“不要说话!”
突然,一声的怒吼从前方传了过来。
阿婆嘶哑的声音似老式沙发被迫挪动时发出的咯吱声一般的刺耳。
身前人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了起来,松弛的脸整个皱到了一团,眼球还在不断地外凸。
身体也开始不协调地扭动了起来,干枯的骨头伴着手脚上的银环发出了骇人的声响。
寇洛与身后的人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人就好似快疯了一般,不管是表情还是肢体动作都十分的诡异,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一般。
人群最前方的驰霜礼貌地笑了笑,十分贴心地提醒道:“阿婆,天快黑了哦。”
闻言,阿婆那快散架的身体顿了顿。
随后只见她十分惊恐地转过了身,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快黑了,快黑了,快黑了·······”
“快走!走!”阿婆神神叨叨地向前大步走了起来。
那厚重繁缛的红色长筒裙层层叠叠地包裹着她矮小的身材,身上银器碰撞而发出的清脆声响回荡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
夜,快黑了。
寇洛咽了口口水,心还在紧张地跳着:“哥,这?”
“先走吧。”莫笙抬脚向前走去。
语毕,众人重新踏上了幽远的青石小路。
随着视线越来越暗,心也跟着彻底沉了下去。
不知走了有多久,房屋开始变得越来越少,在路的尽头却出现了一座古老的别院。
走在最前方的阿婆慌张地推开了身前的房屋。
莫笙一行人紧跟着走了进去。
而这里与其说是一座居住的别院,其实更像是一座佛堂。
红石砖瓦盖起的四方合院,一进门便可隐隐约约地瞧见一丝金灿灿的光影。
青石而铺的小路蜿蜒地通向了四周的房间,数不清的乐器凌乱地摆放在院中,时不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阿婆看着周围的乐器诡异地笑了起来,身体僵硬地转向了身后的众人:“男一屋,女一屋。”
语毕,只见她双眼放光地打量着身前众人,干枯的手指指向了为首的驰霜:“男左边,女右边,咯咯咯咯。”
阿婆一边诡异地笑了起来,一边缓缓将手中的灯举到了脸前。
暖黄色的光洒到了她苍白的脸庞,使那诡异的笑容在夜的映衬下显得更为“动容”。
“晚上不要乱跑哦,会被它发现的~”
随着最后一声咯咯笑声的响起,她手中的灯彻底灭了······
天,也彻底暗了下来。
阿婆的身影也在黑暗中渐渐地隐了而去。
驰霜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走向了右边:“走吧。”
“哎,驰哥,我们在左边!”寇洛喊道。
“换一下。”驰霜漫不经心地应道。
话音落下,只见身旁的莫笙也向着驰霜的方向走了过去。
剩下的几人也便没再过多的纠结,纷纷向着两旁的房屋走了而去。
莫笙在路过院中的乐器之时,若有所思地停下了脚步。
他仔细地瞧着面前细致的鼓面。
在这雪白鼓面的中心被画上了一朵模糊却不失美艳的花朵。
“哥,看什么呢?”寇洛凑了过去。
莫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身继续向着前走去:“没什么。”
莫笙走到了房门前,向里看去,不大不小的房间之内依次摆放着三张双人床。
驰霜看了看身后的人:“你睡哪里?”
莫笙:“随便。”
反正不一定睡。
驰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向着后进来的几人说道:“你们几个自己分一下那两个床,我和他要靠窗的那个。”
许康平点了点头,看向了身后的寇洛与谭晗昱:“怎么分?”
闻言,寇洛转身向后看去:“问问那俩哥们。”
“哎?怎么变一个了,那个呢?”寇洛看着身后缓缓走上来的一人问道。
驰霜无奈地答道:“人家女的。”
闻言,寇洛挠了挠头:“我怎么记得是短发来着?”
“短发就一定是男的吗?”
“对不起,是我眼瞎了。”寇洛赶忙改口道。
语毕,第三个人也走了进来。
寇洛重新转了过去,刚想要搭话,然而在看清对方的脸之后,他瞬间吓了一跳:“我去,怎么是你?”
闻言,房中的几人纷纷看了过去。
缪沐礼貌地笑着:“好久不见。”
这四个字被他轻飘飘地说出,就好似他们几个真的是好久没见的好朋友一般。
寇洛看着身前这张前不久还冷漠至极的面容打了个寒颤。
最后,寇洛三人挤在了一张床上,而缪沐独自一人睡一张床。
雨,还在没有尽头般地下着。
院中时不时传来了雨滴击落在鼓面之时发出的空灵响声。
莫笙若有所思地躺在床上,耳中的声响从房那旁一开始辗转反侧的翻被声,渐渐地变成了平稳的呼吸声。
身心疲惫的众人终是抵不过困意的波涛汹涌,陷入了沉重的梦境之中。
朦胧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洒到了他不断摩擦的手指上。
忽然,莫笙猛地睁开了双眼。
雨声中掺杂了一些别的声音……
莫笙皱了皱眉,只闻那零碎的声音不断地在院中徘徊着。
良久,声音伴着夜中细微的鼓声在雨中隐了而去。
莫笙缓缓坐起了身子,手向着窗纸的方向探去。
然而,就在指腹刚触上纸窗的那一瞬,一个黑影忽然从眼前闪过!
莫笙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只手却先抚上了脸庞!
莫笙下意识反击的手被身后紧靠着的人摁了下去。
“是我。”驰霜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夜中响了起来。
莫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紧绷的神经微微松懈了些。
驰霜的手还紧紧地捂在他的嘴前,温热的掌心抵着柔软的嘴唇。
莫笙皱了皱眉,刚想躲开驰霜的束缚。
——吱呀
门被推开了。
莫笙瞬间摆出了作战的姿态。
然而,下一秒他便感觉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腰间,随后整个身体便被带了下去——
两人重新躺到了床上。
驰霜的手仍轻轻地捂着莫笙的鼻息,另一只手则在被子下紧紧地摁住了莫笙蠢蠢欲动的身体。
时间像是被禁止了一般漫长。
门外好似走进来了什么东西,木质的地板上发出了诡异的粘稠声。
能确定的是,不是人。
身后传来了驰霜平稳的呼吸,就好似他也如房间中其他人沉睡了一般。
可腰间还在用力的手告诉他,驰霜还醒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细细的黑影从床旁探了过来。
莫笙警觉地等待着。
然而,那黑影好似并无攻击他们的意思,只是简单地探视了一番便缓缓收了回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门被轻合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响了起来。
紧握在莫笙身上的双手也终于松了下去。
“走,出去看看。”驰霜的低语在耳旁重新响了起来。
莫笙抿了抿有些干涉的唇,缓缓点了点头。
二人十分利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前。
驰霜微微拉开了一丝门缝,确定门外空无一物之后,他才彻底打开房门,率先走了出去。
莫笙紧跟在他的身后出了房。
可就在出门的一瞬间,他愣在原地。
诺大的青石小院之中,既撒了满地的花瓣。
雨不知何时小了下去,冰冷的月光透过一滴滴纯净无暇的雨珠笼罩了地上似血一般红的花瓣。
刹那间,脚下的路似乎变成了血海一般。
红艳的花瓣顺着流淌在青石之间的雨水游荡了起来。
莫笙缓缓向前踏了一小步。
然而,在脚尖刚抵上花瓣的那一刻,一声震耳欲聋的鼓声响了起来。
这一声刺耳的鼓点,好似是一场盛大宴会的开场音一般。
随着鼓音的落下,一声声此起彼伏的乐声在寂静的夜中响了起来。
鼓点的声音越来越急,眼中的雨既也跟着鼓声一点一点地急了起来。
可很快,莫笙便发现,变得不仅仅是雨势,还有颜色——
雨,在一滴一滴地变红!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乐声终于平稳了下去,而眼前的雨却也彻底便成血水……
莫笙双眉紧皱地看着身前的场景。
艳红色的花瓣在血水的击打下偏偏舞动了起来,煞白的月光撒在青石之间,似地狱般的画面在眼前一帧一画地上演着。
“走。”
驰霜的声音从耳边响了起来,唤回了莫笙游离的思绪。
莫笙转身看去,只见他不知何时拿出了白日用的纸伞。
驰霜将伞缓缓地打了开来,抬脚踏入了雨中,他将伞偏向了莫笙的方向:“来。”
莫笙点了点头,走入了他的伞下。
诡异的乐声还在继续,血雨在脚边流走着。
二人相视一眼,便一同向着院外的方向走去。
驰霜缓缓推开了院门,街道内的景象一览无余地刻入了双眸之中。
零零散散的房屋前凭空出现了一个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白色的裙摆与空中血色的红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路两旁的白衣女子静静地坐于路两旁小屋门前的音器之下,麻木地奏响了一段又一段古老又悠久的曲声。
而诡异的景象却不止这些。
路的中央,一座由鲜花交叠而成的小轿正缓缓向前行驶着……
莫笙微微皱起了眉来。
月色下,一双无神的双眸突然愣了愣,手中的鼓棒随之微微一顿。
而就在这一秒空隙之中,路中心的花轿突然开始扭曲了起来。
只见那数不清的花心好似一瞬间长出了万千张血口了一般!
随后,枝条开始疯张——
月光下,花心的血口猛地向白衣女子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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