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担架被训练有素的士兵抬的稳稳当当。
“好,再往左边一点!对!就这里,放下吧。”
任池顾不得擦额头的汗,连忙扶住担架。
“慢点,慢点!”
士兵们缓稳将安知慧从担架上挪到了病床上。
对视一眼,暗地里松了口气。
按理来说,送个人也不算什么苦差事。
可谁让任主任也跟着呢。
目光灼灼似防贼一般盯了他们俩一路,仿佛他们俩抬的不是一个昏迷的女人,而是一个稀世珍宝。
这也就罢了。
偏偏这女人看起来身材纤细,抬的时候意外的重,两个人抬的第一下,因为没有预估好重量,差点脱手。
或许是因为这个,他们俩稍微姿势变动一下,任主任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了。
提心吊胆的,终于把烫手山芋送到了定潮市中心医院,马不停蹄就要回部队。
任池丁点儿注意力都没有分给他们两人,招呼着特护病房的护士与他一起将各种检测仪贴在了安知慧身上,看着比原先军用医疗检测仪更详细和全面的数据,他欣喜若狂,转身掏出电话。
“喂!没错,真的有异常!好,我会派人去接。”
挂了电话,搬了个凳子,坐在检测仪前,眼睛紧紧地盯着各项数据,眨也不敢眨,却是不小心错过了某人正微微颤动的手指。
换了好几个地方的安知慧,身体睡的正香的同时,灵魂世界里却经历着一次神秘的蜕变。
卡牌的红光缓缓蔓延至她的精神体时,安知慧感到一股柔和又坚定的力量莫名勾住了她的精神体,向后猛的一勾,熟悉的精神世界化作一片模糊的黑白光影。
晃过神来,她正在向下掉.....
这是哪里?
好眼熟。
永不熄灭的烈火与被污染侵蚀的血液.......
迷失方向覆盖天上地下的浓雾与永恒耀眼不落的白昼......
这是!
第三张预知梦!
安知慧瞪大了双眼,勉强在空中稳住身体,翻过身来,面朝俯冲的方向,得以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牵引着她后腰的那条线还在,牵引着她从在卡牌上看过的人间惨剧上空飘过。
哭喊声,嘶吼声汇聚成烟柱,钻入她的耳朵。
获得第三张预知梦——世界末日的卡牌的时候,她已经觉得很残酷了。
而她现在才知道,更残酷的竟然是,让她亲身体验世界末日的来临。
安知慧的脸色灰白,那些看了就让人想要扭头的,她却倔强地睁着眼睛,非要将她曾经以为自己了解到的,实际上却一无所知的。
看进眼睛,刻在心里。
就这么一路飞一路看,安知慧的眼睛已经红的吓人。
牵引着她的那股力量突然停下了。
而她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在梦里见过的。
漂浮着无数脓水,肢体,器官的大海,漆黑粘稠的海水泛着恶臭。
有一个由眼球,嘴和触手组成的凝胶状聚集物已经苏醒,匍匐趴在海面上,摆动着触手,漏出了身下不断涌出的黄脓水和腐烂的肢体。
眼前突然闪回了真灵种为她传回来的画面。
明明有两瓶矿泉水,渴地嘴唇干裂的大妈却也没舍得喝,珍之重之地将其放进了随身的背包里。
就在这一瞬间,她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怪物褪色!
整个世界成了灰白色。
不等她反应过来,勾着后腰的那条线又将她拽了出去。
等她再回过神来,她又回到了原来缺乏精神力干枯地几近裂开的精神世界。
安知慧缓缓地转过身。
原来那张被点亮的第三张卡牌不断循环的画面定格在一张她从没见过的画面上。
在卡牌上的画面被切割了几个空间,每个大小不等的格子里都是她曾在末日梦中见到的灭世怪物。
而此时,唯有海上匍匐在地上,向天空伸出触手的怪物,被点亮了。
她明白了!
按预知梦所现,这次本该只有白雾世界。
那多出来的这个脓水世界......
看着卡牌里身下不断滲出脓水的怪物。
就是你吧。
被撕掉了标签的塑料瓶装着,大妈视若珍宝的两瓶——水。
应该叫它......脓液,才对。
安知慧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明了的这一刻,无声之中,整个精神世界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一,二预知梦卡牌缓缓融化,成了一团胶状的弧光,笔直的钻进安知慧的精神体内。
暗淡无光的精神体,随即开始发光。
一层一层光芒从安知慧的精神体内散发出来。
无处不在的光抚过裂纹,这一道纹路就消失了。
一道道光,一道道纹路。
安知慧睁开眼睛。
满布裂纹的精神世界焕然一新。
原本算不上大的精神世界边缘被光推着向无尽黑暗中延伸。
存在这里的预知梦卡牌和混沌珠跟空间比起来,显得小巧了许多。
充满生机的精神世界里处处洋溢着零散的精神力。
就如同一个乞丐瞬间成为了亿万富翁般夸张。
看着莹润饱满的精神世界,安知慧却没有一丝开心的样子。
身后的预知梦卡牌,如今只剩下三张卡牌。
两张牌换了一个以旧换新的精神世界。
她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又或者,她,真的拥有异能吗?
不是该思考这个的时候,安知慧将即将失控的思绪扫进了脑海深处。
转而抬手抚摸起了第四张卡牌。
她细细想来......
自从获得预知梦后,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改变现实的事情。
为什么第四个预知梦会与现实相差这么大?
旧日所存在的这个世界里,知识是有毒的。
可以预知未来的她,又需要为自己获得的“知识”付出多少代价呢?
或许是她太过于自信了。
拥有时而有用时而无用的混沌珠的她,自以为可以屏蔽知识的代价。
世界上没有白来的午餐。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造成了世界线的偏移。
接下来如果她做的太多,会不会把整个世界搞得更糟糕。
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思绪跟被猫咪抓的毛线球一样,丝毫找不到头绪。
安知慧有些颓然的躺倒在精神世界里。
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的疲惫如同潮水将她淹没。
身体累,精神累,心也累。
滴答......
滴答......
滴答......
一滴两滴,渐渐成了淅淅沥沥的灵气雨。
嗯?
这个熟悉的感觉.......
安知慧嘴角突然上扬,控制不住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个世界又不是她一个人的。
愿意为之而奋斗的人,还有很多。
她决定先好好睡一觉。
——
“六哥,你接着说啊。”
“那会还没有定潮市,这一片都叫舟潮口,山下空着万亩良田,大家都眼馋的厉害,但是就是不敢种,你猜为什么?”
“傻呗!”
叫做张流的小摊贩得意一笑,开口说道“像你这样出生就在雍启的,肯定想不到原来的舟潮人是什么样儿。”
“我怎么不知道!我听我爷爷说,舟潮人打仗特别凶悍,一个人能顶三个人,明明丁点儿大的地方,偏偏打了三年才打下来,就是因为如此!”
“你说对了一半,舟潮人也是人,上了战场凶悍只是为了一个原因。”
“哎呀,六哥,你扯远了,我要听妈年轻时候的故事,你这说的什么啊!”
“听故事都没点耐心,我不讲了!”
“张流!快点讲!不然我拧掉你的耳朵!”
“哎呦哟,正开车呢!好了好了,我不卖关子了,行了吧!”
女人松了手,小面包车里的男声重新又开口了。
“既然不能从头讲起,那就从陈将军讲吧,这你总不会不愿意听吧。”
“快点讲!少啰嗦!”
“陈将军,其实是我们舟潮口人。”
“啊!竟然是舟潮口人!我只听过他从军后的传奇故事。”
“家中有一位长姐,双亲宽厚友善,是有名的积善之家。陈将军小时候就不一般,和顺大流的不一样,他看不惯舟潮的一些旧风俗,年少时就想要离开舟潮口。可舟潮口外出的关口有人把守,尝试了好多次都没能逃离舟潮口,后来他的长姐看不过去了,帮他想了个计策,成功的脱身,离开了舟潮口。”
“但我妈的故事,和陈将军关系不大,但是和陈将军的姐姐关系匪浅。”
“陈将军虽然成功脱离了舟潮口,也正因为他的行为,家中遭了难,双亲年纪又大了,没过几年,思念小儿子成疾,过世了。独独留下了他的长姐一人在世,守着家里积攒下来的财富,哪怕因为陈将军的离去,散过一次家财,可剩下的还是很客观。”
“一家子人都死光了,就剩个弱女子,如同三岁小儿持金过闹市,能没人眼红?”
“可想要得到这些财产,却也没那么容易,毕竟陈将军父母积德行善多年,就算过世了,还是有些人脉的。”
“又想名正言顺,又想狮子大开口全吃下来,这些人来来回回居然还想出来了一个招数出来对付陈将军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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