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虽然顾予忱没有性命之忧, 但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挪动,李慕载便将叶逢春和大夫留下来,他则携徐令姜率军回华京了。
他们回华京那日, 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赵承贞命赵旸率礼部官员,亲自出城迎接他们归来。
李慕载和赵旸寒暄几句之后, 便让马车载着徐令姜先回东宫,他则跟着赵旸进宫去见赵承贞。
东宫众人早已得了信儿,苏蕙和兰姨立在门外翘首以盼, 一见到徐令姜, 两人齐齐过来行礼。徐令姜忙伸手扶住她们:“娘!兰姨!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兰姨和苏蕙喃喃着, 满脸激动扶着徐令姜进殿, 伺候她换衣梳洗。待徐令姜坐下之后, 兰姨又捧了茶盏过来,徐令姜笑着接过,问:“我不在这段时间, 宫内可一切都好?”
兰姨和苏蕙忙应声道:“都好都好。”
徐令姜又问起女院, 苏蕙道:“女院那边也已经步入正轨了,有不少人家还想将家中的女童也送进来学门手艺呢!但太子妃您不在, 奴婢便也不敢擅自做主, 便说等回过您再给答复。”
这倒是出乎徐令姜意料之外的事。
不过有许多手艺,确实是得从幼童开始学,既然有人想将自家孩子送来,徐令姜自是愿意的。只是如今她和李慕载的身份不比寻常, 这些银子要从哪里来呢?!大一些的女子,可以先学后付银子, 可这些女童却不能一蹴而就。
徐令姜沉思片刻道:“好, 我知道了, 等回头我同三娘商量过后,再给个具体章程吧。”
苏蕙应下了,兰姨又同她说了几件华京的新鲜事儿。其中最大的新鲜事,便属罗柔的前夫嘉庆伯爵府了。
嘉庆伯爵府的老夫人这些年一直在老家礼佛,去岁被嘉庆伯夫妇从老家接回华京过年时,老夫人才知自家孙子与罗柔和离,还娶了后娘侄女一事,顿时气的大发雷霆病倒了。
“不但如此,康王在宫宴上谋逆失败被诛后,跟他有牵扯的人,全都被抓进去了,这其中就有嘉庆伯,现在嘉庆伯爵府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说到这里时,兰姨偷偷觑了徐令姜一眼。
徐令姜笑道:“我猜,嘉庆伯爵府有人求到了罗柔面前?”
兰姨惊道:“太子妃,您怎么知道?”
徐令姜笑笑。一旦跟逆王扯上关系,所有人定然都巴不得赶紧同他们撇清关系。她曾帮过罗柔两次,嘉庆伯爵府定然会想用罗柔搭上她这条线。
徐令姜问:“罗柔那边怎么说?”
“罗娘子没露面。”兰姨满脸鄙夷,“要我说啊,嘉庆伯爵府也真是活该!当初他们仗着家大业大,欺负罗娘子逼人家和离时,他们怎么不想想会有这么一天呢?!现在嘉庆伯爵夫人不好意思露面,便让二公子天天去找罗娘子,求罗娘子看在她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面上,救救嘉庆伯,这嘴上说是求,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都是在拿孩子要挟罗娘子么?”
兰姨只是随口抱怨,但徐令姜猜,罗柔的前夫恐怕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以为,他们都和离了,罗柔却依旧留下了他的孩子,是对他旧情难忘!可他却不知道,罗柔之所以留下这个孩子,只是想有个血脉相连的亲人而已!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不但如此,我还听人说,那些因康王谋逆被下狱的人,还有求到了咱们老爷跟前。”
徐令姜一听这话,立刻坐直身子。徐弘礼那个人,旁人两句吹捧,就能让他飘飘然起来。他飘不打紧,但是徐令姜不能让他连累到李慕载,是以徐令姜道:“兰姨,你代我回徐家一趟。”
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徐弘礼那边绝对不能出岔子。
徐令姜交代一番之后,见兰姨领命去了,她欲要重新歪回榻上时,就听外面传来了匆促的脚步声。
很快,苏蕙进来,表情不安道:“太子妃,皇后娘娘传召。”
徐令姜私自去边关找李慕载一事,瞒得了外面,却瞒不过皇后娘娘。
在徐令姜他们走的第二天,皇后娘娘便知道此事了,但皇后娘娘并未声张,只以徐令姜需要静养为由,不让宗妇官眷前来打扰徐令姜。
如今徐令姜前脚回来,后脚她就派人来传徐令姜入宫,苏蕙一时拿不准,皇后娘娘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徐令姜倒没想到这么多,她换了身衣裳,便跟着毓芳进宫去了。
今日是宗妇官眷入宫向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徐令姜过去时,宗妇官眷纷纷向她见礼,有人满脸关切问:“太子妃都病月余了,如今可是大好了?”
徐令姜轻轻应了。
皇后娘娘冲她招了招手,徐令姜过去,皇后拉住她,慈爱笑笑:“瞧着清瘦了不少,我宫里小厨房有个小太监药膳做的很是不错,回头你把他带去东宫,让他给你做些药膳补补。”
皇后娘娘知道其中内情,她还这般帮自己,徐令姜顿时涌起一抹感动但感动过后,心里的疑惑也愈发深了。
之前,她曾问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是因为一个旧人,才会对她好的,可兰姨明明说,她娘与皇后娘娘之间并无交集呀!
诸位宗妇官眷极会看眼色,见皇后关切拉着太子妃说话,她们在旁当了一会儿陪衬之后,便纷纷请辞去了。
待众人散尽之后,徐令姜才轻声问:“娘娘,你曾说,您是受一位故人所托,照顾我的?”
皇后娘娘没想到,徐令姜会突然问起这事。
她顿了顿,旋即便明白过来,笑道:“那位故人不是你娘。”
徐令姜面露不解。
若不是她娘,还能有谁会放心不下她呢?!
“罢了,告诉你也无妨。”皇后娘娘笑道,“是你娘的师兄。”
“我娘的师兄?!”
徐令姜愣了愣,旋即想起来了。
徐母确实是有一位师兄的。
据说那位师兄和徐母是青梅竹马,徐令姜曾从方氏口中,听说过这位师叔。方氏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徐母和那位师兄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但徐令姜长这么大,却从未见过这位师叔,现在皇后娘娘怎么又说,她是受这位师叔所托照顾自己的呢?!
皇后似是看出了徐令姜眼底的疑惑,她解释道:“他多年前便亡故了,亡故前,他一直在边关,从没回过华京,所以你应该没见过他。”
既然说到这里了,皇后娘娘便也没瞒徐令姜,索性全告诉她了。
徐母同她的师兄青梅竹马长大,最开始,徐父本有意将女儿嫁给自己的徒弟,但奈何这位徒弟不爱文墨,只爱舞枪弄棒。而本朝历来重文轻武,在徒弟留书一封去了军中之后,徐父大失所望,便将徐母嫁给了徐弘礼。
待师兄建功立业归来时,再见昔日师妹时,对方已是小腹微隆即将为人母了。他只得将所有的爱慕压回心底,而后又自请留在边关,至死都未再回华京。
“秦老爷亡故后,常副将不放心你娘,便拜托我大哥,让我在华京多看顾你们母女些。”
徐令姜没想到,皇后娘娘对她的多番照顾,竟然是因为她那位未曾谋面的师叔!
皇后娘娘拉着徐令姜又说了会儿话,便不住用手揉着鬓角。
徐令姜见皇后娘娘凤体有恙,转头正欲唤人去请太医时,被皇后娘娘拦住了:“好孩子,你有心了,本宫没有大碍,只是有些乏了,不必去请太医,歇歇便好了。”
徐令姜听到这话,便扶皇后娘娘进了内殿歇息。
皇后娘娘躺在床上,冲徐令姜笑笑:“好了,你一路奔波辛劳,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可皇后娘娘,您……”
皇后慈祥笑笑:“老毛病,不碍事的,去吧。”
徐令姜只得起身告辞。
但她走了几步,又被皇后娘娘叫住。
徐令姜转头,问:“娘娘还有何吩咐?”
皇后娘娘看着徐令姜眸里的关切,神色有一瞬的复杂,旋即便又释然笑了笑:“没事,去吧。”
徐令姜行过礼之后,转身出去了。
皇后娘娘待徐令姜走远之后,悄无声息叹了口气,神色里带了几分怅然若失。
徐令姜从皇后宫里出来时,便看到李慕载和赵旸立在不远处说话。
赵旸面上瞧着,一派温和之色,仿佛还是之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郎。但今日,赵承贞却命他率领礼部官员亲自出城来接李慕载归京。如今康王没了,瞧官家这意思,是打算扶持赵旸,来与李慕载抗衡了?!
徐令姜站在原地出神时,赵旸瞧见她了,便对着她遥遥行了个拱手礼,然后上自家马车走了。
徐令姜走过去,同李慕载也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往东宫行去。
徐令姜没忍住问:“你同赵旸……”
问到一半,她又蓦的停住了。
李慕载听出了徐令姜话中的意思,他道:“放心,赵旸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
赵旸确实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人,但若摆布他的人是天子呢?!
如今华京局势微妙,康王死了,官家摆明了是不允许李慕载独大,所以他定然会大力扶持赵旸,以遏制李慕载。
没有几个人,能在权利面前,保持绝对的清醒。
可朝堂上的事,她一介女流,压根就不懂,见李慕载说的笃定,徐令姜便没再说什么了。
之后,徐令姜便忙着女院的事情了。
这日她从女院回来,一时心血来潮去找李慕载时,无意从熊武的话中才知道,李慕载如今在朝中过的很艰难。
自康王谋逆之后,官家的疑心病愈发重了。
不但让赵旸在朝堂上分走李慕载的势力,还命殿前司指挥使杨英重整了殿前、侍卫两司,李慕载的人基本全被拔掉了。官家这般做,摆明是想架空李慕载这个太子。
徐令姜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夜里,待李慕载回来时,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难得主动用手环住李慕载的腰,将头脸贴在李慕载的后背上。
李慕载一怔,旋即便知道,徐令姜是听到风声了。
他转过身,将徐令姜抱进怀里,大掌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道:“放心,我不是任人宰割之人,再耐心等几天,待那件事查出来,再……”
再什么,李慕载没有明说,但徐令姜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李慕载将头凑过来,与徐令姜眉心相抵,望着徐令姜,轻声问:“令姜,你怕吗?!”
徐令姜循规蹈矩一辈子,自然是怕的,但——
她抬手抱住李慕载的,眼睛亮晶晶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她本来该死在七岁那年。
是李慕载救了她,后来又是李慕载,将她带出了叶徐两家的泥沼,给了她爱,给了她尊贵的身份,又给了她一个可以全心信赖的丈夫。
只要能跟他在,徐令姜什么都不怕。
李慕载听到这话,将徐令姜又搂紧了几分。
三日后,徐令姜坐在桌边看书时,李慕载从外面走了进来。
只一个眼神,徐令姜便知道,李慕载说的那件事已经查清楚了,接下来,李慕载便要反击了。
“令姜……”
李慕载刚开口,便被徐令姜打断了。
徐令姜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抓过他的手,与李慕载十指相扣,而后抬眸看向他:“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无论他这次成功与否,接下来的路,她都会陪他一起走,生死不弃。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倒计时,到时候应该会搞一拨抽奖,有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参与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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