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贤太子谋逆一事,这其中有何内情?◎
同客栈的欢乐融融过大年不同, 此时皇宫内,正在经历一场厮杀。
前来赴宴的官员待在殿中,听着外面的兵刃交接声, 个个吓的面如菜色。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平素温和良善的康王, 竟然会在除夕夜逼宫!!!而宫中竟然还有他们的内应!
瞧康王这来势汹汹的架势,他今夜是不是会得逞?!
“轰隆——”
漆黑如墨的夜空中,陡然响起一道惊雷。
刚才胡思乱想的官员, 吓的脑袋一缩, 立刻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摁下去了。
而此时外面的厮杀已在慢慢减弱。
康王从一开始的势如破竹, 到最后的丢盔弃甲, 中间只隔了两刻钟。
“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王府长史提刀奔过来, 满面惶然看着康王,请他拿主意。
康王看着乌泱泱朝这边涌过来的侍卫,颊边肌肉剧烈抖动着。
看着今夜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和之前已投靠他, 现在却又突然反水的殿前司副指挥时,康王便知道, 他这段时间的小动作, 一直都没能瞒过赵承贞。
赵承贞知晓了他的计划,但却没说破,而是张好了一张大网,等着他自投罗网!
“王爷!”长史急声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康王双目猩红, 咬碎一口银牙, 恨声道:“往东华门撤!!!”
为了以防万一, 康王在东华门安排了他的心腹。
可等他率着自己的残兵赶过去时,东华门宫门紧闭,任他们如何拍打,都无人应声,而与此同时,他们身后传来厚重的关门声!
康王等人猛地扭曲。
就发现,他们身后的宫门也被关上了。与其同时,甬道两侧的高墙上,突然灯火通明。
康王的亲信齐齐抽刀,将康王护在身边,而后抬头朝高墙上望去。
看到赵旸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时,康王恨的目眦欲裂,早知道,当时他应该斩草除根才是!
赵旸微微倾身,一脸惋惜道:“六王叔,皇伯伯代您可一向不薄啊,您这么做,真是让皇伯伯心寒啊!”
“他待我一向不薄!我呸!!!他赵承贞一个宫婢生的贱种,有什么资格继承大统!!!”
赵旸劝道:“六王叔,皇伯伯和您可是亲兄弟啊!”
康王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了一样,仰天大笑了好一会儿,又蓦的收住了,神色嘲讽道:“他同大皇兄也是亲兄弟啊!他当年能踩着大皇兄的尸骨上位,为什么我就不行!!!”
赵旸神色微动,看向康王。
事到如今,康王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他死了,他也绝不会让赵承贞好过,是以康王扯着嗓子,高声道:“当年端贤太子之所以会谋反,乃是因为今上他……”
“咻——”
一道破空声猛地响起。
康王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一箭射中了心口。
巨大的冲力,让他身子踉跄了一下,朝后倒去的那一瞬间,康王还想拼尽全力喊出那个秘密,喉咙却发不出半分声音。
赵旸倏忽回头。
就见殿前司指挥使杨英冷漠收了弓箭,然后抬手做了个放箭的手势,一时甬道里哀嚎声此起彼伏。
赵旸立在城墙上,微微垂下眼脸,不去看下面的残象。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高声道:“小王爷,指挥使大人,逆贼皆已伏诛!”
杨英看向赵旸。
赵旸明白他的意思,便同杨英一同去见赵承贞了。
赵承贞坐在灯下,听完赵旸说完之后,脸上疲态毕现,他沙哑道:“如今太子不在,这些事,阿旸,你就帮衬着料理吧。”
赵旸领过旨,躬身退了出去。
外面红灯明艳,宫女内侍们提着水,正在冲洗台阶上,空气里到处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三三两两的朝臣,皆捧着官帽,结伴出宫。
赵旸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有人来禀:“小王爷,我等奉命去康王府抄家,但却没找到赵昱和康王府的管家。”
赵旸转扳指的手一顿。
康王一心想推赵昱上位,可这个时候赵昱不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将赵昱和康王府管事的画像张贴出去,另外,让城门口的人严加盘查出城的人。”
小将领命去了。
赵旸又立在寒风中,安排了其他几件事之后,听太医出来说,赵承贞已经歇下时,他这才拢了拢氅衣,转身往宫外去。
鲁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宫外。
一见到赵旸,管事的立刻将帘子掀开,扶着赵旸上了马车之后,又是递手炉,又是倒热茶的。
赵旸缓过劲儿之后,调侃笑道:“孟叔,你今夜对我这般好,可是有事要求我?”
“小王爷又不是不知道,老奴孑然一身,哪有什么所求的!老奴是心疼小王爷您啊!”
当初赵暝死的不明不白的,赵承贞为了帝王之术,明知道凶手是康王,却依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杀了叶家满门便将此事了解了。
如今康王自寻死路之后,官家又想起他们小王爷的好啦?!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嘛。”赵旸笑了笑,坐起身子,问,“孟叔,您是府里的老人了,当年端贤太子谋逆一事,您可知,这其中有何内情?”
之前,赵旸没忘这方面想过,可今夜,康王临死前那句,‘当年端贤太子之所以谋反,乃是因为今上他’时,赵旸心里才有了疑问。
却不想,他这话一出,孟叔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急声道:“小王爷,慎言啊!”
赵旸满脸不解:“为何?”
据他所知,今上和端贤太子关系极好,甚至在端贤太子亡故后,每年端贤太子生辰时,今上都还会亲自去太子陵祭拜。
孟叔目光不安朝四下望了望。
赵旸道:“这马车周围有王府暗卫守着,孟叔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端贤太子一生都颇受百姓爱戴,唯独谋逆一事,是他一生的污点。那件事过后,所有人提到他时,都不可避免会提到谋逆一事。官家向来敬重端贤太子,是以他登基之后,便下令不许任何人再提及此事了。”
赵旸眸光变得幽深起来。
这个理由听着没问题,可是康王今夜最后的那句话,却让赵旸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孟叔是看着赵旸长大的,赵旸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赵旸在想什么。
孟叔劝道:“小王爷,无论这件事有什么内情,都与您无关!您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冒险啊!如今世子没了,王爷又卧病在床,若您再有个万一,那您让王妃和郡主该怎么办啊!”
说到最后,孟叔一个大男人,竟然红了眼眶。
赵旸回过神来,笑着安抚道:“我就是随口一提,孟叔,你怎么就这样了呢!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有分寸,而不是答应不做。
孟叔还想再劝,可见赵旸已经转头去看向窗外了,便只能将话又咽了回去。
今夜华京注定不太平,康王逼宫这事一出,平日依附康王的那些官员们,挨个儿被以按乱党的名义下狱了。
街上到处都是乱哄哄的,赵旸却是一路畅通无阻回了府中。
他走之前交代过,王府里则是一片太平。
因为赵暝刚去不久的缘故,府中并未大肆装灯结彩,只将门上的灯笼换了而已。
赵旸回去时,夜已深了。
鲁王妃身子不好,久等他没回来,便让人搀她下去歇息了。
赵旸便停住脚步,问:“郡主呢?”
侍女低眉敛目道:“郡主在自己院里。”
赵旸点点头,径自去了赵靖桐的院子里。
院内灯火全熄,瞧着一片冷寂。
赵旸推开房门,轻车熟路走到床边。床上蜷缩着一个人影。赵旸立在床边看了片刻,蹬掉靴子,褪了外袍中衣,直接躺到那人身侧,抬手将那人搂住,闭眸就要睡时,他察觉到怀中的人突然动了动。
下一瞬间,屋内有寒光猛地闪过。
原本闭眸要睡的赵旸,猛地睁眼,抬手一把攥住刺向自己的金簪。金簪后面,是一双杏眼。
赵靖桐没想到,赵旸反应这么灵敏。
一击不中之后,赵靖桐又迅速以手做刀,直直朝赵旸劈去。
赵旸哂笑一声,几乎是没费多大力气,就一把攥住了赵靖桐的手腕,然后翻身将她压在床上。
“阿靖,看来这段时间,我让你过的太舒坦了,你竟然都想要杀我了!”说完,赵旸握着赵靖桐的手猛地用力。
赵靖桐脸上顿时闪过一抹痛色,她右手的手腕,顿时软软耷拉下来。
赵旸松开赵靖桐的右手,转而去摸赵靖桐的脸:“还是说,你知道,你的旧主子今夜要逼宫,你想杀了我,回去向他邀功?”
赵靖桐疼的脸色发白,却不发一言。
赵旸见她这样,心中戾气更盛,那只手顺着赵靖桐的脸下滑至她肩膀处,而后他骤然发狠,一把扯开赵靖桐的衣裳,狠狠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恨意:“阿靖,你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赵旸说完,手中的大掌猛地用力,清脆的裂帛声在屋内响起,紧接着,纱帐翻飞间,有衣料被甩下床。
反抗赵旸,几乎成了赵靖桐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即便今日她右手断了,但她左手也没闲着,赵旸的身上,全是她留下来的指甲印。而她也没比赵旸好到多少,她身上也全是赵旸留下来的印记。
到最后一刻时,赵旸将赵靖桐搂在怀中,声音难得温柔道:“阿靖,这辈子,我们注定得折磨到死!”
原本还在挣扎的赵靖桐,听到这话,突然像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她趴在赵旸的肩膀上,眼泪毫无预兆就掉了下来。
事毕,赵旸将自己收拾妥当后,头也不回便朝外去了。
赵靖桐的两个侍女悄无声息出现,冲赵旸行过礼后,便要进屋去收拾,赵旸叫住其中一个:“去找个大夫来。”
交代完之后,赵旸便大步走了。
回到自己所居的院子,赵旸沐浴换过衣裳之后,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院子里有人影走动。紧接着,心腹就进来了。
赵旸吩咐了两件事。
第一件,动用王府所有的暗卫,去找赵昱和康王府的管事。
第二件,则是让将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去给李慕载。
心腹大着胆子问:“小王爷,现在时机正好,您何苦要为他人做嫁衣呢?!”
赵旸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而此时,华京全程追捕的赵昱和康王府管家两人,此时正乔装打扮过后,骑马在与官道上朝与华京相反的方向疾行。
赵昱身形削瘦,面容苍白,整个人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而他此行来人间的目的,则是为了将叶逢春带去陪他。
他们既是夫妻,那便该生死同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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