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笹川了平是为了给妹妹京子买蛋糕而来到大阪的。
并盛高中拳击社主将、彭格列十世的晴之守护者、笹川京子心中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这些光环和名头无法掩盖一个重要的事实。他,笹川了平,是一个文化课苦手。
三年前通过非常规手段——包括且不限于每天突破风纪委员们的重重封锁然后闯入云雀的地盘递交申请——从并盛中学毕业后, 他度过了一个超级幸福的假期。在那个假期里, 尊敬的泡泡老师给予他梦寐以求的鼓励与肯定。
虽然不知道泡泡老师为什么向沢田家的里包恩一样突然长了个子,但这没什么奇怪的,所有人都会长个子。
虽然也不知道泡泡老师为什么要让他努力学习文化课, 但没关系,他只要照做就好。
毕竟泡泡老师是出色的拳击手!
热爱拳击的男人值得他交付十足的信任!
一晃三年时间过去,文化课苦手依旧是那个文化课苦手,每次考试前都需要低年级的妹妹辛苦熬夜帮他补课,课业成绩屡次三番在留级边缘试探。
但是!这个月!笹川了平!顺利从高中毕业了!
“太好了哥哥。”上了高中的笹川京子想要尝试一下新发型, 所以现在微微留起长发。她怀抱一沓宣传页, 开心地笑着对哥哥说:“我今天会去买蛋糕回来,到时候一起庆祝吧。”
笹川了平眼尖地注意到宣传页上的“甜品”两个字。
“这种事情交给我就行了。”他雷厉风行地抽走了京子手里的宣传页,在京子有些怔愣的目光中冲出家门。“京子你安心在家里等着吧。”
“欸?哥哥你等……等……”京子徒劳地伸着手,但没能拦下速度飞快的哥哥。她苦恼而又忧愁地叹了口气。
那个宣传页是她想在下次“感谢日”时带给小春看的……并不是想在今天去那家店买蛋糕啊。
更何况, 那家店明明在大阪吧。
但是笹川了平不清楚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答应了京子要帮她买蛋糕!
说到做到才是真男人!
“可大哥出门的时候至少要记得把手机带上吧。”在大街上拦下笹川了平的纲吉崩溃吐槽。“再不济也可以询问当地的路人啊, 没必要在大阪街头跑三个多小时吧。”
“因为我把店名忘记了!还把宣传页落在交通工具上了!”笹川了平理直气壮。
“不管怎么说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迷路也太危险了吧。”
“我没有迷路,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相同的路上来回跑而已。”
“这明明就是迷路啊!而且一直走上同一条路已经是最顶级的迷路了吧!”
“是吗?”笹川了平挥挥拳头。“没关系的沢田!迷路是男人一生之中一定要经历的事!”
不能包容脱线伙伴的首领不是好大空,纲吉任劳任怨接过把大哥安全送回家的任务。不过既然来都来了, 找到京子想尝试的那家店然后打包一些蛋糕带回去, 也成为了顺理成章的事。
但是谁能想到……
“是男人就要极限地表白啊!”
——会发生这种状况啊!
“等等,大哥,这种话不可以乱说的吧!”纲吉大惊失色。“别人会很困扰的!”
纲吉连忙扭头看向当事人, 实不相瞒他已经做好了带着大哥向对方道歉的准备,但没成想对方火速低下头, 耳根通红眼神游移,看起来倒像是被说中了心事。
啊,原来大哥居然猜对了吗。纲吉后知后觉地挠挠头。
“你在说什么啊,才没有人想要保、表白吧。”因为太紧张甚至还咬到了舌头,服部平次强装镇定,直视远山和叶。“我才不喜欢这种俗套的情节。”
表白这种事可是大惊喜,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能透露给对方,所以在我想出万全之策前绝不能让和叶捕捉到任何苗头!
“哈?”和叶一头雾水。“那平次你喜欢什么情节,另一半在花前月下主动告白吗?”
“当然不行!”服部下意识反驳。
表白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和叶主动!
和叶表情复杂起来,她犹豫许久,终于开口:“原来平次你……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服部少见地有些茫然。
笹川了平打量两人一眼,居然难得没再开口说些什么,而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这倒是让纲吉松了口气。
“咳咳咳……”柯南又在桌下狠狠踢了服部一脚,与此同时他开始轻轻装咳嗽,小兰心领神会岔开话题。“柯南怎么了,是不是冷食吃太多受凉了?”
“没事啦。”柯南乖巧地笑。“只是被口水呛到了。”
楼下突然传来剧烈的响声,像是金属置物架倒地而上面的杂物纷纷摔落后产生的持续凌乱的杂音,期间似乎还夹杂着人声的惊叫。
出事了。
大部分客人还在茫然无措,有一两人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继续闲聊。柯南和服部对视一眼,向一楼跑去。
和叶小兰紧随其后。
“怎么了?”刚才还在轻松聊天的朋友突然全都跑开了,纲吉也跟着站起来。他突然想到上次和柯南前去露营发生的事。
不会这么巧吧……
“走吧沢田。”笹川了平伸手搭上纲吉的肩膀,他平静的声音让纲吉的心也跟着放平下来。
“我们跟去看看。”
*
和田昌树再次鞠躬,送走了店里最后一名客人。现在店铺二楼空荡荡,一楼大厅里,除了老板夫妻二人,柯南一行四人,就还剩下沢田纲吉和笹川了平。和田昌树挂上暂停营业的小木牌,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店里,揽住正在伏案痛哭的和田亚美。
单从外表看,和田亚美是一名很典型的“大和抚子”,她化着淡淡的妆,脸上总是一副温柔的笑意,那样的姿态会让纲吉想起奈奈妈妈,可是纲吉从没见过奈奈妈妈如此哭泣的样子,于是亚美的哭声让纲吉内心如针扎般酸楚。
可在酸楚之下,他觉得心底还有簇火在压抑地燃烧。
“绑匪还说了什么?”服部平次拨正了他的棒球帽。
他和柯南冲下楼时,隐约听到了“六千万”、“杏子”、“平安”等词语,不难推断是有人绑架了夫妻二人的孩子,而亚美接到绑匪的电话后,骤然受到刺激,才碰倒了厨房内的置物架,产生了二楼也能听见的噪音。
在大阪,服部平次关西名侦探的名号还是十分好用的。在他的劝说以及略施恐吓下,和田夫妇才克服绑匪“不许报警也不许告诉其他人”的威胁,把电话内容告知服部。
服部和柯南没有亲耳听到绑匪的第一通电话,唯一听到电话的亚美的转述又支离破碎,于是只能先听从绑匪的要求,把店里的客人都请走。
“我们留在这里,如果他没有发现我们,就证明对方没有在这附近监视,或者至少没有全程监视。如果他发现离开的客人人数不对,那你就回答他,是有人不愿意离开,还想在店里闹事。”服部冷静地指挥道。
他又看向一边的笹川了平。“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就需要你们帮忙演一场戏。”
“我知道了。”笹川了平握紧拳头。“买不到京子想要的蛋糕就绝对不离开!”
实在是过于真实的本色出演。柯南嘴角微微抽搐,把试图指点对方演技的话给咽了回去。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纲吉问道:“我在大阪也有一些……认识的人,可以拜托他们帮忙寻找。”
“不,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服部轻声拒绝了他。“先等待绑匪的第二通电话。”
接着服部又看向和田昌树。“趁着这段时间,你需要告诉我,杏子最近几天的活动轨迹。”
昌树脸颊上的肌肉颤动,他死命地咬着牙。“杏子一直很乖,她最近除了留在家里,就是和我们一起在店里呆着。今天中午,她给我们打过电话,然后就出门去一条街之外的邻居家了……对,邻居,我要先找他们。”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邻居家的号码。
“我们家纱织半个小时前就到家啦。”邻居家的大人在电话里心大地说。“还在门口和杏子开心地道别了呢。”
“啊,这样我们就放心了。”昌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调,紧握手机的指节泛白。
“哦哦,您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家长啊!”
昌树实在没心情和对方闲聊,他掐断了电话。
“最近杏子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柯南出声询问。
昌树摇摇头。
“有的!”亚美突然伸出手,一把拽住昌树的袖子,她神色惊惶,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有的!她前几天对我提过,有一个不认识的哥哥向她问过路!”
她话音刚落,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众人皆神色凝重,严阵以待。
亚美双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紧握在掌心,就像溺水之人紧握一根稻草,力气大到似乎要把屏幕直接掰碎。
可她没有勇气接通这个未知号码。
“我来吧。”昌树伸手,从亚美那里轻轻抽出她的手机。
电话那头传来微不可查的咔哒声。柯南和服部对视一眼。
“看来你很听话。”
是一道雌雄莫辨的人声,语气中甚至没什么情绪,背景音里有丝丝气流吹过话筒的细碎声响。
变声器?服部对柯南比了个口型。
柯南点了点头。
“让我听听杏子的声音!”昌树大喊。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可以听到一个小女孩在哭喊“爸爸”。亚美终于忍不住对着手机喊出杏子的名字,可是小女孩的声音却很快消失不见。
亚美表情几乎要崩溃了。
服部朝笹川了平比划一个手势,幸好他这次完美地理解了其中的含义。了平点点头,推开乐乐屋的大门,大步走了出去。
绑匪继续用平淡冰冷的语气在电话里说:“我会给你24个小时,不准报警,不准告诉其他人。明晚这个时间,带上你准备好的六千万回到这里,我会给你下一步指示。”
“钱的事情一切好说,你不要吓到杏子!”昌树十分着急。
但电话被挂断了。
笹川了平又走进屋内,站在纲吉身边。小兰和叶握住亚美的手给她安慰。
“可以了。”服部稍微松了口气。
“通知警察,安排便衣进行下一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监控的问题,问就是没有。
笹川了平:家教圈知名社(交)恐(怖分子),他登场之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敲感叹号的手了。
突发奇想:有没有R爷成为马甲文主角,用里包山教授泡泡老师傅以及海胆(?)和路过的盆栽(??)等马甲搞事情的文,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发出想要粮的声音)
无责任小剧场:
平次:我只是说没有想表白,没说我不喜欢你啊!你怎么就get不到呢!
和叶:可是明明是平次自己说的,不喜欢主动表白也不想被动表白,这不就是想单身一辈子的意思吗?
平次:……我不是!没有!别瞎说!
感谢徐优雅、白媚倾城、我是中二病女、16759038四位读者的投雷!
感谢若离、白媚倾城、秦洛黎、沢田27的营养液!
第32章
“一定要报警吗?”和田亚美声线颤抖。“我们可以给钱的, 给了钱那些人就会放过杏子了吧。六千万,我们可以卖房,可以把这间店转让, 我还有几十万的存款, 还可以借一点钱……”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可怕的事,杏子的哭喊声还在她的耳边纠缠。
报警的话杏子就没命了。她只记得那个绑匪在电话里对她这么说。
“没问题的,警察们会悄悄地来, 绑匪不会知道的。”和叶安慰道:“如果没有报警,杏子才真正有危险。”
服部正在用自己的手机联系大阪警察。和田昌树倚靠在墙角,苦闷地抽着烟。店里门窗紧闭,短短几十秒,烟草点燃后的味道就遮盖住了原本空气中香甜的奶油和糖果的气息。
纲吉正在和笹川了平一起整理之前被打翻在地的置物架, 他们合力把金属架子扶起来。小兰走过去, 和他们一起收拾地上的杂物。
“是不是觉得很慌?”小兰轻声对纲吉说:“明明事情就在眼前发生了,可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会担心有没有添乱……只能拼命找点事做,让自己不去想太多。”
纲吉捡起一个小盆栽, 陶瓷花盆已经碎成两半, 一半还粘连着夯实成型的泥土, 另一半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嗯,原来毛利同学你也是么?”
他知道大哥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他是那种想到什么就会去做的个性, 是里包恩口中的死气之火一直在燃烧的人。每次在总部的藏书室读到关于初代的故事,看到那句“他拥有着永不熄灭的火炎”的描述,他总会首先联想到京子的大哥, 紧接着就会联想到依旧需要随身携带死气丸的自己。
偶尔在训练时,他会询问里包恩有没有摆脱死气丸或是死气弹的办法, 但是里包恩只会插科打诨糊弄过去,或者直接告诉他“还不是时候”。
“其实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冲我开枪的恶趣味吧。”纲吉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相。
“很聪明嘛,加一分哦。”里包恩突然换上一身裁判服,呜呜地吹着小哨子。
然后纲吉就要在哨声中继续进行体能训练,或者在哨声中点起火炎继续进行体能训练。身后是不知从哪里搬出沙滩椅、遮阳伞、冰果汁,以及一个硕大的强尼二出品人造光源的悠闲的里包恩。
虽然死气丸也没什么不好,可他的超直感似乎在提醒他,一定要学会主动进入超死气模式才行,但他总是在个领域不得要领,里包恩说进入超死气模式要依靠“拼死的觉悟”,可那种觉悟与点燃指环的觉悟有什么不同呢。
换句话说,其实现在的自己和几年前的自己也没什么不一样吧,除了能打一点之外,好像一直都是那个畏首畏尾,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的家伙呢。
纲吉隔着衣服,轻轻握住领口内的指环。
“与其说我也是,还不如说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吧。”小兰捡起一只毛绒小猫,轻轻拍打上面的浮尘。“明明爸爸就是名侦探,明明我也跟着爸爸见识过不少案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杏子被绑架后,就突然超级害怕起来。”
“脑子里一直在想,如果换作是小时候的我被绑架了,那我一定会很怕黑。还会不由自主想象自己被关进密不透风的黑漆漆的房间里,不管怎么喊叫都不会有人听见。”
纲吉轻轻捡起另一半花盆碎片,他在泥土块外比划了一下,最终放弃了把它拼回去的念头。
“确实很难受。”纲吉低着头说。
小兰歪歪头,纲吉这个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不过见对方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她就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
“这样想着杏子的痛苦,就更会觉得自己无能,然后陷入深深的自责里……很长一段时间里,每次碰到什么案子,我都会这样想。”
“不过其实,并不是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警察先生们和服部他们努力找出绑匪的身份和杏子的下落,和田夫妇努力提供自己知道的线索,杏子努力鼓起勇气照顾好自己……这都算是在帮忙了。”
“刚才笹川先生也有在帮忙,现在沢田同学也是在帮忙。”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会成为伸张正义的警察或者侦探的。”
小兰起身,把手里的毛绒小猫放到置物架的顶层,小猫居高临下俯视这间不大不小的店,柔软的布尾巴晃来晃去。
“所以其实,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就可以了。”小兰温柔地对着小猫笑了笑。
“欸?可是不会产生那种感觉吗,就是那种,如果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如果不去做的话会感到后悔什么的。”纲吉摆弄着双手试图解释清楚。很久以来他一直接受里包恩的教导,这种思维模式已经深深根植在他的脑海里。
不管什么事,拼死去做吧,千万别后悔。
“其实会的。”小兰悄悄压低声音,像在诉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羞赧地一笑,继续说道:“我有一件这辈子都会后悔的事。”
她神情落寞下去。
“如果当时能追上去就好了……我一直都在后悔这件事。”
“我有时候会做些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世界很美好,一切不开心的事都没有发生。可我知道那只不过是我没什么用的臆想,就算我当时采取另一种行动,恐怕什么也改变不了,还说不定会把事态搞得更糟。”
纲吉张张嘴,却什么话都没吐出来。
“所以我只能接受眼前的现实,告诉自己现在就是最好的状态,大家都平平安安,就是最好的事。”
小猫的布尾巴不晃了,安静地垂落在架子上。
十几秒的安静后,纲吉突然开口问道:“虽然不知道那件事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过假如可以让你回到那天,你还会追上去吗?”
小兰想了想。
“会。”她斩钉截铁地说。
“因为我真的,真的很后悔啊。”
*
警察在二十分钟后赶来。
其中一位打扮成送餐外卖员,另外两位扮做西装革履的房产商员工。他们手里提的包,里面装满了各种分析电话来源所需的道具。
“绑匪明确告诉你们,他会在明天的同一时间打电话吗?”扮做房产商员工的其中一位警部先生皱眉。“大多数绑匪都急于求财,把时间限定在一日之后的人,实在是不多见。实不相瞒,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亚美的面色霎时苍白。
“喂,你不要胡说八道!”昌树突然暴跳如雷,这与他平日里温和的个性截然不同,把与他们还算熟悉的和叶吓了一跳,不过这种时候,也没有人会去指责他的震怒。
“我们需要做什么心理准备?杏子什么事都不会有!你听懂了吗,她平平安安什么事都不会有!”
警部十分镇定,但眼神里依旧流露出些许不忍。
“不一定哦。”柯南突然说。
“六千万日元对你们家来说,是一个倾家荡产勉强拿的出的金额吧。”柯南向昌树询问,昌树余怒未消,哼了一声。
没有反驳就是表示同意,柯南接着说下去:“如果是一般的绑匪,他们应该更喜欢要求少量的金额,从而压缩交易时间。但这个绑匪却反其道而行之,不仅如此,他提出的金额居然这么准确。”
“这说明,这个绑匪对和田家十分熟悉。”服部接过话茬继续说:“他知道你们夫妻二人经常会工作到夜晚,这个时间只有杏子一个人在家,于是特意选择杏子出门快要回到家中时,在你们家附近实施绑架。他知道你们家能拿出六千万,也知道你们拿出六千万需要一段时间,因此他愿意在危险中多等待一天。”
“所以,你们应该想想,身边有哪些熟人比较可疑。”柯南最后补充。“我们从这个方面下手。”
“喂喂。”警部先生探头探脑,冲服部这位大阪警局贵公子轻声耳语:“你都推理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等我们来?”
“因为只靠我和工——柯南,两个人人手不够嘛。”服部也压低声音解释道:“越耽误下去,杏子就越危险。还是采用人海战术大量排查比较快。”
所以我们是你的苦力对吗?警部先生心情复杂。
昌树用力扭着手指节,低头不语。亚美嘴唇翕动喃喃出声,紧接着她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好大,眼角在用力中湿润起来。
“一定是那个向杏子问路的男人,一定是他,你们能查到他的下落吗!”
可是等询问到那个男人的具体细节,亚美什么都说不上来,她不知道对方年龄,不知道对方身高,不知道对方声音,甚至都无法说清那个人是在哪里、在什么时候见到杏子的。
警部先生叹了口气,表示无从入手。
“那就是邻居他们!”亚美几乎声嘶力竭。“一定是他们家把杏子藏起来了!为什么他们家的纱织安全回家了,而我们杏子就要遭遇这种事!”
“行了,亚美。”昌树用力拦住亚美的肩膀。“不是他们,你……你不要再说了。”
“他们不会当着纱织的面欺负杏子的。”他没什么底气的补充道:“我也想不到其他人里,谁会做出这种事,一定要从我身边的人里怀疑吗。”
警部先生合上进行笔记的手册。
“既然没有更多线索了,那就开始地毯式搜查吧。和田女士的手机时刻保持畅通,随时做好绑匪再度来电的准——”
亚美的手机突然亮起,未知号码再次打来。
众人面色一凝。亚美直接惊叫了一声。
昌树猛地起身,凳子歪倒砸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眼神中,恐惧如潮水涌来——
作者有话要说:
*度娘来的数据:大阪一套100坪的一户建,前几年售价在四千万日元左右。虽然好像没什么人在意这个细节(?)
无责任小剧场:
27:让全身冒火和指环冒火的觉悟,之间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呢?
18:别问我,我点燃指环一直靠的是怒火。
第33章
“怎么可能!为什么还会有人打过来!”和田昌树抱紧自己的头, 神色惨白。
柯南和服部神色凝重地对视一眼。
警部先生示意两名手下开启仪器,专业电脑已经做好了分析电话信号来源的准备,屏幕上的波纹在模拟地图上扩散。他沉声询问昌树:“准备好了吗?不能耽误太久, 对方会起疑心。”
昌树惊惧地喘息着, 他伸出颤抖的手,接通了电话。
对面安静无声。
“我们一定会照做的。”是亚美带着哭腔在说话。“您一定有话好商量,不要伤到杏子, 求求您了。”
“啊……谁是杏子?”
出乎意料,说话的人并不是之前那个雌雄莫辨的绑匪,这是一个听起来十分年轻且开朗的男性,而且对自己的嗓音毫不遮掩。
年轻男人像是在一边说话一边咬着什么脆脆的食物,电话里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我只是偶然捡到这个手机, 想通过最近联系人找到失主而已。”
“不过听起来, 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你在哪里捡到的!”昌树十分不冷静,他猛地把上半身探向手机,以至于桌面被他推得晃了晃。
“……万向乐园啦。”年轻男子似乎被昌树微微吓到,他先是顿了顿, 才有些委屈似的嘟嘟囔囔:“这真的是你们的手机么, 为什么自己的东西都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啊。”
纲吉因为那个虽然没有去过, 但也十分熟悉的地名愣了一下。
服部举起一张白纸,他们之前商量好, 通过在白纸上写字的方式, 来告诉接电话的人应该说些什么。
“咳,那个……这部手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昌树艰难地念出白纸上的话。
“奇怪?”年轻男人声音渐渐变轻,应该是正在拉远手机仔细观察。过了漫长地十几秒钟后, 他又把手机举到耳边。“里面有一些乱码一样的短信,算不算奇怪?”
“那么能请您带着那部手机, 前来道顿堀的乐乐屋吗?”昌树继续按照要求念道:“我们遇到了一些事情,现在很需要那部手机。麻烦您了。”
“好说好说,乐于助人可是我们家……的传统美德。”年轻男人还在咔嚓咔嚓地吃东西,有几个词语说得含糊不清。“反正我也下班了,马上就能赶过去。”
昌树听到这句话,像是突然卸了力,瘫倒在椅子上。
“对了。”亚美看到柯南举起另一张白纸,她照着上面的字念道:“能告诉我们,您的名字吗?”
年轻男人坦然道。
“松岛克己,叫我克己就行啦。”
*
“松岛克己,万向乐园的一名普通员工,入职一年,家庭住址是大阪市……”
柯南左手推推眼镜,右手轻轻滑动鼠标滚轮,扫视着电脑屏幕前的资料。“看上去与和田家毫无交集。”
“也许捡到手机的说法是真的呢,你一定已经发现了吧,这起绑架案背后的疑点。”服部手指搭在棒球帽的帽沿上,神情有些不耐。他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案子了,没有现场,没有痕迹,只能等待对方率先行动。
对他而言,现在每分每秒的等待都是煎熬。
“如果松岛克己没有撒谎,事态反而更糟糕。”柯南浏览完毕资料,慢慢关闭了屏幕上的页面。他从电脑前站起身,看着正在接受警察问话的和田昌树。因为突然发生的状况,警部先生准备再次努努力,试图让昌树和亚美说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可看上去,这项工作进展缓慢。
“游乐园那种地方,虽然十分混乱,带着小孩子的人混进其中毫不惹眼。”柯南轻声与服部讨论。“可他们去的,偏偏是万向乐园。”
“只有提前预约才能买到当天门票的超级火爆的乐园,大阪的代表景点之一。”服部很明白柯南要说什么。“听起来实在不像绑匪会选择的地方。”
绑架这种犯罪方式,偶然性占据其中大部分因素,没人可以提前那么久知道,杏子会在哪天出门,然后去万向乐园的网站上买两张当天的门票。
“如果松岛克己没有撒谎,那就表示两种可能。第一,绑匪是乐园的员工,可以随时带一个孩子进去玩。但这就表示,他们不怕被杏子看到脸和听到名字,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想让杏子活着回来。”
柯南说完,沉默了一会儿。
“第二种可能。”服部神情不虞。“撒谎的另有其人。”
无需明示,柯南和服部二人对这种可能性心照不宣,那是他们不曾预想也不忍预想的发展,但不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事情还未盖棺定论,他们就有可能做出改变。
在场所有人都想救出杏子,他们当然也不例外。
乐乐屋的大门口,有敲门声响起。大家一起望过去,警部先生和他的同事,无声地踱步到门后。
“这里是松岛克己,请问是失主家吗?”有规律地敲了三下门后,松岛在门外喊道。
开门的人是笹川了平,在警部先生提出如果来的那个人有哪里不对劲,就要把他当场拿下后,笹川了平自告奋勇地接过这个任务。
“放心吧,我极限地保证哪怕绕大阪跑五圈也要把他拦下!”大哥气势高涨。
“明明应该保证的是要尽快把他抓住吧。”纲吉心累叹气。
厚重的木制双扇门被拉开,发出“吱呀”的声音。门外的松岛克己穿着一件过分肥大的黑色运动外套,他把外套的帽子戴在头上,帽沿柔软地垂落,遮住了半张脸。
“快让我进去快让我进去。”松岛没等笹川了平开口,就矮身想从他身侧与门板的缝隙中钻进店里。了平愣了一下,并没有拦下他。
“外面下雨啦,我可是淋着雨赶过来的。”松岛站在店里,终于摘下帽子把脸露出来。淋过雨的帽子湿答答地贴在背后,松岛有些不舒服地动动身子,索性把外套整个件脱下来。
他里面还穿着万向乐园的标准员工制服。
“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笹川了平。“这就是我捡到的,你究竟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等笹川了平伸手接过,和田昌树猛地扑过来,把手机从松岛手里一把抢走。“你见到杏子了吗?你一定见到她了对不对!她今天穿着一条绿色的小裙子,绑着单马尾穿着白色的鞋,你一定见到她了对不对!”
“呃……并没有。”松岛挠挠头。“原来和我打电话的人是你啊。”
他终于认真打量周围一圈,视线被还站在门后的三名警察吸引,他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
“发生什么了?”他又看向昌树。“你有孩子走丢了吗?”
“那肯定不是在我们万向乐园里走丢的。我们乐园的安保是最顶尖的,那个怪盗基德都不敢来我们这里偷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骄傲地挺了挺胸。
“能具体说说你是在哪里捡到手机的吗?”警部先生走过来问。
“我工作的设施在乐园的最西北角。”松岛边说边用手指在空气中比划。“今天下班后,我准备向往常一样沿乐园的主干道走到南面的大门,走到旋转木马附近时,就看见草丛里有光。我心想可能是某个游客粗心大意落在这里的,就捡起来打了最近拨出的电话。”
“不过你们还没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他看着被昌树夺走的手机说:“杏子是你的女儿吗?她走丢了,还是被绑架了?其实我也可以帮忙寻找的,朋友都说我可擅长帮助别人了……”
他看着又脸色难看起来的亚美和昌树,后知后觉地疯狂摆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人经常嘴笨,不是故意要戳你们痛点的——呃。”
“算了。”他喃喃自语。“我还是不要说话了。”
警部先生表情复杂。
昌树握着手机,他快速滑动解锁屏幕,正准备翻看其中的东西。一只握着手绢的手伸过来,用强硬且不容拒绝的力道把手机抽走。
“带采集指纹的工具了吗?”服部询问警察,在看到对方点头后,才继续看着昌树说:“为了防止重要的信息被破坏,这部手机还是交给我们来处理吧,你说对吗,昌树先生。”
和田昌树双拳紧握,用力到小臂微微颤抖。
“对,当然。”
他双眼中顿时失去了神采。
“拜托你们了,一定要找到杏子。”
“安心吧,和田先生。”柯南站在服部身边,抬着头对昌树说。
“坏人是不会得逞的,对吧。”
和田昌树低下头,看着柯南的双眼,目光无助又晦涩。
柯南没有继续看他,而是和服部一起去处理手机上的指纹,这部手机经过了好几个人之手,上面痕迹凌乱不堪,但必要的痕检还是要做的,服部花一点时间把上面还能辨认的指纹都拓下来。
“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检查过啦。”松岛突然探头。“因为意识到电话对面的语气不对,所以我为了节省时间,已经把手机查过一遍了。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示意服部打开短信页面。
“没有电话卡,没有各种应用程序,真是愧对它智能手机的身份呢。只有短信页面有明显的使用痕迹,喏,就是那个。”
服部点开里面唯一一条短信。
“我是看不懂这些乱码啦,不过警察先生们这么厉害,应该很轻松就能看懂了吧。”他挠挠头说——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警部先生:出场两章了,我依旧没有名字
X:报告警部,我和同事连代称都没有
松岛克己:我不但有名字,我戏份还比你们多,哈哈
警部:……你是真的很不会说话
感谢若离、咕咪别乱拉屎、除夕的营养液!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收藏!比心心。
第34章
【YGOVGLOREMGVLRZSYMTOVVRI, 有条小鱼,急需入水,零时一叙。】
“密码。”服部意有所指地向昌树询问:“你们和杏子平时会玩这种东西吗?”
“什么密码?”昌树茫然的神情不像作伪。“我不知道, 杏子从来没提过。”
柯南和服部对视一眼, 捞起手边的白纸,奋笔疾书起来。
松岛克己围观几秒,就对各种令人眼晕的英文字母失去了兴趣, 他晃晃悠悠拎起自己的外套走到和田昌树身边。
“要不要一起出去抽根烟?反正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说话一如既往地噎人呢。
昌树确实心神不宁,急需抽支烟来平复心情,可他看着这个形迹违和的陌生人,居然有点犯怵。
“不——”
“走吧走吧,隔壁就有吸烟室, 我来的路上都看到了。”松岛把和田昌树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 他大大咧咧一把揽住昌树的肩膀,把他半推半拥带出了门。“我刚一进这里就问到满屋子的烟味儿了,话说虽然这是你自己的店,可该遵守的禁烟规定还是要遵守的吧, 更何况屋里还有小学生, 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哦。”
小学生江户川柯南, 笔尖微微一顿。
“可以嘛。”他对面的服部啧了一声。“什么时候放的,居然连我都没有注意到。”
柯南没有开口, 他伸出左手, 轻轻扶了扶眼镜。
*
和田亚美坐在厨房的角落里,捧着一个相框发呆。
相框里是杏子与一家人的合照,那是他们一家从国外回到日本的前夕, 在那边的小房子里,为了留下纪念而拍的照片。照片里的杏子穿着棕色的小熊睡衣, 手里捧着她在那边最好的朋友提前与她交换的圣诞礼物。
那件小熊睡衣没有被带回国,而是捐给了当地的旧衣市场。那件礼物是一颗漂亮的玻璃圣诞雪球,里面有一只奔跑的小松鼠,杏子当时捧着它看了好久,然后选择了把它留在小房子里。
“把松鼠小姐带上的话,她会在箱子里碎掉的。”杏子还不懂什么是托运行李,但是她表示了对这种不幸的担忧。“我不想让她碎掉。”
“那我们和松鼠小姐说再见好不好?”亚美还记得自己当时蹲了下去,于是记忆中杏子好像突然长高长大了一样。
“嗯,松鼠小姐拜拜。”穿得暖呼呼的杏子像一颗小棉花球,抬起胳膊都费劲,她艰难地挥着手说。
一晃小半年过去,杏子又长高了三厘米,褪去冬天厚重的衣物而穿起新夏装。她比起照片里的样子已经变了很多,可亚美恍惚间回忆起,他们一家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拍过一张合照了。
“亚美姐。”和叶递过一张纸巾。
啊,什么时候。亚美伸手按上脸庞,才意识到自己又流泪了。
“谢谢你,和叶。”她缓缓接过纸巾,轻轻地擦拭着被滴上泪水的相框玻璃。可玻璃又怎么会是只用纸巾就能擦亮的呢,亚美越用力,也只是让照片里的人更加面目模糊而已。
“好了好了。”和叶实在看不下去,把相框抢过来抱在自己怀里。“相框什么时候擦都没关系!可你现在要为了杏子努力振作起来才行!”
亚美毫无反应地愣在角落里。
“我后悔了。”安静了一会儿后,她轻声说。
“如果当初没有选择回国开店,而是和杏子一起留在国外,杏子就不会被逼着和她喜欢的朋友们告别,也不会寂寞到自己跑出去玩——不,不对。”
亚美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她双眼无神地呓语:“杏子当然可以出去玩,只是我没有保护好她。一定是我得罪了什么仇人,才让无辜的杏子被坏人盯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这绝对、绝对不是你的错!”
和叶突然提高了声音,她把相框轻轻反扣在桌面上,双手握住亚美的肩膀用力摇晃。
“你和杏子都是受害者,真正有错的人是那些绑匪才对!所以你现在更要努力振作,相信平次他们一定可以找到杏子的。”
“我明天就去卖掉房子。”亚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和叶的焦急无知无觉。“把房子卖了,把店也卖了,凑好赎金把杏子换回来,然后带着杏子搬去乡下……”
和叶忍不住皱眉,她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处理这种情况。她向来对平次的推理能力怀有亳无理由的自信,于是一直以来,不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故,她只要想着平次正在处理,就永远不会陷入绝望。
可对于其他人,盲目地劝说对方同样相信平次,好像行不通啊……
她最后看了一眼被扣在桌面上的相框,无声地叹了口气。
*
和田昌树“啪嗒”一声按下打火机,红色的火苗虚晃地映在吸烟室的玻璃窗上,他注视着窗外热热闹闹的夜色,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女孩,固执又无望地在寒风里点燃最后一根火柴。
他猛吸一口香烟,从嘴里吐出浓郁的烟雾。
“吸烟有害健康。”松岛在背后幽幽地说。
“你不是也在抽。”昌树突然有些烦躁,他没好气地说。
“我早八百年就戒烟啦,我的宝贝女儿不喜欢闻到香烟的味道。”松岛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现在我也开始讨厌这种气味了。”
昌树没有接话。
松岛继续自说自话:“我女儿超级可爱的,她还有三个月就要满两周岁了,你还记得你女儿两岁时候的样子吗?随便一碰就要站不稳摔跤,可偏偏就是喜欢满地乱跑。”
“这种时候总是要把孩子好好看住的,否则一个不小心,她就要哭着走丢啦。”
“你呢,你有好好看住你的孩子吗?”
松岛克己的声音响在昌树的耳边,像是魔鬼在恶徒肩膀上低语。昌树手猛地一颤,一小截烟灰掉下来,烫在他的无名指上。
“哦,看来是没有嘛。”
松岛叹了口气。“你这个当父亲的真失败。需要我帮忙吗?只要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昌树眼神闪避。“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可是现在有警察和侦探在我的店里,我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松岛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他们几个是侦探啊,我就说为什么店里还有那么多看起来不像是警察的外人。”
“可是警察真的有用吗?也许他们就刚刚好晚了一步呢。”松岛忍不住皱起眉,在吸烟室里没头苍蝇一样打转,这让昌树内心更加烦躁。“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死者总在说出凶手前的最后一秒咽气,嫌犯总在警察赶到前最后一秒逃跑……不管什么事都只差最后一秒。”
“那可是一秒钟欸,打个哈欠都要三秒钟的!”
这人是不是有病。昌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你还是告诉我吧!”松岛忍不住挠了挠头。“你的孩子,是叫杏子对吧,她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昌树烦躁地掐了烟。“她被绑架了!绑架你懂吗!我怎么可能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松岛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缓缓伸出一只手,用力按上他的肩膀。
昌树在这种压迫感中,竟然冒出一身冷汗。
“你当然不知道。”松岛对着和田昌树突然失去血色的脸,面无表情地开口。
“就像你不知道,有些谎言说多了,是会成真的。”
*
“先用埃特巴什码,把字母替换一遍……”
“然后用栅栏密码,密钥为6的话……”
柯南和服部还在努力破解密码,面前摊着一大堆眼花缭乱的草稿。
“成功了。”他们同时长舒一口气,看向面前摆在纸上的结果。
【BE VIGILANT TO THE REBELLION】
“警惕叛乱……”柯南沉思。“会是什么?”
他同时还在听着眼镜腿里窃听。器获取的声音,和田昌树和松岛克己两个人在进行一些没什么信息量的对话,他听着和田昌树对着松岛怒吼出声,脑内有根神经敏感地跳了跳。
可现在不是分心关注这些的时候,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想,这应该指的是交易地点。”服部又调出短信页面,笔尖轻点上面的“小鱼”一词说道。“绑架了杏子的人,想把杏子转手,于是找到了一个下家。”
“你知道大阪原来并不写作‘阪’,而是写作‘坂’么?”
在明治政府时期,当时的官员怀着“坂”之一字可以被拆写为“士反”,也就是“武士叛乱”的顾虑,下令把“大阪”改为之后的正式地名。
“我想,他们指的,可能就是那里。”服部翻出自己的手机。
“大阪城。”
柯南推了推眼镜,做出定论。
距离零点还有一百五十七分钟。
屋外依旧霓虹闪烁——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
松岛:不要在小学生面前吸烟啊!
柯南:……(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吐槽小学生,还是要吐槽自己已经习惯了毛利的二手烟)
感谢读者暗色系、婷婷的营养液!以及一位读者在11.27中午十二点左右送出的三瓶营养液,我这里看不到你的名字不过同样谢谢你!
也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收藏!
第35章
“既然知道了绑匪在哪里, 那还在等什么?极限地把杏子救出来啊!”
笹川了平挥舞着拳头蓄势待发,大有准备从道顿堀一路跑步前往大阪城的架势。其余人也都精神一振,警部先生更是激动地揽住服部平次的肩膀, 心想好小子不愧是你, 我就知道有你在我们的压力至少能减轻七成。
和田昌树在这群兴奋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他呆滞、茫然、欲言又止,像韦尼克区突然受损而失去听觉理解能力的病患。
“你们……在说什么?”他无力地询问。
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 一切都乱套了,从那个叫松岛克己的人捡到那部手机开始,不,不对,应该是从服部平次叫来警察开始, 一切都背离他原本的计划, 朝着难以收场的方向失控狂奔。
“杏子没有被绑架。”昌树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自语。“对不起,是我一直在骗大家。杏子现在好好的,她一直都——”
四周安静无声,他自以为轻微的声音在室内响若惊雷。
昌树在大家情绪各异的视线中缓缓低下头。
“你在说什么?”纲吉有些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了。“刚才的电话里, 不是杏子在哭吗?而且, 杏子是你的女儿吧, 是你的孩子吧,为什么你要撒这种谎?”
昌树始终低着头, 像个锯嘴葫芦一样一言不发。
警部见多识广, 隐隐猜到一些内幕,他惊讶地看着服部,想确认自己想法的真实性。
服部则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正低头的和田昌树。
“我想, 事情一开始是这样的。”服部向大家解释:“和田先生你与某人商量好,让那个人在这一天带杏子去万向乐园玩。”
“和田太太并不清楚这件事, 这就方便你营造出杏子被绑架的假象。你用事先准备好的录音充当绑匪的电话,还通过剪辑剪上去一段杏子对着你哭喊的录音。”
和田亚美神情恍惚地望着自己的丈夫。
“只有你知道自己在录音里,用变声器说了些什么话,所以你为了提高电话的真实性,选择两通电话都打给你的妻子,你知道她一定会因为恐惧而失去接通第二通电话的勇气,这时候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让自己成为与绑匪交涉的那个人。”
昌树的手在颤抖。
“对不起。”他现在只会说这句话了。“对不起,我错了,但是杏子真的没事,她没有被绑架,她现在就在——”
昌树又一次像一只被扼住脖子的公鸡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杏子在哪里?
为什么那部手机会被丢在万向乐园?
侦探和警察们说要救出被绑架的杏子,可他们不是已经知道这是我的自导自演了吗?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昌树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什么,他瞳孔散大,双眼中失去了神采。他突然想起就在刚才,那个像是脑子有病的松岛克己,在不远处的吸烟室内对他说的话。
“有些谎言说多了,是会成真的。”松岛突然叹气。“所以说嘛,做人一定要诚实才行,喜欢谁就要如实说出来,讨厌谁也要如实说出来。就像我一样,我就是因为不喜欢我们的直属领导,才被安排去看大门……呃,这个例子好像不合适,算了算了。”
没人搭理他。
警察们正在与服部和柯南一起商议抓捕方案。
“并不能确定他们今晚的行动会把杏子带在身边。”警部先生提出一个关键性问题。“这样行动时很难保证杏子的安全。”
“不是哦。”柯南向他解释道:“绑匪在短信里有提到自己现在急需脱手,那么他就不会冒着风险多走一个来回。而且他原本与和田先生约定送还杏子的时间就是明天刚入夜的时候吧,也就是说,他可以把杏子转交出手的时间,只有今晚一个晚上而已——他并不会贸然在白天行动的,白天暴露的风险太大了。”
似乎很有道理。警部先生觉得自己被说服了。“既然如此,我这就安排警力部署在大阪城周围。”
“记得带上我。”服部扶着棒球帽。“还有工——柯南,我是说柯南啦。”
我知道你说的是柯南,不需要重复两遍啊。警部迷惑地点点头。
距离零点还有九十三分钟。
大阪警局长夜不眠。
*
什么叫做营造被绑架的假象?
沢田纲吉真的无法理解这个问题。那可是他自己的孩子啊,他可是杏子的亲生父亲啊,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一个父亲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又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一个丈夫如此对待自己的妻子?
纲吉缓缓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和田亚美,她从刚才起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现在更是只会直愣愣地盯着昌树的脸,无声流泪。
而和田昌树一直在躲避她的目光。
“你。”纲吉听见自己说:“不敢抬头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又沉闷,让人想到低压过境时风暴欲来的浓稠的天色,可眼底明明满是翻腾的怒火。
纲吉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他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可现在他确实在愤怒。也许是和田亚美的气质和沢田奈奈过于相像,纲吉眼神看着正在哭泣的和田亚美,可内心想的全是奈奈妈妈。理所应当地,他透过和田昌树,想到了那个男人。
沢田纲吉明白,不管过去多少年,自己永远不会原谅沢田家光。即使他的实力必须被承认,即使他的存在必须被接受,但不会原谅就是不会原谅。他一度认为自己可以尊重奈奈妈妈的想法,与那个男人继续彼此无视各行其道,偶尔见面时保持浮于表面的交往礼节,然后就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把对方完全抛之脑后。
可纲吉现在突然意识到,不管过去多久,他可以忽视沢田家光这个人,但是他永远无法忽视“沢田家光”这个概念。他一直在避免自己也成为沢田家光那样的人,因为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这个概念。
他恨这个概念。
“做出这种事。”纲吉继续看着昌树说:“害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险,让自己的妻子伤心欲绝,到头来却连抬头都不敢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昌树只是条件反射一样地重复这句对不起,他口干舌燥,唇角因为不断开合而浮起一点白沫。
“对不起有什么用吗!”纲吉突然怒吼出声,他握住双拳,眉头紧蹙,眼底明亮地如同有火在烧。“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伤害家人的借口吧!你在计划这些事的时候,有想过你的女儿可能会因此死去吗!”
“我绝对、绝对不会——”
“沢田!”笹川了平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纲吉依旧在愤怒地喘息,笹川了平站在他的身后右侧,伸出左手拦住纲吉的右肩。
“冷静,沢田。”笹川了平看向警察们那一边,开口对纲吉说:“现在的目标是救回杏子对吧。”
“在裁判读秒结束之前,可是极限地不能分神啊。”
*
“快点快点,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回去,不然平次肯定又要抛下我们自己行动了。”
和叶抓着小兰的胳膊奔跑在道顿堀的购物街上,临近打烊的时候,各家店铺门前客人都少了许多,她畅通无阻冲进一家礼品店。
“怎么突然想到现在买礼物呢?”小兰悄悄询问道:“杏子的生日在后天吧,明天挑选也来得及。”
“……我不知道。”没想到和叶因为这个问题顿了一下。“我只是觉得,等杏子回来后,她就会知道和田先生的事,可是这样也太伤心了。”
“所以我想,还是要把礼物提前交给她,只是希望至少她在收到礼物的那一刻,可以开开心心的。”
“至于其他事情,我还是什么忙也帮不上啊。”和叶心情低落下来,她低着头轻轻地说。
“说的也是呢。”小兰见状,略微扬起语调,意图让和叶跟着放下心事开心起来。“那我们就抓紧时间,为杏子挑选合适的生日礼物吧。”
抓紧时间,抓紧时间。和叶与小兰在这间礼品店里挑选得眼花缭乱。
“……好像没有小熊先生的玩偶。”把货架上的商品粗略打量一遍后,和叶有些失落地说。她只记得杏子说自己喜欢小熊先生了,可现在找不到小熊先生,她又该送给杏子什么礼物呢?
“我这边也没有。”扫过另外一半货架的小兰走过来说。“可是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和叶苦恼地皱起眉,她视线扫过一排高高的货架,被最顶部的一排棕色玩偶吸引去了注意力。“要不然,送一只小松鼠给她吧。”
她踮起脚,抱下一只脸颊肥鼓鼓的小松鼠。“也许应该等到明天,认真挑选一只小熊先生比较好……可是我也不知道明天杏子会不会太早得知真相。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我说不定会后悔的吧。”
“没关系的。”小兰笑着说:“松鼠小姐也很可爱,杏子一定会很喜欢。”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和叶终于开心起来,她拜托店员帮忙包装礼物。“希望收到礼物的人,都可以一辈子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大家的脑洞都比我写得精彩,我好想马上在评论区递笔。
第36章
上竹贤一很讨厌小孩子, 特别是小孩子的哭声。
在他耳中,儿童尖细的哭声就像是春天的晚上四处乱叫的野猫叫声一样,令人神经衰弱痛不欲生。不过和田家的这个叫杏子的小姑娘, 也不知是胆子太大还是干脆吓傻了, 居然在车子后座上安静到现在。
这倒是让上竹贤一没那么讨厌她了。
上竹贤一撸起袖口看了眼手表,此时距离午夜零点还有不到二十分钟,他的车子停在大阪城六百米之外一条小巷里, 车内和车外都没有光。
“爸爸的朋友先生。”和田杏子在车后座上轻声呼唤。
“干什么?”上竹贤一随口一问。
“我好困。”杏子努力睁着眼睛。“为什么我们还不休息呢?”
上竹贤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满怀恶意的哼笑。“再等半个小时,随你想怎么休息都行。”
祈求好运吧,等我把你交给那个人,天知道你还能喘几口气。等这件事办成了,我就能成为他们正式一员, 数不尽的钱财和资源正在向我招手……别怪我, 要怪就去怪你那个愚蠢的父亲。要不是他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帮我把痕迹抹的一点儿不剩,我还不会这么草率地盯上你这个有家人的呢。
“哦……”
可怜的杏子还没有分辨他人恶意的能力,她只是像曾经很多次与父母的朋友待在一起时一样, 乖乖地应了一声。
十一点五十五分。
上竹贤一激动地搓起手来, 翘首以盼。
十一点五十七分。
他打开车内的灯, 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袖口和领带,又迅速把灯光熄灭。
十一点五十九分。
他拉开驾驶座车门, 钻出车外, 进行最后的等待。
零点整。
“不许动!警察!”
上竹贤一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人群,脸上失去了笑容。
*
“杏子!”亚美飞奔过来,紧紧抱住睡得晕晕乎乎的女儿。杏子刚刚没有抵挡住困意, 被警部先生抱下车时,还轻轻打着小呼噜。
“妈妈?”刚刚醒来的杏子揉了揉眼睛。“你和爸爸忙完工作了吗?”
“嗯。”亚美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回应, 她现在不敢多说什么,害怕暴露自己的哭腔。她把脸埋在杏子的肩膀上,轻轻闻着女儿身上令她安心的气息。
杏子抬头打量了一圈,周围的陌生人实在太多了,她只能从自己认识的人开始打招呼:“和叶姐姐,平次哥哥,还有……啊,是那天问路的先生。”
大家诧异地回头看去,被众人围观的松岛克己也十分惊讶。“居然是你……真巧啊。”
“问路的先生又迷路了吗?”
“没有哦,我只是碰巧来到这里。”松岛克己挠挠头。
“杏子。”和叶从袋子里抱出礼物。“这是我送给杏子的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是松鼠小姐!”杏子眼睛突然亮起来,她轻轻挣出亚美的怀抱,跑到和叶面前接过松鼠玩偶。“我喜欢松鼠小姐。”
“那就好。”和叶开心地笑了。
“不过我的生日并不是今天呀。”杏子说着,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一定是爸爸妈妈记错了我的生日对不对?爸爸的朋友先生让我不要睡觉,是因为要等到零点,准备给我过生日。”
“居然连日期都会搞错,爸爸妈妈好笨哦。”杏子皱了皱脸。
“对不起,杏子。”亚美没办法解释什么,她只能顺着杏子的话说下去:“妈妈实在太笨了,原谅妈妈好不好?”
杏子呆呆地点了点头。“不过爸爸呢?他在哪里?我要把松鼠小姐介绍给爸爸。”
亚美眼眶一紧,她紧紧抱着杏子的肩膀,把脸藏在杏子看不见的角落。
*
“我与上竹贤一,是在一间酒吧认识的。”
和田昌树把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当时只是偶然在一起玩,那天喝得很高,后来也不记得怎么了,就跟着他进了一间赌场,想来之后的事你们已经猜到了。”
“我并没有想和他合谋绑架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呢……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策划自己准备的,他本应该只是简单地帮我照看杏子两天而已。”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到我的计划的……他不应该知道这件事。”
和田昌树痛苦地捂着脸,双腕间的手铐闪着银晃晃的光。
“……这算是什么理由?”
纲吉站在审讯室外,看着和田昌树发出不解的质问,但和田昌树听不见他的话,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谁知道呢。”柯南同样在这里旁观,他有些冷淡地回道。
审讯室内的电话突然响起,负责问话的警员接起电话,只见电话对面说了什么,警员听罢,放下电话起身走到和田昌树面前,解开了他的手铐。
“这是在干什么?”纲吉忍不住凑近了去瞧,他伸手按上审讯室的厚玻璃。
柯南眯了眯眼。“我想……大概是因为证据不足吧。”
纲吉猛地回头,他垂眸注视着柯南。
柯南没有与纲吉对视,而是继续看着审讯室内的场景说:“这件事除了上竹贤一以外,并没有其他人证,上竹又因为犯罪者的身份,证据效力不足。物证寥寥无几,再加上或许……或许没有人想继续追究下去。”
“可是他明明——”纲吉突然有些语塞。
他握紧了拳头。
“所以他可以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吗?把杏子受到的伤害,通通装作没发生吗?”纲吉困惑又不甘,他的手还扶在玻璃上,手臂用力到整面玻璃都在震颤。“他这是犯罪对吧!他已经触犯法律了对吧!”
“不是你曾经告诉我,犯了错的人无论怎样都必须要受到惩罚的吗?”
柯南终于转过头直视沢田纲吉,他的眼神中充斥着纲吉无法理解的情绪。不过现在纲吉并不想理解任何人,他看似随和的表面下藏着一个固执得要死的灵魂,而现在这种固执正在悄然膨胀。
“他真的不会得到法律的制裁吗?”
柯南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还以为,沢田哥哥会是那种很容易原谅别人的性格呢。”柯南轻声说:“之前蓝波差点受伤的那次,你也没有这么生气过。”
纲吉一愣。
“不要被感情左右理智,这是福尔摩斯说过的话哦。”柯南又转头回去,看着依旧待在审讯室的和田昌树。这个男人此时此刻,终于抱头蹲下,泣不成声。
柯南微微低头,眼镜遮住了他的表情。
*
“姓名。”
“……上竹贤一。”
“与和田昌树是什么关系。”
“……在酒吧认识的人。”
上竹贤一坐在审讯室的铁椅子里龇牙咧嘴,他觉得眼角有些痒,可是被铐在椅子上的双手抬不起来,于是他只能艰难地弯腰,把脸蹭到手上去挠。
“那么,与你交易的对象,是什么人?”
上竹贤一猛地一顿。
“我不知道,我和那个家伙也是在酒吧认识的,他需要找没人要的孤儿,问我有没有门路,还告诉我只要提供给他一个,就能得到丰厚的报酬……”他咽了一口唾沫。“我寻思着,反正那些小鬼也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个稳定的住处也挺好,所以……但这真的是我第一次动手!我发誓!我要是之前干过这事还至于到现在也是个穷光蛋么!”
“你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
“不知道,我和他一直是单线联系。”上竹贤一焦急地喘息着。“能不能别问关于他的事情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太阳穴流出的汗顺着皮肤滑落,又开始痒了。他艰难地低下头去蹭,眼眶一不小心撞到冰冷的手铐上,眼角霎时充血通红。
“真的不知道吗?如果你现在说的话,说不定可以给你找一个好律师呢。”
上竹贤一犹豫起来。
“哈,说说吧,你知道的对吗?”
“给我找一个好律师,是真的吗?”他觉得喉咙有点痒,轻轻咳嗽两声。
“真的,我答应你。”
“那好,我就告诉你。”他用力握紧双拳,指甲尖都要刺进掌心的肉里。“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代号,因为他喜欢在酒——呃——”
上竹贤一急促且艰难地呼吸,像河岸上濒死的翻着肚皮的鱼。他掌心痒到发疼,双手互相在另一只掌心抓出血痕,而身体其他部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尤其是喉咙,整个肿胀到失声。
审讯室内安静到诡异。
许久之后,上竹贤一对面的人才慢慢起身,他冷静地绕过上竹的尸体,走到门前清清嗓子,接着猛地拉开门。
“快去叫医生!嫌犯好像过敏了!”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呼——”杏子踩在小板凳上,一口气吹灭了六只蜡烛。她戴着黄色的生日帽,亚美亲手做的蛋糕上画着她喜欢的小熊先生。
“杏子开心吗?”亚美蹲下身,然后微微仰视又长大一岁的杏子。她虽然笑着,可脸上的妆容下面是遮掩不去的疲惫。
“开心!”杏子抱起和叶送给她的礼物。“松鼠小姐也很开心,对吗爸爸?”
“对。”和田昌树轻轻抚摸着杏子的头顶。“爸爸出去一下,好不好?”
杏子乖巧地点头。
和田昌树走出家门,轻车熟路走到一条小巷里,点燃一根香烟。
“吸烟有害健康,我说过的吧。”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昌树被吓了一跳,他手一抖,整只烟掉到地上。不过他无暇分神顾及地上的烟,他有些害怕地看着身后的影子。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最近经常来啊。”松岛克己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上次来这里还不太认识路,多亏了杏子给我指路呢。”
“别叫得那么亲切!”昌树突然愤怒起来。“我一直都觉得你有些不对劲,说吧,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松岛克己又露出那种令人恐惧的,似乎已经洞悉一切的目光。
“说声对不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松岛克己轻叹了一声。“天底下哪有这么美好的事呢?”
他在和田昌树凌乱的后撤中步步逼近。
“虽然我不太擅长这个,不过没关系,因为你是搞砸了也无所谓的人嘛。”
“接下来的场景,可能有些少儿不宜,小孩子记得闭紧双眼哦。”——
作者有话要说:
先讲个冷笑话:大阪府警察本部,就在大阪城隔壁,上竹这属于一条龙服务了()
然后讲点比较严肃的:
这个案子我的本意就是想尽可能复刻一个《一点都不能原谅》(动画海外版727、728)的情景,我就喜欢看他们三观打架。但是从伦理构成上完全复刻一个案子太难了,我尽力写也只能写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请大家牢记,不要带入现实不要带入现实(敲黑板),不要被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想法带着跑!保留自己的思考!!!
一些感觉没必要写进正文占字数的关于松岛克己的设定:
1.松岛其实蛮强的,他有个类似言灵的超能力,可以通过自己说的话来推断其他人的少量信息,有点像玛蒙的粘写,只不过换了一种表现形式。代价就是他这个人真的很不会说话,在不知不觉中得罪过很多人。而且因为这种能力他是不会得到重用的,这就是他嘲笑自己在看大门的原因,虽然也确实是在看大门。
2.那部手机是松岛用自己的能力发现不对后“偷”来的,“在草丛中捡到”是谎言。
3.松岛真的很喜欢小孩子(加入彭格列之前是一名光荣的幼师呢),这就是他来管闲事的原因,与27在这里没有关系纯属巧合,他没觉得27和32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也不认识80。
4.请意识到,尽管我给这个角色加了很多设定,但他依旧是个跑龙套的,可以说他的作用就是本章结尾这个,后面几乎没他的戏份啦。
无责任小剧场:(关于一个我从第一章 就想写进正文但插在哪里都不合适的段子)
柯南:沢田纲吉……纲吉……这个名字好像假名啊,德川纲吉什么的。
27:你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吧江户川柯南同学!
第37章
大阪。
像是日常一样的案件并没有过多影响到几个人的心情, 隔日天亮后,和叶继续拉着小兰走在美食探店的路上。
“假期真令人愉快啊。”和叶喝了一口暖呼呼的咖啡,舒适地喟叹一声。“完全不想回到学校了。”
“傻瓜。”一旁的服部平次努力给自己找着存在感, 他习惯性摆出一张臭脸与和叶互怼:“明天可是高中时期最后一次开学礼了, 应该要好好珍惜才对吧。”
“我当然知道!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平次你难道不懂什么叫做开玩笑嘛。”
……
小兰看着又开始拌嘴的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柯南说:“真好啊, 柯南明天就要升到二年级了呢,应该很开心吧。”
正捧着一杯橙汁慢慢啜饮的柯南听罢,差点把果汁呛进喉咙。
“对啊。”才怪!哪个十七岁的人会因为升入小学二年级而感到开心啊!
“不过今天晚上,我还是去博士家住吧。”柯南顺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明天会从博士家出发和同学一起去学校,而且说不定新一哥哥也会先回博士家……只是可能啦!”
已经结束斗嘴, 正在与和叶一起闲聊的服部, 悄悄瞥了柯南一眼。
——你又要吃那个小姐姐做的药了?
——没办法啊,工藤新一必须要露个面。
——行吧,自己小心些,这一次我可没有办法把你藏进背包里了。
——嘁, 知道了知道了。
柯南郁闷地翻了个白眼。
又等了几秒钟, 他始终没等到小兰的回音, 柯南愣了一下,扭头望去, 却看到小兰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
“兰姐姐……怎么了?”他没来由有些心慌。“可以见到新一哥哥, 你不开心吗?”
“没有。”小兰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柯南笑笑。“当然很开心啊。”
只是忽然想到,高中的最后一年里, 这些本应该是未来的美好回忆的时光里,新一会不会还像之前半年里一样, 总是不见踪迹。只是想到这件事,就好像开心不起来了呢。
但是柯南并不能体会到这种微妙的心情,他引以为傲的推理能力在对上小兰的心事时屡屡挫败,他只能怀着困惑的心情,对小兰点了点头。
*
东京。
已经带着笹川了平回到米花的沢田纲吉,正准备亲自把大哥送上通往并盛的列车。不过在这之前,他们还遇到了来米花“找阿纲玩”的山本,因此三个人再带上蓝波,一起找了一家甜品屋聚餐聊天,顺带完成大哥“给京子买蛋糕”的执念。
“欸?你们居然经历了这种事。”山本听完纲吉半含抱怨的讲述,表示出自己十足的惊讶。“所以最后,是那个母亲原谅了自己的丈夫吗?”
“或许是吧。”纲吉心情有些低落。“不过柯南说,就算和田女士选择追究到底,和田昌树也不会受到很多实质性的处罚,他说因为法律规定在定罪时需要看重证据,而这件事很不巧的,证据不足。”
山本又转头看向笹川。
“我不知道!”大哥声音响亮地回答道:“我已经极限地忘记了!”
啊,早该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好像做了多余的事呢。山本挠挠头。
“不过,真正想要绑架杏子的绑匪被抓住了,这个结局也不错嘛。”山本熟练地宽慰着陷入纠结的纲吉。“抓住了绑匪,就等于救下了更多小孩子不是吗?”
“绑架?什么绑架?”正在专心与蛋糕上的奶油奋战的蓝波听到了关键词。“阿纲你要绑架别人吗,蓝波可以帮忙哦,蓝波大人今年八岁,是波维诺最厉害的杀手!”
“没有!我才没有想要绑架谁。”纲吉心累地解释。他总觉得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还有!明明已经认识这么多年就不要总是自我介绍了啊!
“那个……”被这么几番捣乱之后,纲吉也找不到之前独自一人满怀心事的状态了,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出自己的困惑:“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个人做出了比起和田昌树还要过分一万倍的事情,可是大家也找不到证据,那么这时该怎么办呢?”
“比起那个男人还要过分一万倍,好像想不出还有什么事了呢。”山本哈哈直笑。“曾经的白兰算吗?”
曾经的白兰,或许应该说“未来的”白兰,如果他的行为还谈不上过分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更“过分”的人了。不过在现在这个世界里,白兰倒是一直很安分,他找到了自己的六吊花成员,然后和他们一起成立了和谐友爱版的密鲁菲奥雷,并主动把自己的组织掌控权分出一半交给了吉留涅罗的尤尼。
“这种场景多像是那个世界的复刻啊。”白兰还处于彭格列监管之下,刚刚提出这个构想时,曾在彭格列总部的会客厅里这么说。“只不过这次不是吉留涅罗属于密鲁菲奥雷,而是密鲁菲奥雷属于吉留涅罗,怎么样,这种关系有没有让你感受到权力的诱惑?”
尤尼看得透这人轻浮浪荡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不甘寂寞热衷搞事的内心,但是她也看得透这人更多情况下只是在口嗨罢了。于是她只是微笑着沉默。
“和谐友爱?”当时的沢田纲吉还是那个不想继承彭格列的沢田纲吉,但因为如何处理白兰一事事关重大,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彭格列方的代表位上。“你真的要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Mafia吗?”
对彭格列了解的越多,纲吉就越发无法劝说自己对这些事视而不见。被赞誉转型最为成功的师兄的加百罗涅,成员出动时也必须随身带着武器。在大多数人眼里不问世事世外桃源的吉留涅罗,在被入侵领地时也会像苏醒的猛兽一样露出獠牙。
他向来不喜欢争斗,可这个世界似乎就是争斗本身。
“那是当然的啦小纲吉。”白兰依旧笑眯着眼,句子结尾牵连着荡漾的尾音。“毕竟密鲁菲奥雷是我的嘛,我需要它和谐友爱,那么它就必须和谐友爱呀。”
可是你的语气听上去一点也不和谐友爱!明明充斥着一股拦我者死的气息啊!
彼时的纲吉用尽全力把这句将要脱口而出的吐槽咽下,在尤尼一如既往的微笑中,在面前属于彭格列方的《关于如何处理白兰的若干意见》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来想想,这似乎是他签署的第一份代表彭格列的文件,从这时起,他就在要继承彭格列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啊……”纲吉思路飘远一瞬,不过迅速回神。“也可以这么说,如果再遇到一个像白兰一样的人,他做了很多很坏的事,可大家都找不到证据,无法做出惩罚他的决定,那该怎么办呢。”
山本很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听阿纲你的意见吧。”
“欸?”纲吉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
“因为阿纲不是有那个叫超直感的东西嘛。”山本洒脱地笑笑,在纲吉的应答声中继续说:“我听里包恩说,阿纲的超直感可以用来分辨好人坏人,所以我只要听从阿纲的想法,也可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了。”
“超直感并不是那么神奇的东西啊。”纲吉有些苦恼的说:“可是我也一定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吧,如果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而放过了坏人或者冤枉了好人,那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
山本在纲吉期待的目光中继续说下去:“我也不知道了,哈哈哈。”
*
假期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晚上,和叶服部把小兰柯南送上返回东京的新干线。
服部在车站外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很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他晃晃悠悠地推着和叶向前走去。
和叶站在原地不动,反手拽住自己肩膀上服部的手腕,拉着他走向另一个方向。
干什么?服部不解地顺着手腕上的力道跟过去。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很久,一开始服部还会出声询问和叶要去哪里,不过和叶无论怎么被问都不开口。服部索性随她去,反正最后总会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里的。
既然舌头和脑子都闲下来,服部又开始盯着和叶的背影发呆。黑夜里看不清和叶马尾辫的轮廓,服部只能脑补它在空气中左右摇晃的样子,脸又不自觉红起来。
黑夜里同样看不清的,还有和叶碎发遮掩下羞红的耳根。
在送别小兰的时候,她们之间有过一段不为男孩子所知的对话。对话起因本来是和叶想要安慰因为提到工藤而突然失落的小兰,没想到话题绕来绕去,最终被小兰绕回和叶的身上。
“话说起来你和服部,还是没有进展吗?”小兰对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眼神。
为什么你转移话题可以这么熟练啊。和叶在心里哼哼唧唧,然后有些闷闷地说:“完全没有。”
“你知道吗?”和叶一脸认真。“服部可能是个独身主义者。”
我觉得你一定误会了什么。小兰欲言又止。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了他的木讷。”和叶都要把自己说服了,她深深叹了口气。“因为他不喜欢任何人,不想对别人告白也不想接受别人的告白,这可都是他亲口说的。”
“既然这样,你要不要亲自确认一下呢?”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去告白,看看他是否真的不想接受?”
我尽力了。小兰有些恍惚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案开头】【看文案开头】【去看文案开头】(悄悄说)
无责任小剧场:
九代目:阿纲这孩子,还是不愿意继承彭格列呢。
R:没关系,我有办法,就让他从签署文件开始吧。
已经得知R是幕后黑手的27:你是想说习惯成自然么?
R:不是哦,我是想说,你用自己的名字签署了彭格列的文件,如果以后不想继承家族就会被当成叛徒处理呢。
感谢读者我是中二病女、尘灰与共、6167136投喂的营养液!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收藏!啾咪!
第38章
最后一次!如果平次还搞不明白的话就真的放弃了!
和叶卯足了劲, 抓着平次的手腕快步向前走去。她的目的地是心斋桥附近的难波八坂神社,虽然神社的开放时间已经过去,她没办法求到那里赫赫有名听说十分灵验的结缘御守, 但是前往那里, 已经可以提供给她足够的勇气了。
求求老天,赐我狮子一样的勇气吧!
“先等等,和叶。”服部突然停住脚步, 在身后叫住了她。和叶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又走回了和田家的乐乐屋附近。今天是杏子的生日,因此这家店门口挂出了“暂时歇业”的告示牌,但实际上他们都知道,在经历过那些事情后, 这家店未来大概要一直“暂时歇业”下去了。
没有点亮的招牌在黑夜里失去了存在感, 小小的店面被挤在左右两边热闹的店铺中间,和叶这才意识到原来乐乐屋一直都很拥挤,在附近繁华的商业区里其实丝毫不显眼。
她抬头望着招牌上的店名,突然有些沮丧。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要发生些令人难过的事呢。”和叶轻声自言自语:“如果所有问题都能轻松的……平次你在干什么?”
服部伸手摸上乐乐屋的大门。“我想进去看看, 你稍微在外面等一会儿。”
“平次?”
“这里, 还有这里, 好像都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服部指点着两处痕迹说:“有人偷偷潜入过店里,并不是店主家的人, 难道这里还藏着什么秘密吗……”
“平次!”
“欸不是你等等我还——等等等等至少要让我转过身子来吧!”
这一次和叶直接拽住了服部外套背部的衣料, 她拉着服部在大街上奔跑起来,让还未回神的他只能打着趔趄倒退。要不是服部身手还算灵巧,不知道要被绊倒多少次。
和叶终于跑到了她的目的地, 她微微喘息着等待呼吸平复,额角冒起一层薄汗, 又被夜风吹去踪迹。
“你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啊,奇奇怪怪的。”服部在一旁整理自己的外套,他又抬头打量起面前的景色。“狮子殿?为什么突然跑来这里?”
顾名思义,被叫做狮子殿是因为这处建筑上有一只巨大的狮子造像,狮子双眼威风地注视着殿前的行人,张开大口来吸走万民的苦难与灾厄,并将幸运与胜利的力量赐予对方。
和叶仰头看着这只大狮子,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服部平次。”
“哈?”服部突然有点大事不妙的预感,但他没办法分清这种预感指向什么,于是他只能忐忑地听下去。
什么事情需要郑重到直呼全名啊……
“我,远山和叶。”
和叶又一次深呼吸。服部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他难以置信惊恐万分瞪大双眼,对着和叶大叫:“等等,你先别——”
“一直以来、一直以来都——”
“等等你别说千万别说告白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子先开口呢要来也是我先说啊听好了远山和叶我服部平次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不然我们就开始交往吧!”
“……哈?”和叶缓缓把头转向服部的方向,有些呆滞地眨着眼。
“你……说了什么?”
完蛋!服部一脸崩溃地想。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脑补的美好场景全部都没用上!没有鲜花没有音乐什么都没有,甚至和叶还没听清!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粗糙的告白吗!为什么刚才我没忍住就说出来了!
“你说……交往?”
和叶其实听清了,但是她的脑速没能跟上服部的语速,迟钝了几秒钟后才完全处理完毕,捕捉到了这一长段气都不喘的话中最关键的词。
她的脸在夜色之中噌的红成一片。“啊,好啊。”
居然就这样答应了。服部有些恍惚。
“啊,好啊。”他接着说。
二人在黑夜里对视,头顶是闪闪烁烁的星空,悠长的钟声敲响十二下,树上的喜鹊扑棱棱飞起又降落。
“……咳。所以你刚才,想说什么?”过了许久后,服部理智回拢,别过脸去害羞地问。
“……啊,也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和叶朝另一个方向扭头。
“真的吗?”服部一脸纠结。“你在骗我对吧,你刚才明明就是想告白对吧。”
“完全不是。”和叶一脸正色。“我只是想说,我一直以来、一直以来都很擅长合气道!”
“那算什么啊!你完全就是在骗人吧!”
“很晚了!我想回家休息了!”
“那我打个车——可是你真的是在骗人吧!”
……
*
沢田纲吉看见了海。
蓝色的、一望无际的、丝毫没有波澜的海,像是身处水族馆一样,包围在视线的四面八方。眼前没有玻璃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挡在自己与汪洋之间,纲吉伸出手去,却像是触摸到了果冻质的屏障。
这种感觉过于玄妙,而且十分熟悉。纲吉停下了四处查探的动作,他站在原地,安静等待。
“这可真是不巧,沢田纲吉。”有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骸。”纲吉一脸纠结地说:“你的作息好奇怪啊,熬夜对身体不好。”
空气尴尬地凝滞了半晌。
“Kufufu,这种小事就不劳你费心了。”眼前的景象在浓雾之后迅速变换,这一次变成了他们最熟悉的样子:晴天、白云、绿草地、以及温柔舒适的暖风。
六道骸倚靠在树下站着,脸上挂着似真似幻的微笑。
“这一次可和我没关系。”他的右眼里流淌着红色的光,在“阳光”的照耀下收敛了其中的危险,倒变得像一颗透亮的宝石。“倒是你,沢田纲吉,为什么又要打扰我的梦境?”
“呃,对不起。”纲吉下意识先行道歉。“不过刚才那个是什么?”
“没什么。”六道骸眯了眯眼。“不过是些曾经的凌乱记忆罢了。”
纲吉微微愣神。
“如果没有其他事,你可以离开了。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已经决定好把身体交给我。”周围的雾气渐渐变浓,六道骸的身影即将消失。纲吉熟练地忽略了对方后半句话:“啊等等,实际上我确实有事情要问一下你。”
雾气在空间里停止流动,又渐渐散去。
“这个问题我之前问过山本和京子的大哥了,不过他们也没能给出明确的答案……”纲吉挠挠头,有几分紧张地说:“所以我想来问问你,如果有个人做了很过分的事,而大家都没有办法对他做出惩罚,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哦呀。”六道骸似乎兴趣正浓,他的语气中都带上了明显的笑意。“难道你是在说我吗?”
他在纲吉的怔愣和局促中继续开口:“那个时候如果不是你,那些愚蠢的复仇者们可抓不到我。沢田纲吉,你难道不是一直都在扮演这种最终的惩罚者的角色吗。”
不是的。纲吉欲言又止。
他觉得自己的思绪有些混乱,一会儿想着那个时候是因为骸打伤了自己的朋友们,所以必须阻止,一会儿又开始想自己之前也是像现在这样,在骸的梦境中短暂窥探到对方的过去,那些沉重而又鲜血淋漓的场景开始在他的脑子里乱窜。
“我才没有想要成为什么惩罚者。”最终纲吉只是干巴巴地回答道:“我只是在保护我的朋友们,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在保护朋友,仅此而已。”
“Kufufufu……”六道骸又开始发出他习惯的这种意义不明的笑声。“你不会是想说,如果未来你的朋友们犯下了所谓‘错误’而需要付出代价,你要学习如何应对吧。肮脏丑陋Mafia的首领,为了自身的利益不择手段的生物,居然也会纠结这种没意义的问题吗。”
纲吉握紧拳头,喉结轻轻滚动。
“嗯。”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含糊的认同,然后紧接着问:“就算是这种情况好了,我该怎么办呢?”
其实纲吉真正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有一个问题他没敢在山本和大哥面前开口,现在同样不敢在六道骸面前开口,如果之后见到狱寺云雀学长甚至里包恩,他应该同样不敢说出来。
他真正想问的问题是:如果那个犯下错误的人,是我自己呢?如果有一天,我犯下最严重的错误造成最可怕的后果,手上鲜血淋漓尸骨皑皑,可彭格列的人全都在兴奋地拍手称快,因为他们早已沉浸在权与力的诱惑之中肆意欢笑,就像当时在那个密不透风的黑漆漆的空间里看到的历史一样。
到那时,还有谁可以来惩罚我呢?
纲吉竟然有些恐惧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六道骸又眯了眯眼,他目光注视着对面的沢田纲吉。其实眼前这一切不过是幻术控制下的虚拟假象,沢田纲吉本人并不在梦境中,这里有的只是二人的意识。可是这种虚假的意识投射反而比起现实更加真实,对方意识中的一切想法、思绪、甚至一切或紧张或焦虑的情绪都无法遁形,清晰地表露在对方每一个字的语气、每一秒的表情和动作之上。
虽然在现实中六道骸也是窥破他人真实想法的好手,虽然在现实中沢田纲吉也不是要对熟悉的人隐瞒心事的性格,可二人相连的梦境正在无比清晰地对六道骸传递一个认知。
沢田纲吉,在害怕。
这可有些稀奇。六道骸沉默地想。
“是那个彩虹之子对你说了什么?”他到现在还习惯这么称呼里包恩。“还是他已经带你见识过Mafia的世界了?血腥、暴力、肮脏、虚伪……”
六道骸在纲吉不断急促的呼吸中继续说下去:“Kufufufu,Mafia可都是我的敌人,是我要复仇的对象。沢田纲吉,你已经准备好成为我复仇对象了吗?”
沢田纲吉双拳紧握,手背上浮起青筋,但他的思绪却悄悄平静下来。
“骸。”
纲吉看着面前的人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第三卷 ·终—— ——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卷 ·完
明天开始更新第四卷 ,入倒V,老读者们记得看清章节再购买哦
关于平和:
曾经看到一个段子,说如果第一集 中变小的人是服部平次,那么剧情走向有可能会是“变小的服部回家找到自己的爹——服部爹派出手下调查——黑衣组织被捕——全剧终”。嘛,虽然只是个无厘头的段子,不过也能看出服部和工藤两人的处事方式很不一样了哈哈哈。
然后我就想了,如果
第一集 里在那家游乐园里的是平和呢,面对莽上去的平次和叶会怎么办呢……于是就脑补出了这样一个场景:试图探索世界的好奇猫猫被邻居姐姐毫不留情地捏住了命运的后颈皮(bushi)。
总之这也算是告白成功了对吧,吵吵闹闹的笨蛋情侣不需要刻意学着另一对如何患得患失海誓山盟,他们之间的承诺是小时候的手铐和人鱼岛上的伤疤,是完全不需要开口但我知道你就在那里的默契与信任。如果说新兰之间的爱情是命中注定的隔岸相望双向奔赴,那么平和之间就应该是背靠着背共同战斗,因为他们本就在一起,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啦(笑)
# 山雨欲来
第四卷 ·山雨欲来——
第39章 ——
工藤新一, 十七岁,帝丹高中二年……不,三年B班生, 日本警察的救世主, 新世纪的福尔摩斯,即将前往帝丹高中参加一年一度的开学礼。
“真遗憾,江户川柯南在开学礼这么重要的一天出国了, 不能参加二年级的分班仪式了呢。”灰原哀环抱双臂,倚靠在楼梯口开着玩笑。
“灰原,可别取笑我了。”新一从二楼的房间里走出来,有些虚弱地说。他在五分钟前刚刚服下一颗试验品解药,换上了帝丹高中的男生校服, 手里还拎着一条领带。
“我只是在观察实验数据而已。”灰原看着自己的手机计时器。“这次药效发挥作用仅用了两分二十六秒, 可以推测解药失效的过程也在两分钟左右,最多不会超过三分钟。”
她声音微微变冷,继续说道:“保险起见,你要随时做好在两分钟内脱身并寻找安全保密地点的准备。”
“两分钟啊, 这可算是生死时速了。”他熟练地系好领带, 又拎起手边的书包, 那里面藏着一套属于“江户川柯南”的衣服。
“对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灰原说:“这岂不是意味着, 只要我消失五分钟, 就能再次变回现在的样子?”
“你可能会变成尸体的样子。”
“别那么凶嘛。”新一咋舌。“这种事我又不是没干过,安心啦安心啦。”
“我可是命硬得很呢。”他又拿起一顶棒球帽戴在头上,帽沿遮住了他的头发和明亮的眉眼。“回见啦。”
灰原继续抱手站在原地, 安静地目送工藤新一走出阿笠博士的家门。
“哎呀,新一已经走了吗?”博士用托盘端着几份三明治从厨房走过来。“我还想和他一起吃顿早饭, 饿着肚子出门怎么行呢。”
“不要找借口了博士。”灰原从下而上用严厉地目光指责阿笠博士。“因为要和别人一起吃早餐所以擅自给食物里加上三片芝士并且去掉番茄这种行为是绝对不允许的。没收。”
“……真的不行吗?”
“没收。”
“……真的真的不行吗?”
“没收,并且午饭要多吃半个番茄。”
我好可怜。阿笠博士一脸辛酸地交出了手上心心念念的美食,并决定今天趁小哀上学出门后,偷偷多叫一份炸鸡。
以及披萨。
还要可乐。
*
“喂,小兰你过来看看,楼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鬼鬼祟祟的。”
毛利侦探事务所,正打扮得衣冠楚楚等待客户上门的毛利小五郎不经意间透过窗户一瞥,就注意到楼下有个穿着诡异的家伙。那人在温暖的春季穿着厚实的可以掩盖身形的长风衣,还用帽子和口罩以及竖起的高领把脸挡得严严实实。
“什么?”小兰凑过头来看了一眼。
“啊!是新一来了!”然后她就欢快地跑下楼。“爸爸我先去学校啦。”
……这你都能认出来?
毛利小五郎在楼上看着自家女儿跑到那个“鬼鬼祟祟”的男人身前有说有笑,不知道什么心情地哼了一声。
“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楼下的小兰看着对面许久未见的工藤新一,有些困惑地问:“你很冷吗?”
因为总不能顶着这张脸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啊,稍稍有点感冒。”新一笑了笑,想把这个话题揭过。“我们走吧。”
“你等等。”可小兰并不想揭过这个话题,她伸手探上新一的额头,又在他紧张到眼睛乱瞟的神情里把自己的额头贴过去。
“没有发烧,太好了。”小兰微微松了口气。
新一也跟着偷偷舒气。
“总觉得新一最近一直都在生病,是不是因为太累了。”小兰目光中充满担忧地询问。她说的是最近几次难得见面时,新一总是会突然间面色惨白地自己跑远,之后要么大汗淋漓地出现,要么直接消失,只留下一通简短的电话来报平安。
看来以后要换个借口了。新一有些愧疚地想,他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摆摆手,说:“没有啦,我身体很健康的,根本不需要担心。”
“是么?”
新一从小兰突然转变的语气以及四周突变的气氛中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信号,他的身体反应迅过大脑,当即抱头蹲下。
“哦。”小兰收回侧踢而出的右腿。“行吧,姑且相信你身体很健康了。”
啊,又得意忘形了。新一在心底悲伤地对自己说。
“呦,小兰!”园子隔着老远就开始欢快打招呼:“等很久了吗?我在路上还碰到小世良了哦,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这家伙是谁?”还蹲在地上的新一听到身后世良在说话,他顿时预感不妙。
世良真纯只看到小兰身边蹲着一个打扮得可疑的男人,又看到小兰出招的动作,思路不知道拐去了什么地方。“这家伙是不是在干什么恶心的勾当?让我来教训他!”
“误会!停!是我啊!”
新一当即躲到小兰身后,从她肩膀旁露出自己摘下口罩的脸。他胆战心惊地看着世良已经蓄力完毕即将挥出的拳头,忐忑地咽了一口唾沫。
好险,差一点就要鼻青脸肿了吧。
工藤新一?世良眉头一跳,她不动声色地询问:“原来是你啊,新学年你要回校上课了吗?”
“倒也不是,我依旧有点忙。”新一余光瞥到小兰突然失落的表情,又匆忙找补道:“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忙啦,打电话什么的还是可以抽出时间的,只是没办法每天去学校而已。”
世良若有所思。
园子用手肘顶顶小兰的腰侧,表情戏谑。“什么嘛小兰,居然还瞒着我。”
“才没有要刻意瞒你。”小兰有些羞涩地辩解:“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好吧好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小情侣恩恩爱爱了。”园子拉过世良的胳膊,带着还在沉思的世良先行离开。“学校见啦。”
小兰听到新一在她身侧长舒一口气。
新一在小兰疑惑的眼神中含糊解释道:“没什么,对了,以后依旧不要对其他人太过透露我的消息,特别是世良——还有沢田纲吉!”
说起这个他就一阵不爽。“千万要记得保密!”
“不要对世良说太多,我知道的,因为你说过侦探都是一群无法控制自己好奇心的人。”小兰十分不解地继续问:“可为什么要特意强调沢田同学?他也是侦探么?”
不,他比侦探要危险多了——但这不是可以告诉小兰的理由。
“我有一点自己的想法……总之拜托你保密啦。”新一双手合十讨好地笑笑。
*
纲吉站在三年B班班级门口,轻轻推开教室的门。
感谢帝丹高中没有每年重新分班的传统,让他这个本就不常待在学校的人省去重新认识新同学的时间。不过说起分班,纲吉又想起刚刚认识里包恩时,在并中那些鸡飞狗跳的热闹日常。
“想要感谢我?”某次闲聊时聊起这个话题,里包恩这么说。他们当时刚刚结束在靶场里的射击训练,里包恩取下由列恩变成的降噪耳机,任由列恩爬上帽沿。
“嗯,虽然当时并不明白,不过后来我渐渐懂了。”纲吉也把自己的耳机摘下来挂在脖子上。“如果没有那些像是在整蛊我的活动,逼迫我主动走出自己的世界,那么我永远不可能拥有现在这么多朋友,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这么开心。”
“唔。”里包恩沉吟一声。
“所以那些看似在恶作剧的计划,其实都是帮助我的工作对吧。对我而言,你真的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家庭教师了。”
里包恩不说话了,他露出一副十分复杂的表情。
“看见你做出这种表情还真是有点奇怪……”纲吉有些尴尬地挠挠脸颊。“你不会是害羞了吧里包恩。”
里包恩的表情更复杂了。
“蠢纲。”里包恩看着纲吉说:“是什么给了你,我不是在整蛊你的错觉?”
纲吉:……啊?
里包恩在纲吉宕机的表情中继续说:“不需要怀疑,大部分情况下,我确实是在一边整蛊一边教育你。”
纲吉心有不甘,还想挣扎。“那还有小部分情况呢?”
“当然是只有整蛊啦。”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单纯!纲吉在心底无声呐喊。
“噗嗤。”
……那个笑声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会发出这么字正腔圆的笑声啊!
“好了,阿纲,继续训练吧。接下来的任务是倒立然后打靶两百次哦——倒立是整蛊。”
……你完全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啊!
那次最后,纲吉还是用正常的姿势完成了里包恩给定的射击训练。他的射击成绩在里包恩的评分标准里只能算作刚及格,在这方面狱寺是个天才,而且是只靠研读资料就能在第一次进入靶场时发发命中的理论型天才。但射击确实是他少有的可以产生兴趣的项目之一。
“因为感觉很酷嘛。”被问及感兴趣的理由时,纲吉曾经这么说。
“小时候我超级羡慕那些在庙会的打气球游戏上可以拿到很多奖品的人。”
还在妄想从纲吉口中听到一些“正常”理由的里包恩,阴沉了脸色。
但不管怎样,对纲吉来说,兴趣大概是除里包恩外最好的老师。他凭借自己的满腔热情,成功进修为一个射击高手,毕竟“刚刚及格”只是里包恩的评价标准,而他的标准对普通人来说,高到没什么参考价值。
不过为什么纲吉会一直联想到这些事呢?
因为他推开帝丹高中三年B班的教室门后,发现里面躺着一把CZ75,那正是里包恩最常使用的型号。
这也太奇怪了。纲吉麻木地想。
*
“上条同学,请你先冷静!”
时间倒退回十分钟前。
上条健一郎是B班的一名学生,成绩平平长相平平家世平平人缘平平,是那种高中学校里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他最能被大家记住的地方在于他的视力,由于高度弱视,哪怕已经带上了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他还是经常眯着眼觑看面前的景象。
所以与他同窗两年的这些同学,都没有意识到,原来上条不眯着眼的时候,眼睛可以瞪得这么大。
上条瞪大双眼,手里举着从书包里掏出来的一把CZ75,但他还不敢瞄准什么,只是颤抖着手把枪。口垂向地面。
这让工藤新一稍稍安下心来。
“上条同学,请你先冷静。”新一像教室里所有人一样高举双手,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后继续说:“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告诉我吧,或许我可以帮你。”
“你帮不了我。”可上条只是着了魔似的低声重复自己的话。“所有人都帮不了我。”
情况有一点糟糕。新一想。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同学们接触过了,很多事情变成了他的知识盲区,就比如他现在无法推测上条的压力源,究竟来自学校的哪个方面。
“那么你一定有想要的东西吧。”新一换了一种方式继续问:“你想要什么呢,说出来吧。”
挟持人质是一种威胁手法,而威胁意味着挟持者一定有求而不得的目标。只有搞清楚这个目标,才能对症下药。
可上条依旧神情恍惚,似乎完全没听见新一的话,只顾喃喃自语,嘴里嘟囔些其他人听不清也听不懂的东西。
“情况不对。”世良悄悄挪到新一的背后,用细小的声音悄声说:“他不久前完全不是这个样子,这么夸张的转变简直就像直接换了一个人,是不是吃了什么……”
工藤新一猛地一激灵。
他不再是之前那个对里世界神秘侧一无所知的人了。世良在怀疑上条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而他则想得更多,他在怀疑对方是字面意义上的“着了魔”。他重新打量起上条健一郎的动作:双眼睁得很大但十分无神,枪。口看似无力地冲着地面但实际上手腕一直在用力向下压,重心集中在一条腿上而另一条腿的脚尖一直在轻碾地板——是一个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
工藤新一有点慌,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正面应对来自那个领域的难题,不过他并没有显露出来,他努力运用过往经验思考着解决方案。
似乎看起来只有把武器夺下来这一条路可以走。
可是怎么夺?
如果他现在还有柯南的装备,说不定还有一些选项可以选择。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是“柯南”了,脚力增强鞋和足球腰带根本没带在身边。麻醉手表虽然在手腕上,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使用势必会惹上很多麻烦,不到万不得已时他并不想就这么暴露。工藤新一迅速思考完毕,有些恍惚地意识到自己这个“工藤新一”的身份在这种时刻甚至还不如“有装备的江户川柯南”好用。
只不过……
他看着小兰冲上前去一个侧踢,就把那把危险的CZ75从上条健一郎手里踢飞的动作,嘴角微微颤抖。
“哦哦哦小兰好帅!”园子十分心大地发出一阵欢呼声,带动着整间教室里劫后余生的学生们都一起兴奋起来,气势热闹得堪比小兰在空手道大赛上夺得优胜的场面。
小兰在这种场面中,后知后觉地羞涩地笑笑。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推开。门外的沢田纲吉正准备迈步走进来,他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附近地上的那把枪上。
工藤新一注视着沢田纲吉的神色,看着他茫然但异常熟练地俯身捡起地上的枪,看着他拉保险卸弹夹一气呵成,最后看着他表情夸张地松了一大口气。
“你们在玩什么?”纲吉茫然地问。
你哪里看出这是在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起发出吐槽。
新一走到教室门口,示意纲吉递出手里的枪。他用正常的音量对教室里所有人说:“没什么事啦,接下来的事我会拜托目暮警部来处理。”
他从纲吉手里接过枪和弹夹,又压低声音用只有面前纲吉能听见的音量轻声说:“上条同学刚才有些不对劲,你能看出是什么原因吗?”
纲吉一愣。
“啊,是柯南啦,他把基德那次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新一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不应该知道这些事的,他有些懊恼地皱皱眉。“你懂的吧,小孩子总是瞒不住事,不过放心好了,他只对我说过,其他人都不知情的。”
“哦……”纲吉挠挠头,自觉地向上条健一郎的位置走去。上条刚才被小兰卸去武器,又被世良提供的外套结实地绑在椅子上。不过他现在安静得很,头无力地垂下去,发出轻浅的呼吸声。
纲吉行至半路,突然停下脚步,又回过头去仔细看着工藤新一。
新一被他没有情绪的目光锁定,突然间有些心虚忐忑。不过纲吉的回头注视并没有持续很久,他接着之前的动作,走到上条的身边。
上条看起来已经晕过去了。
“上条同学这是怎么了,需要叫救护车吗?”纲吉对之前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他看着上条身上用来充当绳索的外套,伸出手指着问:“我能把这件外套解开吗?”
“可以啊。”外套的主人世良真纯耸耸肩说:“反正他现在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难道说他之前用枪攻击你们了吗!”纲吉后知后觉惊恐出声。
为什么你知道这个消息时表现得比看到装满子弹的枪时还要惊恐!教室里的同学们又忍不住发出共同的吐槽。
世良和纲吉一起解开上条身上的外套。
新一给纲吉擅自安了一个“熟悉医学”的人设,来打消其他人的疑虑。由于工藤新一在这个班级里的声望太过强盛,大家毫无怀疑地顺利接受了这个设定。
纲吉依旧是个谎言苦手,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沉默。
世良有些疑虑,但她什么也没说,甚至非常配合。毕竟看到得越多才能知道越多,她十分好奇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迷。
但是工藤新一脚下挪动,遮住了她的视线。
“大家都散开一点,给上条留点新鲜空气吧。”工藤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同学们说:“让沢田自己做检查,无关的人要注意上条的隐私保护啊。”
“得了吧你。”和新一关系不错的好哥们儿开始哈哈大笑着贫嘴:“班级里平时最不注意保护别人隐私的就是你了吧!”
新一毫不介意地回嘴:“那么今天就是我改过自新的日子啦。”
完全没有。在大家都背过身去的时候,新一依旧光明正大地看着纲吉的动作。
其实纲吉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工藤新一对他的转述过于简短,满满都是侦探推理时说一句前进一百步的风格,以至于纲吉完全没有体会到上条有哪里是属于“不对劲”的地方。
但他现在知道了。
纲吉看着从上条口袋里露出一个小角的东西。新一打量着纲吉的神色。
他无法形容沢田纲吉现在是一种什么表情,因为这种表情他只在沢田纲吉的脸上见到过,用冷静形容太过单薄,用冷漠形容又过于生硬,这是一种其他人完全无法模仿的表情,双眼与眉梢如同燃着升腾的火炎,可嘴唇与下颌又像凝着亘古不化的寒冰。
他甚至无法辨认,沢田纲吉现在是在愤怒还是悲伤,亦或二者皆有。
但其实纲吉也并不能清楚分辨自己现在的情绪,或者说他根本没什么情绪。
沢田纲吉缓缓从上条的口袋里取出那件物品。
一个黄色的正方体金属盒子,某一面上留下了一个空洞,空洞的大小很适合嵌进一颗宝石。
一颗可以镶嵌在指环上的宝石。
纲吉沉默地把那个盒子收入自己的口袋。
“……咳。”
这种氛围太奇怪了,新一想,他艰难地开口问道:“上条没事了吗?”
“我不知道。”纲吉看着工藤新一,表情有些怔愣。“希望没有问题吧。”
……有点糟糕。
新一皱起眉。
一般这种回答,明显意味着问题很大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继续挤一章出来,不过大家别熬夜等因为我说不定要挤到后半夜,明早起床再看或者明晚再看都行……(吐魂)
第40章
“为什么匣兵器会在日本流通到普通民众的手里呢。”
沢田纲吉的一条消息, 让彭格列高层所有知晓匣兵器存在的人都动员起来。这个长久屹立于里世界之巅的组织展现出了它高效的行动力,载着上条健一郎的救护车还没有开到附近医院,记录着上条一家人信息的文件就被送到了彭格列九代首领的办公桌。
彭格列九代首领提摩太, 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大部分人第一眼看到他时都会觉得这个人一定不适合成为Mafia的首领,很久之前还流传过不小的“这个人会把彭格列变成软弱可欺的小绵羊”的声音。可从临危受命接过首领位起到现在三十多年里,提摩太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 温和的首领也能带领彭格列,即使彭格列真的变成小绵羊,也会是上帝最爱的那一只。
他没有查看办公桌上新鲜的文件,而是直接给日本情报部的负责人通去了视频电话。他的语气轻柔温和,不像是上司质问办事不力的下属, 倒像是午后街边的老人躺在摇椅上, 晒着太阳慢吞吞地闲聊。
濑户直在视频对面修剪一支雪茄。“我就知道你没看资料,上条健一郎如今一家都是普通民众不假,可他亲生母亲不是啊。他亲生母亲是四国当地一个规模不小的组织的干部,得到了什么好东西肯定要急着往宝贝儿子手里塞对不对?”
如果有其他人在见证了这场对话, 一定会被濑户直“不恭敬”的态度刺激得心惊肉跳血压飙升, 可提摩太只是笑笑, 默许甚至纵容了濑户直的这份熟稔。
“科伊巴?”提摩太突然提起另外一个话题。
“对!还是一根二十年陈的好科伊巴!”濑户直对话题转变十分熟悉,他骄傲地举起指间已经被修剪精致的雪茄冲镜头展示。“我永远喜欢古巴雪茄, 古巴雪茄是古巴人血液里流淌的绅士与浪漫。你要来点吗, 我可以寄给你。”
“我可不是古巴人,你也不是。”提摩太轻轻叹了口气。“上次和你聊天时,我记得你还说自己是朝鲜人呢, 可那个国家根本没有红头发的欧罗巴人种。”
“我只是喜欢一切拥有美丽海岸线的国家。”濑户直点燃了那根雪茄,他十分享受地吐出一口质感细腻的烟雾, 继续说道:“我的命是海洋赐予的,两次。第一次是来自我那位从未谋面的不知道来自哪个地方货船的水手父亲。”
第二次是来自他混进货船来到了西西里,提摩太对这件事十分了解。
——因为他就是当年在码头捡到濑户直的那名彭格列成员。
“不过你真的不考虑来一点雪茄么?我觉得雪茄里一定包含令人长寿的物质。”
“烟草已经是长寿的反义词了。”提摩太略觉好笑地提醒道:“况且我一点也不想那么长寿,我已经活得够久了。”
濑户直咂了咂嘴。“好吧,你说得对。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久了,即将在彭格列侍奉我的第四位Boss……听上去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濑户直和提摩太都是经历过七代与八代时期的老成员了,那段岁月十分艰难,彭格列内外都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动荡。那个时候的彭格列甚至习惯了每过几年就要换一次首领的日子,没人能料到后来提摩太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安稳地坐三十多年。
“清醒点,你是个Mafia,可不是什么日本古代需要殉主的武士。”提摩太轻轻皱眉。“我又开始怀疑把你安排到日本是否是个好主意了。”
“晚啦晚啦,我已经在日本生活了大半辈子,连自己原来的名字都忘啦。”濑户直打着哈哈。“不过你能不能早点给我找个接班人?我现在做梦都在幻想美好的退休生活了,在古巴的海滩上抽着当地雪茄喝着当地酿的朗姆酒,然后高唱光荣的《巴亚莫之歌》——对了你知道怎么晒海盐吗?”
我为什么要去知道这些东西……提摩太心累地叹了口气。
况且我自己的接班人还没上岗呢。
哦对,我自己的接班人。提摩太终于想起自己好像还有个问题没问完。
“说回匣兵器吧,在日本流通的匣兵器的危险性以及规模,你有数据吗?”
“当然有。”濑户直咬着雪茄哼了一声。“其实大部分都是没有危险的晴属性匣子,其中百分之九十我都亲自试用检查过。小首领那个同学纯属倒霉,他大概把晴属性蝉的蝉蜕当成什么好东西给吞下去了,匣兵器框架内残留的高浓度火炎激发了他身体的潜在状态导致失控……不过这岂不是他原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的意思吗!你说我要不要给他发个邀请让他也加入彭格列?正好最近我这边特别缺人手……”
“那么晴属性以外的匣子呢?”提摩太打断了濑户直的碎碎念。
濑户直仔细想了想。
“大空匣我这边肯定是没有的,比较危险的岚和云也都是自己人在用,流通在外的只有一部分辅助功效的雷匣和雨匣。”
“还有雾。”濑户直声音低沉下来,语气中充满了厌弃。“我一直都最讨厌那些装模作样的家伙,连同匣子都这么难搞。”
雾属性的匣兵器通常自备伪装功能,除了专业的高级别术士外,其他人很难发觉,更别提回收处理了。
听罢这番话,提摩太沉默了很久,久到对面的濑户直还以为是网络卡顿,他站起身笨拙地拍打屏幕,像在拍打一台罢工的老电视机。
“我只是在想些事情。”提摩太轻声出言打断了濑户直的动作。“我只是在想,自己大概真的老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感觉自己刚刚丢了人的濑户直有些恼羞成怒,说话愈发不客气起来。“我这个六十多岁的人都是老家伙了,你这个七十多岁的人还在怀疑自己的衰老程度吗。”
“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人是纲吉,那么他一定会果断地下令立刻收缴所有的匣子吧,哪怕把局势扰得一团浑水,哪怕给彭格列到处树敌,他也一定会去做的。”
提摩太露出一个十分慈祥的微笑。“他就是这样勇敢的孩子。”
濑户直其实没见过沢田纲吉,他对这个未来首领的印象,除了手头没有温度的纸质资料外,其余全部来自提摩太的各种炫耀。于是濑户直这个老家伙无法避免地产生了一点叛逆,具体表现为认定了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这么完美的人。他听见提摩太这样说,又习惯性地冷哼了一声表示嘲讽。
“可是我已经太老了。”提摩太接着说下去:“我拖着彭格列这辆大车在充满崎岖的坎坷小路上缓慢地行驶了三十多年,已经忘记在宽敞大道上畅快飞驰是什么感觉了。”
“匣子的事,如果纲吉问起,就告诉他吧,不过我想他暂时还不会找到你,他还在对彭格列的势力有抵触心呢。”
“你就不怕他也像你的宝贝儿子那样么?”濑户直充满恶意地讽刺道。
“怎么可能呢。”提摩太哑然失笑。“他们可完全不一样。”
我倒觉得没有哪里不一样。濑户直想。
明明你提起他们时,眼神里藏着连你自己都无法察觉的,一模一样的畏惧。
——那是老去的狮子,看见新王时的眼神。
*
问询、笔录、做证人……工藤新一并不想把自己宝贵的“工藤新一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我们溜吧。”他撺掇身边的小兰。
“欸?”最初的诧异过后,小兰其实有些意动,不过她还是很认真地询问:“新一你这是怎么了?这样子……和你平时好不一样啊。”
小兰印象里那个工藤新一,是可以为了案子翘掉约会,但不可以为了约会放弃案子的个性。即使小兰偶尔也会因为这种行为十分生气,可她也觉得这样的新一才是真正的新一。
但现在这个新一突然对她说要溜走,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我这不是觉得,这件事目暮警部肯定调查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么,毕竟都和那个世界有关了,既然这样还不如之后用柯南的身份去沢田纲吉那里套话来得更快一些。新一颇有些郁闷地想。
“因为我之后还有其他事情……所以能待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新一在小兰失落的表情中越说越慢。“要不要趁这段时间出去,一起散散步?”
小兰轻轻点了点头。
“喂。”几步之外的目暮警部十分无语。“我可就在这里,听得清清楚楚。”
这哪里是偷偷溜,已经是堂而皇之大摇大摆了吧!
“有什么关系嘛目暮警部。”新一仗着自己和警察关系够好,临走之前还不忘向目暮警部提出若干要求。“老规矩,这起事件不要提我的名字,作为路人提起也不行!”
“我开始怀念起曾经那个什么风头也不肯放过的你了。”目暮警部感慨一声。“不提起你很容易,不过你小子倒是给我把证物留下啊!”
“啊抱歉抱歉。”新一从腰后掏出那把空膛的CZ75,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弹夹。“先告辞啦。”
“这小子。”目暮叹了口气,唤过身后一名小警员。“近藤,把这个证物收一下,记录一下上面属于上条健一郎的指纹。”
被唤做近藤的男人拿出一只证物袋,他不经意地问道:“刚才那个就是传说中很有名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吗?”
“没错,就是他。怎么听起来你对他不是很熟悉的样子?我还以为工藤老弟的名号已经在警视厅家喻户晓了。”
“也难怪嘛。”近藤尴尬地笑。
“毕竟我刚刚从大阪调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冷知识有点多,稍稍解释一下。
上帝最爱的绵羊:neta自马太福音二十五章,这里不放原文了,总之就是绵羊是一个被上帝赐福的象征。我觉得这个比喻很适合意大利背景的彭格列九代嘿嘿嘿,因为他的名字提摩太,就是来自一个基督徒传道人,这个名字有“上帝的荣耀”含义。
科伊巴:古巴知名的雪茄品牌,二十年陈的雪茄可以算是顶尖精品了,大概吧。
雪茄令人长寿:假的,但neta古巴英雄卡斯特罗,靠抽雪茄活到九十岁(bushi)。咳,向英雄致敬O7
巴亚莫之歌:古巴国歌。
我发现我几乎每个副本里都有人吸烟,而且几乎每次我都要安排其他人叨叨一句吸烟有害健康……问题是我列大纲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我这是中了什么buff吗???
虽然没有1w但也有9k了,我尽力了(吐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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