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郁宗早已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香甜,但是他的精神力使得他的五感越发敏锐,即使他知晓总管和那人有刻意压低声音,但那些话语还是自动钻进了耳朵里。
当他听到总管雷蒙德称呼他为诺思时,郁宗才终于恍然明白。
原是他跟总管说得下午不见客,导致这位尊贵的雄虫被拦在了他的寝宫门外。
“雷蒙德我可是尊贵的雄虫,难道你打算出手伤人吗?”
“王已入睡,他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打扰。”
“这事关无数条人命的事,我今天必须见到王!”明白今时不同往日,以往他出入王宫都毫无阻碍,如今连一名亚雌总管都敢给他脸色看,诺思脸色隐隐发青。
“王,你的子民在受苦,你怎么可以坐事不理!”突然提高的分贝让雷蒙德吓了一跳,双眼怒视着诺思,“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顿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军雌猛然钳住诺思的双手,诺思不敢相信的看着这群军雌,他们居然敢伤害他,他成为雄虫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如此粗暴的对待。
“让他闭嘴。”总管雷蒙德看着他,眼神中闪过强烈的愤怒,居然打扰他们尊敬的王的午休,实在是不可饶恕。
被棉布死死勒住嘴巴,剧烈的疼痛让诺思终于学会了乖觉,他渐渐明白,只要他不挣扎,军雌用的力量就会减轻,但是从未受过如此挫折的他,抵挡不住心中翻涌上来的委屈,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发出了“乌咽”的哭声。
雷蒙德心中一软,到底是娇贵的雄虫,轻声道:“诺思,明日再来拜会王吧。”说着,便眼神示意军雌们把他送出宫去。
郁宗是被那哭声吵醒的,原本以为只是睡梦中做得梦,结果那哭声实在是太刺耳了,他终于承受不住艰难的从睡眠中挣扎醒来,这种仿佛被强制打断的睡意,让郁宗心情郁闷不已,好像又回到了曾经被闹钟吵醒的日子。
所以当他身着一身灰色睡袍推开寝宫门时,颓然的摆着一张冷脸,下意识的用手按摩着自己的酸涩的双眼,冷淡的说:“聒噪。”
他很快便锁定了目标,看着那被钳制在地的雄虫,双眼微眯,“你们在做些什么?”
总管雷蒙德迅速来到郁宗的身边,满脸歉疚道:“王,万分抱歉,把您给吵醒了。”
“算了,有什么事进来说吧。”郁宗摆摆手,他一旦被吵醒想要再次入睡就要花费许久的时间,而且睡太久的话,恐怕晚上就会睡不着了。
暖黄色的阳光照射进了宫殿,太阳西斜,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要天黑了。
他留给了众人一个高冷的背影,雷蒙德面色阴沉,他没有完成王交给他的任务,他们的王实在是太过仁慈了。
“诺思,请吧。”不知何时钳制住他的军雌早已松手,诺思愣愣的跪在冰冷的地板,那就是虫族的王吗?
除了容颜比其他雄虫更甚一筹外,似乎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他原本还以为虫蛋里出来的会是一名雄子,结果居然不是。
郁宗瘫软地坐在椅子上,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管家手中拿着一件红色的披风,被郁宗摆摆手拒绝了,他才刚从被窝出来,需要一些刺激才能彻底清醒。
事实上对于有起床气的他来说,他现在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周身的低气压很明显还是感染到了旁人。
诺思原本早已打好腹稿,只是在王的面前时,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他们的王很可怕,尤其是那双冰冷的眼神扫过时,让人忍不住浑身一颤,压抑得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雷蒙德面色铁青的注视着诺思,不明白他为什么迟迟不开口,没看到他们的王已经不耐烦了吗?
“说话。”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诺思瞬间瘫软在地,看着他额头上细密的冷汗,郁宗和雷蒙德对视一眼:他怎么回事?
可惜雷蒙德无法为他解惑。
所以郁宗只能自己想办法,他试图散发着友善的光辉,温柔如水道:“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完,示意雷蒙德为他帮椅子给他,然后倒了一杯水,让雷蒙德端给他。
那股令人恐惧的气息消失不见,诺思接过总管递给他的水,完全不顾形象一口气喝了下去。
理智慢慢回笼,让诺思面上带着一抹羞意,他刚刚是怎么了?
完全不像自己,怎么会那么狼狈?
不过他很快便记起了他来此行的目的,口齿清晰道:“王,求求你让莱特元帅们不要对监狱里的犯人动手吧。”
他也不确定这个王到底能不能指挥的动三大元帅,但是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
郁宗皱眉,“怎么回事?”
雷蒙德轻声解释道:“元帅打算今晚送监狱里的死刑犯上断头台。”
郁宗眨了眨眼,监狱里的死刑犯一看就知道是犯了死罪的,既然如此,他似乎没有出头的必要。
一时之间,寝宫安静了下来,郁宗沉吟道:“元帅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吗?”
诺思那张苍白的俊脸仿佛又白了一瞬,难不成王从一开始便是赞成的?
“王,可是他们本该逃过一劫,在明天您的登基大典上,他们将会被无罪释放!”他的声音越发激动,甚至不自觉的从椅子上离开,哪怕吉姆真的有想要叛国,但他相信以吉姆的智商最多是被人利用,罪不致死啊!
而且吉姆还是他在虫族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他还那么年轻,监狱里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足够重了。
作为当事人的郁宗,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明天登基会有那么多人免于一死。
但反过来说,是不是代表着莱特选择今晚动手,说明了那些人罪不可恕?
“把莱特元帅叫进宫里来吧,就说我要见他。”
“是。”雷蒙德缓缓道,离开了宫殿。在场只剩下郁宗和诺思,以及站在一旁伺候亚雌们。
郁宗打量着这个雄虫,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他以外的雄虫,而且这人说不定还是穿越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穿过来的了。
长得倒是一表人才。
郁宗轻轻勾唇,修长的十指交握着,“你是因为心善想让那些罪犯免于一死,还是说监狱里有你的朋友?”
看着诺思身体微微僵,郁宗知道他猜对了。
诺思原本是想要反驳,但眼神却被郁宗手中闪亮的蓝色戒指刺了一眼。
这颗戒指他绝不会认错,这原本该是戴在莱特的手中才对。
王的手里不可能出现赝品,那么……“王手上的戒指可真漂亮。”
郁宗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跳到了他身上的首饰来了,这颗戒指可让他好生烦恼,因为他一直都没取下来,之前莱特在身边的时候,也忘记还给他了。
“这不是我的戒指,我忘记还给他的主人了。”郁宗淡淡道。
“是吗?”诺思盯着那枚戒指,眼神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郁宗突然发现,五感太强似乎不是什么好事,总感觉他发现了莱特的一朵桃花,元帅大人似乎很受欢迎呢。
空气中一时有些凝滞,郁宗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眉毛微皱,看着宫殿门口,莱特怎么这么慢啊。
监狱和王宫离得很远吗?
好在没让他等太久,在郁宗失去耐心前,总管和莱特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莱特一眼就看到了等的不耐烦的郁宗了,眼中滑过一抹笑意,他们的王有时候性子有点儿像小孩。
需要玩具和陪伴。
“王,你不该穿这么少的。”莱特从亚雌手中拿过披风,顺手就帮郁宗披上。
看着郁宗眼里流落出的不高兴,莱特淡淡道:“王,会着凉的。”
然后才扫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诺思。
“这件事能交给我处理吗?王。”
郁宗颔首。
不过莱特在靠近他时,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雪松般的香味,之前莱特在见他时有喷香水吗?
诺思从莱特进来后,眼神就几乎没有离开过他,所以当看到他的元帅对着另外一位雄虫毕恭毕敬时,他清楚的知晓,他失恋了。
“诺思,我说过,那些人本就该死,你不该叨扰王的清静。”
诺思苍白着一张脸,抿唇不语。
为什么要让他亲眼看到这残酷的事实,凭什么?就因为他是王所以理所因当的得到一切吗?
难道当初他拒绝吉姆的请求是错的吗?是不是只要他当上王,莱特也会……
“你没事吧。”郁宗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诺思的胡思乱想,他在一瞬间感到羞愧。
他居然恬不知耻的觊觎王位,明明当初在成为候选人的时候,他们都像虫神发过誓,绝对不能真的对王位动心,否则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如今岁月流逝,诺思猛然想起这早已被他遗忘的誓言,吉姆的下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他刚刚居然魔愣了。
诺思眼眶发红,在一瞬间和王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对视,仅仅只是一霎那的时间,他便偏过了头。
他们的王,能够识人心。
仿佛被他窥探到了内心一般,诺思突然没有了来时的勇气。
“我不该插手监狱的事,抱歉。”诺思猛然起身,匆匆的离开了寝宫,仿佛这样就能驱散身上的阴寒。
“他似乎很怕我?”郁宗看着他仓惶的背影。
“那只是因为他太弱了,才会被王身上的气势所吓到。”莱特淡淡开口,瞟了一眼雷蒙德,其他亚雌顺理成章离开郁宗的视线。
“莱特……”
“阿郁……”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口,郁宗眼神闪过一抹笑意,“这戒指还给你。”
“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说着,莱特从手里的空间戒指拿出了另一个熟悉的东西,“王,这个机器人物归原主。”
“小六?这东西的原主是你才对吧。”
“主人,你不要我了吗?”悲伤的机械音,夹杂着卖萌的声音,让郁宗眉毛微弯,活泼的小家伙。
“既然元帅送我这么大的礼物了,那么元帅真的要对监狱里的犯人下死手吗?”他已经从总管那里得知,莱特要杀的是那些叛国者。
虽然那些人的确可恨,但是他还记得那个让他心绞痛的梦,第一军团出现叛徒,莱特或许是最为难过的人。
“按照正常的行刑日期,那些人应该可以逃过一劫吧。”
“王,仁慈。”莱特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原来王都知道。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郁宗一锤定音,不过看着莱特离去的背影,他总觉得有些蹊跷。
莱特离开得真快。
“小六,你有没有觉得莱特有哪里不对劲?”
“有吗?主人我升级啦,而且拍摄功能也升级啦,还可以直接生成相片,你看!”
一张张风景照从小六的肚子里出来,直到郁宗看到了一张黑影。
“小六,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雀鸟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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