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生不傻, 想到脑子转的很快,一看赵環的反应, 很快就有了猜测。
他忍不住向前一步, 双眼发亮道:
“主子的意思是……”
赵環没有再把话说透了,只道:“把人再盯紧些,从现在开始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虽有成安几人挡道, 但宋书生这次没有再找托词,只咬牙应下了:
“是,属下领命。”
……
唐昭一连在外面转了好几日,终于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
她仔细查看了地形,观察了山坡上那已经松动的土坡石块。
为了看得更仔细些,她还冒险走到了下面仰头细致地查看了一番。
看完, 她颇为惊奇的发现, 这山壁到现在还没有坍塌下来,竟是因为底下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正好卡在那儿。
石头缝之间又有土块还能受力。
所以这样一层卡一层, 居然就让这处山坡没有塌下来。
而要想让它按照她所想在合适的机会塌下来,能将赵環埋在底下就更简单了。
只需把那石头移走,那这片山体就会想多米诺骨牌一样,完全塌掉。
这样一来,想要实施计划,就比她想象的还要简单,只需要把赵環引过来就行了。
这样绝佳的位置,简直是老天都在帮她。
这地方虽然位置极好,唐昭却没有立马就定下来, 急着回去, 仍还是多走了几处,
倒也不是她贪心, 她只是习惯谨慎,要让事情尽量稳妥地进行。
不过看来看去,最终她选定的还是一开始看中的这地。
当天下午,唐昭便借口有事避开了其他人,又让成安几人引走了赵環的人,带着周到和晏家兄妹过来了。
周到围着那片山壁来转了一圈,起先还没发觉不对的地方,直到唐昭指着卡主的那块石头说:“只要把石头移开,这整片山都会塌下来。”
周到闻言半信半疑地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但恕他眼拙,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不自觉地周到忍不住伸手想去碰……
“住手!”
一声暴呵在耳边响起,周到一个激灵,猛地就收回了手,就像那处有条蛇快要咬上他一样。
他扭头去看唐昭,哆嗦着声音说:“祖,祖宗叫魂的都没你声儿大。”
唐昭走过去,一把把人扯过来,死死钳住他手腕,瞪眼咬牙想骂人,又知眼前的人是个什么德行。
瞪了半天,还是气不过:“让你看,没让你摸,你他妈的才是活祖宗吧。”
周到讪讪:“这,我这不是好奇吗?”
“那就收收你的好奇心,别什么都碰。”
唐昭泻了那股子邪火,吐出口浊气,才对几人说:
“你们仔细看,这片山体的裂缝已经很明显了,随时都可以塌下来的可能。”
唐昭语气平淡,三人经她的指点看去,果然看见了一条条的或宽或细的裂缝。
裂缝缝延伸至山体内部,一眼看去就是一条条黑黢黢的毛虫趴在山上,看的人脊背发凉。
这下不用唐昭再告诫,周到都不敢胡乱再碰这山体上的任何一块土和石子了。
宴姮最快反应过来,她不过沉吟片刻,就指出其关键所在:
“阿昭姑娘是想把人引过来后,再用外力打掉那块石头,这样一来山塌了,就能把赵環埋进去了。”
宴姮声音幽幽,目光又看向了眼前的山体。
成片的岩石和山土,一旦塌下来,被埋的人焉能有命在?
这样的法子,诡异却又不得不承认它有用。
宴姮曾和自己兄长商量过,若要杀赵環硬碰硬怕是要两败俱伤,只能另辟蹊径。但他们所想的也不过是下毒暗算一类的,实在是没有想到还能如此。
如果真的成了,那赵環的确是必死无疑。
“是。”唐昭点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成功了就能除掉他,失败了我们都得死。”
她神情十分严肃,其他人闻言都不自觉地仰头看向了面前的大山,眼皮直跳。
只有一次机会啊……
计划虽三言两语就说完了,但实际运作起来却十分艰难,需要极细致缜密的心思且中途每个一步都不能出错,众人相互之间的配合也需要天衣无缝才能成。
余下的时间几人比照着山体走向,把来的路线,撤退方向,以及在哪个位置什么时候出手,都做了详细的部署和演练。
周到也在不同的地方几个起跃试了试,最终确认了在山塌时合适的逃开的位置。
直到天快黑了,他们才回去。营地里冯虎已经领着剩下的人羊头毛贵,还有朝玲按照唐昭的意思依托山壁搭好了庇护所。
被成安溜了一下午的宋书生等人也是在这个时候狼狈的回了营地。
宋书生面无表情地路过他们,领着人回到了赵環身边。
而此时赵環这边趁着下午空闲,已经在空地上搭了个和唐昭之前做的庇护所一个模样的木棚。
木棚低矮有比上次他们搭的要高一个头,上面一层层地垒着绿油油的树枝野草,把顶盖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当然再用心也比不过对面依托山壁所搭建的庇护所。
这是冯虎带着羊头毛贵和朝玲按照唐昭的指点及自己的想法搭成的。
但光是凭借之前看了一眼就能搭个几乎一模一样来,让唐昭见了都不由得挑了一下眉。
赵環此人的学习能力太强了。
要再给他些时日,光是看,唐昭的一身本领不说学个十成十,六七分是没问题了。
所以这样强的一个对手,不先下手,死的怕就是她了。
瞥了那一眼后,唐昭就收回眼神不再多看了。
倒是正在火上做饭的羊头不时往对面看一眼,看后又要与冯虎和毛贵交换一个眼神。
想来如果不是赵環这人狠厉,他们恐怕都要念叨出声了。
后来他看唐昭回来了,更是来了劲儿,猛给她使眼色。
唐昭坐到他身边没什么反应,羊头抑制不住那股倾诉欲,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跟前小声说:“下午我们搭的时候,跟着学的。”
唐昭嗯了一声,然后不咸不淡道:“能学也是别人的本事。”
这话说的竟是毫不在乎被赵環学了自己的本事,羊头有些意外:
“阿昭姑娘不介意?”
唐昭笑了笑:“我介意什么,学了就学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况且都要死了的人了,她跟死人有什么好介意的。
羊头挠挠头,有些看不懂了。
他以前在镖局有个死对头,每次两人都恨不得对方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更别说两人不同的师傅教的东西不一样,若发现对方偷学了自己的,那定是要狠狠打上一顿心里才通畅的。
可阿昭姑娘和对面的那个,两人分明都恨不得把对方弄死,怎么现在被人偷学了本事还这么平和?
羊头看不懂,也想不通眉头慢慢就皱了起来。
唐昭没管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找到了一边还在检查顶上四周有没有,没盖严实的冯虎。
“阿昭姑娘,有什么事?”
现在的冯虎人安静了许多,也没了之前的那些小心思,非必要都很少说话。
但他对唐昭确实实打实的敬佩。
所以眼下看唐昭走过来,他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问到。
人都有慕强心理,唐昭见得多了,一开始对她鼻子翘得老高后来老大老大喊她的人了,所以并不稀奇。
她直接说道:“这几日我们会忙着外面的事,你多费心把大家照看好。”
这里的“我们”不需特别点出来,也没说外面有什么事,但冯虎心底多少也是敞亮的,左不过就是那大人物才能做的。
他没有多问只点了点:“我知道了,阿昭姑娘。”
唐昭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声辛苦了,便有坐回了原位。
夜里吃了饭,众人一早就睡下了。
因着之前做过一次了,冯虎羊头他们都是熟手了,加上时间来得及,所以这次的庇护所比上次做的好了很多。
里面铺上了软软的干草,还用大片的叶子给大家抱了一个枕头。
众人好久都没睡得这么舒坦了,一觉睡得无知无觉沉入梦乡连外面下起了大雨都没发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轰地一声巨响,把所有人惊醒。
众人猛地睁开眼的瞬间就坐起了身。
外面守夜的成安手里已经握上了佩刀,一双锐利的眼睛穿过雨幕,惊疑不定地盯着四周。
“发生了何事?”
宴顾警觉地问。
成安眼睛还盯着外面,侧了侧头答到:“回主子,还不知情况。”
外面天黑,又下了大雨视线受阻实在是看不清。
对面同样有了动静,木棚里的人钻了半个身子出来问外面守夜的。
但所有人都不清楚情况,正是不清楚遂人心惶惶都不敢再睡了。
“是不是下雨把山冲下来了。”
冯虎皱紧眉头试探地说道。
他刚睡醒,声音都还是哑的,说起这话来也没什么底气,导致听到的人只有离他最近的羊头。
“是啊,会不会是山冲下来了,我们有年走镖遇上过,那雨下的大了,整片山上哗哗地就下来了……”
后面的话,周到没听进去了,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唐昭。
同时宴姮和宴顾也看了过来。
他们担心是今日看的那片山,如果是那就坏事了。
唐昭仔细回想起方才声音传来的方向便有了大致的判断,随后不动声响地冲他们摇了一下头。
两个方向,不是那里。
可即便不是,也同样不能让人放下心来。
那山体就靠个石头顶在那儿,雨下的这么大,这次这声不是,难保下次就不是了。
万一真塌了,那不就功亏一篑了。
周到暗自着急,恨不得冲过去看看。
“睡吧,没事,那声离我们远着呢。”
唐昭说完就重新躺下闭上了眼。
这让周到愣了愣,但他素来心大,既然唐昭都不急,那他也跟着不急了。
在他眼里,唐昭还能睡得着,那证明这事她能解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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