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飞心里装着事儿,睡不着觉,大清早就来敲李允的房门。
李允倒是醒了,只是婵儿还绵绵地睡着呢,他轻轻起了床,又给小姑娘掖紧了被角,继而将屏风拖到床前,这才转身去开门。
魏云飞眼皮有点浮肿,语气也有点儿急:“你还有心情睡大觉,也不想想,如今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李允斜了他一眼:“声音小点,婵儿还在睡呢。”说完转身将他领进屋子前面的小格间。
魏云飞蹙着眉,压低了声音:“你能不能上点儿心,眼下都无路可走了。”
李允坐在木几旁,一脸探究地看着他:“当日你作为死人被藏在怡春楼时,也没见你如此慌乱过,今日之事与你并无直接关系,怎的还摆出一副寝食难安的样子?”
魏云飞垮着一张脸:“我这不是巴望着你将端王扳倒嘛,端王不倒,我如何能做回一个活人?”
李允邪魅地勾起嘴角,淡然说道:“陈情书找到了。”
魏云飞闻言“嗖”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定定地看着李允,见李允一副得意的神色,他又黯然地坐了下来:“睡一觉就找到了,你莫非是做梦了?”
“比做梦还要顺利。”李允说着从衣兜里掏出那封陈情书,轻轻展开,铺在两人面前的木几上。
魏云飞瞄了瞄,随后眼睛都直了,蓦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脸上露出喜色:“这真的是陈情书,真的是,你在哪儿找的?”
李允淡然一笑:“你别管,反正咱们今日可以启程回京了。”
魏云飞搓了搓手,又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李允,继而趁李允没拿回陈情书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夺过来,转头就往屋外跑。
李允反应迅急,飞身追出去,在门外的走廊下拦住了他,微眯着双眸步步逼近,“魏云飞,你究竟想做什么?”
魏云飞本能地朝身后看了一眼,身后是条死路,退无可退:“在下并无害你之心,不过是想拿到这封陈情书而已。”
李允紧了紧手中的剑柄:“你应该知道,以你现在的身手,肯定抢不走我手里的任何东西。”
魏云飞眸中溢出一丝冷光:“你若敢逼我,大不了我将陈情书一口吞了,你信不信?”
李允冷酷一笑:“我不信。”他又朝前逼近了两步,思量片刻后沉声道:“你是贤王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对吧?怪不得这些时日你那么安心地待在怡春楼,也怪不得此次这么积极地跟出来,你的目的便是夺到这封陈情书,以助贤王登基。”
魏云飞气恼地抿了抿唇:“贤王对那把龙椅才没兴趣。”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李允沉着脸问他。
“我与贤王想助淑妃娘娘报仇,她国破、家亡,还倚身给了自己的仇人,这口气,是个人都咽不下去,有了陈情书,这一切便都不在话下了,所以,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要推翻这赵家的皇权,而由淑妃娘娘拿着陈情书,肯定比你拿着更利于出手,她本来就是大晋朝的公主。”
李允嘴角噙上了笑意,靛蓝色晨光映在他清俊的脸上,竟让那笑里多了几份戏谑:“倘若我说,我是大晋朝活下来的那名皇子呢,你信不信?”
魏云飞面色有些懵:“你说什么?”
“魏云飞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李允,便是大晋帝用江山换来的那个皇子。”
魏云飞身子一软,差点没顺着旁边的墙壁滑了下去:“你胡说什么呢李少主,这事儿开不得玩笑。”
李允又往前逼近了一步,几乎与魏云飞肩挨着肩,他高出了寸许,沉声道:“你若是不信,可按照陈情书所说的方式,来验身。”
魏云飞像被人敲了一闷棍,整张脸都有些发白,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打开陈情书,目光盯在大晋帝亲手刺下“守”字那一行,继而抬眼看李允:“你……你身上真有这个字?”
李允伸出手掌,板着脸看着他:“给我。”
魏云飞仍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拿着陈情书,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李允咬了咬牙,低声斥道:“没长耳朵吗,给我。”
魏云飞惊得身子微微一抖,老老实实将手里的陈情书缓缓放回到了李允的掌中,“昨……昨日,搜到那黄肚兜时,你……你咋不说自己的身份?”
“你昨日不也没说自己的身份吗?”李允斜了他一眼,将陈情书端端正正叠好后放进了衣兜,继而转身往屋内走。
魏云飞跟在后头,从身后将他从头打量到脚,脑袋里仍有些发懵,似乎仍不敢相信他结识多年的这个李少主,竟是大晋朝唯一的那位皇子。
待坐下后,他将李允的脸打量了又打量:“别说,你跟淑妃娘娘长得倒是有些相象,这眼睛、鼻子都是一样的形状。”
李允没理他,端起茶杯饮了口凉水。
魏云飞总算慢慢回过神来,感叹道:“这宋庭轩果然是厉害,比那杜明浩可是高明多了,竟然胆敢将前朝皇子养在宣德帝的眼皮子底下,如今宣德帝虽然还活着,已然是没招了,他虽然是死了,他的棋子还在将军呢。”
李允放下茶杯,板着脸肃穆地盯着他:“我得提前给你敲个警钟,我对江山无意,也不希望此事被旁人知晓,故尔你也不可大肆声张,扳倒端王后让贤王称帝便是,我与婵儿过安安静静的日子。”
“但你还是得与淑妃娘娘相认吧,你们可是亲姐弟。”魏云飞喃喃道。
“这也是私底下的事,眼下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李允冷冷回道。
魏云飞讨了个没趣,仍有些不死心:“那封陈情书真不让我拿着,去给淑妃娘娘?”
李允面露鄙夷地看着他:“先不说云飞兄是否能平安地将陈情书带回上京,就算是你真顺利地到了上京,估计也没办法将它递到淑妃娘娘面前。”
“你小子什么意思,看不起人么?”魏云飞气咻咻的。
李允握了握拳:“你觉得端王会坐以待毙吗?咱们从红安村安全逃离后,他的下一步棋,可能就是以淑妃与贤王为质,让咱们即便顺利拿着陈情书返京,也不敢将他怎样。”
魏云飞霎时大惊失色,“那眼下咱们该当如何是好?”
“按原计划行事,今日启程回京,事来而应,事过而静。”李允敛住神色说道。
魏云飞握拳咬了咬牙,嘴里对端王骂骂咧咧。
上京太和殿里。
端王坐在案前饮完了杯中最后一滴茶水,继而擦了擦嘴角,一脸阴冷地吩咐:“传郭统领。”
来贵甩着拂尘应了声“是”,不一会儿禁卫军统领郭云志便应旨而来,在殿前席地而跪。
端王慢斯条理地吩咐:“带两队精锐,将贤王府围了。”他说着顿了顿,之后慢悠悠道:“将贤王秘密押进宫中的地宫。”
地宫就在太和殿的底下,是宣德帝篡位后为了自保而让工匠偷偷挖掘而成,他可不想步大晋帝的后尘,他得要确保,哪怕某日宫变沦到自己头上,他也有足够余地保住性命。
端王相信,李允哪怕身手再高,也总不能破地将人救出。
郭统领微微一怔,似乎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殿下,这是要将贤王拘禁?”
端王拨弄着手上的扳指:“嗯,囚起来。”
郭统领不敢再多问,“臣马上去办。”说完起身退出了殿门。
端王怔怔地盯着案上的毫笔盯了好一会儿,继而又唤了声“来贵”,来贵躬身上前,“奴在。”
“备辇,去储秀宫,是时候见见咱们这位淑妃娘娘了。”端王说完一声轻笑,眸中溢出一抹狠厉。
从太和殿到储秀宫,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端王步辇刚落下,守门的小太监转身便往宫内跑。
淑妃正拿着剪子在院内整理盆中枯萎的花草,一袭深紫色夹袄,乌发简单挽了个髻,脸上不施粉黛,五官清贵淡雅,被周围雪光映衬着,显出一份中年妇人独有的雍容华贵。
她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太监,嘴边挂上了笑意,善意数落道:“何事如此慌张,喘上气了好好说。”
小太监结结巴巴:“端……端王来了,还……还带来了禁卫军。”
淑妃闻言身子一晃,手中的剪子差点跌落,一旁的丫鬟翠香赶忙上前搀扶:“娘娘,您没事吧。”
淑妃抿了抿唇,沉声道:“更衣,见客。”
储秀宫的正殿里,热乎乎的茶水已经备上,门口的鎏金香炉里轻烟袅袅。
那里面燃着的是一味叫“苏明子”的香料,淡雅、悠扬,恍如一支舒缓的乐曲,这也是前朝大晋帝最喜爱的味道,自宣德帝赐下这座储秀宫,淑妃日日在殿中燃放此香料,以怀念自己的父皇。
端王提脚入得殿内,朝着坐在首位的淑妃微微一笑,也并未行礼,轻扬着下巴在殿内踱了几步,四下里打量了几眼:“作为前朝的公主,在我大梁国住得倒是安逸得很啦。”
语气里的敌意格外明显。
淑妃暗暗攥紧手中的帕子,面上摆着客气,语气里却也含着机锋:“太子殿下言重了,本宫乃是皇上亲封的妃子,此前的身份已是过往云烟。”
端王拨弄着手中的扳指:“过往云烟?就怕这云烟在淑妃娘娘心里仍是过不去啊。”
淑妃微微一笑:“不知殿下此话何意,本宫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不闻世事,在宫中也从不逾矩,殿下是从哪里看出本宫心里有过不去的云烟?”
淑妃虽然弱势却有傲骨,端王虽然强势却不喜无事生非,固尔两方从未正面交锋过,今日乍一碰撞,双方对彼此都有些暗暗吃惊。
“明人不说暗话。”端王站在殿内中间的空地上,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殿外大片的光亮:“这些时日淑妃娘娘就先搬出储秀宫吧,换个地方住。”
淑妃清秀的眉眼蹙起来:“这储秀宫乃是皇上赐下的,殿下这架势,莫非是要违背皇上的意思,将本宫赶出去么?”
端王用指腹擦了擦嘴角,阴冷一笑:“如今父皇的意思已出不了太和殿了,淑妃又何必总拿父皇来压孤,今日孤特意走一趟劝淑妃换个地方住,已是给足了脸面,淑妃最好老老实实遵从孤的旨意,否则,”他压低了声音,咬牙道,“孤怕会忍不住要了你那儿子的性命。”
淑妃“嗖”的一声从檀木椅上站起来,面色紧绷:“我们母子向来远离朝堂与世无争,没想到太子殿下竟专门来此威胁本宫?”
端王不屑一笑:“淑妃娘娘你听好了,孤没任何威胁你们的必要,因为孤,可随时要了你们的性命。”他嚣张地扬起脸睥睨着淑妃:“远离朝堂?与世无争?这话你骗骗别人可以,想拿来骗孤,还是省省心吧。”
淑妃攥着帕子,绷着嘴唇,没吭声。
这些年她知道贤王为母子俩的处境鸣不平,表面上云淡风轻,暗地里一直有动作。
作为母亲,她自然是不想儿子趟这浑水,但作为前朝旧人,家仇国恨压身,她又如何不想掀翻这龌龊的皇权,对儿子的行为便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怎么,无话可说了?”端王阴鸷一笑:“魏云飞倒是对你们母子俩够忠心的,眼下你们母子俩能不能活,就看他回来后有何动作了,咱们都等着瞧吧。”
“你将贤王怎样了,他可是你三弟。”淑妃避开了他的话头,咬牙追问道。
“淑妃真是说笑了,在咱们皇家,连父子都没有,哪会有兄弟,至于贤王嘛,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端王说完哈哈大笑,继而沉下脸来,唤了声“来人”。
肖坤应声进殿:“殿下请吩咐。”
“将淑妃娘娘押进地宫吧。”端王慢斯条理地吩咐道。
只见肖坤朝外扬了扬手,便有四名侍卫入得殿内,将淑妃从手到脚牢牢禁锢住。
殿内的婢子太监吓得赶忙跪下,淑妃更是气得大喘:“赵予恒,你这是想将你父皇活活气死。”
端王幽幽一叹:“别叫孤赵予恒,该叫赵子央,孤比较喜欢这个名字。”
“你不会有好结果的。”淑妃被押出殿门时沉声说道。
端王不屑地勾了勾嘴角,提腿走了出去,走几步后又停下来,扭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储秀宫宫门,冷笑一声:“生在这个地方,不搏一搏,谁会有好结果呢?”
他重新坐回到步辇里,拨弄着手中的扳指,目光阴沉地投向同样阴沉的天空,咬了咬后牙槽,心里想着,李允与魏云飞找到了陈情书又能如何,他们若是有种,那就踏着前朝公主及其子的尸体掀翻这座朝堂吧。
想到这,他松开了摩挲扳指的手指,闭上了眼眸,仰头靠在了步辇上,面上似是疲惫,又似是得意。
另一厢,李允一行三人如期抵达上京,苏尚恩提前用信鸽获知消息,将他们安置在了城郊一栋暗桩住过的宅子里。
魏云飞刚安顿下来,便要出门去贤王府,苏尚恩一把拉住他:“别去了,贤王已不在府中。”
“端王当真对他们下手了?”
苏尚恩邪魅一笑:“端王对外宣称,淑妃娘娘身体有漾,贤王陪着母妃去别宫调养了,不过从我手中暗网传来的消息,淑妃与贤王皆是被端王押进宫后消失的,至于押在宫中何处,不得而知。”
魏云飞有些气恼地坐了下来,看了李允一眼,又垂下了头。
苏尚恩探究地盯着两人,目光意味深长:“端王眼下已是孤注一掷了,看来你们这次回来收获不小啊,对他威胁挺大的,说吧,发现了什么,可不许瞒着我。”
魏云飞斜了苏尚恩一眼,朝李允指了指:“你……问他吧,我可不敢乱说。”
李允面上透出些许无奈,看着苏尚恩:“知道那么多,对你没丁点好处。”
苏尚恩不干了,耍赖一般坐在李允旁边:“连魏云飞都知道的事,你却要瞒着我,这也太不仗义了。”
魏云飞有些不服气:“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事可多着呢。”
“你闭嘴,没让你说。”苏尚恩白了他一眼,转而继续看向李允:“你要是相信魏云飞多过相信我,本公子现在便立誓,与你李允绝交。”
李允暗叹了一口气,被无赖苏尚恩弄得有些心烦,抬手掏出了兜中的陈情书,“你自己看吧。”
苏尚恩眼前一亮,迫不急待地拿着陈情书从头看到尾,看完后神色如常,这些事情他或多或少早已知晓:“上头还盖着阮江南的印章呢,这下倒是有真凭实据了。”
说完他又蓦地一怔,眼眸微颤,看向李允:“你那腰上,不是也有个‘守’字吗?”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到,自然知道他腰上那一处刺青。
苏尚恩说完似乎反应过来,“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面上大惊失色,眼睛都直了,指着李允结结巴巴:“你……你不会是大晋那个皇子吧?”
李允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在内室歇息的婵儿:“你能不能小点声儿,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魏云飞闻言难得地为苏尚恩帮腔:“这可不是大惊小怪,这的确很吓人,当初把我也吓得不轻。”
苏尚恩这才将目光落到魏云飞身上,瞪着眼:“他真是?”
魏云飞点了点头,喃喃回道:“真就是,不过他不想做皇帝,故尔也不想太多人知道此事。”
苏尚恩拍了拍脑袋,“唉呀我这什么运气,竟然与前朝皇子做了多年的朋友。”
他半天回不过神,之后眸中精光一烁,拉住李允的胳膊劝慰道:“你小子本来就是做皇帝的种,怎么能不做皇帝呢,这事儿你可不能推辞,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啊,你想想,做了皇帝多威风,滔天的权势与富贵,以后本公子也能跟着你在这上京横着走了。”
李允面色板正地盯着他:“这话你切不可再与外人去说,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苏尚恩急得直跺脚,就像放在嘴边的肉却吃不到一般:“你这人怎么好赖话不听呢,这可是……可是大晋皇帝对你的期望。”
李允淡然地看着他:“这事儿已这么决定了,你拿谁来压我也没用。”他说完起身走进内室,留下身后的苏尚恩与魏云飞面面相觑。
婵儿用完饭食不久,此时正欲小憩一会儿,连日的奔波可把小姑娘累坏了,如今虽歇在一栋陌生的宅子里,却比窝在那马车里舒坦了不知多少倍。
“哥哥,你们聊完了吗?”小姑娘见李允进门,弯起唇角问道。
李允走近了轻轻拥住她,在她额角亲了亲:“聊得差不多了,不过哥哥还得出门一趟,你在宅子里好好歇息。”
“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小姑娘面露担忧之色。
李允微微一笑,摩挲着她的发:“会很快回来,别担心。”
小姑娘伸臂抱住李允,靠进他怀里:“哥哥要说话算话,早些回来。”
李允轻轻“嗯”了一声,又嗅了嗅她发间的香味,这才放开小姑娘,转身出了门。
苏尚恩与魏云飞仍候在前厅,李允沉声吩咐道:“我进宫一趟,你们在这好好护着婵儿,不得出丁点闪失。”
“这里安全得很,你放一百个心,不过你现在进宫,去做什么?”苏尚恩不解地问。
李允面色凝重:“去找淑妃与贤王。”
“本公子的暗网都没找着他们两人,你这么冷不丁地扑过去,能找着人么?”苏尚恩有些担心。
魏云飞斜了苏尚恩一眼,忙应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去了也是拖后腿。”李允毫不客气。
魏云飞悻悻地回了句:“练枯骨掌了不起了,总是这么瞧不起人。”
苏尚恩也顺口损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别指望帮忙了。”转而看向李允:“若是你这次没寻着人,却反而被端王发现,打草惊了蛇,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允冷哼一声:“若是找不到淑妃与贤王,那就来个打草惊蛇,也不是不可以。”他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提起长腿迈出了宅子。
屋外寒气逼人,冷风阵阵,幽幽的夜色里是久违的上京的繁华。
李允纵身跃向皇宫的方向,在那琉璃瓦上转了几圈,直接飞向储秀宫。
此时储秀宫仍如往常般亮着檐下的灯笼,正殿外似还有婢子在走动。
李允想从储秀宫的婢子太监口中找找线索,人刚擦着檐角落地,便见从正殿门口走出来一个人。
端王冰冷的目光穿过夜色看向走廊尽头的李允,嘴角噙上了笑意:“李少主,咱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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