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校考核?”
谢引灯猝然抬起头,目光中有些犹疑不定。
秦望野语气淡淡的:“我听人说了,你双人合作分数落后,是因为当时主动申请了一个人完成所有任务。”
“他们都很佩服你跌得满身是伤但强硬拒绝一切援助的行为,但是一般来说,刚入校的军校生是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
“所以,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他说这话一半是因为想稍微转移一下谢引灯的注意力,另一半也是真的想知道原因。
谢引灯微微垂下眼睛,声音有些发闷:“我以为这个过程不重要。”
秦望野摇头道:“从你取得那个成绩的一瞬间所有个人资料就已经被传入了军校总部,有专门人针对你的每一个行为进行了分析,
最后心理医师的意见其实是,你这种激进的性格暂时不太适合留在军校实战部,更适合去进行一些科研活动,
难道这是你想要的。”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谢引灯瞬间抬起了眸子:“当然不行!”
秦望野微微垂眸看着他没说话。
谢引灯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目光,耳钉在医院里昏黄的目光下泛出了一小片光晕。
在这样的视线之下,他竟产生了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更糟糕的是,随着他情绪的波动,谢引灯感觉自己的尾椎处似乎有些蚀骨的麻痒。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生长出来了一样。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谢引灯脱口而出:“他们完全是在杞人忧天。”
“我当然知道合作很重要,但如果我一个人就能把所有事都做好呢?”
秦望野带着凉意的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一瞬。
小少爷微微扬着下巴,眼角微微泛着红,衬得眼皮上一颗小痣尤其鲜活,是一副明明被逼到陌路了但还是要强装镇定的模样,但极快的语速很明显暴露了他的情绪。
有点操之过急了。
他本来只想用其他事情略微转移一下谢引灯的注意力,毕竟他刚刚的状态不太好,如果不引导开很可能会钻牛角尖。
但是话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有点较真。
意识到犯了这种简单的错误之后秦望野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罕见地有些困惑。
片刻,他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算了,随便你。”
“愣着干嘛,走了。”
他生气了?
看着秦望野的背影,谢引灯犹豫了两秒钟后连忙跟了上去:“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引灯以为他们刚刚在争吵。
他其实有点后悔说了方才的那句话,虽然确实是他的真实想法,但放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中二。
秦望野摆了摆手:“这事之后再说,应该有专门的人来征求你的意见。”
“啊。”
谢引灯怔了一瞬思索秦望野语气中的含义,但注意力确实从分化这件事上短暂地转移开了。
动作之间,尾椎处的麻痒忽然漾开。
谢引灯就像是被电流击过一样闷哼了一声,手扶住墙。
与此同时发间也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怪异感。
谢引灯连忙快速地摸了摸,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之后松了口气。
听到身后异样的动静,秦望野回过头来微微皱眉:“怎么?”
紧接着他就愣住了。
方才谢引灯从问诊室里出来之后明明看上去已经好多了,但此时脸上的红晕却卷土重来,眉头微微蹙着,整个人看上去尤其脆弱。
谢引灯抬眸,浅色的瞳孔泛起一小片光泽,漂亮昳丽得慑人心魄。
“医生给你的阻隔剂不好用?”
谢引灯抓在墙上的手指慢慢收紧。
两个人中间有了几秒钟诡异的沉默。
对视。
对视。
对视。
终于,谢引灯再也忍不住,仓促说了句:“我去趟卫生间!”
也顾不上秦望野是怎么想,他扔下这句话之后就步伐凌乱地离开了。
“砰”地一声关上门,谢引灯手扶着墙颤抖着舒了一口气,灼烫的呼吸喷洒在一小块皮肤上,几乎要将它融化。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体内乱窜的灼热越来越明显,谢引灯使劲咬了咬嘴唇,直到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之后才终于感觉自己清醒了一些。
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了一样,他试探性朝身后摸去,紧接着整个人都怔住了。
手指没入了一小片软乎乎的绒毛当中,那似乎……是一条尾巴?
他额头上瞬间沁出了一小片冷汗,连忙向身后看去,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方才发生的事情仿佛都是错觉。
但明明那柔软的触感似乎还真切地停留在指尖,谢引灯捻了捻手指,紧张到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开玩笑的吧……”
谢引灯隐约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他记得他们家里有过什么说法,似乎是……分化期的omega会觉醒九尾狐血脉?
那怪异的麻痒越来越强烈,似乎真的是有什么即将呼之欲出。
他有些崩溃地用胳膊挡住了脸,小口喘着气努力压制住身体中怪异的冲动。
就在他难受到了顶点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体被一道苦茶味轻描淡写地包裹了起来。
“谢引灯?”
秦望野带着凉意的嗓音就出现在了空旷的卫生间里。
“你怎么了?”
谢引灯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许多,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随意应了声,大脑飞速地转动着。
在这种情形下多在公共场所待一刻就会多一刻的风险,一个人待在卫生间里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相反趁着夜色赶紧把事情解决掉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好在他并没有倒霉到极点,方才那一闪而过的触感虽然奇怪,但是目前来说它确实能被自己压制下去,什么狐族血脉可以放到之后再说。
不过现在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教官……”
他咬了咬牙,强行压抑住声音当中的颤抖:“你的外套可以借我穿一下吗。”
秦望野没有说话。
谢引灯紧张地浑身都紧绷了起来,几乎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本以为秦望野至少会问一句为什么,甚至在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出了许多种说辞。
但是秦望野什么都没问。
他只沉默了片刻,然后慢条斯理地敲了敲谢引灯所在的卫生间,声音淡淡的:“行,开门。”
如释重负。
谢引灯捂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强行平息下乱七八糟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谢谢。”
他极其谨慎地只从门缝里伸出了一只漂亮修长的手,就连骨节都泛着红。
秦望野脱下了长风衣递给他,期间两个人的指尖短暂地摩擦了一下,谢引灯快速地把手指蜷缩了起来。
那苦茶味的信息素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简直不能再诱人。
谢引灯一边在心里吐槽秦望野怎么不喷阻隔剂这味道也太难闻了吧他难道就没被omega提醒过吗,一边快速地锁了门之后快速地把头埋在衣服里深吸了口气。
做了这件事之后连谢引灯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个变态。
当鼻腔中沁入那股淡淡的苦茶味之后,他的身体确实好受了许多,体内异样的潮.热渐渐平息下去了一些。
谢引灯缓了片刻,再次小心翼翼地把那衣服穿在了自己身上,脸莫名地有些发烫。
门外,秦望野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在里面干什么?”
“没事!”
方才还对人家衣服做了不好的事情的谢引灯心虚极了,一边应着一边快速摆弄了几下自己的衣角。
他忐忑地打开门,脸上的神色还有些不自在:“我们走吧。”
秦望野没多说什么,看他一眼后“嗯”了一声。
小少爷内里穿着一整套军装制服,外面披着一件长风衣的模样看上去很是锋锐凌厉,如果忽略那衣服看上去确实有些大的话。
两个人下了楼梯。
秦望野看了一眼始终落后半步的谢引灯,漫不经心问:“你真的没事?”
谢引灯摇头。
他心里其实有点着急,但秦望野的步伐却是不紧不慢的,他因为害怕那尾巴再次出现又不能走到前面去,心里煎熬得就像是被放在热油上滚。
出了医院。
初秋的深夜是剔骨的萧瑟,树叶被风吹得沙哑作响,浸得人内里泛寒。
谢引灯很想一直穿着这件风衣,但看着秦望野身上的单衣,他又心虚得抓紧了身上厚实的布料。
他甚至在脑子里开始思索要不要重新给秦望野买件衣服,但是这话又哽在喉口说不出去。
一眼。
又一眼。
终于被谢引灯盯得受不住了,秦望野瞥了他一眼开口道:“有话直接说。”
谢引灯尴尬地摆弄了一下袖子上的纽扣。
犹豫了半晌,他抬眼看向秦望野,语气诚恳,含混着十足的不自在:“你这衣服卖多少钱?”
恰好一阵风刮过,把谢引灯因为心虚而有些小的声音完完全全模糊在了夜色里。
“什么?”
谢引灯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么瞻前顾后的处境。
他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理直气壮了许多:“我说,你这衣服多少钱买的。”
“我出十倍买下来行不行?”
这下秦望野听清了。
他顿住脚步,回身有些怀疑地看向谢引灯:“你这要求就有点奇怪了吧。”
小少爷强装镇定地跟他对视,尴尬得头皮都在发麻。
从谢引灯的眼神中看不出什么破绽,秦望野的视线慢慢下移,放在了他的领口上。
似乎是觉得很有趣,秦望野手插着兜,嗓音戏谑:“这件衣服有什么好。”
“你这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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