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好像看见她了，拉开窗帘往外看。
楚青牢牢地贴在窗边的视觉盲区不敢动。
屋里传来大声的抱怨声。
“阿翔你小子拽着帘子看什么呢？”
“啊……嗯，刚才好像看见有人在外面。”
“这半夜三更的，怕不是鬼吧！”屋里传来巨大的哄笑声。
“或许吧……”阿翔嘟哝着把窗帘拉上了。
楚青谨慎地贴在墙边，一直等到她几乎坚持不住了才稍微挪动了一下。
能听见更衣室内的人逐渐离去，门关上又合上，窗帘这次拉得很严实，再看不见内里的情形。
楚青下定决心冒一次险。
她伸手无声地将窗户推开一条缝，一口气将成果扩大化，终于推出能供一人进入的风口，楚青踩着窗沿闪身而入。
还没等楚青回身将窗户关上，就听见身后传来冷静地声音：
“外面果然有人。”
楚青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刺激得一哆嗦，差点窜上窗台跳出去。
“哎——”似乎察觉到楚青要跳出去，来人“唰”一声拉开窗帘，出言阻拦，“我没说要告发你，快进来，一会儿别人该来了。”
贸然相信陌生人是不对的，这是小孩从小就会被教育的常识，更何况这个陌生人连她脸都没见过……
而拉开窗帘摆出“我家大门常打开”架势欢迎半夜爬窗造访的陌生人的人，明显脑子不太正常。
现在这两个陌生人正站在窗边“面对背”堪称“愉快”地交谈。
楚青依旧维持着面对窗户的姿势，手指扶在窗沿上，准备一有不对随时逃跑。
这样，从阿翔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女纤细的背影和高竖起的马尾，那柔顺泼墨般的长发让阿翔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个半夜爬夜总会窗的竟然是个看上去相当年轻的女孩。
定了定神，阿翔开口：“你快进来把窗户关上，让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女孩没动。
阿翔略显苦恼的挠挠头，试图说服楚青：“只要不是坏事，我都可以帮你，你……”
真是个怪人，楚青皱眉：“我凭什么相信你？”
阿翔一愣，略微无措地道：“我……”
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楚青敏捷的闪到了一旁的柜子与墙的夹缝内。
来人进来就看见阿翔面对着大敞的窗户，夜晚的凉风刮进室内格外清爽。
“阿翔？你在做什么？”
“啊，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就打开窗户看看。”
阿翔憨厚地笑着，上前关上窗户：“果然是我看错了，外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楚青不动声色地往夹缝里挪了挪，这样脚下的影子几乎与柜子的阴影融为一体，更不容易被发现。
那人越走越近，阿翔不安地笑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什么，”来人边说边继续往这边走，阿翔脸上的笑容越发拘谨，“我的手表落在柜子里了，回来取。阿翔你小子不会是在这偷懒吧？”
只要再往前一步，再有一步他就能看到楚青了。
楚青无声地握紧拳头，开始考虑在他发现自己的一瞬间将他敲晕的可能性有多大。
索性他停住了，柜门被拉开的声音仿佛就在楚青耳边响起，那人继续漫不经心地警告阿翔：
“要是被李姐抓住了，肯定有你好果子吃。”
“嗯嗯我知道，”阿翔说着反身把窗帘拉上。
待到那人终于离开，阿翔赶忙凑到楚青藏身地前，紧张地问：“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楚青对上少年黝黑的视线，顿了一下道：“借我一套干净的服务生衣服。”
少年纠结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依言从自己的柜子中拿出了一套装在透明袋子里的衣服，拆开递给楚青：
“可能有些大。”
楚青点头拿着这套衣服转进窗帘后，飞速地套在了身上，一边套一边问：“你知道昨天被关起来的小子在哪吗？”
刚才阿翔没有将她供出，楚青选择此时咨询他。当然她并没有放松对阿翔的警惕，背刺同伴的人她这些年也见过不少。更何况是对不知来意的闯入者伸出援手的萍水相逢之人。
怎么看这个叫阿翔的人都很奇怪。
阿翔给她的服务生衣服是崭新的，楚青将她直接套在身上衣服的外面也没有显得不合身。
虽说是男生，这个阿翔竟然比看起来还要瘦弱。楚青提了提裤子暗暗想。
撩开窗帘就对上阿翔古怪的眼神，自己的正脸被看到让楚青大为皱眉，然而此时明显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在头上讨一个黑丝袜肯定要更显眼。
楚青可不想让自己像混入人类族群的大猩猩。
阿翔意识到自己的注视让楚青不悦，识相的挪开了视线：“你是来找沈晋的？他大概不会跟你走。”
“他在哪里？”楚青不为所动。
阿翔重新对上楚青乌黑的眼瞳，意识到她的认真，回答道：“他就在这里，但他待的地方有广角摄像头，这样也没关系吗？”
楚青闻言脸色依旧没有丝毫动摇，她的眼中一片笃定，冷静得近乎冷漠的与阿翔对视。
最后还是阿翔先从大眼瞪小眼中败下阵，他无奈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嘛好嘛！别用这么吓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帮你们见面。”
“你的目的？”
“我帮助你们达成目的，自然会有人不痛快。”阿翔憨厚地笑起来，眼中闪过狡黠的光。
楚青端详着他的神情，最后决定接受她的帮助，凭她一人之力的确难以在敌营达成目的。
“多谢帮忙，这人情我记下了，但你若是将我交代出去背叛了我们的约定……”楚青绽开了一个感激的微笑，语落又夹杂了森然的冷意。
明亮眸光里闪烁的凶狠未加掩饰，未尽的语意带着十成十的威胁。
“你放心吧！”阿翔却没被楚青的神情吓到，反而继续憨笑着回复，“那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话虽如此，楚青也看不到他与自己合作的好处在哪里。
走之前她深深地看了阿翔一眼，这小不大的夜总会，竟连一个小小的服务生都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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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趟走得委实不顺。
五分钟后，楚青缩在厕所的隔间里，面无表情地听着外面的男人放水嘘嘘和比大小的声音。
通宵调查不仅让她精神上感到疲惫，缺少休息也让她心中蕴着难言的暴躁感。
有那么一瞬间楚青甚至想放弃理智，出去把始作俑者揪出来揍一顿。
当然她只是想想而已。
还是忍辱负重、任重道远啊！
楚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等待的时间里她甚至开始想念医院不是很舒服的床铺。
终于，在她第三次抬起手揉捏太阳穴和鼻梁时，外面传来了她期待的声音。
“阿翔又带着这小子来上厕所了？”
“阿翔你怎么与这小子走那么近？别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别这么诬陷我！”阿翔不满的声音响起，他大声嚷嚷抗议道，“被李姐知道可是要命的！”
几人哄笑，最后脚步停在了楚青所在隔间门前，楚青扭开插销默默地往里挪了挪。
隔间打开，楚青与门口的黄发少年对上了视线。即便是厕所内有人他也没露出异色，依旧是很平静的表情。
小红说过，小黄此人算是他们彩虹团的智囊，此时来看多少有两把刷子。
阿翔适时地在小黄背后推了一下，催道：“赶紧的，上完快出来！”
小黄走进来，隔间门在他身后关上。
楚青没有耽误时间，从裤袋里掏出小橙借她的手机，打开编辑好备忘录递给小黄。
小黄接过手机，将上面所写的情况说明全部看完，楚青写在最后的问题紧接着映入眼帘：
1.房雅怎么样？
2.能否把握切实罪证？
3.明晚脱身。
4.有无平面图？
沈晋，也就是小黄，知道时间紧迫，看完问题后将答案飞快地打在手机上。并借用聊天软件中的画图工具将缩略图画在了上面，楚青惊讶地发现他的画工竟然不错。
一张简洁的平面图逐渐展现在手机上。
阿翔在门外状似不耐烦地踢门催促：“掉里面了？快点出来！我还有工作！”
楚青脸色微变，她跟阿翔虽只是暂时结盟，姑且还算有些默契，这人识趣，无事不会打扰他们的交流。
也就是说，发生了什么他不得不打断的理由。
沈晋手指点击屏幕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几乎挥成了残影，他开口含糊道：“等等，马上！”
“阿翔你个死崽子又偷懒！”女人尖利的呵斥像是指甲划过黑板发出的刺耳声音，声音的主人冲入了厕所。
楚青：……
好像有哪里不对。
喂！这是男厕吧！只有变态才会夜闯男厕吧！！？
无事楚青诧异的心情，外面的阿翔发出了惨兮兮的哀嚎。
“快去工作！”
“沈晋在上厕所，等他完了我立马去！”
“我说，现在，马上去，工作！”
女人的每说一句就有一声拳头锤击□□的闷声响起，擂鼓一样发出“duangduang”的重音。
阿翔低低的□□声远去，下一秒，隔间的门被大力砸响……
“你也快给我出来！别想着耍花招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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