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上药
肥啾未死身先埋,这事说起来不能怪楚孤逸。
在贺凉水身中一剑咽气不久,去了系统空间,肥啾当然要跟着去。于是它在这边的身体也如贺凉水一般进入“假死”状态。
楚孤逸一看,贺凉水没了,鸟也跟着僵了,念及肥啾大约伤心过度导致气绝而亡,平时也算是一只忠肝义胆的灵宠,既然要把贺凉水埋了,地下孤零零一个人可怜,有只灵宠追随而去也是好的。
肥啾体积小,楚孤逸三下五除二,用手刨个坑埋了,还专门立了一个碑。
现在,贺凉水哭笑不得将它刨出来。
大约在土里闷久了,这只小胖鸟羽毛干瘪地贴在鸟躯上,显得瘦了一圈,鸟头耷拉着,满身灰土,生无可恋。
“……贺先生,它还活着吗?”楚孤逸问,“我埋的时候,它明明死了。”
贺凉水不知如何作答,轻轻拍去肥啾身上的土,“小啾,还好吗?”
肥啾张了张鸟喙:“好你个[哔——],我就在坟墓里听你们打啵,啵啵啵啵啵,[哔——],[哔——]……”
贺凉水:“……”
楚孤逸:“它在说什么?”
贺凉水:系统自动屏蔽脏话功能真好用。
柏灵儿伸出双手:“它还会说话呢?看着不像鹦鹉,可以给我看看吗?”
肥啾交到柏灵儿手上,它躺在女性宛如柔荑的双手中,掌心洁白而温暖,带着淡淡的植物香气,瞬间被治愈,昂起小脑袋:“啾~!”
“真可爱。”柏灵儿揉了揉它腹部,“这是肥啾吗?”
“我叫小啾,啾啾啾~”肥啾抖了抖羽毛。
贺凉水:“卖萌可耻。”
肥啾才不管,在柏灵儿手心打滚,还是女孩子好哇,下次宿主一定要挑温柔的女孩子!
柏灵儿给它检查一遍,“听说有些鸟类会假死,没想到肥啾也会。”
贺凉水道:“它不是普通的肥啾,是我的灵宠。”
“确实挺灵的,还会说话呢。”柏灵儿捧着肥啾,“走,回去给你洗个澡好不好?”
肥啾:“……”
“?”
贺凉水不忍直视,对楚孤逸说:“你看它,太谄媚了。”
楚孤逸用绳子绑住起码百来斤重的檀香木棺材,轻轻松松单手提起,说:“柏姑娘一向有动物缘,山里的蛇虫鸟兽都亲近她,不奇怪。”
这倒是真的,柏灵儿有一种气质,天生招动物喜欢。
“那你亲近她吗?”贺凉水暗戳戳问。
楚孤逸:“?贺先生在骂我是禽兽吗?”
“不是。”贺凉水失笑,“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柏姑娘怎么样?”
楚孤逸想了想说:“她医术很高,人也勤奋,读了很多书。”
就像在夸学霸。
贺凉水居然有种的安心的感觉,弟弟还没开窍……慢慢来吧。
正如药谷这个名字,柏灵儿的住处非常朴素,就是一个草庐。
从门扉进去,两三间房,一院药材与菜圃。好在地方还算宽敞,一间房可作两间使用,柏灵儿让他们住在奇老偶尔回来住的房间。
“柏姑娘,”楚孤逸走进药堂,“可否再给贺先生看看?”
柏灵儿给肥啾抓了一把谷子,笑道:“我正有这个想法。怕唐突了没说,贺公子能起生回生实乃平生罕见。”
贺凉水虽然用了复活金手指,但身上的伤是实实在在的,走了小半天路,疲乏至极,沾着床就想睡觉。
楚孤逸与柏灵儿一道进来,说明来意,贺凉水痛快地伸出手腕。
腕上割伤仍在,结了痂,便是大魔体质,也经不住连番的这伤那伤,况且咽气了半个月,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
楚孤逸目光落在他伤口,眼底暗潮涌动。
柏灵儿指尖搭在贺凉水完好的皮肤上,秀眉微蹙。
“柏姑娘,贺先生怎么样?”楚孤逸迫不及待问。
“……贺公子被一剑贯穿心脉,纵然是魔修,原本就身有重伤,不死已是万幸。”柏灵儿缓缓道,“只是他终归心脉受损,还需静静调养,过个三年五载,也许就痊愈了。”
“三年五载?”贺凉水惊讶,“这么慢?”
“是。而且这三五年里,贺公子不能动用真气,否则重则丹田尽毁,轻则经脉错乱。”
三年五年在修真设定里,并不长,也许一晃眼就过去了,对于贺凉水而言却是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事实证明,人善被人欺,他本来还打算这次复活后好好修炼一番,强身健体也是好的。要是三五年病歪歪的,岂不是别人一棒子就能打死。
“没有别的办法吗?”楚孤逸问。
“有。”柏灵儿道。
“请姑娘直言。”
“化虚丹。”
楚孤逸怔住了。
每个仙门都有一样或几样镇门法宝或灵丹妙药,化虚丹正是青霄派祖传下来的保命灵药,作用仅次于返命丹。
化虚丹可解百毒,续经脉,补气血,修丹田,只要还剩一口气,就能救回来。
只有一点,化虚丹所用的一味药材,已经绝迹百年,此后再无人能炼制此药。青霄派百年前炼了百来颗,传到徐平宽这一代,只剩三颗。
一颗徐平宽自己用了,一颗给了大徒弟,还有一颗被束之高阁,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不会拿出来的。
贺凉水道:“其实慢慢养着挺好的,养生。”
楚孤逸陷入沉默。
贺凉水拽了拽楚孤逸衣袖,“好了,别想太多。”
柏灵儿笑道:“贺公子能想开,自然是好的。我这里的药虽不能让你立时痊愈,若是给我一两年时间,我还是有这个把握的。”
从三五年提前到一两年,贺凉水满足了:“那就全仰赖柏姑娘的妙手了,贺某在此谢过。”
开启养生模式的贺凉水,吃完药早早入睡。
日落西山,趁着余晖未散,楚孤逸在院子里拆棺材,锯木板,改制成书柜。他动作熟稔,不用尺子量,脑子里自有一张图纸。劳作让他短暂忘记忧愁。
柏灵儿给肥啾洗得香喷喷的,用棉布细细擦拭,“小啾,你能告诉我,楚孤逸与你主人的故事吗?”
肥啾被温柔乡迷了心智,懒懒道:“他们没什么故事,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谁打谁挨?”
“之前是贺凉水打楚孤逸,然后是楚孤逸打贺凉水。”
“所以,他们是打情骂俏?”
“……”肥啾昂起脑袋,深沉道,“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
柏灵儿好笑,“你怎么像个小大人一样。”
天黑之时,书柜就打造出来了,楚孤逸问:“书柜放哪儿?”
柏灵儿让他搬去药堂,然后说:“你去休息吧。”
楚孤逸道:“这些日子,给柏姑娘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柏灵儿叹道,“是我医术不精,无法救治贺公子。好在他吉人自有天相。”
楚孤逸回到屋里,贺凉水仍在沉沉地睡着。
桌上一盏烛灯静静燃烧,光线昏暗。楚孤逸坐在床边,用眼睛一寸一寸描摹床上男子的下半张脸,唇珠一如往常酣睡时微微嘟着,只是刚活过来,没什么正常的血色,发青。
贺凉水睡觉向来没什么姿势,四仰八叉,一条腿一条胳膊伸出被窝,袖口褪到肘部。
一条一条,都是那时划下的伤口。
楚孤逸气血翻腾,咬紧后槽牙,仿佛再次尝到苦味的血腥,与刻进骨子里的惊惧。
他颤抖着伸出手,触碰那一道道伤口。
从来没有人,为了他伤成这样,为了他命都不要,为了他虽死无悔。
“贺先生……”
滚烫的一滴砸在伤口上。
贺凉水梦里喃喃:“疼……”
楚孤逸低头亲吻他伤痕累累的手臂,“对不起。”
……
贺凉水醒来时,心口凉凉的,恍然以为又被刺了一剑。直到他对上楚孤逸认真的俊脸,哦,刺的不是剑,是棒棒糖。
楚孤逸正用一只小木勺,挖碗里的黑色药膏,糊在贺凉水心口的剑伤上。
“……我的心,漏了风。”贺凉水玩笑道,“你给补上了。”
“?”楚孤逸道,“别动,马上就好。”
“什么东西?”
“消炎止痛的。”
“好丑啊。”贺凉水伸手拉了拉衣襟,袒露更多,方便上药。
楚孤逸手上一顿,视线乱飘,“不丑。”
“不丑你为什么不看我?”黑黑的一块糊在心口,看着别扭。
楚孤逸视线缓缓落回贺凉水心口……往下三寸,粉嫩的小樱桃。
他刚才有多小心,只将贺凉水衣服褪到剑伤处,想做个君子。贺凉水倒好,一个动作就把他魂勾走了。
贺凉水犹自想让这药糊糊变得好看点:“要不弄成爱心形状。”
“爱心?”
“就是……我来吧。”贺凉水拿过木勺,小心地将心口的黑色药糊抹成爱心形状,“你看,现在好看多了吧?”
“……”贺先生上个药都这么精致。
只是比起爱心,更吸引楚孤逸视线的是,小樱桃,小樱桃,小樱桃……
楚孤逸忍不住伸出手,揪了一下。
贺凉水嘤咛一声:“嗯~?!”
楚孤逸:“……”
贺凉水:“……”
楚孤逸手悬在小樱桃上,整个人呆滞,他竟然,真的做了这种事。
柏灵儿端药进屋,见此场景,放下药,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贺凉水:“??!!不是!”
柏灵儿已经飞逃出门。
贺凉水张着嘴,与楚孤逸面面相觑,蓦然面如火烧:“楚孤逸!你、你居然揪我的……我的……”
楚孤逸耳尖红透,“贺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贺凉水含羞带怒地瞪他。
半晌,楚孤逸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要不,贺先生也揪我的……”
贺凉水:“……”
互揪小樱桃?那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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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孤逸:……早就想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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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休养
上好药,贺凉水拢起衣衫,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樱桃对男人而言就是装饰品,没什么好计较的,揪就揪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唯一值得在意的,是这画面被柏灵儿瞧了去。
“你快去跟柏姑娘解释。”贺凉水说。
楚孤逸把熬好的药端来,勺子搅了搅,吹散一层热气,“解释什么?”
“还能什么。”贺凉水耳根发烫,“就说你刚才给我上药,没干别的。”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
楚孤逸说:“柏姑娘不会多想的。”之前的半个月,他对贺凉水怎么样,柏灵儿都是看到的。
“不行,你去解释。”贺凉水捧过已经变得温热的药碗,“我自己喝。”
这情况下楚孤逸也怪尴尬的,便走了出去。
贺凉水捧着药,一口气喝完,竟觉不出苦味,心里还被楚孤逸那一揪闹着,他低头斥责自己的心脏:“别跳了。”
肥啾这个小叛徒昨夜偷睡温柔乡,这会儿才神魂颠倒飞到宿主身边,“柏灵儿身上好香哦。”
贺凉水:“哦。”
“你身上好臭。”
“??”贺凉水闻闻自己,除了药味,是有一点异味,毕竟死了半个月。
洗澡迫在眉睫。
将院里的药材翻晒一遍,柏灵儿收拾好药箱,准备出门。
“柏姑娘。”楚孤逸道。
屋里,贺凉水竖起耳朵。
柏灵儿道:“我去寒洞。”
楚孤逸:“这些日子一直忘了问,梅夫人情况如何?”
“还是老样子。”柏灵儿道,“我去就行,你照顾贺公子。”
“……嗯。”
肥啾扑棱翅膀,又开始叛逆:“我跟去看看,你在家跟楚孤逸打啵玩吧。”
贺凉水:“……”
外面没了声,系统也跑了。贺凉水百无聊赖走出去,院里没人,“楚孤逸?”
“贺先生,这里。”
贺凉水循声走进边角的小屋子,灶台、锅、柴火,是一个厨房。楚孤逸坐在小板凳上,往灶洞里添柴。
“你烧什么呢?”贺凉水问。
楚孤逸说:“水。贺先生要洗澡。”
贺凉水惊了:“你怎么知道我要洗澡?”
“猜的。”楚孤逸淡笑,“贺先生爱干净。”
贺凉水坐他边上,灶洞里亮堂堂的,火光暖融融的。贺凉水感到新奇:“原来这里的灶台是这样的。”
楚孤逸问:“灶台不都这样?”
贺凉水从小到大用的都是天然气,哪里亲眼见过这种造型古朴的灶台,丢一根柴进去,笑道:“挺好玩。”
楚孤逸不置可否,他刚进入青霄派的时候,从外门打杂干起,什么脏活粗活累活都做过。第一次烧火的时候烫到手指,起了水泡,潦草挑破,第二天依然要干很多活。
这些活,他从来不觉得好玩。
“小心。”楚孤逸捉住贺凉水金尊玉贵的手,“我来吧。”
时隔多日,贺凉水终于洗到一个热水澡,几乎融化在浴桶里。怕尴尬,他没要楚孤逸伺候,自己这里搓搓,那里搓搓。
搓到小樱桃,他笑容僵住。
居然有感觉。
一定是因为太多天没发泄,不是因为被楚孤逸揪过……
贺凉水把脸埋进水里憋气,迫使自己冷静,别想了,别想了,不许想!
……
休养四五天,贺凉水精气神恢复得差不多,皮外伤开始愈合。至于内伤,正如柏灵儿所言,伤到心脉,偶尔会隐隐闷疼。
每当这时,贺凉水就会西子捧心状感叹:“上天这是要我走病美人路线吗?”
肥啾:“病是真的,美人就算了吧,戴着面具谁知道你是美是丑。”
“不知道我是美是丑,他们还一个个晕头转向地向我表白?”
“那是万人迷光环的功劳,就算你是只虫子,戴上万人迷光环,大家也会觉得你美。”
说到虫子,贺凉水想起问:“蛊王死了吧?”
肥啾:“你都死了,它还不死得透透的。死在它心爱的美虫身体里,它一定很开心吧。”
“……”贺凉水被恶心到了,跑去茅房新陈代谢。
之前楚孤逸提过,他救了一位梅夫人,在这药谷里由柏灵儿医治。因为缺少续灵草,不能制成返命丹,梅夫人至今昏迷。
“除了续灵草,还缺什么?”贺凉水问柏灵儿。
“不缺了。”柏灵儿说。
贺凉水心思一动:“炼制返命丹需要琉璃天蚕,是吗?”
“是。”柏灵儿用小秤杆称量药材,“贺公子当真学识渊博,连这个都知道。”
哪里是贺凉水学识渊博,而是对琉璃天蚕的怨念太深,“柏姑娘有琉璃天蚕?”
“有一只,好好养着呢。”
“……”
“怎么了?”
“没事。”贺凉水心里苦。
楚孤逸也说过,还缺续灵草,也就是说,他知道柏灵儿这里有琉璃天蚕。然而楚孤逸直到要被处决,才知道要救他的那只琉璃天蚕死了,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若是早些让楚孤逸知道琉璃天蚕死了,说不定能借柏灵儿的琉璃天蚕一用,也就不用贺凉水牺牲。
时也命也,贺凉水认了。
再来一次,他仍会这样选择。
柏灵儿每日都会去看望一次梅夫人,楚孤逸在贺凉水身体好转后去过两回,就连肥啾都去看过,只有贺凉水没看过。
他心理不平衡,楚孤逸为什么不带他去看?
不带他去,他就自己跟去。
楚孤逸与柏灵儿走到一半,楚孤逸蓦然回头。
贺凉水躲在树后,过了片刻,眼巴巴探出脑袋。
楚孤逸站在爽朗秋光中,望着他,语气无奈:“贺先生。”
贺凉水哗啦展开扇子,故作潇洒:“出来散散步。”
楚孤逸朝他伸手,“走吧。”
“去哪儿?”
“带你去见梅夫人。”
贺凉水高兴了:“我自己能走。又不是小孩子,牵什么手。”
结果走了不到十米,贺凉水就绊了三次,次次差点摔个大马趴,“……”
楚孤逸牵住他手,“山路不好走,石头多。”
贺凉水怀疑自己被楚孤逸施了一个“不给牵手就绊倒”的法术。
柏灵儿走惯山路,脚程快,贺凉水与楚孤逸到寒洞时,她已经在给石床上的女子扎针。
路上楚孤逸给了解释,梅夫人不但内伤严重,更是身中奇毒,时常处于高热状态,必须置于阴凉之处休养。
这处寒洞刚好,处于半山腰,鸟兽罕至,温度寒凉。以防万一,柏灵儿在洞口撒了驱虫药粉,堆了树枝,洞里布置一番,有时她就住在这里。
贺凉水一进山洞,就闻到了幽幽梅香。
原书对这梅夫人形容很少,国色天香,天生梅香,以及最重要的,她是血皇天的相好。
炼魔境最大的魔宗宗主血皇天,这个一听就是大反派的角色还未露面。按照剧情发展,应该快了。
贺凉水想起自己说过的慌,说他是被血皇天打伤的,要是见了血皇天被拆穿怎么办?
唉,走一步看一步,尽量避开这位大boss吧。
“贺先生。”
贺凉水回神,“嗯?”
楚孤逸面带不悦:“梅夫人就那么好看,你盯她那么久?”
“??”贺凉水冤枉,“我没有啊。”天地良心,他刚才在发呆,梅夫人长什么样子都没注意。
他赶紧瞅一眼,确实是个大美人。
楚孤逸:“……”
楚孤逸拂袖而去。
贺凉水莫名其妙:“他吃错药了?”
柏灵儿抿嘴笑:“他是吃醋了。”
“……”
贺凉水走出寒洞,阳光炽烈,楚孤逸拿着一根草编蛐蛐儿。贺凉水夸道:“手真巧。”
楚孤逸背过身去。
贺凉水转到他跟前,“可以送给我吗?”
楚孤逸:“一只蛐蛐而已,哪有梅夫人好看。”
贺凉水好笑:“你拿蛐蛐跟梅夫人比?”
楚孤逸将编好蛐蛐随手丢到地上。
贺凉水捡起来,“我捡到就是我的。”
楚孤逸丢了一块玉佩在地上,贺凉水继续捡:“这个也是我的。”
一只金元宝铛啷掉地。
贺凉水:“嘿嘿,这个我喜欢。”
楚孤逸蹲在贺凉水面前。
贺凉水捧出他脸,在他鼻尖啵一口:“哪里来的弟弟?这么俊,我就不客气捡回家啦。”
楚孤逸这才有了笑意。
肥啾飞回洞里,对柏灵儿说:“他们好幼稚。”
柏灵儿有条不紊拔针,“正因为幼稚,才真挚。”
难得出来放风,贺凉水自然要多走走,楚孤逸陪他。走到一处荒草乱石,楚孤逸驻足道:“没路了,回去吧。”
贺凉水眼尖,荒草乱石里斜插一把黑鞘长剑,“那是不是你的剑?”
楚孤逸冷漠道:“已经不是了。”
乱石中,将暝感知到主人气息,发出颤动嗡鸣,但没有离开原处,像被下了死令。
“走吧。”
贺凉水:“它是不是在哭?”
“剑不会哭。”
“我听到它的哭声了。你真的不要?”
楚孤逸沉默几息,将冷漠进行到底:“不要。”
贺凉水撒开楚孤逸的手,欢快地奔过去:“那我捡到就是我的。”
楚孤逸:“贺先生!”
贺凉水:“嘿嘿嘿!将将,我来啦~”
“……”
然而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当贺凉水来到将暝身边,握住将暝往上一拔,将暝纹丝不动。
贺凉水松开剑柄,搓了搓双手,再次握住剑柄,用力往上拔、拔、拔……还是纹丝不动。
“肯定是方向不对。”贺凉水换个方向继续拔。
换个姿势拔。
换只手拔。
抱住将暝往上拔。
……总而言之,贺凉水用尽了各种办法,累瘫在地,也没能撼动将暝分毫。
楚孤逸在一边抱臂看他。
贺凉水破罐子破摔:“楚孤逸,你今天要是不把你的剑带回去,别上我的床。”
楚孤逸被他打败,叹道:“将暝。”
将暝瞬间解除禁制,锵然挣出乱石,欢喜飞到楚孤逸面前,嗡鸣确实似呜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楚孤逸道:“看在贺先生的面上,这次原谅你,下不为例。”
将暝绕主人两圈,又飞去绕了贺凉水两圈,像是感谢,随即化作细黑戒指乖巧地套在楚孤逸右手中指。
楚孤逸用这只拉起贺凉水。
二人踏着夕辉,一起回草庐。
贺凉水说:“不知道二宝三宝怎么样了,还有柳画鸢。可不可以把他们接来?”
“好。”
翌日,楚孤逸御剑前往梧桐镇,贺凉水留在草庐等候。
药谷到梧桐镇,御剑快的话也就半日,一天足够一个来回。楚孤逸却知道,自己今晚是赶不回去了。
他没有降落梧桐镇。
当他出现在青霄派大门,过往弟子无不驻足而视,面上犹带惊惧之色,无人敢阻。
楚孤逸目不斜视,一步一步走到庄严古朴的元清殿前。
殿前九十九级台阶,他拾级而上,每一步,沉稳笃实,正如那天贺凉水以大魔之身出现。
当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不出所料,数十名精锐内门弟子,奉命持剑挡住他去路。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
贺凉水:最后一个表情包,给我撤回!
第063章 求药
长空万里,青山巍峨。元清殿前弟子们刀剑相向,整齐划一地对准楚孤逸。
楚孤逸不惊不动驻足。
一人为首,站出来问:“是楚师兄吗?”
楚孤逸道:“弟子楚孤逸,求见师父。”
为首那人观察楚孤逸神色,见他不似神志不清,并无杀意,心下放松,道:“楚师兄,多有得罪。”
那天楚孤逸突然离去,一走就是半个月,虽说蛊王被引渡到贺凉水身上,贺凉水身死,但之后发生的事谁又知道。
徐平宽有事没事就在元清殿摆架子,大殿后面便是掌门居所,他听到有弟子来报楚孤逸回来时,说不怕是假的。
那日发生之事历历在目,徐平宽这半个多月来就没睡过安稳觉,梦里都在怕楚孤逸提剑杀上山报仇雪恨。
是以他立即召集门下得力弟子,前去打头阵。
这头阵没打起来,他在元清殿里觑着外面,确定楚孤逸神智正常,并无欺师灭祖的举动,长长呼出一口气,一振宽袍大袖,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弟子们恭敬退让。
“楚孤逸,你回来了。”徐平宽一如往常不苟言笑,做足了宗师派头,“这半个月你去何处了?”
楚孤逸道:“药谷。”
“药谷?”徐平宽心思一动,“你去找奇老了?他老人家还健在?”
“没见到。”
“……”
“那日之后,我本不打算再回来。”
徐平宽蹙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楚孤逸:“师父想杀了我,我怎敢回来。”
两旁弟子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徐平宽。
徐平宽:“……”
徐平宽绷住脸:“那日事出有因,若非如此,怎会逼得那贺凉水现出大魔之身?解了你的困。楚孤逸,你做得好,当机立断杀了他,他毕竟是魔修。”
楚孤逸握紧十指,道:“贺先生没有死。”
“没死?!”徐平宽大惊,“怎么会没死?”
“贺先生救了我,我杀的是他体内的蛊王,他暂时无性命之忧。”
徐平宽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怎的,“罢了,你回来就好。”
楚孤逸道:“弟子回来,为求一药。”
“求药?什么药?”
“化虚丹。”
徐平宽眉心狠狠一蹙:“你好好的,求本门灵药作甚?”
楚孤逸道:“为贺先生所求,他心脉受损,急需此药。”
“胡闹!”徐平宽勃然大怒,“你竟为了那个魔修,求本门灵药?”
“请师父赐药。”
徐平宽甩袖背过身,冷声道:“化虚丹只剩一颗,绝无可能给一个邪魔外道。”
楚孤逸道:“贺先生救了我。”
“那又如何,他是魔修。”徐平宽转身回元清殿,“你要走便走吧,休要打化虚丹主意。”
“师父。”
徐平宽脚下一顿。
乾坤朗朗,西方天际却已然黑压压一片,雨云缓缓向此处迁徙。
楚孤逸缓缓屈膝,跪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目色阴沉,一字一字道:“请师父念在我多年为青霄鞠躬尽瘁、无怨无悔的份上,赐灵药。”
徐平宽心头火起:“你在威胁我吗?若是不给你药,你就有怨有悔了?”
“弟子不敢。”
“你这是不敢的样子?”徐平宽恨不能给他两脚,“孽徒,你跪也无用,在这里好好反思吧。”
楚孤逸面上没什么波动,高声道:“请师父赐药!”
徐平宽差点被大殿门槛绊到,恼羞成怒把门一关。
“请师父赐药!”楚孤逸执拗重复。
“……”
“请师父赐药!”
徐平宽越听越心烦,差人去千石峰找林松烟。
殿外,楚孤逸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重复“请师父赐药”五个字。
两旁弟子们面面相觑,神色复杂。他们同样厌恶魔修,但对于贺凉水,也许是先入为主,也许是那日舍身相救楚孤逸的行为,让他们对这位大魔毫无恶感。
得知贺凉水没死,他们当中有人是为之庆幸的。楚孤逸为其求药,更是有情有义。若非怕触怒掌门,甚至有人想助一臂之力。
然而终究无人胆敢与楚孤逸为伍,默默退下。
楚孤逸面朝元清殿长跪,背脊挺直,一声声,不曾停下。
直到日头西移,嗓音逐渐喑哑。
一道清瘦的青色身影走到他身边,“……师弟。”
楚孤逸目不斜视,仍道:“请师父赐药。”
“你求不到的。”林松烟捏紧手指,“师父把化虚丹看得有多重要,你应该清楚。”
楚孤逸当然知道,但他还是要试试。
“不要为了一个外人得罪师父,好吗?”
楚孤逸道:“贺先生不是外人。”
“他是魔修,不是外人,是何人?”林松烟眼底涌动汹涌情绪,死死压抑。
楚孤逸语气不自觉放轻:“他是我……看重之人。”
亦是他所爱。
林松烟:“就算他救了你,终究是魔修,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何必?”
楚孤逸道:“我看人,只在乎是否合心意。”
“心意?什么心意?”林松烟诘问,“你对一个魔修,能有什么心意?”
“贺先生不是物品,不要在他身上贴标签。”楚孤逸认真道,“除了魔修这个身份,他有很多优点,你们视而不见,我看得到。”
“师父看不到!你纵然一直跪着,也无法感动他分毫。”
“我不求他感动,只求药。他若肯赠,我自当感激。若求不得……”
“如何?”
楚孤逸目光放空,道:“二十年师门养育之恩,我已报了。”
林松烟身形一晃:“你要走?”
楚孤逸抿起唇,决然之色已无需言明。
天色渐渐暗下来,雨云历经长途跋涉飘然而至,砸下大滴大滴雨点,地面深色扩散。旋即,天空倏然倾盆,人间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雨雾中。
贺凉水望着窗外,愣怔发呆。
大雨将至之前,他就帮柏灵儿收拾了一院的药材,当时掐指算算楚孤逸该回来了。结果掌灯了,天黑了,喝了一壶茶,楚孤逸还没回来。
柏灵儿在红泥茶炉边捧着一卷医经,笑道:“也许他半道被雨困住了,要晚些回来。”
贺凉水回神,略觉尴尬,自己想什么都写脸上了吗?
左等右等等不到,贺凉水借口先去睡,以免柏灵儿看他像一块望夫石。
柏灵儿没有拆穿。
贺凉水回了房间,找出乾坤袋,在里面摸了又摸,可算找到一块莲形玉佩,正是楚孤逸给他的传音符。
“早就该拿出来用的,真笨。”贺凉水摆弄这古代版手机好一阵,“喂,喂,喂?楚孤逸,听得到吗?”
“……怎么用啊?”
贺凉水拿着传音玉符正犯难,它亮了,连忙试着指纹解锁,按了好几下。
“贺先生?……贺先生?”
“听到了!哈哈,我会用了。”贺凉水误打误撞摸索到使用方法,“楚孤逸,你在哪儿呢?怎么还没回来?”
“我今晚应该回不去了,贺先生早点睡。”
“为什么?我这边下雨了,你那边也下了?”贺凉水听到楚孤逸那边的雨声很大,将楚孤逸的声音盖得模糊了些。
“嗯。”和着雨声,楚孤逸嗓音低沉平和,“明天回去。”
贺凉水放了心,“你找家客栈,不用急着赶回来,别淋雨生病了。”
“嗯。就在客栈里,倚窗听雨。”
贺凉水笑道:“我也在窗边,我们听的是同一场雨。”
“贺先生那边的雨更好听。”
“难道不是我声音好听?”
“嗯,好听。”
……
大雨如注,大理石地面溅起无数水晶花,传音玉符光芒渐渐暗淡。
楚孤逸握紧玉符,唇角微翘。
冰冷雨水不停从他头脸浇下,只能勉强睁开眼睛,他依然跪得挺直。
楚孤逸双手垂在身侧,掌心玉符温度是他今夜的支撑,他正视前方,第一千八百零三十三次道:
“请师父,赐药!”
元清殿内,徐平宽几乎发狂。
楚孤逸如此执着,如此倔!
“这个孽徒!孽徒!!”徐平宽挥手打碎茶杯。
面对一地碎裂的茶具,林松烟面无表情。
凤藻道:“师兄,化虚丹只剩一颗,绝不能给他。”语罢假仁假义补充,“不是舍不得给他,用在自家人身上也就罢了,他居然要给一个魔修用!”
徐平宽烦躁道:“松烟,你拿个主意,这楚孤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不给他,不知他会怎么想。”
凤藻:“青霄派养育他这么多年,他总不能变成白眼狼反过来恨我们吧?”
“师弟不会变成白眼狼。”林松烟道,“只会变成一匹孤狼。”
不,不是孤狼,他的身边,还有一只白狐狸。
林松烟攥紧绿竹扇,“天亮之后,就把药给他吧。”
“你说什么?!”凤藻惊叫。
“给他,这是缓兵之计。”
“什么缓兵之计?药都没了!”
“为了留住他。”林松烟仿若自言自语,“他现在不能离开青霄,不能把他逼得太紧了。”
凤藻坚决反对,言辞激烈。徐平宽亦火冒三丈:“松烟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青霄派离了他楚孤逸还能倒了?我发觉你最近越来越奇怪…”
“我说,”林松烟冷然直视这对暗地私通的师兄妹,引导般加重语气,“把化虚丹给楚孤逸。”
徐平宽与凤藻一下子没了声,面上表情逐渐变得呆滞。
“……是。”徐平宽如被慑了魂魄。
天光大亮,雨已停。
淋了一夜雨,楚孤逸唇色发白,嗓音已经哑得不行:“请师父……赐药。”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垂下眼睛,终归还是求不得吗?
这些年,他为青霄派不说建功立业,这一半的名声产业,能够位列仙门前三,他自认功劳不算小。师门有难,有任何艰险任务,他总是打头阵,为其化危为安。
到头来,连一颗化虚丹都得不到。
罢了,罢了。
楚孤逸踉跄一步站起来,刚要转身,元清殿门开了。
青色身影走来:“师弟且慢。”
楚孤逸无甚表情望着那道身影。
林松烟递给他一只堪堪可握在掌心的木盒,“化虚丹。”
楚孤逸接过,道:“多谢。”
“还回来吗?”
楚孤逸道:“我欠的,一定会还。”
林松烟望着他御剑离去,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是一派狠厉:“贺凉水,来日方长。”
药谷草庐。
贺凉水帮着翻晒药材,念叨:“这大雨真是一阵一阵的,昨天下得那么凶,今天大太阳就出来了。”
肥啾啄着炒米,心不在焉接话:“风雨之后会有老公。”
贺凉水刚要笑话一句,只见天上御剑而来一道挺拔的深蓝身影,脱口而出:“老公!!”
楚孤逸降落,“贺先生刚才叫我什么?”
贺凉水:“……”
肥啾:“……”
口误的贺凉水将魔爪伸向肥啾,肥啾飞速逃走:“关我[哔——]事!”
楚孤逸非常在意,总觉得听到了天籁之音,又没听清楚:“贺先生刚才叫我什么?”
“没什么。”贺凉水耳尖微红,抓着药材翻面儿,“你没淋雨吧?”
来的路上楚孤逸施了净衣咒,衣服头发都是干的,“没有。”
“那就好。”贺凉水往他身后瞧。
“贺先生找什么?”
“柳画鸢,二宝三宝呢?”
楚孤逸:“…………”
贺凉水:“他们人呢?”
楚孤逸讷讷:“我……忘了。”
贺凉水:“????你专门去接他们的,结果你把他们忘了??”
“……”
“那你干嘛去了?”
楚孤逸无言以对。
两人大眼瞪小眼。
正当此时,院门口探头探脑三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身泥巴的乞丐。
贺凉水与三个乞丐对上眼。
三个乞丐立马泪眼汪汪:“我的妈呀!可算找到你们了!”
贺凉水:“???”
这三个乞丐正是柳画鸢与二宝三宝。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想听贺先生再叫一遍。
贺凉水:
第064章 会和
贺凉水要被搞糊涂了,楚孤逸专门去接柳画鸢他们,结果忘了。被忘的三人紧接着出现在他眼前,还是一副潦倒乞丐模样。
“呜呜呜先生……”两只小乞丐哭唧唧奔进院子。
贺凉水打量脏兮兮的三人,“你们遇到泥石流了?”
毫不夸张地说,这三人就是一副在泥里滚过、从粪坑里爬过的样子。
便是倾国倾城的柳大美女,也挨不住这样的糟践,去参加丐帮夫人选秀,绝对能以“蓬头垢面”夺得头筹。
柳画鸢抹一把辛酸泪,漂亮脸蛋又多一道泥痕,“你个狼心狗肺没心肝的,害我找得好苦!”
语气活脱脱就是怨妇。
自从贺凉水上了青霄山,十二个除蛊女子依次被送下山,柳画鸢在梧桐镇里与二宝三宝会和,一起等楚贺二人下山。
结果没过几天,001告诉柳画鸢,楚孤逸不在青霄派了。
具体原因系统没说,她想着,楚孤逸走了,贺凉水肯定跟着走,居然不告诉她一声,把二宝三宝也丢下,真是太过分了。
由系统导航,柳画鸢就跟老妈子似的带着两只宝,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寻亲”。
一路上,三人遭遇了被马夫坑钱、被土匪劫色、翻船掉江里喂鱼等重大事件。柳画鸢凭着一只不粘锅、一瓶防狼喷雾、两把菜刀,用她无双的机智与无敌的勇气,过五关斩六将挺过来。
一路都要吃喝拉撒睡,三人走到一半穷得叮当响,柳画鸢典当了自己华美的衣服,昂贵的首饰,带着二宝三宝大吃大喝几顿,又没了。
怎么办呢?柳画鸢用自己美妙的歌喉,漂亮的脸蛋,卖艺攒了几个钱,带着二宝三宝继续前进。屋漏偏逢连夜雨,柳画鸢再次遭到劫财劫色,离青楼就差临门一脚,二宝三宝也差点变成小倌儿。
三人逃出生天后,决定隐藏自己的绝美容颜,扮成乞丐。
山路不好走,他们身上的泥巴确实是路上摔打滚爬的。
“我现在才深深地感受到,世道艰险,人心叵测,当个美女太难了。”柳画鸢悲伤感慨,“为什么上天不把我生得平凡一点,普通一点,也许我就不会这么多劫难。”
“好了柳大美女,再不吃就被二宝三宝吃完了。”贺凉水将早上吃剩的粥饭热热,二宝三宝就跟两只小猪似的吭哧吭哧,几乎把脸埋进碗里。
柳画鸢连忙咬一口春饼,幸福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后半段路,我们就是在风餐露宿吃糠咽菜啊。”
贺凉水哭笑不得:“不是让你们待在梧桐镇,楚孤逸会去接你们。”
柳画鸢朝楚孤逸投去怨念的一眼,“接我们?我看他早就把我们忘了!”
楚孤逸:“……”无可反驳。
贺凉水:“这不还有我,他忘了我会提醒他。”
柳画鸢问:“那你为什么将近一个月过去都没提醒?”
从上青霄派,到贺凉水死去的半个月,加起来是差不多一个月。贺凉水说:“因为我牺牲了。”
“你牺牲了你的节操还是贞操?一个月下不来床?就算下不来床,给楚孤逸吹个耳边风都能让他来接我们呀。”
“……”
楚孤逸望着贺凉水的嘴,贺先生的耳边风,他一定听。
贺凉水不自在地避开楚孤逸视线。
柳画鸢凑过去悄声:“贺凉水,你让我非常失望。咱们不南都说好了,互相帮助,一起完成任务?”
贺凉水捏住鼻子,“赶紧吃,吃完把头换了,你这脑袋现在拧下来给我当球踢都嫌脏。”
柳画鸢气得连干三碗,锅底最后一滴汤水都被她舔了,二宝三宝则捧着菜碟舔。
贺凉水不忍直视:“你们逃荒呢。”
三人正大舔特舔,柏灵儿看望完梅夫人回来,一进院门便愣住了,继而从药堂取出一只荷包,抓了几锭银子放桌上,叹道:“怪可怜的,从哪里来的?没听说哪里闹灾荒呀。”
柳画鸢直勾勾地盯着眼前气质温柔大方的小姐姐。
柏灵儿认出:“哎哟,还是个姑娘家呢,他们是你弟弟吧?是不是没吃饱?我再去做点,你们等着啊。”
“柏姑娘,”贺凉水道,“不必准备,他们吃饱了。”
柏灵儿:“世道艰难,乞丐更不容易,至少让他们吃个饱饭再走。”
“……”贺凉水解释,“他们不是乞丐,这两个是我随从,这位柳姑娘是我朋友。”
“??”
简单介绍说明之后,柏灵儿道:“实在抱歉柳姑娘,你们这样,我还以为……”
“没事没事。”柳画鸢摆手,上下打量柏灵儿,越看越满意,随即嗖地盯住楚孤逸,“嘿嘿嘿~”
楚孤逸:“?”
柳画鸢屁股一撅,贺凉水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继阿叶之后,她又看上了柏灵儿作为楚孤逸配偶的候选人。
这样脏兮兮的不成样子,柏灵儿带他们去洗澡,并将自己的衣服借给柳画鸢。
洗完澡的柳画鸢可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柏灵儿夸道;“柳姑娘当真是个绝色佳人。”
柳画鸢不知怎的就想到贺凉水的真面目,说:“贺凉水也不差。”
“?”
柏灵儿没什么首饰,不过一根素银簪,插在柳画鸢云鬓间,又给她涂了一点胭脂水粉。柳画鸢美目流转,“柏姐姐?”
柏灵儿与楚孤逸同岁,二十五,比柳画鸢是要大三岁,当得起这声姐姐。她笑问:“嗯?”
柳画鸢促狭道:“这些天,楚孤逸一直在你这里?”
“是。”
“他肯定喜欢你!”
柏灵儿道:“他喜欢他的每一个朋友。”
“他对你肯定不止朋友那么简单。”柳画鸢有理有据,“你们认识将近十年,俗话说,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情,也许你们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柏灵儿给他画眉的动作停下来,缓缓道:“柳姑娘,一则,你我初见,说这种话不合适;二则,楚孤逸有心悦之人。你若对他心存爱意,不必向我试探,我待他亦如他待我,只是朋友。”
不急不躁,无羞无怒,只是在给柳画鸢讲理。
柳画鸢被她落落大方的气质震慑住,待柏灵儿要出去,连忙追问:“楚孤逸有心悦之人?谁??”
柏灵儿莞尔一笑:“用眼去看,用心观察。”
复又叹道:“柳姑娘,若你当真对楚孤逸心存爱慕,还是死心吧。”
柳画鸢:“我不喜欢楚孤逸啊,我喜欢你喜欢楚孤逸,也喜欢楚孤逸喜欢你。可是你说楚孤逸喜欢别人,我就不喜欢了。你说他喜欢的是谁,也许我就喜欢了。”
柏灵儿:“……”
这口令绕的,是个人都听不懂。
“柏姑娘在家么?”一道陌生的男声自院中传来。
“在呢。”柏灵儿走出药堂,笑吟吟道,“真是麻烦你跑一趟了。”
来人是名伙计,院外停着一辆马车,柏灵儿将昨日就打包好的药材搬出来,那伙计搬上车,给了银钱:“多谢柏姑娘。”
“哪里,还要谢谢你们老板对草庐的照拂。”
“老板常说,柏姑娘这里的药材是顶好的,若无柏姑娘的好药,我们妙春堂的生意哪会这般红火。”
送走马车,柏灵儿折回院子,对楚贺二人道:“偶尔做点小生意糊口。”
贺凉水是知道的,柏灵儿是个散修,也会修炼,但不像传统修士那般热衷修仙,她专注医道,至今未能辟谷,修为也不高。
柏灵儿又道:“不知为何,妙春堂这次要了许多白术、地黄、柴胡、芍药、连翘之类。”
“怎么?”贺凉水问。
“贺公子有所不知,这些药材都是极为常见的,用作退热解毒,我这里的与药材商一般无二。以往妙春堂向我买的,多是市面上溢价的名贵药材。”
贺凉水分析道:“也许是妙春堂老板觉得,还是跟你买最划算。”
柏灵儿叹道:“但愿吧。虽说我卖药,却巴不得卖出去的药越少越好。”
药卖得少,说明无人需要,无人生病。医者仁心。
柳画鸢听到这番话,咬着手绢将贺凉水拉到一边:“柏灵儿这个人设真好,我都快迷上她了。”
贺凉水:“不要怂,就是上。”
“……”柳画鸢岔开话题,“这些天,你一直跟楚孤逸在一起?”
“算是吧。”贺凉水想,就算他变成了尸体,也是跟楚孤逸在一起呢。
“那你有没有发现,他跟谁来往特别密切?”
“应该没有。”他死后,楚孤逸不是给他守灵,就是给他招魂,要么就是披麻戴孝。
要说来往密切,也是跟他的尸体。复活之后更不用说,楚孤逸就睡在贺凉水身边。
柳画鸢摸着下巴名侦探附身:“那就是柏灵儿误会了。”
“误会?”
“她说楚孤逸有心悦之人。”
贺凉水心头一咯噔,“谁?”
柳画鸢摊手:“我觉得这个人根本不可能存在,那可是楚孤逸欸!比石头还冷,比木头还呆,比金刚钻还坚硬的万年处男楚孤逸!!”
贺凉水:“……”
一道声音冷冷响起:“柳画鸢。”
柳画鸢被一道灵力弹飞,从百米高空惨叫坠落,四仰八叉挂在院中枇杷树上。
贺凉水劝道:“她口无遮拦也不是第一次了,你这个当爹的,要宽宏大量,消消气。”
楚孤逸:“处男当不了爹。”
“……”
“贺先生也是处男吗?”
“……”
“不是?”楚孤逸面色微沉。
为了让楚孤逸消气,贺凉水只得承认:“是。”
楚孤逸道:“好,我们一起脱处。”
贺凉水:“…………”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
第065章 伤愈
好兄弟就要一起脱处?
贺凉水嘴角一抽,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场景。
……不管怎么想,画面里好像都只有他们二人。
楚孤逸瞄一眼贺凉水淡然自若的反应,心想,亲嘴拉手睡一张床就能怀孕,果然是假的。贺先生还是处,他也是处。
具体怎样脱处,还需学习探索。
柳画鸢挂在树上哀嚎,肥啾在一边说风凉话:“活该啾~吼吼吼~有本事再叫001保护你呀。”
柳画鸢正要发怒,脑中叮的一声,得到系统奖励:“恭喜找到男主,奖励鸳鸯火锅×1。”
“火锅?”柳画鸢立马转悲为喜,“好!不给楚孤逸吃!也不给这只肥鸟!”
肥啾小脑袋一扭:“我才不爱吃火锅呢。”
中午就吃鸳鸯火锅。
鸳鸯火锅架在小火炉上,烧木炭,放在桌子中央,几人围桌而坐。
柳画鸢凭空拿出各种丸子蔬菜牛肉片,看呆柏灵儿,她捏起一颗深褐色丸子:“柳姑娘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么多食材?这是何物?”
“撒尿牛丸。”柳画鸢说,“这个丸子会撒尿,吃的时候小心一点。”
“……”
肥啾:“撒尿撒尿撒尿~呕~”
“别阴阳怪气的。”贺凉水训斥肥啾,对柏灵儿解释,“这撒尿牛丸里面有汤汁,不是真的尿,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柏灵儿笑笑:“原来如此。”
柳画鸢熟稔地往浓汤与清汤里添加食材,“别愣着,要吃什么自己加。”
三宝却问:“柳姐姐,路上我们差点饿死,为什么没有吃这个?”
因为这是柳画鸢刚得到的奖励,她说:“这个只能吃一顿,吃完就没了,当然是大家一起吃开心啦。”
面对热气腾腾的火锅,楚孤逸一如既往一副无情无欲的厌食症脸,贺凉水给他挑了小半碗丸子,他吃几颗便放下筷子,说去练剑。
柳画鸢嘀嘀咕咕:“辟谷了不起,真以为自己是神仙,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吃。”
系统:“刚才是谁说不给楚孤逸吃?”
柳画鸢:“……”
楚孤逸说练剑就练剑,绝不含糊。贺凉水端着碗跑去院门口,就跟富农家的少爷似的,一边啃玉米,一边欣赏楚孤逸的剑法。
在贺凉水的想象里,楚孤逸的剑法应当飘逸灵动、仙气十足,实际上——
楚孤逸握住将暝,往一个地方劈。
重复数十下,数百下。
贺凉水:“……”
贺凉水玉米吃完,碗里剩下的丸子给肥啾,忍不住问楚孤逸:“你在劈空气?”
楚孤逸道:“将暝裂了,我给它甩甩。”
“??裂了?”贺凉水过去一瞧,黑铁长剑当真裂了几道缝,“怎么裂的?你拿它砍柴了?”
“没有。”
“你甩它有什么用?”
“看它会不会断。”
“……”
楚孤逸面色如常收剑入鞘,“看来还能坚持一段时日。”
所以他的练剑,是真的练“剑”。
贺凉水由衷地同情这把剑,“有空去补补吧。”
楚孤逸道:“将暝由天外陨铁打造,普通铁匠恐怕无法修补。”
“那它当初是谁打造的?”
“不知道。”楚孤逸若有所思,“或许可以问问子车掌门。”
在原书的设定中,人间有三大仙门,北有北冥,南有南斗,青霄派处于东,后来居上跻身前三。
子车良,乃是南斗掌门人,与徐平宽交好,与楚孤逸更是投缘,这把将暝,便是楚孤逸少年成名时,子车良所赠。
在读原书的时候,贺凉水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比起小肚鸡肠的徐平宽,这个子车良更像楚孤逸的师父,不光赠剑,传授功法,更是三番两次对楚孤逸伸出援手。
为此读者曾盖起高楼,让楚孤逸叛变去南斗,绝对稳坐大弟子之位,这个子车良才是良师啊。
寻常又闹腾的一天就这么过去,柳画鸢与柏灵儿睡一屋,二宝三宝一屋,贺凉水自然还是跟楚孤逸睡。
山中寂静,夜间虫鸣格外清晰,声声催人入眠。
烛火未灭,楚孤逸在床尾打坐片刻,待到躺下休憩时,他一如既往地偷亲贺凉水。
贺凉水偶尔会无意识地回应他,口中梦呓:“好吃……”
楚孤逸眼色微深,指肚擦过贺凉水被吮得殷红如玫瑰花瓣的唇,低声道:“我也觉得贺凉水的嘴巴好吃。”
肥啾飞进来,见楚孤逸几乎趴在贺凉水身上,鸟脸一黑:“你干嘛呢?”
楚孤逸面不改色:“帮贺先生擦口水。”
肥啾信了,因为贺凉水睡觉有时候确实会流口水,那通常表示他梦到好吃的了。
“你怎么不在柏姑娘屋里。”楚孤逸问。
肥啾飞到楚孤逸给它做的无门鸟笼里,里面被贺凉水垫了干草,备了水,还有一小碗炒米。
“我就是贱。”肥啾鼻孔出气。
楚孤逸:“……”区区一只鸟,居然这么有自知之明。
肥啾继续:“离开这么舒适的小窝,就为了每晚睡觉前,柏灵儿给我揉揉翅膀。可是柳画鸢来了之后,这个女人就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
楚孤逸躺下,拉上被子,听戏。
肥啾悲愤交加:“我亲眼看着她们说说笑笑卿卿我我,无视我的存在,任凭我在柏灵儿面前多么努力卖萌,她,没有再看我一眼!”
“呵,女人。我已经看透她们了,我再也不会被她们温柔的外表迷惑,从今晚开始,我就是贺·钮祜禄·肥啾!我——”
激情张开翅膀的肥啾转过鸟头,正要落下一滴系统泪,只见床上兄弟二人已然呼呼大睡。
肥啾:“……”
它想起002曾经说过,小九,你要记住,作为系统最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戏太多。因为没人会鸟你。
翌日,楚孤逸起早等候门口。
不多时,柏灵儿从药堂出来,楚孤逸递上不足巴掌大的小木盒,道:“还请柏姑娘查验。”
“什么?”柏灵儿打开盒子,只见里面一颗深绿色丹药丸子,鼻尖轻嗅,须臾,杏眼圆睁,“化虚丹?”
“是真的便好。”楚孤意放下心来。
“你前夜未能按时归来,就是为了它。”
“是。”
柏灵儿笑道:“那可要恭喜贺公子了。”
楚孤逸却道:“暂且不要告诉他。”
他不要贺凉水的感恩,他只要他健康,心中无负担。
贺凉水胸闷气喘醒来,心口又疼了,他在床上瘫了好一阵,才能起身。
刷牙洗脸梳头,他闻到了药香。
楚孤逸如常端了一碗药进来,“贺先生,睡得好吗?”
“嗯,好。”
“把药喝了吧。”
贺凉水发现今天的药颜色很怪,居然是绿色的,“换药了?”
楚孤逸弯起唇角:“嗯。喝了这一碗,就不用喝了。”
贺凉水大喜:“真的?”
中药太苦,每天喝他还真有点受不了。
贺凉水端起药,咕噜噜几大口喝完。
楚孤逸问:“如何?”
贺凉水回味:“没有之前苦了,还有点甜,如果每天喝这个药,我倒是可以。”
“……”这是世上仅存的一颗化虚丹了。
贺凉水继续梳头,楚孤逸道:“我帮你。”
贺凉水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长发披散一身白衣,活脱脱一副病美人模样,他伤感道:“要一年后才能吃辣了。”
心脉受损,柏灵儿禁止他吃辣,昨天火锅他吃的都是清汤,望着柳画鸢斯哈斯哈吃飘着一层鲜亮红辣椒的浓汤,别提多羡慕嫉妒恨了。
以至于昨晚做梦又在吃火锅,那个火辣辣,那个爽……咦?
贺凉水凑到镜子前,“我嘴巴是不是有点肿?”
楚孤逸手上一顿,继续若无其事地给他梳头,“嗯。”
贺凉水惊了,做梦吃辣椒,都能把嘴巴辣肿??
除了嘴巴,贺凉水觉得今天的自己格外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早饭一连吃了五碗,去给柏灵儿整理药材,抢了二宝三宝的活,把柴劈了。
他把所有房间打扫一遍,中午他做饭洗碗,看楚孤逸练剑想上去学两手,直接用将暝把方圆两里地的枯树枝都砍了,预计草庐的柴火一年内不用愁。
贺凉水没有停下他的步伐,跑去寒洞看了梅夫人,而后绕了药谷一大圈,采了无数药材蘑菇,抓了十几条鱼,打了三只野兔,单手击晕一头野猪。
夕阳西下,秋风吹拂,贺凉水呆呆地站在草坡上,他问楚孤逸:“我是不是不对劲?”
楚孤逸:“是有点。”
没想到化虚丹效果这么好,直接让贺凉水内伤恢复了一大半。大魔的精力与功力他虽然不会用,但就在他体内,他必须找点事干才能发泄。
贺凉水望着自己修长如玉的双手,“我该不会觉醒超能力了吧?”
楚孤逸捉住他手,说:“我为贺先生疏通经脉,也许会好一点。”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贺凉水狐疑地问,“我昨天还一步三喘,今天就力大如牛,你是不是偷偷给我传了内力?”
“没有。”楚孤逸道,“这是贺先生自己,只是恢复了而已。”
“恢复?为什么会恢复?”贺凉水想到早上那碗药,“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药?”
楚孤逸笑而不语。
回到草庐,院里来了人,两个风一样的男人伙计与一名婢女。婢女感激道:“那就麻烦柏姑娘跑一趟了。”
送走人,柏灵儿对他们解释:“城里多发怪病,已有十余人为之病故。这王府的小姐不幸染病,恳请我过府一看。”
“明日去?”楚孤逸问。
“是。”
“我同去。”
“我也去!”贺凉水说,在山里闷了这些天,早就想去城里逛逛。
他们去,柳画鸢二宝三宝自然要跟着,于是变成了组团进城。
进城的前一夜,贺凉水兴奋难眠,他说:“万万没想到,我居然是个土包子。”
楚孤逸却知,贺凉水哪里是为了进城而兴奋,分明就是精力还没发泄完。
“贺先生,我为你调理一下身体。”
贺凉水背对楚孤逸静坐,楚孤逸双掌沿着他手臂后背推拿,贺凉水但觉通体畅快,说:“感觉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楚孤逸目光一动,“什么?”
贺凉水犹自沉浸在绝世高手的幸福感中,问:“我的任督二脉打通了吗?”
楚孤逸神色微妙。
“没有?那你现在就帮我打通吧。”
“贺先生当真要打通……任督二脉?”
“那当然,不然还算什么高手?”
楚孤逸道:“请贺先生跪坐,直腰。”
贺凉水依言而行,“然后?”
“……起上身。”
“直接说跪着不就得了。”贺凉水背对楚孤逸跪着,“这样?”
“嗯。”楚孤逸深呼吸,缓缓聚集灵力于双掌,靠近贺凉水……腰下。
啪,拍了上去。
贺凉水屁股麻了,成了电臀。
“??!!!”贺凉水睁大眼睛,身体前倾,成了一个大写的“or2”体型。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就是打通任督二脉??跟想象里完全不同!
“楚、楚孤逸……”贺凉水不光电臀抖,整个人都抖起来。
楚孤逸耳尖微红,手掌跟着贺凉水身体发颤,不禁收紧十指,“我也是第一次帮人打通任督二脉,贺先生觉得怎么样?”
非常不好!非常羞耻!
贺凉水整个人都要爆了,“你、你停下!!”
任督二脉居然是这样打通的?居然是这样打通的??居然是这样打通的???
他充满了怀疑。
楚孤逸恋恋不舍,迟疑之际,柏灵儿端着药进来。
三个人,六只眼睛相对。
贺凉水:“………………”
柏灵儿:“………………”
唯有楚孤逸,还在发力电击贺凉水。
柏灵儿放下药:“不好意思,打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没错,任督二脉就是这样打通的。
贺凉水:or2
第066章 进城
如果任督二脉是通过电击臀部来打通的,贺凉水表示,他再也不要当高手。
贺凉水坐在床头,楚孤逸坐在床尾,宛如一对刚吵完架的夫妻。
楚孤逸摩挲手指,像是在回味软如面团的触感,他道:“任脉由颈前打通,督脉由会阴打通,我看的书上是这么写的。”
“那你怎么不先打通我的任脉?”贺凉水羞怒而视。
“任脉贺先生自己便能打通,督脉需要旁人协助。”
“那你怎么不早说?不早说?!”贺凉水俨然一副被惹炸毛的猫样,“害我那么丢脸。”
“……我以为贺先生知道。”
贺凉水要是知道,绝对不会让自己变成电臀,那个姿势,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遍。
楚孤逸反而觉得贺凉水那个姿势有种难言的美妙……
“贺先生,把药喝了吧。”楚孤逸试图揭过这茬。
“不是说不用喝药了?”
“我拜托柏姑娘熬的,安神的。”
贺凉水一口气喝了药,想着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丢脸,习惯就好。嗯,习惯就好——脚丫子可能自己有了意识,一脚蹬在楚孤逸身上。
楚孤逸坐如磐石,面对贺凉水接下来的连环踹,他见招拆招,有条不紊进行格挡。贺凉水越发来气,两人就在床上闹起来。
贺凉水哪里是楚孤逸的对手,闹了将近半个时辰,他终于精疲力尽,被楚孤逸牢牢制住,按在被子上。
两人挨得极近,几乎贴在一起。楚孤逸双膝跪于贺凉水腿侧,弓着身,一时没有动弹。
贺凉水扭动几下,挣脱不得,求饶道:“我输了,不闹了。”
楚孤逸望着贺凉水的眼睛,与他的唇,喉结上下一滚,低低的,带着丝丝喑哑的嗓音泻出:“贺先生,你可知道,如何脱处?”
贺凉水:“……”
“不知道?”
那股火烧火燎小兔乱撞的感觉又来了,贺凉水强行镇定,维持作为兄长的威严:“我当然知道。”
“要如何做?”楚孤逸虚心好学,似乎打算下一秒就跟贺凉水实践。
“……”贺凉水面红耳赤,谆谆教诲,“楚孤逸,这种事要跟喜欢的人做。”
“贺先生就是我喜欢的人。”
贺凉水心神大动,性取向岌岌可危,他张大眼睛,定定地望着楚孤逸,“你说什么?”
“贺先生就是我喜欢的人。”楚孤逸重复。
听得一清二楚,贺凉水屏住呼吸,在差点把自己憋死之前,开了口:“楚孤逸,我也喜欢你。”
楚孤逸握紧贺凉水手腕,笨拙重复:“我也喜欢贺先生。”
贺凉水叹道:“但我们不能做这种事。”
“为什么?”楚孤逸不解。
“因为我们是兄弟,我们的感情,是兄弟情。”
“……”
贺凉水:“有一天,你遇到喜欢的姑娘,就会明白了。”
楚孤逸抿紧唇,表情隐隐不悦。虽然贺凉水擅自叫他弟弟,但他一次都没有承认过。狗屁的兄弟情。
还是说,贺先生现在只是把他当弟弟?
楚孤逸无可奈何放开贺凉水。
贺凉水立即滚到床里面,裹上被子,宛如一只冬眠的蚕。
谁都没再说话。
许是药效上来,贺凉水眼皮渐沉,心中叹息,再被楚孤逸撩下去,真要弯了。
翌日,六人一道徒步进城。
柳画鸢曾带着二宝三宝跋山涉水半个多月,双腿差点走残,可怜巴巴问柏灵儿:“柏姐姐,没有马车吗?”
柏灵儿背着硕大沉重的药箱,笑道:“我一直都是徒步进城,一个时辰就能到。”
“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啊。”柳画鸢哀嚎,“楚孤逸,能不能御剑?”
楚孤逸道:“不能。将暝撑不住你的体重。”
柳画鸢爆了粗口:“靠,我哪里重了?”
二宝三宝倒是活蹦乱跳,一路揪各种花草编成花环,献宝给贺凉水:“先生,给你。”
贺凉水将花环戴在楚孤逸头上,“嗯,好看。”
柳画鸢爆笑:“哈哈哈哈哈!好一个花姑娘!”
楚孤逸:“……”
将暝出鞘,割了无数草叶,纷纷扬扬撒了柳画鸢一身,让她“穿红戴绿”。
楚孤逸:“好一只七彩瓢虫。”
柳画鸢吱哇乱叫扑打过去,楚孤逸身形如电闪避,柳大美女次次扑空,差点栽沟里。二宝三宝拍手较好,肥啾绕着他们起舞,闹腾得不行。
柏灵儿笑吟吟地望着他们,对贺凉水道:“我这里好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贺凉水摇扇道:“让柏姑娘见笑了。”
“真好。”柏灵儿笑道,“我自小生活在这药谷中,友人虽有几个,却不常见面,日子寂寥,你们来了,我每天都有人说话,欢喜得很。”
贺凉水心思一动,“柏姑娘,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么拜托不拜托的,朋友间自当有话直说。”
贺凉水笑道:“柏姑娘如此爽快,我就却之不恭了。二宝三宝出生炼魔境,但并无什么修为,也从未害过人。炼魔境环境险恶,他们若无人护持,恐怕无法生存。”
“所以贺先生才收了他们做随从?”
“是。但我恐怕自身难保。”贺凉水叹道,“这两个孩子心性纯良,若柏姑娘不嫌弃,可否收做药童,留下打杂做个帮手?”
柏灵儿思忖须臾,“若贺公子信得过,那自然是好的。”
贺凉水朝她一拱手,“如此,便多谢柏姑娘了。”
“只是魔修在人间行走,多有不便。他们修为不高,与寻常人无异,可否让我为他们洗髓,祛除魔修气息?”
贺凉水笑道:“我们竟想到一块去了。”
离药谷最近的城叫安善城,为南疆十八城之首,城中显赫富贵人家不少,最出名的要数安王府,是正宗的皇亲国戚府邸。
生病的正是这安王府的小姐。柏灵儿刚进城,就有一辆车前灯笼写着“安”的王府马车驶来,正是算准了时辰来接柏灵儿的家仆。
众人约好晚间在燕来客栈相会,柏灵儿上车前往王府。
柳画鸢羡慕:“神医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贺凉水:“这说明,女子要有一技之长傍身,才能受人尊重。”
柳画鸢:“你什么意思?奚落我只有漂亮脸蛋没有一技之长?”
“至少你有自知之明。”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跟楚孤逸一样讨厌!”
“……”
约莫因为地处南方,安善城虽大,却处处透着南方特有的精致,路边卖的茶食点心花样繁多,各种店铺鳞次栉比,好不热闹。
二宝三宝到处乱跑,没办法,贺凉水把传音玉符给他们,以防走丢。
柳画鸢则喜欢逛卖胭脂水粉、玉器首饰之类的店铺,只是没钱,过过眼瘾。
三只麻烦精没了,贺凉水落得清静,摇着扇子翩然漫步大街。
楚孤逸问:“贺先生有什么想要的?”
“我什么都不缺。”贺凉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打算,他剩下的钱要省着点花了,将二宝三宝托付给柏灵儿,总不能白吃白喝。
肥啾在他头顶扑腾:“快看那边米粮店!”
贺凉水侧目望去,米粮店门口挂着一块木板,上写:今日灵谷,五折售卖。
“我要吃!”
“吃什么吃,回家炒大米给你吃。”
“我要吃我要吃~”
楚孤逸举步前去米粮店。贺凉水道:“别给它买!”
普通米粮店售卖的灵谷,通常是仙门种植,运来贩卖的粮食,价格是普通粮食的一百倍,鲜有普通百姓吃得起。即便打五折,在贺凉水看来还是太贵。
楚孤逸眼不眨买了百来斤,肥啾感动地窝在他肩头:“楚孤逸,你对我真好,啾~”
楚孤逸:“一百多斤灵谷你可以吃到去世,以后都不用买了。”
肥啾:“……”
贺凉水:狠,还是弟弟狠。
路过一家成衣店,楚孤逸进去买了十几套衣服;路过卖古董的,他扫了七八件宝贝;路过卖书的,他淘了一百多本古卷书册。
贺凉水一路看着,觉得好玩,原来楚孤逸逛街模式就是一个“快”字。
从书屋出来,楚孤逸脚步一顿,对贺凉水说:“贺先生且等片刻。”兀自折返回书屋。
贺凉水就在门口等着。
“公子还有什么需要?”书屋老板喜上眉梢,刚才卖出的一百多本古卷,赶得上平常一年的收入了,这样大方的客人谁不喜欢。
楚孤逸在书架上扫视半晌,终是低声开口:“有……那种书吗?”
老板立马明白过来,红光满面笑道:“有,有,公子这边请。”揭开一道通往里间的帘子,“都在这里呢。”
楚孤逸犹豫到底要不要走进去。
老板一看就知道:“第一次买这种书?”
“……”
“哎哟公子我告诉你,这没什么的,食色性也,人之大欲,正常。”
楚孤逸说服自己,这都是为了学习,不然跟贺先生怎么做那种事都不知道。他一脸正直地走进里间。
下一秒,他被里面满墙露骨的春宫图吓得退了出来。
老板:“……”
楚孤逸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闷头再次走进去。
不多时,他故作自然地拿着两本书出来,结账。老板体贴地用牛皮纸将书包好,笑道:“公子,拿好。”
楚孤逸抱着书出来。
贺凉水问:“什么书,包这么严实?”
楚孤逸立即将书丢进乾坤袋,“两册古书罢了。”
贺凉水没有怀疑,古书当然要好好保护。他的注意力被一条雪白的大狼犬吸引:“看那狗,真漂亮。”
“嗯。”楚孤逸想着,回去定要好好钻研这书,早日与贺先生脱处。
贺凉水问:“如果邓阳在这里,会不会上去摸摸?”
“嗯。”楚孤逸继续神游天外,眼里只有贺凉水,一根狗毛都没看到。
“好漂亮的大白狗!”一道欢快的声音传来,转眼间,已有一人拦住那狗的去路,“狗狗,让我摸摸好不好?”
贺凉水:“……”邓阳身上是安了寻狗雷达吗?
邓阳蹲在大狼狗面前,两眼放光伸出爪子,“狗狗,让我摸摸啊~乖啊~”
大狼狗吭哧一口咬住他手。
邓阳惨叫:“嗷!嗷!!”
贺凉水:“……楚孤逸?楚孤逸!”
楚孤逸:“嗯?”
“邓阳被狗咬了!”
“哦。”
“看我做什么?”贺凉水捧住他脸,掰个方向,“看那里,邓阳被狗咬了。”
楚孤逸这才看到狗,看到邓阳,“?他什么时候来的?”
将暝飞去,击打在那大狼狗身上。
狼狗被迫松口,翻滚在地。不消片刻它便站起,前爪抓地,脊背伏低,龇牙发出凶狠嗷叫。周围民众慌乱退散。
被将暝击中还能站起,它不是一条普通狗。
“哪个混蛋敢打我的狗?也不睁开狗眼看看你小爷我是谁?”一道跋扈声音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贺凉水:弟弟一心只读圣贤书。
楚孤逸:嗯。()()()
第067章 南斗
来人一身铅色劲装,外罩金色纱袍,腰间勒着黄金玉带钩,雕刻龙纹的黄金佩剑挂在腰侧,单手按住剑柄,似是准备随时出鞘。
贺凉水看他头上发冠,果不其然,也是黄金。
——又一个土豪。
“乾坤!”那人叫道,“谁打你的,就去咬谁!”
大狼狗却只喉间发出低吼,凶相十足,维持进攻姿态半晌不敢动。将暝在楚孤逸手中隐隐嗡鸣,慑人威压发散开来。
那人冷嗖嗖看向楚孤逸,却是一愣,继而更为光火:“楚孤逸?!”
楚孤逸不给眼神,只看着邓阳被咬得血淋淋的手,眉心微蹙。
邓阳欣喜万分跑过去,“楚师兄!”
贺凉水看着都觉得疼,“快点去医馆包扎一下,不要得狂犬病了。”
邓阳不以为意给自己施了一个净衣咒,熟稔上药,“没事啦,我被狗咬了好多回。”
“……”这就是手贱的下场吗?
“楚孤逸!”那人叫道,“你为什么打我的狗?”
“安俊,是你的狗先咬我的。”邓阳甩甩手说。
安俊?贺凉水脑中叮的一声,想起原书中此人的设定。
安俊,王孙贵族之子,早年拜入南斗子车良座下,因入门早,成了首座弟子。安俊也争气,各方面条件都不差。
可惜他不是男主,遇到楚孤逸之后就处处被比下去,十年前,子车良更是将名剑将暝送给楚孤逸。安俊心里的酸水那叫一个泛滥,没少给楚孤逸使绊子。
少年人记仇,十年过去,安俊仍将楚孤逸视为最大的眼中钉。
“你是安俊?”楚孤逸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将这酸水里泡了十年的安俊气个半死。
“楚孤逸!”安俊面庞涨红,杀气腾腾握住剑柄,虽说三年不见,但不至于连他样子都忘了吧??居然这么不将他放在眼里!
楚孤逸看出他的意图,在他拔剑的前一秒道:“我不想跟你打架。”
安俊冷笑:“怎么,你怕了?”
楚孤逸道:“你打不过我。”
“……”安俊目眦欲裂,当即拔剑冲来,“楚孤逸!!”
楚孤逸仅用一招,剑鞘都没拔,便轻而易举破解了安俊的攻击,他道:“这三年,你剑术没有进步。”
安俊面目阴沉,周身灵力暴涨,“乾坤!”
大狼狗:“嗷~!”
安俊回头看去,大狼狗正被邓阳按在地上摩擦。邓阳狂揉狗头,笑道:“咬了我,必须让我摸摸。”
安俊:“……”
贺凉水轻摇折扇,摇头叹息,安俊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楚孤逸,根本就是送人头、送耻辱来的,这倒霉孩子。
安俊与楚孤逸一般大,放在南斗,甚至全仙门,他这样的年龄算得上是少年英才、出类拔萃了,然而每次一遇到楚孤逸,总会碰得一鼻子灰,有气撒不出。
“安师兄!”一行人走来,“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身穿灰色弟子服的弟子,自然都是南斗的,唯安俊这位首座弟子马首是瞻。
师弟们面前,安俊自是要保持风度,铛啷收剑入鞘,从牙缝挤出声音:“没什么,不过是乾坤被这位青霄派的弟子,打了一下。”
“什么?”几名弟子怒视邓阳,“你这登徒子,连一只狗都不放过?”
邓阳:“……”
安俊:“……”我骂的是楚孤逸,有点眼色行不行?
邓阳放开狗,展示自己的手,“是这狗现咬我的。”
弟子:“那你咬回来啊,何必轻薄一条狗?”
大狼狗朝弟子们:“汪汪!”
“?”弟子们安慰安俊,“师兄你别难过,乾坤它肯定不知道自己被人非礼了。”
安俊:“它原本不知道的,现在它知道了。”
“那怎么办?让他娶了乾坤?”
“……”
邓阳大惊失色:“??什么鬼?有毛病吧?我就摸了它两下,就要我娶它?”
贺凉水也是看不懂这发展了。
安俊:“呸,邓阳才配不上我的乾坤。”
邓阳大大松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摸有主人的狗。
安俊似还有事忙,警告地一瞥邓阳与楚孤逸,“这笔账,小爷我记下了,给我等着。”
楚孤逸:“等你也追不上。”
安俊一口气憋在喉咙眼,拂袖愤愤而去。
贺凉水忽然叫道:“安公子!”
安俊回头,其实他刚才就注意到贺凉水出挑的身姿与气质。
贺凉水微微一笑:“这路呢,是大家的。你的狗咬到邓阳不要紧,要是咬到旁人,就不美了。”
安俊冷哼:“我的乾坤岂是普通野狗可比?它从不乱咬人,除非有人对着它犯贱。”
“话虽如此,但这大街之上,普通百姓并不晓得你的灵犬通人性,乍一瞧见还是会怕的。”
安俊沉默几息,然后说:“要你管!”
贺凉水:“这熊孩子。”
邓阳犹自亲切问候:“楚师兄,这些天我找你找得好苦。”
贺凉水觉得这话耳熟,哦,柳画鸢说过类似的话。
楚孤逸问:“你找我做什么?”
邓阳:“瞧你这话问的,我当然是担心你了。”语罢,面色复杂地望着贺凉水,“贺公子……”
贺凉水笑笑:“你都知道了?”
邓阳挠挠头,他回到青霄山后,听闻贺凉水是魔修,以血引渡蛊王救了楚孤逸,心中震撼良久。
后来他想通了,出来寻找楚贺二人,可惜半个月没什么线索。直到昨天,他再次回到青霄,林松烟告诉他,楚孤逸在药谷。
“你林师兄告诉你的?”贺凉水心思一动,“那他为什么没有一起来?”
邓阳说:“他说现在楚师兄可能不想见他。”
贺凉水笑吟吟地问楚孤逸:“是吗?”
楚孤逸默然。
贺凉水心道,好一招以退为进。林松烟料想楚孤逸此时对他生了嫌隙,就减少自己在楚孤逸面前露脸,毕竟多年的师兄弟,时日长了,楚孤逸自然会有所心软。
罢了,林松烟自己识趣,贺凉水乐得暂时不用应付他。
“……贺先生。”
贺凉水回神,“嗯?”
楚孤逸问:“你生气了吗?”
“我生什么气?”
“林师兄……知道我们在这里。”
“你告诉他的?”
“……我告诉了师父。”
“你什么时候回青霄的?”
“……”
贺凉水立住脚,脑中闪过那夜滂沱的大雨,楚孤逸第二天才回来,昨早那碗药。
原来是这样么。
“……肚子饿了,去吃碗面吧。”贺凉水憋回眼底的酸涩,笑着往面馆走去。
邓阳欢快跟在后面:“我也饿了!师兄请客!”
面馆生意兴隆,吃饭的人多,嘴巴除了吃,还会往外吐八卦。
“听说安王府的小姐都染上怪病了,请了药谷的奇老医治,妙医圣手出手,这回有救了。”
“请的不是奇老,是他徒弟柏灵儿。奇老那老头一年到头在外面游荡,鬼知道他在哪里,如何请?”
“柏灵儿医术不比奇老差多少,早就该请她出山的。”
“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啊,你们说说,这怪病一开始就是发烧发热,就跟伤风似的,谁知道会逐渐四肢溃烂……唉,不说了,还吃着饭呢。”
“已经有好些人为此丧命,搞不好是瘟疫。”
“别吓人啊!”
“哈哈,忘了安王府的世子是谁啦?就是南斗的首座弟子安俊啊,他妹妹得此怪病,他会不管?南斗会不管?这两天就看这安俊满城跑,不知查到什么没有。”
……
“原来安俊这小子是为他妹妹回来的。”邓阳嗦着牛肉面,含糊道,“他也不容易。”
贺凉水好笑:“这么快就忘了他的狗咬过你,还差点逼你娶他的狗?”
“……”邓阳呛了一口,“贺公子你就别打趣我了。”
原书中,安俊虽然干过几件坑楚孤逸的事,但都无伤大雅,并且得到了其师子车良的处罚。安俊本性不坏,只是一遇楚孤逸就会变成炮弹,大概天生水火不容。
楚孤逸听着周围的谈话,指尖敲了两下桌面,若有所思。
走出面馆,恰巧碰到柳画鸢,邓阳喜道:“柳姑娘好巧,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柳画鸢:“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吧?”
“哦对对对,是不相逢。”
几人一道前往燕来客栈,贺凉水用楚孤逸的传音玉符呼唤二宝三宝:“别玩了,去客栈。”
这天快黑了,不知是不是刚才的八卦给贺凉水的心理错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柳画鸢问:“晚上有夜市,不去逛逛?”
贺凉水非常心动,但还是说:“看看吧。”
柳画鸢眼珠一转,不指望他们了,“邓阳。”
邓阳:“柳姑娘有话直说。”
“你看我这么漂亮,是不是很危险?”
“?有什么危险?难道你是狐狸精变的?”
柳画鸢给他一个栗暴,“我这么漂亮,很容易被人盯上的,你来保护我。”
邓阳摸着脑壳,“行吧。”
柳画鸢叉腰:“让你保护一个大美女,你还不乐意?”
“乐意至极大小姐,行了吧。”
到了燕来客栈,办理入住手续,为了节省开支,贺凉水主动提议:“弟弟,我还是跟你一间房。”
柳画鸢:“我跟柏灵儿一间。”
二宝:“我跟三宝一间。”
落单的邓阳:“我呢?”
楚孤逸:“要不你去破庙里跟乞丐挤挤。”
“……”
单身狗邓阳自己一间房,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无语凝噎,明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睡的,为什么到了这里就这么失落呢?
他将目光投向贺凉水……头上的肥啾。
肥啾:“?”
邓阳宛如找到了知音,张开臂膀:“肥鸟!跟我睡吧!让我温暖你冰冷的翅膀!!”
肥啾飞过去啪啪给他两巴掌。
许是看邓阳太可怜,贺凉水大方地将肥啾捧给他,“对它好点。”
邓阳感激涕零接过刚才扇过自己的肥啾,“我会的。”
肥啾翻白眼:“没有我这个电灯泡,你们可以尽情玩耍了呢。”
贺凉水弹它鸟头:“瞎说什么,这是你不尊重邓阳同学的惩罚,今晚给他暖脚。”
邓阳受宠若惊:“不敢不敢,我暖小啾的小脚脚。”
安善城果然是大城,入夜之后灯火辉煌,大街亮如白昼。
“柏姑娘怎么还没来?”贺凉水靠在窗边观赏街景,“她有传音玉符吗?”
“没有。”楚孤逸取出白天买的几本古卷放在书案上,翻看有无破损遗失。
贺凉水忽而点睛瞧向客栈门口,柳画鸢与邓阳一道眉飞色舞出了客栈,肥啾在邓阳头上那叫一个喜庆。贺凉水抱臂摇头:“就属他们没心没肺。”
“贺先生不去逛逛?”
“不了。我先洗个澡。”
“……在这里洗?”
“当然,不然在哪儿?”
楚孤逸一本正经:“我不会偷看的。”
贺凉水:“……我们都是男人,看了也没什么。”
“好,我会看的。”楚孤逸飞快回答。
“……”更奇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
肥啾:入夜了,我要尽情玩耍了啾~
柳画鸢:尽情玩耍~
邓阳:尽情玩耍~
二宝三宝:偷偷跑出去玩耍~
柏灵儿:还在治病ing
贺凉水:没事,我也没有玩。
楚孤逸:我想玩贺先生。()
第068章 好大
客栈伙计很快抬了洗澡水进来,一应洗漱用品准备妥当,都不用贺凉水拿出自己的沐浴露来用。
热气氤氲,贺凉水解开腰带,衣物一件件落下。要脱亵裤时,他抬眼瞧去,楚孤逸果真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动不一动的。
贺凉水:“……”忽然无法在弟弟面前坦蛋蛋。
许是楚孤逸也觉得自己的视线太过直白,他敛下眼皮,若无其事地看书。
贺凉水这才有了脱裤子的勇气,当他抬起一条腿跨进浴桶中时,楚孤逸再次看了过来……
蛋蛋的忧伤,被看光。
贺凉水:“……”
楚孤逸用他纯洁的眼神,好奇地望着贺凉水,而后缓缓红了脸颊,再次移开视线。
贺凉水故作镇定地进了浴桶,坐下。
浴桶内水声慢慢响起,贺凉水往身上撩水,习惯使然这里搓搓,那里搓搓,搓不出灰也要搓搓。搓到小樱桃动作一顿,他缓缓侧过头,果然,楚孤逸又在看他。
楚孤逸盯着他的手,或者说,是盯着他手搓之处,入了魔似的。
为什么洗个澡都这么提心吊胆?贺凉水故作云淡风轻地说:“其实男人洗澡没什么好看的,书中自有颜如玉,你快看书。”
书里有再多的颜如玉,也不如贺先生好看。楚孤逸这么想着,心不在焉地翻了一页书。
贺凉水换个方向,背对楚孤逸,羞耻感终于没那么强烈。
难道以后都无法在楚孤逸面前洗澡了吗?这究竟是为何?贺凉水反思自己,是不是对楚孤逸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明明之前跟楚孤逸一起泡药浴都没事的。
贺凉水洗完楚孤逸洗,贺凉水非常自觉,绝不偷看一眼。
楚孤逸:“贺先生。”
贺凉水穿着崭新的里衣,窄袖撸到胳膊肘,小臂白得发光,他背对楚孤逸,坐姿端正假装看书,“嗯?”
“你书拿倒了。”
“……”贺凉水连忙将书倒过来,忽觉不对,他背对楚孤逸,楚孤逸怎么看到的?
贺凉水霍然回头,霎时,男色照眼,迷乱心神——楚孤逸竟然在浴桶中站了起来,身上犹自水珠滚滚,流过他紧绷结实的肌肉线条。
四目相对,贺凉水视线顺着硕美如希腊雕像的男性躯体缓缓垂落。
“……好大。”
楚孤逸:“?”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贺凉水面如火烧,唰地转过头,差点生生把自己脖子扭断,恼羞成怒:“楚孤逸!你洗澡就洗澡,站起来做什么?”
楚孤逸坐回浴桶,回想贺凉水的话,什么大?
……这个大?这个大有什么用?难道跟那种事有关?
楚孤逸想了想说:“贺先生,你也不小。”
贺凉水:“……”没听到没听到。
这个澡可算是洗完,贺凉水竟然觉得比走了一天山路还要累,他本想直接瘫在床上,楚孤逸忽然说:“柏姑娘回来了。”
安王府的马车将柏灵儿送到客栈,管家客客气气的:“柏姑娘,你大可住在王府,已经为你安排好住处,何必劳顿来这里。”
柏灵儿解释:“我朋友在此处。管家请回,明日我再登门拜访。”
楚贺二人下楼,三人相见,柏灵儿问:“柳妹妹与二宝三宝呢?”
“他们玩去了。”贺凉水坐在桌边,点了几样小菜,给柏灵儿倒了一杯茶。
柏灵儿一口喝光,“可算缓过气来,差点把我累死。”
“那位安小姐的病很重?”楚孤逸问。
柏灵儿纳罕:“你什么时候会关心人家小姐了?”
“……”
贺凉水睨楚孤逸一眼,道:“我们白天听了一些传闻,说这病古怪得很,先是发烧发热,像普通伤风,没过多久便会四肢溃烂。”
闻言,柏灵儿秀眉微蹙,“没错。妙春堂向我购买大量退热药材,正是城中百姓以为,这是普通的伤风。官府怕事情闹大,这些天一直压着,然而就在前两天,病情实在瞒不住了,明面上是十多人病故,实际上已有□□十人因此怪病离世。”
瞒不住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安王府的小姐也染上怪病,安王爷夫妇心急如焚,求助南斗门,飞书传儿。子车良派安俊来调查。
“难不成真是瘟疫?”贺凉水问。
柏灵儿摇头:“不是瘟疫。楚孤逸,你应该猜到了吧?”
楚孤逸面色肃然,“是炎毒。”
“炎毒?”贺凉水问。
“梅夫人所中之毒,便是炎毒。”柏灵儿道,“这是血魔宗特有的奇毒。传说血魔宗弟子所练功法与血液密切相关,练到一定境界,他们的血便是天生的毒液。而炎毒,正是从他们的毒血中提取而来。”
贺凉水没想到此事居然跟血魔宗扯上关联,心中肃然。
楚孤逸却问:“贺先生不知道炎毒?”
贺凉水再次想起自己撒过的谎,他干笑:“当然知道,这么恶毒的功法,也只有血皇天才会练。”
……这个血皇天,名字里就带着一个“血”,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么血腥凶残狂霸拽?
恐怕是个比朵摩罗朵摩兰加起来还难对付的反派。
贺凉水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深深的忧虑。
“所幸安小姐不似梅夫人,中毒不深,又诊治及时,她体内的毒还能逼出来。”柏灵儿道,“楚孤逸,你明天可否随我去一趟安王府?”
楚孤逸一点即通:“你想让我为安小姐逼毒?”
“是。我的灵力太过薄弱,恐怕无法为她祛毒。”
“安俊回来了。”
“他不行。”柏灵儿道,“一则,你有为梅夫人祛毒的经验;二则,安俊灵力不如你深厚平稳,若是让他动手,难保不会出岔子。”
贺凉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就去吧。”
楚孤逸没把话说太满:“我尽我所能。”
饭毕,一伙人热热闹闹进来。贺凉水侧目瞧去,笑了:“这安俊还真是满城跑,转一圈又来了。”
安俊根本没看到楚贺二人,眼里只有柳画鸢,乐呵呵献殷勤:“柳姑娘,这安善城就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你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想玩的,尽管告诉我,我定为你安排妥当。”
柳画鸢撩一把秀发,淑女微笑:“那就麻烦安公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为柳姑娘效劳,是我的荣幸。”
柳画鸢再次撩一把秀发,除了这一头青丝,她也没什么好秀的了,“安公子的诚心,真让我感动。”
“真的?”安俊面颊泛红。
“假的。”贺凉水出声,“傻小子,这都信。”
“?”安俊循声望去,语气倏然变冲,“你们怎么在这里?真是阴魂不散。”
贺凉水:“真是不好意思,柳画鸢也是我们‘阴魂’的一员。”
柳画鸢走过去,“吃什么好吃的?也不给我留点?”她端起吃剩的花生米,一颗一颗往嘴里丢。
安俊愕然:“柳姑娘,你跟他们认识?”
柳画鸢秀发一甩,端着花生米回头,“是的,他们是我朋友。”
“……花生米有什么好吃的,我请你吃好的。”
贺凉水:“贫贱不能移,柳画鸢不是这种人。”
柳画鸢:“是的,有花生米,我就满足了。”
安俊大为羞惭:“原来如此,柳姑娘,是在下唐突了。”
柳画鸢再次秀发一甩——被贺凉水抓住,“嗷?!”
贺凉水:“别甩了,你这头发刚才就打到我脸。”
柳画鸢不演了,豪迈地从贺凉水手里夺回自己的头发,“天生丽质难自弃,我头发就这么长!”
话音刚落,嚓的一声,柳画鸢秀发没了半截。
青丝飘然落地,四周鸦雀无声。
将暝归鞘,楚孤逸若无其事。
柳画鸢跪地捧起自己的三千青丝哀嚎:“我的头发啊!你就这样离我而去,让我余生怎么办?”
安俊惊怒交加,拔剑对准楚孤逸:“楚孤逸!你居然敢这么对柳姑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凭什么割她头发?”
楚孤逸:“我是她爹。”
“你是她……爹?”安俊傻住,“不可能!你才多大,就有这么大的女儿了?而且她姓柳!”
“干爹。”楚孤逸道,“如果你喜欢她,也要叫我干爹。”
安俊:“……”
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气死人,这就是。
柳画鸢甩甩头,忽而喜笑颜开:“我的头好轻!这也太棒了叭!爹,我还可以再割短点。”
安俊表情裂了,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见钟情的姑娘,居然真的是“宿敌”的干女儿。
“安公子。”柏灵儿出声。
安俊这才注意到她,怔怔道:“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是楚孤逸的干女儿吗?”
“……”柏灵儿不忍道,“你先回去吧。”
安俊智商回归,尴尬不已:“抱歉柏姑娘,我失言了。”
“没事。”
“可是,你怎么在这里?我妹妹如何了?”
“安公子回去看看便知。”
安俊略一思忖,拱手道:“柏姑娘在此,自是表明我妹妹已脱离危险,安俊在此谢过。”语罢,郑重行了一个礼。
柏灵儿笑道:“安公子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明日还会登门为令妹医治,你莫要太担心。”
贺凉水失笑,这安俊,只要不面对楚孤逸,还是挺有仙门子弟风范的。
“表哥。”忽有一名面貌秀雅的黄衣女子走进客栈。
安俊回身,“表妹,大晚上的,你怎么出来了?”
那女子口中说着“我来找表哥”,视线却穿过所有人,准确无误地落在楚孤逸身上。
安俊的表妹?贺凉水回想原书,有这号人物吗?
楚孤逸若有所觉望去。
那女子陡然眼瞳发亮,满面粉红,直勾勾地盯着楚孤逸,仿若一眼万年。
楚孤逸问:“你也要割头发?”
女子:“……”
贺凉水摇扇轻笑,弟弟大概永远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我不会一见钟情,但我会一吻定情。
贺凉水:……
楚孤逸:我还大。()
贺凉水:……
第069章 祛毒
安俊的表妹名为卢香,与安俊妹妹一样,双十年华,还未嫁人。少女情怀总是诗,看到英俊潇洒少年郎,难免会春心萌动。
楚孤逸这个英俊潇洒少年郎,果真潇洒,半点没能解读人姑娘家眼中的情意。
贺凉水喝口茶,旁观,看戏。
卢香望着楚孤逸,轻咬樱唇,欲说还休。
楚孤逸一本正经婉拒:“虽然我割头技术好,但我不是理发师。”
割头??弟弟你少说了一个“发”!
卢香:“……”
楚孤逸想了想补充:“只有柳画鸢能享受我的割头待遇。”
柳画鸢:“求求你不要割我头好吗?”
卢香目光落在柳画鸢身上,愣了一下,像是被她的颜值惊到,随即,眼中流露出嫉恨之色。
“卢表妹。”
卢香立即收敛情绪,仍是那副娇娇怯怯的模样:“表哥,你这么晚还不回家,我很担心你。”
安俊难得严肃起来:“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跑出来像什么样子?舅舅舅妈把你托付在我家,要是发生什么事,如何跟他们交代?”
“表哥你别凶我……”卢香泪盈于睫,“我错了。”
安俊:“哎你别哭啊,我就说两句,又没责怪你。”
他无奈挠头,大狼狗与南斗其他弟子都在外面,恋恋不舍瞅一眼柳画鸢,“柳姑娘,那我先回去了。”
柳画鸢摆摆手:“拜拜~”
“啊?”虽然不懂她的意思,安俊仍是被她明艳的笑容闪到眼睛,傻笑着退出客栈,“拜拜,拜拜。”
卢香回头一瞥柳画鸢,表情说不出的扭曲古怪。
贺凉水也是看不懂了,这卢香仿佛对楚孤逸“一见钟情”,却又好像喜欢安俊。
而楚孤逸与安俊,此时都很“在意”柳画鸢。落下卢香眼里,怎能不嫉妒?
傻姑娘柳画鸢,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已经被人恨上了。
不过,安俊的表妹而已,原书中没有这号人,应该不是什么重要角色。贺凉水这样想着,却又隐隐有股担忧,他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小人物,却与楚孤逸经历了那么多事。
蝴蝶效应,很难说不是因为一串串的小事引起。
“柳画鸢,”贺凉水敲敲桌子,“从实招来。”
“招什么?”柳画鸢刚要坐下,被邓阳抢了先,于是去跟柏灵儿挤一条凳子。
“你跟安俊怎么认识的?”
“我走大街上,他的狗一下子冲了过来,冲邓阳叫。我吓得花容失色、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美丽动人,他看呆了。”
邓阳就着剩菜补充:“柳姑娘当时确实吓到了,那是撒腿就跑,一下子撞进安俊怀里,把人撞翻在地,差点口吐鲜血而亡。”
“……”柳画鸢丢他花生米,“不是我力气大,是安俊那小身板太薄了好不好。我不喜欢这么弱的,看起来像弱受。”
她嘻嘻一笑:“配你这个傻大个倒是刚好。”
邓阳:“??”
良辰美景,灯火阑珊,一个美女骤然撞入怀,是个男人都会心动。贺凉水很能理解,安俊单身二十五年,哪里能招架得住这种言情电视剧里才会发生的桥段。
可惜柳画鸢不是言情女主,她是逗比女配,根本不喜欢安俊这一款的。
闲聊片刻,各归各房安歇。
本着专业素养,入睡之前,贺凉水问了一句:“弟弟,你觉得安俊表妹怎么样?”
楚孤逸一本正经:“贺先生也觉得她可疑?”
“??你为什么觉得她可疑?”贺凉水惊了,他是出于自己的任务才会问楚孤逸,万一楚孤逸口是心非对人家有好感呢?尽管这个可能无限趋于无。
楚孤逸道:“感觉。”
第六感这种东西,出现在别人身上也许是无稽之谈,出现在男主角身上,那就是一把钥匙——难不成卢香真的可疑?
“贺先生。”
“嗯?”
“不许想别人。睡觉。”
“……”
过了十分钟,贺凉水当真没心没肺地睡着了,梦里有楚孤逸的美男出浴图……醒来之后,他裤子仿佛也刚出浴。
贺凉水:“……”
他往旁边一瞄,松了口气,楚孤逸已经起床,不在屋里,只有他一人。
贺凉水做贼似的从乾坤袋取出干净亵裤,掀开被子,解开裤子系带,打算速战速决换上。
世事本就无巧不成书,他刚把一条腿刚伸进裤管,楚孤逸回屋了。
贺凉水变成优美的雕像。
楚孤逸愣了一下,旋即飞快关门,生怕屋内春光乍泄,而后,光明正大地自己欣赏。
贺凉水直起腰,缓缓提起裤子,坚强地维持表面云淡风轻,“这么早就起来了?”
“嗯,吩咐客栈做了鸡肉。”楚孤逸这么说着,脑子里只有刚才看到的白肉。
“鸡肉?”
“贺先生昨晚说想吃鸡肉。”
“我没有啊。”
“梦里说的。”
“……”那应该是肌肉,梦里,他碰了楚孤逸的肌肉。
楚孤逸又问:“贺先生为什么换裤子?”
贺凉水:“裤子换就换了,哪有为什么。”
“是不是湿了?”
“?!”贺凉水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不可思议地望着楚孤逸。
楚孤逸说:“我这段时间,也经常一觉醒来裤子就湿了,贺先生知道是为什么吗?”
可怜的孩子,连基本生理常识都不知道。贺凉水清清嗓子:“这很正常,男人都这样。”
“原来如此,我梦到贺先生很正常。”
“??”
安王府的马车早早就等在客栈外,管家在一边笑出一脸褶子,“不急不急,柏姑娘你慢慢吃。”
柏灵儿很快吃好,贺凉水也放下了筷子,柳画鸢抱着一整只烧鸡啃得满嘴是油:“等等我,马上就好。”
贺凉水道:“你别去了。”
柳画鸢大言不惭:“我不去,安俊非得把你们赶出去,我是牺牲自己,成全你们。”
楚孤逸要去安王府,安俊还不知道。
邓阳问:“那我去不去?”
楚孤逸:“你去娶乾坤?”
“……”邓阳打了退堂鼓,“我留在客栈跟小啾玩。”
肥啾飞到贺凉水头上,“你跟两只宝玩吧。”
饭毕,柏灵儿带着“一家三口”前往安王府。
安王府十分气派,进去后一路走了二十多分钟,才抵达目的地:安小姐的闺房。
男客止步闺阁外,需要特别通传才能进去。
柏灵儿带着柳画鸢先进去,里面传来客气的说话声,与安俊欣喜的笑声:“柳姑娘,你能来,我真是太开心了。”
安王爷呵斥:“你妹妹那样,你居然还能嬉皮笑脸!”
安俊:“……对不起,爹。”
柏灵儿道:“王爷,我今日还带了一人,他能为安小姐逼出体内炎毒。”
安俊请缨道:“不必,安善城中,还有谁的灵力比得过我?我能为妹妹祛毒。”
柏灵儿委婉解释:“那人有祛除炎毒的经验,为小姐祛毒更为稳妥些。”
没能在柳画鸢面前讨个脸面,安俊撇嘴。王妃忙道:“快请那人进来。”
却听拱门外狼狗大声吠叫。贺凉水躲到楚孤逸身后,楚孤逸道:“别怕。”
“乾坤!”安俊在院门内叫道,“怎么回事?”
楚孤逸带着贺凉水现出身来,安俊登时怒容满面:“你们来做什么?”
柏灵儿道:“楚孤逸便是我请来为安小姐祛毒的。”
“他?不行!”
“为什么不行?”贺凉水摇扇笑眯眯,“你刚才说,安善城内没有灵力比你高的?”
安俊涨红了脸,他不想承认也不行,从十年前开始,仙盟大会比试中,他就一直败给楚孤逸……
安王爷竟然认得楚孤逸,道:“原来是楚仙长,有失远迎,失敬。”
“什么仙长!”安俊暴跳,“爹,楚孤逸跟我一样大!”
“闭嘴!”安王爷呵斥,“子车掌门都曾夸过楚孤逸,尊称他一声仙长,不为过。”
师父与亲爹都向着楚孤逸,安俊自觉脸面丢尽,愤愤拂袖而去:“我不管了!”
柳画鸢约摸看他可怜,娇滴滴笑盈盈飞过去:“安公子,不要生我爹的气啦~”
安俊:“……”
王爷王妃没空搭理儿子,请柏灵儿楚孤逸入内,为他们女儿医治。
贺凉水不方便进去,想起楚孤逸说安俊表妹可疑的话,寻了出去,好巧便碰上这位表妹。
卢香望着他,莫不如说是在打量,继而欠身施了一礼:“敢问公子,为何会在我表姐闺房外?”
贺凉水翩翩摇扇,“我是你表哥的朋友。”
“可是我从未听表哥提起过你。”
“我也从未听你表哥提起过你。”
卢香眼色一沉,若无其事道:“表哥自然不是那等轻浮之人,怎会随意向人提起家中女眷。”
贺凉水合起扇子,“看我头上。”
卢香早就看到了,一只鸟,一个戴面具的神秘男人,她眼珠一转,笑道:“敢问公子大名?”
“无名小卒而已。”贺凉水自谦,“毕竟你表哥从未提起过我。”
语罢,四五度角望天。
卢香四五度角望他,忽然娇呼一声,跌进贺凉水怀里,“公子……”
“你对我表妹做什么?!”安俊被柳画鸢劝回来,见此画面火冒三丈。
贺凉水竖起双手,拉长声音:“啊,非礼啦——非礼啦——!”
卢香:“……”
安俊:“?”
贺凉水:“我替你表妹叫的,但很抱歉,我没有非礼她。”
“没有就没有,你抱歉什么?”
卢香脸黑了,“公子的意思是,我不值得你非礼吗?”
贺凉水微微一笑:“姑娘真是冰雪聪明。”
卢香握紧双手,怒道:“表哥你看,我被人欺负了!”
柳画鸢这会儿看出了,这卢香大概是个心机婊,翻白眼道:“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贺凉水的品德她是绝对相信的。
“表哥!”
安俊:“你那么大声做什么?表妹你这几天真奇怪,脾气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夺舍了。”
卢香面色一僵。
贺凉水心中吁了一声,这不来了,试探一个可疑之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激怒她。
人在愤怒中,是无法掩藏自己的真实性格的。
卢香撇开脸,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去看看表姐。”
安俊狐疑地审视贺凉水,“你当真没有非礼我表妹?”
贺凉水:“我要是非礼她,天打五雷轰,劈成两半变成黑炭灰飞烟灭。我要是没非礼她却被污蔑,那就她天打五雷轰,劈成两半变成黑炭灰飞烟灭。”
“……”
祛毒的过程不长,一炷香结束,安小姐吐了一口浓黑的毒血,娇弱地继续昏迷。
柏灵儿为其诊脉,道:“休养一两个月,安小姐当能痊愈。”
王妃抹泪喜道:“辛苦柏姑娘,辛苦楚仙长了。”
安王爷道:“楚仙长大恩大德,来日若有任何事,尽管使唤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安俊瞪直了眼:“爹!你要我给楚孤逸当牛做马??”
安王爷:“给楚仙长当牛做马,是你的福气。看在你妹妹的份上,不许推辞。”
楚孤逸:“我不——”
“我不要!”安俊怒道,“我不要给楚孤逸当牛做马,我就算来世变成牛,变成马,也绝不会让楚孤逸骑!”
楚孤逸:“……我不——”
“爹你知道楚孤逸干了什么好事吗?”安俊完全不给楚孤逸说话的机会,“他弄大了别人的肚子!!”
楚孤逸:“……”
贺凉水:“???”
安俊言之凿凿:“各大仙门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他,楚孤逸,让一个男人怀了孕!是邓阳亲口说的!”
楚孤逸:“……”
贺凉水眼前一黑,他跟楚孤逸那桩乌龙事件,竟然传遍了各大仙门??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看到了贺先生没穿裤子的翘屁。()
贺凉水:……
第070章 阴奴
安俊石破天惊的一番话,使得周遭一时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在这难言的寂静中,安王爷腮帮子鼓动,胡子乱颤,陡然发出爆喝:“你个逆子!胆敢如此污蔑楚仙长!看我不打死你!”
说罢从路过的婢女手中夺过鸡毛掸子,就去抽打儿子。
安俊被抽得跳来蹦去,直呼冤枉:“我没有污蔑他,是邓阳亲口说的!”
“人家亲口对你说了?!”
“……传闻是这样的。”
“我打死你个不成器的东西,三教九流上不得台面的流言,你也敢拿到明面上说,污蔑楚仙长清誉。你这脑子也不好想想,男人能怀孕吗?能吗?!”
安俊委屈:“他们说能的。”
“那你怀一个给我看看!要是你能怀孕,公猪都会下蛋了!”
“……”
王妃劝阻道:“罢了罢了,安俊傻头傻脑又不是第一次,别人说什么他都信。”
安王爷摔了鸡毛掸子,指着儿子鼻子:“亏你还是个世子,如果不去修仙,在朝里被人算计掉了脑袋都不知道。”
安俊不服气:“就算楚孤逸让男人怀孕是假的,但他跟他身边的这个贺公子,肯定不清不楚。柳姑娘都告诉我了,楚孤逸是她干爹,这位贺公子就是她干娘!”
贺凉水:“……”
柳画鸢瞪大媚眼:“安俊,你怎么能出卖我呢?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为了逗你开心,跟你说笑,你却反过来指责我们,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安俊傻了:“柳姑娘,这件事我不是针对你……”
“你针对我干爹干娘,就是针对我!”
贺凉水扶额:“别说了行吗?”
一旁的卢香满面狐疑,似无法理解眼前过于复杂的情况。
安王爷向楚孤逸道歉:“楚仙长,实在不好意思,我这逆子一向没什么脑子,请你宽宏大量不要跟他计较。”
楚孤逸:“嗯。”
安俊差点气到原地升天,“爹!!”
安王爷:“再给我满口胡言,就跪下叫楚仙长爹。”
“……”
楚孤逸道:“在下告辞。”
“楚公子。”卢香赶在王爷王妃前面出声,“你救了我表姐,就这样走了?不如留下来吃顿饭。”
楚孤逸道:“在下已辟谷。”
安王爷诚恳邀请:“那就留下来喝杯茶,楚仙长若这样就走了,老夫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这逆子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你留下来打他一顿也好。”
安俊:“……”我真的是爹的亲儿子吗?
楚孤逸一瞥安俊状似痴呆的脸,在对方胆战心惊的凝望中,顿了半晌,终于开口:“不必。”
安俊竟然松了一口气,如果他爹命令他跪下不许动,百善孝为先,他还真不敢违抗。
避免了挨打,安俊老实许多,或者说是放弃了挣扎。
众人落座茶厅,婢女依次上茶。卢香竟亲自端一杯茶献给楚孤逸,粉面含羞:“楚公子,请用茶。”
楚孤逸没有接,道:“姑娘待字闺中,为外男奉茶,不妥。”
卢香眼角一抽,忽而手一抖,杯盏倾倒,茶水泼出——
热气凝结在楚孤逸衣上三寸之处,他张开五指隔空托住那茶杯茶水,轻轻一转,一齐泼了出去,恰巧落在卢香脚面上。
卢香惊叫一声退后。
王妃:“香儿!”
卢香鞋面裙摆尽皆沾湿,脸黑如锅底。
贺凉水喝口茶,轻笑,真当演电视剧呢?把茶泼到男主身上,达成“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成就?
王妃道:“香儿,你在这里不成体统,快去把衣服换了。楚仙长,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外甥女没见过世面。”
楚孤逸不给卢香半个眼神,淡淡道:“无妨。”
卢香含恨而退。
众人说起正事。柏灵儿道:“这炎毒来势汹汹,不知这城内还有多少人受此煎熬?”
安王爷问:“柏姑娘的意思是?”
“还请王爷尽快歇止此乃瘟疫的流言,以防人心大乱。再者,可否将所有病患统一安置,让我一一为其疗毒?”
安王爷捋着胡子赞叹:“柏姑娘真是医者仁心,慈悲为怀。”
柏灵儿道:“我尽的不过是绵薄之力,还要仰仗楚孤逸的灵力为其祛毒。”
安俊发出一声冷哼。
安王爷没好气:“你哼什么哼,鼻子不通气就去冷风口吹吹。”
“……”
楚孤逸道:“还有一事。”
“楚仙长但说无妨。”安王爷的态度比翻书还快,转脸便笑呵呵。
楚孤逸正色道:“这炎毒乃是血魔宗弟子特有之毒,这些毒怕是有人故意为之,为了城中百姓着想,还请尽快找到此人。”
安王爷点头,“这是自然——安俊,听到了没?”
安俊嗤笑:“还用他说,我这两天满城跑不就是为了这事。”
“那你找到人没?”
“……还没。”
“如果不是柏姑娘,你知道这是炎毒吗?”
“我知道妹妹体内有煞气,必定是魔修所为。我又没跟血魔宗打过交道,我怎么知道。”
“人家楚仙长就知道,见识短就多读书!”
这厢热闹,茶厅背面的窗下,卢香面色阴沉。
妙春堂是安善城最大的医馆,主业卖药,副业看病。安王府的人一声令下,医馆老板连忙将地方拾掇出来,供城中中毒者暂歇此处,由柏灵儿医治。
老板常差人从柏灵儿的草庐购买药材,算是熟人,一见到柏灵儿便喜笑颜开。因为柏灵儿推荐了他这里,安王爷赐了白银百两作为借用场地的费用,赶上他小半年的收入了。
安王府下人挨个统计通知中毒患者家人,将患者送到妙春堂。
贺凉水扫视一圈,问:“中毒的为何都是女子?”
柏灵儿想了想说:“女子属阴,男子属阳。炎毒毒性刚烈,在女子体内,要比在男子体内效用大,阴阳相克,更致命。”
“所以,这魔修专门逮着女子下手?”
柳画鸢愤愤:“好恶毒,就像凤素素。”
“……”说起来,十三蛊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能说,果然是魔修会用的手段。
柏灵儿负责针灸,楚孤逸负责祛毒。
二宝三宝被叫来打下手,邓阳柳画鸢也没闲着,只有贺凉水找不到事做,在医馆门口晒太阳,肥啾在他头上懒洋洋,一大一小,宛如一对吉祥物。
贺凉水眼看那安俊从城东跑到城西,又从城西跑到城东;太阳从中天挪到西边,一弯冷白的月亮显出轮廓;暮色四合,鳞次栉比的店铺间点上灯笼,客流量比白天还要多一倍。
远远的便听到弹琴唱曲儿、烟花爆竹的声响。
贺凉水问路过的一人:“这位大哥,今晚是有什么活动吗?”
“活动?哦,今晚是我们安善城一年一度的千灯节,最热闹的地方在那兴胜街,有天女散花呢!”
“天女散花?”
“就是选城中最漂亮的未出阁少女,扮作天女,图个吉利。”
未出阁少女?贺凉水转过头,妙春堂内,柏灵儿还在忙活为人扎针。
贺凉水在柏灵儿耳边耳语两句,柏灵儿神色微讶,点点头,悄声询问这些女子的家人:“冒昧一问,请问令千金是否未出阁?”
得到的答案都是,未出阁。就算有婆家找好的,目前还未嫁过去。
贺凉水与楚孤逸商量此事,“这魔修不单只对女子下手,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有什么说法没?比如修炼魔功什么的。”
楚孤逸忖度半晌,“魔修功法杂芜狠毒,不乏有魔修自创,暂未听闻一定要用未出阁女子来修炼的。况且她们死了,如何——”
语声一顿,楚孤逸面若冰霜。
贺凉水立即问:“你想到什么了?”
楚孤逸沉默好一阵才低声道:“几年前,有个魔修四处收集处子魂魄,炼制阴奴。”
“阴奴?”
“阴奴由至阴之气炼制,不沾染阳气的处子魂魄是最容易得到、也最精纯的至阴之气。但阴奴极难炼成,一百个处子魂魄,也不一定炼成一个阴奴。”
贺凉水握紧扇子,一山更比一山高,原以为十三蛊已经足够恶毒,没想到这阴奴的炼制更为灭绝人性。
“等等。”贺凉水牵起楚孤逸的手,“我们去趟兴胜街。”
“?”
“今晚是安善城一年一度的千灯节,有天女散花表演。”
“贺先生要看天女散花?”
“听说那天女由城中最漂亮的未出阁少女扮作。”
楚孤逸冷了脸:“最漂亮的少女?”
贺凉水掰回重点:“是未出阁少女,万一那少女被魔修盯上怎么办?我们正好去抓个现行。”
楚孤逸眉间舒展,原来不是去看天女,是去抓魔修。
恰好柏灵儿这里暂时不需要楚孤逸帮忙,以为他们是去约会,笑道:“去吧。”
柳画鸢举手:“我也去玩!”
柏灵儿拉住她,“柳妹妹就别去了,晚上人多不安全。”
“我让邓阳陪我——邓阳!”
柏灵儿这才撒手,想着不搅扰了楚孤逸与贺公子的好事就好。
四人行,朝兴胜街走去。贺凉水嘱咐柳画鸢:“那魔修专挑未出阁的少女下手,你千万别跟大家走散了。”
柳画鸢掐着嗓子装嫩:“嗯嗯,有爹娘还有邓阳哥哥保护我,我才不怕呢。”
邓阳:“你叫楚师兄爹,叫我哥?”
“是呀。”
“……”这不平白比楚师兄矮了一辈嘛。
楚孤逸忽然说:“贺先生不必担心,柳画鸢不是处子。她阅尽千帆,那魔修定能一眼看出。”
穿到花魁身上的柳画鸢:“……”
贺凉水:“……”
柳画鸢举起了不粘锅。
贺凉水从后面擒住她胳膊,“闺女冷静点!”
柳画鸢花容狰狞,手握不粘锅,双腿踢打,化身河东狮吼:“别拦我!我没有这样的爹!!”
贺凉水:“就是,哪有这样当爹的。闺女别急,今晚我就罚你爹做一百个俯卧撑!”
楚孤逸:“?”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只要贺先生在下面,别说一百个俯卧撑,一晚上俯卧撑我都能做。
贺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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