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场逛完回来的当晚,下起了大雪。
白茫茫一片,很快如银霜遍地,往外一看,树梢上同样积了一层簌簌的雪,当夜晚灯火亮起,玉树琼枝氤氲出柔和的光。
夏林知趴在窗台边,屋子里有充足的暖气,手边一杯热饮,她捧着手机从最近的一些照片里,凑了条九宫格发博营业。
再又在小群里跟大家聊了会天,叶萧萧还在剧组里,估摸着过年也没有什么假期,韩郑情况也差不多,忙着赶通告,宋安娴则是刚调出几天休息时间,在赶去机场回家的路上,倪蓝身为二线艺人,没那么红但也相应有更多的个人时间,正带着家人在国外滑雪度假,邹旭则是回了老家,准备热热闹闹迎新年。
【知知,你呢?最近都没听你说起动向,去哪了?】
【知知应该正潇洒着吧,我要是有楼收租就好了,哪用得着这样累死累活工作,生怕一休息就会被观众们遗忘,再想赚钱都赚不到了】
【只管大胆说出来让我们羡慕羡慕,是不是跟蓝蓝一样度假去了?】
夏林知很快就回复了,说她在谢盛风家里,准备一起过年。
群里瞬间充斥起各种表情包和起哄的调侃,鉴于都还单着,纷纷表示像那路边突然被踹了一脚的狗。
夏林知被逗乐了:【……是你们非要问的】
“什么事这么开心?”谢盛风在书房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等忙完过来,便看见她笑得歪到一边,他不自觉也跟着漫起一丝笑意问道。
“跟萧萧他们聊了会天,”夏林知见时间也不早了,站起身,“今天我们早点休息吧,我先去洗澡了。”
她刚要走,又被谢盛风拉扯了回来,揽在怀里,“明天公司有点事需要我过去一趟,不能在家陪着你,今晚跟你多待一会?”
“不用,我——”
“是我想跟你多待一会,要不干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公司?”没等夏林知回答,他自己就先否定了,“不行,外面冰天雪窖,很容易生病感冒,你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
夏林知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娇气过,忍不住说道,“等到大雪厚厚堆积,就该到外面玩才对,我以前还在雪地里打过滚呢,哪有那么容易生病,当然也用不着带我去公司,后天除夕,你处理事情应该只是明天?一天见不到而已。”
“一天见不到也会想你。”谢盛风发现人果然都是贪心的,以前没什么交集的时候,他能看到她就很满足了,现在两人确认了关系,明明总是待在一块,却还怎么都嫌不够。
夏林知感受到他下巴抵靠在颈窝,抱着不肯松手,她还挺享受被他这么黏着,重新坐回到窗台边,“好了,再跟你多待一会,不过我可不保证到了我的作息时间,会不会犯困睡着。”
再又抱了她一会,谢盛风还是让她去洗澡,随后到放映室找了部电影出来,两人一边看,一边不着边际地说着话。
夏林知靠在他肩上,本来还在聊着合约马上将要到期,她打算先享受一段长假,想要去很多地方,还要做很多以前没做过的事,说着说着最后变成了零碎不连贯的字,声音也越来越小,眼睫阖上,睡着了。
谢盛风保持着不动等了一会,等到她的呼吸均匀绵长,睡沉了才尽量放轻动作,将她打横抱起,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塞进被子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第二天,夏林知醒的时候,发现身边已经空了,衣帽间的灯光亮着,她揉了揉眼睛,爬起床。
站在衣帽间门口,便看见他穿着黑色衬衣搭银灰色西装马甲,修长的手指正拿起一条同色系领带,刚搭在脖颈间便注意到动静,扭过头,“醒了?外面天亮得晚,怎么不多睡一会?”
夏林知打了个哈欠,朝他走过去,“已经习惯早起了,我来帮你打领带吧。”
在她出现的时候,谢盛风清冷的面庞线条便柔和下来,此时见她站到跟前,仰着头接过领带一脸认真的样子,他眉眼间更是泛起一层浅淡笑意。
衬衣和西装马甲的贴合之下,宽肩窄腰和精壮胸膛一览无遗,夏林知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要多看,但在慢慢往上推动领结,调整衬衣领子的时候,随着两人的距离进一步拉近,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轻滑动的喉结上。
视线往上抬起,夏林知便撞进一双直勾勾看着她,略微垂下更显深邃灼灼的眸子里,一时间心跳加快,“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一整个白天都要见不到了,想多看看。”谢盛风拨过她额前凌乱蓬松的发丝,“你就把这当自己家,想做什么都随意一点,也不用怕使唤佣人,需要什么直接跟他们说,要实在觉得无聊,你也可以让司机送你出去逛逛,但前提是你得多穿点衣服,并且待在室内活动。”
夏林知拽了一下他单薄的西装马甲,“你还说我,我现在每次出门都是厚毛衣或者羽绒服,你就穿这个?”
谢盛风笑了笑,取下一件深灰色羊绒大衣套在外面,回身握了握她的手,“你看你指尖这么凉,穿再多出去也挡不住这严寒的湿冷,怎么跟我比?”再又摸了摸她的脸,“好了,我走了,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你不吃早餐吗?”夏林知问道。
“没事,带着在车上吃,早点去公司解决了,早点回来。”
夏林知莫名也有了点不舍,套了件珊瑚绒睡袍在外面,陪着他一起下楼,目送他离开。
随后照常锻炼四十分钟,在洗个澡换身衣服下来,准备吃早餐的时候,发现谢母和谢父已经坐在了餐桌边。
谢母笑盈盈的,“本来怕打扰到你们,但今天盛风有事出去,我们也就过来了。”
一起吃完早餐,夏林知得知谢母准备亲手做点喜庆的剪纸窗花,谢父更是要手写春联,她想起自己之前录制旅途这档综艺时学过的毛线钩织,其中中国结算相对比较简单的,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说干就干,在动手参与的过程中,夏林知第一次体会到马上将要过年的欢庆氛围。
谢母还订了不少的鲜花,下午夏林知跟着一起学了不少插花技巧,期间聊着天,谢母讲起许多谢盛风小时候的事,后来干脆就抱出来厚厚几本相册,一张一张翻给她看,介绍起是哪一年拍的,那一年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
夏林知看着相册里从稚嫩到青涩的谢盛风,手指一张张抚过去,等到全部看完已经过去近两个小时,她仍然有些意犹未尽。
大概是长大后就不喜欢拍照了,高中之后几乎就没有他的照片了。
在夏林知帮忙抱起相册,准备放回去的时候,从夹层里掉出来一张相片,是张高中毕业照,不过不是谢盛风自己班级的,而是她的班级合照。
看着站在第三排中间稍靠左,望着镜头,在暑意下有点困恹恹睁不开眼的她,夏林知很想没收这张照片。
这也算是丑照了,还小心收藏着干嘛?
而且照片从哪来的,该不会是管她哪个同班同学要的吧?
她翻过来看了眼,发现背面没写名字,而是写着一所知名学府,还挺巧,正是她当初心仪的大学,要不是后来被改了志愿,她是可以顺利报上就读的。
谢母在旁边也看到了,“这孩子心思藏得有够深,这么多年我跟你伯父一直以为他不开窍,感兴趣的只有各种算法或者程序,也难怪高中毕业后,要将他送去国外让他得到更好的学习跟深造,他却非要留在国内,最后还是被我们强制送走,他当时想的应该是和你去同所大学吧。”
夏林知心念微动,之前录综艺时她就知道他在国外呆了几年,但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庆幸道,“你们送他走是对的,后来我考了电影学院,他要真留在国内,也跟我去不了同所学校,而且他那么厉害,的确该去到更广阔的天地。”
“那还是他第一次叛逆,无论我们怎么说都不听,”谢母说着笑起来,“明明我跟你伯父都不是过于追求感情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像谁,不过现在看到他跟你这么好,倒是能明白几分,他努力争取来的这份幸福,的确难能可贵,至少这世上大部分人都没有。”
夏林知当然也明白,更多是搭伙过日子的,能两情相悦的都很少,更别能提修成正果,更是少之又少,“我同样很珍惜这段感情,未来会和他一起好好去经营。”
听她这么说,谢母笑容愈发开怀,“往后有摩擦或者任何困难,我跟你伯父也会帮你们,当然不会去干涉你们什么,任何事情还是你们自己做主。”
聊着天,时间过得尤为快,很快天黑了下来。
夏林知听着外面呼呼的寒风声,给谢盛风发了条信息,问他回不回来吃晚饭,本以为一时半会收不到回复,但刚发出去,聊天界面还没等退出,对面便发来消息,【回,马上回来。】
没多久,挺拔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外车灯的映照下,夏林知迎过去,谢盛风却没有揽住她,反而避开几步,等到脱下大衣,从外面携裹进来的料峭冷寒消融在屋内的暖气里,他才牵住她的手。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晚饭,他没吃多少便又匆匆进了书房,处理还未完的工作。
夏林知照常拉伸放松身体,再又跟闺蜜方茜茜聊了通视频电话,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洗完澡吹了头发,从浴室出来,发现人还在书房里。
想到他晚饭没吃多少,她来到楼下煮了点夜宵,轻轻推开书房门,便看见他正进行着语音会议,她更是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响动,将夜宵放到桌子上就准备退出去,刚要转过身手腕便被炙热的掌心抓握,紧接着一股力拉着她又倒回去,并且离得更近,整个人几乎是贴靠在他舒展的长腿边。
夏林知没出声,只诧异看向他,用眼神表达着疑惑,并且努努嘴示意着语音会议还在进行,且不断传出下属汇报和讨论的声音。
但谢盛风只是翘了翘唇角,圈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让她不得不坐到了他腿上。
随着温热的怀抱紧拥过来,夏林知心跳一下就乱了,但他却是不紧不慢听着汇报,给出意见和定夺。
她紧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腔说话时的震颤,而他的唇仿佛贴在她耳侧般,气息一阵又一阵地轻扫过来。
她想往后躲,搭在后腰的手却让她贴靠得更近。
会议是一本正经严肃的,夏林知再一抬头,更是看到他在交流思考时平静又端正的神色,这叫她坐在他腿上,更是有种连呼吸都放轻的紧张感,总感觉像是在做坏事一样。
她乖巧地趴靠在他胸膛,连动也不动一下,就怕不小心弄出什么声响。
但五分钟过去之后,她有些无聊了,也不想做好的夜宵被放凉,她索性伸手端了过来,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小馄饨一口一个,倒也方便,看着他顺从地吃下去,并不会影响什么,她放心地将这一小碗都投喂完。
此时她胆子也大了许多,只要她不说话,不出声就行了。
她开始抬头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刚吃完东西的嘴唇红润,下颚线棱角分明,喉结随着时不时说话而轻滚动。
目光往下,是规规整整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的衬衣,早上她帮忙打得领带也仍是一丝不苟。
看着就感觉一点也不放松,明明已经回到家里,而且还这么晚了。
夏林知去解了他的领带,正准备再顺手解开两颗扣子,便听到头顶男人低沉的声音,“时间不早了,今天辛苦大家了,会议就先讨论到这里,我也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后面再有什么问题,方柯,你汇总之后给我发邮件,我会再另行答复。”
夏林知的手一下顿住,和低垂眼睫看向她,晦暗不明的眼眸对上。
她更是呼吸一滞,觉得他那句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意有所指。
随着语音会议室的关闭,他轻掐住她的腰抬起,让她跨坐到身上,贴合得更近,含着细碎笑意问道,“知道我想了你一天,所以等不急了吗?”
夏林知正要解释她根本没那个意思,刚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他便吻了过来,舌尖顺势探入,勾住她,用力交缠舔舐。
抚在腰后的手掌不断将她往怀里按,圈住她的手臂力量也在不断收紧。
直吻到她快要喘不上来气,他才稍松开,但仍缱绻地轻吮着她饱满的下唇。
看着她迷离起来的水润眼眸,他的目光更是深谙,将已经解开的领带扯下来扔到一边,捉起她一只柔软的手引导着去解衬衣扣子。
但夏林知在他紧拥的滚烫气息和方才的亲吻下,已经有些使不上力,解了几下也没能解开。
见她急得像小猫一样发出细声细气的呜咽,他的呼吸蓦地重了起来,亲吻再次变得强势而热烈,手探进衣服里,顺着她的脊骨轻抚。
指腹轻轻摩挲滑动,又痒又麻,像是过电一样,夏林知脸颊热起来,明白他肯定又误会了,想解释她急的只是单纯解不开扣子这件事,才恼烦,可唇被堵着,根本说不出话。
而随之脑袋渐渐空了,她只是不断迎合着更贴近他,鼻息交织,热意在空气里发酵。
从书房的椅子,再到书桌,最后被抱回到房间,夏林知也不知道此时到多晚了,她连抬起头去看一眼床头柜上时钟的力气都没有,浑身仿佛融化到没有骨头一般,在他喂着喝了大半杯水之后,也只能用眼睛瞪着他,声音略有点哑,“都说过了别太晚睡觉,别熬夜,再这样我不想理你了。”
谢盛风将水杯放到一边,俯身亲了亲她还透着绯色的脸颊,“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工作到这么晚了,我们早一点?”
夏林知眼睛一闭,不理他了。
直到锁骨被舔舐轻咬了下,牙齿触碰着皮肤,温热湿润,她赶忙又睁开眼,“你别弄了。”
谢盛风抬头看她,红润的唇带着旖旎水色,“我下次一定不会太晚,别不理我?”
夏林知很想吐槽,你这样一副不理就不肯罢休的样子,谁敢?
嘴上还是乖乖应话,“不会不理你,我困了,想睡觉。”
谢盛风嗯了声,抱着她去洗澡,尽快收拾完便抱回到床上关了灯。
一片漆黑里,夜格外沉寂,听着怀里已经迅速入睡的清浅呼吸声,他倒是毫无困意。
明天就是除夕,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新年。
拥着她,就像拥着所有。
夏林知早上一起来,便感受到了新年的氛围,贴剪纸窗花,以及春联,门外还有树上都挂了许多灯笼,她昨天钩织的中国结也被挂在客厅极为显眼的位置。
而年夜饭也提前到下午便开始准备,除了忙忙碌碌的佣人,谢母准备亲自进厨房做几个拿手好菜,夏林知也打算露上一手。
谢父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见谢盛风起身要跟上,出声叫住他,“女人进厨房就行了,你过去干什么?”
谢盛风:“给知知打下手。”
“有佣人,用不着你凑热闹。”
“但只有我跟她默契最好,行了爸,您坐在外面等着就行了。”说着他也一头扎进厨房。
好在厨房足够大,人多倒也热闹,最后还一起包了饺子。
夏林知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家一样的氛围,聚在一起准备着年夜饭,她兴致很高昂,甚至洗了个硬币,包进饺子里,“看看谁会这么幸运,是最有福气的人。”
谢盛风听到她的话,偏头多看了几眼。
四点多的时候,渐渐摆满了一大桌的丰盛菜肴,谢母和夏林知的拿手菜被放在了中间,谢父开了几瓶昂贵的酒,只不过因为夏林知对酒过敏,她面前换成了可以解腻的茶水。
在添饺子的时候,谢盛风主动拿过夏林知的碗,她并没有在意,毕竟已经习惯了他的事事照顾,直到一边跟谢母说着话,一边吃着,突然‘嘎嘣’一声,她咬到了什么。
在她用纸包着吐出来,看到是硬币的时候,不由惊喜道,“居然是被我吃到了!”
谢盛风在旁边笑着,“看来幸运选择了你。”
谢母跟着说道,“在新的一年里,知知你肯定能好运连连。”
谢父也附和了两句,随着喝酒开始微醺,话也多了起来。
冬季天黑的早,等吃完年夜饭,还不到六点,但已经暗色沉沉。
夏林知在被谢盛风给她戴上帽子和围巾,拉着她往屋外走的时候,有些不解,“我们要出去吗?”
“不出去,我们现在放烟花。”
庄园很大,走到别墅前一块空地时,夏林知看到了摆放着的一箱箱烟花,她还没来得及问,谢盛风在确定燃放顺序后,便握着她的手一起点燃了导火线,随后拉着她迅速跑开。
烟花夏林知看过不少次,但这还是第一次亲手放,她从刚才的懵到现在回头看着亮光乍起,开怀笑出声。
谢盛风牵着她,停下来仰头看。
伴随着呼啸声,一束接一束亮光直冲天际,陡然争相绽放,将整个夜空都照亮了,垂落下如流星四散开,又再次更灿烂地盛放。
谢盛风偏头看向身侧的人,她仍仰着头,眼睛里映着焰火流光,璀璨又熠熠生辉。
当放完所有烟花,夏林知情绪还处在一种兴奋里,她突然从旁边未轻扫的角落里抓出一团雪,朝他扔过去,本以为他也会抓起一团来丢她,可他居然只是笑着,握住她的手问她冷不冷,拉开大衣塞到了怀里捂着。
夏林知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你脾气怎么这么好啊,这样往后我们吵架都吵不起来。”
“为什么要吵架?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生气。”
明明就有生过气,但夏林知没敢说,骗他一回,她是真长了记性,往后也不可能再推开他,“那你算是幸运遇到了我,脾气再好,我也不会欺负你。”
谢盛风轻声笑着,“嗯,我的确很幸运。”
回到屋子里,谢父谢母还在,正看着春晚,夏林知坐过去一起。
而她手里很快被塞了两个大红包,厚厚的一沓。
听着谢母说没几个钱,就是图个氛围吉利,夏林知:“……”
大家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电视里小品很快将谢母逗得哈哈笑,谢父虽然在吐槽不如以前精彩,但也还是时不时发出几声短促的笑声。
夏林知靠着谢盛风,心里觉得很温暖,曾经新年只能独自待在角落时幻想过的场景,就这么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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