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加更)
阮龄独自回到房间, 系统立刻出现了。
一副惊魂未定的口吻:【你刚才吓死我了!】
阮龄掀了掀眼皮:“怎么了?”
【我以为你真的要离婚了!】
“我确实思考了这个问题。”阮龄一本正经地说,“就在刚刚叶景池问我是不是想离婚的时候。”
【?!】
“我当时在想。”阮龄慢悠悠地说,“如果我回答想离, 是不是就真离了, 你会不会瞬间消失。”
【……】
阮龄唇角微微扬起:“会吗?”
系统激动道:【你这个问题太危险了!我拒绝回答!】
“好吧。”阮龄叹了口气,“那只能我自己找机会试试了。”
系统的语速瞬间变快:【不可以!剧情产生这么大的变动非常危险,我也不知道会引发什么未知的严重后果!】
阮龄轻飘飘地“哦”了一声:“是吗?”
【!】好像又被套话了。
【总之你要记住, 除非是主线任务要求,否则不能随便提离婚!】
“好了好了。”阮龄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 “你先退下吧。”
系统执着:【你先回应我一下!】
“知道了。”阮龄的唇角微微勾起, “我也没说我想离婚呀。”
【……?】怎么感觉, 宿主好像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人类的情绪,果然是最难以捉摸的东西。
第二天起床,阮龄发现,今天自己竟然没什么事情要忙。
之前的照片已经处理完了,之后的客人又要下周才会来工作室。
久违的清闲, 阮龄先是看了一部电影,然后又看了几集最近热门的电视剧。
吃过午饭后,阮龄小憩了片刻, 接着去健身房锻炼了一会儿身体。
接着她又有些手痒, 于是干脆把之前给叶栩拍的那些照片翻了出来。
“上镜”是一门学问,有的人上镜会被削弱美貌, 有的人在镜头里反而比现实还惊艳。
但叶栩两者都不是, 他本人已经足够好看, 镜头又几乎原原本本地将他的美貌还原了出来。
因此阮龄基本上没有动照片中的人像部分, 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色调和构图,轻松且赏心悦目。
不到二十分钟, 阮龄就把图片都处理好了。
她让佣人帮忙操作,把照片投屏到了一层的影音室。
接着阮龄上楼,敲响了叶栩的房门。
少年很快开了门。
“有时间吗?”阮龄微笑着问。
叶栩看了看她,认命地离开房间:“看电视剧,还是打游戏?”
阮龄卖关子:“都不是。”
叶栩:“那是什么?”
阮龄笑眯眯地:“看帅哥。”
叶栩:“……?”
脚步迟疑了一下,少年还是跟着阮龄走了。
直到阮龄打开影音室的门,叶栩看了一眼幕布上的照片,整个身体一僵。
阮龄怀疑,现在叶栩的内心肯定是很想拔腿就走。
“这是……什么?”叶栩艰难地问。
阮龄理直气壮:“是我刚刚给你修好的照片。怎么样,是不是放大了你的帅气?”
叶栩无声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阮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喃喃道:“这些照片拍的这么好,就这么压箱底,感觉好可惜啊。”
叶栩:“不是发到群里过了吗?”
“不,我在想——”阮龄煞有介事地说,“要不要挑几张放大,做成相框或者摆台。”
阮龄是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的,她估摸着叶栩大概不是那种喜欢把照片贴在房间,自我欣赏的人。
然而叶栩却鬼使神差地问:“做成相框,放在哪里?”
“嗯?”阮龄一怔,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是哦,除了叶栩自己的房间,还可以放在别处的。
她的房间首先可以排除,虽然她确实很欣赏叶栩的长相,但想到每天一睁眼就看到继子的脸,还是有点诡异的。
“要不摆在你爸书房的桌子上?”阮龄一本正经地提议,“这样他工作的时候,一抬眼就可以看到你的模样,就当培养一下父子感情了。”
叶栩沉默了一下,幽幽地开口:“他看了十几年,可能早就已经看腻了。”
阮龄笑出声。
她发现叶栩最近越来越爱开玩笑了。
“那……”阮龄想了想又说,“要不印出来,贴在我工作室的墙上?就当是作品展示了。”
叶栩:“……你想印的话,也可以。”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嗯?”这么好说话的?
她得寸进尺:“那我再发个朋友圈宣传一下?说不定还能吸引一下新顾客。”
叶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都行。”
阮龄惊奇地睁大了双眼:“真的?”
叶栩别过脸,不回答。
阮龄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叶栩,心想他今天为什么这么百依百顺。
叶栩突然说:“其实,也没什么……我看其他的人,他们偶尔也会发这些。”
他虽然不喜欢交际,但毕竟平常和想和叶氏套近乎的人太多。
叶栩的通讯录里,难免有各种场合添加的长辈的联系方式。
对上阮龄惊异的眼神,叶栩又小声补充:“我就是说说,没有想让你发的意思。”
阮龄眨了眨眼。
以她对叶栩的了解,这句话可以反着理解。
所以,就是想让她发咯?
说起来,阮龄确实很少听说,有小孩会主动愿意让家长发自己的照片的。
以前她朋友圈里也有不少亲戚,热衷于发自己拍摄的小孩的照片,但拍摄角度大多十分奇怪。
阮龄还听说,有亲戚家小孩因为不想被发丑照,和父母大吵了一顿。
但叶景池的朋友圈到现在为止还是空的,自然是没发过叶栩的照片。
那么叶栩从小到大,肯定是没有体验过被长辈发照片支配的恐惧。
俗话说得好,越缺什么,就越渴望什么。
阮龄琢磨了一下,拿出手机:“好!”
叶栩眉心一动:“什么?”
阮龄干劲十足:“你不是想让我发吗?那我现在就编辑一条!”
叶栩的神情一滞,小声道:“我没有说……”
阮龄语重心长地说:“不用说了,我都懂!”
叶栩:“……”
阮龄快速地从相册里选了照片,想了想,加了个文案:“我拍的!”
然后饶有兴致地把手机屏幕递给叶栩看:“怎么样,喜欢吗?”
叶栩瞥了一眼手机,面色一僵。
“太……太多了吧。”少年低声说,脸颊隐隐有些发烫的趋势。
“有吗?”阮龄看了一眼,“好像是有点。”
阮龄刚刚随手选了个九宫格,里面都是叶栩不同姿势的照片。
但当时就是随便拍的,场景也都是工作室里的一个简单的布景。
虽然也有姿势角度,以及穿不穿外套的区别,但乍一看重复率确实是有点高。
阮龄点点头:“有道理,那就留个四宫格好了。”
她把选好的照片点开,从前往后翻了一遍,删除了几张角度相似的。
过了一遍后还剩下五张,阮龄看来看去,觉得都是她满意的作品,删哪个都有些舍不得。
于是阮龄又把手机递过去:“你觉得这两张,站着的和坐在沙发上的,哪张更好看?”
说着手指滑动屏幕,把两张分别展示给叶栩看。
叶栩的神色更不自然了:“……都行。”
阮龄不满意:“不能说都行,必须选一张!”
叶栩抿了抿唇,别别扭扭地开口:“那就站着的吧。”
阮龄仔细地看了一眼:“可是我觉得坐着的也很好看哎,特别能突显你的身材。”
少年的脸瞬间染上了血色:“那,那就坐着的。”
阮龄:“但是站的这张更挺拔。”
叶栩:“……”
看到少年的表情,阮龄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这么纠结,就是喜欢看叶栩的反应。
大概她就是坏心眼的后妈吧。
阮龄终于放过了叶栩:“算了,我就直接发五张好了。那我发了哦?”
她没有强迫症,也不一定非要凑四宫格。
叶栩闷闷地“嗯”了一声。
阮龄心情愉快地点击了发送。
……
发朋友圈的小插曲过后,阮龄又一个人去沙发上窝着,玩了会儿小游戏。
然后她想起刚刚发的那些照片,颇有兴致地点进了自己的朋友圈。
这才一个多小时,朋友圈的新消息提示已经是三位数了。
阮龄点进去随便翻了翻,除了点赞之外,就是一堆评论夸夸团。
从各种角度夸叶栩的,还有一些夸她的,甚至还有恭维叶景池的。
阮龄都佩服他们吹彩虹屁的功力。
可惜系统音就只有她本人能听得到,不然阮龄真想让系统把这些夸奖都念给叶栩听听,看他会是什么表情。
原本她只是随便找乐子看看,然而目光随意扫过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叶栩本人的点赞。
阮龄没忍住扬了扬唇角。
发的时候别别扭扭的,点赞的手指还是很诚实的嘛。
她又看了一眼,接着眨了眨眼。
点赞列表最后面的这个“叶景池”,是本人吗?
叶景池的昵称一直都是他的本名,都不用特意改备注。
阮龄点进去,果然看到熟悉的灰色背景,和一条横线的朋友圈。
她更惊奇了。
真是他?
叶景池会刷朋友圈,还给她点赞?让人难以想象。
虽然最近他下班的时间点前移了不少,但现在才刚刚五点,叶景池应该还在公司。
阮龄好奇地给他发了条信息。
[阮龄:叶总,你还刷朋友圈的呀?]
[阮龄:难道你工作的时候也会摸鱼?]
[阮龄:我要向你的员工举报你!]
叶氏总裁办公室。
裴特助正在向叶景池进行工作汇报。
每天叶景池离开公司前,都会让裴特助来办公室,简单讲一下今天的进展和明天待办的事情。
由于不是正式的汇报,气氛一般也比较轻松。
叶景池正双手交叉,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听裴特助说明天的会议安排。
裴特助讲完后,男人“嗯”了一声,眼皮微抬:“还有吗?”
“还有就是……”裴特助清了清嗓子,“太太今天下午三点三十九分的时候,发了一条朋友圈。”
这种事是不在他的工作范围内的,但前些天叶总出差回来后,忽然提了一句,问他有没有看到阮龄发的朋友圈。
在他回答了“有”之后,又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
裴特助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叶总虽然没明说,但或许是想让他关注一下太太的动态?
于是他将这件事默默地记在心里,今天偶然看到,就在其他工作汇报完毕后,又额外补了一句。
说完之后,裴特助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叶景池的表情,确保自己之前没有会错意。
叶景池的手指原本正随意地交叉在胸前,时不时地轻轻敲击一下手背。
闻言,叶景池的手指微微一顿,但既不说话,也没抬眼看他。
裴特助拿不准了。
他这是汇报对了,还是错了?
片刻,叶景池终于开口:“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
裴特助也瞬间松了口气:“没有了,叶总。”
他对叶总也算是比较熟悉了,这种反应说明至少他没做错。
叶景池“嗯”了一声。
按常理说这个时候汇报已经结束,裴特助就该离开了。
但裴特助担心,对于刚刚汇报的这件事,叶总还有什么指示。
于是他没立刻请示离开,而是等着叶景池开口。
可叶景池迟迟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索。
两秒之后,叶景池缓缓地拿起了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
然后,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意识到叶总是在自己面前看太太发的那条动态后,裴特助睁大了眼睛。
他现在是该走,还是不该走?
裴特助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叶景池看了几秒手机,抬头看向自己。
“叶总,您说!”裴特助立刻条件反射般道。
叶景池缓缓开口:“我记得,你儿子三岁了?”
“……是。”裴特助有些惊讶,没想到叶总会记得自己儿子的年龄。
叶景池又问:“你太太平常,会发儿子的照片吗?”
其实,叶景池很少这样和裴特助闲聊。
但此时叶景池的神色和语气相比平常处理工作时,要柔和许多,因此裴特助也放松了下来。
裴特助答:“会的,儿子刚出生那会儿几天就发一条。后来据说是被朋友说太频繁了,于是改成了一个月一两条。”
叶景池沉默了。
裴特助想不明白叶总的意思,于是也不敢乱接话。
过了片刻,叶景池又问:“那你呢?也常发吗?”
裴特助一愣,接着瞬间精神一震。
叶总是有他好友的啊,当然也能看到他的动态。
这么问,不会是怀疑他屏蔽叶总发朋友圈吧!
想到这,裴特助立刻回:“不会!我也就偶尔发一条,您都能看到的!”
这话也不假,叶景池不是那种会管员工私生活的老板。
因此裴特助放年假时出国旅游,或者休假的时候去哪玩,发朋友圈都不会特意屏蔽叶景池。
此刻他表忠心,也是十二分的真诚。
等裴特助说完,叶景池看了他一眼,又“嗯”了一声。
“我就随口问问。”叶景池温声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下班吧。”
“好的,叶总。”裴特助立刻回道。
裴特助迅速退出办公室,接着看了一眼手表。
这才五点过一刻,哪里早了?
上半年的时候,叶总每天不到晚上九点,几乎都不会离开公司的。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叶总下班的时间似乎真的越来越早了。
变化的时间点也非常明显,就是在和太太结婚后的一个半月左右。
裴特助思索了一下。
看来,叶总不是不想陪太太,而是想等跨国业务线稳定之后,再一起陪。
新婚那一个月的高强度加班,肯定也是为了现在能多陪太太提前做的准备!
裴特助的心里,更加佩服叶总的工作规划能力了。
阮龄的信息发出之后没几分钟,就收到了叶景池的回复。
[叶景池:是裴特助告诉我的。]
[叶景池:照片不错,我保存了。]
阮龄挑了挑眉,回复他。
[阮龄: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拍的]
[叶景池:我可以用你的图吗?]
阮龄眨了眨眼。
[阮龄:你也想发朋友圈?]
[叶景池:嗯。]
[叶景池:如果叶栩不介意的话。]
[叶景池:我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他?]
阮龄有些想笑。
叶景池也有拿不准这些的时候吗?
不过她猜如果叶景池真问了的话,叶栩肯定会说介意。
[阮龄:不用,我帮他回答了,他不介意]
[阮龄:你发吧!]
叶景池没有再回复了。
不过几分钟后,阮龄点开叶景池的个人页面。
原本空荡荡的界面,果然多了几张照片。
还配了文案——
“我太太拍的。”
第42章
叶景池新发的朋友圈, 立刻让整个豪门圈子炸开了个锅。
原本叶氏掌权人忽然闪婚这件事,就已经让大家议论过一轮了。
上一辈的那些旧事都发生在叶家从锦城迁来之前,知道的人不多。
而郑家又早已没落, 因此大多数人, 都还是把阮龄和阮明伟一家联系在一起。
在众人看来,叶家会选择和实力并不相配的阮家联姻,一定是另有隐情, 而不是出于叶景池本人的意愿。
否则,叶景池怎么会在婚礼当日连笑容都没有露出几个, 和宾客敬酒后就结束了短暂的仪式?
婚礼结束之后的一个月, 夫妻二人也再没合体出现在任何正式场合。
纵然后来又有一些传闻, 说是叶景池其实对太太还不错,并没有传闻中的那样冷漠。
但大多数人还是相信:叶景池对这位新婚妻子应该没什么感情。
而叶景池本人也没有过任何公开的表态,仿佛更应证了这一点。
谁能想到,叶景池不是不表态,而是等着来这么个王炸呢?
从来不在任何社交软件活跃的叶总, 居然为了这位新婚妻子,发了一条朋友圈?
不管叶景池此番秀恩爱有几分真几分假,至少表明了他的态度。
叶氏掌权人的这份态度, 就足以让众人转了风向。
更不用说这条朋友圈除了秀了一把恩爱之外, 还说明叶景池的儿子和这位后妈,处得还不错。
总之, 叶景池的这条朋友圈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还透露了一个信息——
周六的晚宴, 叶景池很可能会带太太一起出席。
周六白天, 管家专门和阮龄科普了一下这个晚宴。
晚宴的主办者是某个老牌豪门,每年都会举行这个为儿童基金会捐款的慈善晚宴。
圈子里的有钱人基本上都会来捧场, 算是个例行活动,也是个大型交际场。
大概的流程就是大家签到之后,一边吃饭一边聊天,顺便看表演和捐款。
据说也会请来一些歌手和演员什么,在台上表演。
这几项活动中,阮龄对吃饭和表演最感兴趣,其他两项就交给叶景池了。
下午四点左右,叶景池给阮龄发了信息,让她可以和叶栩一起准备出发了。
叶栩虽然也要收拾一番,但还是比阮龄装扮起来要方便很多。
于是阮龄换好礼服搭配好造型之后,已经看到了身着正装,打好领带的叶栩了。
除了衣服不一样,少年平日里柔顺的短发也被吹了造型,不知是哪位专业人士的的手笔。
说实话,还挺不习惯的。
阮龄盯着叶栩看了半天。
看到一半的时候,叶栩就已经别过脸,拒绝和她对视了。
终于,阮龄开口:“我感觉,我又有点手痒了。”
如果不是叶景池和司机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阮龄真想拿出相机再给叶栩拍几张。
叶栩的可塑性极强,穿常服的时候清爽帅气,如今穿着西装,青涩中又别有一番魅力。
虽然阮龄没直接夸,不过叶栩大概也明白了那个的意思,顿时又有些不自在。
他别扭地催促了一句:“走吧。”
……
阮龄穿着礼服有些不方便,于是让叶栩帮自己提着裙子,坐在了后座。
上了车,她先问了叶景池一件自己刚刚想起来的事。
阮龄:“叶景池,今天的宴会,阮家人会不会来?”
她也是随口一问,不确定叶景池会不会知道。
叶景池答:“阮明伟今年没在被邀请之列。”
阮龄捕捉到了关键词,好奇道:“今年?那就是说前些年曾经在过了?”
叶景池平静地解释:“嗯,可能是阮家近几年生意情况不太好。”
阮龄若有所悟。
她也不了解豪门圈,但这种名利圈,想必都是拜高踩低的。
像叶家这样的,自然是常年被排在邀请名单的前列,但阮家这种估计就是候补名单里的了。
她正想着,又听到叶景池云淡风轻地补充:“也可能是我和老孟提了一句,说我太太不太喜欢阮家那边的人。”
阮龄:“……”
她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给他鼓个掌?
这个男人,邀功也不直接说,还要绕个弯子。
阮龄偏不合他的心意,淡淡地说了声“可惜”。
叶景池:“怎么?”
阮龄:“没了那一家子奇葩,感觉会少了很多乐子。”
孟家酒庄。
庄园入口的一小片区域是签到区,放了一些小糖果,还有背景板供大家拍照留念。
众人在这里打过签到,互相招呼之后,再前往主会场。
由于叶景池昨晚发的那条朋友圈,不少人都在议论叶家的事情。
“自从婚礼那天之后,叶总这还是第一次和太太一起露面吧?”
“不不,我听黄太太说,之前叶景池儿子的家长会,两个人也一起出现了。”
“怪不得,我懂了……这叶太太肯定是从叶总的儿子入手,这才讨了叶景池的欢心。”
“这么说起来,叶总昨晚的那条朋友圈发的也确实是儿子,看来还真是……不过,我怎么听说那个男孩很不好相处呢?”
“说不好,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估计是分辨不了真心假意……”
……
晚宴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在此之前众人都可以陆续入场。
不少人签到之后都没急着进主会场,而是还在入口处徘徊。
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叶景池还没到,大家都想等着在这和他打个招呼再走。
等进了主会场,大家的座位都各自分开,就不好再随意攀谈了。
将近五点半,大家终于等到了属于叶家的那辆黑色劳斯莱斯——是限量款的,因此很好分辨。
先从车上下来的是叶景池。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便被吸引过去,有几个人首先迎了上去。
还有一部分在旁边默默观察的人,此时心里却开始犯嘀咕。
不是说叶总会带着妻子一起前来吗?怎么就一个人?
有人忍不住小声问了出来:“听说叶总的太太也会来,怎么不见人影呢?”
之前在家长会上,因为阮龄出了丑的刘太太也在场。
刚刚听人议论半天,刘太太也小声加入了讨论,甚至还小心地说了几句阮龄的坏话。
那次的家长会之后,刘太太回去后悔了好几天,觉得自己当时没表现好。
其实那时候,叶景池不过是给阮龄递了瓶橙汁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做嘛!
叶景池那么体面的人,就算和妻子没感情,在外人面前给太太一点面子也不奇怪。
她当时不该那么慌的!
但刘太太终究还是对上次的经历心有余悸,因此也不敢说得太过分。
见到这一幕,她的心思又活了起来,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
“可能是叶总不想带吧,阮家毕竟……不是咱们这样的老牌豪门。”
后面那句话她没说出口,不过其他人都听明白了:这是在暗示叶太太出身不够好,上不了台面。
刘太太说出刚才那句话之后,其实也觉得有点心慌。
上次当众丢脸,她的心理阴影还没完全消散。
她又向叶景池那边张望了一下,发现对方还是一个人在和旁人寒暄,这才放下心来。
“我就说嘛!”刘太太的腰杆挺直了一些,“你们说的那个朋友圈,搞不好也是她自导自演!”
刘太太没有叶景池的微信,没能亲眼看到那条传说中的朋友圈,只是在来了会场后才道听途说。
不过刘太太想,一条朋友圈也不算什么,她之前还拿她家老刘的手机发过动态呢——
虽然最后被骂了一顿,她讨了好几天的饶才让老刘原谅他。
刘太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完,却发现没人理自己。
她抬头去张望,这才发现那辆限量款豪车的后座,又走出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一袭暗红色礼裙的阮龄,另一个是在她下车时,帮她牵着裙摆的叶栩。
众人的目光已经全都聚焦了过去,感叹着这惊人的一幕。
“叶太太今天真是光彩照人啊,怎么之前在婚礼上,都没觉得有这么惊艳?”
“我没看错吧,旁边叶总的儿子……竟然在给叶太太牵裙摆?”
“你们注意到没,叶总今天的领带也是暗红色条纹的,和太太的裙子是一个颜色!”
完全被忽视的刘太太:“……”
酒庄不在市区内,车程要一个多小时。
坐车最容易困,叶景池见阮龄的眼皮越来越沉,就让她先小睡一会儿。
到了之后,阮龄又是一副似醒非醒的模样。
于是叶景池自己先下车,让叶栩在车里陪着她。
正好过几分钟他寒暄结束,阮龄可以和他一起进主会场。
下车之后,阮龄慢悠悠地和叶栩一起,走到叶景池的身边。
叶景池适时地结束了和周围人的谈话,笑容温文尔雅:“那我先陪家人进去了。”
众人对视一眼,都识相地让开了路。
进了内场,阮龄左右环顾了一周。
叶景池的目光略有些探究:“在找什么?”
“想看看有没有熟人。”阮龄如实说。
阮龄记得苏君若和她提过,她们也会来参加这场慈善晚宴。
叶景池的眼神略微暗了暗:“是吗?”
阮龄:“嗯,苏君若和她妈妈今晚应该也会来吧。”
男人的表情又恢复了淡淡的微笑:“苏琴也在宾客名单里。你想见她的话,一会儿我可以为你引见。”
阮龄点头:“好啊。”
自从那天听了叶景池讲的故事,阮龄就对苏君若的母亲有一些好奇,很想见见这位传奇女性是什么样子。
其实内场和外面相比,除了多了些桌子椅子也没有太大差别,大家还是三三两两地互相交际。
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此时叶景池虽然和妻子儿子在一起,但还是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想上来攀谈。
阮龄干脆对叶景池说:“要不你留在这,我先四处逛逛?”
她还没来过这种地方,看旁边那些布置还挺新鲜的,不远处似乎还有自助甜品台和饮料台。
这么高级的地方,甜品应该也很好吃吧?
叶景池看出了阮龄眼神中的渴望,失笑:“好,你去吧。”
“叶栩。”叶景池温声道,“你也陪着一起?”
往年来的时候,叶栩也只是跟在叶景池身边闷不作声。
只是叶栩将来可能也要进入叶氏的管理层,叶景池有意让叶栩提前接触一下这些东西,所以还是会每年带他过来。
叶栩点点头:“好。”
叶景池继续叮嘱:“照顾好她,要是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及时打我电话。”
叶栩:“好。”
叶景池:“也别让她吃太多甜品。”
叶栩:“……嗯。”
阮龄不乐意了:“你怎么这么多要说的。而且我才是成年人,你怎么只嘱咐叶栩?”
叶景池低低地笑了一声,和她道歉:“是我不好,那你快去吧,照顾好叶栩。”
阮龄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带着叶栩向甜品台走去。
几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奈何太多人的眼睛正盯着这一家三口。
如今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惊奇:这位叶太太,就这么抛下叶总走了?
还把叶栩也带走了,怎么感觉叶总的儿子,跟这位后妈反而更亲近些?
更神奇的是,叶太太对叶总这么不客气,叶总居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甚至脸上一直带着柔和的笑意,还好声好气的道歉。
总之,这位叶太太肯定不是简单的人物,绝对不能得罪。
……
阮龄和叶栩一起,先去自助饮料区给自己拿了杯橙汁。
再去甜品区的时候,果然碰到了熟人。
“阮阿姨!”苏君若的声音很是欣喜,“你真的在呀,我刚刚还在想你会不会来呢!”
然后她又看了叶栩一眼,声音小了一些:“叶栩,你也来了呀。”
上次去工作室当助手的那天,苏君若忽然发现,自己对叶栩的感情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了。
回家之后她又想了好久,还是没想清楚。
不过,喜欢叶栩似乎早已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
叶栩淡淡地“嗯”了一声。
阮龄问苏君若:“就你一个人吗?”
苏君若撇了撇嘴:“是啊。妈妈那边好多人,说的也是我听不懂的话题,我插不上话。陈松阳也和他爸妈在一起,不知道去哪了。”
“对了。”苏君若指了指甜品台,“这个巧克力布朗尼特别好吃,阿姨你应该会喜欢的!”
阮龄立刻很感兴趣地拿了一块,饶有兴致地小口品尝了起来,和苏君若交流甜品心得。
叶栩就在一旁默默地站着不说话,一副乖巧跟班的模样。
只是这个“跟班”有些太惹眼了,又引来无数人或惊叹或好奇的目光。
往年叶栩出现在晚宴上,也是众人想要套近乎讨好的对象。
毕竟叶景池就叶栩这么一个儿子,那叶氏这么大的产业,以后多半就是由叶栩来继承了。
只是叶栩比同龄人成熟一大截,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冷漠的样子,甚至比叶景池还难搞——
叶景池再怎么样也是商人,商人逐利,众人知道叶景池想要什么。
可没人能摸透叶栩的喜好。
如今见叶栩毫无怨言地跟着阮龄,众人不禁怀疑阮龄究竟是用了什么高明的手段,才让继子这么听话。
……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大大咧咧的嗓音传入了阮龄的耳朵。
“阿姨好!栩哥,苏君若,你们都在这呢。”
这声音都不用仔细辨认,一听就知道是陈松阳。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有一对挽着胳膊的中年夫妇,看起来是陈松阳的父母。
陈松阳的母亲一脸笑容,和阮龄搭话:“叶太太,上次见面还是在婚礼上。咱们两家离得这么近,本来早该再见面了。可惜听小阳说你最近都在忙,我也就没好意思打扰。”
陈松阳父亲也走上前,和阮龄寒暄一番。
陈太太的笑容得体,时不时附和丈夫一句,永远不会让话落在地上。
一看,就是在各类社交场合都能混得如鱼得水的那类人。
说了几句,陈太太的话题又转到自家儿子身上:“小阳在家里,常常提起叶太太你呢。我都和老陈开玩笑,说是这样下去,小阳是不是要多个干妈了。”
陈太太说这句话,是有着自己的心思在的。
陈松阳和叶栩玩得好,但叶景池和他们家认识这么久,却一直都是点头之交。
叶氏在叶景池的运作下利润逐年升高,陈家近年的生意却有些萎靡,如今两家的差距已经越拉越大。
发现陈松阳和阮龄的关系不错之后,陈太太就一直想着能靠着这层关系,让两家的关系更紧密,也好得到些叶家的帮助。
这次看似开玩笑的一句“干妈”,也有着几分试探的意思。
没想到,对面还没开口回应,陈松阳的反应比阮龄更大。
陈松阳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妈,你别瞎说,我一点也不想认干妈!”
说完,还立刻看了一眼叶栩,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叶栩:“……”
八面玲珑的陈太太惊讶地看着自己儿子,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小阳,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陈松阳还在不住否认:“妈,我真没那个想法啊!你别强人所难嘛!”
阮龄没忍住笑了。
叶栩看着一脸惊恐的陈松阳,唇角也没忍住向上扬了扬。
苏君若同样在旁边偷笑,估摸着是同样想起了火锅店那天的事。
唯有陈太太和她的丈夫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想问又不好问。
……
想着一会儿还有正餐,阮龄没吃太多甜品,只吃了一小枚布丁,和半块苏君若推荐的布朗尼。
剩下的一半她给了叶栩,让叶栩帮自己解决了。
宾客入场已经基本结束了,不过主持人还在台上做准备。
阮龄不想这么快回到叶景池身边坐下,省得被人逮住又要进行一番寒暄,跑也跑不掉。
她看了看四周,接着指了一下舞台的方向:“叶栩,要不去那边看看?”
听说今天有演艺圈的人来表演,阮龄稍微有点感兴趣。
叶栩犹豫了一下。
舞台那边有不少演职人员和工作人员,人比其他地方更杂乱。
阮龄见叶栩不说话,等不及地催促:“哎呀,走啦走啦。”
半推半就之下,两人来到舞台侧方。
走近之后,才发现人比想象的还要多,声音很杂,还有工作人员正在调试舞台设备。
麦克风发出嗡鸣声,叶栩不得不加大嗓音,才能让阮龄听到自己说的话:“你在看什么?”
阮龄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回应:“我听说有明星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大美女和大帅哥?”
这种级别的豪门慈善晚宴,来的至少也该是在演艺圈有名有姓的一二线明星吧?
阮龄有些好奇。
毕竟之前她的那个剧组不是什么大投资,她也没机会见到真正的一线明星。
阮龄的声音,被工作人员调试话筒产生的杂音盖住了一部分。
叶栩就只听清了“帅哥”那几个字,于是面色变得有些复杂。
不过看着阮龄颇有兴致的表情,叶栩犹豫一下,还是决定不说什么了。
这时候演员和歌手们大概都在后台准备表演,阮龄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到类似明星的人物出现。
她稍微有些失望,准备叫上叶栩回去等着开饭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过来:“龄龄?”
他叫到第二声的时候,阮龄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转身去看。
两人对上眼神,阮龄的眉梢微微上挑了一下。
这个人倒是还挺像明星的,不过不完全是因为长相,而是他的整体造型都像是精心包装过的。
肉眼看略微有些浓的妆容,抹了不少发胶的发型,还有闪着亮片的黑色西装。
不过如果再细看,五官脸型的硬件条件确实也还可以,个子也不矮。
阮龄不太清楚娱乐圈的人现实里看起来都如何,但对方至少比之前剧组里的那些男配角,长得要好看一些。
她刚在心里做出评价,系统也出现了。
【这是你的前男友,徐辰延。就是之前阮浩森提到过的,和你谈过两个月恋爱的男演员。】
伴随着系统的介绍,徐辰延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苦涩的笑容:“龄龄,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见你。”
阮龄表示疑惑:“为什么没想到?”
难道她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吗?
与此同时,叶栩将两个人的对话都听在耳朵里,也清楚地看到了对面男人复杂又苦涩的表情。
叶栩:“……”
这个时候他是不是应该,给叶景池打个电话?
可是,现在这个情况……
叶栩犹豫了。
或许,阮龄更希望他帮忙瞒着他爸爸?
第43章
阮龄问系统:【我和这个男演员, 当时为什么会分手啊?】
系统:【具体原因不清楚,书中没有详细描写。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是对方主动提出的分手。】
阮龄:“嗯?为什么?”
【因为原书剧情中, 婚后你的感情诉求一直没有得到满足, 后来又在晚宴中和前男友碰面。于是你主动和前男友提起往事,对方却以分手时同样的理由拒绝了你。】
阮龄:“什么理由?”
【认为自己配不上你,所以要和你分开, 为自己的事业发展而努力。】
阮龄眨了眨眼。
这个理由,有“上岸第一剑, 先斩意中人”那味了。
阮龄忽然好奇一件事:“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你怎么没给我发布任务?让我去找这个前男友。”
之前原书中角色做了什么, 系统不是都会发布同样的主线任务让她完成吗?
系统悲愤:【原本有的!就在表演环节结束之后发布。但我刚刚去看又没了,可能是因为他主动来找你了。】
……
阮龄问的问题,和她平淡中带着一丝困惑的表情,让徐辰延愣了几秒。
他以为,阮龄至少也会被他勾起几分过去的情愫。
毕竟两人才分开不到一年, 而且,还是他主动提出的分手。
刚和阮龄在一起时,徐辰延还以为对方是哪个豪门的千金。
后来他才发现, 阮龄每个月的生活费, 还没有他做演员之后的花费高。
所以当公司的某个女高管向他表达了兴趣,他就立刻和对方表示自己是单身。
他还记得那时候, 阮龄泪眼盈盈, 问两人之间还有没有一丝可能。
而他为了自己的前途, 坚决地拒绝了她。
徐辰延终归是个演员。
脸上隐忍的笑容僵了一僵, 又恢复了自然。
徐辰延苦涩道:“那天过后,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毕竟……你不是圈内人, 和我不一样。”
阮龄眉梢微扬,冷静地指出这句话问题所在:“那你可能忽略了一个事实。”
徐辰延一怔:“什么?”
阮龄有理有据道:“我虽然不会成为你的同事,但有可能会成为你的老板呀。你看,一会儿不就是我在台下看你表演么。”
徐辰延:“……”
怎么好像,忽然被插了一刀。
然而阮龄的表情一本正经,仿佛只是单纯地指出一个事实。
徐辰延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对方一向单纯,或者说……有点傻和固执。
或许,她只是在暗示,他们还有希望呢。
徐辰延努力扯了扯嘴角:“你说的对,我们这不是就又见面了吗?”
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徐辰延露出一个关切的眼神:“龄龄,我们分开之后,你过得更好了吗?”
徐辰延并不清楚阮龄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个场合。
只是看到阮龄的装扮富贵,他隐隐猜到了一些。
主动和阮龄搭话,也是出于这一点考虑。
若是阮龄还念着两人的旧情,或许他还能得从她这里捞到一些好处。
徐辰延的话音刚落,阮龄就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
她理了理自己价值七位数的礼服,脖子上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挂坠也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答案不言而喻。
阮龄:“你说呢?”
徐辰延:“……”
男人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脸上充满关心的表情也差点维持不住了。
旁边有人低低地笑出了声。
刚好舞台那边调试话筒的声音暂停了几秒,这声嗤笑就显得有些明显。
徐辰延朝发出笑声的人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能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人,哪怕只是小孩子也不能小觑,谁知道背靠的是哪位大佬。
于是徐辰延只是警告地看了少年一眼,以示自己听到了,希望对方能适可而止。
接着,徐辰延又看向阮龄,苦笑:“龄龄,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但当初和你分手,真的是因为我有难言之隐……”
阮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讶之色。
徐辰延心中跟着一喜。
这样的反应,就说明,她还在意他——
阮龄诧异地看着徐辰延:“你有隐疾这种事情,就不用特意知会我了吧?”
徐辰延:“?”
惊愕过后,他咬牙切齿:“我没有……”
阮龄眼神怜悯地打量了一番徐辰延,语重心长:“虽然不用和我说,但还是应该告诉医生,不能讳疾忌医。”
徐辰延的脸部肌肉都扭曲了:“我真的没有……”
阮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别说了,我懂。”
徐辰延的面色铁青:“……”
……
阮龄回到叶景池的身边时,主持人刚好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台下是一些大小不一的桌子,主办方给叶景池安排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圆桌。
看样子可以坐得下五,六个人,不过现在只坐了他们三个人。
阮龄坐在正对着舞台的椅子上。
叶景池看了看阮龄,面带微笑:“逛得还开心吗?”
阮龄正好奇地看着台上,闻言随意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叶景池又似不经意道:“遇上熟人了吗?”
阮龄:“嗯,还不止一个。”
叶景池的声线低沉:“哦?都有谁?”
阮龄的注意力已经旁边的服务生吸引了,看他们的行动,似乎是马上就要上菜了。
叶景池的声音,被她自动归为了影响她的杂音。
阮龄随口应道:“苏君若,还有陈松阳一家。”
徐辰延在她看来不算是熟人,所以她没说。
坐在阮龄另一边的叶栩,默默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但是……
犹豫了一下,叶栩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叶景池“嗯”了一声。
阮龄在听台上的主持人说话。
台上的主持人在介绍晚会的主题,阮龄好一会儿没等到演出开始,有些无聊。
她喃喃道:“什么时候开始表演呀。”
叶景池眸光微动:“你很期待表演?”
阮龄如实说:“是啊。”
唱歌跳舞肯定比主持人干讲话有意思,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
阮龄:“表演开始之后,应该就可以吃饭了吧。”
她刚才特地控制住自己,就吃了一点点甜品垫肚子,现在已经开始饿了。
闻言,叶景池的眉心动了动,神色明朗些许。
叶栩:“……”
果然,他什么都不说是对的。
……
几分钟后,主持人终于退场,一位歌手出来演唱。
服务生们也陆续将菜品端了上来。
不愧是最高级别的豪门晚宴,这些菜光看外观都让人食指大动。
阮龄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先从离自己最近的那道清炖蟹粉狮子头开始品尝。
叶景池含笑看着她:“远的夹不到的话,和我,或者和叶栩说。”
阮龄不客气地点点头:“好。”
她先尝了一口汤,随后整张脸的表情都愉悦了起来。
叶栩在旁边看到,也忍不住尝了一口自己的。
阮龄回味了一下,转头对叶景池说:“以后再有类似的这种宴会,也可以叫上我。”
想了想,又补充:“要有正餐可以吃的。”
叶景池失笑:“好。”
接着,阮龄又把其他几个菜都尝了一遍。
和她平常爱吃的那些重口味食物不同,这次宴会上的菜都是偏清淡的。
但是厨师的功力显然非同一般,将食材做的鲜美无比,好吃得让人恨不得吞下舌头。
阮龄吃得十分满足,一边享受美食,一边随意地欣赏着舞台上的表演。
在表演的中间,穿插着捐款的环节。
主持人宣布各家都给基金会捐了多少钱,还会让被提到名字的人挥手致意。
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提到叶家。
又一轮的捐款过后,台上出现了之前那个穿着黑色亮片西装的身影。
徐辰延虽然是演员,但这次也是在舞台上站桩唱歌。
阮龄不太认识这个世界的明星,此时难得看到个对得上名字的人,视线就多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就听到叶景池低沉的嗓音:“好听吗?”
阮龄随口答:“一般,唱得比刚刚那个女歌手差点。”
接着,她的筷子顿了顿,怀疑地看了一眼叶景池。
本来她没多想,觉得叶景池可能只是随口一问。
在阮龄的认知里,叶景池这种资本级别的大佬,肯定是懒得特别关注哪个普通演员的。
阮龄也没觉得徐辰延这个人,和自己有什么紧密的联系。
毕竟“谈过两个月恋爱”,在她这里只是系统干巴巴的一句话,不代表任何回忆。
但之前那几个节目,叶景池都没说话,偏偏就到徐辰延的时候,他问了这一句。
阮龄回答完之后,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叶景池不会是……知道这个徐辰延是她的前男友,在试探她吧?
见阮龄忽然盯着自己,叶景池仿佛若无其事般开口:“怎么?”
阮龄:“你很可疑。”
叶景池镇定自若地反问:“是吗?”
男人这幅面不改色的模样,反而更让阮龄觉得不对劲了。
一般人被这么说,不应该反问为什么可疑吗?
阮龄不喜欢打哑谜,她想直接问叶景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过她还是稍微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叶栩。
以她和叶景池的个性,两个人吵起来的概率几乎为零,但毕竟叶栩也还在旁边……
叶栩刚吃了一口米饭,此时迟疑了一秒,开口:“我去趟洗手间。”
然后默默站起来,走了。
阮龄:“……”
该说不说,叶栩的敏锐程度还是很高的。
桌子上就只剩下了她和叶景池两个人。
在阮龄灼灼的目光下,叶景池终于叹了口气。
他缓缓开口:“我们结婚之前,老何给过我一份有关你的资料。”
见阮龄扬起了眉梢,叶景池又补充:“经过了你和你的母亲同意。”
阮龄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想一想也还算合理,和叶景池相比,原主和她的母亲是主动却也弱势的一方。
因此,她们会自愿接受叶景池的“背景调查”也不奇怪。
叶景池顿了顿,又说:“那份资料里,也包括你的部分情感经历。”
其实那个时候,叶景池主要关注的是郑家以及阮龄本人名下的资产状况。
对于阮龄的情感经历,他只是寥寥看了几眼,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没仔细看。
但叶景池的记忆力一向异于常人,虽不至于说是过目不忘,但也差不多了。
这又是阮龄第一次和他出席晚宴,因此在裴特助发来名单之后,叶景池看得比往年仔细了那么一些。
也就发现了表演嘉宾的名单里,有一个名字有些熟悉。
再回看之前的资料,一切就不言而喻。
阮龄一直盯着叶景池,发现男人的眸光似乎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也跟着闪了闪。
只是她不确定,是不是由于宴会厅上方的水晶吊灯在晃动。
叶景池这样的人,也会心虚吗?
阮龄冷不防地问:“那份资料里是怎么写的?就情感经历那一栏。”
她的思维一向发散,听叶景池说完,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找工作的时候,费了不少心思写的那份简历。
阮龄突然间就开始好奇,叶景池手里的那份资料是怎么写的?
难道也和她简历里的“教育经历”一样,哪哪年到哪哪年,和谁谁在一起?
叶景池的眼神一直落在阮龄的脸上。
此时她的眼中好像纯粹只有好奇,完全没有要生气的迹象。
叶景池轻咳了一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专门的情感一栏。只是资料里的某一页,列出了和你接触较多的人。”
阮龄有些失望:“哦。”
如果真的是和简历里的差不多,她还想让叶景池给自己也看看呢,肯定比系统讲的要清晰多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叶景池忽然低声开口:“生气了?”
阮龄看他一眼:“有一点。”
其实她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在,因为她对徐辰延这个人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但叶景池明知道她的“前男友”会来,却没有提前告诉她。
阮龄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表达一下不满,免得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叶景池也不和她说。
叶景池沉默了一下,忽然抬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糯米排骨,放进阮龄的碗里。
一桌子的菜,阮龄刚刚吃这一道吃得最多。
“抱歉。”叶景池缓缓开口:“没提前和你说,是因为我不确定你介不介意提起这个人,又是不是想和他见面。”
所以在看到表演人员名单的时候,他也没有通知主办方换人。
叶景池原本想当作不知道的。
但刚才见她往台上看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阮龄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她都还没有说出口,对方就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了。
想了想,阮龄问叶景池:“那如果我说想见面呢?”
叶景池沉默了一下:“表演结束后,演职人员不会立刻离开。你如果有想法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阮龄眨了眨眼,惊讶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大度。”
就算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难道叶景池就完全不介意?
叶景池的眸色微暗:“……没有。”
阮龄不解:“嗯?”
叶景池沉声道:“我没有那么大度。”
阮龄:“那你为什么……”
叶景池:“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阮龄:“……”
“其实。”阮龄说,“我和那个徐辰延已经见过面了,还说了好几句话。”
叶景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愕然的神色。
刚好,叶栩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或许是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少年的脚步一顿,犹豫着要不要找个理由,再去别处走走。
阮龄已经眼尖地看到了叶栩,顺口补充:“当时叶栩也在。”
叶景池:“……”
叶栩:“……”
第44章 (加更)
叶栩直接别过了脸, 躲过了来自父亲的复杂目光。
阮龄把自己和徐辰延的对话,捡重点和叶景池概括了一下。
听完之后,叶景池的神色有些微妙。
“然后……”叶景池问, “他就走了?”
阮龄点点头:“是啊, 不过走之前,他还说……叶栩,他和你说什么来着?”
叶栩面无表情地接话:“他让我小小年纪, 不要多管闲事。”
“对对。”阮龄忍俊不禁,“是这么说的。”
徐辰延大概是以为叶栩是恰好出现在附近, 看热闹的, 于是仓皇离开前还警告了一句。
“看来, 他是真的很怕被人听到。”阮龄沉吟道,“难道是我无意间说中了?”
阮龄低头思索了一下,问叶景池:“这个徐辰延多大年纪啊,你知道吗?”
叶景池微怔,然后答:“虚岁三十。”
男人的记忆力超群, 前天看过一次资料后就记住了。
阮龄疑惑地看了叶景池一眼,心想这个年代资料上还写虚岁的吗?
不过她没细想,继续喃喃道:“那就是其实还不到三十了, 这么说来, 应该也不至于……”
这句话说完,空气似乎凝固了一些。
阮龄抬眼, 发现已经超过了三十岁好几年的某个男人, 正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
另一边, 十六岁的少年眼观鼻, 鼻观心,目不斜视地盯着桌布。
阮龄:“……”
她清了清嗓子, 去看舞台的表演。
过了几秒,阮龄眉梢微动:“这跑调跑得有点厉害啊,莫不是之前被我打击得太狠了?”
徐辰延一开始唱的时候,虽然听起来和专业歌手有差距,但至少调还是在的。
然而现在阮龄只认真听了短短的十秒钟,已经听到他跑了三次调了。
主办方给叶家安排的座位是最好的之一,几乎正对着舞台中央,离表演者很近。
阮龄探究地看过去,恰好和舞台上的徐辰延对上眼神。
徐辰延身子一僵,声音明显地抖了一下。
阮龄疑惑:她有这么吓人吗?
还是说,男人真的会被这种事情打击得这么深?
阮龄转头刚想问叶景池,就发现他也正看着台上的徐辰延。
叶景池的眼眸深邃,面色阴沉,散发着一种“取敌将首级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气场。
阮龄:“……”
破案了,不是被她吓的,是被叶景池吓的。
为了观众的耳朵着想,阮龄好心给叶景池夹了一块排骨:“尝尝。”
下一秒,台上的徐辰延又破了一个音。
……
徐辰延的表演结束之后,主持人开始宣读捐款的名单。
阮龄已经大概摸透了规律,每过一个节目,主持人就会公布三到四名捐助者的姓名。
这次第一个宣布的是苏家,苏琴女士为儿童基金会捐款一千万元。
阮龄好奇地望过去,可惜叶家的桌子和苏家隔了两个,她只看清一个模糊的侧影。
接着主持人念到了“叶景池先生”,并且在念完之后顿了一下。
叶景池风度翩翩地站起身,挥手致意,四周响起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掌声。
阮龄仰头看他,正在心里感慨男人确实有成功人士的风范。
下一刻,主持人又念到了“阮龄女士”。
阮龄略微一怔,这才在叶景池带着笑意的目光中缓缓起身,也挥了挥手。
主持人宣布两人共同捐赠了两千万,是目前为止最多的。
阮龄这才意识到,这么平均一下,自己也是给基金会捐过一千万的人了。
果然无论是什么数据,就怕平均。
不过无论怎样,她沾了叶景池的光,也是做过慈善的人了。
这种感觉还是挺奇妙的,尤其是在主持人念出“阮龄女士”几个字的时候。
阮龄在心里体会了一下这几个字,看向叶景池。
之前主持人在念到夫妻二人共同捐款的时候,大多都是以男方的名字加“先生”,以及男方的姓加“太太”来分别代指两人。
主持人会特别念出她的名字,应当是叶景池的安排。
果然,叶景池见她看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
这一组的捐款名单里,最后宣布的是孟家。
阮龄稍微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公布的顺序,应该是按照各家的财力来的。
也就是说主办方孟家不计入排序的话,叶家和苏家的实力应该是独一档的。
这么说来,苏君若和叶栩确实是十分的门当户对,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所有捐助名单都公布完毕后,台上又开始进行主办方致辞的环节。
发言的孟家老爷子看起来精神矍铄,完全不像七十余岁的老人。
老爷子说话非常慢,很有领导范。
阮龄刚好吃得有点饱,听了两分钟就开始昏昏欲睡,颇有种高三上数学课的感觉。
想睡,又不敢睡。
她看了眼“老领导”的发言稿,发现后面还至少有两页。
现场比之前安静了许多,大家都默契地不高声讲话,只是偶尔交头接耳。
不过阮龄观察了半分钟,发现还是偶尔有一两个人起身去洗手间的。
想了想,阮龄将手从桌子底下伸过去,轻轻触碰了一下叶景池的手。
叶景池眸色一深,侧头看她。
阮龄用指尖在男人的手背上轻挠了两下,示意他靠过来一些。
叶景池果然立刻会意,略微凑近了些。
阮龄倾身在叶景池耳畔,低声道:“我可以出去走走吗?好困。”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男人的耳畔。
叶景池的身子一顿,看阮龄一眼,随后眼底浮现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轻点了一下头,然后给叶栩递了一个眼神。
早在两人凑近交流第一个字的时候,叶栩的目光就已经飘了过来。
眼神闪烁,一副有些好奇,又不忍直视的表情。
在看到阮龄缓缓站起身之后,叶栩也立刻明白了,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
“啊!”走出会场,阮龄伸了个懒腰,长叹一口气。
“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比较新鲜!”
刚进会场的时候,她还感叹不愧是顶级豪门主办的晚宴,连空气中的熏香都高级的不得了。
但再好的熏香闻多了也会腻,再加上会场里的人多,混杂着包括各种香水味在内的无数味道,待久了还是会觉得闷。
阮龄觉得自己刚刚那么困,除了吃饱了血液都去胃里消化的缘故,多半也是因为空气不够流通。
来到宴会厅外面,阮龄瞬间就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举行晚宴的地方是孟家的酒庄,前面就是一片小花园。
“走!”阮龄指向一个方向,回头叫叶栩,“咱们去那边看看。”
叶栩本来就是被派来陪着阮龄的,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两个人向着花园走去。
花园里有一处喷泉,白天看起来平平无奇,晚上被灯光一打,却多了几分氛围感。
阮龄绕着喷泉转了一圈,拿出手机解锁,递给叶栩:“来,帮我拍几张照片吧。”
反正在外面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叶栩从善如流地接过手机,低头打开相机。
阮龄刚准备转身去喷泉前凹造型,脚步又是一顿。
她看了叶栩一眼。
阮龄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叶栩从来没有给女性拍过照。
少年的眼神倒是挺无辜的,见她看过来就问:“怎么了?”
阮龄:“你给女生拍过照吗?”
叶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
阮龄:“……”
她就知道。
叶栩为自己辩解:“但是我知道怎么拍照。”
“知道”和“会拍”可不一样,阮龄心想。
阮龄记得自己以前在社交平台上,看过一个吐槽男性拍照的话题,里面的照片绝对称得上是千奇百怪。
但现在,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阮龄看着叶栩,义正言辞:“那你好好拍,一定要把我拍的好看一点。”
她可不希望自己摆了半天的姿势,结果收获一堆不同角度的丑照。
叶栩:“……嗯。”
阮龄思考了一下,还是不放心,伸手:“你先把手机给我。”
叶栩的手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怎么了?”
阮龄挑起眉毛:“你先给我。”
叶栩:“……”
少年无声地把手机递还给她。
阮龄先把相机的网格线打开,然后对着喷泉比划了一下,走到合适的距离。
接着她举起手机,现场给叶栩教学:“你一会儿就站在这,把手机举到和我眼睛差不多高的位置,镜头稍微放大一点……”
说完一遍,阮龄一本正经道:“记住了吗?”
叶栩点点头,表情看起来有些懵懂。
阮龄怀疑地皱起眉:“那你重复一遍?”
叶栩:“……”
少年语气平平地复述了一遍阮龄的话,居然还真让他几乎一字不差地说对了。
阮龄彻底没话说了。
叶栩虽然不会拍照,但是他脑子好使啊!
“行。”阮龄把手机递给他,“那你拍吧。”
说着,阮龄走到喷泉前,开始凹造型。
摆了几个姿势之后,阮龄就走过去看手机。
就算叶栩刚刚说对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自己摆了半天造型都是瞎折腾。
所以她打算中途检查一下。
叶栩见阮龄过来,乖乖地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
阮龄打开相册前后翻了翻,惊讶地扬起了眉毛。
在刚刚她那一通临时的摄影指导之后,叶栩拍出来还真挺像模像样的。
“不错!”阮龄真心实意地向叶栩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叶栩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那还继续拍吗?”
“拍!”阮龄说。
……
又让叶栩给自己拍了一会儿照片,阮龄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宴会厅里的致辞环节应该快结束了。
于是阮龄叫上叶栩,两人一起向宴会厅的方向走去,回去找叶景池汇合。
还没进宴会厅,已经见到有稀稀拉拉的人影在往外走。
看来宴会厅里的流程是真的已经全部结束了。
不知道叶景池是不是也已经出来了。
阮龄想了想,对叶栩说:“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
叶栩无声地看她一眼,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为什么不是你打?
阮龄理直气壮:“这是我第一次来,说不清楚位置怎么办?不像你,都来过好几次了。”
其实她就是懒得打。
叶栩:“……”
少年还是听话地拨通了电话。
几句短暂的交流后,叶栩挂了电话,对阮龄说:“他让我们去门口的雕像那边,稍等他两分钟,他马上就过来。”
宴会厅门口的右侧,有个大理石的丘比特雕像,很显眼。
阮龄和叶栩一起,走到叶景池所说的地方等。
结果等了半天没到叶景池,反而先看到了另一个人。
徐辰延面如土色地走出宴会厅,还在为之前发生的事情担惊受怕。
今天来的时候,其他宾客都还没有到场,他就直接去了后台准备。
因此他找阮龄说话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更加不认识阮龄身旁的那个少年。
和阮龄分开之后,徐辰延安慰自己不过是嘴上吃了点亏,重振旗鼓上台表演。
他先是有些心不在焉地唱完了第一段,等音响开始放间奏的时候,徐辰延随意地扫了一眼台下。
接着他惊恐地发现——
阮龄竟然和叶景池坐在一起,而且座位就在第一排!
更可怕的是,除了阮龄,徐辰延还一眼认出了坐在阮龄另一边的那个少年。
那不就是被他瞪了一眼,还警告了一句“不要多管闲事”的男孩吗?
如果只是阮龄和叶景池坐在一起,徐辰延还可以安慰自己,或许两人只是恰好在一起交谈。
可是他们三个人坐在一起,阮龄还坐在中间,关系一下子就变得十分明显。
阮龄是叶景池的夫人,而那个少年就是叶景池的儿子!
假如当时只有阮龄和自己,那么只要阮龄不说,叶景池就不会知道两人的对话。
可那时候叶景池的儿子也在旁边,那他对阮龄的亲昵称呼,以及说的那些话,怎么可能瞒得住叶景池!
这下子,徐辰延彻底地慌了。
而就在这时候,叶景池又忽然抬起了头看着他,神色晦暗不明。
徐辰延的脚下一软,差点摔在了舞台上。
歌已经完全不会唱了,调也跑到了天边。
下一秒,阮龄给叶景池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
徐辰延直接破了一个音。
……
等好不容易下了台,徐辰延满脑子都是叶景池知道太太被“勾搭”了之后,来找自己算账的模样。
徐辰延整个人浑浑噩噩,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
叶景池那种地位的人,是不会在意自己这种小人物的,更不会专门抽空对付自己。
反复说服了自己数次之后,徐辰延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被谁绊住了,距离那通电话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叶景池还没出现。
阮龄等人等得正无聊,抬眼看到徐辰延,顺口就叫住了他:“哎——”
徐辰延下意识地就想逃跑。
这个地方就在宴会厅门口的旁边,所有从宴会厅正门出来的人,都会经过这里。
他万一在这多待一会儿,和叶景池撞上个正着,那就是加倍的倒霉了。
可徐辰延又怕自己得罪了阮龄,下场同样的惨。
毕竟,阮龄可是直接能给叶景池吹“枕边风”的人。
脑子飞速运转一番之后,徐辰延生生定住了脚步,硬着头皮开口:“叶,叶太太。”
阮龄挑眉:“嗯?你刚刚不是还叫我龄龄,怎么这么快就变成叶太太了?”
徐辰延:“……”
他看出来了,阮龄根本对他没有一点旧情,她这完全就是在拿他找乐子!
可阮龄玩得起,他却玩不起。
他出道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混到现在这个一线的位置。
叶景池是何人?甚至可以用一句话就直接封杀他。
阮龄这样,是想让他“死”啊!
徐辰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走投无路之下,甚至看了一眼叶栩——
你后妈和别的男人说话,不阻拦一下的吗?
然而叶栩只是默默地站在阮龄的身旁,仿佛一个职业素养极佳的保镖。
徐辰延绝望了。
然而很快,让他更绝望的事情出现了。
他看到叶景池从宴会厅里走了出来。
……
看到雕像旁站着的几人,叶景池的眉梢微微动了动。
接着叶景池走到阮龄的身边,一脸饶有兴致的表情:“龄龄,对面的这位先生是?”
不只是徐辰延僵住了,叶栩也愣了一愣。
他好像还从来没听他爸爸,这么称呼过阮龄。
叶栩看了一眼叶景池,若有所思。
而徐辰延的面色已经苍白得像纸一样了。
第45章
阮龄挑了挑眉, 看了叶景池一眼。
叶景池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早已用这个称呼,喊过她成百上千次。
但在目光对上的那一刻, 阮龄还是从男人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轻颤。
四目相对, 空气的流动速度仿佛都变得更缓慢了一些。
这两人的“眉来眼去”,直看得徐辰延心惊胆战。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调情?还是在商量怎么“处置”他?
偏偏两个人还只互相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徐辰延六神无主地看着两人, 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终于, 阮龄缓慢地, 拉长音开口:“这位先生啊, 他是——”
阮龄的语气让徐辰延顿时心一慌,抢白:“叶、叶总您好!”
闻言,叶景池的目光落在徐辰延身上,不动声色地停留了两秒。
徐辰延差点被这个眼神吓得魂飞魄散。
他惊慌失措地开口:“叶总,我、我是天宸娱乐的艺人, 来这里表演的!只是偶然在这里遇上了您太太,聊了几句那个……公司的事。”
天宸娱乐也有叶氏的股份,虽然和星盛那样直接控股不同, 但也属于叶氏的控制范围。
徐辰延努力想把和阮龄的交流, 粉饰成和公司老板娘打招呼。
叶景池淡淡地“哦”了一声,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阮龄在一旁忍笑。
她百分百确定, 叶景池连人家的年龄都记得, 绝对也记得名字。
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
果然, 徐辰延的眼神变得更加魂不守舍:“我、我是……”
他不想报出自己的名字, 却又不敢搪塞叶景池。
叶景池的眉心微拢,似乎有些不耐烦。
一直在观察叶景池神色的徐辰延吓得一个激灵, 立刻回答:“徐辰延!双人徐,时辰的辰,延长的延!”
阮龄:“……”
她在旁边听这两人对话,真的很难不笑场。
她默默地看了一眼叶栩,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少年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解她的笑点,也和她对视,眼神有些无奈。
阮龄给叶栩递了一个“咱们继续看热闹”的眼神。
另一边,叶景池低沉地“嗯”了一声。
他缓缓地从徐辰延的脸上收回视线,侧身看向阮龄。
“刚刚在外面玩得还开心吗?”叶景池问。
阮龄:“还好,我让叶栩帮我拍了几张照片。”
叶景池温和道:“还想再拍吗?”
阮龄眉梢微动:“你帮我拍?”
叶景池唇角扬起笑意:“嗯。”
“还是算了。”阮龄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刚才只是和叶栩一起打发时间。”
叶景池:“也好。”
徐辰延:“……”
他是谁?他在哪?他现在是应该直接走,还是继续在这里听着?
徐辰延小心地,犹豫着开口:“那……叶总,叶太太,我先走了?”
叶景池这才又看过来,神色平静:“嗯。”
徐辰延如获圣旨,点头哈腰地就要逃离现场。
刚走两步,叶景池又“好心”地叫住了徐辰延:“停车场不在那边。”
徐辰延身子一顿,僵硬地扭头:“谢谢叶总提醒,我……我打车回家。”
其实公司给他备的车确实是在停车场,只是他实在担心继续和叶景池阮龄同路,就走了另一个方向。
叶景池看他一眼。
徐辰延的身子又僵硬了几分,还不敢拔腿就走。
叶景池沉吟了一声:“这么晚了,打车也不方便。”
他看向阮龄:“龄龄,你和这位徐先生相熟的话,不如我让司机顺便送他一程。”
徐辰延:“?!”
叶栩:“……”
阮龄差点笑出声。
刚刚她还有些不确信。
现在她现在终于肯定,叶景池是真的在吃醋。
这样假装大度,实在不符合叶景池平常的风格,她都有点不忍直视了。
阮龄没来得及回应,徐辰延已经吓得连连摆手。
“不用不用,打不到车我就慢跑回去!正好我最近在那个……健身!叶总,我真的走了,不打扰您和太太了!”
一口气说完,徐辰延一溜烟地逃跑了。
……
阮龄看了看徐辰延仓皇离开的背影。
然后好奇地问叶景池:“如果……刚才我同意了,他也没意见,那你真的打算让司机送他?”
他们来时坐的那辆车很宽敞,再多坐一个人还真不难。
只是阮龄有些难以想象那个场景。
叶景池看阮龄一眼,云淡风轻道:“他不敢。”
阮龄:“……”
那你还问?
阮龄又问:“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叶景池目光微沉:“怎么?”
阮龄知道男人是误会了,解释:“没有,他没把我怎么样。自从知道了我是你太太,他就怕我怕得要死,一句话都不敢和我多说。”
只是她看叶景池刚才气场全开的,结果却只是吓了吓徐辰延,也没给对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叶景池似乎是被“你太太”这三个字取悦到了。
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但唇角却微微上扬了几分:“你希望我对他更狠一些?”
之所以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终究还是因为叶景池不能完全确定,阮龄会不会顾念旧情,希望他手下留情。
阮龄:“也不是。”
叶景池的神色一凝。
阮龄继续说:“我就是觉得你可以派人查查,徐辰延最近的资源是从哪里来的。我觉得他可能有点问题,比如,和某个公司高管有什么联系……”
刚才和叶栩一起等叶景池的时候,她等得无聊,就又问了问系统这个徐辰延和原主的情况。
结果,还真让她问出了一些事情。
徐辰延和原主提分手提得非常突然,前一天还在约会,后一天就急忙要分手,还勒令原主千万不要再继续找他。
而和原主分手之后,徐辰延的事业却如同忽然开了挂,一路从十八线飙升至一线的尾巴。
两个月按理说还在热恋期,却突然被分手。因此原主才一直对这个前男友念念不忘,后来在宴会上,又在叶景池的眼皮子底下去找对方叙旧。
叶景池眼神微暗,颔首:“好,我知道了。”
“对了。”阮龄又想起一件事,“你怎么这么慢?我记得你在电话里和叶栩说,两分钟就来?”
说完看了一眼叶栩,寻求认同。
叶栩:“嗯,说的是两分钟。”
叶景池无奈地看了一眼叶栩,答:“抱歉,出来的时候被熟人拦住,聊了几句。”
阮龄点点头。
其实她也知道,像叶景池这样的人,难免会有推脱不开的应酬交际。
“不过。”叶景池又说,“你不是一直想认识苏君若的母亲吗?刚刚我见到苏琴,和她说了这件事,她现在应该在宴会厅等你。”
阮龄眼睛一亮,随后又有几分焦急:“那我得赶紧去才好,这已经又过了好几分钟了。”
叶景池的眼里染上了几分笑意:“不急。苏琴刚刚还在和孟老爷子说话,也不是专门在等你。”
“那也不能让人等太久。”阮龄瞪了一眼叶景池,“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走,你快带我去。”
“好好。”叶景池无奈道,“那出发吧,夫人。”
阮龄:“……”
又是“龄龄”,又是“夫人”的,这人今天是喝多了吧?
刚刚晚宴的桌上确实是有一瓶红酒,她和叶景池都喝了,叶景池喝得还比她多一些。
阮龄没再深想,跟着叶景池来到宴会厅。
一进去就看到了苏君若在门口徘徊,可能是在等妈妈出来。
苏君若上来和阮龄,叶景池打了招呼,然后又和叶栩说话。
叶景池面上带着微笑,朝前方扬了扬下巴:“苏琴应该就在那边。不过除了她,孟老爷子和一些和孟家相熟的人也都在。你是想自己去,还是我陪你一起?”
阮龄想了想,回:“我自己去吧。”
如果和叶景池一起,搞不好原本一句话能解决的,都要变成十句话。
谁让叶景池太受欢迎,想巴结他的人太多,到时候她还要陪着叶景池应酬。
叶景池眉梢一动:“确定?”
阮龄一本正经:“只要你不怕我说错了话,影响了你们叶氏。”
叶景池失笑。
然后先不紧不慢地纠正:“是我们。”
阮龄挑了挑眉毛,忍住了那句“那你先把叶氏的股份分我一半”。
叶景池又说:“你随意说你想说的就好,他们不敢对我们怎么样的。”
阮龄看了看他。
男人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非常平淡,如同在随意地谈论天气,却莫名地让人信服。
可能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底气吧。
也对,以叶氏如今的规模,确实不可能因为她说几句话就被影响到。
阮龄:“好,那我进去了。”
叶景池的眼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嗯,我和叶栩在这里等你。”
……
晚会流程结束后,自觉不够格继续留在孟家庄园的,已经都提前退场了。
留在会场内的,就只有实力最强的那一些人,和几个和孟家相熟的老牌豪门。
阮龄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入宴会厅的。
但会场里人本就不多,阮龄一袭暗红色礼裙,还是迅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不过她是一个人来的,这就让有些人心里犯了嘀咕。
若是叶景池带着太太一起出现,可以理解为叶总有心帮着阮龄融入圈子。
阮龄一个人出现,就显得有些微妙。
于是众人没有立刻迎上去,而是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倒是孟家老爷子,一把年纪了眼神还是十分锐利,正在和旁人说话,却一眼就看到了阮龄。
老爷子冲阮龄招了招手:“龄龄,来。”
阮龄:“……”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已经是第三个人叫她龄龄的人了。
阮龄走上前,和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
老爷子笑得十分和蔼可亲,乍一看和公园里晨练的老大爷没有什么不同。
但阮龄心里清楚,这位孟老爷子随口一句话,都可能会影响这个宴会厅里很多人的命运
“龄龄,你来的刚好。”老爷子笑呵呵的,“我和景池认识了十几年,也算是忘年交了。虽然没能参加你们的婚礼,但我一直惦记着,要和你说说话。”
两人寒暄了几句,看似随意。
但周围的人都屏气凝神地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生怕错过了什么信息。
孟老爷子对阮龄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也决定了他们的态度。
几句话过后,老爷子接过侍者端来的茶,喝了一口。
接着,老爷子状似不经意地询问:“对了,刚刚讲话的时候,我怎么只在下面看到了景池一个人?”
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
四周悄悄听着的人,却全都一瞬间竖起了耳朵。
或许有的在为阮龄捏一把汗,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和等着看戏的。
孟老爷子的致辞,是每年晚宴的固定环节。
不至于如临大敌,大家也会中途去趟洗手间,接个电话什么的。
但没人会像阮龄这样,没两分钟就明目张胆的离场,再也没回来。
孟老爷子的语气看似随意,但既然有此一问,就说明还是在意的。
对上老爷子慈祥却也略带探究的眼神,阮龄如实说:“晚宴的菜品太好吃了,我吃得实在停不下来,最后又撑又困。等您开始讲话的时候,只好出去醒醒神。”
此言一出,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眼里满是震惊:这位叶太太,胆子也太大了吧?
其实私底下也有人抱怨,说老爷子年纪越大话也越多,每年的致辞越来越久,让人听着犯困。
可真正到了那个场合,大家都是恨不得正襟危坐,以示对孟老爷子的尊敬。
有谁敢当面和老爷子说这话?
有些人已经开始在内心嘲笑起阮龄,心想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场面话都不会说。
然而安静了几秒之后,孟老爷子却笑了起来,看起来很是开怀。
只是旁人也摸不清,老爷子这是真的高兴,还是给叶景池面子?
众人都不敢接话之时,另一道女声忽然出现:“说明老爷子您宴会上的菜都太好吃了,让人宁愿错过致辞,也舍不得放凉了再品尝。”
说话的是苏琴。
阮龄来之前,老爷子便是在和苏琴交谈,此时她插话也不算突兀。
苏琴又含笑看向阮龄:“你还不知道吧,每年晚宴的菜式都是老爷子亲自钦点的。像那一道糯米排骨,看似简单,做法却是老爷子亲自改进过的。”
阮龄眼睛一亮:“我就说呢,我最爱吃那道糯米排骨。比我之前吃过的排骨都好吃,鲜香软糯,入口即化。应该是有特别的调料,再提前腌制了很久吧?”
苏琴笑:“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老爷子本人。”
两人一番对话,把老爷子哄得“呵呵”直笑。
众人互相看了看,眼里都是惊异。
其他人即使是刻意哄老爷子高兴,也是把重点放在致辞上,还有不少弄巧成拙被老爷子问住的。
谁能想到,夸赞晚宴的菜品,能让孟老爷子这么高兴?
有人趁势加入了对话,也开始夸赞起晚宴的菜式来。
只是,阮龄提到每道菜都能清晰地将味道描述出来,一看就是真的用心地品尝了。
而其他人吃饭时都在忙着社交、敬酒,再好吃的食物也都食之无味,只说一两句便漏了馅。
这样一对比,反而更显得阮龄真诚。
最后离开时,孟老爷子整个人红光满面,特意嘱托阮龄,下次聚会一定要再来参加。
……
老爷子离场后,苏琴单独和阮龄聊了起来。
“叶太太。”苏琴说,“听叶景池说,你想见我。”
“嗯。”阮龄大方承认,“叫我龄龄就好。”
反正今晚这么叫她的人有好几个,也不多苏琴这一个。
苏琴微笑:“好。”
阮龄主动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叶景池给我讲了你的创业经历,我觉得好曲折,也好精彩。而且你真的很厉害,是我学习和努力的目标。”
苏琴没忍住笑了,说了句“谢谢”。
然后她又若有所思地问:“你也在创业吗?”
阮龄微微睁大眼睛:“你知道?是叶景池和你说的?”
苏琴摇头:“不是。我是听你的措辞,猜的。”
知道她早年那一段经历的人不少,但苏琴心里清楚,大家议论时,都会把重点放在她和丈夫的婚姻上。
因此大家也都担心她忌讳,基本不会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那个时期。
只有阮龄,直白又坦然地在她面前提起,还说要向她学习,看起来是真的单纯把它当成是“创业经历”。
阮龄解释:“也不算是创业吧,就是我最近开了一个摄影工作室。”
苏琴点头:“原来你是说这个。我听君若说过,她很喜欢去你那里帮忙,我还想好好谢谢你。”
阮龄眨了眨眼:“嗯?谢什么?”
苏琴的脸上露出了有些迟疑的神情:“你可能也知道,以前君若她的心思,都是……”
阮龄了然:“都在叶栩身上,是吧。”
苏琴诧异了一瞬,然后点头:“是,你说的没错。”
她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别看君若在外人面前还算听话,其实在家里一直是小孩子脾气。如果叶栩有几天没和她说话,君若就会很不开心,在家里闹脾气。”
阮龄点点头。
苏家的条件这么好,苏君若作为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任性一点并不奇怪。
苏琴接着说:“但自从去你那里帮忙之后,君若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脾气了。前些天,她还和我说起……”
……
阮龄和苏琴交谈时,有不少人在暗中观察。
在两人真正碰面之前,所有人都猜测,苏琴会和阮龄不对付。
原因有很多。
其中之一,是苏琴和叶景池的关系一直还不错。
大家基本都知道,苏琴当年创业的第一笔资金,来自刚由叶景池接手的叶氏。
第一任丈夫去世后,苏琴一直没有再婚。
另一边,叶栩的身世在叶家从锦城迁来时,就成了一个秘密。而这么多年来,众人从没听说过叶景池和哪个女人有过暧昧。
再加上苏琴比叶景池年长五岁,属于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因此即使没有任何凭据,还是有坊间传闻,说苏琴其实是对叶景池有意,只不过叶景池没有回应。
谁能想到,苏琴居然会和叶景池的太太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聊了半天?
这位叶太太,先是把喜怒无常的孟家老爷子哄得笑个不停,又让一向待人客气却疏离的苏琴另眼相看。
也就是说,阮龄竟然同时搞定了圈子内最难搞的两位大人物。
哦,准确地来说是三位,还有叶景池。
晚宴用餐时,叶景池给阮龄夹了好几次排骨的事情,早就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阮龄还不知道,今天这个晚上过后,自己在豪门圈子里的名声已经又到达了一个新的层次。
和苏琴聊完,阮龄去宴会厅门口找叶景池和叶栩。
有侍者上前传话,说叶景池去了正门外,在和某个食品公司的老板交谈。
阮龄毫不意外。
叶景池每每出现在公开场合,就仿佛一个香饽饽,是个人都想和他搭话。
于是阮龄先去找叶栩。
找到叶栩的时候,他正和一位女性站在一起,对方乍一看有些眼熟。
再仔细一看,好像是在家长会的时候,自己洒了自己一身水后愤然跑出教室的刘太太。
刘太太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因此阮龄轻松地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小栩,也不是阿姨多管闲事,只是实在心疼你。如今你爸爸结婚了,和新婚妻子如胶似漆,对你的关注难免就少了一些……”
叶栩的眉毛紧紧地锁在一起,一副想离开,又不得不坚持听的表情。
阮龄及时出现,解救叶栩。
“叶栩。”她出声。
看到阮龄的一瞬间,少年的表情瞬间舒展了开来。
叶栩立刻走到了阮龄的身旁。
刘太太面色一变,讪讪地看向阮龄:“叶太太,那个——”
阮龄没看她,而是对叶栩说:“不想听的话,怎么不走?”
叶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之前说好了在这里碰面,我怕我也走了,你找不到我们。”
阮龄扬眉:“我带了手机,可以给你打电话呀。你也不用为了等我,让自己忍受魔音灌耳这么久。”
发出“魔音”的刘太太:“……”
叶栩垂眸:“说好了要在这等你,不能食言。”
说着又抬眼看阮龄:“不过下次,记得早点来接我。”
少年的眼神带着一丝委屈,却又充满了依赖。
阮龄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还不是叶太太的时候,自己的小侄女也用同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下次放学,记得早点来幼儿园,接我回家。”
第46章
出了宴会厅的正门, 远远地就看到了叶景池。
男人的身材高大挺拔,即使晚上灯光昏暗,也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
阮龄刚要走上前。
系统:【发布主线任务, 你需要在大家面前和叶景池举止亲昵, 向众人宣示主权。】
阮龄顿住脚步,疑惑道:“为什么?”
系统翻了翻数据库:【原书中,叶景池在众人前对你冷冷淡淡, 让大家都知道了你和他没有什么感情,某些人也因此动了心思前去搭话。你看到这一幕十分不满, 于是跟着上前宣示主权。】
阮龄:“那现在, 事情的发展不是已经被改变了吗?”
系统:【主线任务的触发条件是很复杂的。现在原书中的某个人应该就在人群中, 并且想要和叶景池搭话,因此触发了这个任务。】
阮龄:“……”
她叹了口气:“叶栩。”
叶栩扭头看她:“怎么了?”
阮龄:“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叶栩:“……?”
少年有些莫名巧妙,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好。”
……
叶景池的旁边站着一位有些发了福的中年男士,四周也围了一些人。
这位王姓的食品企业老板,之前就一直找机会接近叶景池, 只是苦于身份不够,又没有人引见。
如今好不容易在宴会结束的时候逮住了叶景池,王老板满脸的谄媚讨好之色, 喋喋不休地向叶景池介绍公司新研发的产品。
只是叶景池似乎不太感兴趣的模样, 偶尔应一声,视线还时不时往别处飘那么一飘。
见状, 王老板的心里焦急不已, 已经流了满脑门的汗,
近两年他们公司的生意越发低迷, 王老板就指着今晚和叶景池的这一番对话,能够扭转乾坤。
叶景池和叶氏, 就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王老板深吸一口气,继续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
就在此时,叶景池的唇角忽然微微上扬了几分。
王老板心中一喜,以为是自己的游说终于有了成效,正要再接再厉。
然而下一刻,王老板却发现,叶景池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走来的红裙女人身上。
见阮龄出现,原本围在叶景池四周的人,早已识趣地让出了一条通路。
阮龄施施然走上前。
叶景池对王老板淡声说了句“稍等”,接着看向阮龄,眼里漾起温和的笑意。
“谈完了?”叶景池问。
阮龄“嗯”了一声。
她的视线在叶景池身上打量了一下,然后走到他的右侧,伸手搭上了叶景池的手臂。
纤细的手指轻搭在男人的西装布料上,只是虚扶着,让人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重量。
叶景池的神色却是微微一凝。
接着,若无其事地将手臂弯曲的弧度调整的更大了些。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
这么自觉的吗?
于是阮龄的手指也加大了几分力气,更紧地扣在了男人的臂弯处。
两人的外形本就是全场最突出,如今相携而立,仿佛一对来走红毯的明星。
叶景池竟然会带着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秀恩爱,众人都看直了目光。
而原本还有些小心思,想趁叶景池和太太分开时来搭话的某些人,也被迫打消了念头。
系统:【任务判定成功。】
阮龄挑了挑眉稍。
她准备的其他话还没说出口呢,这么简单就判定成功了?
对上叶景池似有深意的目光,阮龄无声地将手指往回一抽。
下一秒,叶景池状似无意地抬起左手,在阮龄的手背上轻拍了下,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她的动作。
很奇怪,叶景池看起来这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掌心的温度却比阮龄的要高上一截。
阮龄因为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怔了一怔,紧接着,手指又被男人轻捏了一下。
力度不大,却恰好让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像是某种提醒。
随后叶景池收回了左手,面不改色地看着王老板开口:“新产品的事情,你直接找老唐沟通吧,他负责食品相关的投资。”
王老板面色一僵,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
叶景池口中的“老唐”是叶氏的一位高管,王老板的投资请求早就在那里被驳回了一次。
只是王老板实在走投无路,这才想着借这次慈善晚宴的机会来找叶景池本人,希望能取得一线转机。
王老板看了阮龄一眼,眼神里透出了几分不明显的怨怼。
他自认为刚刚正讲到最精彩之处,若是阮龄再晚来两分钟,或许叶总就被他说动了。
王老板其实也不敢当面给叶太太甩脸子,只不过极大的失望之下,他一时没控制好表情,将内心的想法展露在了脸上。
几乎是同时,王老板察觉到了一丝冷意。
耳边是叶景池低沉而冷漠的声音:“之前的订单是否续订,我也会让老唐再评估一下。”
一句话让王老板始料不及,顿时大惊失色:“叶总,我——”
叶景池的神色冷淡:“其余的事情,还是直接让老唐那边和你沟通吧。我要同家人一起离开,失陪了。”
说完,叶景池再次看向阮龄,微笑:“走吧。”
阮龄:“嗯。”
王老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夫妻二人缓缓离开,面如死灰。
而周围的人,更是在心里愈发确认了一个事实。
叶景池对太太是百分百的护短,若是想从叶总那里讨到好处,一定不能得罪叶太太。
不少人也因此连夜购置了礼物,准备找机会送给阮龄。
毕竟刚刚那句话,反过来也是一样成立的。
只要能获得叶太太的青睐,那自然也可以让叶景池另眼相看。
阮龄找到不远处站着的叶栩,发现少年的表情有些复杂。
阮龄轻笑:“怎么啦?”
叶栩看起来有些无语:“你让我在这等着,就是为了……”
挽一下他爸爸的手臂?
叶栩的视力很好,当然也就清晰地看到了,阮龄回来找他的时候,才缓缓松开挽在叶景池臂弯的手。
阮龄笑眯眯的:“不行吗?”
她当然不是为了避讳这个,才没让叶栩跟过去。
只不过阮龄原本以为,系统判定任务成功的条件,还会更难一些。
未免自己语出惊人震慑到叶栩幼小的心灵,她才没让叶栩跟着自己一起。
叶栩沉默了一下,闷闷地说:“……我又没有不让你们挽手,你们想挽就挽,不用特意避开我。”
说着,快速地看了一眼两个人,然后又别过眼神。
耳边传来叶景池一声低低的笑。
阮龄和叶栩同时看过去。
男人的表情云淡风轻:“小栩长大了。”
叶栩:“……?”
少年对自己的父亲,怒目而视。
平常都叫他的大名,怎么他说了刚才那一句,忽然就开始叫“小栩”了?
他又不是为了讨好他,才说的刚刚那句话!
见状,叶景池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向叶栩道歉:“抱歉,今天一晚上,周围的人都在耳边这么叫。听得多了,也就跟着说顺口了。”
这话不假,为了表示亲昵,上前和叶景池攀谈的人提起叶栩,都会称呼为“小栩”。
闻言,叶栩的表情更复杂了。
接受道歉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
阮龄在旁边看着这别扭的父子俩,实在忍不住笑出声。
“好了好了。”阮龄拍了拍叶栩的肩膀,“小栩就小栩嘛,也挺好听的。你们父子俩都认识这么久了,那么生分做什么?”
阮龄拍到叶栩肩膀的时候,少年的身子就是一僵,听她说完更僵硬了。
旁边的男人倒是一副随和又善解人意的模样:“也好,小栩觉得呢?”
叶栩:“……”
停顿了数秒之后,少年垂眸闷声道:“随你们的便吧。”
……
三人前往停车场,司机已经在等了。
这次阮龄上车时,叶景池主动帮她提了一下裙角,然后也就顺势地坐在后排。
叶栩在后面顿了一顿,看了一眼还能容下一个人的后排座位。
犹豫了一下,叶栩默默地去了前面的副驾驶。
叶景池帮着阮龄把裙摆理好,接着从车门侧面拿了一瓶纯净水,递给阮龄。
等阮龄终于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叶景池问:“刚才在宴会厅里,和他们聊得如何?”
“还不错。”阮龄喝了一口水,随口说,“孟家老爷子很和善,挺好说话的。”
叶景池的神色一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是吗?”叶景池若有所思道。
他和孟老爷子也认识很久了,自然是见过老爷子和蔼的一面,但记忆更深刻的,是老爷子仅用一句话就让全场都不敢作声的场面。
除了阮龄,恐怕没有人会用“和善”二字来评价孟老爷子。
阮龄点头:“嗯,而且我觉得孟老爷子的品味真的很不错,那道我最爱吃的糯米排骨,就是老爷子亲自改进的做法。他还答应我,让人把腌料的配方给我一份。”
“对了,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阮龄又说,“我把配方给张姨,让她研究研究,加到咱们家的菜单里怎么样?”
叶景池失笑:“当然,家里的菜单,都按你喜欢的来就好。”
阮龄提高声音问:“叶栩,你呢,你喜欢吃糯米排骨吗?”
叶栩看似在前座假寐,脑袋上带着一个头戴式的耳机。
但其实耳机里没放歌,他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两人的对话。
顿了一顿,叶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还行。”
阮龄满意了:“那就好,那我明天就和张姨说。”
叶景池又将话题拉了回来:“也见到苏琴了?和她都聊了些什么?”
阮龄刚想回答,想了想又看叶景池:“你打听得这么清楚做什么?”
叶景池的语气轻描淡写:“只是好奇。”
阮龄盯着男人看了两秒。
叶景池的眉梢微挑:“怎么?”
阮龄有理有据道:“你说苏君若妈妈开始创业时,苏君若还在上幼儿园。你又是那个时候和她认识的,也就是说,你们至少也有十年的交情了。”
叶景池淡淡地“嗯”了一声。
阮龄:“你是不是担心,苏君若的妈妈会告诉我什么和你有关的秘密,不为人知的那种?”
叶景池举重若轻地反问:“你想知道哪些秘密?”
阮龄心想,那就多了。
比如她就很好奇,这个男人的情史。
按理说,叶景池这样的外在条件,再加上叶氏掌权人的身份,对他有想法的异性怎么也得排长队吧?
但当着司机和叶栩的面,又不好问。
叶景池大概是猜到了她的想法,深深地看她一眼:“想知道的话,回家之后,我可以亲自讲给你听。”
阮龄:“……”
她镇定自若地把话题拉了回来:“不过,我和苏君若的妈妈聊得确实还挺不错的。”
叶景池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哦?”
阮龄:“我们先聊了聊苏君若,还顺便提到了苏君若和叶栩的事情”
她说的时候,用的是十分平静的闲话家常的语气,声音也不大。
然而话音未落,就看到前排叶栩漏出的半个肩膀,明显变得僵硬了起来。
阮龄的唇角微微扬起。
果然是在偷听,被她抓到了吧。
不过,阮龄只是打算逗一逗叶栩,没打算真和叶景池探讨苏君若和叶栩的关系。
高中生的感情其实是很单纯的,让他们自己处理比较好,成年人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插手,
阮龄觉得,叶景池应该也是同样的想法。
因此阮龄说到这,就话题一转:“然后,我又和苏君若妈妈聊了一些创业相关的事情。虽然我开的只是个人工作室,但也算是有相通的地方,苏君若妈妈给了我很多建议。”
刚刚在宴会厅短暂的谈话中,苏琴确实给了阮龄不少言之有物的建议。
除了那些对每个创业者都有效的普适性建议,苏琴还专门针对摄影工作室提出了一些想法。
例如,苏琴建议阮龄之后可以考虑和服装店合作,进行一些联名活动,或者找服装厂家制作一些独一无二的拍摄用服装。
阮龄原本对服装行业完全不了解,拍摄用的衣服都是直接在店里买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定制衣服什么的。
但经过苏琴的科普,她发现其实定制服装,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再加上拍摄用的衣服是可以重复使用的,综合下来的成本,其实完全属于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不过她现在才刚刚开始,不好一下子把步子迈得太大,因此这些也都是暂时列在计划之中。
阮龄把这些简单地和叶景池提了几句,最后总结:“总之,我从苏君若妈妈那里学到了很多,她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厉害。和她聊过这么一次之后,我感觉我的思路又清晰了不少。”
“只可惜……”阮龄又有些惋惜地说,“她平常肯定也很忙,不能常和她聊这些。”
每当说起感兴趣的事情时,阮龄都会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
因此她说到这里,才想起看叶景池的反应。
男人听得很认真,目光专注。
只是听她说完,叶景池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阮龄扬起眉梢:“怎么了?”
叶景池沉吟了片刻:“其实……你如果想找人聊这些事情的话,还有一个人选。”
阮龄不明就里:“谁?”
她来这个世界才不到两个月,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不多,其中还有好几个是高中生。
和高中生探讨创业,就仿佛找小学生讨论微积分,虽然也不排除有天赋秉异的,但总体来说不太靠谱。
叶景池沉默了。
前排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如果不是阮龄耳朵灵,几乎听不到。
阮龄反应过来,看着叶景池:“你不会说的是你自己吧?”
叶景池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嗯。”
阮龄微微拧起眉毛。
叶景池好脾气地问:“我哪里不符合要求?”
阮龄思索了一下。
其实,如果叶景池真的开课,那恐怕很多创业者都会趋之若鹜。
叶氏虽然不是叶景池自己创立的,但他接手后叶氏的规模变化,也和重新创立一个大型企业没什么区别了。
只是……
阮龄的心里还是下意识的,不想把工作室的事情和叶景池搀和在一起。
大概在她的心里,这个工作室是属于她自己的一个安全区域,也被她当成是自己的退路。
她和苏君若妈妈见面的机会很少,也仅限于口头上的沟通,因此可以坦然地和对方交流想法。
但叶景池,她却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他。
如果她开始向叶景池讲工作室的情况,从他那里寻求建议,久而久之,一定会形成一种习惯。
假如她又恰好遇到了什么问题,而她又知道叶景池只要挥挥手,就能轻松地解决她的问题,那她真的能忍住不向叶景池请求帮助吗?
在内心深处,阮龄其实清楚。
无论是金钱还是人力,只要她开口,叶景池多半是会同意的。
毕竟他可以拿出几千万给她投资,又怎么会吝啬这一点点资源。
只是一旦形成这种惯性的依赖,到时候,她所谓的退路还是退路吗?
一瞬间,阮龄的脑海里想了很多。
然后她抬眼去看叶景池,发现男人的表情依旧很平和。
见她看过来,叶景池微微一笑:“没关系,不想和我说的话,就不说。”
阮龄目露怀疑:“真的?”
叶景池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不说话了。
正当阮龄以为男人不高兴了的时候,叶景池忽然倾身,靠近她的耳朵。
“只是,有些吃醋罢了。”
说完,又迅速退开了。
但温热的气息仿佛还在耳边萦绕,让阮龄的心跳有些快。
吃谁的醋?
她慢半拍地思考着。
阮龄扭头看叶景池,发现男人已经恢复了往常气定神闲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望向窗外。
她又看向前方,正好和扭着脸,正在往后偷看的叶栩对上了眼神。
被发现后,少年神色一滞,僵硬地转回头。
刚刚叶景池那句话,几乎是贴在她的耳朵边说的。
声音很轻,叶栩和司机肯定都听不到。
但男人凑近她的动作却很明显,所以叶栩肯定是看到了叶景池和她说悄悄话,只是不知道具体内容。
阮龄终于意识到——
她好像是在司机和叶栩的眼皮子底下,被叶景池撩了。
而且她还没能立刻还回去。
阮龄:“……”
有种不服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孟家庄园离市区有些距离。
哪怕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不堵车了,回去也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在叶景池耳语了那句话后,两人就没再没开口。
阮龄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服,但很快,这种情绪就被困倦代替了。
行进中的汽车就如同一个巨型摇篮,再加上刚刚在晚宴上,她还喝了一点红酒。
很快,阮龄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
再醒来时,阮龄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个怀抱中,而且抱着她的那个人还在继续向前走。
步伐有些慢,但很稳。
然而阮龄还是下意识地搂紧了那人的肩膀,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
直到意识渐渐回归,阮龄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正被叶景池用公主抱的姿势搂在怀里。
而周围熟悉的装潢,代表他们现在已经到家了,并且正处于别墅一层的起居室内。
阮龄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她是怎么睡着的,以及叶栩为什么已经不在旁边了。
她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自己是应该装睡,还是应该“醒”过来?
“系统?”阮龄先试探性地在脑海里呼唤了两句系统。
然后熟悉的合成音并没有出现。
阮龄依稀地想起,系统好像是告诉过她。
出于保护宿主隐私的目的,除了吃饭睡觉洗澡之类的,如果她和其他人有“亲密接触”,系统也会被屏蔽。
没想到这还是个“纯爱”系统,只是个公主抱,居然也被算作是亲密接触吗?
阮龄不合时宜地想。
一种轻微的失重感忽然出现。
阮龄来不及思考,下意识更加用力地搂紧了叶景池——这次搂的是脖子。
其实为了避免怀中的女人被磕碰到,叶景池一直走的很慢。
只是卧室在二层,上楼梯的时候,不可避免地没有平地那么稳。
阮龄这一下“锁喉”,让叶景池的呼吸一滞,脚步也停住了。
半晌,男人无奈又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别勒这么紧。”
阮龄:“……”
她默默地松开了一些力道,并且将手向下挪动了一下,移动到了男人脖子和肩膀的交界处。
叶景池继续沉默地抱着她上楼。
等楼梯上到一半,阮龄才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不是已经醒了吗?
为什么叶景池还不放她下来?
第47章
阮龄就这么被叶景池抱着, 一层层地上楼梯。
男人的核心力量很强,哪怕是上楼的同时手臂也很稳,并没有让她感觉到过多的颠簸。
不过在这期间, 阮龄的脑子还是更加清醒了一些。
她发现, 自己的鞋子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脱掉了,而那时候她却完全没有感觉。
这一切,大概还要归功于晚宴时的那瓶红酒。
阮龄的酒品很好, 从前和朋友喝醉了之后也从不发酒疯,最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睡觉。
但与之相对的, 她每次只要沾一点点酒精, 就会睡得特别沉。
如果不是在宴会上喝的不算多, 恐怕她直到现在都还醒不了。
两人终于到了楼梯的最高一级。
阮龄仰头看叶景池:“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叶景池的嗓音低沉:“就差几步路了,我直接抱你回房间吧。”
说话时,并没有看她。
刚醒过来后脑子还有些发胀,阮龄鬼使神差地开口:“哪个房间?”
话音刚落,阮龄意识到有些不对。
果然, 气氛有些凝固,男人的脚步也顿住了。
片刻,叶景池低低地笑了一声。
阮龄在他的怀中, 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胸腔在震动。
叶景池的语气意味深长:“你的提议也有道理, 我们原本就是夫妻。”
阮龄:“?”
她提议什么了?
比起阮龄的房间,叶景池平常休息的主卧其实离楼梯更近。
叶景池再次迈步, 竟然真的走进了更近的主卧。
阮龄被叶景池轻轻地放到主卧柔软的大床上时, 脑袋还在浑浑噩噩地发懵。
她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叶景池的嗓音, 比她曾经听过的任何一次都还要更温柔:“你先躺着, 我去拿些水给你喝。”
说完,男人转身走出了房间。
阮龄:“……”
她撑起身子, 让自己半靠在床上。
之前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阮龄曾经在这个房间睡过一个晚上。
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又或许单纯是因为她的心太大了。
总之此时此刻,阮龄躺在叶景池的床上,竟然也没有多少慌张的感觉。
只是思绪控制不住地到处乱飘——
叶景池那句话的意思,是今后都要像大多数的夫妻一样,和她在同一个房间休息了吗?
但她更喜欢独占一张双人床的感觉。
而且,除了字面上的意义,在同一个房间睡,或许还意味着更多。
……
阮龄猜不透男人的想法。
就在这时候,脚步声响起,叶景池回来了。
叶景池将水杯递给她,温声道:“先喝点水。”
阮龄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温度刚刚好,不凉,但也不会太烫。
很多时候,阮龄都会感叹于这个男人的细心。
见她一口口地慢慢喝着水,叶景池的眼里又多了几分柔和。
“喝过水,就早些休息吧。”他说。
阮龄眨了眨眼:“那你呢?”
你在哪睡?
叶景池轻笑了一声,答非所问:“我听佣人说,你觉得这个房间的床更舒服。”
阮龄恍然了一瞬。
和叶景池互换房间的那次意外后,她曾经想以牙还牙,于是去找佣人,要把叶景池房间的四件套换成粉色的。
可惜当时家里除了她房里的那一套粉玫瑰系列床品,其他的四件套都是冷色调的。
之前别墅只有叶景池和叶栩两个人住,两个人的房间风格出奇的一致,装潢都是简约冷淡风。
当时阮龄也是突发奇想,于是听说没有后就做罢了,也没特意让人再买。
只是又顺便和佣人抱怨了几句,说叶景池房间的床好像比她的要舒服,睡起来更香。
阮龄没想到,这话会传到叶景池的耳朵里,还被他记到了现在。
叶景池看着她,眼里是浅浅的笑意:“你喜欢的话,以后就在这个房间休息。”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叶景池补充:“我去你原先的房间就好。”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叶景池的意思,是要把主卧让给自己了?
好像确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换房间有些麻烦,但别墅的佣人是万能的,把她房间里的东西都移过来并且整理好并不难。
至于叶景池,上次她在这里休息的时候观察过,这个男人的个人用品少得惊人。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西装和衬衫,整整齐齐地按色系排列,对强迫症极为友好。
而且由于衣柜太宽敞,还有一半都是空的。
卫生间的置物架也是干干净净,只有洗漱用品和剃须刀,以及两罐她不认识牌子的护肤品,估计是面霜什么的。
偏偏叶景池的皮肤还好得不像话,眼角也没有皱纹,大概这就是天赋吧。
总之,换房间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难度。
只是这样,让她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见她没有回答,叶景池又温和道:“不早了,你先睡吧,这些明天再说。”
阮龄:“……好。”
叶景池又注视了她片刻。
阮龄几乎以为,他又后悔把房间让给自己睡了。
然而最终,叶景池只是说:“晚安”。
男人的神色平静,仿佛从抱着她上来到和她说晚安,这期间发生的这一切都再平常不过,全然没有暧昧的气息。
就连那个“晚安”,也是用十分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口的。
然后男人转身走出了房间,离开时还不忘把灯关上。
阮龄:“……”
阮龄:“系统。”
【你终于想起我了!】
阮龄掀了掀眼皮:“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系统愤慨:【我能不激动吗!突然被屏蔽了几个小时,再上线,就发现你已经在叶景池的床上了!】
顿了顿,系统又颤抖着问:【你们不会……已经……】
阮龄干脆利落地答:“没有。”
系统:【……哦。】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失望呢?”
【没有,绝对没有!】
它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宿主。
明明完成了所有作为反派所需要完成的任务,却莫名地有把周围所有人都“攻略”的趋势。
所以,有些好奇她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阮龄:“我叫你出来,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阮龄:“叶景池他,是不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啊。”
【……?】
系统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啊。你穿的这本是校园文,不是讲校园文男主他爸的爱情故事的。】
阮龄:“好吧。”
这么说来,系统的资料库里是没有相关的信息了。
系统有些疑惑:【但是,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以叶景池的年龄和条件,不太可能没有过恋爱经历吧。】
“因为,”阮龄有理有据道,“叶景池刚刚和我说了晚安,走之前还把灯给关了。”
【这不是很贴心吗?】
“他竟然不知道,女人在睡觉前是要先卸妆的。”
【……】
不知道是因为前一天喝了些红酒,还是叶景池房间的床真的更适合睡眠的缘故。
阮龄睡足了十二个小时,中午前才爬起来。
慢悠悠地吃过午饭,管家上前请示。
“太太。”何管家神色恭敬,“今天家里收到了很多给您的礼物,您看您是想亲自拆开,还是由我帮您整理后,将礼物的明细给您列个清单,再由您过目?”
阮龄的眼睛一亮:“当然是我自己来。”
拆礼物多有意思啊,由别人代劳就失去了许多乐趣。
然后她才想起来问:“很多礼物?都是谁送的?”
何管家:“应该都是昨天的晚宴过后,和您聊得比较投缘的各家太太。我这里已经整理好了送礼人的名单,你要现在看看吗?”
“是吗?”阮龄回想了一下,“不过昨晚,我好像没谁聊过天。”
昨晚她一进宴会厅,就带着叶栩去了甜品台那边,全程就和陈松阳的父母寒暄了几句。
另外还有离开之前,和苏君若的妈妈谈了谈工作室的发展。
其余时间她不是在用心吃饭,就是在外面和叶栩闲逛,没和其他家的太太说过什么话。
闻言,何管家先是一愣,然后清了清嗓子:“那可能是……被您的个人魅力吸引了。”
阮龄看了何管家一眼,直白地指出:“是被叶景池吸引了吧。”
送这些礼物的,估计都是想通过她,靠上叶氏这棵大树。
何管家:“……”
“太太说笑了。”管家的脑门冒出了一滴冷汗。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何管家还是经常被自家太太的语出惊人震惊到。
……
某种程度上,阮龄其实是低估了自己。
昨夜,众人亲眼见证了阮龄是怎么轻而易举地,就搞定了孟老爷子和苏琴。
至于看到叶景池和太太十分恩爱,想趁机通过送阮龄礼物来讨好叶景池,只是原因之一。
很多的人,已经对阮龄本人产生了深深的好奇,甚至怀疑她除了表面上阮明伟女儿的这个身份之外,还有更深的背景。
更有甚者,为了在众多讨好者中脱颖而出,已经开始打起阮家那边的主意。
周日一早,林美娥看到家里忽然收到的一枚价值五位数的定制打火机,有些疑惑。
当年阮明伟和她在一起后,凭借离婚分到的一部分郑家的资产,再加上刚好选对了风口,事业突飞猛进。
那也是林美娥最风光的一段时间,带着女儿成功上位,老公的事业还蒸蒸日上。
反观郑晓月,只能带着女儿勉强度日,昔日风光不在。
当时林美娥甚至还劝阮明伟对郑晓月手下留情,郑家剩下的那些家产,就留给她们算了。
一是当时对于阮家越做越大的生意来说,郑家剩下的那一点钱,林美娥已经看不上了。
更重要的是,阮明伟是林美娥抢来的。
因此她内心一直有着危机感,想着通过展示自己的善解人意和大度,来牢牢拴住阮明伟的心。
只是运气并没有永远站在阮明伟这边。
近年来风口不在,阮明伟又错过了转型的机会,事业接连受挫。
曾经每次逢年过节,来讨好阮家送礼物的也是络绎不觉,如今阮家却渐渐变得门可罗雀。
于是这两年,林美娥和阮明伟才又打起了郑家的主意。
只是……
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节日,怎么家里忽然有人送礼了?
思索了一番之后,林美娥心中一喜。
难道是阮明伟的事业终于又有了起色,她终于可以恢复之前养尊处优的富太太生活了?
近几年由于生意不好,林美娥和一对儿女的生活水准也是直线下降。
虽然称不上是省吃俭用,但和之前的奢华日子确实是没法比了。
想到了这个可能,林美娥露出了笑容,心情也久违地明朗了许多。
自从前些天阮滢忽然被抓走拘留之后,林美娥经历了从极度的愤怒到惴惴不安,最后再到心灰意冷的过程。
曾经的她可是把郑晓月赶下了阮太太的位置,如今她自己的女儿却因为阮龄,被送进了拘留所。
当时林美娥就气得胸闷气短,差点晕过去。
由于忌惮叶家,阮明伟还警告她不许去找阮龄的麻烦。
林美娥只能忍气吞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哭成泪人被执法人员带走,毫无办法。
持续数天的阴霾之后,林美娥终于再次看到了希望。
……
阮明伟一到家,林美娥就喜气洋洋地迎了上去:“明伟,你回来啦——”
阮明伟不耐烦地看她一眼,语气冷硬:“又怎么了?前两天不是刚给你打过钱吗?”
林美娥面色一滞,只感觉心里一阵恶心。
这个老男人,以前看起来还算顺眼,如今却天天只知道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然而林美娥的经济来源全部来自阮明伟,因此她不得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明伟你误会了,钱还够用,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的生意怎么样呀?”
闻言,阮明伟的表情更加不悦了:“能怎么样?不就那样吗!你天天在家里不做些正经事,就知道问问问!让你教个孩子都教不好,都给你教到拘留所了!”
阮滢私自去找阮龄麻烦并且被拘留之后,阮明伟就把气全撒在了林美娥身上。
毕竟阮滢在里面蹲着见不到,阮浩森又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林美娥就成了阮明伟唯一的发泄对象。
听到这话,林美娥只觉得脑袋又是一阵发昏,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要不是阮明伟没本事,不能把她的滢滢送进叶家,她至于受这份气吗!
林美娥深吸了一口气,忍耐道:“是这样的,我今天收到了一份来自林太太的礼物……他们家之前不是还看不上咱们嘛。我就想着问问你,是不是生意有什么转机?”
“林家?”阮明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你还不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林美娥忍气吞声地去拿礼物,递给阮明伟:“是一枚打火机,我搜索了一下,要一万多块呢。里面还有一封信,我没敢拆。”
阮明伟沉着脸接过,没看打火机,而是径直拆开了那封信。
看着看着,阮明伟的面色开始不对劲了。
林美娥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阮明伟看了一眼林美娥,面色铁青地开口:“林家想见阮龄,问我能不能帮忙引见。”
林美娥失声惊呼:“什么?见她?”
阮明伟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个没见识的女人。
他自言自语道:“昨天是孟家举办慈善晚宴的日子,往年我也参加过。只不过今年,孟家没邀请我们。”
说着说着,阮明伟忽然醍醐灌顶:“肯定是阮龄在晚宴的时候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搞得林家想讨好她!”
只是得出这个结论后,阮明伟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作响,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
前些天他还在为没能接到晚宴的邀请而捶胸顿足,结果阮龄不仅去了,还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林家的青眼。
要知道林家前些年就因为阮家的效益不好,终止了和他的合作。
阮明伟去求了几次,全都是热脸贴冷屁股,最后一次还几乎是让人家赶出来的。
如今这一出,只让阮明伟觉得自己的脸面和尊严被人狠狠地踩在地上,反复摩擦。
林美娥在旁边听了个大概,也明白了。
原来阮家的生意根本没什么转机,对方来送礼,是想拿他们当跳板,讨好阮龄!
大喜之后立刻是大悲,一股绝望冲上林美娥的脑袋。
林美娥眼前一黑,腿也是跟着一软,差点站不住。
然而能忍耐阮明伟这么多年,林美娥也没那脆弱。
她强撑着,咬着牙提出建议:“那,明伟……你去和阮龄说说?看她能不能……”
话没说完,阮明伟把礼物的包装直接甩在了林美娥的脸上:“胡闹!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求阮龄?”
如果对方是叶景池,阮明伟还能拉下脸。
毕竟在生意场上,一把年纪还要去讨好叶景池的,又不止他一个。
可让他去求阮龄?
那个一事无成,只配被他颐指气使,呼来喝去的大女儿?
光是想想,阮明伟就觉得自己要被气晕过去了。
阮龄让管家把礼物都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看到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的礼物,阮龄已经迫不及待了。
关键不是礼物的内容和价值,而是亲手拆开的快感。
就和网购之后拆快递的感觉差不多,只不过由于是未知的,还更多了一种惊喜感。
不过期待归期待,正式拆礼物之前,阮龄还是给叶景池先发了条信息。
[阮龄:各家太太给我送了好多礼物,名单我让管家发给你了]
[阮龄:不过我还不清楚礼物都有什么]
[阮龄:我要是都直接拆了,假如礼物特别贵重,你是不是还要想办法把人情还回去?]
她当然不会想着自己还人情。
就算是用叶景池的钱,那也要费不少脑细胞去想送什么,还要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地位等等。
这种费脑筋的事情,阮龄是绝对不会揽到自己身上的。
不一会儿,对面就回复了。
[叶景池:都拆了就好。]
[叶景池:喜欢的就留着,不喜欢的交给老何处理。]
[叶景池:回礼的事情,你不用考虑。]
阮龄放心了。
在她的认知里,叶景池绝对不是那种会为了面子死撑的人。
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问题了。
[阮龄: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以为这段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毕竟叶景池还在工作,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喜欢在工作时间闲聊的人。
但很快,聊天框里又冒出来一条新信息。
[叶景池:要是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也可以告诉我。]
[叶景池:我参考一下。]
阮龄眨了眨眼。
嗯?这是要送她礼物的意思吗?
第48章 (加更)
阮龄向佣人讨来了剪刀, 并且在对方询问要不要帮忙的时候,毅然决然地拒绝了。
她要好好享受拆礼物的快感。
贵妇们送礼物的仪式感都非常充足,就连缎带都恨不得要用最大牌的, 包装也是层层叠叠。
阮龄兴致勃勃地开始拆, 结果拆到第二个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失去耐心了。
她第一次发现,拆礼物也是件体力活。
看到刚好出现在楼梯口的叶栩, 阮龄如获至宝地冲他招招手:“叶栩,快来帮忙。”
叶栩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 但还是脚步十分迅速地下了楼梯。
阮龄笑眯眯地把剪刀递过去:“来帮我拆个礼物。”
叶栩接过剪刀, 看了一眼茶几上成堆的礼物袋和盒子, 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问:“其他人……都在忙吗?”
叶栩问的是白天别墅负责打扫和整理的佣人。
阮龄如实说:“也没有,他们刚才还问我要不要帮忙来着。”
对上叶栩的目光,阮龄接着说:“但是我拒绝他们了。”
叶栩无声地看着她,继续用眼神表示疑问。
阮龄理直气壮:“因为我想体验自己拆礼物的快乐。”
她特地强调了“自己”两个字。
叶栩看了看手里的剪刀,沉默了。
阮龄脸不红心不跳:“但是这些包装都太厚了, 我拆了一个,还是觉得太麻烦了。”
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幸好还有你。”
叶栩:“……”
少年看了她一眼,语气显得有些勉为其难:“那好吧。”
但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唇角甚至在微微上扬。
“想先拆哪个?”叶栩问。
……
阮龄在一旁, 看着叶栩将礼物们的包装一层层的剪开。
看到叶栩的动作太“粗鲁”时,阮龄还会出声提醒:“哎!这个蝴蝶结打得多好看呀, 你别给人家剪断了。”
“这个包装纸也很精致!你别直接从中间剪开, 帮我留一个完整的。”
每当阮龄提出这些“任性”的要求, 叶栩的手都会顿住, 有时还会露出十分不理解的表情。
在叶栩看来,这些包装纸和蝴蝶结, 除了颜色压根没什么区别。
但最终,叶栩还是每一次都按照阮龄的要求,把礼物的包装都拆开了。
阮龄一件件地将礼物盒打开。
原本她还很期待,那些豪门太太们都会送来什么她没见过的新奇礼物。
不过亲眼见到之后,阮龄稍微有些失望。
也不是说礼物不好,每一个都价值不菲,起码也有五位数。
但也没什么新意,只是把普通人会送的礼物替换成了价格更高的品牌,种类还是那么几个。
香水,化妆品,各类包包,以及首饰。
目光在所有礼物中扫过一遍之后,阮龄拿起了一瓶香水。
送香水的那位太太特意在盒子里附上了一封信,说了一通这瓶香水是如何特别,如何地适合阮龄的气质。
但阮龄看出来了,其实这封信最重点的那句话,是暗示这瓶香水至少价值六位数。
阮龄有些好奇,这么贵的定制香水,和普通香水究竟有什么区别。
她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香水瓶,然后对叶栩说:“伸手。”
叶栩戒备地看着她:“做什么?”
阮龄一脸理所当然:“借你的手腕喷一下。”
叶栩:“……”
“喷在纸上不行吗?”叶栩问,“我看商场里……他们都是这么试的。”
阮龄的眉梢动了动,赞许道:“你懂的比我想象的嘛。”
叶栩已经摸透了她的套路,等着下一句。
阮龄话锋一转:“但是呢,香水喷在纸上的味道,和在人的皮肤上是不一样的。”
叶栩欲言又止:“那你为什么……”
阮龄:“为什么不在我自己身上试?”
叶栩点点头。
“没什么原因。”阮龄笑,“就是好玩。”
叶栩:“……”
片刻,少年伸出手腕,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阮龄悠闲地打开香水盖子,还有心情顺便和系统对话:“你说,我这样给校园文男主喷女士香水,会不会遭天谴呀。”
系统:【……】您看起来可不像是害怕的样子。
香水的溶剂是酒精,近距离接触到皮肤会有些凉。
随着阮龄把香水喷到叶栩的手腕,少年的小臂略微地瑟缩了一下。
阮龄不由分说地按住叶栩的胳膊,又喷了两下。
这次叶栩没再挣扎。
喷完之后,阮龄才想起来问:“叶栩,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别人碰你?”
记得上次在工作室,她帮叶栩整理衬衫的时候,他的反应也有些大。
叶栩微微一怔:“没有,我就是……”
阮龄接话:“不太习惯?”
叶栩:“……嗯。”
阮龄一边扭头,一边顺口说:“那你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呀。”
说着,她把香水瓶子盖好,放在茶几中间。
虽然是别人送的礼物,但这么贵的香水,万一碎了她还是会心疼的。
叶栩的声音低低的:“不用担心,我会慢慢习惯的。”
阮龄转回头:“嗯?”
担心什么?
叶栩垂眸:“你下次再给我喷香水的时候,我就不会躲了。”
阮龄眨了眨眼,忽然止不住地笑。
叶栩一脸莫名地看她:“你笑什么?”
阮龄还在笑个不停,肩膀都在抖:“我不是在说喷香水。”
叶栩:“那是什么?”
阮龄终于慢慢停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叶栩一眼,说出了那句当父母的经典名言——
“等你再长大些就懂了。”
叶栩:“……?”
少年思索了一下,似有所悟,瞪她:“我说过,我不会早恋的。”
阮龄语重心长:“其实谈恋爱也没关系,我又不会管你。”
想了想,她又问:“还是说,你爸爸他不让你恋爱?”
看叶景池的样子,不像是会管这些的。
但叶家的家产毕竟这么庞大,叶栩作为继承人,不知道能不能自由恋爱。
叶栩被阮龄的跳跃性思维打得措手不及,怔了怔才答:“他……反正没说过要管。”
阮龄了然地“哦”了一声。
她忽然想起来,系统告诉她,书中叶栩和女主角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高二开始前的那个暑假。
只不过两人真正地擦出火花,是在高二开学之后。
之前阮龄没细想,现在她思考了一下,那不就是这个暑假吗?
也就是说,叶栩现在有可能已经遇到传说中的女一号了?
阮龄很早就遇到了乔月和苏君若,后来连男二号许澄都见过了,唯独不知道女主角是谁。
她忽然很好奇:“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叶栩:“……”
少年的神情有些不自在:“没有。”
阮龄探究地看了看叶栩,同时找系统确认:“系统,叶栩和女主角现在见过面了吗?”
男女主角的相遇,肯定是主线剧情中的主线了,系统应该能探测到。
果然,系统很快回复:【经检测,男女主的初遇剧情还没有触发。】
耳边同时传来叶栩的声音:“真的没有,没骗你。”
阮龄点点头:“好吧。”
“不过……”阮龄一脸笑意,“要是以后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我可以帮你支支招。”
叶栩默默地看她一眼,鬼使神差道:“你很有经验?”
“那当——”阮龄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叶栩。”
叶栩的眼神透出几分无辜:“怎么了?”
阮龄微微拧起眉毛:“你不会是在套我的话吧?”
叶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
阮龄不买账:“难道,你是你爸派来的卧底?”
叶栩:“……”
少年别过眼神:“才不是。”
阮龄狐疑:“真的?”
叶栩看她一眼,声音闷闷的:“当然。之前你和那个徐什么的说话,我都没有打算告诉我爸。”
阮龄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她一眼就看透了徐辰延是故意措辞暧昧,而不是真的对她旧情未了,所以也没当回事。
但如果站在叶栩的角度看,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男人叫她的小名,冲击力还是蛮大的。
只是那时候叶栩的反应实在太平淡了,甚至连问都没问她一句,所以阮龄也没有想到这回事。
现在想来,难道叶栩当时是做了激烈的心理斗争,才决定帮她掩护的?
阮龄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意外。
她抬头看叶栩,对方也正看着她,目光似乎还有些委屈。
阮龄没忍住笑了:“好吧,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叶栩愣了一愣。
接着飞速地别过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道歉。”
阮龄看了看叶栩,怀疑她要是再继续这个话题,少年又要脸红了。
她决定大发善心放过叶栩,换个话题。
叶栩的手腕还乖乖地放在他的腿上,保持着她给他喷香水的时候,手心向上的姿势。
阮龄仔细分辨了一下。
香水的主调是玫瑰,似乎还有木兰花香,还掺杂着一丝黑胡椒的味道。
是典型的女香,但少年的气质实在太过干净和清爽。
以至于中和了玫瑰的柔媚和成熟感,意外地并不违和。
阮龄沉吟道:“这个味道还挺好闻的,要不然,有时间我给你买瓶香水吧。”
直接用女香还是有些怪,不过可以买个类似的。
闻言,叶栩的身子一僵。
接着浑身都写着拒绝:“……不用了吧。”
阮龄被他这个样子逗得笑出声,不再坚持:“好吧,那就算了。”
她也是突发奇想,仔细再想想,高中生喷香水好像确实不太现实。
阮龄又好奇道:“那你爸平常用不用香水?”
叶栩迟疑了:“应该……不用吧。”
阮龄点点头。
她好像也记得,从没在叶景池的身上闻到过什么香水的味道。
离得近时,偶尔会闻到一股淡淡的柚子味道,阮龄猜测那是叶景池用的须后水的味道。
叶栩抿了抿唇,忽然问:“你要给我爸买香水?”
阮龄看了一眼叶栩,煞有介事道:“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随便问。”
叶栩:“……”
……
晚饭的餐桌上,叶景池状似随意地问起了礼物的事情。
“今天拆的礼物,有什么喜欢的吗?”
阮龄正在努力干饭,闻言想了想:“好像,也没有特别喜欢的。”
除了那瓶定制香水,她对剩下的都不是很感兴趣。
叶景池的筷子顿了一顿。
与人交谈时,男人总是收放自如的,从不会执着地去追问什么。
但这次,叶景池沉默了一下,又问:“那,一般喜欢的呢?”
此话一出,就连叶栩都惊讶地看了叶景池一眼。
阮龄思索了一下:“非要说的话,有一个红宝石的戒指还不错。”
符合她对首饰的一向审美。
闻言,叶景池的神情微微一滞。
他的眼神闪了闪:“你……很喜欢戒指吗?”
阮龄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随口回答:“如果在所有首饰里面选的话,算是吧。”
戒指最适合她喜欢的浮夸风,而且也方便。
耳环稍微大一些就容易挂得耳朵疼,手镯和项链又不方便摘带。
阮龄喝了一口鱼汤,满足地眯起眼睛。
然后才注意到,叶景池在问完那句话之后就沉默了。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忽然想到,他不会是又想到了婚戒的事情吧?
她还以为在自己拒绝了两次之后,叶景池早就把念头打消了呢。
“是这样的。”阮龄好心解释,“我喜欢夸张一些的饰品,宝石戒指只是其中一种。”
叶景池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阮龄又喝了一口鱼汤,顺口补充:“不过也不是所有夸张的都喜欢,要夸张又不失精致,配色和谐,不能太土。”
叶景池:“……”
纵横商界多年的男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迷茫的表情。
工作室的第二位客人约在了周一拍摄。
苏君若家里有事,于是这次就只有乔月来帮忙。
不过无论是阮龄自己还是乔月,都已经对拍摄的流程更熟练了,所以也并没有因为少了一个人就手忙脚乱。
这次的客人也很好相处,准点到达,拍摄的全程都十分配合。
阮龄从前学摄影的时候,也认识一些后来做了自由摄影师的朋友。
她经常从朋友那里听到各种各样的,关于奇葩客人的抱怨,
所以在开工作室之前,阮龄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但她的运气还不错,这两次拍摄的客人都非常地好说话。
送走了工作室的第二位客人,阮龄一边收拾器材,一边和乔月随意地聊着。
“等这阵子的七夕主题忙完……”阮龄将相机放进包里,“我打算给工作室再新买一批裙子,你和苏君若如果看到什么好看的,都可以发给我。”
乔月乖巧地点点头:“好。”
阮龄又去摆弄电脑,随意道:“其实,我最近还有自己设计衣服的想法。不过之前我也没试过,也不知道会不会很难。”
这次乔月没立刻回答,不过阮龄也没在意。
直到她把电脑也收进双肩包里,才发现乔月看着她,似乎有话想说的样子。
阮龄笑:“怎么啦?”
她看得出来,乔月和其他几个高中生相比,更喜欢把想法藏在心里。
不像陈松阳,不等别人问,就恨不得把肚子里的话全部倒出来。
也不像苏君若那样,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稍加引导就全盘托出。
非要说的话,乔月的性格其实和叶栩有点像。
所以阮龄也像对待叶栩一样,会主动问乔月。
乔月的语气有些迟疑:“以前……我学过画画,偶尔也会画一些衣服什么的。”
她又迅速补充:“不过都是画着玩的。”
阮龄却是眼睛一亮:“那我可以看看吗?有没有照片什么的。”
乔月抿了抿唇:“有的。”
说着,乔月拿出手机,翻找了一下相册后递给阮龄。
里面是用铅笔画的几张画稿,有些模糊,但能看出绘画者是有一定功底的,线条很流畅。
阮龄翻了一遍,指了指最后一张:“这个还不错,好像还挺适合工作室的。”
乔月的眼睛微微瞪大:“不不,我完全不懂服装设计的,就是随便画画。我只是想可以给阿姨你一点灵感,不是说要……”
阮龄笑了,安抚她:“你别急,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其实我也不懂服装设计。”阮龄说,“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是专业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你的设计稿给她看看。”
上周苏君若来找阮龄预约了和乔月的双人拍摄,时间定在周三下午。
由于这次是熟人,也不用担心客人会不适应异性在,阮龄就先问了叶栩要不要来帮忙。
叶栩没有迟疑地就同意了。
想了想,阮龄也给陈松阳发了条信息。
不出所料地,陈松阳听说其他三人都要去工作室,坚决地表示一定要加入。
于是这一次,阮龄和四个高中生全都聚在了工作室。
小小的公寓里,前所未有的热闹。
苏君若这次还带了之前和阮龄提过的,自己在家里做的甜品:一盘曲奇,和一大块布朗尼蛋糕。
拍摄还没有开始,工作室里就充满了欢声笑语。
每个人手里都分到了一小块巧克力布朗尼。
陈松阳吃的最快,脸上都沾了巧克力粉,一边吃还一边看着苏君若喋喋不休:“真好吃!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咱们认识这么久,你都没给我做过!”
苏君若没忍住笑了,然后又撇了撇嘴:“这个做一次很麻烦的,我凭什么要给你做。”
陈松阳嘴快道:“那你也没给栩哥做过啊,你那么喜——”
话说一半,苏君若立刻用力地打了一下陈松阳的胳膊:“你瞎说什么!”
陈松阳吃痛地叫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栩哥的后妈还在这呢。
饶是他脑子快,一时间也没想出来该说句话什么来补救。
结果就是,两个人全都小心翼翼地看向阮龄。
阮龄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口曲奇,其实已经快忍不住笑了。
可能在苏君若和陈松阳的眼里,让自己知道苏君若喜欢叶栩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搞不好她这个后妈还会加以阻拦。
但实际上,就算没有系统告诉她,之前苏君若对叶栩的喜欢也一眼就能看出来。
很多时候,这个年纪的中学生以为自己瞒得很好的情绪,在成年人看来真的很明显。
但阮龄也不好直接点破。
于是阮龄看了一眼陈松阳,开玩笑:“谁让君若更喜欢我呢,你想吃的话,只能沾我的光了。”
她说完,陈松阳和苏君若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阮龄看了一眼叶栩。
叶栩注意到她的目光,问:“还想吃饼干吗?我再帮你拿。”
阮龄失笑:“好。”
顺便在心里叹了口气:看起来,叶栩是真的对苏君若没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这段属于高中女孩的暗恋,会以怎样的契机结束了。
……
等众人吃完甜品,阮龄让苏君若和乔月去楼上换衣服。
苏君若一心一意地想拍第一位客人的那条裙子,乔月也提前一天选好了衣服。
两个女孩可以互相帮忙整理衣服,也就不用阮龄去帮忙了。
阮龄随意地把玩着相机,叶栩就坐在她的身边,无声地陪着她。
陈松阳闲不下来,一个人跑到布景那边,摆弄着背景里的道具。
两分钟后,布景那边忽然传来“咔嚓”的一声。
阮龄循声看过去,发现布景里的那扇屏风,边框竟然断了。
陈松阳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断掉的地方,六神无主地站在一旁,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
几秒钟之后,一米八的大男孩僵硬地转过头,一脸惊慌失措:“阿姨,我知道错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就轻轻地碰了一下,怎么就断了?
……
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陈松阳。
上次的客人拍摄时,不小心撞到了屏风,当时屏风的边框就有些摇摇欲坠。
阮龄离开工作室之前还想着,下次带个胶水过来加固一下。
结果第二天她忙着修图,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原本以为这扇屏风还能再坚持几次拍摄,没想到陈松阳一个手欠,提早结束了它的寿命。
陈松阳小心翼翼地:“阿姨……这个屏风,是不是很重要啊?”
阮龄看他一眼,如实说:“还挺重要的。”
这扇屏风是这次七夕布景的主体之一,如果断了的话,有很多拍摄角度都会受到影响。
陈松阳的表情瞬间纠结成了一团。
阮龄其实也没打算对陈松阳生气,现在主要还是得先解决问题。
她想了想:“工作室的胶水上次正好用完了。要不我先拿透明胶凑合一下吧,不行的话,后期可以再修。”
耳边传来陈松阳的声音:“……阿姨!”
“嗯?”阮龄扭头看他,“怎么了?”
陈松阳:“这附近应该有便利店或者超市,我现在就去买胶水!将功补过!”
阮龄有些怀疑:“你行吗?楼下的便利店不一定有合适的胶水,超市又不是很近。”
陈松阳一脸坚定:“可以的!阿姨你做造型不是还要花费一段时间吗?我现在跑过去,肯定来得及!”
阮龄想了想:“那我把要用的胶水发给你。对了,用叶栩和你一起去吗?”
陈松阳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栩哥就在这陪阿姨吧,我一个人将功赎罪就行!”
“……好吧。”阮龄说,“如果实在买不到也没关系,和我说一声,我用透明胶凑合就好。”
陈松阳迅速回应:“好!我知道了!”
阮龄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陈松阳还是有些不靠谱。
不过既然他这么主动,阮龄还是同意了。
陈松阳出门之后,苏君若和乔月也恰好换好了衣服。
阮龄开始给两个人做造型,叶栩在一旁当助手。
……
造型做到一大半,阮龄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一个小时了,陈松阳还没有回来。
看来,断裂的地方还是得先用透明胶凑合一下了。
好在边框那里不算明显,粘好之后,到时候再修一下图也看不太出来。
阮龄正想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正在给苏君若做发型,于是随口道:“叶栩,帮我一下开门。”
少年“嗯”了一声。
阮龄也没空去看,还在专注地往发包上插夹子。
古风造型的头发非常重要,一定要每个地方都固定好,不然对拍摄效果的影响很大。
四周似乎突然变得有些安静,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的两个女孩,也忽然都不说话了。
不过阮龄在专心调整发包的位置,也就没注意,又伸手道:“叶栩,再帮我拿一个发包,麻花的那个。”
这一次,叶栩的动作没有之前的那么迅速。
阮龄等了好几秒,才有人将发包递到了她手上。
“是这个吗?”
第49章
男人说话时离得很近, 嗓音低沉又悦耳。
阮龄只觉得耳边一酥,又没意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吓得身体一颤。
发包也从她摊开的掌心掉到了地上。
耳边传来了男人低低的笑声, 似乎很是愉悦。
阮龄转头去看, 叶景池刚好弯腰帮她将发包捡了起来。
四目相对,叶景池将发包重新放在她的手心。
“拿稳。”他说。
男人的眼角还带着明显的笑意,似乎刚才她的反应取悦到了他。
阮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看我被吓到, 很好玩吗?”
叶景池收敛了笑意,语气温柔:“对不起, 是我不好, 应该提前提醒你一声。”
阮龄:“……”
为什么每次她稍微有点生气的迹象, 这个男人就会立刻道歉,让她完全没脾气了?
而且还都是这种标准的道歉句式,先表明态度,再说明缘由,绝对不是敷衍地认错。
阮龄现在非常想知道, 叶景池在其他人面前,也是这样的好脾气吗?
见她的神色好转,叶景池又温声问:“我拿对了吗?”
闻言, 阮龄才想起来看看手里的发包。
“嗯。”她应了一声。
阮龄正在给苏君若做发型, 两个麻花辫发包对称地放在苏君若的头顶两侧,用黑色的小卡子固定。
她调整了一下发包的位置, 然后干脆开始不客气地使唤起叶景池来:“帮我再拿几个小卡子。”
叶景池又从桌上的小盒子里拿起一小把卡子, 放在阮龄摊开的掌心上。
卡子太小, 叶景池递过去的时候, 手指尖短暂地触碰到了阮龄的手心。
有些痒痒的,让她的指尖略微一颤。
这次, 阮龄特意观察了一下。
她发现,叶景池之所以能准确地识别出她想要的东西,倒不是因为男人的知识层面广到连造型用品都能熟知。
而是苏君若和陈松阳,都在悄悄地帮叶景池“作弊”。
一个用手默默地指,一个挤眉弄眼地用眼神提醒。
反倒是叶栩没什么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
苏君若背对着她,阮龄看不到她的表情。
于是阮龄只能瞪了一眼陈松阳。
这两个人,怎么比叶景池他儿子还积极?
见状,陈松阳眼珠子乱动,给阮龄递眼神。
只是看起来就如同在做鬼脸,恐怕神仙来了也没法读懂他的意思。
阮龄不再理这几个人,先仔细地用小卡子把另一枚发包固定在对称的位置。
然后又用手轻轻推了几下,确保足够稳固。
“好啦。”阮龄对苏君若说,“固定好了,你的脑袋可以活动了。”
苏君若“嗯”了一声,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阮龄:“……”
之前陈松阳就怕叶景池怕得不行,在车上被吓得话都不敢说。
现在连苏君若也是这样。
表现还算正常的叶栩和乔月,一个是叶景池的儿子,一个根本不认识叶景池。
怪不得刚才叶景池出现,都没人提醒她一句。
叶景池在这些“小朋友”面前,究竟是什么可怕的形象?
想了想,阮龄对苏君若和乔月说:“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几分钟就回来。”
苏君若忙不迭地点头,仿佛期盼着一刻很久了。
乔月也轻轻地“嗯”了一声。
阮龄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陈松阳和叶栩,刚要说话。
陈松阳抢白:“阿姨,你先和叶叔叔说话吧!我和栩哥在沙发那儿坐着休息就好!”
叶栩看一眼陈松阳,似乎对自己就这么被安排了有些无奈,不过也没表示反对。
陈松阳说完了又觉得不对劲,挠了挠头补充:“那个,阿姨你要是想和叔叔在沙发那边聊,那我和栩哥就上楼等!呃……我不是让你们必须去沙发的意思,就是——”
“行了行了。”阮龄好笑地摆了摆手,“我们去楼上,你们四个就都待在楼下吧。”
说完特地看了一眼叶栩:“在这等我?”
叶栩:“……”
对于她的“特别关照”,叶栩似乎有些不自在,别过眼神点了点头。
阮龄最后又嘱咐了一遍苏君若和乔月:“你们两个不要大幅度地动脑袋哦,不然发型会乱的。”
耗时一个多小时后,乔月的造型已经都全部做好了,苏君若的也只差一点点。
如果发型散了,阮龄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保持好脾气。
苏君若和乔月一齐答应了一声。
阮龄放心了,终于想起来看一眼在旁边站了许久的男人:“我们去楼上?”
叶景池微笑:“好。”
阮龄一边向楼梯走,一边小声抱怨:“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带了四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叶景池眼带笑意,气定神闲地回:“确实有些像。”
阮龄回头瞥他一眼。
叶景池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补充:“不过比我好,我像他们的教导主任,所有学生都怕的那种。”
阮龄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你也知道呀,我以为你没发现呢。看他们那个样子,我都差点以为,陈松阳和苏君若小时候一不听话,父母就吓他们——”
她煞有介事地换了个阴森森的语气:“再不听话,叶叔叔就要把你抓走了。”
叶景池低低地笑出声。
阮龄走在叶景池上面一级台阶,男人温热的气息刚好洒在她的后脖颈。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耳后传来叶景池低沉又磁性的声音:“慢些走,小心。”
这间公寓的户型是二层的loft,户型不大,因此楼梯也稍稍有些狭窄。
上楼时叶景池似乎有意护着她,让阮龄有一种被他在后面圈住的感觉。
并不长的楼梯,阮龄只觉得今天走得比平常慢了不少。
终于上了楼,阮龄来到卧室的床边坐下。
二层的空间不大,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卫生间。
之前装修的时候,阮龄想着或许偶尔要在这里过夜,于是把卧室的床都铺好了。
叶景池也跟着坐在了她的身边。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立刻开口。
阮龄胡思乱想着: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同时在一张床上待着。
虽然楼下还有四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楼上的卧室只有两面墙,另外两侧是栏杆,因此在工作室一层的客厅,一抬头就能看到上面。
不过此时,四个小朋友没有一个往上看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叶景池的气场震慑到了。
陈松阳正在手舞足蹈地描述着什么,大概是在讲刚刚在外面的奇遇。
另外三个高中生围成了一个半圆,在旁边听着。
有那么一瞬间,阮龄觉得内心的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她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声:“真美好啊。”
叶景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吗?”
“嗯。”阮龄点头。
她转头看向叶景池,发现男人也正看着她,眼神专注。
阮龄微微怔了一下。
刚刚她看着楼下感叹的时候,叶景池也是一直这么看着自己吗?
走神了片刻之后,男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想什么?”
阮龄收回思绪,默然了一秒,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在想,你的感触应该比我更深吧。”
叶景池的眉梢动了动:“为什么?”
阮龄:“你的青春,比我的还要遥远多了。”
叶景池:“……”
阮龄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或许,这就叫做有恃无恐吗?
总之,自从发现叶景池似乎不会轻易对她生气之后,她就越来越喜欢偶尔地得寸进尺一下。
阮龄盯着叶景池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恼羞成怒的痕迹。
然而叶景池却只是看了她几秒,然后扯了扯唇角:“这样也不错。”
阮龄扬眉:“什么不错?”
叶景池云淡风轻道:“至少,只要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就会觉得自己还年轻。”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遣词造句中,有近乎于承诺的一部分。
阮龄的心跳却还是漏了一拍。
但很快,她又在心里鄙夷起这个男人。
现在说得轻描淡写的,之前让他和叶栩打音乐游戏的时候,还不是努力地证明自己没老。
空气安静了片刻,阮龄终于想起来自己最开始把叶景池叫上来的目的。
“你怎么来了?”她问,“现在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在工作吗?”
“原本是在和兴鸿聊生意上的事情。”叶景池淡淡道,“不过聊到一半,他儿子忽然给他打电话,说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阮龄眨了眨眼。
“你说的那个兴鸿……”阮龄问,“不会是陈松阳的爸爸吧。”
叶景池:“嗯。”
阮龄:“……”
果然,她就知道陈松阳那小子不靠谱!
她让陈松阳去买胶水,他去找他爹干嘛?居然还打扰他爹谈正经工作。
叶景池看出了阮龄的疑惑,解释:“说是急需一个古典屏风,于是打电话给兴鸿,问能不能把兴鸿书房里摆着的那个搬走。”
阮龄彻底沉默了。
她大概猜出来了,陈松阳估计是跑了好几家店都没找到胶水,情急之下干脆想找一个新屏风来。
但她坏掉的那个屏风是从网上买的二手,也就几百块钱。
以陈家的家庭条件,摆在书房装饰的屏风,少说也得小几万。
陈松阳还真敢想,居然想把家里的屏风搬过来代替。
“那后来呢?”阮龄问,“陈松阳被他爸骂了一顿?”
叶景池看她一眼:“兴鸿同意了。”
阮龄:“?”
叶景池平静地陈述事实:“听说是你这边需要,兴鸿就坚持,一定要把屏风送来。”
阮龄瞪眼:“你没拒绝?”
“只是普通的装饰屏风,不是什么古董。”叶景池说,“而且,盛情难却。”
阮龄彻底没话说了。
陈松阳这父子俩,真是一个敢想,一个为了讨好叶景池也敢做。
她甚至怀疑叶景池也有意推波助澜,否则怎么会任由事情这么离谱地发展下去?
阮龄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你们正在谈生意,你就这么和陈松阳一起过来了?”
叶景池“嗯”了一声:“兴鸿知道之后,就让我先过来帮你把屏风安置好。”
阮龄在心中感叹:看来她之前看过的那些,销售为了业绩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段子,也不全是夸张。
像陈家这样的豪门,为了谈成一笔生意,不也上赶着送屏风吗?
阮龄看了门口一眼:“ 那屏风呢?什么时候到?”
叶景池:“放在后备箱里运过来的,被陈松阳搬上来放在门口了。”
阮龄:“……”
还是叶氏老板亲自上门送货,说出去她自己都不信。
“这次来的匆忙,不能帮你做苦力了。”叶景池从床上站起身,“帮你把屏风装好之后,我就回去。”
说着叶景池又倾身看她:“等我下班,再来接你和小栩,嗯?”
最后一个字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阮龄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蛊惑了。
否则怎么会没有犹豫地,就点了头。
……
一番操作之后,阮龄的工作室里,多了一扇价值六位数的屏风。
叶景池帮忙把屏风放好之后就离开了,应该是回去和陈松阳的爸爸继续谈生意去了。
就是不知道一扇屏风的人情,能让陈家从叶景池那里多讨到几分好处。
剩下的时间,阮龄帮苏君若把发型做好了。
接着阮龄给苏君若和乔月分别拍了双人的合影,和每个人的单人照片。
拍摄的过程比做造型要更加轻松愉悦,再加上大家互相之间已经很熟悉了,只要稍加引导就不会拘谨。
当然,陈家的屏风也成功入镜,并且凭借面积牢牢占据中心位。
这扇价值不菲的屏风,由于精巧的做工和扎实的用料,和阮龄用心布置过的布景融合得十分完美。
结束拍摄的时候,还没有到晚饭的时间。
陈松阳提议,大家一起打一把游戏。
算上阮龄五个人,刚好可以组队开黑,打陈松阳平常玩得最多的那个竞技游戏。
阮龄很久之前也玩过类似的游戏,而且技术还不错。
她搜索了一下视频,发现这个和她之前玩过的差不多,属于换汤不换药的类型。
假期的时候,陈松阳经常和叶栩一起开黑,苏君若偶尔也会加入。
几人之中,只有乔月从来没接触过这个类型的游戏。
不过陈松阳打包票,说要十分钟教会乔月基础的操作。
苏君若对陈松阳表示怀疑:“你会不会教人呀?要不还是我来吧。”
陈松阳拍胸脯:“怎么不会?之前你刚开始玩的时候,不也是我教会你的?”
苏君若瞪眼:“什么叫你教会我的,是我自己练的好吧!就你那技术还教人呢!”
乔月本人还没发表意见,两个人先争论了起来。
叶栩看样子是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场面,自动屏蔽了两人的声音,默默地走到了阮龄的身边。
“你想玩哪个?”叶栩说,“我先演示一遍给你看。”
陈松阳在班里的人缘极佳,刚刚已经迅速地借了两个号,分别给阮龄和乔月用。
阮龄刚刚下载好游戏,正在用借来的号研究技能。
听叶栩这么问,阮龄沉吟了一下。
虽然她不算完全的新手,但毕竟是第一次玩这个世界里的同类型游戏。
于是阮龄先问:“一会儿咱们俩一起走?”
听陈松阳的意思,叶栩的技术很不错,应该能边操作边指导她。
两人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话音刚落,陈松阳的大嗓门就飘了过来。
“当然啦!阿姨你肯定是和栩哥一路!”陈松阳探头过来,大大咧咧地说,“栩哥,阿姨就交给你了!”
阮龄轻笑了一声。
叶栩凉凉地回:“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那边吧。”
陈松阳委屈地把脑袋扭了回去,嘴里喃喃道:“你们母子俩又合伙欺负我。”
下一秒,又活力满满地和两个女孩子说话去了。
阮龄让叶栩帮自己选了一个上手简单的,然后看叶栩演示了一遍,学了个大概。
接着她又熟悉了一会儿,等陈松阳那边也准备好之后,五个人的第一把游戏轰轰烈烈地开始。
只是——
乔月那边完全是新手,再加上阮龄这个半吊子,刚开局几分钟就噩耗频频。
叶栩玩的又是后期发力的脆皮输出,整个局面就只能靠陈松阳和苏君若两个人苦苦支撑。
第一次团灭后,对面竟然还在公屏打字嘲讽。
陈松阳气得直接开了麦克风,也嘲讽起对面来。
男孩嘴上不停,分明不带一个脏字,对面听了却绝对会气得牙痒痒。
一看就是熟能生巧,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了。
陈松阳中气十足地输出了十几秒,这才发现旁边几个人都默默地看着他。
尤其是苏君若,刚刚用力地撞了好几下陈松阳的胳膊,奈何陈松阳实在嘲讽得太投入,愣是没发现。
陈松阳:“……”
半分钟前还妙语连珠的男孩,一瞬间怂了:“阿姨,那个,我……”
“嗯,不错。”阮龄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嘛。”
正要道歉的陈松阳一愣:“……啊?”
阮龄:“以后我们五个人里面,用嘴输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
在死了几次之后,阮龄终于慢慢地找到了一些手感。
陈松阳更是越战越猛,和叶栩配合着打赢了好几次以少胜多的团战。
房间里充满了陈松阳慷慨激昂的声音。
“栩哥!先打最前面那个!”
“栩哥别怕!我跟你,上!”
“栩哥——”
……
再加上稳定发育的苏君若,以及渐入佳境的阮龄和乔月,十分钟后,局势竟然硬生生地被逆转了过来。
原本看起来没有希望的一盘游戏,似乎有要绝境翻盘的趋势。
最开始,阮龄只是抱着打发时间的态度,陪着几个高中生玩一会儿。
但此刻她也被激起了胜负欲,全神贯注地开始操作起来。
见对面的输出就要冲到自己脸上,阮龄不假思索道:“栩哥,救我!”
叶栩:“……?”
信息没能得到阮龄的回复,上楼来找后,刚好到门外的叶景池:“……”
第50章 (加更)
由于没有公寓的钥匙, 叶景池在门外等了足足五分钟。
接手叶氏以来,叶景池已经很久没有被晾在门外五秒以上了。
叶景池也敲了几下门,但里面的吵闹声太大, 如果不砸门的话, 恐怕是听不到。
他平常几乎不碰游戏,不过略懂一些,在门外听了几句就知道, 里面的人大概是在玩某种无法暂停的竞技游戏。
听几人对话的激烈程度,估计正好是决定胜负关键时期, 离结束也不会太远了。
于是男人就此倚在门边, 静静地等待起来。
只是, 就连见多识广的叶氏总裁本人,也完全没有预料到——
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他听见那个熟悉的清甜女声,中气十足地喊了不知道多少句“栩哥”。
五分钟后,门内传来了欢呼声。
其中以陈松阳的声音最大, 反复说着什么“阿姨你刚刚那个大招一控四真是绝了”,“阿姨你太强了,有空咱们再一起开黑啊!”
接着又传来阮龄的谦虚声:“过奖过奖, 栩哥是MVP, 还是他比较厉害。”
叶景池:“……”
男人觉得,自己是时候再次敲门了。
打过游戏的人都知道, 大逆风翻盘的成就感, 比直接碾压获胜还要高。
工作室里, 五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 就连叶栩的唇角也微微勾起。
陈松阳充当起夸夸团团长,把所有人都赞美了一遍, 包括第一次玩懵懵懂懂就赢了的乔月。
当然,陈松阳还是对阮龄最热情。
“阿姨,你最后那个大招开团真是绝了!还有那个预判控制,让栩哥有机会秒了对面最肥的点——”
游戏刚开的时候,阮龄对自己的技能不熟悉,也不认识对面的技能,于是对线时送了好几个人头。
然而进入中后期之后,阮龄之前玩过同类型游戏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虽然角色和技能还是认不全,但她在团战中意识强,会走位,放技能的时机也好。
最后能奠定胜局,阮龄的几个关键性控制也算是功不可没。
“阿姨,下次我打游戏的时候还叫你啊!大家也都一起,咱们五个以后就是,就是……”
陈松阳说到最后,没能想出来一个满意的称号,于是卡壳了。
刚好敲门声再次响起。
没了陈松阳的大嗓门,这回众人终于都听见了。
阮龄忽然想起了什么,起身:“我去开门吧。”
她拿起手机,走向门口的时候顺便看了一眼,果然叶景池刚刚给她发了信息。
打开门,是一身正装的叶景池。
阮龄眨了眨眼:“你什么时候到的?”
叶景池淡淡地开口:“你让栩哥救你的时候。”
男人的表情平静,像在讲冷笑话。
阮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扭头看了看。
以陈松阳为首的几个高中生,都眼巴巴地往这边看,观察着她和叶景池的神态动作。
见阮龄看过来,陈松阳还欲盖弥征地迅速转头,清了清嗓子。
阮龄面带笑意看向叶景池:“你先回车上,等我一会儿,我和叶栩马上来?”
叶景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我专程上来一趟,这么快就急着赶我回去?”
话虽如此,脸上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阮龄理直气壮道:“还不是怪你太吓人,你一出现,他们就都蔫了。我们好不容易赢了游戏,还是逆风翻盘,让他们再开心一会儿嘛。”
叶景池眼底含笑:“好吧,那要等多久?”
阮龄想了想:“五……不,十分钟吧。”
“好。”叶景池的声音温和,“那十分钟后见。”
阮龄:“嗯。”
叶景池:“去吧,我帮你关门。”
阮龄:“……嗯。”
这种依依不舍的感觉,是她的错觉吗?
……
阮龄回到沙发旁,陈松阳眼巴巴地看着她问:“叶叔叔说了什么?”
其他几个人也都好奇地看过来,就连叶栩都在仔细听着。
阮龄一本正经:“他问我们赢了没。”
陈松阳立刻来了精神:“那怎么能输!对了,我刚刚想了一个名字,咱们五个就叫秀礼最强车队怎么样?不过也不是太好,阿姨你不是我们学校的……”
男孩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开始一心一意地想名字。
其他三个人都是一脸无奈。
阮龄问叶栩:“你爸的车在楼下,一会儿我们一起下去?”
叶栩“嗯”了一声。
阮龄又问苏君若:“让家里司机来接了吗?”
苏君若点点头:“嗯!乔月和我顺路,我们一起回去就好。”
阮龄微笑点头:“好,我今晚把原片发给你们,你们到时候再挑。”
她又瞥了一眼陈松阳,觉得这家伙都帮她整了一扇新屏风回来,应该不用她操心。
确保几个人都有了去处之后,阮龄叮嘱他们走之前把门关好,然后就和叶栩先下楼了。
叶景池是自己开车来接他们的。
看到男人走出来,帮她打开副驾驶的门时,阮龄有些惊讶。
等叶景池回到驾驶座,阮龄问:“你的专属司机辞职啦?”
据她了解,叶家一共有两个司机,王叔负责接送她和叶栩,另一个是叶景池工作时的专属司机。
叶景池失笑:“没有。老李的福利很好,应该会干到退休。”
阮龄系好安全带:“那你这两次来接我,怎么都是自己开车?”
叶景池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轻描淡写道:“想亲自来接太太和儿子,算不算原因?”
阮龄看男人一眼:“我发现,你最近好像真的不忙了。”
按照叶景池之前的时间表,晚饭时间来接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车转了个弯,出了小区。
叶景池手握方向盘,神色自然地反问:“那你是希望我忙,还是不忙?”
男人的语气随意,也不像是认真地想得到一个答案。
但阮龄靠在副驾驶上,放松的状态下刚好有精力思考这个问题。
最开始的时候,她恨不得叶景池天天不回家,把别墅的二层留给她自己一个人。
但现在,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每天能看到叶景池。
而且,也渐渐地开始习惯拍摄结束后,叶景池会来工作室接她。
习惯真的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阮龄忽然有些好奇:“那你以后都会像今天这样,晚饭时间之前就能下班吗?”
叶景池沉默了。
直到阮龄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男人才缓缓开口。
叶景池沉声道:“我不能保证。”
阮龄心中一动。
其实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打算从叶景池这里得到什么承诺。
他随口说一句“会”,她也不会真的记在心里。
但叶景池的语气却十分郑重,显然是仔细斟酌之后,才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顿了顿,叶景池又说:“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尽量保持这样的时间表。”
阮龄扬起了眉梢:“我可没这么说,你不要把我当作你不想加班的借口。”
叶景池喉结震动,低低地笑了一声。
只是很快,男人的眼中又涌起了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最近一个月,叶氏的海外业务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一切都步入正轨。
他也刚好能喘一口气,每天按时按点下班。
但作为叶氏的掌权人,叶景池的字典里没有固步自封这个词。
否则,叶氏也无法从十几年前摇摇欲坠的模样,发展到现在的规模。
若是之后的某天,公司又开始新业务线的开拓,那他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加班。
因此,他无法轻易地向她做出什么承诺,
从前的叶景池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只要工作需要,他可以几个月都连轴转。
虽然家里还有叶栩,但他知道,叶栩已经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了。
比起他这个父亲的陪伴,叶栩似乎也更偏好于一个人呆着。
可现在叶景池发现,自己的想法与从前不同了。
或许叶栩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更喜欢自己独处,只是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
车平稳地在马路上行驶着,叶景池侧头看了看阮龄。
她正看向窗外,只给他留了一个带着浅浅笑意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叶景池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
“不过,说起来——”
阮龄看着窗外的风景,清空大脑放松了片刻,又觉得有些无聊,于是继续和叶景池聊天。
她看向叶景池:“我好像也没见你有什么周末和假期,难道你都不休假的吗?”
叶景池答:“最开始接手叶氏的时候,要忙的事情很多,很难有周末和假期。后来算是养成了一种习惯,即使不用加班,周末和假期也会去公司。”
果然是老板,阮龄心想。
如果是普通的打工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工作也跑去公司。
阮龄又问:“你还没和我说过,你是什么时候接手的叶氏?”
叶景池淡声道:“十二年前。”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她记得系统告诉她,叶景池是在叶栩四岁时收养的他。
和十二年这个时间点刚好对上。
也就是说十二年前,多半就是叶栩的父母去世的那年。
当年或许还发生了很多别的事情,导致叶氏的控制权,也在那一年交到了叶景池的手上。
于是阮龄没再追问下去,而是看了一眼身后的叶栩。
少年靠在后座上,像往常一样戴上了那个头戴式的耳机,似乎在闭目养神听音乐。
但阮龄看过去的时候,叶栩的身体又有些轻微的僵硬。
片刻,甚至还拿起了一瓶矿泉水,用拧瓶盖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阮龄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果然,每次她和叶景池在车里聊天,叶栩都会默默偷听。
看起来成熟,其实内心和其他小孩子也没什么不同。
说起来,不出意外的话,叶栩今后应该会继承叶氏吧。
就是不知道叶景池是什么打算,是干到六七十岁再退休,还是提前让位给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阮龄好奇地问叶景池:“那你打算再工作几个十二年?”
叶景池轻笑了一声:“你是怎么想的?想让我什么时候退休?”
阮龄看他一眼。
今天一下午,这已经是男人第二次说出类似的话了。
只是叶景池的语气每次都是云淡风轻的,让人分辨不出他是无意的,还是在暗示着什么。
就算她和叶景池确实是结婚了,但满打满算,婚礼到现在也就三个月。
这还是算上了阮龄穿越来之前的那一个月。
据管家说,新婚的第一个月,叶景池几乎天天都在加班,和原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也就是说那一个月可以忽略不计,叶景池和她接触的时间,只有短暂的两个月。
哪怕是真的出于“真爱”结合的夫妻,两个月也看不出什么。
更何况,他们还属于塑料夫妻,什么时候离婚都有可能。
以叶景池的城府,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就打定主意要和自己过一辈子。
想了想,阮龄决定不把男人的话当真。
阮龄回答叶景池:“你什么时候退休我说了不算。不过,叶老板你还是应该适当放松一下,过过周末和假期什么的。一直高强度工作的话,搞不好以后就要和陈松阳他爸梳同款发型了。”
上次在晚宴和陈松阳一家寒暄的时候,阮龄发现陈松阳的父亲虽然也就四十多岁,但脑袋顶的头发已经只剩下了周围一圈。
看得出来,对方已经努力在掩盖了,但中间秃的那一块,在宴会厅的顶光下还是熠熠生辉。
话音刚落,后座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是叶栩正在喝水,结果把自己呛到了。
阮龄忍着笑拿了手边的抽纸,转身递给叶栩。
叶栩还在咳嗽,一手接过抽纸,另一只手还要维持矿泉水瓶不倒,十分艰难。
看他这么辛苦的样子,阮龄忍不住幸灾乐祸:“偷听大人说话,被我抓到了吧。”
叶栩擦了擦嘴,幽怨地看了阮龄一眼。
阮龄笑出声,把剩下的抽纸拿回去了。
她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发现叶景池没笑,反而有些严肃。
只是这样一来,阮龄更想笑了。
看来就连叶景池这样的男人也不能免俗,还是在意自己的头发的。
一阵沉默后,叶景池终于开口,语气莫测:“我会注意的。”
成功噎到叶景池一回,阮龄的心情十分愉悦。
她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补充:“可以用点护发精油,要不要我把自己的借你用用?挺好用的,你看我的发质就很顺滑,发量也很优秀。”
现在正在等红灯,车停在了十字路口。
于是阮龄又坐直身子,故意拨弄了一下原本被她压在身后的头发,把脸转向窗外给叶景池展示她脑后的“秀发”。
下一秒,叶景池的手触碰上了她的头发。
阮龄的呼吸一滞。
她是让叶景池看的意思,他怎么还直接上手摸了?
更过分的是,叶景池摸的还不是发尾,而是更靠近发根的那一部分。
手指从脑后不紧不慢地滑过,在她的头皮上引起一阵酥麻。
大约两秒之后,叶景池收回手,沉声道:“是很顺滑。”
阮龄:“……”
她是不是还要谢谢他的夸奖?
阮龄转过脸瞪他。
刚好信号灯转绿,叶景池平视前方踩下油门,不看她,也不再开口。
只有微微扬起的唇角,显示了男人此刻的愉悦心情。
……
晚饭过后,阮龄把给苏君若和乔月拍的照片简单处理了一下,发给了她们。
这周为上个客人拍的照片,阮龄也已经初修完毕了。
趁这个时间,阮龄和对方又沟通了一下,调整了一些细节的部分。
最后,阮龄又给苏琴的助手发了信息。
之前在晚宴上和苏君若的妈妈聊过之后,对方给了她助手的电话,说是有和服装行业相关的问题,可以直接咨询她的助手。
那天拿到乔月的设计图之后,阮龄也没客气,直接给苏琴的助手发了条信息。
对方回复的非常快,态度也很客气和积极。
几次交流之后,对方给了阮龄明确的答复。
乔月的画稿虽然不是专业的设计图,但版型和细节都表现得很好,是可以作为参考来制作衣服的。
当然,还要再经过选面料,打版,做样衣等等一系列的工序,中间需要很多专业人士的参与。
但总体来说,把乔月的画变成真正的衣服,还是有可能的。
这两天,苏琴的助手还帮忙估算了各个环节的大致成本,供阮龄参考。
阮龄算了一下,觉得还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于是立刻就给乔月发了信息。
对面很快回复了,两人约好这两天见一面,再详细聊这件事情。
做完所有的一切,阮龄也感觉有些累了。
她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回房间,脑子里依旧在想着刚刚和苏琴助手沟通的那些内容。
想到有可能可以亲眼见证一件衣服从设计图到成品的过程,阮龄还是很期待的。
她漫不经心地穿过走廊,推开房门。
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阮龄已经可以不用抬头看路,就径直走到自己的床边躺上去了。
直到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阴影,她才意识到有些什么不对。
阮龄缓缓抬起头。
高大挺拔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湿漉漉的头发还有要滴水的趋势。
叶景池的长相原本是有些距离感的,再加上他本人自带的上位者气场,很容易让人不敢靠近。
这可能也是他平日里语气并不严厉,却会让那几个高中生那么害怕的原因。
但此时,几缕湿发柔顺地垂在叶景池的额前,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男人的脸上也充满了愕然之色,显然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进来。
阮龄的第一反应是,幸好叶景池已经换好了睡衣,不然她现在是不是应该捂着眼睛尖叫着跑开?
在原地怔了两秒之后,阮龄的脑子才开始重新运转。
刚刚在餐厅吃晚饭的时候,叶景池又提起了换房间的事情。
阮龄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她也确实更喜欢叶景池房间的大床,于是就同意了。
需要整理的东西其实不是很多,佣人很快就把两人的个人物品调换好,还把两边的床品都换了新的。
换好之后,佣人还特地和阮龄说了一声。
只是当时阮龄在专心修图,顺口答应,也没过脑子。
……
“抱歉,我把换房间这事给忘了。”对上叶景池的眼神,阮龄镇定自若地开口,“我先回去了。”
说完,阮龄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叶景池却比她更快一步,绕到了她的前方。
阮龄心头一跳,看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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