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一阳海斗保持着这种表情, 缓慢转向了迹部景吾。然后看到了对方一脸溢出表面的疑惑和无语。
一阳海斗：“？”
一阳海斗：“你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迹部景吾眉毛一挑，嫌弃道：“本大爷也想知道，你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柳莲二：“……迹部君, 海斗在模仿你。”
一阳海斗：“对呀对呀！”
迹部景吾：“？”
搞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他震惊了一下，闭了闭眼选择眼不见为净, 转头就走，背影决绝。
一阳海斗：“又闹脾气了, 小景桑~~”
柳莲二内心想：“这也很难不闹脾气吧。”
搞了那么多花样，最后阶段的比赛方式却十分朴素。
他们当天下午就进行了抽签, 抽签结果定下的赛程图一式两份，贴在了公告栏上。
一阳海斗更加关注的是斋藤至的另一句话：“第二轮比赛结束后有机会调整分组名单。”
一阳海斗看了看龙崎教练, 愧疚得双手合十, 虔诚地闭了闭眼。
——但是, 这个机会他一定会好！好！利！用！的！
二十个人先分四组进行小组赛, 每组仅出线一人。
最后的四个人会进行四进二、二进一的筛选。
与最开始那百人作对比的话……赢到最后的人就是真正的百里挑一了。
说是当今中学第一人都不为过。
大家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瞥过一阳海斗、迹部景吾等有望赢到最后的人。
焦糖色脑袋的一阳海斗此时正在幸村精市在旁边团团转，让人不自觉地幻视一条求抚摸的大狗狗。
他们自然而然地又将眼神放到了一阳海斗旁边的幸村精市身上。
说起来……不是有传闻说一阳海斗的实力比肩幸村精市吗？
现在幸村精市成为了“教练”一样的角色, 而一阳海斗却还以这样的实力甘愿屈居在幸村精市之下吗？
注视着这一幕画面之一的人就有斋藤至。他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夹，在扣中性笔笔盖时，黑色的笔盖不小心滚落在文件夹上。
斋藤至试图将笔盖捡起来, 却又毛手毛脚地将笔盖碰到了地上。
高个子教练苦恼地皱起了眉毛，老实地蹲下来捡笔盖，嘴中还碎碎念道：“这样可不行……这样可不行……”
一阳海斗和幸村精市在聊海原祭的事情。
等“创造杯”的赛程结束以后，他们回到立海大一周后就会迎来海原祭。
班级的活动里自然会有班干部负责组织, 但网球部的部长和副部长此时都被拘在了这个深山老林里，只能现在这里定好大致的计划, 回去后再实施。
一阳海斗真诚地拖着幸村精市的胳膊：“我真的有个超级好的点子——”
幸村精市无奈道：“好吧。那你说说看？”
并不是他不信任一阳海斗……只是对方劣迹斑斑，罄竹难书。
什么真田的黄金战甲, 还有他的网球婚礼……
算了。
只是听听而已。
幸村精市疲惫地想。
一阳海斗眼睛“蹭”得亮起来，欣喜地手舞足蹈比划他的宏伟计划。
“我们可以开一个人生模拟店——”一阳海斗目光憧憬，仿佛已经看见了他的模拟店盛世。
幸村精市点点头，“嗯嗯”了两声，熟稔地回答：“可以，纳入考虑。”
一阳海斗喋喋不休，继续描绘自己的宏伟蓝图：
“比如说，我们可以招待广泛的一年级学生，来体验二年级的生活。”
幸村精市：“体验……什么生活？”
一阳海斗：“比如一些新鲜出炉的二年级作业……”
幸村精市铁血无情：“驳回。”
是的。
一阳海斗人还在外面比赛，但老师批准假条的同时，也布置了相关的居家作业。
天马行空的想法给一阳海斗带了了一些希望，然后被幸村精市强行熄灭掉。
“海斗。海原祭是回学校一周后才会举行的活动。而你回校第一天就要上交作业。”
一阳海斗瘪着嘴巴，垂头丧气道：“可恶……幸村你呢，你有作业吗？”
幸村精市微微笑：“没有哦。”
一阳海斗有些愤愤不平。同样是请假，幸村精市还是长假，凭什么有的人有作业，有的人没作业！
这就是区别对待！！！
“可恶可恶可恶！！”他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才想起来问：“所以，幸村是用什么理由请的假啊！下次我也要试试！”
幸村精市面不改色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敷衍道：“下次再告诉你。”
小组赛在下午正式开始。
一阳海斗分到了A组。除了他以外，对手有小石川健二郎、大石秀一郎、忍足侑士和杰克桑原。
组内轮转的四局比赛，一阳海斗第一轮就对上了杰克桑原。
他笑容灿烂地迎上了立海大队里唯一的良心，并保持着这种笑容将杰克桑原扫出局。
杰克桑原心情复杂地奔赴下场。
同队这么久，现在才意识到一阳海斗是个实力强到可怕的怪物是他大意了！
一阳海斗的比赛结束得很快。
虽然是同队自相残杀（？）但一阳海斗毫不留情。
打完比赛还和杰克桑原快乐得手拉手（并没有）去看隔壁组的比赛。
B组有真田弦一郎、柳莲二、切原赤也、日吉若、宍户亮。一阳海斗愿称之为【立海大死亡之组】。
聚集了立海大两大巨头和下一任指定接班人的组……嘶……
球场上是柳莲二和切原赤也。
一个气定神闲风轻云淡，一个头发炸毛眼睛充血……谁是前辈谁是后辈一目了然。
嗯……或许从身高上看会更加一目了然。
一阳海斗担忧地想：“赤也这家伙究竟还长不长个子啊，这样下去可不行。”
比起真田弦一郎，柳莲二打球的风格要温柔很多。但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温柔”更能把人逼疯。
切原赤也咬着牙，一次次挥拍，一次次回击，所付出的努力都仿佛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会想。
偏偏对手还在那里一本正经地指点：
“赤也，再快一点。”
“赤也，专注！”
可恶！！
这种事情怎么会是说说就能做到的啊？！
一阳海斗说切原赤也“像一只呲牙咧嘴的炸毛小猫”，杰克桑原表示赞同。
又菜又凶又爱玩。一阳海斗独家认证。
A组的第二局，一阳海斗对上了大石秀一郎。
一阳海斗对这个留着成熟帅气大背头的青学副部长有些印象。
不过这些印象来自比赛的不多，大多数来源于不知不觉入耳的各种碎碎念和苦口婆心的劝导。
训练营里是有自动贩售机的，但里面只有一些健康能量饮料和无滋无味的矿泉水。
而一阳海斗喜欢的那些东西，只有在十分幸运的时候才会刷新在餐厅里。
就在一个枯燥烦闷的中午，一阳海斗在餐厅邂逅了他命中注定的肥宅快乐水。
他欣喜若狂地冲过去，避开了真田弦一郎等人的耳目，正打算悄咪咪地连喝带拿，不，是进行一些物资储备——
“哦哦，是立海大的一阳君啊。”没有一点点防备，大石秀一郎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没有一点脚步声！
一阳海斗睁大眼睛：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冲着对方点了点头，心思依旧在可乐上。
想想二氧化碳的小气泡在舌尖味蕾上噼里啪啦放烟花的感觉，一阳海斗就要幸福得眯起眼睛了！
“一阳君是要喝可乐吗？说起来，我也很疑惑这里为什么会有可乐……抱歉，因为以后有学医的打算就稍稍了解了一下……可乐中……”
一阳海斗缓缓直起身。
按道理来说，他对这种话应该已经可以做到充耳不闻了。但大石秀一郎的文字好像有魔力一样，一个一个排着队争先恐后地往自己耳朵里钻。
它们拿着拿着枪持着剑，怀里还揣着锅碗瓢盆和铲子，一边在一阳海斗脑子里“嘿吼嘿哈”地比武，一边劈柴生火“叮叮当当”热火朝天的做饭……
“除此之外，喝太多可乐会影响睡眠的！一阳君来到这里以后还适应吗？我在前两天还失眠来着……总而言之，这种碳酸饮料……”
升起来的炊烟物理性地从一阳海斗耳朵、鼻孔里冒了出来。
一阳海斗被念得晕晕乎乎，莫名其妙地点着头就离开了可乐所属的范围。
等到他再次想起来这回事，所属范围的当事可乐已经被瓜分得一干二净。
……
一阳海斗明悟了！
【大石秀一郎·特技】：念力紧箍咒！
大师。
我这次真的悟了！
因此，大石秀一郎刚站上球场，就看到一阳海斗虔诚地向他微微颔首。
“？”
等等。
立海大的一阳君难道信仰佛教吗？最近总是看到他在重复【双手合十，虔诚鞠躬】这个动作。
大石秀一郎有些迟疑。
但信仰这个东西……
一阳海斗充满敬意道：“大石君，准备好了吗？！我要发球了！”
大石秀一郎眨了两下眼睛，顿了一下：“一阳君，直接发球就好了，不需要通告我的。”
下一秒。
“嘭！”
网球狠狠砸到大石秀一郎身后。
大石秀一郎：“算了，发球之前还是告知我一声吧。”
虽然被告知了也来不及反应。
……
比赛开始得匆忙，结束得仓促。
一阳海斗赢了球，神清气爽地下了球场——小组赛简单得不得了，轻轻松松就赢下两局了！
在他背后的球场上，大石秀一郎坐在原地，手掌撑着地面，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一阳海斗他，绝对不信仰佛教吧！
不是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不不不，一阳海斗还没出家……
总而言之，信仰佛教的人怎么可能打球打得像要杀人一样啊！
第092章 第 92 章
第九十二章
第三局的对手是小石川健二郎。
小石川健二郎是四天宝寺的副部长。
而上一局的大石秀一郎是青春学园的副部长。
一阳海斗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隔壁他们立海大的副部长。
你们××/××郎什么时候组团出道啊。团名他都想好了。
就叫“副部长の奥义”！
一阳海斗伸了个懒腰, 借此机会转圈，打算看看真田弦一郎在哪个球场上。
哪知道还没看见黑面战神人影，先听到了切原赤也的大喊。
“我要……击溃你！！！”
站在切原赤也对面的人就是一阳海斗要找到的真田弦一郎。
一阳海斗笑出声：“不是吧。先打柳, 再打真田。都不给可怜的赤也休息休息吗？”
大概是四天宝寺的传统，大家的打球风格要么是那种各方面都很均衡的六边形战士, 要么是一方数值高到离谱但其他数值平平的类型。
小石川健二郎属于前者。球风朴实，基础功十分扎实。
这大概就是四天宝寺靠谱的大家长吧！
按照一阳海斗朴素的原理：部长的实力大于副部长。他的实力大于白石藏之介。
结论：他能打赢小石川健二郎。
当然, 网球比赛不是简单的比大小。赛场上瞬息万变，没有什么“我手下败将的手下败将也是我的手下败将”这种推导过程。
推导过程是错的, 不代表结论是错的。
因为一阳海斗的确没费什么力气就赢下了比赛。
他评估了一下“副部长の奥义”这个团体成员们的个人实力，决定任命实力最强的真田弦一郎作为队长。
最后是忍足侑士。
一阳海斗热情洋溢：“嗨——”
忍足侑士动作顿了一下眼镜反光, 却准确的传达出了他的疑问和无语：“……”
这么热情, 怪怪的。
一阳海斗招手催促：“快点快点, 愣着做什么？！”
忍足侑士喝了两口水就被赶鸭子上架奔赴球场。
球场上, 一阳海斗笑眯眯地看着他，像目睹着猎物不知所觉走进陷阱的奸诈捕食者。
忍足侑士用没拿球拍的手搓了搓胳膊：“……你……究竟要做什么？”
一阳海斗疑惑地睁大眼镜, 好像完全不明白忍足侑士问出这个问题的用意，天真道：“还能做什么？快开始吧我迫不及待打赢你了！”
忍足侑士：“？”
这熟悉的属于立海大的，属于一阳海斗的赛前嘲讽。
一阳海斗眼看忍足侑士就位了, 又去催裁判。
这一局赢了以后，他就能换！教！练！了！
他对龙崎教练倒是没有太大的意见，但在立海大待久了，有教练的感觉一阳海斗确实不太适应。
以往训练的时候, 立海大更注重针对性练习和实战比赛。
龙崎教练刚好相反，会着重抓一阳海斗的基础训练。一阳海斗总有一种中学生被迫回小学做加减乘除的无奈感。
并不是说加减乘除不重要。只是在练习更复杂的运算时, 不是已经把加减乘数包含在内了吗？
托一阳海斗和迹部景吾的裙带（？）关系，立海大和冰帝近两年关系密切, 在练习赛方面也是能约则约。
因此，忍足侑士算是老对手了。
忍足侑士严谨且仔细得重新系了鞋带。
他最近有在注重努力缩短进入比赛状态的时间，刚好这一局匹配到了一阳海斗。
那么这一局和上一局就基本能实现对照，看看近几天的努力有没有效果。
第一局的发球局属于忍足侑士。
他拿到了网球，在内心告诫自己：一阳海斗已经是熟悉的对手了，不要再试探……或者说无论如何试探都没有用，所以一上来就要全力以赴才行。
交代好自己后，忍足侑士拿出网球，屏息，抛球，挥拍——
网球如同子弹一样，从球拍处弹射出去。
下一秒。
“嘭！！”
网球如同导弹一样在忍足侑士身后爆炸开来。
忍足侑士：“……”
一上来就搞这么大……一阳君，我是触犯了什么天条吗，我请问。
一阳海斗继续小狗招手：“快呀快呀，忍足忍足！”
忍足侑士莫名感觉自己在被压榨。
本来还想着趁此机会做个对照实验。结果料想了许多中过程和结果，万万没想到他忽略了第二个变量。
——一阳海斗。
一阳海斗完全没给他实验的机会。
他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太漫长，他恨不得直接将比赛定义为一局定胜负——
反正都是差不多的对局，进行六次。
“一阳海斗获胜，6：0。”
从小组赛里面出现以后，果然如斋藤至所说，可以自由选择教练进行指导。
一阳海斗果断地选了幸村精市。
B组出线的真田弦一郎犹豫了一下。
剩下的教练里面，龙崎教练有C组的手冢国光，榊教练有C组的迹部景吾，渡边教练有D组的白石藏之介。
他将目光放在伴田教练身上，深深地鞠了一躬：“请多多指教，伴田教练！”
白石藏之介基本上敲定了D组的出线名额。同组的人还有仁王雅治与柳生比吕士，金色小春以及千石清纯。
C组显得格外修罗场。
一阳海斗同情地拍了拍丸井文太。
丸井文太沉痛地说，下次抽签之前要好好洗手才行。
本以为有迹部景吾和手冢国光就够了，结果C组剩下的两个人是橘桔平和不二周助。
虽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但……丸井文太疲惫地笑笑：“没有一局是好打的。”
不过，进入别的组也没有什么用。
每个小组只有一人出线，摆明了是在筛选像一阳海斗、迹部景吾这种水平的人在。
迹部景吾处于全盛状态，最终成为打败了手伤未愈的手冢国光，成功出线。
就如真田弦一郎所想的那样，迹部景吾选择了榊教练，白石藏之介选了渡边教练。
教练，无论如何还是自家的亲切！
他们四人被单独叫到了一个办公室。
训练营里绿化做得很好，走廊窗外就是一颗高又密的树，将阳光遮得差不多。加上房间门缝里露出来的冷气，十分凉爽。
白石藏之介的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得比迹部景吾和手冢国光早不了几分钟。此时他正拉着一阳海斗和真田弦一郎打探情报。
“你们立海大还真是深藏不露啊。”白石藏之介先起了一个话头，“不愧是全国冠军！”
一阳海斗捶了捶自己的肩膀，自信点头：“不愧是我们！”
“……”真田弦一郎：“彼此彼此，白石君。全国四强也不差。”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在对方的眼睛中察觉到了什么东西，顿了顿。
白石藏之介：“哈哈，全国八强也很强啊！”
“……”你们两个最好不是故意的。
迹部景吾不爽地挑挑眉：“哈？明年冰帝会是全国冠军。”
一阳海斗双手在身前比叉，螃蟹一样绕着迹部景吾饶了三圈。
迹部景吾：？
他伸出一只胳膊，捞过来一阳海斗的肩膀：“你又在做什么？”
“别……别拦我……！”一阳海斗在他的铁臂制裁下，倔强地又向前迈了一步，补上了一个圆最后的缺口。
一阳海斗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好了，现在你说的话不算数了。
立海大三连霸，没有死角！！”
迹部景吾：“……”
白石藏之介：“……”
真田弦一郎投过来一个疑惑不解但赞许的眼神。
迹部景吾眉头跳了跳：“这个歪门邪……方法，是谁教你的？”
一阳海斗：“仁王。”
迹部景吾了然。
某个人又被骗还不自知了。
倒是白石藏之介准确地提取了关键词。
旁敲侧击道：“你们说的这个仁王，他实力怎么样？”
话刚问出口，白石藏之介就想收回——这也太直接了吧！和他的战术不符合！
一阳海斗：“诶？你们不是同组吗？应该已经打过比赛了吧！”
白石藏之介露出难以言喻的神色：“好像打了，又好像没打……”
赢是赢了，但总觉得赢得既艰难又简单。
比赛也打了，最后也没琢磨出来对手是什么类型的选手。
白石藏之介自我感觉说了一堆废话，没想到抬起头来，却没看到一阳海斗无语的眼神。
对方面色如常，甚至安慰性地拍了拍他：“仁王嘛，是这样的。”
迹部景吾叹了口气。心说：“你这不是也知道仁王是什么人吗，怎么还信他。”
说了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到这个办公楼……这么说起来，所谓的“创造杯”比赛怎么都透露出一股不正规不靠谱的草台班子气息。
斋藤至坐在一个黑色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到他们后随意地招了招手。
“随便坐下吧。”
真田弦一郎和迹部景吾坐上了沙发。
白石藏之介坐上了另一个单人椅。
一阳海斗没来得及，只能左看右看，犹疑不决。最后抬步走向了迹部景吾，拍了拍对方的二郎腿。
迹部景吾：“？”
一阳海斗见他没get到自己的意思，强行将他的腿拿下来，摆好，然后理所当然地坐了上去。
迹部景吾：“？？？？”
双腿上猝不及防地压上一个人的重量，视野里出现了一阳海斗的后颈和焦糖色的碎发。
“喂，你……本大爷……”
一阳海斗反手捂住了迹部景吾的嘴巴：“嘘，别说话。好好听斋藤教练讲话！”
迹部景吾：“……”
斋藤教练正在整理什么资料，一沓一沓的A4纸，好像是简历一样的东西。
他将那一沓资料往乱糟糟的办公桌上一丢，转身开始了自己的讲话。
“啊，大家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这次训练营的最后环节，不是选手之间互相比赛，而是你们组成一个队伍，去挑战高中生选手。”
一阳海斗：“等等，教练，请重新说一下。”
大家应该已经知道了。
“大家”是谁？？？
第093章 第 93 章
第九十三章
一阳海斗直到进门前的一刻, 都还以为接下来他还要继续和真田弦一郎等人继续打下去。
结果斋藤至的一句话，将之前所有的猜测都否定了。
也是。
斋藤至从开始到现在，从没按照常理出牌过一次。
从未！！！
“算是一个预设的邀请函。”斋藤至微笑道, “根据国际网联传出的一些小道消息，所以我们也打算做出一些相应的调整。
其中一项, 就是预设邀请国中生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白石藏之介问，“‘你们’, 那是什么组织？”
国际网联，年龄调整……他内心有一些猜测, 但还不是很肯定。
斋藤至没有解答，继续说道：“当然, 这只是一个尝试性的措施。具体能不能拿到正式的邀请函, 还要看你们的表现。”
他站起来, 2.29m的身高骤然带来了许多压迫感。
“我姑且算作, 你们目前代表了国中生网球的最高实力……如果比赛打得太难看的话……”
“我们会赢的。”一阳海斗信誓旦旦地说。
斋藤至说：“如果比赛打得太难看的话……我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
一阳海斗笑容僵住——早知道就不那么快保证了！
说完了大致的讯息，斋藤至往外走, 发出了近乎叹息的一声感慨：“唉……日本网球届的未来啊……”
就要交给这群小鬼头了吗？
一个手上搀着莫名其妙的绷带，看起来像是在玩cosplay一样。
还有两人，一个坐在另一个腿上, 看起来两个都不太成熟。
最后那个……是不是太过于成熟了？
啧。
斋藤至摇了摇头。算了，成熟一点也好。他们集训营目前也有几个靠谱又长相成熟的呢。
*
比赛换了一个场地，依旧是那几辆熟悉的广告车，最前方的是一辆贴着猪肉广告的车……
兜兜转转, 一阳海斗还是捏着鼻子上了那辆【鲜美五花肉】。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迹部景吾的脸色比他还差, 一阳海斗瞬间舒服了很多。
幸村精市难得迟疑了一下。
跟随出行的另外几位教练先后上了车。
渡边教练对这种风格接受良好，榊教练地表情是一如既往的镇定。
伴田教练在经过幸村精市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笑眯眯道：“快走吧，幸村。”
幸村精市：“……”
一阳海斗贴着车窗，敲了两下吸引了幸村精市的注意力，“喂！幸村！！！快上车啊！！！！”
幸村精市：“……”
大巴车在深山老林里绕啊绕啊绕，逐渐绕到了正儿八经的水泥路面上。
一阳海斗震声道：“原来这个荒郊野岭里有正常的路啊！”
那为什么他们来的时候，那条路一场颠簸，简直就像刚经历了一番泥石流一样！
大巴车沿着水泥路行驶，两边的摄像头沉默地注视着他们。看这如出一辙的监控密度……明显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最后的道路笔直地通向一扇华丽的大门。
白石藏之介想到他们最开始到来时的朴实无华的铁门，又对比了一下水泥路面和泥泞破旧的土路……
“唉，简直是私生子一般的待遇啊……”
一阳海斗：“可恶！”
白石藏之介：“嗯？”
他转过头，看到一阳海斗站在车子正中间，一手扶着椅背，一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后方。
“可恶……可恶啊啊！！”
白石藏之介好奇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一辆喷漆炫酷，整车崭新豪华的大巴车正加速向他们行驶过来。
一阳海斗如站针毡，不愿回想自己所乘坐的这辆“精品五花肉”的外观。
人比人，气死人。
攀比是不好的行为作风。
一阳海斗劝导了半天，终于将自己内心的愤愤不平平息下来。
“那辆车……也是载了像我们一样过来比赛的人吗？”真田弦一郎皱着眉看过去。
迹部景吾扶了扶眼角，勾唇道：“也有可能是在这里训练的高中生吧。”
“啊，是的，确实是高中生没错！”一直沉默的司机笑容满面地说着。
后面的豪华大阪在看到他们后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整辆车霸道地占据了路面中央的位置，车身聒噪且嚣张蛮横地按了许多声喇叭。
“还是一如既往的这种风格啊……”司机感叹道。
他将【精美五花肉】减慢速度，靠边行驶，给豪华大巴留出了足够宽的路面通行。
一阳海斗咬牙：“可恶，这群人懂不懂什么叫做先来后到啊！给我乖乖地跟在后面啊！！”
迹部景吾也十分不爽，“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超本大爷的车。”
他甚至生气到将【精美五花肉】这种降档次的广告车归属到“我的”里面了。
双向两车道的路面上挤了两辆大巴，余下的空间十分狭窄。
豪华大巴踩了油门超过他们，车身擦肩而过的时候，一阳海斗透过两层窗户看向了豪华大巴的车内部。
车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十个左右的样子，位置坐得很分散。
有的人双手抱胸，额头贴着玻璃，印出红色的圆形痕迹，还在呼呼大睡。
也有的人貌似被喇叭声吵醒，睡眼惺忪地双手揉着脸颊，对着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什么高中生。
那么嚣张。
结果看起来也还是十分普通的两个鼻子一只眼睛嘛！
一阳海斗撇嘴，视线触及到最后一排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个恐怖的眼神。
是的，可以被称之为恐怖的眼神。
最后一排五个位置，只有正中间坐了一个金色半长发的人。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冷漠地回视了一眼，就像看到了什么路边的蝼蚁一样，毫不在意地又转过了视线。
高高在上地掌握着蝼蚁生杀大权的人，只用一个眼神就可以告诉你，他随时可以踩死你。
一阳海斗：“……”
一阳海斗暴起：“司机大叔！！那个一脸世界欠他五百万条人命的男的是谁啊？！！”
司机：“啊？”
幸村精市唇角微微抿下去，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装载着高中生的那辆豪华大巴的车尾。
高中生……吗？
气势非凡啊。
司机在门口停下来，打开了车门，说：“剩下的路要自己走了啊，国中生们！我会在这里等你们的！”
慷慨激昂地像是在为他们践行。
可惜最后加了一句：“输了也不要太难过，他们毕竟是高中生……”
一阳海斗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可恶！让我进去，我要和那个杀人犯one-on-one！！”
一定要让看不起海斗大人的人付出代价！
幸村精市头疼地捏了捏山根，真田弦一郎立刻会意，一把将一阳海斗捞了回来，坚硬的铁臂紧紧箍住一阳海斗的腰。
迹部景吾转过脸，不再看这个场景。
他也不愿意承认一阳海斗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总之……
被人挂在胳膊上也太蠢了点吧！！
集训营的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已经提前到达了的斋藤至就站在门后。
“国中生们，欢迎来到地狱——”斋藤至微笑着说出这句话。
他们并不是刚下车就要开始比赛的。
斋藤至安排了工作人员为他们讲解训练营的各种设施。
这个训练营大的出奇。
再次拿他们之前的那个小训练基地作对比……简直就像是平头哥遇到了大象，仰望都看不到对方的鼻尖！
单是在主干道两侧依次排开的十六个整整齐齐的球场，就已经显示出了这个训练营的气派。
更别说还有整整四层的健身房，占地面积巨大的豪华餐厅……
一阳海斗的好胜心不止不觉被抛到了脑后。
他正在餐厅进行试吃……
“唔——这个味道不错！这个也还行……哇！这个超棒！！幸村你要来试试嘛？！”
迹部景吾有些不自然地“哼”了一声。
按照血缘关系，不是他们最亲近吗。一阳海斗这家伙怎么和立海大的人这么亲密！
还要进行比赛，一阳海斗自觉地只吃了个9/10饱，摸了摸浑圆的肚皮，发出了心满意足的声音：“迹部大人！！我说一个数字！三天！买下这个餐厅的所有厨师！！！”
迹部景吾：“？”你最好不是在开玩笑。
因为他是真的能买下来。
幸村精市和其他教练一起跟着斋藤至去了办公楼，不知道在商量一些什么东西。他们只剩下四个人，还有一个带领他们的工作人员。
正要从餐厅离开时，迎面来了几个人。
其中一个笑容满面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诶？好小一只的国中生啊！”其中一个娃娃脸，橘色头发，戴着圆框眼镜的少年凑了过来，稀奇地看着他们。
真田弦一郎：“抱歉，但我认为，从体型上来讲，我们要比你高一点。”
所有“好小一只”是什么评价啊！
“啊咧，被嘲笑身高了啊哈哈哈哈哈……”高中生同伴捧腹大笑。
入江奏多摆了摆手，笑容更加真切了：“我是说那种清澈愚蠢的眼神啊！没有历经磨难的年轻且朝气蓬勃的眼神！”
一阳海斗没说话。
他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琥珀色的眼睛，同色系的卷发……除了后颈头发比他短一点点……简直要和他一模一样了！
他曾经在车上看到过入江奏多的身影，那时候他正在和一个揉脸的高中生讲话，背对着他。
没想到转过来长得这么像！！
一阳海斗后退两步：“坏了。”
从头到脚，彻头彻尾地——撞衫了！！
入江奏多靠近他，很是自来熟地打招呼：“你好啊，我叫做入江奏多。”
一阳海斗看了看迹部景吾：“我……我大概叫入江……海斗吧。”
甚至姓氏名字都异常的搭配！！
迹部景吾：“……”
他要不要选择回家去告状，一阳海斗在外面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呢！
第094章 第 94 章
第九十四章
迹部景吾忍无可忍, 出口嘲讽：“长得像就是亲兄弟吗？这里又不是青山○昌笔下的什么漫画世界。”
一阳海斗顿住，眼睛亮起来：“诶？迹部你也看推理漫画吗？”
入江奏多看了几眼一阳海斗，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他的倒影, 感叹道：“真的很像呢……”
“好了。”入江奏多身旁的一个红头发大叔出声道：“我们该走了。”
“鬼，不要那么着急, 你难道不想多逗一逗国中生吗？”虽然这么说着，入江奏多还是跟上了鬼十次郎离开的脚步。
一阳海斗大脑飞速运转。
不是“鬼前辈”。不是“鬼教练”。直接称呼了“鬼”。
这原来是个高中生吗？！
“这位前辈人生履历很丰富的样子。”白石藏之介感叹道。
迹部景吾看向他：“你不如直接说是‘长相成熟’吧！”
白石藏之介摆了摆手：“不不不, 这么‘坦率’的话说出来不符合我的人设！”
说到“显老”这个词，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真田弦一郎, 莫名担心起来对方的生长曲线了！
真田弦一郎脸黑了黑。随后感到手臂被人戳了戳，一阳海斗凑过来小声地说：“表情啊, 真田！控制表情！现在看起来更老了！”
感觉膝盖被狠狠地刺中了一箭。真田弦一郎咬了咬牙。但很诚实地有在努力舒缓面部肌肉。
另一边。
入江奏多边走边说：“今天来了不少生面孔呢。”
鬼十次郎冷漠地说：“能不能留下还在其次。”
想要在在U17训练营生存下去, 实力和觉悟缺一不可。
他认为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有所欠缺。
入江奏多笑了笑：“阿拉, 鬼, 别那么悲观嘛，我们不是正要去接那个海外精英吗。”
“据说是从五岁起就在海外俱乐部训练了。”鬼十次郎回忆起斋藤至的话语, 眼神动了动：“希望不是个花架子吧。”
要知道，距离下一届世界杯就剩下十四个月份了。
德川和也。
他们要接的那个高一生，名字叫德川和也。
此时正背着网球袋站在训练营的门口。脚边是一个黑色的, 装着行李的背包。黑色短碎发，远远看过去，身姿像竹子一样挺拔坚韧。
“你们好，我叫德川和也。”
声音清冷又严肃, 听起来是一丝不苟的性格。很符合入江奏多对“海外精英”的刻板印象。
既然被托付了接人，入江奏多十分尽心地挑起话题。
“德川君之前是在哪个国家的俱乐部训练呢？”
“德国, 还有澳洲。”德川和也微微抿了一下嘴唇。
“诶？都是网球实力很强盛的国家呢。”
“嗯。”
“德川君的网球一定很厉害吧。”
“…嗯。”
“德川君现在是高一吗？”
“对。”
“啊……”
嗯。不只是看起来清冷严肃，实际相处起来也是沉默寡言呢！
入江奏多笑容逐渐固定住, 看向了鬼十次郎。
“既然来到这里，想必你一定做好了觉悟吧。”鬼十次郎站定，表情严肃，充满了压迫感。
入江奏多：等等，这不是我们的待客之道！
德川和也同样停下了脚步，面上有一些疑惑：“日本的网球，不就是那样的吗？”
毫无特点，没有优势。
平庸得像是江河里的每一滴流水一样。
一句话下去，入江奏多和鬼十次郎得脸色都变了变。
“看来德川君对自己的网球十分自信呢！”入江奏多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你好运咯——”
这种性格，不招惹到那个家伙是不可能的！
一阳海斗四人走出餐厅，又回到主干道上。
十六个球场很多看起来很多，但在球场上训练的人却并不多。
远处的第十五十六球场甚至是空的。
工作人员解释道：“现在还不是正式的训练时间，大概一周后，收到邀请函的新生才会来到这里，开启今年份的训练。”
其他的原因当然也有。
世界杯两年一届，今年并没有举办，相应的，训练营留下来的高中生就会少一些。
而代表队前几日去了国外的交流赛，今天才刚回来，正在修整，也不会出现在球场上。
一阳海斗踮起脚尖，在自动贩售机上按下了可乐的按钮。
硬币“当当”地坠入到机器里面，接着是一声更大的“哐当”声。
“哐当”一声后，就再没有了下文。
一阳海斗敲了敲机器的玻璃，不可置信道：“你好？请问你还在线吗？”
贩售机没有一丝响应。看来是不在线的。
一阳海斗摸出一把硬币，孤注一掷地全部塞进了投币口。手指泄愤一样在蓝色的按钮上一顿狠戳。
一阵噼里啪啦连续不断的“哐当”声，终于吸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迹部景吾：“你买了什么？又是碳酸饮料？”
一阳海斗表情严肃地蹲下，沉重道：“在它出现之前，我们永远都不知道它是不是真正的可乐。”
迹部景吾：“……”他走过去，问道：“卡住了？”
工作人员也靠近过来，一脸抱歉道：“啊，这个机子昨天报修了，但我们还没来得及联系更换……里面大概已经卡住了五六个商品了吧。”
一阳海斗说：“不，是十五六个。”
“啊，你买了这么多吗？”工作人员停顿一下，他上前摸了摸自动贩售机，说：“尝试一下最古朴的方式吧。”
一阳海斗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后退一步，握紧拳头，屏住呼吸，抡起胳膊，“嘭”得一声狠狠砸向自动贩售机。
自动贩售机不堪受力地晃动两下，发出了颤颤巍巍地声音。
但出口依旧不见有东西出来。
真田弦一郎上前，自请出场。
“请让我来吧！”
工作人员懵懵地后退，看着真田弦一郎一步上前，接着一道手刃的残影过去。
呼啸起来的风吹起了工作人员的刘海，巨大的声响后，自动贩售机上出现了一个凹坑。
接着是“哐当哐当”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贩售机内部掉落下来了。
一阳海斗眼睛亮起来：“我的，可乐！！”
他蹲下来，掀开盖子，一瓶一瓶地往外拿。
葡萄味○达*1。
佳○乐运动饮料*1。
BodyArmor运动饮料*1。
可乐（可口）*2。
矿泉水*1。
一阳海斗沉默住。他试图再次敲打自动贩售机。
摆在地上的一排可乐里面，竟然没有一瓶他们百事正义派可以喝的吗？
迹部景吾扫了一眼，嘲笑道：“啊，不会刚好卡在你要的百事可乐前面了吧。”
一阳海斗心死，说：“今日不宜出行。”
斋藤至和教练们等人的身影出现在办公楼的前面。
幸村精市走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像个小鹌鹑一样抱膝蹲的一阳海斗，以及他旁边排列的瓶瓶罐罐。
他：“海斗，你喝这么多？！”
真田弦一郎难得和一阳海斗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不，这些都不是他的。”
一阳海斗沉默了几秒：“……唉。”
工作人员还在为刚才真田弦一郎的那一拳震惊，他恍惚地看了一眼贩售机壳子上深深凹陷下去的痕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许多。
他站出来，几句话讲明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斋藤至走过来，捡起了地上的一瓶矿泉水，满是惊喜地说：“啊，那这瓶就是我昨天买的了！”
一阳海斗周围萦绕地黑气又增加了一重。
自己的倒霉固然悲惨，他人的幸运更令人心寒。
“我们的比赛安置在下午两点开始，在这之前，大家可以在训练营里随意逛一下。”斋藤至说：“我还有其他事，就先失陪了。”
斋藤至走后，工作人员笑道：“我会一直在的，有什么事情可以问我。”
一阳海斗依然站在那里，仿佛一座风化了的石碑。最后是迹部景吾在隔壁机子的贩售机给一阳海斗买了一瓶可乐后，才让他重新恢复了站起来的勇气。
他们从主干道两旁的楼梯下去，近距离站到了球场旁，看高中生们的比赛。
“嘭！”
“啪——”
网球在球场间飞来飞去，高中生们有的在专心打球，有的注意到了他们。
迹部景吾看了几球，点评道：“虽然是高中生，但就实力而言，看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白石藏之介说：“可以类比一年级时的很多三年级的前辈？”
他们国一时的三年级前辈如今刚好高一，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
一阳海斗正准备点头附和，就感受到整个人蒙在了一个阴影之下。
他回头，来人穿着U17统一的红白相间队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面色语气都相当不善：“让我看看是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小鬼，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一阳海斗眨了眨眼。
“他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实力很差的高中生大叔！”
实力很差、的、大叔！
“可恶混蛋小鬼——”
高中生勃然大怒，振臂呼唤其他人：“快来教训教训这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面对这一场景，教练们不为所动，榊教练甚至还稍微后退几步，防止包围过来的高中生们碰到他的衣角。
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地后退一步，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
在集训营里，实力上的切磋是被允许并时常发生的。
有几个高中生迟疑了几秒：中间背着网球袋的那四个绝对是他们的目标，那穿着休闲衬衫的看起来也很嫩的家伙是做什么的？
想了一会，高中生们把幸村精市也挤出了包围圈。
一阳海斗继续挑衅：“干嘛过来这么多人，打架吗？！真田，上！！”
真田弦一郎：“？”
“呵。在这里，当然是以网球决胜负！”为首的高中生捏了捏拳头，“输了的就给我滚出训练营吧！”
“等等等等，可以把这句话收回吗？！”白石藏之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露出一个和善亲人的微笑。
高中生了然，轻蔑地说：“啊？有勇气比赛，但没有勇气执行赌约吗？!”
白石藏之介摇了摇头，眼神怜悯，浑身散发着圣光：“不啊前辈，我是怕你到时候会舍不得离开呢！”
迹部景吾哼笑一声，和白石藏之介一唱一和：“说的也是。毕竟，以你们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拿到这里的邀请函恐怕花费了不少力气吧。”
高中生：“……可恶！”
说不过他们，索性直接比赛吧。
他拔出球拍，竖着指向他们：“只在嘴上说说的话我也会。不如直接上球场，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
一阳海斗拎着球拍就走：“好好好，先来看看我的！”
迹部景吾迟了一步，不过好在周围想要教训他们的高中生多的是。
和一阳海斗站在一起的高中生还是有点实力的。
他拿着网球，向上抛起来，摆出一个看起来十分帅气唬人的姿势。
“嘭！”网球砸到了一阳海斗身边。
高中生满意地看着一阳海斗站在原地，仿佛愣住了一样。
区区国中生，还不是要震惊于他的球速和力道！
下一秒，一阳海斗突兀地瞬移到了网球后面，挥起球拍。
网球眨眼间就落到了高中生背后，从地面弹射到球场之外。
高中生身体僵硬，脖子嘎吱嘎吱地缓慢转过去，看到在场地上滚动的网球。
踢到铁板了。
他下意识地反应过来。
一阳海斗面色轻松，眼睛里闪着星光一样，似乎刚才那种球只是稀疏平常的一球。
“回神啦回神啦！”他弹了弹球拍，吸引回高中生的注意力。
一些高中生围在同一片球场，让入江奏多和鬼十次郎感到疑惑。
他们靠近这里，从高处看到了球场上的一阳海斗等人。
“这么快就开始了？”入江奏多绕了绕头发，“新人都会经历的一遭。”
鬼十次郎沉默地看了几球，点评道：“这群国中生还是有点实力的。”
德川和也被他们带到了宿舍区域安置妥当。于是两个人停在这里，继续看起了比赛。
“嘭！”
网球旋转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再一次从高中生背后砸下去。巨大的声响让高中生耳朵一紧。
他后退了两步，呢喃道：“是怪物吧……你们！”
不只是他。
迹部景吾对面的高中生跪在地上，球拍被打落在地，迹部景吾高高跃起，扣杀的网球如同陨石一般砸下来。
真田弦一郎的对手迷茫地站在球场中间，碰不到球也看不到球，只能听到网球在周边飞过去的破风声。
白石藏之介的对手弯腰，手撑在膝盖上，汗珠汇聚成一道道透明的细线，不断从额前滑落。
这群国中生，果然是怪物吧！
高中生咬了咬牙，孤注一掷地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网球。一阳海斗挑了挑眉，看到对方将两个网球一同打了过来。
按照比赛规则，这应该是不被允许的吧？一阳海斗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好玩啊！
两颗网球一起打！
“砰砰！”
球拍将先后到来的两颗网球打了回去，高中生脸色变得慌乱，没想到一阳海斗对突如其来的两颗网球接受得这么快。
他横了横心，又加上了一颗网球。
三颗网球，虽然他自己也回击得艰难。不过……不过……这场比赛如果输掉的话，按照他的原话，就要主动退出集训营了！
迹部景吾在回球之余也看到了这边的变化，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毛：“两个球……三个了。还蛮有趣的。”
他看向自己惊慌失措的高中生对手，提议道：“喂，那个，你也会的吧。我们也来玩玩怎么样？”
一阳海斗越打越兴奋。
“砰砰砰！”三颗球依次被打了回去，他又掏出了一颗网球，“再加一个吧再加一个！”
高中生挥舞着球拍，全身都表露着“拒绝”两个字。
场外围观的高中生们逐渐散去，一行人不知不觉地站到了观众席的高处，看着这场比赛。
“爬虫。”为首的那个人整个人如同笼罩在黑影里一样，对着狼狈的高中生吐出两个字。
被国中生打成这个样子……还真是丢脸。
四颗网球在空中划出来四道金色的光束，交缠着向高中生冲过来。
高中生握紧了球拍，手臂有些颤抖，他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迎上了网球。
“砰砰！”
“砰啪！”
球拍眼花缭乱地挥舞了一阵，高中生睁眼眼睛，目光所及之处却只有两颗网球飞向了一阳海斗。
等等……那另外两颗球呢？！
他转了一圈，才找到飞扬着向上冲向场外的两颗网球。
他顺着网球看过去，腿不由得有些发软，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眼睁睁地看着网球冲向了场外的金发男人。
平等院凤凰抽出了球拍，像海盗一样将球拍反拿，只挥了一次拍，就将两颗网球一起打了回去。
一阳海斗回击了两颗球，抬头看到高中生背对着他，不满道：“喂，你在做什么啊！”
下一秒，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他下意识地偏过头，脸颊处感受到一阵风吹过。
这一球原本是瞄准了他的脸的。
“嘭！”
网球带来的冲击力使他的侧边的头发飞扬起来。一阳海斗抬手，摸了摸脸颊，在感受到自己的手指之前，先察觉到一丝火辣辣的疼痛。
手指触碰到了湿润的东西。
一阳海斗没出汗。他移开手，看到了指尖上红色鲜艳的血液。
旁边的三场比赛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突然出场的男人身上。
一阳海斗向上看过去，逆光的角度，他看不清那个人具体的相貌，但根据阴影可以看到那一头张扬得仿佛雄狮一样的头发。
是那个人。
在大巴车上仿佛世界欠他八百万条命，还对他露出【王的鄙夷】眼神的那个人！
一阳海斗球拍竖起来：“喂，你，下来！我们打一场！！”
竟然还是个很会叫嚣的小鬼。
平等院凤凰唇角勾出一个残忍的笑，没拿球拍的手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网球。
既然这样，再送给他一个见面礼吧。
鬼十次郎脚步不由得向前了一步，想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等等。”入江奏多抬手拉住他的胳膊，“看看这个国中生会怎么做吧。”
一行血液从脸颊的伤口滑下来，鲜红的颜色在白皙的脸上格外触目惊心。
迹部景吾从隔壁球场走到旁边，看到了一阳海斗脸上的伤口。
并不是擦伤，而是仿佛刀子划过一样的干脆利落的一道伤口。
网球表面圆润，且具有弹力，能用网球划出这样一道伤口，足以见得这个人的球速有多快。
更何况是站在那么远的地方，网球经过这么长的距离还能保持这种恐怖的攻击力——
迹部景吾试图阻止一阳海斗：“等等，你……”
下一瞬，来自平等院凤凰的网球已经来到身前。
一阳海斗第一次直面这样的网球，瞳孔中闪过震惊，网球上所带的冲击力让他不禁眯了眯眼睛。
这次瞄准了腹部。
在网球真正击中腹部之前，一阳海斗闪身躲开，用球拍迎击上网球。
入江奏多点了点头：“能躲开平等院的攻击，还来得及用球拍回球——鬼，你觉得呢？”
鬼十次郎没说话，深深地看着球场中央的一阳海斗，抿着唇像在思考什么。
网球很重。
一阳海斗在还没有真正接住球以前就有这个觉悟。但当球拍触及到网球之时，还是感觉难以承受。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握着球拍的手臂微微颤抖。
——不放开球拍的话，手臂会被折断吧。
他第一次有了这种认知。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
大多数和网球有关。
小时候在迹部景吾那里第一次接触到网球；进入立海大以后和幸村精市他们一起打球；合力推翻了牧之藤学园在国中网球届的统治，拿到了全国冠军……
参加这次“创造杯”的集训；以及最后那个平等院凤凰如同看蝼蚁一般的眼神。
该放弃这球的。
一阳海斗眼睛微微充血，但还是咬牙用另一只手扶上了球拍——
当然不能放弃啊。
这可是属于一阳海斗的、自尊心！
“出乎意料的倔强啊。”入江奏多微微笑着，眼神中带了一些惋惜，摇了摇头：“可惜了。”
网球上巨大的旋转让一阳海斗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做到让球拍和网球僵持在半空。
手臂从颤抖到麻木，一阳海斗觉得时间几乎停滞住了，只是一球的功夫，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样长久。
脸颊的伤口还没有凝固，血液滑落到下颌，在下巴的最低处滑落下去，突然轻盈下来的球拍让一阳海斗一怔。
网球穿破了球拍，砸到他身后的场地上。
第095章 第 95 章
第九十五章
“嘭！”
穿破了球拍的网球砸到地上, 发出一声巨响后扬起了一圈灰尘。
迹部景吾的视线从网球转到了背着光的平等院凤凰身上。
——按照这颗球的力度，砸到身上会出人命的。
……这家伙。
他咬了咬牙，目光放到一阳海斗身上, 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因此大受打击。
在网球上一帆风顺的家伙，突然遭受到这种……算是打击一样的东西, 该不会就因此一蹶不振了吧？
一阳海斗吸了吸鼻子，感觉闻到了一股烧焦了的味道。他低头看过去, 球拍中心破开得大洞也确实印证了他的嗅觉，正慢悠悠升上一股黑乎乎的烟。
网球的旋转已经达到钻木取火的程度了啊……
比起他, 对面的高中生仿佛受到了更多的惊吓，就好像刚才那球直直地打到了他的身上一样。
“平……平等院……”高中生跪在地上, 身体还止不住地颤抖, 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
“平等院？”一阳海斗重复了一遍, 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心, 垂落的头发遮挡住了面孔。
迹部景吾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时，看到一阳海斗抬起头, 露出来的侧脸嘴角向上扬起。
那是一个兴奋到战栗的笑容。
“平等院啊，真想打一场——”一阳海斗眼瞳发亮，满眼都是看到了感兴趣的东西才会出现的光点。
迹部景吾放下心, 轻轻呵笑了一声。
对嘛，这才是那家伙。
平等院凤凰的出场似乎就只是为了打出这一记“下马威”，并不多做停留，很快就要转身离开。
一阳海斗愣住, 紧接着着急道：“喂？！大叔，你要去哪里？！”
正常的流程不应该是前来挑衅的大叔自信下场, 然后被勇者海斗大人打得落花流水吗？！直接离开是另外开辟的什么不寻常剧本啊！
“海斗。”
幸村精市的一道声音拦住了要追上去的一阳海斗。
“不要忘记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幸村精市道：“和那家伙打一场的话，你大概没精力进行接下来的比赛了。”
一阳海斗抬起来一半的脚停顿在半空中。
幸村精市继续说：“没力气比赛的话……会输掉吧？”
会……输掉……
一阳海斗想到自己一脸颓唐地跪在球场中间大哭的场景, 害怕地摇了摇头，迈出去的步子坚定地撤回来。
平等院可以下次再打，但一阳海斗一场都不能输！
幸村精市安抚地拍了拍一阳海斗的脑袋，转过身，眼底闪过暗色。
现在和平等院凤凰打的话，一阳海斗会输。
那个人……即使只打出了一球，也看得出实力强的可怕。
斋藤至在平等院凤凰离开后才“姗姗来迟”。
他一脸茫然且无辜的笑容，走到人群的最中间，也就是一阳海斗所在的球场上。
“哇啦哇啦，这是怎么了？”
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件的样子。
他身后的高中生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地对他鞠躬：“斋藤教练……”
斋藤至才仿佛第一次注意到这个人一样，惊讶地转过身，疑惑道：“诶？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诶？”高中生睁大眼睛，眼底露出惊讶和恐慌。
斋藤至对着他，唇角缓缓下放拉平，笑容消失后，整个人都变得更有压迫感了。
“赌约的内容不是‘输掉的人就滚出集训营’吗？”
高中生露出绝望的神色。
斋藤至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悲悯又冷漠：“在立下赌约的时候，就要做好觉悟了啊，荒川君。”
这个人……分明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刚才还要露出那种表情。
是绝对的恶趣味吧！
斋藤至也稍微有些苦恼。
他对国中生的实力在经过集训后已经有了一些改观，所以将钦定的比赛对手从第十球场换到了第五球场的高中生……
本以为这样就没有那么大的差距的，但在真正的对比后……
算了，还是换一换。
选几个脾气好一点的吧。
他的目光放到和平等院凤凰一起到来却还没来得及离开的身影中。
思索几秒，选出了两个人来。
至于剩下的两个……全集训营脾气最好最善良的人……
斋藤至看向旁边，是逐步走过来的鬼十次郎和入江奏多。
橙色头发的入江奏多察觉到了什么，笑容僵了僵：“斋藤教练怎么这样看我们，总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鬼十次郎抿了抿唇，看向斋藤教练身后的一阳海斗等人，说道：“教练，你该不会……”
*
下午两点。
一阳海斗照镜子一样站在球网前，和入江奏多面面相觑。
入江奏多被盯得有些发毛，挠了挠鼻尖：“呃……一阳君？”
一阳海斗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裁判强行停住了他们的对视，宣布比赛开始。
一阳海斗先发球。
他将网球捏在手里，一脸神游地凭借着肌肉记忆抛球，挥拍——
幸村精市坐在旁边教练席上，见状叹了口气，调高音量叫了一句：“海斗。”
一阳海斗从神游的状态中回到现实世界，错愕地转头看向幸村精市。
被高高抛起来的网球“啪嗒”一声砸到他的头顶，甚至还在头顶挑衅地跳了两下，才落到地上。
一阳海斗：“……”好了，这下彻底回神了。
好在连续两次发球失误才算是丢分。
一阳海斗重新掏出来一颗网球，打了过去。
入江奏多一遍接球一边夸赞：“嗯？这球速度不错啊。一阳君实力很强呢。”
一阳海斗要接球的脚步来了一个急刹车，满脑袋疑惑——很少遇见这种比赛途中还能真心夸奖对手的人。
这也太……
也太……
太……
太正直善良了吧！
一阳海斗竖起一个大拇指，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来：“是吧！我也觉得！！”
入江奏多眨了眨眼，压下心底的惊讶。
这孩子，单纯过头了吧？
一阳海斗关于入江奏多的好感度upupup！不过这改变不了他要赢的决心。
虽然在接球途中停顿了一下，但以入江奏多的球速来说，完全不影响到他回击这颗网球。
“啪！”
网球被球拍拦截，飞速折返越过球网，来到入江奏多的身前。
入江奏多挥拍，再次开口：“一阳君还只有二年级吧，真是了不起的天赋呢！”
一阳海斗心花怒放，再次竖起大拇指，露出招牌的阳光笑容：“是吧是吧！我也觉得！！”
场外，幸村精市站起来，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一阳海斗察觉到场外气场的改变，立即收起笑容，佯装淡定，僵着脸说道：“我是不会被你的糖衣炮弹侵蚀的！想依靠这种方式赢我，不可能！！”
旁边球场上。
迹部景吾站在球网前，仰望着这位身高格外优越的高中生对手，不确定道：“越知……月光……？”
目测两米以上的身高，银色碎发，蓝色挑染，像是不良少年一样的装扮……但却是传闻中带领冰帝学园第一次打进全国大赛的家伙。
越知月光前额的刘海很长，挡住了迹部景吾探视的目光。他面色没有什么波动，却像是谴责一样说了一句：“不叫‘前辈’吗？”
虽然迹部景吾入学时他已经毕业了，但同属于冰帝，而且都是网球部的部长……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前辈才对吧。
“呵。”迹部景吾轻笑，他一向不怎么理睬前后辈的制度，不然在国一的时候，就不会用那种强硬的方式逼迫没实力的前辈退位。
不过，对于这位冰帝传说中的部长，他还是愿意尊重一下的。
“那……请多多指教，这位，蓝毛前辈。”
尊重了，但不多。
越知月光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利落地转身走开。
从没见过的前后辈，确实也没有什么好叙旧的。
第一局的发球权在越知月光的手上。
迹部景吾双手握着球拍，膝盖下弯，小碎步轻轻地跳跃着。这副郑重的接球前的准备工作，比刚才那句“蓝毛前辈”显得尊重多了。
发球速度很大程度上是和身高成正比的。
两米多的身高所带来的高度和足够宽的臂展……这是越知月光所具有的网球上的优势。
这个发球会很快。
迹部景吾有这这样的认知，瞳孔微微缩着，一刻也不松懈地解析着越知月光的动作。
拍球。抛球。扬臂。
挥拍！
迹部景吾瞳孔瞬间放大——
“嘭！”
网球几乎瞬间砸到了他的身旁。
蓝色的眼瞳颤动几下，迹部景吾缓了两下，眼瞳才恢复正常大小。
意料之内，但又是意料之外的快。他的眼睛看见了，但身体却来不及反应。
这一局……棘手啊。
迹部景吾眼神冷静，嘴角却控制不住扬起一个遇见强敌的兴奋的笑容。
对手很强。
强到他握着球拍的双手都忍不住兴奋到颤栗起来。
“给你一个忠告。”越知月光再次拿出一个网球，在发球前这样说着。
迹部景吾勾唇：“算了，‘忠告’什么的，留给我赢了以后再对我说吧！”
球场边起了风，吹拂着越知月光的刘海，但却没使他的眼神显露出分毫。
听到这句话，他嘴角轻轻向上了一个弧度，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哦，是吗？那就先比比看吧。”
没有礼貌的后辈，就用网球教训好了。
幸村精市的眼神从那边的球场上收回来，暗中肯定地点了点头：
对嘛，这才是球场上应该有的剑拔弩张的气势。
他再看回入江奏多和一阳海斗。
前者接到发球以后真诚地笑出来，说道：“诶，这球比刚才还要精巧呢！”
一阳海斗眯了眯眼，很享受的样子：“是吗？！那我下次再试试。”
……
气氛和谐到像是兄弟两人出来快乐地春游一样。
幸村精市叹了口气。
第096章 第 96 章
第九十六章
斋藤至指派的四位高中生分别是鬼十次郎、入江奏多、越知月光和君岛育斗。
但是, 由于某种不可抗因素，君岛育斗被迫换成了远野笃京。
“啊哈哈哈——”深紫发色的少年仰头大笑着，笑声很像古早动画里面的反派魔女。
白石藏之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以缓解后背发凉的感觉。
从球场外看过去，两边一黑一白, 白石藏之介很像被强行推出去，独自面对恶龙的无辜勇者。
远野笃京还在继续他的张狂大笑, 白石藏之介借机走到了渡边教练旁边。
“那个人是……”
渡边教练吐出来嘴里的草，目光放到了深紫色半长发的高中生身上。
“远野笃京。”他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眼神略微有些波动，“牧之藤毕业的学生。可以说是贯彻了暴力网球精髓的人。”
“暴力网球？”白石藏之介想表达出惊讶疑惑的情感, 但话说出口, 才发觉自己早有预料。
……在比赛场上笑成那个样子, 不是精神状态有些问题, 就是网球行为艺术者。
白石藏之介暗自猜测，远野笃京可能两者兼备。
比赛由白石藏之介先发球。
他拿到网球, 按照自己的习惯，先发了一个普通发球试探对手。
远野笃京扶了一下那根黑色的细细的发带，手指自然地放到了额头上, 一副很头痛的样子。
“唔……只有这个水平的话，我很难办诶！”他的笑容一点点扩大，露出满满的恶意，“不小心打死了怎么办呢……”
白石藏之介嘴角抽了抽, 随即潇洒地聊了一下刘海，缠满绷带的手腕虚虚地竖放在额头, 摆了一个很帅的姿势。
有着颜值加持，阳光下的少年仿佛在发光一样, 唇角一勾，说道：“请尽情来吧！前辈，我也是很抗揍的呢！”
刚将视线放过来的幸村精市立刻将眼睛挪开。
忘记了。
四天宝寺的人，也一个不落的全都是网球行为艺术者啊！
任何颜值都挽救不了一个搞笑男的。
渡边教练闲适地翘起二郎腿：“这才对嘛，我们四天宝寺就是要搞笑至上！”
远野笃京明显也愣了一下，随后眼底卷起一股浓厚的兴趣：“真不错。”
好刺眼的笑容。
对手这种东西，就应该血淋淋地，凄惨地被挂在对面才对啊！
他的身体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对白石藏之介行刑了。
打向远野笃京的网球被球拍击中，折回的时候仿佛球身都带着噼里啪啦的雷电火花。
白石藏之介瞳孔颤动一下，身体反射性地避开。
网球从他面部原本所在的位置穿过去，狠狠地砸到场地上。
咦惹。
这个速度。真恐怖。
回想到平等院凤凰的第一次出现，白石藏之介心有余悸地吐槽：“你们高中生在第一次见面之前都要给对方一个贴面礼是吗？”
还挺友好的。
就是对他的脸不太好。
远野笃京舔了舔唇角，对这种说法很感兴趣：“贴面礼？那接下来就……全身都贴一贴好了。”
身体比大脑更先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预感，白石藏之介压下这股不安，笑容满面道：“那还真是荣幸呢！”
比赛继续下去。
白石藏之介发球，这次却没有继续试探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对面的家伙很显然不是能轻易招惹的。既然如此，一开始就用尽全力才能将胜利最大化。
被全力击出的网球宛若闪电一样迅速，眨眼之间便抵达了白石藏之介预先瞄准的位置。
而在下一秒，远野笃京的身影闪现到了网球之后。
“很明智的选择。隐藏实力只会死得更快……啊哈哈哈哈……”
笑声过后，远野笃京的神色陡然沉了下来，但压低的眉眼和上扬的嘴角能感受到他几乎要溢出来的兴奋感。
“第一种处刑，”他张唇，一字一顿，像是宣判刑法的判官一样：“——切腹。”
白石藏之介愕然。
在远野笃京话音落下之时，网球带着滔天的气势向着他俯冲过来。
白石藏之介想要侧身躲过，但网球却在他动作后依旧击中了他的腹部，使他不禁捂住腹部向后倒退两步。
那一球力道大到宛若白石藏之介真的受到了“切腹”一般的刑法。
“处刑人”远野笃京。
白石藏之介听说过对方的名号。
同在关西地区，在立海大出现之前，牧之藤学园像一道驱散不去的阴影一般，用暴力网球统治着整个网球届。
在牧之藤人员凋零前，远野笃京这一届是牧之藤最后的王牌。
白石藏之介放下捂住腹部的手，轻轻咳嗽几声。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啊。
昔日的王者们。
＊
四个球场中，更能在物理层面上吸引斋藤至目光的，反而是最后一组比赛。
鬼十次郎和真田弦一郎。
暴狮一样的网球好像发了狂，正成群地向着真田弦一郎所在的球场上轰炸。
放眼望去，整个球场上到处都是卷起来的烟和网球光束。
斋藤至不禁感叹，且不说比赛的过程精不精彩，就单说这个视觉效果，就让观众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到这里来。
这是一场肉眼可见的实力悬殊的比赛。
真田弦一郎双手握住球拍，终于在击球过后找到了网球“轰炸”的频率。球拍迎上网球却无济于事。
仿佛正旋转着与球拍对抗的东西不是网球，而是一座万丈高的大山。压得真田弦一郎一并喘不过气来。
手腕的力气最终也没能抵抗住网球的入侵，球拍连同着网球一起砸到旁边。
裁判员尽职尽责地翻过了比分牌。
“1:0。”
斋藤至摇了摇头，无奈地笑笑：“一点都不留情呢，鬼君。”
对比起来，一阳海斗和入江奏多的球场上仿佛是洒满阳光盛开着鲜花的世外桃源。
只是亚当的苹果是否裹满了致命的糖霜，还需要吃下去才能知道。
一阳海斗沉浸在入江奏多的甜言蜜语中无法自拔。
夸赞这种东西，一阳海斗当然已经听得足够多了。实不相瞒，立海大校园里还有他专门的后援会（自认为）呢！
只是长者的夸赞，队友的夸赞，又或者观众的夸赞，当然都没有对手的夸赞来得有含金量！
这代表着入江奏多已经完全被海斗大人的实力所折服了！哪怕身为对手，也控制不住赞美海斗大人华美的风姿。
幸村精市再次叹了口气，看向比分牌。
“40:0。”
只要再来一球，一阳海斗的发球局就丢掉了。
“海斗桑的单脚小碎步反应很快呢！一定私下里做了很多训练吧！”
幸村精市微微笑：嗯，称呼都已经从“一阳君”进化到“海斗桑”了。
一阳海斗羞涩地摇了摇头，却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还好啦——也没有费很多的时间。”
既表达了自己的谦虚，又毫无痕迹地展示出海斗大人无与伦比的才华！
这美妙的话术……不愧是他！
一阳海斗暗暗看向了幸村精市。
这么隐晦的话，相信幸村肯定能看出来他并没有被对手的甜言蜜语所迷惑吧！
嘴上的附和都是假的，一阳海斗已经率先安排好了。他就像这样和入江奏多聊一聊，降低他的戒备心理，胜利岂不是信手拈来！
相信海斗大人吧！海斗大人有自己的计划！
说起来，比分进行到哪里了来着？
一阳海斗瞥了一眼记分牌——很好，40:0！继续保持，海斗大人胜利在望！
……等等。
0旁边的哪个名字……
一阳海斗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脑袋原地不动，眼神悄悄地往记分牌上挪动。
……他就看一眼。
刚才肯定是看错了！
入江奏多：一阳海斗。
40:0。
谁比谁？！多少比多少？！
一阳海斗揉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转过头去看！
“嘭！”
一个网球越过球网，没什么存在感地落到一阳海斗的场地。
计分员默默地靠近，将入江奏多上方的大比分牌换成了“1”。
而一阳海斗下面，从始至终都是一个“0”。
一阳海斗面带恍惚，僵在球场上。
身旁唯一在动的，就是帮助入江奏多赢下最后一球的网球。正咕噜咕噜地滚动在一阳海斗脚边。
交换球场。
一阳海斗神不守舍，宛若游魂一样，“邦叽”撞到了球柱上。
“痛……”
球柱不高，刚好戳到了一阳海斗的肚子。
幸村精市抱胸，淡淡问道：“清醒了吗？”
一阳海斗呆呆地揉了揉自己被戳到的肚子，说道：“醒了。”
幸村精市点点头，意有所指道地说了一句什么，像是在指教。
一阳海斗听后，表情立即严肃起来：“什么？！我明白了！”
入江奏多眼睁睁看着一阳海斗撞到了球柱，看着一阳海斗和幸村精市说了几句话，看到一阳海斗申请严肃地走到对面。
他好奇起来。
幸村精市究竟向一阳海斗说了什么呢，带来了这么大的变化。
面对绷着脸的一阳海斗，他想要缓和球场气氛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呢。
他的话也是有一定可信度的吧？
夸一阳海斗的每一句，可都是出自真心的！
球场上的乐趣都变少了。
唉。
网球来到身前，入江奏多挥拍，将球回击过去，嘴下意识地张了张，又顿住。
唉。
面对冷脸小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忍不住问一阳海斗：“喂～～海斗桑～～幸村君刚才究竟说了什么啊？”
总不能是在说他坏话吧？让一阳海斗摆出这种如临大敌的姿势……究竟说了什么啊？！
一阳海斗紧紧抿住嘴巴，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
绝对、不能说！
他是不会轻易说出“把入江奏多当成笑容灿烂版本的仁王雅治一样防备”这种独家秘籍的！
第097章 第 97 章
第九十七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 球场边又聚起来了一堆高中生。斋藤至也站在那里，只是身边除了另一个人外，多了两米宽的真空无人带。
观赛的高中生们注意到他后, 不着痕迹地在几分钟内挪到了另一个区域。
看来斋藤教练为人处世贯彻的都是同一个原则，到哪里都是自带无人区气场的人。
斋藤至将笔抵在下巴的位置, 对身边的人说：“看，这一届国中生里面选出来的。”
“立海大, 四天宝寺，冰帝。”那个人叹了口气, “牧之藤真是堕落了啊。”
“觉得可惜的话，你也可以辞职去应聘牧之藤教练嘛。”斋藤至打趣道。
“算了, 不考虑。”那个人说, “不知道平等院他们遇到立海大的人会是什么表情。”
斋藤至微微一笑, 没告诉他平等院凤凰已经出现过了的事情。
不过, 那家伙知不知道一阳海斗是立海大的人还说不定呢。更夸张一点，他甚至可能都没关注过今年的国中全国大赛冠军是谁。
“嘭！”
回击了入江奏多的发球后, 一阳海斗快速上网。在入江奏多的下一个发球到来之前，一阳海斗已经来到网前，做好了接球准备。
入江奏多内心讶异于一阳海斗的上网速度, 手下动作微微变形，球拍倾斜的角度改变，将网球打向了另一个方向。
——既然移动速度在水平线上，那反应速度呢？
“可恶！”竟敢放海斗大人的风筝！
一阳海斗一直都保持着方便移动的小碎步, 察觉到网球走向后，瞳孔颤了一下, 身体已经率先一步向网球所至的地方移动。
“啪！”
手腕一压，短时间内, 一阳海斗调整好了角度，网球冲着入江奏多而去。
橙色卷发的少年圆眼镜闪过一道光，做出了接球准备的同时心底摇了摇头。
一阳海斗果然还是小孩子脾气啊。
因为自我感觉被戏弄了，所以打出了一个贴面求回敬吗？
只是这球，显得不太有威胁力啊……海斗桑……
入江奏多肩带动肘，球拍径直迎向了一阳海斗打来的网球上。
见状，一阳海斗唇角顿时上扬——计划通！
球拍仿佛下一秒就要迎上网球，而网球却像卡住的电视画面一样，上下闪烁两下，消失了。球拍最后只击中了网球留下的动感辐射虚影。
“嘭！”
网球砸到身后。
入江奏多收回球拍，没转头看球，而是望向了一阳海斗。
焦糖发色的少年打出了得意的一球，开心地原地蹦了两下。头顶的呆毛支棱起来，随着一阳海斗的动作上下颤了颤。
有点可爱。
注意到他的目光，一阳海斗将笑容收起来，绷住脸，故作严肃地警惕道：“干嘛？！”
入江奏多笑着夸赞他：“没想到海斗的技能点在这方面了——很强哦！”
突然消失的瞬间，可是结结实实地吓了入江奏多一跳。
一阳海斗嘴角偷偷上扬了一个弧度，又被他偷偷压下去，叉着腰模仿教国文的老师，凶狠道：“对！没错！海斗大人就是这么强！”
入江奏多眼睛眯起来：“阿拉啦……海斗君性格很天真直率嘛！”
一阳海斗把网球当做教杆一样背在身后，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耳朵悄悄竖起来。
嗯，这个听起来也是在夸人。
比赛还在继续。
入江奏多发了球，一阳海斗将网球打到了入江奏多所在位置的另一边，为自己的上网争取时间。
网前是一阳海斗的舒适区。
至于从前有谁在自己的舒适区里被一颗网球正中脑门儿……
一阳海斗摆摆手，腼腆地想：那个人长得很像入江奏多，大概就是他吧！
他打球从不会考虑什么全局，什么战略。反正网球嘛，只要球不在自己这边落地就好了！
网球气势凶猛地跨过球网，被一阳海斗一球拍打回原形！
自身所带的回旋和球拍后天给予的旋转，让网球晕乎乎地告别了入江奏多的球拍，乱七八糟地飞了一通，然后“邦叽”砸上底线，将自己弹出球场。
入江奏多再次收回球拍。
他对一阳海斗的兴趣始于相同的发色瞳色，后来是对方天然的性格……现在嘛……握着球拍的手蠢蠢欲动。
似乎该换一个剧本演绎了。入江奏多望着天，心底算了算。
如果国际网联规则改动应用于下一届世界杯的话，那么明年，一阳海斗就刚好能够参与……
果然，他果然没办法置好苗子于不顾。
视线再次回到球场上时，入江奏多的笑容淡了一些，身上好像发出了某种圣光（？）
入江奏多再次发球。
网球准确地砸到了底线。一阳海斗接球时察觉到一点不同。
——网球比起刚才，似乎要重一些？
他将网球回击，内心陷入交战。
理智告诉他，赛场上有一些变化是正常的！就连真田严肃认真的人捶赤也的力道都有变化呢！
有时候起的包很大，有时候又很小……
所以，这一球肯定是正常的变化！
而直觉告诉一阳海斗：不对劲。
一阳海斗感觉自己是一艘装饰精美、设计华贵、硬件设施趋于完美的小船。小船航行在海上，船身感受到了细小的波动。
看似只是海浪轻轻的敲击，但实际上，水下已经悄悄靠近了一条无比凶狠的大猛鲨了！
一阳海斗不禁看向入江奏多……卷卷的橙色头发，圆圆的可爱眼睛……怎么看都是小绵羊啦！和大鲨鱼不搭噶的！！
理智说服了直觉。
一阳海斗放下心来。
网球被打到了球场中间，“砰”得砸下去。入江奏多接球之余观察着一阳海斗。见到对方露出狐疑的目光时，还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结果天真烂漫（？）的笑容在几秒后就代替了狐疑。
他闭了闭眼，将这一拍挥了出去。
斋藤至身边的教练“咦”了一声，“这家伙出乎意料的单纯啊。”训练营里还像还没有这种人设。
*
一阳海斗终于在比赛中途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明明感觉到自己的手感在提升，打出来的网球越来越得心应手……按照以往的经验，现在海斗大人已经大杀四方了！
然而现实是……他和入江奏多的比分都在增加。
而且对方从始至终都压着他一头。
一阳海斗愁闷地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啊！
明明感觉入江奏多也不太强的样子啊？！
他一屁股坐到幸村精市旁边，接过了毛巾搭在脖颈上，牙齿咬着吸管小口小口地嘬水。
幸村精市在这个时候反而说起其他的事情来。
“海斗上次的测试成绩怎么样？”
焦糖色狗狗遭到当头一击，震惊地睁大眼睛，眼底满是恐慌：“什……什么？！”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好像全然不在意的样子：“我都听说了……国文只有31分，对吧？”
一阳海斗悄悄向后挪了挪屁股。
休息时间要结束了吧，他要逃离这里了！
但能拯救他的裁判远在几米开外，一脸狞笑（海斗视角）的幸村精市就在面前。
一阳海斗也没心思去考虑入江奏多的实力问题了。他目光漂移到场地角落的一颗网球上，嘴硬解释道：“那些题我都会的！只是稍稍大意了而已！”
幸村精市于是说：“所以把原本能做对的题目做对，海斗就能考到满分了吧？”
满分……倒也不……
一阳海斗咬了咬牙，闭眼认了：“对！就是这样！”
幸村精市说：“所以，现在海斗明白对手的实力为什么突然‘增加’了吗？”
一阳海斗被突然拐弯的话题弄得措手不及。
他愣了几秒，慢慢回忆。
确实是这样。
一开始能然入江奏多丢分的网球好像随便打打就会出现一个。而现在，只是普通的网球的话，入江奏多貌似一球也没漏接过。
鲜少的几次丢分都是一阳海斗那花里花哨带着旋转的回球。
所以……
入江奏多突然觉醒了考试之魂，杜绝了所有能力范围以内的丢球？！
一阳海斗一拳头捶向大腿：“我明白了！”
他昂着头回到球场！
他会让接下来的每一球都花里胡哨到让入江奏眼花缭乱不得不丢球的！
幸村精市望着他的背影，心底一哂。
和一阳海斗讲什么类比果然没有用。不过接下来的几球，这家伙应该就会意识到事情远远不止他想的那么简单了吧。
入江奏多……
那家伙控分的技术简直炉火纯青。
一开始表现出来的是50%的实力，后来控制丢分，也是将水平控制在50%上，只是将这50%发挥到了极致，令人察觉不出。
幸村精市不太能理解这种挤牙膏一样发挥实力的球风。入江奏多、仁王雅治都是这种的人。
只是仁王雅治是为了增添比赛的趣味性。
而入江奏多是为了什么呢？
一阳海斗舔了舔唇，握上球拍。风吹过他的额发，带了一丝凉意。一阳海斗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抬手就是一个高速发球。
黄色小球转着螺旋一样的花纹，大张旗鼓地来到入江奏多的球场，被对方一球拍打了回来。
一阳海斗眨眨眼：好像没起到什么影响。
他重整旗鼓，将入江奏多的网球回击，网球击向了入江奏多的左手正手方向。
对方也确实如一阳海斗的想法，球拍迎上了网球。
下一秒，网球陡然转换了方向。
一阳海斗笑容刚要升起来，就见到网球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球拍——入江奏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球拍换到了右手上，拦下了这颗球。
由于半场开香槟，一阳海斗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要去接球。
网球“嘭”得砸到背后，一阳海斗懵懵地转头。
不对劲！
不对不对不对！
对面的家伙在扮猪吃海斗啊？！
一阳海斗瞪大眼睛。
“喂……”一阳海斗出声：“你，你是不是故意在压缩实力啊？！”
入江奏多摇摇头：“没有哦，海斗桑——我一直是这样的。”
一阳海斗皱皱鼻子，声音决绝：“不信！”
不过，这样更有挑战性了！
他转了一下肩颈，呼出一口浊气，盈盈白光逐渐包裹住了全身，顺着手臂蔓延到球拍上。
这是……
入江奏多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国中生，摸到了异次元的门槛？
这个速度……就连平等院那家伙也是高中以后才逐渐觉醒的吧？
斋藤至笔尖点了点记事本：“来了。”他最感兴趣的部分：和异次元领域相比，那份“违和感”，究竟是什么。
一阳海斗拿出网球抛到半空中。伴随着挥拍的动作，莹莹的白光仿佛水一样在流动。
“啪！！”
网球被击出。
第098章 第 98 章
第九十八章
幸村精市身体微微前倾, 似乎要将球场上的场景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被白光加持的网球声势浩大宛若洪水，几乎在眨眼之间就砸到场地上。
入江奏多摸了摸下巴，向旁边迈出一步, 给弹走的网球留出空间。
将精神力具象化，这确实是异次元的前兆没错。
只是这个用法也太粗糙了吧？！只给简单地给网球加上速度和力度吗？！
但不得不承认, 有时候，最有效的, 往往是最简单粗暴的！
说到底，网球就是打出速度够够夸、力度够大的网球, 让对手接不到而已。
一阳海斗的目前对于精神力的运用就是定点打击，精准扶持！
网球横冲直撞地在球场上乱飞, 入江奏多抿了抿唇, 在下一球到来之前, 做出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
网球划过, 金色的光束看得人眼花缭乱，入江奏多握紧了球拍, 凝重地盯紧了一阳海斗的动作。
“即便如此，我是不会放弃的！”
席卷而来的网球令他咬紧牙关，迈力追逐, 奋力挣扎出一只球拍，在网球落下之前触碰到了网球。
一阳海斗呆住。
啊？怎么突然注入情绪了？？
看起来就像是他突然增长的实力逼迫得入江奏多不得不这样……
一阳海斗：盯……
入江奏多右手捂着心口喘气，像是累的不得了的样子。
一阳海斗伸出一根食指，虚空戳了戳：“别演了！前辈！！”
入江奏多：“诶？海斗君在说什么, 我听不懂诶……”
一阳海斗忙不迭倒退三步，手臂和球拍交叉在胸前, 警惕道：“又来了！”
他不会再上当了！
入江奏多叹了口气：“偶尔遇到不捧场的嘉宾，我也是会很苦恼的……”
一阳海斗：“咦惹……”
比赛继续。
一阳海斗如临大敌。他现在看入江奏多, 就是扮猪吃海斗的笑面大魔王！
不过。
在被戳穿了以后，入江奏多仿佛放弃继续扮演。那宛如话剧一样的装腔作势所带来的违和感也消失了。
一阳海斗恍然：“原来刚才真的是在演……”
有了精神力的加持，球场上的比赛就像被调成了二倍速一样。
一阳海斗掀起来衣角，擦了擦堆积在下颌的汗水。
不知不觉地就出了好多汗……一阳海斗深呼吸着，胸口的起伏很大。
在比赛中体力消耗到这个地步，还是第一次出现。
入江奏多这家伙莫名其妙地就会把人拖进漫长的对球中。
一阳海斗抬眼去看入江奏多的体力消耗情况。
幸村精市此时注意力也在入江奏多身上……胸口起伏倒是模仿得很像，但是出汗程度却辜负了他的演技。
咳嗽和出汗都隐藏不住。人是没办法控制出汗的。
幸村精市和一阳海斗都明确地意识到，入江奏多此时表现出来的“体力消耗了大半”也是假的。
说起来，这个人到现在为止表现出来的究竟又有多少是真的呢？
可能是运动消耗得过多，一阳海斗的心脏急哄哄地乱跳，忙着给剧烈运动的身体供氧。
砰！砰！砰！
“海斗桑。”入江奏多突然轻声唤道，语气听起来还有一丝温柔。
一阳海斗防备道：“干嘛？！”
入江奏多从眼底漾起来一个笑容：“有时间的话，一起去看莎士比亚的话剧吧……”
他想到一阳海斗的性格，又补充道：“假面骑士也行噢！”
一阳海斗：“……下次吧。”
入江奏多：“好哦～～”
从这句话结束，入江奏多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化了。
一阳海斗的体感就是：眼前的人突然从小绵羊变成了……超级无敌巨大的绵羊！
高30米宽30米长60米的那种！
就是那种被巨大事物盯上了的压迫感。
一阳海斗心脏DuangDuang乱跳：“这家伙要用出全部实力了吗？”
疲惫到极点的身体又涌上来兴奋的颤栗——
那就让他见识见识吧！所谓的高中生的真正实力！
入江奏多抛球，挥拍。
“嘭！”
一阳海斗错愕地眨了眨眼。他连网球的影子都还没有看清，耳朵已经率先捕捉到了网球落地的声音。
“这就是被封印的实力吗？”一阳海斗喃喃道。
“好……好厉害！”他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
入江奏多如一阳海斗所愿，相同时速的发球又打了一次。
而这次，一阳海斗放弃了用眼睛去追逐球。
球速快的选手他不是没有面对过，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没有入江奏多这么快，但原理都是一样的。
一阳海斗的动态视力并不出众，想靠肉眼去捕捉网球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选择盯住入江奏多的身体。
手臂的幅度，手腕的曲折，球拍排面的朝向——一阳海斗本身就极擅长于网球的旋转。
而网球的方向……不正是旋转控制的吗？
对于一阳海斗来说，通过这种方式破译出网球的去向，简直是易如反……掌？！
一阳海斗瞪大眼：看不出来！
入江奏多的身形好像模糊了一样，晃在日光下面，什么都看不清。
眼睛传来酸辣的痛感。
一阳海斗下意识地揉了揉眼，才意识到汗水滴进了眼睛里。
丢了两球。
一阳海斗按捺不住地看了眼比分牌。
“入江奏多：一阳海斗。”
“5:4。”
“30：0。”
……要输掉了。
体力耗到了极致，一阳海斗感觉大脑被抽空了一样，疼痛中带着些迟钝。
还有两球。
入江奏多正慢慢地拍着网球，“砰砰”的声音衬得一阳海斗的心跳更快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球拍，张开手心，是红红的摩擦的痕迹。
体力所剩无几。
那个发光的招式对入江奏多来说也没有什么优势。
还要怎样才能赢呢？
一阳海斗想到这里，才意识到：原来，就算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是想赢的啊……
他重新握紧了球拍，坚定的视线放到入江奏多身上。
对方正不紧不慢地抛球，挥拍，网球也慢悠悠地飞了过来……咦？不紧不慢？慢悠悠？
一阳海斗思维顿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回击了网球。
网球确实是慢上了许多……或者说，并不是网球变慢了，而是一阳海斗看到的网球变慢了。
“嘭”得一声，网球砸到入江奏多身后。
卷发少年推了推圆圆的眼镜，看向和刚才完全不同的一阳海斗，露出有些欣慰的笑容——终于有变化了啊。
果然还是要到最后才能激发潜力吗？
幸村精市眯了眯眼。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一阳海斗身边似乎出现了一个幽蓝色的方形磁场一样的东西。
一定要拿什么东西类比的话……就像科幻杂志宣传图里的未来世界，能够具象化出现的AI空间。
而这个东西具体有什么作用……还有待观察。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就像干裂的土地迎来甘霖，又像疲惫的旅人泡进了热腾腾的温泉……
一阳海斗甩了甩胳膊，自我认为目前体力足够他出去从东京跑到大阪！
比分从这一刻开始进入了新一轮的拉扯。
一阳海斗凭借着增益，强行扭转了两轮的比分……但入江奏多依旧在他的猛烈进攻下拿到了一局。
比分现在是“6:6”。
裁判宣布比赛正式进入抢七局。
一阳海斗正在和他的新技能互相熟悉摸索。
老实说，现在还有点陌生。就像穿着宇航服去海底游泳……
海底的世界新奇有有趣，但他的双手触碰不到水，摸不到来往的鱼类。
这个蓝色的方块世界在刚出现时，只包裹了一阳海斗一人，而后逐渐蔓延到了整整半个球场之中。
像极了拓宽疆土的独属于一阳海斗的领域。
身体的汗液似乎都流尽了，一阳海斗脑仁嗡嗡地震，但精神又极度亢奋。
——比赛还在继续。
——他要赢。
网球落地的声音沉闷而又清脆。
“入江奏多得分，7:7。”
“……”
“一阳海斗得分，9:8。”
入江奏多仿佛也到了极限，身体疲于奔波在每一科回球之间。原本的轻松和优雅都被这场持久战拖延没了。
一阳海斗庆幸地笑了笑……还好，当时没有放弃。
视野中的一切都仿佛加上了一层模糊的滤镜，一阳海斗抬手遮挡了一下阳光。
啊……好晒……害得他看不清东西了。
“嘭！”
网球砸到一阳海斗身旁。
同时倒下的，还有骤然眼前一黑的一阳海斗。
幸村精市在一阳海斗抬头往望天的时候就注意到不对劲，站起身来。眼看一阳海斗倒下了，他立即跑过去扶起来对方。
“海斗？！海斗？！！”
幸村精市将一阳海斗翻过来，将他的上半身扶起来。
一阳海斗头靠在幸村精市怀里，睫毛颤动两下，咂了咂嘴。
“明天……唔……明天不下雨……”
第099章 第 99 章
第九十九章
似乎有阳光轻轻洒在眼皮上, 暖暖的。
一阳海睫毛轻轻颤了两下，几乎就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又重新归于平静。
“嗯？没醒吗？”幸村精市拉开另一侧的帘子, 转身看了眼，诧异得轻轻挑了挑眉。
他刚才明明看到一阳海斗眼皮颤了两下。
门口传来“咚咚”两声, 迹部景吾推开门，看了一眼一阳海斗。
“还没醒吗？本大爷再去问一下医生。”
行动力超强的少年转身, 差点撞上要进来的真田弦一郎。
“迹部，你这是关心则乱。”表情一贯面色严肃的人皱皱眉毛, 说着：“医生说只要等他睡醒就可以了。”
两个人在门口对峙了一会。真田弦一郎先侧开身子，无声地让开了迹部景吾出去的道路。
迹部景吾反而挑了挑眉, 改变主意。走到床边, 轻轻抽开椅子, 坐下后还流畅地敲了个二郎腿。
真田弦一郎默不作声地走进来。
房间里只有两张椅子, 幸村精市和迹部景吾一人坐了一张，真田弦一郎只好坐到同房间的另一张床上。
“莲二他们已经回到神奈川了。”真田弦一郎说道, “等海斗醒过来，我们也回去吧。”
立海大的请假制度很严格，为了参加这个比赛, 他们已经前后续了两次假期了。
“唔，”幸村精市想了一下，点点头，“也是时候了。”
迹部景吾不爽他们将一阳海斗当做自己人一样安排的语气, 插话进来，“本大爷要带海斗先回家。”
幸村精市看过去, 眼神询问后续。
迹部景吾放下二郎腿，又换了另一只上去, 神色镇定，理所当然道：“在外面比赛晕倒了，当然要回家休息调整，不是吗？”
幸村精市听后，春风拂面一样笑了一下：“确实如此。”
真田弦一郎道：“哼。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把‘在赛场上睡着’定义为‘晕倒’呢。真是太松懈了！”
迹部景吾抱着胸启唇反击：“又是力竭到在地上爬不起来啊？”
真田弦一郎额头跳了跳，不甘示弱：“反正被比赛压力胁迫到动不了的人不是我！”
两个人唇枪舌剑，每句话都往对方心窝上戳。语气听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相约球场一决高下了，实际上的音量却都控制在不会轻易吵醒一阳海斗的范围内。
吵架，但声音悄咪咪的。
一阳海斗自顾自睡得安详，甚至还咂了咂嘴。不知道梦里在吃什么东西。
“据我所知，海斗现在住的地方是神奈川的房子吧。”真田弦一郎说道。
“哈？本大爷的家就是海斗的家。你们立海大不允许家属把人接回家吗？”
真田弦一郎冷笑一声：“那就让年龄够格做海斗的监护人来说这件事吧。总之‘海斗的弟弟’这种身份是不行的。”
迹部·只比一阳海斗小一个半月·景吾顿了一下：“……？”
这还是真田弦一郎第一次（？）口头吵架胜利，黑发少年低调地隐藏住眼睛里的情绪。
幸村精市捏了捏眉心，真田弦一郎立即停下来，安安静静地好像和迹部景吾拌嘴的人不是他一样。
迹部景吾：“哈？你看本大爷哪里不像这家伙的监护人了？！”
幸村精市两边各伸出一只手，压了压：“好了，好了。”
迹部景吾：“本大爷可不是真田那种对你言听计从的人。”
真田弦一郎想反驳“言听计从”这个形容词，又觉得和迹部景吾争论这个并没有意义，干脆直接默认了。
幸村精市道：“迹部君，现在并不是假期，藤田老师很关心海斗的去向和回校日期呢。是吧，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点点头：“是的。昨天通话的时候，藤田老师特地关照了海斗的学习情况。”
学习……情况……
某不知名被子悄悄缩了一下，发出了微不可查的鬼鬼祟祟的摩擦声音。
迹部景吾瞥了一眼，将视线移回来，漫不经心开口：“哦，是吗？那你有没有告诉藤田老师某些人现在还在这里赖床睡懒觉……”
被子中间出现一个小小的褶皱，将被子往下拽了拽，刚好露出了一阳海斗一只完整的耳朵。
真田弦一郎正要说“我才不会做这种无聊的小事情”，就看到幸村精市举起了一只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一阳海斗在被子里紧张地出汗，身上被子很轻，但他还是感到很热……
所以，真田这家伙和老师到底说了什么啊？！
一阳海斗翘着耳朵，听到幸村精市轻描淡写地开口：“感觉海斗一时半会醒不来的样子……弦一郎，我们先回神奈川吧。”
迹部景吾站起来，椅子发出“刺啦”一声的杂音：“既然你们都要走，那本大爷顺路载你们一程。”
什么？！
一阳海斗猛得睁开眼。
只听床上“嘭嘭”两声，一片被子整个飞了起来。被花飞舞之际，一阳海斗赤脚站在床正中间，一副警惕的姿势，像是防备家长偷偷出门的小孩子一样瞪大眼睛。
“你们都要走了吗？！那我呢？！！”
无辜被子掉在地上。一阳海斗眨了眨自己刚睁开还有点模糊的眼睛，环视一周。
幸村精市在床边，摆弄一瓶开得很好的小雏菊。真田弦一郎坐在另一个床的床边，板板正正，一丝不苟地看着他。
而刚才拉开椅子站起来的迹部景吾，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抱着胸。明明是仰视，一阳海斗却感受到了帝王的蔑视。
对方用眼神传达出一个讯号：“醒都醒了，你装什么？”
一阳海斗：“……”
他默默地盘腿坐下来，悄悄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来，严严实实裹在身上，连耳朵都不放过。
实不相瞒，被盯得有点冷。
一阳海斗在三人的注视下，弱弱地开口：“我也是刚醒……”
没人回应他。
安静之中，一阳海斗开始回想自己短暂而充实的前半生……且后知后觉感到自己脸有点痛。
他摸了摸脸颊，摸到了一道微微鼓起来的痕迹，是伤口结出来一条细细的痂。
哦。
这还是被一个金发大叔一球打出来的伤呢！
接着，他又做什么了来着。
嗯。比赛。
等等，比赛？！
他不是还有一球就赢了吗？！怎么记忆里没有获胜的场面？！
“阿诺……”一阳海斗悄悄地开口，“我的比赛赢了对吧？”
迹部景吾一声冷笑，震得一阳海斗肩膀一抖。
“比赛还没结束倒头就睡的人去哪里赢比赛啊，梦里吗？”
“ 啊……”一阳海斗扣了扣被角，小声道“那，那睡着了确实是赢不了……”
下一秒他从床上腾空一跳，人已经窜到了门口，拉上门把手还不忘记回头问一句：“我球拍呢？！”
他要赶回去继续比赛！！
幸村精市放下小雏菊，转过身微微一笑：“已经第二天了哦，海斗。”
惊天霹雳！
一阳海斗保持着开门的姿势，石化在原地。
迹部景吾恨铁不成钢开口：“你是猴子吗？给本大爷穿上鞋啊！”
赤着脚的猴子海斗灰溜溜坐到床边，神色怆然，就像农夫爷爷辛苦养育了七七四百九十天的小树苗被风刮到格陵兰群岛一样悲恸！
他那么努力地奋斗，结果竟然就这么输了吗……
最后还是幸村精市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行了，没输。穿上鞋，去吃饭。”
能从下午睡到第二天早上，也算是有一番定力了吧。
昨天的比赛，国中生可谓是战绩惨淡。
三负一平。
在一阳海斗倒下的瞬间，入江奏多向裁判示意，说自己体力不足，没办法支撑下面的比赛了。
并且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像一阳海斗一样原地晕倒。
比赛在这种状况下被判平局。
一阳海斗还是有点闷闷不乐。平局是比输好一点，但也只好了一点点嘛……最后还是没有赢下来嘛……
四人微微收拾了一下，准备离开。
在昨天比赛结束以后，除了他们四人，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
据说渡边教练带走白石藏之介后，直接去了医院做全身检查。
榊教练在冰帝学园还有音乐课要教授，因此不能长时间离校。他在离开时还载走了伴田教练。
而一阳海斗安安稳稳地被安置在了医务室，
三位同龄监护人等到傍晚，依旧没等到他苏醒的痕迹。
U17训练营于是给幸村等人安排了一个临时宿舍。
幸村精市想到这里，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一阳海斗，沉思。
这么能睡，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呢
他边认为自己小题大做，一边分心打开了门。
“快快快！”
“要来不及了！！！”
“别挤我啊——”
“等等，那冲田怎么办？”
“不用管，他会自己跳过来的！”
一群人风一样从走廊呼啸而过，刮乱了幸村精市的额前发。？
刚才一群什么过去了？
一阳海斗忍不住裹了裹自己的小被子，才意识到他差点将医务室的被子也一并要带走。
将被子放回去，回到门口。
走廊那头传来“啪啪啪”的清脆响声。是一个高中生，裹着石膏拄着拐，步履蹒跚地往这边“跑”。
幸村精市拦住对方，释放亲和力：“前辈，请问除了什么事情吗？”
高中生十分着急，满头大汗，一边卖力赶路，一边道：“有个高一生不知死活挑战那个平等院诶！大家都要去看热闹！”
幸村精市放下手，让出道路，高中生一瘸一拐地飞快离开走廊。
高一生，挑战那个金发大叔！
一阳海斗眼前一亮，殷切的目光投向幸村精市。
幸村摸了摸下巴：“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我们也去看看吧！”
第100章 第 100 章
第一百章
不知名高一生挑衅平等院的消息从球场一传十十传百, 迅速点燃了整个训练营。
“快快，有人要和平等院打比赛！”
“什么？！在哪里？！”
“别打了，快去, 有个高一生……”
“你们知道吗……”
一阳海斗他们走在路上，来自于四面八方的讲话声被风汇聚到他们耳边。他们甚至不需要问路。
就认准那种两眼发光、神情急切、脚步匆匆的人, 跟着他们走就行了。
球场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聚集了很多人。他们在来的路上刚好遇到了斋藤教练，跟在对方后面混到了第一排的最佳观赏位置。
一阳海斗隐约听到周围传来窃窃私语。
“啊, 就是他啊。那个黄头发的。”
“是吗？和入江君打平的那个？”
一阳海斗竖起耳朵。是谁！在宣扬我的丑事？！
被他的眼神扫射到，两个高中生顿时挺胸抬头, 目不斜视。
一阳海斗凶狠地呲了呲牙，警告一番后转过头去。
窃窃私语再次出现。
“咦……真的是他吗, 长得不太像的样子。”
“……应该不是吧。这个看长相也太无害了。至少也是他旁边那个黑头发的长相才对吧？”
一阳海斗：“……”以貌取人, 我受够了！！
他正要做出反应, 就听到球场中一个嚣张中带着轻蔑的声音。
“那就给我看看你的觉悟吧, 小鬼。”平等院将球拍扛在肩上，一步一步地下了楼梯, 走到球场上。
他对面的黑色碎发少年穿着简约的浅色运动服，和周围的高中生红黑相间运动服的高中生格格不入。
就如同一阳海斗四人穿着队服夹在一种围观的高中生里一样。
一阳海斗甚至还察觉到一些高中生对他们传来奇怪但慈爱的眼神（？）
幸村精市小声提醒：“应该是前辈，立海大前面几届的前辈。”
总之, 因为足够显眼，入江奏多一眼就看到了一阳海斗他们，笑眯眯地凑过来。
可能是因为身边还跟了一个黑着脸的鬼十次郎的缘故，周围高中生自动形成了摩西分海, 为他们让出道路来。
一阳海斗看到入江奏多，战斗的灵魂死而复生, 眼睛一亮：“走，我们再比一场！”
入江奏多无辜地笑了笑, “海斗，还想赢我第二次吗？”
一阳海斗：“可恶！平局怎么算赢，我要堂堂正正地赢你一场！”
入江奏多摆摆手：“我年轻的时候可没有海斗这么厉害，所以昨天肯定算是海斗赢了。”
一阳海斗复读机摇头：“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入江奏多手掌放在一阳海斗脑袋顶，稍微用力下压，人工制动，将一阳海斗的脑袋停下来。
“这样吧，海斗下次再来U17的时候，我们比一场。怎么样？”
一阳海斗思索一下，点头：“好！”
他们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球场上。
和平等院凤凰处在同一个画面里，黑发少年显得有些“瘦弱”。
入江奏多充当了解说的角色，说道：“德川和也，新来的高一生。据说是海外归来的精英，实力很强。”
性格也和很“傲慢”。
德川和也拿到网球，向上抛起来，紧接着挥动手臂，球拍正中击中了网球。
一举一动都仿佛是精心刻画出来的熟练与精致。
一阳海斗喃喃道：“像机器人一样。”
但是又比机器人多一点血肉和灵魂……
总之，就是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好想比一场！
打出来的网球就像德川和也挥拍的动作一样，充满着凌厉的气势，宛若飞刀一样越过了球网，直冲着平等院凤凰而去。
德川和也抿了抿唇，观察平等院凤凰的动作。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家伙所有动作都平平无奇，就好像刚才说大话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移动到接球的位置。移速很快，但还不至于到令他惊讶的地步。
挥拍的动作标准、规范。但也仅限于此，任何一个经过常年训练的人都能做到这种地步。
德川和也内心叹了口气。
这就是日本高中生里的NO.1吗？
果然，日本的网球他想象中的没什么差别。
不过，即使对手是这样的，德川和也依旧没有丝毫放松。他将球拍握在手中，腿部肌肉保持着蓄势待发的紧张。
——他没有因为大意输球的习惯。所以每一场比赛都要认真对待。
所以，这一球会打向哪里呢？
德川和也压低了身形，却兀然感到腹部受到压力。
紧接着，他整个人以腹部为中心，腾空、旋转。继而狠狠砸到地上。
刚才……是有颗网球砸到了他的腹部吗？
砸到地上后，腹部的疼痛才堪堪传递到大脑中枢，让德川和也不禁皱了眉毛。
嘶……
这球的威力，竟然这么大吗？
在腹部的疼痛下，砸到地上反而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阳海斗瞪大眼：“空中转体九十度？！这是一颗网球能做到的事情吗？？”
“嗯。”迹部景吾沉声应道：“这里的人，很强。但那个人，无疑是当中最强的一个。”
平等院凤凰很平常地收回了球拍，嘴角咧出一个残忍的笑容。看得出刚才拿球是他故意的。
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力网球的践行者。
德川和也拿回自己的球拍，手撑着地爬起来，看向平等院凤凰的眼神终于变成“忌惮”。
“对，就是这个眼神。”平等院凤凰冷漠的俯视他，“这种垂死挣扎的眼神。呵，现在才刚做好去死的觉悟吗？”
德川和也喉结滚动了一下，郑重道：“我会，不惜一切打败你的。”
“哦。”平等院凤凰应了一声，转身，留下了一句，“在那之前，你会先去地狱。”！！！
一阳海斗大为震撼。
“等等，你们高中生，是赌上性命在打球吗？！”
他左右看看，察觉到他们之中少了一个人。
“白石呢？！藏之介桑？！！”他神色惶恐又悲伤，声音颤抖地问，“他，他不会已经……”
怎么会有人这么想？！
真田弦一郎也大为震惊。他干巴巴回答道：“没死。”
一阳海斗悲伤如潮水，来得快，去得也快。顿时就收敛了所有表情，连摇摇欲坠的眼泪都在一瞬间不知所踪了。
平等院凤凰所说的“赌上性命”，虽然言语夸张，但放到球场上却又不显得突兀。
这是一场实力差距过大，以至于一丁点悬念都没有的碾压比赛。
网球犹如钉子一般，狠狠镶嵌进德川和也的身体。
球球到肉的闷声听得一阳海斗牙酸，几乎要感同身受了。
德川和也也是个勇士。
每次被球击中，都闷不吭声，默默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随着比赛的进程，他倒在地上的时间越来越长，爬起来地越来越慢，身形也狼狈得更加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平等院凤凰的网球，如同暴风雨，只是落下的不是水滴，是针，是刀。
密不透风，威胁力十足。
“嘭！”一声闷响。
一阳海斗捂住眼睛，挪开食指，果然看到德川和也再一次跪倒在地上。
他一手捂着腹部，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咳嗽声越来越大，胸膛起伏的程度也越来越凶。
一阳海斗眼见地看到对方用手背抹了一下唇边，带出来一点鲜红的颜色。
等等？！
等等？！！！
一阳海斗拽了拽入江奏多，紧张道：“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这这这……都吐血了啊？！
一阳海斗左右看了看，发觉幸村精市，迹部景吾，又或是真田弦一郎，全都是视若平常的样子。
难道是我大惊小怪了？！一阳海斗质疑自己。
但那可是吐血啊！！
入江奏多转过头，凝视了他几秒，尤其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海斗。这就是你即将要迈入的网球的世界。”
更高一级的比赛。
实力强劲，手段残忍的对手。
和誓死都要赢下比赛的觉悟和决心。
一阳海斗看着入江奏多的眼睛，微微一怔。
在德川和也吐血后，平等院凤凰没有再用网球攻击德川和也的身体。
但这种“善良”，却只让德川和也和所有围观的大家感受到了“轻蔑”。
炮弹一样的网球一颗一颗，不间断地轰炸在德川和也周边。
他握着球拍，身形狼狈地从黄色光束之中奔跑，挣扎，却依旧回击不了任何一颗网球。
……
“比赛结束。”
“平等院获胜，比分6:0。”
一阳海斗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入江奏多：“那个……在这个集训营里，如果输了的话，会怎么样。”
“诶？担心德川君吗？”入江奏多歪了歪头，“放心吧，只是会被赶出去而已。”
不会有生命危险。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个国立合法机构。
一阳海斗松了口气。
＊
观看完了整场比赛，一阳海斗一行人离开U17的训练营。
金属色的大门从身后缓缓合上，一阳海斗看着远处的绿色丛林，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来。
“好可怕的地方。”
他小声道。
接着，声音加大了一点，脸上也露出兴奋的笑容。
“在这里打球，一定会进步很快吧！”
实力差就要被打到吐血呢！
一阳海斗两三步跑到所有人前面，转过身面向大家，神色认真道：
“呐，大家，我们会一起再来吧！”
“当然。”幸村精市含着笑看他。
“嗯。”真田弦一郎闷闷地点头。
“啪。”迹部景吾打了一个响指，两步越过了一阳海斗，“你在废什么话。还不给本大爷跟上来。”
一阳海斗从后面窜过去，不依不饶道：“你说嘛，要不要要不要？回答我！”
迹部景吾打开车门，长腿迈上车，点了点一阳海斗的额头：“再废话，你就给本大爷自己跑回神奈川。”
一阳海斗：石化震惊. 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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