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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


    花理奈去见了天内理子。


    令她欣慰的是, 天内理子并没有变成大猩猩的体型。


    她还很正常，看起来特别正常！！


    花理奈可太激动了，直接扑上去一个熊抱, 被她身边穿着女仆装的人给拦住了。


    女人皱眉打量着花理奈，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僵硬, 这时候天内理子说：“没事的，她不会伤害妾身的。”


    “妾身能感受得到。”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攥紧了。


    花理奈：……！！！


    花理奈：“你这个自称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比五条悟偶尔冒出来的“老子”还要中二！！！


    直到亲耳听到天内理子吐出这样的话，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小时候那个可可爱爱还傲娇的理子呢！！


    不会变成什么中二少女了吧！！


    等等——中二少女好像和她的小章鱼神教还挺搭的？


    我们小章鱼神教正缺一个圣女！


    看着完全没有长歪，反而越来越好看的天内理子, 花理奈满意了。


    面对她亮晶晶的视线，天内理子忽然感受到了一丝丝的窘迫。


    ——这样的自称, 或者说这样的定位, 无论是坚信自己身负使命，还是有着重要的责任需要承担，都不过是为了自我保护，不让自己崩溃罢了。


    随着同化的日子越来越近，日历每翻过一页, 就好像要在天内理子的心上捅一刀，看着自己的死亡日期一步步临近，她什么也做不了。


    哪怕是死刑犯都还有上诉的权利, 可她却没有做错任何的事, 没有犯下任何罪行, 却早早地就被宣判了。


    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的死亡, 愿意把身体让给另一个人的。


    从这点来说, 天内理子做得比任何人都好。


    她比任何人都要坚强。


    然而看着面前的少女, 天内理子又觉得自己强撑起来的坚强，自己找出来的借口, 都变得无所谓了。


    她干巴巴地说：“这是重点吗？”


    语气里还残留着些微凶恶的感觉，学校里的同学都不太喜欢她这样，所以哪怕相处了一两年，和她也只是普通朋友，没有人愿意在放学后邀请她出去玩，也没人愿意和她逛街。


    像是这样坐在冷饮店里，面前还放着粉色的冰淇淋球就更不可能了。


    “你给我发了快一个月的短信，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


    天内理子冷着脸站了起来，然而从花理奈的角度，却正好看到她往下撇的眼神。


    在看桌面的冰淇淋呢ovo


    理子，你的立绘已经暴露了啊！！！


    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嘴上说着不喜欢，明明就很喜欢嘛！


    花理奈：“先把东西吃了，不吃会浪费的！”


    天内理子“……”地弹出一个无语的对话框，然后坐下了。


    花理奈：轻松拿捏.jpg


    看着用勺子挖了挖冰淇淋的天内理子，又过了一会儿，花理奈才说：“我是想跟你说你父母的事情，不过你应该不记得了。”


    按照森鸥外的推测，天内理子的这段记忆很有可能被咒术师洗掉了，森鸥外以前还兼职当过心理医生，也不知道把理子带到横滨能不能解除这段记忆的限制，不过花理奈想试试。


    毕竟是自己找了这么久的NPC。


    而且游戏里都没有几个女孩子，还是这么可爱的。


    花理奈：（试图贴贴）


    她端着冰淇淋杯跑到天内理子身旁的空位坐下，站在另一侧的女仆小姐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


    天内理子神色有些僵硬。


    “我不记得了。”她戳着面前快要融化的冰淇淋，又重复了一次，“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明白，”花理奈说，“记忆被咒术师洗掉了嘛！”


    “夏油小姐！”一旁的黑井美里立即打断她，“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早在花理奈打电话给天内理子的时候就通报了姓名，然而现在离同化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了，能找到理子，还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黑井美里不得不怀疑她的动机。


    “是你陪理子去横滨的吧？”


    花理奈看着她说：“一个看起来很不好说话的男人安排你们去的，他身边还有个矮矮胖胖的男人。”


    “…………”黑井美里的额前滑下了一滴冷汗。


    天内理子看了看她，又看看花理奈，神色意外的冷静。


    “所以呢？”


    天内理子说：“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唔……”


    花理奈也没想到她这么冷静，看起来一点都不激动，就好像知不知道以前的事情都无所谓一样。


    这让她怎么把人拐走嘛qaq


    “妾身先回去了。”


    天内理子放下了勺子，冷饮店的玻璃勺子是七彩的颜色，在杯壁上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她没有再看，而是维持着毫不在意的表情起身离开了。


    然而她的动作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刚起身走了不到两步，她就碰到了旁边的桌沿，像是被绊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往前倒去。


    黑井美里赶紧扶住她。


    “今天的事我可能会禀告天元大人。”她对花理奈说。


    那也有可能不会？


    花理奈挥了挥手，“好吧，如果想知道以前的事随时联系我。”


    黑井美里搀着天内理子离开之后，花理奈忍不住陷入沉思。


    这个见面跟她想的很不一样，理子好像有什么心事，是和那个星浆体有关吗？


    所以说星浆体到底是什么？


    上次五条悟说告诉她的，结果竟然忘了。


    花理奈赶紧发了条消息过去。


    五条悟没有回复，五条悟正坐在高专外面的一张凳子上，恍恍惚惚地听着对面的人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理论。


    “我觉得天元大人不是不可替代的，如今整个咒术界需要的只是天元大人的咒力来完成结界，并不是需要天元大人自己去布置结界……”


    “她把布置结界的步骤简化了，变成了辅助监督只要多加练习，就能放下的‘帐’……”


    “帐的效果被她增强过，还有能让她感应到账内发生的事前的效果，如果能切断这种效果……”


    五条悟：六眼可以做到.jpg


    自从被小咒灵咬出一个大口子之后，五条家的结界就重新布置了，还在他的要求下进行了加固，如今是极少数的没有和天元大人的咒力联系在一起的结界。


    天元大人也无法感应到五条家内部的情况。


    但这并不是他没有走场走掉的原因。


    对面的人除了“很年轻”“实力还算不错”之外，还要加上“未来的同学”“喜欢的人的哥哥”等等词汇，这才是最恐怖的。


    五条悟：……我就不该多管闲事！！


    所以说，他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不就是回了夏油杰的一条短信，顺便问问他揍天元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吗！！！


    结果夏油杰真的把天元揍了一顿，神清气爽地出来了。


    恍恍惚惚的就变成他了。


    五条悟：讨厌一些研究理论的人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特指夏油杰的意思，但是……


    为了不让自己的妹妹伤心，就想要把天元大人给替换掉，夏油杰知道天元大人对其他咒术师来说有多重要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可怕的妹控存在吗？？？


    他是想跟整个咒术界对着干？？


    五条悟也不是很反对，五条悟只是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看着喜欢的少女被另一个人珍视，看着对方努力，想尽办法不让她伤心，哪怕仅仅只是旁观，五条悟都有种忍不住心生烦躁的感觉。


    尽管知道那是面前的人是她的哥哥，尽管知道夏油杰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担心她，五条悟还是：……


    理智能够理解，但从情感上来说，有种属于自身的东西被夺走，眼睁睁看着他放到掌心好好呵护的感觉。


    五条悟并不讨厌夏油杰，但在此时此刻，他也并不想听夏油杰再多说什么了。


    ——是因为不安吗？


    脑海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毫无疑问，如果让少女做出选择的话，几乎不用思考，她都会选择她的哥哥。


    也许正因为这样，五条悟才越发不想听下去。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见证他们兄妹之间感情有多深厚的。


    如果是平时，他还能开开玩笑，对类似的事情一笑而过，毫不放在心上。


    可在少女对他做出了明显回避的选择之后，五条悟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听夏油杰说这些了。


    五条悟蓦地起身：“我该回去了。”


    那只小咒灵，已经很多天没有找过他了吧？


    就连她的本体也……


    想起少女的不信任，还有不止一次说过讨厌的话，五条悟不由得抓了抓头发。


    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听夏油杰说这些啊！！！


    夏油杰作为她的哥哥，还有资格关心她，还能光明正大地做这些事，可他呢？


    对她来说，他到底算是什么人呢？


    五条悟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可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也许下次，就应该直接问的。


    说不定直接问对她还有效一点。


    “你要是想要五条家的藏书，把地址发给我，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五条悟脑子里乱糟糟的，不过优秀的大脑还是下意识解析出了夏油杰的真正意图。


    高专不会存有对天元大人不利的书籍，但御三家却不一样，御三家同样历史悠久，说不定连天元大人的起源都能追溯到。


    五条悟在家里上课的时候除了家族术式，更多的是关注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天元大人和结界术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如果不是少女的出现，他根本就不会花时间研究。


    既然夏油杰有这个想法，还不如交给夏油杰去做。


    然而想到夏油杰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把少女纳入保护范围之内，将所有人都排除在外，他还是觉得有些不爽。


    “走了走了。”五条悟挥手。


    夏油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很想说些什么——“你喜欢我妹妹吧？”


    之类的话。


    然而最终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早在滑雪场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五条悟对小堇是不一样的。


    可他应该问吗？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就算五条悟承认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很多疑惑和不安堆积在心里，所以回来之后这么多天，夏油杰一直没能提起这件事。


    不是因为要做的事情太多，也不是因为已经忘了，而是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两人之间应该是什么立场，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件事。


    越想越觉得胸口发闷，沉甸甸又不舒服的感觉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么多天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五条悟见面。


    结果还是没能说出口。


    夏油杰叹气。


    夏油杰：“……”


    拿出手机，把家里的地址发给五条悟，发完了他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不也是小堇的地址吗？


    五条悟那个家伙，不会假借着送书的名义，跑到他家来吧？！


    ————


    对两人在背后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花理奈时隔很久，终于想起了被自己关在地牢的禅院直哉了。


    她不是故意要忘掉这个人的，真的是事情太多了TvT


    直到拉开家园，看到禅院甚尔站在大厅的雕像废墟堆前，她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


    看了看家园的地图，太宰治不在，花理奈开着小咒灵马甲跑到禅院甚尔面前：“你怎么来了？”


    看禅院甚尔走的时候那么潇洒，花理奈还以为他暂时不会到自己这边来。


    禅院甚尔说：“我被禅院家的人通缉了。”


    禅院家损失了那么多人，家主的亲生儿子禅院直哉又失踪了，禅院家的人都快疯掉了。


    这时候不知道谁突然想起来在那天的战场上还看到过禅院甚尔，于是就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禅院甚尔的身上。


    不管是和港.黑合作，还是禅院直哉失踪，都推说是禅院甚尔干的。


    有人还拿出了他在GSS门口出现的照片作为证据。


    听他提起GSS，花理奈才想起自己接了那么多的任务，拉开任务栏一看，竟然大部分任务都完成了。


    替她提交任务，把钱领回来的人，竟然是森鸥外？！


    森鸥外连这种小事都注意到了吗？好强！


    花理奈：“那你也不至于……”


    以前被多少人追杀，禅院甚尔都面不改色，从来没屈服过吧？


    怎么一脸迫不得已要来投靠她的表情。


    花理奈倒不是很介意啦。


    但是一直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人，突然就这么送上门了，怎么看都感觉有阴谋。


    禅院甚尔不会是接了什么任务，要来干掉他们组织的吧？


    花理奈的眼神立即警惕起来了。


    禅院甚尔咳了咳：“不至于。”


    是因为……当然是因为还带着一个孩子啊！！！


    然而这种话无论如何都在这只小咒灵面前说不出口。


    小咒灵算是极少数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的人了，更何况……


    想起过去对小咒灵说的那些话，禅院甚尔越发不知道怎么开口，看她也没能理解自己的心思，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发闷。


    他抓了抓头发：“算了！”


    看到他转身欲走，花理奈连忙拉住他。


    “不行，再聊聊，说说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禅院甚尔，“……有一个孩子……最近好像快要觉醒咒力了，保底也是投影咒法那种级别的……”


    “我从小在禅院家长大，这点还是可以保证的。”


    正常觉醒术式都是4-6岁左右，但如果继承到的是一些比较强的术式，或是血脉中咒力过于浓郁，世世代代都能传承下来的那种，比如狗卷家的咒言术，那还是比较好分辨的。


    像是五条悟的六眼就更好分辨了，从出生开始就名动整个咒术界，没有人不知道的。


    禅院家自然也有分辨自家术式的办法，禅院甚尔对此也不算陌生。


    正因为如此，他才难得吞吞吐吐，比上次邀请小咒灵的时候更难以启齿。


    “我要的也不多……就……”


    把那孩子托付给小咒灵，总比其他人靠谱吧。


    何况她还有这么大一个组织，组织里的其他孩子也都生活得很好。


    然而禅院甚尔还没说完，小咒灵就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说：“你改行当人贩子了？？？？”


    禅院甚尔：“我没有！”


    就不能把他往好的地方想吗？？


    他话音未落，小咒灵的触手已经抽了过来：“给我去死！！我和人贩子不共戴天！！！！”


    “我都说了我没有啊！！！”


    那是我自己的孩子！！！！


    最后这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因此兰堂抱着一盆花路过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禅院甚尔被小咒灵追着一通乱打的画面。


    兰堂：（沉思）


    又要多一个新人了吗？


    但不是很喜欢长满肌肉的这种男人诶，总觉得没长脑子（？）


    “你没听他姓禅院吗！！！！”


    禅院甚尔一边躲一边说：“继承的也是禅院家的术式！！！！”


    “禅院家的人都给我死！！！”


    小咒灵大声嚷嚷：“我现在明白了！！！原来你也是垃圾！！更大的垃圾！！！！”


    禅院甚尔眼前一黑。


    突然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真心这么说的，还是在故意借题发挥。


    禅院甚尔：“行了行了，我把他送给你行了吧！！！不要钱了！！！”


    这样总不算卖了吧！！！


    不是人贩子了吧！！！！


    追在他后面的小咒灵不由得停了下来，一脸陷入沉思的表情。


    禅院甚尔：“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都打算白送了，这只小咒灵还不想收？？？


    自从遇到这只小咒灵之后，都在做赔本的买卖，从来就没有真正赚到过钱的禅院甚尔都快吐血了。


    花理奈：“奶粉很贵的。”


    意思就是还要自己倒贴钱？


    禅院甚尔：“……你爱要不要！”


    再这样下去，他就自己养了！！！！


    花理奈赶紧说：“要的要的！！！！”


    她刚刚在想的只是，既然继承的咒术这么厉害，那她把那孩子培养成禅院家的家主不过分吧？


    禅院家的大部分咒具都还在她这里呢。


    不过，禅院家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培养那孩子回去继承啊？


    直接自立门户，成立一个新的禅院家不是更好？


    这样的话，御三家的两家不都在她手里了？


    早已把五条家划入自身势力范围的花理奈：！！！！！


    一统咒术界指日可待！！！！


    就差一个加茂家了！！！！！！


    剧情进行到现在，也该开加茂家的地图了吧！！


    花理奈一下子期待住了。


    让禅院甚尔回去带人过来，花理奈又问了他禅院直哉要怎么处理。


    既然禅院家都认定禅院直哉失踪是禅院甚尔做的了，那不如把这个罪名做实了？


    现在就去把禅院直哉做掉？


    禅院甚尔说：“如果你还有想要交换的东西，就留他一命。”


    活人比死人好用。


    从禅院甚尔的角度来看，禅院直哉还是活着的价值更大的。


    可惜花理奈没有什么想换的东西。


    但既然禅院甚尔这么说了，说不定留着以后真的有用呢？


    花理奈想着想着，又给地牢里的禅院直哉丢了十几条代价过去。


    咒术师的恢复力太恐怖了，不能让他那么轻松！


    在地牢里吐得天昏地暗的禅院直哉：…………


    实际上一点也不轻松T T


    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天嘴里出现的味道都是那只小咒灵做的。


    都快后悔为什么要来横滨了。


    只不过后悔也没用，被关在这个地牢里这么多天，他都没见到几个人，像是小咒灵这样的就更见不到了。


    就在禅院直哉恍惚不已的时候，花理奈也在大厅里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看到她有些惊讶：“你最近不忙了？”


    “谁说我很忙的？”花理奈刚问完，又突然想起，不会是太宰说的吧？


    这么说，太宰其实知道自己在躲他了？


    突然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都是因为本体的年龄太小了！！！


    要是再大个几岁，她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恋爱线的！


    然而现在的她眼里只有一统咒术界（bushi）


    花理奈赶紧转移话题问中也：“你这是要去哪里？”


    “休息。”中原中也说，“这几天都没什么时间睡觉，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还好有织田作他们帮忙……”


    你怎么也开始叫织田作了？


    花理奈看了看他的立绘，立绘上的中原中也还是那么好看，一点也看不出好几天没睡过的样子。


    她连忙举起小触手：“我也要一起睡！”


    “你——”


    中原中也瞬间脸色爆红，“你不是女孩子么？！”


    “我是咒灵啊！”


    花理奈说：“一起睡觉怎么了？”


    她拉出系统，从截图里面翻到了当初把中原中也和兰堂钓上来的那一张，那时候她就是睡在中也怀里的！


    中原中也的脸更红了。


    “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中原中也说完快步走了。


    花理奈：哎qaq


    中也好可爱。


    花理奈还是没有放弃，跟在他后面飞了一阵，到了中原中也的房间，门突然砰地在花理奈的眼前关上了。


    中也竟然这么狠心！！！


    花理奈拍了拍门，门内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花理奈：QAQ


    怎么这样！


    花理奈的小触手不由得垂了下来。


    都是因为年纪还小，要是等到以后她的角色长大一点，她也不好意思和中也一起睡了的。


    中也竟然拒绝她TvT


    花理奈跑去和兰堂一起躺着了。


    兰堂抱着一盆花，躺在太阳下一脸安逸，仿佛看到了“正在进行光合作用”“心情值+1+1”的提示从他的头顶上缓缓升起。


    花理奈跑过去，兰堂说：“咒灵晒了不会化吗？”


    “当然不会。”


    花理奈落到他的肩膀上，兰堂慢慢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花理奈看着他和以前差不多的苍白虚弱的侧脸，很想问点什么，又忽然觉得有些问不出口。


    这几天其实有看到兰堂在晚上悄悄外出什么的，还有他经常对着中也的背影若有所思，但花理奈总觉得，真的问了的话，说不定会打破这种平衡。


    说不定兰堂就要离开了。


    ——只是一个游戏人物消失了，有那么重要吗？


    偶尔花理奈也会冒出这样的念头，也许很重要，也许没有那么重要，没发生过的事情花理奈也不清楚。


    但她知道，她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也不想让不好的事情在自己的眼前发生。


    为了这个，她还和森鸥外做了约定。


    绝对不能伤害组织里的人！


    哪怕是为了更好地达到目的也不可以。


    森鸥外当时很想说些什么，不过被花理奈一句话给驳回了。


    “你现在都还没赚到钱，把人家送出去当诱饵要是受伤了连医药费都出不起，等你以后赚到钱再说吧！”


    森鸥外：……


    赚钱是吧？


    森鸥外尝试接手了组织里废弃的一家药材店，没几天之后，店铺倒闭了。


    森鸥外试着去找一些人拉投资，没几天之后，那些谈得好好地人突然就对他避而不见了。


    森鸥外：…………


    看着在远处笑着跟自己打招呼的太宰治，森鸥外忽然明白了。


    在这个组织里，小咒灵说的话就是绝对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打破。


    如果他试图这么做的话，无论是中原中也还是太宰治，又或者兰堂他们，都会想尽办法阻止他。


    更过分的话，说不定会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虽然没有那么容易，但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他们绝对会做的。


    对他们来说，这个组织怎么样根本无所谓。


    他们在乎的就只是那只小咒灵而已。


    只要小咒灵能开心，做什么都行。


    森鸥外忍不住叹气。


    自从上次被小咒灵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对上她那双金眸，他总是会忍不住出神，后来渐渐的就不怎么到这边来了。


    不过事情倒是安排得很好。


    有他的加入之后，小章鱼神教在横滨进而有序地扩张，如今已经是公认的第一大组织了。


    无论是官方的异能特务科还是其他的什么组织，都像是达成了什么默契一样，没有跳出来反对他们。


    横滨的治安在不知不觉间也变好了。


    如果花理奈有城市系统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繁荣度+1000+1000之类的提示。


    又过了几天，花理奈期待的新年终于到了！


    她拿着那个小礼盒跑去找五条悟，五条家隐隐有成为御三家之首的架势，这一年来拜访的人比以前更多了。


    不过五条悟还是那么不受人待见（bushi）


    愿意来找五条悟聊天的人很少，花理奈找到他的时候，他拿着一盒鱼饵，站在池塘边看着前几天才买回来的几条小锦鲤。


    依旧是冷白色的和服，看起来高不可攀，让人望而却步。


    花理奈却一下子扑了过去。


    “五条悟！”


    她举起手里的小礼盒说：“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礼物？”


    五条悟挑了挑眉，看到她一脸得意的样子，一时间竟然猜不到她要送自己的是什么。


    似乎不是甜点，也不是什么自己精心制作的礼物？


    难道是恶作剧？


    打开就会有个拳头跳出来给他一拳之类的？


    五条悟先把无下限术式给打开了。


    看着他面前升起的透明屏障，花理奈：“……”


    她像是那种人吗！！！


    好吧，她确实想那么做来着。


    不过五条悟都能猜到了，那送出来还有什么意思！


    花理奈：“你打开看看！”


    五条悟把小礼盒打开了。


    躺在里面的是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半透明水晶，被雕刻成雪花的样式，最顶端还串了一根手机绳。


    小咒灵的黑色触手伸过来，搭在上面，雪花立即亮了起来，变成了漂亮的白色。


    小触手离开，雪花又暗了下去，变成了冰晶般的半透明。


    “你看你看！这个还可以自己闪的！！”


    虽然幼稚，但是会自己闪真的很棒啊！！！！


    孩子还小，就是喜欢这种会发光的小玩具！！！


    花理奈玩得也很开心，小触手啪嗒啪嗒拍在上面，雪花时而明亮时而黯淡的光芒映到五条悟的眼中，仿佛苍蓝色的天空之上真的有雪花飞过，说不出的晶莹剔透，漂亮至极。


    然而雪花终究是要消融在空气中的。


    看着小咒灵伸爪过来，熟练地想从他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把雪花挂上，五条悟蓦地笑了起来。


    “我很喜欢！”


    五条悟笑着把小咒灵抱到怀里，一边笑一边说：“跟我在一起吧。”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说出的话唯独不像是告白，却又比任何告白都要认真。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不想再让她逃避了。


    也不想再体会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了。


    看着夏油杰在面前说着计划，说着与她有关的事情，他却没有立场说什么，也没有办法做什么。


    ——因为会被夏油杰拒绝。


    绝对绝对会的。


    对她来说，“五条悟”这个人其实和街上的那些路人没什么区别，不是能影响整个咒术界的六眼，也不是五条家的家主，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身份。


    他就只是他而已。


    曾经五条悟很喜欢这种感觉，然而等到她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五条悟才发现，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


    在她身边，似乎没有他的位置。


    在她眼里，似乎也没有他这个人。


    既然没有位置，那就创造位置。


    看不到他的话，那就想办法让她看到。


    五条悟想的就是这么简单，又这么直接而霸道。


    看着怀里的小咒灵，他微微扬了扬眉，“不许装傻，给我好好考虑。”


    在小咒灵震惊不已的目光中，他挑起唇角，说出了令她一身冷汗的话。


    “我知道你是人类。”


    ————


    与此同时。


    夏油杰收到了五条悟派人送过来的藏书，大多数都是记载天元的，还有一些是和结界有关的研究。


    “除了一些不太好拿出来的，其他都在这里了。”负责送书过来的中年人好奇地看了看夏油杰，“你是悟的朋友吧？”


    “算是？”夏油杰也没有那么讨厌五条悟，只不过那个家伙老在惦记他妹妹，让他很难放下心来。


    让人把书送到房间之后，夏油杰就翻开其中一本看了起来。


    先是了解了一些天元以前的事情，五条家的记载很详细，又看了看结界术……夏油杰的目光忽然在书上的一行字上顿住。


    那是五条悟很久以前用圆珠笔写下来的。


    丝毫不在意眼前的书是不是传承已久的古籍，在上面随便涂涂画画，也很有五条悟的风格。


    他写了一些和小咒灵有关的推测，小咒灵闯入五条家的时候，忽然变得那么强，应该是融合了他们家结界的咒力。


    不同的咒力，原本是不可能互相融合的，然而小咒灵却是个例外……


    仔细回忆了片刻夜蛾正道对那只小咒灵的描述，似乎在禅院家的时候，她还吞噬了两面宿傩的力量？


    那她……是不是也能吞噬天元的力量……？


    如果是咒灵的话，是不是就不需要担心同化，也不需要担心身体衰老了？


    是不是就不需要天内理子了？


    小堇和天内理子交朋友，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会不会受伤了……


    第62章 听证会


    还不知道夏油杰想用自己的小咒灵马甲去干什么, 花理奈震惊地望着面前的五条悟。


    这是告白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个游戏角色怎么可能这么超前！！！！！


    从五条悟的话里好像感受到了某种东西，花理奈原本打算糊弄过去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就算你这么说……”


    她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人类啊！！！


    现在不承认好像也晚了？


    五条悟该不会知道她是谁了吧？！


    小咒灵的触手纠结地蜷缩起来，“那、那我考虑一下！”


    五条悟怎么总是做出乎意料的事情！！


    不对, 重要的是面对一个游戏人物她居然这么纠结，在游戏里不都是看到好看的就攻略, 遇到告白就答应的么qaq


    实在不行还有存档啊！！


    她为什么这么认真的考虑，好像真的答应了以后就要和五条悟结婚一样。


    可恶。


    都是五条悟的错！


    这个角色竟然每一句话都有配音，每一个立绘都做得这么精致，这么让人心动。


    “没事, 你好好考虑，慢慢考虑。”


    五条悟声音含笑, 好像真的不在意一样, 然而花理奈已经看出了他在笑容之后的狡诈。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早就知道她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下来，才说出这种话让她动摇！


    花理奈突然恶从胆边生，拉开系统就开始存档。


    确认存好之后，她回来看着五条悟，超大声地：“我答应了！”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


    看你怎么办！


    花理奈凶巴巴地瞪着屏幕里的五条悟, 五条悟微微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他捏着手里的小咒灵，像是捏着大号的汤圆一样, 把她搓圆搓扁, 又看着她回复圆滚滚的样子。


    然后说：“你再说一次看看？”


    再敢说同意的话, 他可就真的当真了。


    到时候, 无论面对的人是谁, 他都不可能会放手的。


    花理奈：qaq


    可恶, 竟然被五条悟看穿了。


    花理奈：“我——”


    看着眉眼含笑，眼里却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恐怖情绪的五条悟, 花理奈突然怂了。


    “算了，我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卑微.jpg


    这游戏真的邪门了，对一个游戏角色她竟然不敢撒谎，也不敢答应在一起。


    花理奈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这么下去，再多的存档也不够她用啊！！！


    五条悟嘁了一声。


    在刚刚小咒灵答应下来的时候，他的心真的漏跳了一拍，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浮现出来。


    然而不到半秒，他的理智就迅速回笼，明白过来这只是小咒灵平时的逆反心理罢了。


    小咒灵偶尔会像是这样不管不顾，仿佛无论做什么都没人能伤害到她一样。


    最初五条悟以为是因为用咒灵体出来、不用担心受伤的缘故，但又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只要她还是她就好，其他的五条悟懒得去深究。


    揉了揉手里的小咒灵，五条悟没有再继续提这件事，看到他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自己，花理奈反而有种不敢置信的感觉。


    按照五条悟的性格，不是应该追问到底的么？


    五条悟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仔细想起来，其实五条悟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对自己很好的诶。


    之前还说给自己准备了很多新年礼物什么的？


    等等，礼物呢？！


    花理奈想起之前五条悟说过的话，连忙问了出来。


    “给你放在房间里了。”五条悟说。


    他隔壁那个房间已经默认是给小咒灵用的了，这么多年来堆了不少东西在那边，有些是他送的，有些是小咒灵喜欢才买回来的，还有一些小零食和装饰品什么的。


    如果是不小心闯进去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个女孩子的房间，也只有眼前这只小咒灵什么也意识不到罢了。


    五条悟想着又揉了揉眼前的小咒灵，忽然有些生气。


    竟然骗他这么多年！


    本体都见到他了，还在他面前装傻！


    花理奈在他手心里滚来滚去，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感觉很尴尬，所以纠结了一下，她还是没有提出离开。


    五条悟问：“新年参拜去了吗？”


    既然话都挑明了，花理奈也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的本体了，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去了。”


    “许了什么愿望？”五条悟又问。


    “说出来就不灵了！”


    花理奈刚说完又觉得不对，自己许的愿望在五条悟面前说出来说不定还更灵了呢！


    花理奈说：“我要统一咒术界！！”


    说完她仰起头，“怎么样，厉害吧？我的愿望！”


    五条悟：“……”


    五条悟嗤的一下笑了起来，伸手戳了戳面前可可爱爱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的小咒灵。


    “有我在你还想统一咒术界？”


    花理奈赶紧抓住他的手指，“我们可以一起。”


    五条悟似有似无的笑声消失了。


    立绘上的他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笑意，开玩笑的神情被一种莫名又危险的情绪替代。


    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的花理奈：“……”


    所以说，告白之后，到底还是有些事变得不一样了的。


    至少这种玩笑不能乱开了？


    说到底只是一个游戏的NPC，为什么能做到这么智能呢，花理奈都快觉得他能分辨出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心了。


    花理奈把小触手缓缓收回来。


    “我回家吃饭了！！！”


    花理奈溜走了。


    走之前她很想看看五条悟到底是什么表情，但又不太敢，总觉得看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抓住。


    这游戏的设定到底是谁做的啊！！这也太厉害了吧！！！


    花理奈一边感叹一边收好手机，她到家了qwq


    回到家里，自然是打开电脑，切换成电脑模式继续玩游戏。


    先看看家园那边……嗯？乱步？！


    花理奈立即开小咒灵马甲飞了过去，“乱步乱步！”


    好久没看到乱步了诶！


    自从去过东京之后，见识过他神乎其神的破案能力，乱步就经常被警视厅的人以各种名义请过去，花理奈好几次去武装侦探社都没能找到他。


    是因为新年吗？他竟然有空来这里？


    乱步一下子接住了扑到怀里的小咒灵，气呼呼地说：“我离家出走了，你要收留我！”


    “好好好，”花理奈连忙点头答应，又问，“发生了什么？”


    乱步一脸羞于启齿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社长竟然骗我！”


    那天中原中也释放出全部异能的时候，乱步也在横滨，但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后来其他人都在讨论咒灵救人的时候……正好在混乱中弄丢了小章鱼别针的乱步：？？？？？


    “那些咒灵不是有异能的人都能看得到的吗？”


    去找回小章鱼别针的时候，乱步随便抓了社长新收的弟子帮忙带路，结果对方这么蹦出来了一句。


    一直以来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没有异能，只是不想承认的乱步：“…………”


    这么说，不就是社长骗了他么。


    当初明明是他一脸正义，一脸坚定地说自己有异能的！！！


    他也一直以为是异能者，有着能够看穿一切的异能力！


    虽然没有异能也能洞察真相很厉害啦，但是想想自己这么多年来说的话…………


    “总之，我绝对不会再回去了！！！！”乱步掷地有声地说。


    “那就在这边住下，”花理奈怜爱地拍拍乱步的肩膀，“想住哪个房间直接跟我说。”


    “你住哪个房间？”乱步忽然问。


    “诶？”花理奈一下子呆住。


    小咒灵又不需要睡觉，而且一天出来只有那么几个小时，她都没有想过房间的事。


    “我要和你一起住。”乱步说。


    “那我们一起去选房间！”花理奈抬了抬小触手，拉住了乱步的手臂。


    两人手牵手（？）往中心大楼走去，在不远处听到他们对话的兰堂忍不住拿出了手机。


    这……


    消息是发给太宰呢，还是发给中也呢？


    要不一起发吧？


    兰堂飞快编辑好消息，发送。


    兰堂：小咒灵要和乱步同居了


    短短的消息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兰堂忽然觉得，自己如果去报社工作的话，一定是最优秀的头条作者。


    兰堂：我可真厉害，夸夸自己.jpg


    不提收到消息的两人是什么反应，花理奈和乱步进入中心大楼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前面碎裂的雕像。


    因为花理奈十分喜爱这个雕像的缘故，哪怕已经碎掉了，其他人也默契地没有清走。


    乱步说：“这东西留着有什么用？”


    “用来怀念的qaq”


    “好吧……”


    都已经碎掉了，不知道还能怀念什么，乱步很想说可以换成社长的雕像放在这里，又想起自己和社长还在冷战，自己还在离家出走，于是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了。


    “你出来了，侦探社里的工作怎么办呀？”花理奈突然问。


    乱步可是侦探社的顶梁柱，大部分工作都是乱步完成的，他要是离开了，那侦探社不就乱了套了？


    乱步撇了撇嘴：“我把工作做完了才出来的。”


    ……离家出走竟然不忘把工作给完成了，这是什么绝世大可爱！！！！！


    花理奈：“那没事了，你在这边尽管住！！！”


    她掏出一本号码簿递给乱步，经过兰堂宅家点外卖多年的经验，上面留下来的全是他觉得不错的商家电话号码。


    “想吃什么也尽管点！”


    乱步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年前她把银行卡交给自己的那一幕。


    这么多年来，他除了小咒灵之外，没有再接受过任何一个人的资助，尤其是在金钱上的。


    看着眼前软乎乎的小咒灵好一会儿，乱步才说：“好。”


    这只小咒灵……是不一样的。


    乱步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但那时候，他并没有料到对方是个真正的人类，也并没有想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异能。


    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把那张银行卡给他的呢？


    以乱步聪明的头脑，应该很简单就能推理出来才对。


    然而在将要进行推理的时候，他又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第一次觉得，想那么多的事情，并不是很好。


    没有必要知道。


    似乎真的没有必要知道。


    就这样就好了。


    维持这样的关系。


    仿佛直到真相之后就会推翻现在的一切，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会消失掉。


    顿了顿，乱步调整了一下衣领处小章鱼别针的位置，没有再去看小咒灵的眼睛。


    “我挑哪个房间都可以吗？”他问。


    “嗯嗯！”小咒灵说，“我和你一起住！”


    收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中也：“？？？？？”


    在跟他打电话探听消息的太宰治：“？？？？？”


    虽然不是同居这么夸张，但真的是一起住啊！！！！


    是咒灵就可以这样吗！！！！！


    中原中也飞快伸出手，揪住在空中乱飞的小咒灵：“不行！”


    他脸色涨红了，有些不太好意思，但又异常坚持地说：“会被别人误会的！”


    “我只是一只咒灵，能误会什么qwq”


    花理奈才不管那么多，兴高采烈地和很久没见过的乱步挑选房间去了。


    在电话另一头听到她说话的太宰治：“……中也。”


    他用深沉的语调说：“你是不是不行？”


    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


    中原中也：“…………去死啊！！！！”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行你自己来啊！


    不知道这家伙最近在搞什么，以前明明那么黏着小咒灵的，这两天却连出现都没有出现，别说跟小咒灵说话了，小咒灵想找他，他都躲得远远的。


    太宰治：嘻嘻。


    恋爱又不是赛跑，谁先跑在前面谁就赢了。


    看来这些人还是不懂呢。


    太宰治收起手机，伸了个懒腰：“好了好了，也该干正事了。”


    好几天没见到那只小咒灵了，他也很想念呢。


    但必须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好。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眼神幽深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尽管在笑，他的笑容却让人忍不住想要恐惧。


    “你就是高濑会的首领吧？”


    太宰治说：“我们先来讨论一下，到底是谁把咒灵的消息泄露给禅院家的呢？”


    “还有您桌面的这个摆件，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好像是咒术师经常用的那种，叫什么，咒具的吧？”


    他每说一句话，对面的男人颤抖就加深了一分，太宰治对他的这种反应毫不意外，反而愈发靠近他，笑容满面地说：“别担心，我不会杀人的。”


    他的每一个字落在男人的耳朵里，都如同恶魔低语一般，有人将人拉入深渊的力量，男人眼前发黑，嘴唇颤抖着，大脑一片空白……


    “我……”


    身体仿佛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反而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握在了对面的少年手里，被少年随意摆弄着，吐出了一句句深埋在他心底的话语。


    “是我……是我把那只咒灵的消息卖给禅院家的……”


    “我帮禅院家和港.黑牵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宰治从刚才的办公室里出来。


    森鸥外带着一队人等候在外面，那些人一个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肃穆而整齐。


    太宰治看了一眼，笑起来说：“差点以为被港.黑的人包围了呢。”


    港.黑早就覆灭了好么，森鸥外无奈地望着他。


    最近组织里加入了太多的新人了，为了提高新人对组织的认同感，他才决定让大家换上统一着装，结果到了太宰治嘴里，就好像他很想回到港.黑一样。


    太宰治能不能不要随便针对他啊！！！


    越是和这个年轻人接触，森鸥外就越觉得可惜——觉得他对小咒灵的付出很可惜。


    并不是不喜欢那只小咒灵，也不是不忠于那只小咒灵，只是……森鸥外觉得，太宰治对那只小咒灵的感情，绝对跟自己看那只小咒灵的完全不一样。


    就仿佛真心喜欢上人家，想要跟人家恋爱的那种。


    可那是咒灵啊！！！


    他要是不缠绷带都碰不到的咒灵！！！！


    森鸥外很想叫太宰治醒醒，然而每次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太宰治就像是提前知道了一样，对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森鸥外：？


    为什么感觉太宰治在心里面嘲笑自己？


    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么？


    就在太宰治日常想坑森鸥外的时候，花理奈也回到了家里。


    新年这几天，除了必要的拜访活动，杰都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看书，花理奈偶尔路过点了一下封面，看到都是历史记载和结界什么的。


    这么早就为了进高专做准备了么？


    感觉高专里面都没有几个学生，完全不需要这么努力啊（bushi）


    不过因为杰在立绘上的神色看起来比前几天更轻松了些许，也没有之前那种沉闷和阴郁的感觉了，花理奈总算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自己的哥哥就要长歪了！


    现在看起来，还是那个理智又冷静的杰嘛。


    游戏时间又过了几天，就在花理奈天天跑去找乱步玩，差不多要把五条悟上次告白的事情忘记的时候，五条悟突然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五条悟：禅院家的除名听证会要开始了


    花理奈：！！！！！


    差点忘记了！！！


    都是这个游戏里的活动太多了，花理奈赶紧开着马甲出去，在旅行的界面果然多了一个[咒术界高层委员会]。


    花理奈选中，场景一阵变幻之后，她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之中。


    和上次在禅院家那种八卦阵一样的桌椅摆放方式不同，这次是很正常的会议室形态，中间放置着长方形的桌子，两旁规规矩矩地摆着椅子。


    气氛看起来有些令人不安，很多人即使到场也没有坐到椅子上，而是零零散散地站在四周，小声地聚在一起说着话。


    花理奈突然出现，那些咒术师们立即望了过来。


    一连串的红名唰唰唰亮起，就在花理奈觉得他们要攻击自己的时候，很多名字又熄了下去，变成了普通的样式。


    “能来到这里的咒灵都不一般……”


    一个老头子的立绘弹了出来，用一种见多识广的深沉口吻说：“还是不要随意出手的好。”


    这个老头子说得对！


    花理奈连连点头，往前飞了飞，尽管很多人对她很警惕，但确实没有人动手。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对话框跳出来。


    “好像是五条悟养的那只咒灵。”旁边的立绘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青年，“你是来找五条悟的吗？”


    竟然跟自己说话？


    花理奈：“是……”


    她还没回答完，视角就转了转，不受控制地往上，然后看到了五条悟那张熟悉的脸。


    五条悟揉着小咒灵，唇角微微挑起，像是在笑。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以这只小咒灵的性格，不是应该躲着他的吗？


    五条悟都做好她今天不来的准备了。


    “怎么可能！”


    花理奈说：“你还是不懂我对禅院家的仇恨有多大！”


    自从上次在禅院家大闹了一场之后，花理奈就没怎么关注过禅院家了，没想到禅院家竟然想偷偷阴她，还跟港.黑合作！这怎么能忍！！


    她没去把禅院家推平都算好的了！！


    花理奈发了个生气的表情包，慢悠悠地从五条悟的掌心飞出来。


    这时候她突然听到五条悟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诶？


    花理奈放在键盘上的手一僵，这个……


    “你要是过两年再问就好了qwq”


    那她一定会答应的！！


    她该死的道德心不允许纸片人早恋啊！！！！


    所以面对告白什么的，虽然有点心动，但还是拖延一下（x）


    过两年……？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笑出声：“好。”


    他的笑容很淡，但有种和以往不太一样的、势在必得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花理奈好像读出了他潜藏起来的意思一样。


    ——“到时候，我会把订婚戒指准备好的。”


    花理奈眼前一黑。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花理奈急忙解释，这游戏里的角色也太逆天了吧！！！微表情竟然能解读出这么多的东西！！


    而且她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啊啊啊啊！！


    要是两年之后，五条悟真的跑去他们家提亲（？）那怎么办？！


    其实花理奈已经觉得五条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但因为怕社死，花理奈一直装鸵鸟不敢问。


    要不、要不就去横滨读书吧！！！


    高中就去横滨念好了！！！


    港.黑没了之后，横滨还挺安全的！


    而且五条悟找不到她的话，应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穷追不舍了TvT


    花理奈虽然很喜欢这个游戏里的角色，但暂时还没有特别特别喜欢，非他不可的那种，所以无论谁跟她告白，她其实都可以的！！


    大不了存档！回头再来打其他线路！


    然而这个游戏里的角色偶尔会冒出一些极其真实的反应，又让花理奈觉得不能那么草率地答应。


    就好像答应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花理奈只好先谨慎一点，能拖延一天就是一天了，反正离成年还有那么久，先慢慢想TuT


    在她和五条悟小声说话声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从外面进来了，有些人也坐到了空着的那些椅子上。


    花理奈看到了熟悉的五条家人，主要是负责出面处理五条家的事务，以及满足五条悟各种要求的那种，经常神色疲惫而沧桑，让人印象深刻。


    还有管理委员会的那些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的糟老头子。


    最后落座的才是禅院家的人，他们的位置还是在靠前的御三家，为首的人不再是花理奈以前见过的那个老头子，而是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的立绘也比以前更显老了，手里还拿着个酒壶，看起来也不是很担心，就好像今天要讨论的不是他们家的事情一样。


    在他身旁的禅院家人反而表现得很忧虑。


    花理奈忍不住点了点禅院直毘人的位置，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禅院直毘人目光直直地朝她望了过来。


    他细长而锐利的眼眸微闪，在那一瞬间，花理奈几乎要以为他认出自己了。


    但没过多久，他就收回了目光，拿起手边的酒壶默默抿了一口。


    怎么感觉他好像胸有成竹，一点都不担心。


    花理奈疑惑地望着他，不一会儿，五条悟也坐下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的位置正好在禅院直毘人对面。


    禅院直毘人拿着酒壶的手一顿。


    突然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五条悟针对禅院家也别拉上她啊！！


    不对，好像五条悟是为了她出气，才提议要把禅院家除名的。


    这么一想，花理奈又理直气壮起来了。


    是禅院家先要坑她的，上次在禅院家动手，也是因为他们家的人先出口嘲讽，那时候她明明都拿了请柬了……


    花理奈缩在五条悟的怀里，又好奇地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特级……


    “特级咒术师！！！”


    花理奈激动地用小触手缠着五条悟的手腕，轻轻摇晃：“是特级啊！！！！”


    她的推荐信还差一封！！！


    杰现在还没有开学，正好他的生日也快到了，拿到特级证书送给他的话，他绝对会很开心的！


    花理奈眼睛紧紧盯着那边，有着特级咒术师称号的是加茂家的一个老头子，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老太老了，感觉走路都在喘气的那种，所以花理奈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他坐着的也不是椅子，而是一张轮椅，瘦巴巴满是皱纹的手上还插着吊针，吊瓶被身边的一个年轻人拿在手里，高高举了起来。


    他正在侧头跟另一个人说着什么，那人半边身体都被拿吊瓶的年轻人挡住了，花理奈只能看到他前方有些潦草的几根刘海，还有脑门上一道很明显的缝合线。


    噫，这人的造型怎么像是被碎颅医生开瓢了似的。


    看到他们在角落里，似乎不是很关注听证会的事，花理奈便忍不住想要往那边飞。


    听听他们在聊什么=w=


    然而五条悟一把抓住了她，还没撤走的小触手被他捏在手里，他眼眸低垂，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磁性。


    “不要乱跑。”


    “我就是去看看。”


    花理奈刚说完，就看到一个主持人模样的人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提前准备好的话筒。


    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的主持人说：“大家好，我是咒术师管理委员会的理事晴田，谢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这里……”


    咒术师是真的很忙，从花理奈进门到现在不到十分钟，咒术师们就已经落座开会、直接进入正题了。


    这要是放在其他任何地方，说不定都要在开会之前寒暄几句，互相试探之类的。


    主持人手里拿着一沓资料，“下面开始宣读五条家与加茂家联合递交的报告材料，在上个月，禅院家一共委派了三十位咒术师前往横滨，其中二十三位随身携带驯化未完成的咒灵，这些咒灵对人类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所有咒术师都听得很认真。


    和花理奈想象的不一样，还以为这些咒术师只是随便听听，一些人背地里不是早就决定了要站五条家这边，就是被禅院家拉拢了呢。


    会议室的气氛忽然肃穆起来了，花理奈原本随意的表情也慢慢变得认真。


    “……综上所述，五条家和加茂家联合提议，将禅院家从‘御三家’之中除名。禅院家作为御三家之一，本应该肩负着领导整个咒术界的责任……”


    “另附注，此次事件的所有调查均由五条家的家主五条悟亲自完成，对于‘六眼’确认过的事实……”


    报告冗长而枯燥，花理奈听着听着就有些困了。


    今天坐了那么久的车才到姑妈家，回来也是同样的路程，哪怕开车的不是她，现在回到家放松下来了，她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疲惫。


    然而听到最后，她却一下子坐了起来。


    所有调查都是五条悟亲自完成的？！


    这么长的报告，拿在主持人手里都能看到明显的厚度了，都是五条悟写出来的？？


    里面列举的一项项事件，每一个咒术师的行动，以及推测，他们使用过的术式痕迹……仿佛监控般把他们在横滨做的事情全部还原出来了。


    这些都是五条悟做的吗？


    都是五条悟用六眼亲自去看的？


    六眼不是消耗很大吗……？


    花理奈记得上次问的时候，他还说用多了会头疼……


    还假装出可怜兮兮的语气，让花理奈给他做小蛋糕呢……


    然而真正用了之后，他却什么也没说……


    花理奈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地对上了五条悟的视线。


    五条悟仿佛早就知道她会看自己，挑了挑眉，一脸“我厉害吧？”的神色。


    花理奈：QAQ


    花理奈：/哭！


    五条悟他怎么这么好！


    发出指令的时候，花理奈又突然想起现在还是在听证会上，赶紧：/把眼泪憋回去！


    发出去的瞬间，她觉得不太可能，没想到这游戏真的那么智能，刚冒出来的眼泪就这么停留在她的金眸里，要掉不掉的样子，看起来反而比之前更可怜了。


    小咒灵眼角噙泪，金眸泪汪汪地望着五条悟。


    五条悟一只手捏着手机在半空中微微晃动，被她这么注视着，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姿势忽然一僵，手机差点砸到桌面上。


    这时站在会议桌最前方的主持人已经宣读完毕了，由于大部分调查都是五条悟完成的，再加上他是五条家的家主，理应轮到他发言了，他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


    很多人疑惑地望过去，他清了清嗓子，仿佛在掩饰着什么，简短地说：“就是那样。”


    五条家跟随他一起来的人忍不住头疼：“悟。”


    好歹多说两句啊！说不定还能多拉几票呢！


    五条悟耸了耸肩，看起来满不在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五条家的人实在没办法，只好看向加茂家，那边负责的人不是那个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入土的特级咒术师，而是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人。


    她说话的态度和五条悟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人舒服得不行，态度也很诚恳，话里话外都是把禅院家除名了对大家才能更好，还暗示很有可能会成为新的御三家之一。


    好家伙，这是让人把禅院家踢掉，竞争上位是吧？！


    花理奈目瞪口呆。


    还想问问五条悟什么时候去的横滨调查，有没有见到太宰治什么的，注意力就被这个人的发言给拉走了。


    等到她说完，肃穆的会议室里难得出现了寂静，之后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讨论声。


    大部分人的脸上都出现了赞同的神色。


    花理奈给她的这一波助攻点999个赞。


    然后就到了禅院家……


    “自从咒力被人发现以来，禅院家就以咒术师的身份自居，至今活跃已有上千年，这么多年以来，禅院家对咒术界做出的贡献……”


    说话的人是禅院直毘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手里的酒壶，说出的话也充满了情感，很能打动人心。


    花理奈没想到他竟然打感情牌，不仅说出了禅院家和咒术界自古以来的紧密联系，还列举了禅院家做出的贡献。


    “仅仅是去年一年，我们禅院家祓除的咒灵就超过上万只，其中一级数量近千，是目前现存一级咒术师的三倍……”


    随着他的话，其他人赞同的神色不由得动摇了。


    花理奈忍不住说：“可是你们的咒术师都死了啊！”


    也就是说，留着你们当御三家，明年也祓除不了这么多咒灵了。


    禅院直毘人：“……”


    他冷沉冷沉的目光望过来，尽管目光里没有任何不悦，花理奈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


    花理奈也不高兴了，之前就是禅院直毘人对她出手的！！


    然后禅院直哉又用同样的术式偷袭她！！


    花理奈：“就你们还叫御三家？”


    她拉开家园看了看，刚刚甚尔把约定好的孩子带过来了，那个孩子头顶金色的术式叫什么来着？


    [禅院惠·十种影法术（暂未觉醒）]


    又看了一遍那个术式名字，花理奈说：“你们连十种影法术都没有！！”


    虽然不知道十种影法术是什么，但是金色的呢！！金色！！


    “十种影法术……”禅院直毘人冷硬的神色中多了一丝愠怒，“继承这个术式的人几百年都没出现过了，大可不必用这个来侮辱我们……看在你是五条悟的咒灵份上……”


    他的眼神看起来像是要把花理奈当场祓除了。


    花理奈：嘿嘿嘿嘿嘿，是吗？


    几百年没出现过的术式？


    她有啊！！！！


    花理奈：“你再说一次~”


    她不仅有，还是禅院甚尔白送的呢=w=


    一分钱没花=w=


    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惊疑不定地望着她，“你……”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抓着酒壶的手微微颤抖，“除名的事我们可以同意……”


    他身边的禅院扇连忙叫了一声：“不行！”


    禅院直毘人拦住他，转头看向花理奈，眼神执拗又带着几分狂热：“只要你把那孩子的情况告诉我，我可以同意！”


    这么简单？


    花理奈差点就要答应了，但又看了看他的立绘，总觉得他的神情像是要跟自己抢孩子。


    花理奈：“我不会说的。”


    “我还可以给你很多咒灵，已经驯服过的，可以提升你的实力……”


    听他提起这个花理奈就气，森鸥外加入之后，给她统计了那场爆炸里的伤亡人数，其中有很多都是被禅院家放出来的咒灵攻击去世的。


    他们本来可以活的！！


    花理奈用咒灵来救人，他们却眼睛都不眨就把人给杀了！！


    花理奈：“你做梦啊！”


    “怎么不去梦里找！”


    有什么好东西都想拿回家，就是惯的。


    御三家了不起啊！


    花理奈拉开背包，用手机给五条悟发：“除名除名除名除名——”


    她对禅院家的怨念都快形成咒灵了。


    五条悟看了一眼手机，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知道他对身边五条家的人说了什么，屏幕上，禅院直毘人的对话框消失。


    过了好一会儿，花理奈才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好……”


    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他的声音苍老了很多。


    “我禅院家，同意除名。”


    第63章 好耶 ，满级！！


    禅院直毘人的话音刚落, 会议室内就响起了一阵不可置信的惊呼，他身边禅院家的人更是脸色大变，拽住他的胳膊厉声说：“你疯了吗？！”


    禅院家一直以来都是御三家, 这种荒谬的除名提议，能提出来都已经是在打他们的脸了, 禅院直毘人竟然还点头同意？


    他们都忍不住怀疑禅院直毘人是不是中了什么术式，或者被夺舍了。


    禅院直毘人脸色沉沉地望了五条家的方向一会儿。


    “这件事回去再说。”


    其他人还想要说些什么，他直接拉下脸：“现在我才是家主！”


    禅院家等级森严，尊卑分明, 所有人从小就被教育要听从家主的一切指令，他这一句话一说出口, 哪怕觉得他答应除名的事情再离谱, 其他人也不得不闭嘴了。


    禅院扇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他在心里想的是回去就想办法把禅院直毘人给从家主的位置上拉下来，到时候只说是禅院直毘人一时糊涂，说不定还能把除名的事给否决掉。


    反正禅院家绝对不能被除名！


    从小就接受家族宛如洗脑式的教育, 御三家的荣耀仿佛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如果不是御三家的话，他们还有什么脸留在咒术界。


    不过是动了一些普通人而已……


    那些异能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都把横滨弄得那么乱了, 杀光了不是更好吗？


    禅院家的人脸色难看, 一个个跟在禅院直毘人的身后匆匆离开了。


    他们一走, 会议室里立即变得喧闹起来, 最开始看出禅院家不同意除名的时候, 他们一点也不惊讶。


    然而小咒灵说出十种影法术的时候，以及最后禅院家竟然真的答应了下来, 让他们不得不多想。


    难道真的有十种影法术的继承者出世了吗？


    禅院家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担心会被除名的？


    如果真是十种影法术的话……那可是和“六眼”齐名的术式，就算真的被除名了，咒术界也没有任何人敢小瞧禅院家。


    说不定最后还会恭恭敬敬地把人给请回来。


    到了那时候，就不知道是打谁的脸了。


    一些人的目光忍不住向五条家和加茂家的方向看去，加茂家负责发言的女人已经走到快要入土的那个特级咒术师身边，注意到大家的目光，忽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们家的孩子好像觉醒了和血液有关的术式。”


    有些孩子还没到觉醒术式的年纪，但强大的血脉力量已经显现出来了，经常会表现出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个孩子，很有可能继承了赤血操术？


    御三家的三大家族术式都出现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今天是什么日子？？


    看着加茂家的人离开，其他人恍惚震惊又不可置信，总觉得来这一趟听到的消息比以往好几年都要多。


    “这……”


    主持人也有些发懵，这除名听证会上的消息怎么一个比一个爆炸，那这个会到底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啊？？


    如果真有十种影法术……


    “记得让他们把文件签了。”这时五条悟扔了一个文件夹过来。


    刚刚禅院直毘人同意了，不过走得太快，除名的文件不知道是忘了签还是故意没碰了。


    花理奈往文件上看了一眼，上面写了禅院家不再作为御三家之一，不能参与咒术界的决策，也不能再以御三家的名义随意调遣其他咒术师之类的，看起来还挺正式。


    这个游戏怎么在这种小事上也这么细节。


    花理奈从文件面前飞起来，回到五条悟的身边问：“你刚刚让人跟禅院家的人说了什么？”


    如果没有五条悟那句话，禅院家不可能同意得那么快的。


    看着小咒灵满是好奇的眼睛，五条悟回忆了一下，用有些嚣张的口吻说：“要是不同意，我就去把十种影法术那小子杀掉。”


    花理奈：！！！！


    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口啊！！！


    不对，禅院家的人竟然连这都信？？？？


    花理奈把手放在键盘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五条悟这么说，就是承认十种影法术真的存在了吧？？


    因为他是五条家的家主，还有着六眼，说出的话禅院家没有理由不信，所以他们最后才同意除名，就这么离开了。


    可十种影法术对五条悟来说，明明是个还未确定的消息。


    他连问都没问过花理奈，万一花理奈只是随便说说呢？


    那五条悟不是骗了禅院家的人？


    等除名的文件落实了，禅院家要恨死他了吧？？


    只是因为花理奈的一句话，他就做到了这种地步，花理奈还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一点也不像是预设剧情能表现出来的东西……


    而且：


    “你你你……”


    花理奈磕磕巴巴地打字，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时候，脸忽然有些发烫。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喜欢你QAQ”


    五条悟根本没必要做这么多的啊！！！！


    十种影法术什么的只是说说，要成立一个新的禅院家，还有统一咒术界什么的，都还只是想想，结果五条悟每次都这么帮助她，还这么认真，花理奈又是感动又是心塞。


    五条悟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角色，花理奈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会觉得很心动，但有时候又感觉……压力好大。


    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做过伤害花理奈的事情，每一件事都很贴心，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让花理奈觉得更开心。


    可花理奈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她玩游戏一向随心所欲，无论什么样的选项都想去点上一点，可面对五条悟的时候，她却不敢这样。


    就好像在他面前一旦选错了，就会受到疯狂的反噬一样。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做，还对花理奈那么好，可花理奈就是觉得，一旦自己选择了和五条悟完全不同的道路，或者直接分道扬镳，五条悟在通讯列表上的五颗小心心就会全部黑掉。


    不是像禅院甚尔直接碎掉的那种，而是变成黑色，变成一种很恐怖的东西。


    花理奈：（紧张地抱住自己）（瑟瑟发抖.jpg）


    大概这就是玩游戏以来，她没有直接选择五条悟，而是在各种角色之间摇摆不定的原因。


    明明遇到告白的时候可以答应下来的，只要不是特别讨厌的角色，都可以先存个档，然后玩玩恋爱线什么的。


    但是……


    看到面前若无其事的五条悟，花理奈还真的不敢。


    怕玩出心理阴影QAQ


    明明是这么好看的角色啊QAQ


    现在却什么都不敢做，只敢玩玩事业线QAQ


    五条悟闻言撇了撇嘴：“又不是想要你的喜欢。”


    ……好吧，其实还是想要的。


    然而越是喜欢，越是想要为她做点什么，最后却只能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看着小咒灵不自觉地飞得离自己稍稍远了一些，五条悟没有像往常那样把她拉回来，而是保持着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么继续往前走着。


    不一会儿，花理奈就看到了加茂家那个老得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去世的特级咒术师。


    再、再次暴击！


    花理奈不由得停了下来。


    五条悟是去要特级写的推荐信吧？


    他会连杰的一起要了吗？


    花理奈突然不是很想知道答案。


    有种想要逃离这个存档的冲动，然而自动存档就是到禅院家答应除名的那一刻起。


    再远一些的存档，就是极恶诅咒师的线路了，那时候，五条悟还没有告白。


    要回到那时候吗？把五条悟的告白一起抹消掉？


    花理奈犹豫了一下，忽然看到在跟那个特级说话的男人名字一闪，从普通变成了红名。


    那人的头上有着一道明显的缝合线，在五条悟靠近的时候，他停下和轮椅上的特级说话，抬头看了五条悟一眼，就是那一眼，让他变成了红名。


    他不仅想攻击五条悟，还想攻击花理奈。


    花理奈都感受到他望过来的眼神了。


    花理奈：！！！！


    怎么回事！！！！


    花理奈一下子飞了过去，嗖的一下落到五条悟的肩头。


    “快快快把无下限术式打开！！！！”


    有危险啊啊啊啊啊！！！


    明明这个人看起来才50多级，但是感觉好危险。


    花理奈看了看自己的等级，有种想要先下手为强的冲动。


    五条悟怔了怔，什么都没问就把无下限术式打开了。


    透明的屏障在屏幕上一闪，连带着在他箭头的小咒灵也被弹开了，看着小咒灵在半空中滚了一圈，五条悟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那个红名的男人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这就是你养的咒灵？”


    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五条悟说：“问别人问题之前不是应该先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男人像是预料到了他的不客气，笑了笑说：“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二级咒术师而已，跟即将要成为特级的六眼比，自然算不了什么。”


    可你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很不甘心的样子。


    你对五条悟到底多大仇啊！！！


    飞出去的花理奈找了个地方趴好，准备进入观战模式。


    不远处的五条悟也感受到了那人隐晦的敌意，刚想要开口，加茂家的特级咒术师就敲了敲轮椅扶手。


    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火药味被打断了，他颤颤巍巍地从袖子里拿出了笔，做出了一副要签字的样子。


    五条悟立即把提前写好的推荐信递了过去。


    特级咒术师哆嗦着手给签好了。


    花理奈之前在会议室里点来点去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人八卦说他上次就是被五条悟气得住院了，不明白为什么他还会给五条悟签字。


    而且五条悟在他签好了之后，又拿出了另一张。


    是杰的！！！！


    花理奈精神一振，连忙看去，却见那个特级握着笔，整个手都在颤抖，但看了半天，就是没能在纸上写下半个字。


    就好像不识字那样，他对着纸露出了令人费解的表情。


    花理奈：“……”


    着急。


    你倒是签啊！！！！


    都签了一张了，为什么不能签另一张！！！


    真想把杰的失智咒灵借过来用用，让这老头子以为自己之前没签字，现在签的这张其实是五条悟的。


    花理奈急得转了转圈，这时那个红名的男人突然开口了。


    “咒灵操术……”他望了一眼那张纸，再次笑了起来，“是个不错的术式呢。”


    花理奈：那当然了！！！


    不对，你一个二级，有什么资格评价杰的术式啊，还那么高高在上。


    花理奈暗暗挥了挥小触手，忽然有种想要把那个男人拖到角落偏僻的柱子后面打一顿的冲动。


    但就在她付诸行动之前，特级的老头子还是用发抖的手把字给签好了。


    之后他的眼神就放空，好像陷入了呆滞之中。


    花理奈有些奇怪地点了点他的小人，然而弹出来的对话框上什么也没有，是一片空白的，连一串省略号都没冒出来。


    花理奈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加茂家的人很快就过来接手了那人的轮椅，把人给推走了。


    走之前，负责发言的女人还对五条悟说：“五条家欠我们一个人情。”


    五条悟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好像根本没打算还。


    花理奈却听得有些心虚，不会是因为她吧？


    她连忙飞过去，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五条悟扬了扬手里的纸：“是签字的事。”


    加茂家的特级咒术师是最容易找的，因为年纪大了，也不能到处乱跑，所以不仅仅是五条悟，很多人也找到了他们，让他们不要给五条悟推荐。


    尤其是高层委员会那边，刚刚在会议开始之前还提醒过一次，不过加茂家还是选择了五条悟这边。


    原因很简单，就算一直卡着五条悟，顶多也只能卡一两年，至少在国外的九十九由基是不会拒绝推荐的。


    与其把机会让给九十九由基，还不如直接给五条悟推荐了，还能卖他一个人情。


    就算五条悟不承认，五条家总不会不承认吧？


    五条悟在小咒灵面前晃了晃那张纸，之后很是随意地往兜里一塞，给收起来了。


    花理奈赶紧问：“另一张呢！”


    “你看那个干什么。”五条悟把凑近自己的小咒灵推走，就是不给她看杰的那张推荐信。


    不像是狗卷爷爷那次，这次是五条悟提前写好的——加茂家的特级感觉也不像是能写那么多字的人了，所以五条悟提前写好了推荐信拿过来让他签字。


    花理奈很想知道他给杰写了什么样的推荐语，是不是特别优秀的那种。


    今天也是为了哥哥骄傲的一天.jpg


    花理奈超想看的。


    然而五条悟把她推开，她又不能直接说是为了杰，急得用小触手缠住了他的手臂：“我看你好像拿了两张，让我看看嘛！！”


    “不给！”


    竟然还撒娇，那更不能给了。


    就会在他面前装傻，他倒是要看看，这只小咒灵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


    五条悟揣着两张推荐信走了。


    花理奈：TvT


    可恶！


    她这里只有一张，加上五条悟的那张，明明刚刚好的，五条悟竟然不给她！


    那她就只能……就只能把自己的那张寄给五条悟了QVQ


    主动脱掉马甲当然是不可能的。


    想起上次五条悟说要一起帮忙交上去，花理奈赶紧让本体跑出去寄信，并且祈祷很快就会回来一封特级证书。


    然而并没有。


    这游戏总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特别写实，花理奈耐心等了好几天，才等来回信。


    五条悟真的把她哥的特级证书给搞定了！！！


    只不过咒术委员会那边没有听说过咒灵操术，还需要安排他和其他术师共同执行几次任务。


    但这已经很好了！！！


    这可是特级啊！！！


    至于任务什么的，根本就不用担心。


    花理奈开心地回到家，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杰，她都想好了，要是杰问她为什么会知道咒术师的事，她就说是五条悟告诉她的=v=


    然而回到家之后，她到处都没有找到杰，再跑到厨房去问妈妈。


    妈妈：“啊？杰已经去新学校了，他没有告诉你吗？”


    花理奈：？？？？？


    什么？？？？？


    什么时候去的新学校？？？为什么妈妈知道自己却不知道？？？？？


    花理奈一下子连发了好几个疑问的表情包。


    看着少女满脸的不可置信，垂在身侧的手好像攥着什么东西，连指节都有些泛白了，妈妈渐渐觉得不太对劲。


    “他前两天就在收拾东西了，没有跟你说吗？”妈妈赶紧问。


    “没有QAQ”


    花理奈站在厨房里，只觉得孤独无助又可怜。


    怎么会这样啊！！！


    杰前两天还问她和理子相处得怎么样，她拉开通讯列表看了看，都已经四颗心了，于是回答说超好的。


    然后杰一脸放心地走掉了，没有任何异常。


    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嘛QAQ


    花理奈看着手里的特级证书，突然有点委屈。


    去上学也不告诉她。


    明明他也不是那种说不出道别的话的人啊……


    都知道他要去高专了，还不告而别……


    花理奈：/哭！


    这次是真的想哭了，杰是在这个游戏里第一个伤害她的NPC……QAQ


    花理奈跑去找乱步安慰了。


    伤心了，现在就想看点可爱猫猫QAQ


    而在另一边。


    夏油杰坐在夜蛾正道的车上，车从市区驶出，窗外的景色越来越偏僻，越来越荒凉，再搭配上开车的夜蛾正道的脸，让人忍不住怀疑想要怀疑这是不是什么绑架现场。


    然而车内的气氛却出乎意料的好。


    看到夏油杰缓缓合上手里的书，夜蛾正道才说：“你提前来学校的事情，告诉你妹妹了吧？”


    夜蛾正道只见过夏油杰的妹妹一次，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但看到夏油杰这么轻松的神情，似乎也不是会无理取闹的那种？


    难道她对夏油杰的决定非常支持？


    夜蛾正道刚说完，就看到了夏油杰突然僵住的表情。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你不会没有跟你妹妹说吧？！”


    这对妹控来说，也太不可思议了！！


    不对，夏油杰有咒力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告诉自己的妹妹？


    他也没有跟他的家人说……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不安，夜蛾正道透过墨镜看了看夏油杰的脸。


    夏油杰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他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老师，我想要成为能保护普通人的咒术师。”


    “……”夜蛾正道沉默，然后哼了一声，像是夏油杰说了句废话那样，“哪个咒术师不是为了保护普通人。”


    危险程度高，压力又大，如果没有一个值得为之努力的目标，根本没有人能坚持得下去吧？


    然而他故意缓和气氛的话却没有得到夏油杰的赞同。


    夏油杰说：“不是现在的那种。”


    他是在听说听证会的结果之后突然打电话给夜蛾正道的。


    在听证会之后，有些人因为十种影法术现世的传闻而倒戈，不想让禅院家被除名，而有些人因为加茂家的暗示，想要成为新的御三家，又拼了命想拉禅院家下马。


    而夏油杰，因为梦到妹妹突然被人推下悬崖而突然惊醒。


    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到好像滑雪场的事情在他眼前重现了一般。


    看着凌晨冰冷的天花板，夏油杰忽然意识到，自从进入咒术界以来，他从未遇到过一件好事。


    越是接近咒术界的核心，他就越是能感受到那种畸形而丑恶的欲望，他从那些人的眼里，看不到没有半点作为咒术师本应该有的样子。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根本不一样。


    没有半点相似。


    也许狗卷爷爷那样的存在才是少数。


    夏油杰跟夜蛾正道打听过他的事，他在咒术界的时候因为术式的原因很少说话，也没有什么朋友，平时都是独来独往，去看他的档案，又能看到他祓除的咒灵是其他人的好几倍。


    “如果可以，我想成为那样的咒术师。”当时夏油杰是这么对夜蛾正道说的。


    哪怕不被理解也没关系。


    夏油杰要做一直以来坚持做的事。


    祓除咒灵，保护普通人。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从未变过。


    夜蛾正道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在开车的间隙瞥了夏油杰一眼，夏油杰脸上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说：“有那么多东西还要去学，有那么多事情还等着自己去做，那么多咒灵需要祓除……所以实在没有时间和妹妹道别。”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还是说，夏油杰也有着自己的不安呢？又或者已经动摇了呢？


    所以才像是有什么在身后追赶着他一样，让他不断地去努力，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说：“强者保护弱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是吗？


    夜蛾正道微微一愣。


    这么中二的话，实在是很符合夏油杰现在的年纪，可就是因为太符合了，反而让夜蛾正道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觉得太过理想化了吗？


    然而想到夏油杰的咒灵操术那么强，从小到大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挫折，夜蛾正道又：“……”


    行吧，以后有机会放出去让社会毒打一下。


    没多久又想起情况差不多的五条悟，就算放出来了也没受到社会的毒打，反而打了不少人的脸，夜蛾正道又：“…………”


    在这个学校，也许只有家入硝子的存在才能安慰自己了，夜蛾正道默默地想着，又说：“对了，另一个同学也已经到了，你要是看到她的话，可以跟她打个招呼。”


    家入硝子会反转术式，自己本身也对医学什么的有些研究，报名的时候就说了，想要一个实验室，校长也同意了。


    不过高专之前没有过类似的实验室，所以就先让她过来，自己建一个看看。


    那可是反转术式啊！！！关键时刻能救命的！！谁能不答应她呢！！


    于是家入硝子就叼着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高专里了。


    其他老师：“……”


    抽、抽烟？


    逐渐意识到不对劲的老师们面面相觑。


    最后是夏油杰的到来才打破了这种奇怪的气氛，夏油杰看到家入硝子，意外的没什么想法。


    自从定下了目标之后，就打算要好好努力，也打算和同学打好关系，他只是看了家入硝子手里的烟一眼，就主动打招呼说：“你好。”


    “好？”家入硝子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正常的打招呼，一下子把烟掐灭了，伸了伸手，笑起来说，“我刚刚还听说你是妹控。”


    烟是不知道哪个朋友随手塞到她包里的，估计是恶作剧，她也没有抽烟的爱好，就是看到那些老师一个个像是对待什么珍稀动物似的对待她，所以才把烟拿出来罢了。


    果然在看到她抽烟之后，那些老师的态度就变了，嘴里说着嚣张的六眼，还有妹控什么的，连最后一个会反转术式的人都不太正常。


    实际上觉得自己很正常的家入硝子：“……”


    夏油杰脸上意外的没有尴尬。


    “我和我妹妹的关系比较好。”


    “……懂了。”家入硝子表示理解。


    不，并不需要这样的理解啊！！！！


    夏油杰：“……”


    在五条悟打他妹妹主意之前，他真的是个很正常的哥哥，不管是妹妹想要出去玩还是做其他的，他都没有想过要过度干涉。


    所以说，都是五条悟的错。


    妹控这个词，一开始也是五条悟先说出来的吧！！！


    夏油杰在心里狠狠给五条悟点了个踩。


    还没入学的五条悟：“哈啾！”


    是院子前面的樱花要开了吗？怎么感觉突然有点想要花粉过敏了？


    说起来，这几天那只小咒灵也没有找他呢。


    都把特级证书寄过去了，还打电话跟夜蛾正道他们说了暂时不要跟夏油杰提特级的事，就为了她能给她哥一个惊喜。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五条悟想了想，没感觉有哪里不对，于是放下心，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族人：“去高专上学要带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出去上学呢！


    新鲜感还是有的！


    被他抓住的人一脸诧异：“你不是带那只小咒灵就可以了吗？”


    五条悟：“…………”


    你说得好有道理。


    五条悟又问：“那我是不是还要给她带点零食？她去高专不习惯怎么办？”


    要不要把礼物也带过去？之前准备的新年礼物她也还没回来拆。


    路过的族人：“…………”


    要不是不能对家主不敬，他真的很想说滚啊！！！


    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去高专会不会不习惯呢，会不会零食不够吃呢？？？？


    路过的族人：“那我让人多准备一点……”


    “蛋糕要她喜欢的抹茶口味的。”五条悟十分自然地补充。


    “…………”感觉五条悟已经没救了的人。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应该把那只小咒灵拦在结界外面，就算是死也不放进来的！！！！


    再这么下去，五条家都要被送给那只咒灵了。


    实际上已经把五条家当成自己的了，花理奈：=w=


    正在找乱步寻求安慰.jpg


    扑到乱步怀里胡乱蹭了蹭，花理奈把之前杰在滑雪场说的话都找出来，复制粘贴给乱步看。


    乱步戴上眼镜……可恶，每当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习惯性地把社长给的眼镜拿出来了！


    乱步气呼呼地捏了捏镜框，到底还是没有把眼镜给摘下来，而是一脸认真地给花理奈分析了。


    “他想保护普通人，”乱步说，“但是他应该没有想过，自己很有可能会不被人理解。”


    咒术师在进行的本就是人们看不到的活动，看不到，自然也就不理解。


    人们总是会恶意揣测自己不理解的东西，所以对咒术师怀有恶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花理奈忍不住问：“那要怎么办？”


    那几天的杰表现得像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花理奈还想让他开心起来啊！！


    乱步哼了一声，抬起手叉腰说：“你看我这么多年被人理解了吗？”


    以前横滨还没有那么乱的时候，异能者活动的次数也很少，大部分人发现自己有异能，为了不被当成异类，都会表现得很低调。


    那时候乱步遇到的不被理解，遇到的恶意，比夏油杰多得多了。


    然而现在呢——


    只要说一句他的异能力是“超推理”，无论什么样的异常，无论说出什么样的话，都能得到别人的赞同。


    ……可恶，他不是真的有异能叫超推理啊！！！


    气。


    都怪社长！


    又想起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以异能者自居的事了，乱步鼓了鼓脸，忍不住想要回去找社长算账，但看到花理奈还在纠结，又停下来说：“天才注定不会被理解，习惯就好。”


    夏油杰也许因为能力的问题，觉得自己远远比普通人更厉害，但那又怎么样。


    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乱步认为，这确实是有能力者的特权。


    他自己还觉得其他人只有三岁的智商呢。


    所以这个世界才需要名侦探大人的守护啊！


    乱步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厉害，也一直在用自己的能力帮助他人，还遇到过很多很多的事，比如警察把他找过去，又怀疑他那么快破案，其实根本就没有推理啦，或者在撒谎啦……


    乱步当然也很生气，但他最后决定不跟那些人计较。


    毕竟那些人都没有他聪明！


    因为不够聪明，所以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能这么快破案！


    相对的，因为很多人看不到咒灵，所以不理解咒术师，也是很正常的。


    会对咒术师恶语相向也很正常的。


    “不去在意就好了嘛。”乱步很大度地说，“我都不在意了。”


    再说了，那么多的人怀疑他，质疑他的能力，他都一个个去记仇的话，那得记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他才不要做那么累的事情。


    乱步抱起小咒灵：“不说这个了，陪我出去买粗点心吧！”


    “好耶！”


    听他这么解释，觉得应该没问题了的花理奈举起小触手：“冲鸭！”


    突然理解了自己放在大厅里的那个教祖雕像了呢。


    她哥按照这个想法走下去，就会变成那种咒术师吧，那种，就那种——很高傲很高高在上的，用睥睨的眼神望着所有人，想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


    花理奈还给他配了一句游戏台词。


    遇到普通人的时候：“能被我保护，是你们的荣幸。”


    噫！


    也不是不可以啊！！！


    虽然中二，但是很适合杰！！！！！


    花理奈：我也想要变成普通人，我也想要被哥哥保护！！！


    突然感觉又可以了。


    陪乱步一起买完粗点心回来，花理奈开着小咒灵马甲在五栋大楼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其他的任务可以做，于是跑到了高专。


    去看看她哥在干什么=w=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和夏油杰的亲密度太高了，一落地，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夏油杰。


    和夏油杰狭长的眼眸对视的瞬间……


    花理奈：！！！！


    跑啊！！！！！


    她只是想偷偷跑来看看，并不是想要直面她哥啊！！！！


    感觉要被做成咒灵球了QAQ


    花理奈沿着高专的走廊飞奔。


    黑色半透明的小咒灵嗖的消失，只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残影，夏油杰不由得愣了愣。


    是因为咒灵操术的关系吗？怎么感觉她很怕自己？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知道自己有咒灵操术，就代表五条悟把自己的事跟她说了吧？


    那她有主的事……？


    她的主人又是谁呢……？


    眼前不知道为什么闪过了妹妹相似的金眸，夏油杰：“……”


    夏油杰赶紧清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放了一个速度型的咒灵追上去。


    他还有事要说呢！！！


    上次关于天元和结界的猜测——


    小咒灵不仅仅是速度快，似乎还有什么其他的能力加成，追了很久才追上她，夏油杰赶紧把自己的推测说了。


    有关她的咒力和融合天元结界的事，小咒灵一脸认真地听着，眼睛眨啊眨的，再次让夏油杰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他是把小咒灵叫出了结界说的，因为担心在结界里会被天元大人听到。


    原本还以为小咒灵不会跟自己出来，没想到她问都不问，很乖巧地就跟上来了。


    不知道是信任自己，还是对实力有恃无恐呢。


    总觉得小咒灵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动机。


    明明自己的术式是咒灵操术……


    “我明白了！”


    吞天元的结界是吧？她可以的！！


    没想到她哥要说的竟然是这个，花理奈一下子支棱起来了。


    她真的可以啊！！！


    如果她真的吞掉了天元的咒力，那整个游戏的地图不都是她的了？？？


    直接反客为主，主宰整个游戏=w=


    以后想去哪就去哪，不用刷加茂家的声望都能统一咒术界了呢！


    新年许愿果然是有用的！


    花理奈立即飞了起来：“我先去试试高专的结界！”


    看到她兴致勃勃地往高专的结界方向跑，夏油杰赶紧喊：“等等——”


    怎么这么着急，好歹商量一下啊！！！


    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天元活了那么多年，应该没那么简单就——


    夏油杰正这么想着，就看到小咒灵往高专圆弧形的结界壁上面一趴，然后无数只黑色的触手延伸了出来，瞬间布满了整个结界。


    在高专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是一黑。


    像是被一张黑色的巨网给笼罩住，天空直接暗了下来。


    在薨星宫里养伤的天元，前段时间被夏油杰打得很惨，但更惨的是，她的这具身体已经行将就木，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很难修复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也就是说，没有人来的话，她只能维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连动都动不了。


    因为翻身的胳膊已经折断了，用咒力把胳膊勉勉强强接上也感觉很脆，稍微一用力就会再次折断。


    似乎，想要保持正常人类的形状都已经很难了呢。


    腐朽的身体能够传达过来的痛楚微乎其微，天元有些迟钝地想着，大概是被这具身体影响到了脑子，偶尔她也会冒出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比如说放弃同化什么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天内理子，但听说过她不少的事情。


    理子父母的车祸，是因为有人崇拜她，不想她同化才发生的；理子在学校里的成绩还不错，但没有什么朋友，是因为她一直和人保持着距离。


    就像是身体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不应该随意去挥霍那样。


    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小心。


    小心地不和人产生羁绊，小心地不产生多余的情感，小心地不让自己多留恋人间一天。


    她为同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同化……是在一年多之后吧……？


    到时候，自己就能摆脱现在这幅身体了，就算是受伤，也不用一直像这样躺着了……？


    有时候真的希望，理子能任性一次呢……


    天元漫无目的地想着，在薨星宫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是这么度过的。


    然而这一天，又似乎有所不同。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在感受到的刹那，一股力量蓦地通过结界的连接钻入了她的身体。


    但那股力量并不是来治疗她的，而是为了夺走她的力量。


    体内积攒的咒力瞬间被抽空了一角，几近腐朽的身体如同沙漏，本只能勉勉强强维持着不让咒力外泄，然而现在，整个沙漏都仿佛被打破了。


    所有的力量都敞开了。


    所有的力量倾斜而出。


    那些打破沙漏的能量化作饕餮般无止境地吸收着，吸走了全部的力量。


    没有任何滞涩和阻碍，就好像那股力量本来就是对方的一样。


    天元：……！！！


    不对啊！！！！


    这是怎么了！！！！


    难道她算错日子了吗？？？？


    同化的时间已经过了，她要变成咒灵了吗？？？


    所以夏油杰把她吸收了，她要变成咒灵球了？？？？


    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可能被人替换掉的天元：？？？？？


    此时的花理奈，一脸幸福地望着满屏幕的游戏提示。


    [获得特殊技能：高级结界术]


    [恭喜你学会了“帐”]


    [恭喜你学会了“结界连接”]


    [恭喜你……]


    [恭喜你达到了85级！]


    之前在滑雪场没能攒够的经验现在终于够了，只差一点点的经验条也满了，但是这还没完。


    经验条嗖嗖地往前窜着，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又再次满了。


    经验条反反复复在没满的灰白色和填满了的蓝色之间疯狂跳转。


    [恭喜你达到86级！]


    [恭喜你达到87级！]


    跳出来的数字一下子变一个，花理奈感觉自己好像嗑了直升丸子（bushi）


    [恭喜你达到98级！]


    [恭喜你达到99级！]


    疯狂跳出来的游戏提示到这里总算停了下来，花理奈正想点点屏幕，就看到屏幕好像卡了一下，然后一个更大的提示跳了出来。


    【恭喜你达到满级】


    第64章 还能有新的皮套 ？


    [满级奖励已发放, 请注意查收]


    [你削弱了天元在咒术界的重要性]


    [你取消了结界术对咒术界造成的负面影响]


    [你击败了虚弱状态的天元]


    [恭喜你达成隐藏成就“最终神话”]


    [获得一次向世界编造谎言的机会（特殊）]


    [获得特殊CG动画，可点击查看]


    花理奈点了一下，眼前的场景立即变成了那种在高空中的俯瞰图。


    一个个结界像是气泡漂浮在地图中, 而那些结界原本都是白色的，或者带着一些淡淡的颜色, 现在却一个个都像是被感染一样，变成了深沉的黑色。


    以东京咒术高专为起点，周围的结界迅速暗了下去。


    如同一盏盏灯被灭掉，黑色以污染般的速度扩散开来, 眨眼间，半个地图的结界都黑了下去。


    无论是在东京都市圈的辅助监督总部, 还是郊外的高层委员会, 所有人都神色惊恐地望着天空，澄澈的天空瞬间被黑影覆盖，在那阴影之中，隐隐可见半透明的触手如同幽灵游动。


    更远一些，正在布下帐的辅助监督和咒术师, 也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帐收缩，又迅速膨胀, 把他们也一起吞了进去。


    【最终神话】


    天元是旧时的传闻, 而你是新的传说


    达成此成就, 可查看咒术界结界范围内所有人的状态


    可对咒术师单独施加状态效果


    可对结界内发生的所有事件进行回放


    [召唤系技能列表已更新]


    [获得终结技“焦土”]


    【是否向咒术界发送公告】


    花理奈：！！！！


    全服公告吗！！！！！


    发发发, 当然是发啊！！


    花理奈飞快点击发送。


    【请输入公告内容：________】


    花理奈：【嘿嘿, 渣滓们, 臣服于我吧！】


    发送完毕的瞬间，还没有看到效果, 花理奈就感受到了下方夏油杰震惊的目光。


    等等，她刚刚那句话好像把她哥也一起骂进去了？？


    ……没关系，感觉她哥也不会介意的！！


    五条悟也不会介意的！！


    就是玩嘿嘿嘿嘿。


    正在家里吃着点心，完全没打算这么早前往学校的五条悟：……？


    忽然感觉有点不对，五条悟从房间里走出，就看到外面黑沉沉的一片，不是天气不好时会出现的黑色，而是咒力逸散出来的，带着不祥的黑暗色彩。


    像是通过某种连接，那黑色如同阴云迅速传遍了整个东京，而且还在不断往外扩散。


    一个略显清冷的女声忽然在所有人的心底响起，像是带着实力强大而形成的冷漠，又像是带着玩味，对所有人说——“臣服于我吧。”


    五条悟莫名的被撩拨得心脏一跳，随后又：“……”


    这只小咒灵又在干什么？？？？


    就在他感觉莫名其妙的时候，五条家四处的电话都响了起来，几乎是所有人的手机也同时响了起来。


    一个族人还想跑过来问他的六眼看到了什么，就被电话里的内容给震惊了。


    “为什么你们家的结界没事？”


    “啊？？结界？？？？？”


    一听到这个词，五条家的人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不会真的是那只小咒灵干了什么吧？？


    黑色的咒力覆盖在蓝天之上，把天空变成了黑暗浓稠如同黑海，哪怕是阳光也透不出半点光线。


    仅仅只是逸散的咒力就能达到这种程度，那其他人打电话来问的结界……？


    五条悟拉下墨镜看了看，迅速做出判断：“浓度这么高，普通人差不多能看到了。”


    “不会有事吧？”身边传来五条家人担忧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担忧那只小咒灵，还是担忧其他人。


    五条悟掏出手机，给小咒灵发了条消息。


    不能给她打电话到底还是不太方便，咒灵发出的声音电波可没办法转化，然而越是这样，就越发渴望能和她交流。


    想给她打电话。


    想听到她的声音。


    咒灵也好，本体也好……


    本以为小咒灵没有那么快回复，没想到消息才刚发出去，手机就微微一震。


    花理奈：“我现在没空！！！”


    忙着看提示嘿嘿嘿嘿嘿。


    她把公告发出去之后，游戏又跳出来了很多新提示。


    [公告发送完毕]


    [已向全世界进行广播]


    [你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你在五条家的声望增加5000，五条家族声望已满，可在原有称号的基础上进行升级]


    [你在禅院家的声望下降4000，禅院家族声望已达到“仇恨”，只要有你存在的一天，他们永远也无法恢复御三家的名声]


    [获得特殊声望称号：家族革新者]


    [家族革新者]


    一步错，步步错……禅院家，不是今天才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它不是毁在了你手里，而是毁在了自己手里


    你收到了“禅院直毘人”的角色寄语（稀有）


    ——“也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你在加茂家的声望下降1000，总声望-800，达到“漠视”，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不喜欢变化]


    [异常支线任务已触发，可通过结界术巡视加茂家获得更多的线索]


    [你在咒术师高层委员会的声望下降8000，达到“仇深似海”，或许有人已经猜到，你取代了天元]


    [你将成为咒术界的真正统治者]


    [恭喜你获得称号“离经叛道”]


    [离经叛道]


    千年光阴终结于你的一念之间


    你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咒术界的格局


    【是否公开你的身份】


    一行金色提示突然跳了出来。


    “咒术界，以你为尊”


    开启之后，将进入特殊结局：


    “有梦的时代”


    这一行字也是金色的，看起来异常耀眼，仿佛代表着希望一般，花理奈把鼠标放上去，刚想点进结局，就看到一个预览的立绘弹了出来。


    竟然还有这种功能？


    花理奈看了看那张立绘，是她和她哥还有五条悟他们站在一起，旁边还有个短发的女生，以及夜蛾正道和一些看起来很眼熟的人，所有人都站在树下，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落，落在人们的肩头，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竟然是HE的结局！！


    不对，为什么她会觉得这游戏的结局都是BE呢？


    明明大家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花理奈赶紧先存个档，既然是HE的结局，她就先不看了咳咳咳。


    当然是领奖励更重要！！领完奖励再来读档看也是一样的！


    [你在诅咒师阵营的声望增加4000，达到“仰慕已久”，他们对你做的事情非常感兴趣，并且欢迎你的加入]


    咦……诅咒师？好像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声望提示，不过这个欢迎加入是怎么回事？难道还能转阵营的？


    [两面宿傩对你的好感-100，达到“爱恨交加”，他并不认可你是诅咒之王，但你做的事情又让他觉得并没有辱没这个称号]


    [■■对你的好感达到-9999，达到“恨之入骨”，你破坏了他一直以来在准备的计划]


    ■■？


    不知道为什么，花理奈眼前冒出了之前跟加茂家老头子说话的那人的形象，脑门上一道明显的缝合线，眼神一看就很阴险。


    不会真的是他吧？？


    他不是二级咒术师吗？


    今晚就去把他鲨掉！


    不对，现在就可以鲨掉！


    花理奈选中地图上的一个气泡，每个气泡都代表着一个结界，点进去之后，能像是在家园一样从高空往下俯瞰，右边的列表还有NPC的名字，鼠标放上去能看到他们正在说什么。


    然而花理奈切换了好几个结界都没能看到那人在哪。


    说好的在加茂家呢？？？


    花理奈跑到京都那边的加茂家看了看……他们家的人竟然比五条家还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应到了花理奈的注视，有些人从结界里跑出来了，站在外面远远的不知道商量着什么。


    大概是花理奈看得太多了，游戏又弹出一个提示。


    [可选择____作为你的结界代理人，替你监控结界内发生的所有事件，TA会定期向您汇报结界内的情况]


    花理奈直接选了自己的哥哥。


    [夏油杰身份不符]


    那选五条悟？


    五条悟本来就很忙了……不对，一个游戏NPC有什么忙不忙的，就要选他！


    [五条悟身份不符]


    嗐，白纠结了。


    看到夏油杰和五条悟旁边的名字都跳出来了一个“学生”，花理奈懂了，要选无业游民是吧？


    花理奈：[禅院甚尔！]


    无业游民·禅院甚尔：？


    [对方在结界范围之外]


    也就是说，还要把人骗到结界里面？


    ……换工作的事情，怎么能说是骗呢！


    花理奈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禅院甚尔，禅院甚尔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根本没接电话。


    花理奈又在自己的通讯列表找了找，忽然在列表的最末尾看到一个名字。


    [天元·薨星宫之主]


    好感度竟然有半颗小心心，也就是100点。


    她人还怪好的嘞，花理奈都把她的结界给拿走了，她竟然还加好感。


    花理奈：/任命！


    [任命成功，天元已经成为你的“结界代理人”，她有话对你说，请立即前往薨星宫一趟]


    花理奈收起所有的小触手，从天空中飞下来。


    然而天空之上的结界并没有变回原来透明的样子，而是完完全全的黑色，像是一个大型的玻璃罩子把高专笼罩在里面。


    花理奈飞下来的时候，还看到了下方的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


    他弹出来的对话框看起来惊讶极了，花理奈挥挥小触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她记得这是她哥和五条悟未来的老师？


    夜蛾正道：……


    立绘上墨镜旁的额角滑下了一滴冷汗。


    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花理奈往薨星宫的方向飞去，所有结界都变成她的了，结界里所有的东西也都对她公开了。


    她现在打开地图看到的图像就跟监控一样，能仔仔细细放大，看清楚每一个角落。


    薨星宫的位置自然也在她的掌握之中了=v=


    花理奈轻松飞到薨星宫入口，按了电梯往下，没一会儿就到了地底的宫殿，然后看到天元躺在地上，手脚摆放呈现出一种不太自然的扭曲。


    花理奈：？？？？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


    “不要误会，”天元的对话框弹了出来，“我现在动不了。”


    “噢~”


    花理奈突然想起来了，之前有个提示是说她击败了虚弱状态的天元……也就是说，天元是被人打成这样子的吧？


    然后被她捡漏了？


    是谁这么好心？！


    花理奈震惊。


    既然能来到薨星宫，都把人打成这样了，为什么不直接杀掉？


    是因为天元很重要吗？还是说有深仇大恨，不想杀死她，而是想让她继续痛苦？


    总觉得背后有故事诶。


    花理奈飞过去，伸出两只小触手把天元扭曲的四肢给掰直了，在地上变成了一个大字型。


    不行……有点辣眼睛。


    花理奈又赶紧把她的四肢都规规矩矩放好，就在她收回触手的时候，看到平躺在地上，身上还穿着白色袍子的天元，突然感觉她现在这个样子可以放到棺材里，直接入土了。


    没有任何违和感！


    天元：“…………”


    看着面前眼睛眨啊眨好像在想什么坏主意的小咒灵，天元叹了口气：“你还要把结界交给我吗？”


    就在刚才，她感觉结界的大部分监视权利都回到了自己这里，而与之前不同的是，结界不再抽取她的咒力，她体内余下的一点点咒力……可以用来强化现在的这具身体了。


    这样的话，这具身体说不定还能多撑两年。


    五条悟的出世，让咒灵变得越来越强，而金融危机的爆发，以及次时代的到来，更是加重了人们的焦虑，让负面情绪放大了无数倍，咒灵的数量也与日俱增。


    如果说十几年前，她每天需要增幅的结界只有一百个，那么现在，她每天需要增幅放大的结界数量就超过了一千个。


    就算是她，也渐渐觉得不太行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要把结界交给别人。


    只需要换一具新的身体……


    年轻的身体……


    是因为现在这具身体太老了，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异变，也无法在承载更多的咒力了。


    但新的身体不一样，换到新的身体里，就好像重获新生一样，很多事情都能做了，以前觉得力不从心的事也不会再变得困难……


    天元是这么打算的，但她没想到，自己的咒力竟然会一下子就被人夺走了，还是五条悟经常带在身边的那只小咒灵。


    然而在她的咒力被夺走之时，她又隐隐觉得，这只小咒灵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眼前的小咒灵太虚无了，就好像只是单纯的容器一样，真正操纵她，真正掠夺咒力的，是藏在小咒灵背后的人。


    这么想着，天元又隐隐有些不安。


    她从来没想过她的咒力会被人夺走啊！！！


    就算换到天内理子的身体里，那具身体也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最容易容纳她的咒力的。


    而现在……在她还没换过去的时候，她先被人替换了。


    那个人还把监控结界的权利又还给了她。


    她疑惑又不解。


    花理奈：竟然没有生气？


    天元这是从主人直接降级成打工人了吧？


    还是要给她打一辈子工的那种诶！竟然这么好说话！


    不过想想也是，要不是这么好说话，咒术界那些人也不会放着她不管了，光是可以随便看到其他结界的情况，都不知道要惹多少人炸毛了。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自己头顶上装个监控的。


    天元这个监控，还一装就是几百上千年，完全没有人反对。


    ……等等！那现在知道主人换成她之后，那些人不会要把监控拆掉吧？？？


    会不会除了放下帐，其他时间就再也不用结界了？？？


    那她还看什么！！！


    绝对不行的！！！！


    花理奈赶紧把这件事跟天元说了，顺便提了一提自己嚣张的全服广播。


    天元：“…………”


    天元听到了。


    真的。


    她忍不住想，她要是也这么嚣张的话，说不定早就死了。


    这只小咒灵还真敢说啊……


    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羡慕。


    天元目光空洞地望着薨星宫的上方，薨星宫内部很空旷，真要说的话，就像是把一整座山挖空了，在里面给她建了一个宫殿。


    然而再宽敞，再豪华的宫殿又能怎么样呢？


    在里面待上几百年，不还是会觉得连普通人拥挤的小房间都不如。


    望着空洞的宫殿好一会儿，天元才说：“我可以说，是我的结界出了问题。”


    “临近同化了，出问题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这么大的问题可能吗！！


    你是没看到刚才的动画！！！


    整个世界都快被染成黑色了——


    花理奈在心里呐喊，然而看着天元还是很平静的眼神，她又一下子跟着冷静下来了。


    “什么是同化？”她问。


    “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需要换一具新的身体。”天元说。


    小咒灵和五条悟的关系很好，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问不到，再说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天元也就很爽快地说出来了。


    “我现在这具身体已经用了很多年了，而且我的术式是不死，但并不是不会老……”


    “你还是女孩子呢。”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了这点，花理奈的重点完全错了，“要换到好看一点的身体里啊！现在这个太难看了！”


    花理奈看了看天元现在的锥子头，上面还好像长了两双眼睛，要多奇怪就有多奇怪，忍不住说：“要不我去找夜蛾正道给你换个新的吧？”


    “不……我必须要用特定的身体……”


    天元还没说完，就看到小咒灵飞了起来。


    “皮套啊！皮套你懂不懂！！”


    既然天元都打算替花理奈背这个锅了，花理奈当然要对她好一点，嗖一下飞到了教学楼前的夜蛾正道那里。


    夜蛾正道正在和其他老师商量要不要去薨星宫看看，他们还不知道结界的主人已经彻底换了一个，还以为是结界本身出了问题。


    在场所有的人里，不是只有夜蛾正道看到了小咒灵往薨星宫的方向飞，不过在他们看来，小咒灵那完全就是好奇。


    五条悟就来这边参观过一次，但小咒灵喜欢吃抹茶味的点心，还有喜欢凑热闹的性格，已经广播到每一个老师的耳朵里了。


    还没入学，五条悟就到处走走看看，建议把高专里面一些小的防护结界，还有效果奇奇怪怪的陷阱给拆掉，免得被小咒灵给碰掉了。


    当时路过不小心听到的老师：“……”


    真是有够离谱的！


    其他人都在吐槽五条悟这个未来的学生，只有夜蛾正道这个正儿八经的班主任没有参与这件事，反而有些恍惚。


    他想起了夏油杰那个推测。


    五条悟不会带一只普通得不行的小咒灵在身边。


    ——那么她现在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


    结界突然变黑这件事，本来就和她有关？


    那些黑色咒力，和天元大人原本的根本就不是一种，竟然能融合到一起……


    又想起了当初禅院家的传闻，那只大闹禅院家的咒灵，吞噬了两面宿傩的手指……


    如果是真的……


    真的是那只小咒灵做的，连现在结界的事情也是……


    夜蛾正道心底忽然有些发凉，忍不住冒出了结界已经不再属于天元大人这种想法。


    没由来的，他就是觉得这才是一切的真相。


    就在这时候，小咒灵的身形一闪，忽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之前的小咒灵还没有这么快的，现在这简直就像是……像是直接传送过来的一样。


    敏锐地分辨出了其中的差别，夜蛾正道头上是真的忍不住冒了汗。


    如果结界真的变成了这只小小咒灵的，是只有他们高专的结界变了，还是整个咒术界……


    “你这里还有毛绒绒的皮套吗？”小咒灵伸出小触手过来，像是在比比划划，“就我上次路过，看到你做的熊猫那种？其他的也行！要可爱一点的！”


    “是给女孩子用的！”


    夜蛾正道的思绪一下子断裂。


    就好像手里拿着一张严肃到让人忍不住心情沉重的电影票，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进去却看到可可爱爱的儿童剧一样，他忍不住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能不能严肃一点啊！


    什么皮套！他那明明叫咒骸！！！


    不对，你倒是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啊！！你去薨星宫到底干什么了！！


    不会真的把天元大人吞掉了吧！！


    连渣都不剩的那种，所以赶紧来找个皮套糊弄人？？？


    看着小咒灵有些疑惑地用触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像是在呼唤自己，夜蛾正道：“……没有熊猫的。”


    熊猫外观的咒骸他只做了那么一个，而且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做第二个了。


    至于其他的……也不怎么适合女孩子。


    咒骸对他来说是消耗品，并不需要做得那么讨人喜欢，以免产生多余的感情。


    “那能现做一个吗？”花理奈说，“我可以定制！”


    反正她有钱！！！


    超级有钱！！！


    自从统一横滨之后，每过几天资产就会自动翻倍的花理奈看着自己账号上的钱已经麻了。


    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就算玩二周目，能继承这些钱也用不完。


    夜蛾正道：“你先告诉我是用来做什么的。”


    其他老师也忍不住望了过来。


    “是给天元用的。”花理奈说，“天元她是女孩子啊！！你们不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太难看了吗！！！”


    就算是男孩子，看到自己变成那样子也忍不了的吧！！！


    是很难看，但这是能直接说出来的吗？？？？


    其他老师齐齐咳出了声。


    薨星宫毕竟在高专，不少人去存放咒物的时候，或者有事需要请教，都去地底的宫殿见过天元大人。


    “做一个吧。”夜蛾正道旁边的老校长说，“天元大人为咒术界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我们也要想办法让她开心一点。”


    虽然皮套这个词有点奇怪，但诡异地get到了其中的意思，其他人都忍不住赞同了。


    只要是女孩子，都免不了在意外表的吧？他们以前竟然没有想到这样的事，真是太疏忽了！


    夜蛾正道：……


    活了一千多年的女孩子吗？


    你们这也太容易被带歪了吧！！！


    这只小咒灵到底是有什么魔力……


    如果不是因为夏油杰说了那样的推测，夜蛾正道说不定会很愿意做这样的事。


    然而现在，听到小咒灵的要求，他总是忍不住觉得，如今位于地底的天元大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做的这个到底是皮套还是棺材啊！！！


    小咒灵该不会把天元大人的尸体装在里面，直接运走吧？


    越想越奇怪，夜蛾正道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材料都在我的办公室里……我要知道天元大人喜欢什么样的，才能定制。”


    夜蛾正道看向飘在半空中的小咒灵。


    花理奈没有多想：“那我们一起回去拿材料！”


    她知道夜蛾正道的办公室在哪，还有他经常休息和待客的地方，就是上次本体在的那边，很自然地就朝那边飞了过去。


    路上遇到了满脸担忧的夏油杰，花理奈立即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不愧是她哥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她真好！！！！


    哪怕不知道小咒灵是她的马甲，也给她出了这么了不起的主意！！


    她满级了！！！！


    哥哥真好呜呜呜呜。


    感动。


    花理奈使劲蹭蹭。


    微凉的气息从身前传来，感受着小咒灵身上传来的喜悦和依赖，夏油杰不由得僵在了原地。


    一动也不敢动。


    在这一刻，他想到的竟然不是小咒灵放出所有触手，覆盖住了整个高专结界的样子，而是她欣喜的眼神，以及……


    对面夜蛾正道诧异的目光。


    自从认识夏油杰以来，夜蛾正道从未见过他和咒灵这么亲密，夏油杰对待咒灵的态度和他对待咒骸类似。


    然而即使是咒骸，毕竟是自己亲自做出来的，要是被破坏了，夜蛾正道还会心疼一阵，夏油杰对咒灵却没有多余的情感。


    完全把咒灵当成了工具。


    在面对这只小咒灵的时候，他却没有那种冷漠感，而是有种奇怪的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好像没觉得小咒灵对他亲近有多么不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咒灵的热情。


    夜蛾正道：……真的应该让五条悟来看看。


    咒灵操术是这么恐怖的术式吗？你养了十几年的小咒灵要被人拐跑了！


    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未来鸡飞狗跳的场景，夜蛾正道再次按了按额头。


    额头突突直跳，已经感觉到头疼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夏油杰问。


    “我们要去给天元做皮套。”


    小咒灵对夏油杰也是有问必答，超级好说话。


    夜蛾正道：……


    真的感觉要被拐走了。


    看到小咒灵亲亲热热地凑到夏油杰的身边，小小声说着什么，夜蛾正道真的心累。


    现在的老校长是他的老师，这几年来，不止一次暗示过他有可能要退休了，想把高专交到他的手里。


    但是夜蛾正道觉得，自己好像等不到那一天了。


    咒术界……真的要闹翻天了……


    带着小咒灵和夏油杰往办公室走，夜蛾正道一边在心里叹气。


    听到小咒灵说的话，他就知道，天元大人绝对出问题了。


    夏油杰问：“你……没事吗？”


    他似乎是想问点别的问题，不过顾忌着夜蛾正道在场，也就没有问出口。


    小咒灵说：“没有啊！”


    “那结界？”


    “哦哦，是天元快要到同化期了，出了点问题！”


    花理奈把天元给的借口说了出来，总之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把结界（监控）拆掉的！


    这可是她掌控咒术界的关键！


    等她研究出了怎么把结界变成主动技能，自己把结界铺满整个地图，人家想拆都拆不掉，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公开身份了嘿嘿嘿。


    现在先苟一阵再说。


    花理奈通过结界术联系上天元，给她发了个任务。


    要做出别人怎么拆都拆不掉的结界——


    收到意念消息的天元：…………


    要是能做这种，御三家和那些咒术界的高层早就容不下她了吧？


    想放结界就放结界，想监控哪里就监控哪里，还拆都拆不掉……


    你可真敢想啊！


    但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遇到这只小咒灵之后，事情就逐渐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可又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这样才活得更像是一个“人”。


    当夜蛾正道把许许多多的材料放到她面前的时候，这是她忍不住冒出来的念头。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去进行选择了。


    这么多年来，她唯一能够挑选的，只有作为星浆体的“容器”是否合格……


    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对她来说，没有任何作用的东西……


    “这个是最接近人类皮肤的材质，是我对比了有机硅胶和国外最先进的石墨烯弹性薄膜之后，自己混合做出来的，具有非常仿真的温度传导效果……”


    “哇，好厉害！！！”


    “在这方面我可是很认真的。”


    小咒灵和夜蛾正道的交谈声打断了天元的沉思，看着用两只小触手疯狂鼓掌，眼神里简直写上了崇拜二字的小咒灵，和一脸骄傲的夜蛾正道，天元：“……”


    是她想得太多了吗？


    怎么感觉夜蛾正道也不太正常了？


    夜蛾正道：（其实是因为看到天元大人没事，所以松了口气）


    完全不知道天元大人已经降级成为打工人了呢。


    只是感觉天元大人虚弱了很多，不过来到这里这么久，也没有收到天元大人的暗示，更没有发现她有求救信号发出，夜蛾正道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这么看来，只是一两个结界被小咒灵接手了？


    又或者是小咒灵提出了皮套这种想法，所以天元大人把结界借给她玩两天？


    夜蛾正道一边猜测着，一边继续介绍自己的材料。


    跟着来到薨星宫的夏油杰：大开眼界.jpg


    该说不愧是五条悟养的小咒灵吗，想法都这么神奇？


    从天元身上隐隐感觉到了小咒灵的咒力，夏油杰也不知道她到底吞掉了天元多少咒力，又到底接手了多少结界，不过目前看来，对天元似乎影响不是很大？


    在出门之前，花理奈就把天元摆成了正坐的样子，所以夏油杰也没判断出来，天元的实力到底损失了多少。


    反正跟被他揍过一顿之后差不多= =


    感觉就是很弱= =


    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真相了的夏油杰，也忍不住感慨天元的好脾气。


    在场的人里，除了夜蛾正道可都是迫害过她的。


    他揍了天元一顿，小咒灵吞了天元的结界，天元竟然还能认真听夜蛾正道的讲解，开始选自己想要的材料。


    天元：……


    不然还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都咸鱼了几百年了，难道还能指望她一下子支棱起来吗！！！


    就算要支棱，至少……至少也要等她换了新皮套再说！


    夜蛾正道拿出来的材料里，竟然有一种可以直接融入她现在的皮肤诶！


    然后在皮肤上形成一层特殊薄膜，看起来就像是真正的皮肤那样，光滑又有弹性。


    “这是北海道那边传过来的，一种可以用作易容的材料……”


    夜蛾正道还没介绍完，就听天元说：“就这个吧。”


    夜蛾正道：“……好。”


    懂了。


    果然很喜欢这个。


    这个材料刚做出来的时候，在老师那边也很受欢迎呢。


    有个老师还专门要了一点约会的时候用，就为了把自己的鼻子垫高一点，还说是因为女朋友喜欢高鼻梁。


    明明就是你自己的审美比较奇葩吧！夜蛾正道很想吐槽。


    “那您想要什么样子的呢？”夜蛾正道说，“我虽然做动物类型的咒骸比较多，不过对人类体型也有一定的研究，您这样的形象，配上长发和刘海会好看一点……”


    不然锥子头型很难遮得住（bushi）


    天元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了。


    如果真的能自定义的话，她当然不会想要理子那样的，而是她原本的身体……可她原来，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记忆太过遥远，以至于有些模糊了。


    看到她渐渐沉默下来，其他人也默契地没有说话。


    花理奈则是拉开背包，给五条悟回了条消息。


    就在刚刚，五条悟告诉他，高层委员会已经派人来到高专，调查结界变色的事情了。


    变色……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可爱！


    花理奈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明白了！没问题的！


    她都和天元商量好了，而且天元也不像是会背刺她的人。


    就在刚刚，天元的好感度都涨到四颗心了=w=


    果然过了没多久，就有两个看起来很严肃的老头子，踏着兴师问罪的嚣张步伐进来了。


    给自己选新形象，正选到了关键时刻的天元：“不知道，没办法，变不回来了。”


    她的咒力都被小咒灵吞掉了，还能怎么样啊！


    都让开一点，不要打扰她选新发型啊！！！


    刚刚看到的刘海，感觉配长发又不好看了怎么办？


    是换之前看好的另一个刘海，还是把后面的发型给换掉？


    第一次感受到天元的不耐烦，那两个老头子忍不住愣了愣。


    又问了天元一些问题，都能得到回答，不过感觉她越来越不耐烦了，两个老头子只好先行离开。


    临走之前，他们把夜蛾正道画的那些发型和衣服都记在了心里。


    这是迫不及待想要和天内理子同化了？


    那两个老头子忍不住想，既然这样，得把天内理子好好看紧才行。


    在天元给自己捏新皮肤的时候，花理奈等不及了，忍不住跑到了横滨，给自己的小伙伴们分享了好消息。


    “我变得更强了！！”


    “好厉害好厉害！！”太宰治鼓掌。


    “……？”什么也没感受到的中也，“不还是原来那样吗？”


    “不一样的，”花理奈说，“我现在接管了咒术界的所有结界！”


    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可厉害了！！！


    太宰治继续鼓掌，中原中也停顿了一下，也迟疑着抬起手鼓掌。


    “确实很厉害。”织田作之助说完，忍不住看了太宰治一眼。


    他很久没看到这只小咒灵了吧？难道没有什么话想说？


    太宰治笑容一僵。


    立绘上的太宰治忽然看了过来，对上他温柔的目光，花理奈快乐的心情突然凝固，飞快消失。


    不行不行，她可是要真正统治整个咒术界的人！！


    怎么可以现在进入恋爱支线！！


    不对，现在进入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都掌控了整个咒术界的结界，谁敢说她早恋！！！


    花理奈突然大胆起来了。


    然而这些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仿佛约好了一样，默契地和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花理奈：？？？？


    想进恋爱线，但是突然没有了机会？？？？


    时间就这么悄悄地溜走，在她疑惑又充实的日常活动安排中，走向了开学的日子。


    开学之后就进入了国中三年级，大概是因为夏油杰这个名列前茅的风云人物突然选了个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奇怪宗教学校，还是建校以来就没几个人考上过大学的高专——


    老师们开始对所有靠近学校的人严防死守，生怕其他的学生也被拐走。


    作为他的妹妹，常年处在年级第一位置的花理奈更是被频繁地教育，绝对不能和奇怪的人接触，如果有人上来搭话，一定要叫老师，或者报警。


    因为这个，花理奈的手机都没有被收走。


    然而这一年，她和其他人的联系也并没有变得很多，反而处在了一个很微妙的位置。


    明明知道所有人都对她有好感，然而就是没有人愿意向前一步，对她发起攻势。


    花理奈：着急！


    头秃！


    她好想恋爱啊！！！


    她可以进恋爱线了！！！


    真的可以了！！！


    只要她没有道德，道德就不会束缚她！！


    但是其他人好像被束缚住了呢！


    花理奈只能疯狂给人塞礼物，刷好感。


    收到她的小点心，小零食，那些人：……


    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依旧没能收获告白的花理奈，一如既往开着小咒灵的马甲，前往横滨海岸钓鱼。


    能钓到很多人的海岸终于修好了！！


    还上线了新的活动，钓到稀有物品的几率增加20%呢！


    而就在同一时间。


    东京咒术高专。


    家入硝子的实验室里。


    因为反转术式的缘故，这里都快变成医疗室了，用实验器材的次数都没有医疗器械多。


    夏油杰沉默地站在里面。


    躺在那张病床上的，是一个他几乎没怎么见过的三年级学长。


    据说已经找人推荐成为了一级咒术师，正在进行考核，而且这一年来，黑色结界的力量一直都在增强……


    他还是死了。


    死在了任务里。


    “别看了。”家入硝子走过来，轻声说，“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你可以告诉我。”夏油杰的声音有些低沉。


    家入硝子却没有说。


    说了，难道要让夏油杰一辈子都记住这个名字么。


    这个任务是因为夏油杰做不过来了才分配给学长的，在半年前，夏油杰就通过了特级的任务考核。


    证书是通过快递寄过来的，寄件人匿名，夏油杰不知道是谁，后来打听到了五条悟帮忙要了一张推荐信，跑去问他，他也只会神神秘秘的笑，什么也不说。


    后来夏油杰就渐渐忘记这件事了。


    然而现在，他又忍不住想，如果自己能再强一点，如果自己能做祓除一些咒灵……


    家入硝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脱下手套走出了实验室。


    就在门拉开的瞬间，失去隔音的走廊外面，传来了两个老师的低声交谈。


    “到底不是家族系出身的咒术师，连这点小事都受不了。”


    “什么小事？现在可是死了一个学生！”另一个人呵斥，“你不要乱说！”


    “我没说错吧？”之前那个声音说，“还不是因为他不肯加入委员会，上次有个家族过来找他，让他帮忙，一起成为‘御三家’的第三家，你还记得他怎么回答的吗……”


    “他要不是太傲，得罪了太多的人，哪会有那么多的任务发下来……”


    滑动的时候明明可以做到完全静音的门，被家入硝子砰的一下重重合上了。


    夏油杰站在阴影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家入硝子冷冰冰的：“家族系出身就了不起吗？你们家族那么厉害，就别来求我治疗啊！看什么看，给我滚！！”


    第65章 看我的陷阱 ！


    “是我们把尸体带回来的, ”说话的人不可置信地望着家入硝子，“我还是你的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他穿着高专的黑色制服, 手肘的地方破了一个口子，依稀能看到有血迹流出, 要是在没有反转术式的其他地方，早就找辅助监督包扎，或者直接去医院了。


    在外面等了家入硝子这么久，没想到家入硝子这么不客气。


    家入硝子以前态度算不上好, 至少也不至于这样的。


    又看了看门内，那个老师脸色脸色微微一变：“你不会……”


    不会和夏油杰一样吧？不想加入任何派系？也不想站队？


    在咒术界斗争权利斗争越发激烈的现在, 没有人能独善其身的。


    反转术式还那么有用, 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硝子说毕业以后要留在高专哦。”


    一个轻佻的声音忽然从走道的尽头传来：“还说是我们的老师，连学生的志向都不知道，也太差劲了吧？”


    那个老师回头，五条悟高挑的身影站在远处，同样是一身黑色的制服, 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令人不禁心里一沉。


    老师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另一个老师赶紧打圆场说““那是因为我们在外面执行任务，不常回到学校。”


    “连学校都没时间回, 不如这个老师也别当了吧。”五条悟缓缓走上前, 两个老师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 脸色更难看了。


    “我们……只是这一段时间很忙……”


    两个老师勉勉强强地说着, 一边往后退, “既然家入同学还有事, 我们就先走了！”


    看着两个老师仓皇逃走的背影，家入硝子忍不住无语：“你现在连老师都吓？”


    “我哪有？”五条悟一脸无辜地说, “明明是他们自己做贼心虚。”


    家入硝子撇了撇嘴，连御三家的禅院家都能除名，他的名声早就到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步了吧？还有谁敢惹他。


    光是他刚刚那句话，就不知道要让两个老师战战兢兢多久了。


    不过在这样一个堪称咒术界大魔王的人面前，家入硝子反而比之前更随意。


    “你是来看杰的？”家入硝子说，“他还在里面。”


    她指了指实验室的门，五条悟点点头，径直走过去拉开门。


    门内，夏油杰从盒子里抽了一双新的手套，掀开了盖住尸体的白布，正在认真观察着。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他微微抬起头来。


    “有什么不对吗？”五条悟站在门边问。


    他是回来交任务的时候听夜蛾正道说有个学长死了的，而且领的还是之前分配给夏油杰的任务。


    看了看夏油杰的神色，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五条悟抬手挠了挠头。


    他的墨镜斜斜地放在上衣的兜里，随着手抽出来，变得要掉不掉的样子，夏油杰不由得看了过去。


    五条悟：“？”


    “没什么。”夏油杰收回视线，直起身，手指拉住了掀开的白布，似乎是想帮忙盖上，但看着那张陌生而毫无生机的脸，他又停下了动作。


    顿了顿，他说：“什么也没检查出来。”


    是被比自己强的咒灵杀死的，没有任何意外，也没有其他人插手的痕迹。


    不是蓄谋已久，也和其他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就是因为接了本应该给他的任务，遇到了比自己强的咒灵……


    在掀开白布的那一刻，夏油杰忍不住想，万一是有预谋的呢，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然而什么也没有。


    就是很正常地被咒灵给杀死了。


    “这不是很好吗？”五条悟走进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扯着白布盖上了，“如果那些老头子真的动了手脚，不用你说，我也会去杀了他们的。”


    他说着推了推夏油杰：“走了，吃饭去了。”


    “今天食堂有特制的草莓奶油大福！”


    “那只是你喜欢吃的吧？”


    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布料遮住了那张陌生的脸，头顶照明灯打下来，隐约能看到一点点的轮廓起伏。


    轻易就在记忆中勾勒出了那张脸，却不是生前的样子，而是死后苍白而失去生命力的样子，夏油杰的脚步还是忍不住一顿。


    五条悟侧头看了看他，苍蓝色的眼眸里似乎藏着能洞悉一切的能力。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这种力量用在夏油杰的身上，和夏油杰对视了一眼，他不由自主开口说道：“他是自己接的任务。”


    任务地区不是在学校或者医院这些重要的地方，而是在一个设施老旧快要被淘汰掉的游乐场。


    因为是工作日，人不算太多，夏油杰先去把紧急的任务处理了，也没有想过这个任务会被接走，还出了这样的事。


    五条悟真正想说的其实是让夏油杰不要自责。


    夏油杰说：“我知道。”


    他现在的心情也不是自责。


    而是一种很奇怪的，似乎处在冷静和愤怒之间的情绪，就好像水面上浇了油，却没有足够的火把来点燃。


    他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早在还没来高专上学之前，他就见识过咒术界的黑暗了，也对即将发生的这些事情做好了心理准备。


    也许是因为这样，眼前这位学长的死亡，并未给他造成多大的冲击。


    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一个人在被车撞的时候，是突然看到有一辆车冲过来，而他则是早就站在了大马路中间，知道有一辆车迟早会来。


    浮现在他脑子里的，也仅仅只是“终于来了啊……”这样的念头。


    五条悟又定定地看了看他，他的神色平静，确实不像是在自责，于是推着他走出了门。


    “硝子硝子，”看到还没走远的家入硝子，五条悟又对她招了招手，“一起去吃饭啊！今天食堂有——”


    草莓大福是吧？


    还没等五条悟说完，家入硝子就在心里替他接上了剩下的话，然后冷漠地打断他：“不去。”


    之所以这么冷漠，是因为这样的对话分别在早上和中午的时候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和五条悟那个家伙不一样，她不需要时时刻刻吃甜食，也没那么喜欢甜食。


    偶尔吃一下是心情不错啦，但让她像五条悟那么热衷的话，还是算了吧。


    “我可以给你留一个。”五条悟用一种施加大恩大德的眼神望着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谢谢，不必了。”


    有些受不了五条悟的骚扰，她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石块，很想踢到五条悟的脸上，五条悟连忙拉着夏油杰走了。


    夏油杰回头，身后的家入硝子抽了抽嘴角，眼睛还盯着那块石头，似乎还想往五条悟的背上踢。


    不过会被五条悟挡开的。


    夏油杰看了看身侧的人，五条悟还在晃着手，墨镜依旧在他的口袋边缘要掉不掉，他似乎总是如此随性地刺激着人的神经，一点也没有自觉。


    “你的无下限术式……”


    夏油杰想了想，刚才五条悟碰到他的时候，似乎还在无下限术式开启的状态？


    他从五条悟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隔阂感，但并不是很明显。


    “被你看出来了！”


    五条悟蓦地打了个响指，得意地说：“我都回来半天了，你还是第一个发现的！”


    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隔阂感消失了，但给夏油杰的距离并未变得很近。


    夏油杰看着他，他说：“我把无下限术式改进了，变成了被动技能！”


    一边说着一边得意洋洋地抬手搭上夏油杰的肩膀，“这可是我研究了好久才研究出来的！”


    这样的话，那只小咒灵无论什么时候扑过来，都不会被他弹开了！


    看着一脸骄傲的五条悟，夏油杰想说“前段时间不是才实现了无下限术式自由开关吗？”，然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五条悟似乎总是这样，前几天还说找不到薨星宫的位置，几天之后就能精准地预测出来，前几天才说无下限术式自由开关用起来很难，过几天又把术式改进了，变成了别人连想都想不到的被动技能。


    就好像不待在他的身边，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时间就会飞快流逝，永远也跟不上他的脚步。


    难怪有一次遇到五条家的人，夏油杰好奇地问他们一开始为什么不除掉那只小咒灵，对方就会一脸复杂，然后说：“以后就没人陪在悟的身边了啊……”


    五条悟不仅是家族中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六眼，还是天才中的天才。


    夏油杰忽然开口：“那让我试试？”


    “来吧！”五条悟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


    话音刚落，一个大型的不倒翁形状的咒灵就从天而降，轰隆一声把不闪不避的五条悟给砸进了地里。


    “这不可能！！！”


    五条悟灰头土脸地从不倒翁下面伸出一只手，不可置信地捶了捶地面，“怎么会没有用！！！”


    刚刚还有用的啊！！他的被动！！！！


    “看来还有改进的余地呢。”夏油杰说。


    “靠。”看着夏油杰笑眯眯的样子，五条悟不由得竖起了中指。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一脸疑惑地爬起来，“我不跟你吃饭了，我回去再研究一下。”


    “好，”夏油杰说，“回头我把草莓大福给你带过去。”


    “谢啦！”五条悟挥挥手，在夏油杰走之后，摸出了手机。


    给小咒灵的本体发消息。


    五条悟：“你哥真好！他竟然要给我带草莓大福！”


    花理奈：“！！！！！！”


    这到底是谁的哥哥！！！！


    怎么进了高专之后，好像变成五条悟的哥哥了！！！！


    最近差不多每天都能收到五条悟的消息，时不时给她转播夏油杰的动向，上课借作业给五条悟抄，下课给他带食堂的点心……


    花理奈：QAQ


    她都好久没见过她哥了。


    高专遇到节假日都很少放假，上次暑假的时候，她哥也只回来了几天，之后就借口学校有夏令营活动提前离家了。


    花理奈：哥QAQ


    她哥以前明明只会给她带零食的。


    花理奈：“你给我出来QAQ！！！”


    这个抢她哥哥的混蛋！！！！


    看到花理奈的消息，五条悟微微一怔。


    花理奈：“我们在东银座旁边的私人影院前面见！！”


    五条悟：“……好？”


    私人影院？


    这个家伙不会突然开窍了吧？竟然约他去这种地方？


    不对，怎么像是有阴谋的样子，自己去了真的不会被打吗？


    五条悟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回宿舍换了衣服，愉快地出去赴约了。


    他的任务其实一点也不比夏油杰少，只不过任务地点比夏油杰的更集中，也更好处理，不像是夏油杰，有时候任务遍布整个地图，天南海北到处都是。


    他每天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都是花在赶路上的，对此五条悟不免有些愤愤不平，然而夏油杰却不觉得有什么。


    明知道是那些老头子故意为难他，逼他站队，他还是没有任何怨言。


    “只有我会飞嘛，”夏油杰每次都这么说，“累一点也是应该的。”


    五条悟：“……”


    五条悟：这就把你那几个会飞的咒灵给打掉（bushi）


    要是被她知道的话，她会心疼的吧？


    出门的时候，五条悟忍不住想，自己的哥哥那么累，她又那么感性……


    每次遇到一点小事，就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


    “悟？”


    五条悟从宿舍区出来，正好遇到夏油杰，夏油杰手里提着一盒打包好的草莓大福，有些惊讶地望着换了一身白色衬衫的五条悟。


    五条悟的墨镜很是随意地塞在衬衫上方的口袋里，还露出了半边镜片，明明高□□服里面配套的就是类似的衬衫，然而夏油杰还是察觉到了不同。


    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但就是……


    很像是要去约会。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五条悟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很自然地伸手：“我要出去一下，给我路上吃吧。”


    夏油杰把那盒草莓大福递了过去。


    五条悟笑嘻嘻地接过来，什么也没说。


    夏油杰也什么都没再问。


    在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五条悟要去见的，其实是自己的妹妹。


    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们正在交往吗？


    还是依旧停留在暧昧期？


    又或者已经发展到了新的阶段？


    夏油杰从来没有问过。


    来到高专之后的生活不能说不愉快，只是很忙，很忙很忙，以至于从前的记忆都变得无比遥远。


    眼前像是被黑暗和深邃的漩涡给填满了，他渐渐不敢再往回头看。


    仿佛只要一回头，那些美好的记忆就会被黑暗吞噬一空，再也不复存在。


    五条悟倒是经常和他说起妹妹的事，见他每次都听得很认真，但就是不发表意见，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不想说了。


    是因为占有欲吗？


    还是……妹妹在通过这种方式向他表达不满？


    到了新学校就渐渐不再联系了，明明说好无论去哪里都要一起的，明明说好就算换学校也要要定期打电话回去，说好要准时回家……


    夏油杰一项也没做到。


    她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让五条悟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


    夏油杰有些出神地想了一阵，回过神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走远了。


    五条悟：根本没想太多.jpg


    自从他来到高专之后，小咒灵的马甲也跟过来了，还经常跑去和她哥说话……


    她每次都那么热情，其他人都快以为她变成夏油杰养的咒灵了！！


    五条悟：气


    不过还是用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我给你带了你哥打包的草莓大福。”


    花理奈：“好耶！！”


    对夏油杰那么忙的事情，花理奈也没觉得有什么，以前夏油杰在普通学校的时候，就是一边上学一边祓除咒灵的，现在只不过把祓除咒灵的时间增加了而已。


    他的咒灵数量也增加了！


    都快1000了！


    这也太能肝了吧！！！


    花理奈只想感叹，不愧是她哥。


    自从她满级之后，咒灵的召唤格子就不再有数量限制，不过她也不是很勤奋，至今咒灵也只有800。


    她哥祓除咒灵的时候经常消耗掉一些，还能很快补充到新的，将咒灵的数量堆到四位数，真的太厉害了！！


    花理奈用小咒灵马甲的时候问过夏油杰：“你不会觉得累吗？”


    “不会，”夏油杰说，“因为在做的是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提升实力，祓除咒灵。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所以哪怕有其他的选择摆在自己面前，夏油杰也从来没有选过。


    花理奈当时听完之后，真的有种当场给他颁发一个肝帝奖章的冲动。


    看到五条悟从街道另一头走过来，花理奈赶紧跑过去：“快看我新的美瞳！！！”


    绿色的！！


    是苍翠的绿色，和乱步那种生机勃勃的绿色不同，有种深邃又悠远的感觉，如果换成蓝色的话，就跟六眼差不多了！


    这是她的满级奖励，名字就叫“能够感受到真实的眼睛”。


    花理奈还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好像戴上之后，感觉五条悟这些NPC又变得好看一点了。


    动作也更灵活一点，更像是真人了！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五条悟震惊地望着她：“没别的了？”


    “对啊！”花理奈说，“不然还能有什么？”


    她刚刚本来在钓鱼的，不过自从横滨海岸被炸过一次之后，那边的鱼就变得很少了……这游戏总是在没有必要的地方特别写实。


    花理奈只好无聊地翻着背包，然后翻到了这对美瞳，感觉和本体很搭，就立即给戴上了。


    然而横滨那些人，除了乱步竟然没有一个觉得她的新美瞳好看！！


    换了新外观，还是第一次收到差评的花理奈：！！！！


    怎会如此！！！


    花理奈赶紧把五条悟给叫出来了。


    五条悟：“……不好看！”


    其实并没有不好看。


    近一年的时间，少女又长高了不少，原本娇小的身材变得窈窕，五官更精致漂亮，被她用那双绿色的眼曈望着时，不免产生了摄人心魄的感觉，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进去。


    是妖精吧？


    五条悟有些没头没脑地想，在很多传闻中，妖精的眼睛都是绿色的。


    花理奈：QAQ


    又一个说不好看的。


    逆反心理都要出来了。


    花理奈：“我不会换的呜呜呜呜。”


    她好喜欢这个颜色，明明很好看的。


    而且……而且……


    反正这些人又不会告白，她才不考虑他们的感受QAQ


    都是骗子QAQ


    狗男人QAQ


    明明她还不想恋爱的时候对她那么好，她想恋爱了就露出真实的嘴脸了，拖着她不告白就算了，还一个个都怀疑她的审美！！


    花理奈：我要使出杀手锏了！！！


    追人！！她可是认真的！！！


    虽然并没有决定好要追谁（x）


    但是每一个都可以试一下，万一有人上钩了呢！


    花理奈拉住五条悟：“你跟我来一下。”


    就算是过了一年，对比起五条悟的手来，依旧小了很多的少女的手拉住了他，五条悟不易察觉地僵了僵，注意到对方根本没有在意这种小事，又忍不住想要撇嘴。


    明明有时候能感觉到少女对他的心动，可更多的时候，又让五条悟觉得，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异性。


    五条悟并不是会对这类事情过度敏感的人，可把人约在私人影院旁边这件事，不管换做谁来都会想多的吧？？？


    结果只是看个美瞳？？？？


    五条悟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在故意报复自己了，因为自己刚刚还跟她说，她哥给他带了草莓大福。


    不至于吧……？


    五条悟宁愿不是这样。


    这对兄妹之间的关系真是太奇怪了，不是那种互相隐瞒身份的奇怪，而是……明明隔着很远，但哪怕是从来没见过她的家入硝子都能感受到的，他们兄妹之间存在的那种紧密联系。


    进入高专之后，夏油杰很少提起他妹妹的事，可他偶尔去食堂会点的抹茶团子，偶尔会盯着一些明显不符合他画风的饰品看一会儿，都能看出他对少女的在意。


    面前这位就更不用说了，聊天的话里十句话有三句都是把哥哥挂在嘴边的。


    ……一定是因为自己跟夏油杰是同学的缘故！！！


    五条悟有些不甘心地想着，一边把草莓大福递给了面前的少女。


    他把草莓大福递给少女，对方接过去之后，不知道放到了哪个空间里，趁对方放好之后，双手空出来时，他蓦地把手伸过去，握住了少女的手。


    对方抬起头来，那双眼睛里似乎没有特别的情绪，但仰头的动作又带着些许惊讶。


    五条悟没由来地收紧了手指。


    对方柔软的手被他紧紧攥在手里，他依旧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像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远，看不透，猜不到，也抓不住。


    随时都有可能离自己远去一般。


    五条悟微微动唇：“你……”


    “嗯？！”少女好像一下子回过神来了，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怎么了？”


    五条悟突然有些来气：“你说呢？”


    都牵手了，还怎么了！！！


    这是真的不把他当成异性看待了吧！！！


    他好歹也是正式告白过的啊！！！


    等等，他当初好像是对那只小咒灵的马甲告白了……


    五条悟突然呆住。


    这个笨蛋。


    不会还以为自己不知道她本体是谁吧？？


    花理奈：其实知道了，但是感觉牵手是自己主动出击带来的效果！！！


    主动找人攻略果然是有用的！


    花理奈把五条悟带到私人影院旁边的一栋商业大楼里，“其实我前两天和理子过来玩的时候，看到这边有个热带雨林体验馆……”


    当时她就想叫五条悟一起来了！


    不过问了一下身旁的理子，被她以不想看到那些臭男人为理由拒绝了，所以最后也就没有叫。


    她坚持不懈努力了好久，才终于和理子成为了可以一起逛街的好朋友，绝对不能因为这个掉好感TvT


    感觉五条悟也不是太想和其他人一起。


    花理奈把五条悟拉到那个展馆里，她已经提前买好了票，透过商业大楼的透明玻璃，看到了很多绿色微观植物，以及眼花缭乱的商品，五条悟唇角微微动了动。


    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宁愿和她去看电影。


    不过看到少女兴致勃勃的样子，他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进入高专之后，意外的变得很忙——除了高专的任务增多之外，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


    自从她吞掉天元的咒力之后，时不时就有人进入高专探查，五条悟看到了都会帮她挡回去。


    五条悟知道她也许不在乎，就算真的被发现了也没什么，但他还是没办法做到彻底不管。


    他不想让她暴露在咒术界那些恶心的人眼中，不想让她被盯上，不想让她被恶意揣测，也不想让她面对那些贪婪的目光。


    更不想……她受到伤害。


    可他这样的心情，她是不是就真的懂呢？


    所谓的再等两年，两年之后真的会有结果吗？


    ——时间过得这么快，一年已经过去了啊！！！


    对了，还没问她想去哪里念高中呢。


    她有可能会来高专吗？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五条悟还是放任自己的思绪飘远了。


    “我们去二楼。”少女的声音忽然从身边传来。


    他被那只柔软的手掌牵着，一步步踏上了连接二楼的木质阶梯。


    脚下的木板看起来很新，很有光泽，踩在上面也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然而五条悟的思绪却再次飘远了。


    忍不住想要在这里停下来，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不是很想上二楼吗？如果自己不去呢？


    似乎从来没有对她开过恶劣的玩笑，但想象了一下她会生气的样子，竟然会忍不住觉得有趣。


    自己该不会是什么变态吧？


    五条悟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前方的少女丝毫没有察觉，把他拉到二楼，他只看到一扇紧闭的黑色大门，少女停在门前，把手背到身后，神神秘秘地望着他。


    五条悟配合地挑了挑眉，少女嘿嘿笑了一声，从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等她拿到自己眼前，五条悟才发现，竟然是那种能蒙住眼睛的黑色布条。


    “你把头低下来一点。”


    看到五条悟直挺挺的一动不动，少女有些不满地拉了拉他的领子。


    也许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亲密，有多惹人误会。


    五条悟深深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力道低头。


    少女长高了许多，却依旧与他有着差不多大半个头的身高差，视线瞥到少女微微踮起脚，裙角在空气中微微摆动，五条悟莫名其妙地想：如果真是约会的话，那她在衣着打扮这些事情上，倒是从未疏忽过。


    她今天穿的也是白色衬衫，以及带背带的百褶裙，裙子是很清新的蓝色，乍一看过去，和五条悟就好像情侣装一样。


    即使眼睛被蒙上，五条悟眼前依旧残留着那一抹清蓝，身前少女的气息忽然离得很近，在蒙住眼睛的布条收紧之后又忽然远离，似乎是绑好了，她松了口气似的退开了。


    五条悟忽然拉住她：“这种东西对我没用。”


    哪怕眼睛被蒙住，六眼依旧能分辨出很多东西——比如眼前这位，随身携带着他送出的礼物的少女。


    她根本不知道她有多显眼。


    小皇冠能完美隐藏她的咒力，但正因为如此，她在五条悟的面前，就好像一个空洞一样，到处都能感受到咒力残秽的痕迹，只有她这里，什么也没有。


    只要往那个神秘的，什么也看不到的领域里伸手，五条悟就能抓住她。


    轻而易举。


    根本不需要特别制作什么，也不需要打破自己曾经建立起来的规则。


    花理奈：“知道你能看得到QVQ”


    就是因为看得到，所以才带你来的！


    花理奈打开紧闭的黑色大门，把五条悟推了进去。


    二楼是主要展馆，移植了很多很多的热带植物，还培养了很多小动物，模拟出了类似的生态系统，那些小动物都是特地筛选出来的，既无害又能跟人互动。


    但这不是花理奈带他来的原因。


    进入展馆之中，五条悟的第一个感受就是热，整个展馆都在试图还原热带雨林的真实状态，空中的穹顶很高，连喷洒下来的水汽都是热的。


    从真正的雨林中一直过来的植物遍布四周，大多数是都十数米高的，低矮一些的也长得很茂盛，一走进展馆，就好像真的进入到了热带雨林之中，感受到了大自然无声无息地壮观。


    然而五条悟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的。


    不对。


    最特别的地方，反而是最容易忽略的地方。


    ——他的六眼能“看到”整个热带雨林。


    动植物本身没有咒力的，只有与人接触，又或者沾染到咒力残秽的时候，六眼才能感知到。


    能这么完美地感受到整个热带雨林的情况，就好像亲眼看到的一样，说明咒力已经浸染到了一草一木之中，每一个角落都是如此，仔仔细细，无一疏漏。


    每个人的咒力都不一样，对五条悟来说，大部分咒力都是复杂而浑浊的，在需要的时候，他会去分辨那些咒力到底属于谁，又有着什么作用。


    然而眼前的这些咒力却不需要他去分辨。


    这些咒力都是来自于同一个人，而且很纯粹，没有任何的杂质。


    附着在这些动植物上面，就好像给这些东西渡上了一层光，只有拥有六眼的人，才能看到的“光”。


    整个场馆，都在六眼的作用下闪闪发亮。


    就好像熄灯之后突然亮起的小夜灯，勾勒出来的是一个虚幻而不真实的世界。


    如果换一个场景，五条悟都不一定会这么游移不定，连灵魂都在震颤，仿佛陷入了一场不可能的梦中。


    ——这是在整个东京，乃至整个日本，都不会出现的热带雨林啊。


    ——还用咒力仔仔细细描绘了一遍。


    就好像在咒力给他构筑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世界。


    定时喷洒下来的湿润水汽拂过五条悟的脸颊，五条悟的脸忽然有些发烫，心脏也微微发热。


    身旁唯一感受不到的地方，隐隐约约浮现出了些许咒力流动的痕迹。


    去分析这些痕迹已经是近乎本能，所以在咒力发出的一瞬间，五条悟就感受到了。


    从少女那里发出的咒力飞到半空中，形成了一行字。


    “上次听证会的时候，感觉你能看得到好多人的咒力。”


    少女的字迹在六眼中异常清晰。


    “现在这个怎么样？”


    少女没有说一句话，但周身的气息透着些许欢快和活泼，她总是这么有活力，不知不觉吸引着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她和五条悟并肩站在一起，五条悟眼睛上还蒙着黑色的布条，与前来参观的人群格格不入。


    可只有五条悟知道，她在和自己进行着怎样的交流。


    就好像连灵魂都要被她触碰到了，她说的话不仅仅是呈现在了六眼的图景里，还深入到了灵魂深处，整个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发烫。


    五条悟喉咙微动，吐出的声音不由得染上了些许沙哑。


    “……非常漂亮。”


    从未见过如此精心准备的陷阱。


    他真的要陷进去了。


    第66章 不就是告白吗


    咒力对五条悟来说, 大部分时间都代表着别人留下来的痕迹，又或者是大大小小强弱不一的咒灵。


    通过六眼看到的一切，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负担, 但也没有任何惊喜，这些无处不在的咒力残留痕迹, 就好像吃饭喝水一样融入在他的生活之中。


    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是现在这样的只为他而存在的咒力。


    微弱而稀薄，在没有六眼的人看来, 也许只是有咒灵来过。


    而在他的眼里，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个世界从一开始, 就是为了他而准备的。


    如果他看不到, 那么这一切都将变得没有意义。


    五条悟忽然很想知道少女现在是什么表情。


    在那顶小皇冠的作用下，少女依旧是他在整个世界里唯一看不到也感受不到的东西，然而无处不在的咒力却清晰地勾勒出了少女的轮廓，连脸上的神情都依稀可辨。


    然而五条悟还是想亲眼看看。


    就在他即将拉下遮住眼睛的黑色布条时，少女忽然按住他的手。


    “等一下！”


    咒力形成的字迹在空气中逸散, 像是计划好的那样，展馆中的雨雾同时洒下，和那些咒力混在了一起, 朦胧的水雾和咒力混合, 在六眼中形成了如同云雾一般的效果。


    就好像在这片热带雨林之上, 真的存在一片蓝天。


    云朵随着风流动起来, 整个世界如梦似幻, 栩栩如生。


    就好像真的呢, 站在热带雨林之中。


    连脚下踩着的地面，也完美模拟出了相同的环境, 快被分解的枯叶细软而湿润，土壤中仿佛浸满了水汽，绿色的藤蔓扎根在土里，顺着旁边高大的树木往上攀爬。


    长相奇特的小动物从树后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望着闯入的陌生人。


    五条悟定定地“看”了那只小动物一会儿。


    “咒灵？”他用低沉的声音问。


    “对！”少女在他身边晃了晃脑袋，好像有些得意地说，“可爱吧！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她的咒灵大多数都是可可爱爱的小章鱼或者小水母形状，然而每次把咒灵召唤出来的时候，其他人的反应都和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总觉得在其他人眼里，她的那些咒灵说不定没有那么可爱，花理奈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个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像是黑色栗子球一样的咒灵。


    虽然有点炸毛，但还是很可爱的！


    所有人都会觉得可爱的那种！！


    她都已经拿去问过理子他们了！


    信任一些女孩子的审美嘿嘿嘿嘿，理子说可爱就是可爱，绝对不可能骗她的。


    五条悟莫名地沉默了一会儿。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花理奈把视角拉近，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的反应，然而看了很久他都没有其他动作。


    花理奈还以为他是忍不住想要祓除那个咒灵了，或者把人弄走什么的，有些咒术师的本能就是这么可怕。


    不过看到他没有动作，花理奈又有些失望。


    难道她做的这些都没有用？


    五条悟的防御值这么高的？？


    可恶啊！


    都是因为他的好感度满了，不然还能看看涨多少好感的！


    现在就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道他到底高不高兴。


    五条悟的眼睛都被蒙上了，花理奈完全看不到他的眼神，脸上的表情也像是被蒙住了一样，猜都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又过了很久，花理奈才看到五条悟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轻轻抓住了她的手指。


    两人并肩站在热带雨林里，手牵着手，好像在静静地欣赏着眼前和东京都市圈完全不同的景色。


    竟然只是牵手……


    花理奈忽地有些脸热，好、好纯情啊！！！


    她还以为会发生什么呢，结果什么也没有QVQ


    就在这时，她看到五条悟侧身，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抱住了她。


    他的动作和以前完全不同，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感，仿佛不敢轻易碰触一般。


    他的头微微垂了下来，似乎在花理奈耳边说了什么，花理奈一下子竟然没能听清。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游戏的问题，明明就在耳边说的话，她完全没能听到。


    花理奈：！！！！


    有什么是我玩家不能听的！！！


    花理奈赶紧拉开聊天记录，还是没有。


    就好像五条悟从来没说过那句话一样。


    可花理奈明明听到了“期望”“实现”什么的。


    花理奈：“你——”


    再说一遍啊！！！！！


    这不是对她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承诺吗！！


    还不给她听！！


    然而她还没说完，五条悟就把手指放到了她的唇上，“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亲你了。”


    他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又带着危险，让人摸不透真实的想法。


    然而花理奈：“也不是不可以！”


    她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进恋爱线的么！！！


    五条悟微微一怔，看着她没有半点开玩笑的神色，又忽然笑了起来。


    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也许她不是什么都不懂，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也猜不透，而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种性格的人，而她只是最特别的那一种。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也不知道怎么应对，就好像那一年她的小咒灵马甲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样，从一开始，她的意图就表现得那么明显。


    一直以来，都是他想得太多了。


    也许根本就不该想那么多的。


    五条悟放在她唇边的手绕到后面，托住了她的脑袋。


    手指和她柔软的黑发纠缠在一起，些微急促的气息和她清浅的呼吸混杂在一起，为了迎合他，她被迫仰起头，呼吸渐渐变得迷乱，不需要六眼的感知，都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细微地颤抖。


    展馆最顶端的雾化器打开，细细密密的水雾落下，少女的身形被他逼到角落，越发摇摇欲坠，身旁被水汽打湿的树叶微微摇晃，晶莹的露水从叶尖滚落。


    花理奈听到了五条悟从急促变得混乱的呼吸，透过耳机仿佛真正出现在耳边一样。


    耳根渐渐变得滚烫，花理奈摘下耳机扔到桌面上，整个人都在椅子里蜷缩起来。


    怎么可以这样……


    她要是真的喜欢上五条悟怎么办QAQ


    这游戏都没有正式上线，想买五条悟的周边都买不到啊QAQ


    感觉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呜呜呜呜呜。


    但是感觉……感觉好像很舒服的样子……


    花理奈红着脸转了转视角，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耳机戴上，然后她听到了五条悟的轻笑声。


    “你还会害羞？”五条悟揉了揉她的脸，看到她脸颊通红，眼尾和睫毛都泛着些许水汽，眼里更是雾蒙蒙的一片，漂亮又惹人心动。


    他忍不住低头在她的唇角碰了碰，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些许暗哑，“我不能出来太久，先回去了。”


    明明就是怕她不好意思，还非要找个理由，花理奈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手指在键盘上胡乱按了两下，索性放弃了。


    五条悟怎么突然好像开挂了一样，变得这么厉害了！！！


    这不科学！！！


    看着五条悟轻轻抱了抱她，又帮她把脸颊旁弄乱的发丝整理好，连有些歪掉的衣领都一一调整整齐，他修长的手指仿佛有魔法般在花理奈的身上流连，带着令人脸颊发烫的温度，花理奈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直到五条悟走出展馆，黑色的大门缓缓合上，花理奈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她想要的告白呢？！！！


    到底是刚才五条悟已经说过了，还是直接跳过这个步骤了！！！！


    可恶啊！！！


    花理奈掏出手机：“你给我回来！！！！”


    “……是真的有任务。”


    很久之后，五条悟才给她回了这么一条信息，顺便附带了一封转发的邮件，是高专那边的辅助监督派来的，让他去附近祓除一个二级咒灵。


    二级咒灵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花理奈：“回来！！！”


    把话说清楚啊！！！


    之前她没听到的那句到底是什么！！！


    看着手机里少女终于回过神来的催促，五条悟背靠在离少女不算太远的墙上，蒙住眼睛的布条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扯下来了，他用手遮住脸，手掌之下，是脸颊逐渐上升，变得无比滚烫的温度。


    真是要命……


    一冲动就做了这种事，他回去不会被打吧？


    但就算被少女追着打也不算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啊——他现在要是真的回去了，会忍不住对她做更过分的事情的。


    心跳完全不受控制了，但更糟糕的还是，从心底里不断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每一个都那么诱人，都那么让人心动。


    想要对她过分一点，再过分一点。


    他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么温柔善良的人啊！


    盯着那些消息看了好一会儿，五条悟慢慢解开颈间的扣子，衬衫领口处的皮肤泛起了些许薄汗，过热的温度即使不用手去确认也能清晰感知到。


    他一连解了两颗扣子，混乱的呼吸依旧没有平复的迹象，少女通红的脸依旧时不时地在他眼前闪过，带着细微颤抖的肩膀和脊背仿佛还在手心的触碰之下，他深深吸气，好一会儿之后，才决定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从最近联系人里找到了家入硝子的号码，一条消息飞快发了过去。


    “我有女朋友了！”


    “？？？？？？”


    家入硝子以为自己看错了。


    大家都这么忙，你从哪找到的女朋友？？？？？


    不对，你是五条悟啊！！！！你怎么找得到女朋友的！！！！


    家入硝子瞪大眼睛，刚要打个电话过去，又看到五条悟发过来一条：“不要告诉杰。”


    五条悟：“我怕被打~”


    你活该被打！


    大家都这么忙，只有你脱单了，你好意思吗你！


    不行，就要告诉杰！


    家入硝子选中消息，打算转发给夏油杰。


    这时候她又忽然想起，入学这一年来，五条悟确实经常有出去，有时候时间很长，有时候时间很短，有时候还拿着手机打电话，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一下子就笑了起来，还笑得很开心。


    家入硝子之前从来没有往他可能有女朋友了的方向想。


    毕竟打电话的人是五条悟啊！！！谁能想象五条悟有女朋友！！！


    真的有人能受得了他的性格吗！！！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


    五条悟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是真的有女朋友了吧？


    家入硝子之所以会注意到五条悟这些，其实还是因为夏油杰，每次遇到五条悟在打电话的时候，本来要找他商量事情的夏油杰就会停下脚步，眼神沉沉地望着那个方向。


    那时候家入硝子以为他是不想去打扰五条悟，现在想想……


    五条悟时不时从嘴里冒出来的：“你这周末回家吗？要不要给你妹妹带点吃的？”


    家入硝子以为是五条悟只是习惯性地嘲讽夏油杰是个妹控。


    五条悟：“哇，你一下子收了这么多的咒灵，你妹妹知道吗？”


    家入硝子以为他是在隐晦地表示担忧——一天之内祓除几十个咒灵，是她想想都觉得累的地步好吗！


    然而现在看来……


    五条悟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妹妹”，才是他真正想要关心的对象吧？？？


    他把夏油杰的妹妹追到手了？？？


    家入硝子：“你还真的不怕死啊……”


    五条悟：“嘿嘿。”


    这是承认了吗？


    还真的是……


    家入硝子：……目瞪口呆.jpg


    突然不想留在高专工作了呢。


    被夏油杰发现的话，高专都会被他们两个拆了吧？


    家入硝子：我得赶紧去请一个月假……


    家入硝子一脸沉重地收起手机，匆匆从宿舍里跑了出去。


    另一边，花理奈也收到了五条悟的回复。


    “杰好像有点不对劲，”五条悟说，“你有时间去看看？”


    谁问你这个了！！


    花理奈：“还有呢！”


    “以后见面再对你说。”五条悟回复。


    告白的话，无论多少次他都能说得出口，但像现在这样只是通过手机如此轻率地发送，又仿佛会辜负少女的心意一般。


    “不过你想听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他又有些矛盾地，发了这样一条过去。


    无论什么事情都愿意为了她去做，何况是本就打算说出口的心意呢。


    如果她真的想听，他还是会说的。


    五条悟盯着手机界面看了一会儿，少女似乎被他的话惊到了，过了很久才回了一条消息。


    花理奈：“哼！”


    有本事自己给她打啊！！叫她打过去算怎么回事！！


    五条悟：“什么时候给我打都可以。说多少遍都可以。”


    花理奈：TvT


    那我半夜打！（bushi）


    真的要心动了，怎么可以对她说这种话，打电话过去就能听到告白什么的，还说多少遍都可以……


    五条悟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


    花理奈点点屏幕，突然有些不舍得把手机界面关掉，但是她还要去做正事的，总不能一直看着五条悟发的消息什么都不做吧qvq


    五条悟刚刚还说她哥有点不对劲呢。


    又看了片刻，花理奈的手机里突然出现了一条新的消息，竟然是太宰治的，问她现在在哪里。


    太宰治很少给她本体的号码发消息，这是来东京了？


    明明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敢来见她呢，现在竟然问她在哪里。


    花理奈赶紧把展馆的地址发了个过去，只看风景的话，这边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太宰应该也会喜欢？


    而且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动物，太宰说不定会感兴趣。


    太宰治回复了半个小时之后到，花理奈于是切换到了小咒灵的马甲，跑去高专里面逛了一圈，没有看到杰，好像是出去执行任务了。


    她又去问帮忙盯着监控的天元，得到的结果也是很正常。


    夏油杰很正常地出任务，很正常地在几个城市之间奔波，遇到咒灵祓除或者收服，一如往常，没有任何问题。


    那五条悟说的又是怎么回事呢？


    花理奈又去找了结界内的事件回放，专门看了夏油杰和五条悟的那段，认真研究了一下夏油杰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自责。


    要不问太宰看看？太宰应该快到了吧？


    花理奈切回来，蹲到展馆的角落里，准备给进门的太宰治一个惊喜。


    这个热带雨林展馆不知道是因为票价太高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基本上都没什么人过来，之前花理奈过来踩点的时候也是。


    所以等了一会儿，看到门开了，她就知道来的人是太宰治了。


    太宰治身上身上披着一件黑色风衣，进门的脚步透着轻快，花理奈看到他推开门，被迎面而来的热风一吹，他手里捏着的门票发出哗的声音。


    微卷的碎发随着风扬起，他脸上挂着同样轻快的笑容，脸型比一年前更成熟了，和花理奈曾经见过的特殊动画里的形象竟然有些重合。


    原本打算扑上去给他一个惊喜的花理奈：“……”


    糟糕。


    被发现了。


    还没有任何动作，太宰治的视线就敏锐地投了过来。


    然后……


    他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沉。


    手指捏着的门票瞬间被揉成一团，他的眼神幽深，带着几分晦涩地盯着花理奈看了看。


    眼神仿佛化作某种精密的仪器，一寸一寸地在花理奈的脸上巡视，扫描一般，想要把她的每一处变化都分析得一清二楚。


    视线仿佛在贴着她的皮肤游走，冰冷中透着凉意，花理奈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张。


    话说游戏角色，应该不可能看出亲亲什么的吧？


    花理奈赶紧点点自己的立绘，立绘上的人绿眸苍翠，眼神明亮，除了耳侧那根总是垂在前面的麻花辫被五条悟连同其他长发一起放到了脑后，其他一切都很正常。


    感谢咒术师的恢复力（？）


    其实游戏里根本就没有做那种惹人联想的立绘吧qaq


    总之花理奈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


    就在这时，太宰治忽然收起了那种令人心惊的目光，脸上挂着笑容走了过来。


    他在花理奈的面前半蹲下，黑色长风衣在他身后散开，犹如骑士一般，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在骑士脸上永远不会出现在戏谑。


    “难道是蹲太久，把腿蹲麻了？”


    “我才没有！”


    难以言说的怪异瞬间散去，花理奈赶紧说：“我怎么可能腿麻！”


    游戏人物是绝对不可能腿麻的！


    她赶紧发了个：/站起


    然后就看着自己的角色忽地向前倒去，被顺势起身的太宰治一脸笑眯眯地接住。


    ……不要在这种没有必要的地方这么真实啊！！！！


    这不是很像投怀送抱什么的吗！！！


    她绝对没有那个意思的！！！


    都打算走五条悟线了，感觉也很不错的TvT


    太宰治扶起怀中的少女，看到她脸色涨红了，恨不得把头埋到自己怀里，难得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声音含笑地转移了话题。


    “我来东京处理一些事情。”


    太宰治说：“这段时间，禅院家又有人出现在横滨了。”


    而且还是禅院家的家主，杀又不能直接杀掉，不然很容易给小咒灵带来麻烦。


    现在很多家族都在猜测她已经替换掉了天元，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给他们机会向小咒灵出手。


    哪怕那只是她的一个马甲也不行。


    所以他才会跑来高层委员会这边告状，当然只是顺便，想见见眼前的少女才是真的。


    只不过没想到……有人对她出手了呢。


    都已经把她的小咒灵马甲绊在横滨那边了，最近一年来，她都没什么时间去找五条悟，原本以为，她的本体很讨厌五条悟的。


    没想到这层关系竟然还能逆转？


    感受着展馆内无处不在的咒力，太宰治神色莫名，忽然说了一句：“你从来没有为我做过什么。”


    不是开玩笑的那种，也不是经常撒娇，想要跟中也抢她送的东西，而是突如其来的，带着非常强烈情感地，想要告诉她这样的事实。


    从来没有，为他做过这么特别的事。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至少把他和别人区别开来，让他有理由相信，她对自己是不一样的。


    哪怕一点点也好。


    在他聪明的头脑，敏锐的观察力之下，也会被无比放大，变得无比明显。


    哪怕很快就会被悲观的情绪所掩盖，他也愿意相信她。


    愿意相信自己在她那里，是不一样的存在。


    从太宰治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某种特别的东西，仿佛有什么东西随时都有可能崩坏般，花理奈赶紧说：“有的！！！”


    每个人她都准备了！！！


    但她没想到太宰治会来东京啊！！！


    她做的准备还在横滨，就不能等等她吗，这游戏怎么一闲起来就很闲，一忙就很忙啊TVT


    太宰治看了看她的脸，仿佛在确认她说的话真假，过了一会儿才笑起来。


    “哦。”


    他笑着说出了完全相反的话：“我不信。”


    花理奈：“呜呜呜呜。”


    真的有准备的！！


    “我今晚就——”


    今晚就拿给你看！！！！


    不对——在即将把这句话发出去的时候，花理奈又突然回过神来，她是不是被太宰治套路了？


    明明是想听太宰治告白，想要进入恋爱线的啊！！怎么现在变成要她一个个去主动攻略了？


    花理奈：突然警觉.jpg


    对上少女突然变得警惕的视线，太宰治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我开玩笑的。”


    花理奈：“…………”


    再开这种玩笑，我就送你回老家啊！！！！


    都是因为太宰治太恶劣了，她每次看到太宰治都会觉得他不喜欢自己呜呜呜呜。


    好像跟谁都能开玩笑，对谁都能说出甜言蜜语，无论是身边的人还是敌人，只要他想，他可以轻易就笼络所有人的心。


    花一点点心思来应付自己，也是轻而易举吧？


    花理奈心塞地望着太宰治，每次看到太宰治笑意盈盈的样子，她都忍不住觉得太宰治是为了好玩才来找她的。


    不然为什么那么像小学生！！还经常惹她生气！！！


    花理奈：“再这样我不理你了QVQ”


    太宰治好难懂好难懂。


    花理奈突然觉得，就算他真的说出了喜欢，自己也要考虑他是不是带了个录音笔在身边，还是开着免提跟人打电话什么的。


    真的很担心是恶作剧啊！！！！


    太宰以前明明是那么好的男孩子，那么温柔又体贴的QAQ


    太宰治轻轻瞥了她一眼，眼里笑意越发明显，“你舍得不理我吗？”


    花理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就在几个月之前，他都还说不出这种话的！！！


    这是语言模块大更新了吧！！连性格都要变了啊啊啊！！！


    花理奈赶紧跑了，反正她也不想跟太宰治去高层委员会见那些老头子，就太宰治现在的性格，在那边也不可能会受什么苦，不如说他不刁难别人都算好的了。


    她走之后，太宰治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走到一棵树旁，将手掌放了上去。


    人间失格的异能力在接触到咒力的瞬间，就将那微薄得不行的咒力给驱散了。


    然而这还没完，白色的异能力第一次如同沸腾的洪流从手中奔涌而出，向四周席卷而去。


    附着着咒力的植物，潜藏在树叶和藤蔓中的小动物，都被冰冷的异能扫过，无形的寒意爬上脊椎，小动物不由自主地发出尖叫声，开始四下逃窜。


    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在天空洒落的雨雾中不安地抖动。


    太宰治冷眼望着这一切。


    一点点看着那个她为了另一个人而构建出来的世界消失，良久，太宰治终于收回了手。


    森林中所有的动植物都仿佛畏惧于他散发出来的无形气势，变得压抑万分，连空中挥洒的水汽都不知不觉地沉重起来了。


    空气燥热又烦闷。


    连带着太宰治的神色也变得难看了些。


    他拿出手机，给花理奈发了一条和脸上的神情完全不同的消息。


    温柔而又克制。


    “下个学期，要到横滨上高中吗？”


    收到消息的花理奈：咦？


    之前确实考虑过诶！


    不过按照学校的综合水平排名的话，还是东京这边的高中更厉害，无论哪一所，以她现在的成绩都完全可以去上，根本不用发愁的。


    而且她现在也没有那么想远离五条悟了TuT


    不过横滨那边也有很多人在等她，想了想，花理奈还是回复：“我再考虑一下。”


    “嗯。”太宰治这次回复的消息意外简短。


    可能是在忙禅院家的事？花理奈忍不住猜测。


    禅院家那边似乎是因为查到了禅院甚尔和禅院惠在她的五栋大楼里，时不时就派人过去打探情况。


    咒术师不能踏入横滨，所以他们派的大多是躯俱留队里那些没有咒力但又经过特殊训练的人。


    花理奈烦不胜烦，之前就把他们打残过一波，又不知道他们找谁给治好了。


    禅院家一共就那么多人，既然家里的人没能觉醒十种影法术，那么必然是现在还在外面的那些人了。


    禅院直毘人说不定当时就想到了和禅院甚尔有关，禅院甚尔以前当术师杀手的时候身边带了个咒灵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那只咒灵和五条悟身边的是同一只。


    还以为只是长得差不多的咒灵，又或者同一品种呢。


    给禅院甚尔打了电话，约他在横滨海岸见面，许久却没能等来人的禅院直毘人叹气。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牵着同样黑发的小孩子从远处走了过来。


    刚入秋没多久，那男人就穿上了带毛领略显厚重的风衣，脖子上还挂着毛绒绒的耳套，黑色长发在他身后随着海风飘扬。


    他手里牵着的小孩同样是黑发，头发却不那么柔顺，反而有些叛逆地翘起来，让禅院直毘人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人。


    感受着从小孩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咒力气息，禅院直毘人：……禅院甚尔！！


    他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把孩子交给别人了！！！


    就算不是十种影法术，这么小就开始觉醒了，也一定是非常强大的术式。


    这么重要的孩子，竟然丢给一个外人？看起来还是最弱不禁风的那种？？


    看着兰堂慢吞吞地牵着人往前走，禅院直毘人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迎了上去。


    “你……”


    他还没说完，兰堂就说：“这孩子是我们首领买来的。”


    被他牵着的禅院惠面无表情，但眼神隐隐带着看透一切的麻了的感觉。


    零元购是吧？


    自从无意中召唤出玉犬之后，小咒灵首领就仿佛随着十种影法术附赠的，经常嗖的一下就出现在他的身边。


    从她那里听到了不少事情，包括亲爹把他送过来就躲债似的跑了，上次这么跑了之后直接了无音讯好几年，直到最近才找回来，然后又跑了……


    听完小咒灵满是怨念的吐槽，惠：…………


    这样的爹不要也罢（bushi）


    至今为止，对自家亲爹的印象都还停留在很能打以及很能逃跑上面，禅院惠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眼前的老头子，据说还是他的亲戚？但到底连哪个辈分的都不知道。


    “多少钱？”


    听到禅院甚尔把孩子卖了，禅院直毘人眉头立即皱了起来，看了眼前虚弱又苍白的男人一眼，他说：“无论多少钱，我禅院家可以花双倍的钱买回来……”


    他说着忽然注意到男人脸上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的神秘笑容，似乎并不是真正在乎钱的那样。


    于是他改口说：“条件？”


    “这孩子在的禅院家，才是真正的禅院家。”兰堂说。


    他是代表小咒灵过来谈判的，早在知道十种影法术很重要之后，花理奈就对所有人说过了，想把人带走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禅院直毘人想也没想就说：“等到他长大，我可以把家主之位让给他。”


    兰堂顿时笑了，“你以为十种影法术的继承者会在乎一个声名狼藉、还被从御三家除名的家族吗？”


    想让禅院惠回去重振家族荣光？也想得太好了吧？


    就那样的家族有什么好回去的。


    “那你们想怎么样？”禅院直毘人再次皱起眉头。


    就在一年前，他答应了禅院家的除名提议，无论是历代家主，还是禅院家的其他人，都没有做出过像他这么出格的事，回去之后，禅院扇在所有人面前骂他目光短浅，禅院家的面子里子都让他丢尽了，禅院直毘人却不这么觉得。


    听证会上，他明知道五条悟对他说的十种影法术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假的，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不是因为他轻易相信了五条悟，而是这样做才能对他们禅院家更有利。


    答应下来的话，其他人会觉得他们家说不定真的有十种影法术，所以才不在乎会不会被除名，死犟着嘴硬死也不肯承认，五条家和加茂家还是会拉拢别人把他们除名的。


    既然结果都一样，自然要选对他们更有利的那种。


    只不过……十种影法术真的存在。


    在眼前这个小孩子的身上。


    禅院直毘人眼神死死盯着眼前的小孩子，他继承家主之位多年，又是特别一级咒术师，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足以吓哭家族里任何一个小孩子，眼前的孩子却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他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欣赏，就听旁边的兰堂说道：“如果以后他想成立新的禅院家，你们必须无条件帮助新的禅院家成为御三家。”


    禅院直毘人眼神锐利地望着兰堂：“如果他不愿意呢？”


    “那就再也不要来打扰他。”


    “这对我们没有任何有利的地方。”禅院直毘人说。


    “十种影法术继承者出现的消息，就是对你们最有利的。”


    兰堂丝毫不为所动，“不然我们去找高层委员会的人澄清一下？正好我们有人在东京。”


    “……”禅院直毘人沉默了很久。


    兰堂牵着禅院惠的手离开。


    禅院惠问：“什么是家族？”


    小咒灵首领经常会对他说很多东西，不过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概念，“是跟我们的组织一样的吗？”


    “不是。”


    兰堂说：“是垃圾。”


    听出兰堂语气里的嫌弃，禅院惠：“……哦。”


    那不要也罢。


    和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爹一起从他的世界消失吧，他只要小咒灵首领和玉犬就够了。


    嗯……兰堂也可以，人超好的，对了对了，中也也很不错，那个叫太宰治的，很麻烦，如果不是经常会偷偷让他把玉犬叫出来吸引小咒灵，又把他的玉犬给拍掉就好了……


    想到太宰治每次都笑眯眯地装作要摸玉犬的样子，禅院惠眼前忽然有些晕乎乎的，感觉认识了这么多人，数都要数不过来了。


    好像不姓禅院的人都很好诶……那个叫织田作之助的也很好，经常会给他买零食……


    正想着，身后忽然远远地传来了那个陌生的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亲戚声音：“告诉你们的首领，多注意一下委员会那边，很快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他的声音从风中传来，似乎带着善意，兰堂的脚步却一步也没停，禅院惠想回头看看，又被他按住了脑袋。


    “不用在意，”兰堂说，“他吃小孩的，你一回头就会被他吃掉。”


    禅院惠：“……”


    禅院惠：“好。”


    似乎真的没有必要在意。


    亲爹都靠不住，从来没见过面的亲戚难道就能靠得住么。


    他跟着兰堂走了走，忽然说：“对了，我从以前的衣服里翻出一张铅笔画，落款写的是伏黑……津？津美纪？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么？”


    他还不太识字，落款是他对照字典拼出来的，那张画看起来莫名的温柔，令他有些在意。


    “那只小咒灵应该知道吧，”没有外人在了，兰堂说话也随意多了，“等她回来了你去问问。”


    “嗯！”禅院惠点了点头。


    兰堂想着禅院直毘人刚才说的消息，又拿出手机分别给小咒灵和太宰把消息发了过去。


    然后想了想，又给乱步发了一条。


    与此同时，夏油杰出现在了高层委员会的门前。


    近年来，高层委员会逐步向咒术总监部做着转变，大楼却没有像是其他部门那样变得越来越气派，依旧维持着老旧而腐朽的传统结构。


    木制的大门前连个门铃都没有，扣着门敲了半天，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没听到，没有一个人来开门。


    夏油杰也没耐心等，直接就要转身回去了。


    这时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出现，似乎有些不悦地看着他。


    “夏油杰特级咒术师是吧？”


    他说：“跟我来吧。”


    里面的景色说不上好看，也没有太过破败，不知道是不是夏油杰的心理作用，总觉得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似乎在里面办公的人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里的一切，而是把心放在了很远的，遥不可及的地方。


    夏油杰很少来这边，以前都是夜蛾正道带他来的，像是这样单独前来更是头一次。


    对方是绕过学校，直接打电话给他的。


    一开始夏油杰还以为打错了，但对方指名了要见他，还安排了车去学校外面接他。


    到底是什么事呢？


    在那个老头子推开一扇看起来很古老的大门时，夏油杰还在漫无目的地猜测着，是让他站队吗？还是把他叫过来随便找个理由教训一顿？


    但他没想到的，竟然是任务。


    保护天内理子。


    夏油杰完全没想到的任务。


    里面的人都藏在一扇扇屏风后面，只能隐隐看到些许轮廓，不知是为了保持神秘感，还是委员会并不存在的威严形象。


    比起这个任务，夏油杰更在意的是随意放在桌面上的其他任务，在距离东京很远的一个县市，一个封闭的小村落中竟然失踪了三人，似乎还有人异常死亡。


    按照经验，能一口气伤害这么多人的咒灵，至少也是二级接近一级了，越是偏僻的地方村民群体意识也就越强烈，一旦对未知咒灵产生恐惧，那只咒灵只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然而这份潜藏着危险的报告，却被随意地放在了桌面上，耳边传来的只有絮絮叨叨的麻烦声音。


    “这次叫你来，还想问问天元大人有没有什么异常，听说夜蛾给她做了新的……皮套？整天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对谁也没有好处，对吧……”


    “对了，听说你妹妹和天内理子还是朋友？”


    夏油杰落在那份报告上的眼睛瞬间抬起，目光凌厉地望过去。


    说话的人坐在屏风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他的眼神，失声了许久，才说：“我们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让你通过她确认一下，天内理子没有想逃跑的倾向吧？”


    “……”夏油杰说，“你们放在天内理子身边的人还不够确认的么？”


    屏风后的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夏油杰特级咒……”


    夏油杰忽地打断他：“你也知道我是特级？”


    他的声音冰冷，眼神前所未有的慑人。


    “不要去打扰我的家人。”夏油杰说，“如果让我看到任何一个咒术师，或者一只咒灵出现在我妹妹身边——”


    不仅是禅院家，其他咒术师也有可能豢养咒灵的，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只三级，都有可能让妹妹生病，变得没精打采，虚弱万分。


    一想到她脸色苍白的样子，夏油杰心里的怒意就再也抑制不住，数只强大的咒灵突然从他的身侧出现，摆放在房间里的屏风忽然变得摇摇欲坠，那些人的声音也惊恐起来。


    “夏油杰！你想干什么？！”


    “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冷静一点！”


    不同的声音，相同的惊怒交加，又对他无可奈何。


    夏油杰收起咒灵，面色冰冷地转身走了出去。


    在那些人看不到的地方，其中一只咒灵卷走了桌面的那份报告，另一只小小的线形咒灵，钻到了那张放满报告的桌子底下。


    依旧是之前给他开门的人送他出去。


    踏出门的瞬间，他听到偷偷放在桌下的那只咒灵传回来的声音。


    “这样派他过去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吧？”另一个人迟疑地说。


    “可是我们要杀天内理子啊！”之前说话的人说，“万一他真的保护天内理子怎么办？”


    “那就对他妹妹动手，把他引到他妹妹那边。”


    夏油杰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差不多同一时间，又一个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声音还带着些许惊恐没有平复，却又染上了些许阴狠。


    “必须杀死星浆体，收集她的血液……通过特殊仪式，我们就能确认结界到底还在不在天元的手中了。”


    “那要是真的不在呢？”


    “把五条悟支走，我留了几份很远的任务，把他派出去，咱们去抓他的那只咒灵！”


    第67章 噫 ！血条！！


    “之前有情报说, 那只咒灵和在禅院家大闹的是同一只？我们可以去把禅院家的人请来。”


    “禅院家的人还愿意来吗？”


    “怎么不愿意？”其中一个人插话说，“如果跟他们说，那只咒灵威胁到了天元大人, 只要除掉它就能恢复御三家的名声……”


    他的话还没说完，室内就响起了一片赞同的声音。


    夏油杰的脚步停了下来。


    负责送他出门的老头子皱眉看着他。


    “夏油同学, ”大约是听到了门内传来的话，他对夏油杰的称呼直接换了一个，用比之前还要不满的声音说，“请不要在这里多做停留。”


    委员会高层们待的会议室是和天元的结界隔绝的, 不会被探查到，但是外面不行。


    如果夏油杰在这里待得久了, 迟早会被天元发现。


    “……”


    夏油杰脸色发沉, 尽管早就已经知道了咒术界的腐朽和黑暗，但他没想到，亲耳听到这些还是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冲击力。


    用妹妹来把自己引走？杀死天内理子举行特殊仪式？还有联合禅院家对付那只小咒灵？


    大约是因为小咒灵的眼睛颜色和妹妹有几分相似的缘故，小咒灵过来找夏油杰说话的时候，夏油杰总是会比平时说得更多, 五条悟看到之后很不满，还经常抱怨他把自己的小咒灵抢走了。


    夏油杰自认为和那只小咒灵没有那么亲密——可她是无辜的。


    无论是她还是天内理子，又或者自己的妹妹, 都是无辜的。


    可他们却都成了咒术界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里面那些人, 根本就不在意失去天元之后结界会变成什么样吧？


    他们从来没有去看过天元, 也不是真心关心天元, 只不过是想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罢了。


    明明早就知道了……


    可还是觉得无法忍受。


    咒术界就必须是这样的吗？


    咒术师就必须受到这些人的支配吗？


    刚才把咒灵放出去的时候, 夏油杰能明显感觉到, 里面的人咒力并没有很强，最强的一个也就堪堪只达到一级而已, 和他自己根本就不能比。


    据说咒术界的高层原本都是被其他家族抛弃的牺牲品，他们是为了应付皇室和政府才被推出来的，因为对原来的家族不满，他们和皇室联姻，收买和笼络了大部分闲散的咒术师，才有了在御三家面前说话的权利……


    夏油杰回想着曾经夜蛾正道说过的话。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不是应该去对付自己的家族吗？转过头来加倍迫害其他的咒术师和普通人算什么？


    有了权利之后，不是更应该改变现状，让更多的人不要沦为像他们这样的牺牲品吗？


    由受害者变成了比原本的加害者更可怕的加害者，把伤害自己的力量施加给无辜的普通人，这些人是有什么毛病？


    想起之前瞥到的那个任务，想起偏远地区可能有一个一级以上的咒灵正在伤害普通民众，这些人却只想把任务留下来，好在关键的时刻能将五条悟支开，夏油杰的脚步就如同凝固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忽然觉得，这些人根本就不配存在。


    也不配领导整个咒术界。


    “夏油同学。”他身侧的老头子加重了音，语气越来越不悦。


    “你曾经也是大家族的人吗？”夏油杰忽然问。


    “那当然，”老头子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不过还是说，“我现在也是，家族里的子侄昨天还托我给他找人推荐，让他成为一级咒术师呢。”


    明明是当初被家族抛弃的人，现在提起家族，他的脸上却带着些许骄傲。


    他用谆谆教导的语气对夏油杰说：“只要好好完成委员会给你的任务，迟早有一天，你也可以像我这样的。”


    ——像你这样，又是哪样？


    在这里迎来送往？当个只知道迎合权势，捧高踩低的势利眼？


    “这些年，你祓除过多少咒灵……？”


    夏油杰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


    老头子骄傲的神色顿时变得尴尬起来，随后恼羞成怒地说：“又不是所有咒术师都要去祓除咒灵的！辅助和收尾的工作总要有人做吧？！”


    ——那不是有辅助监督吗？


    辅助监督就是为此而存在的，如果不想祓除咒灵的话，为什么不去当辅助监督？为什么还要占着咒术师的位置，用委员会的身份对其他人耀武扬威？


    这到底有什么意义？


    越是接近咒术界的核心，越是了解咒术界现如今的运转模式，夏油杰就越是无法理解。


    也许真的是因为他不是家族系的咒术师吧。


    家族系出身的所有好处他都没有享受到，他也根本不在乎——只要他想，以他的实力，就算是加入御三家都能得到很好的待遇。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每天能祓除咒灵的数量会变多吗？他能救的人会变多吗？


    根本不可能的。


    明明他想要的只是祓除咒灵，保护普通人。


    就是这么简单，却感觉怎么也做不到。


    “你还是赶紧走吧。”他身旁的老头子说，“车都在外面等着了，到时候司机会把你送到天内理子那里……”


    听到他平淡中带着催促的声音，夏油杰突然很想问，他知不知道杀死天内理子的计划。


    应该是知道的吧？


    他连自己刚才在那个房间里说的话都听到了。


    眼前的老头子满脸皱纹，握住门把的手也如同即将枯死的树枝，夏油杰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他就在这里死掉呢？


    如果里面那些人都死掉呢？


    咒术师没有那么容易死，可终究还是有寿命极限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夏油杰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全身的咒力都在隐隐沸腾，仿佛为了这个念头欢呼。


    然而夏油杰又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没有用的，如今的咒术界高层代表的不仅仅是这些人和背后的皇室，还有一个个御三家以外的家族。


    不管是这个老头子还是其他的高层，都和自己出身的家族保持着联系，享受着家族和委员会带来的双重好处。


    就算这些人死了，那些家族也不会甘心，反而会迫不及待地推新人出来，继续维持委员会的地位。


    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杀掉吧？


    夏油杰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许自己还是不够强。


    如果再强一点，更强一点，是不是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


    他从委员会的大门走出，外面果然有一辆车停在不远处等着他了，司机看起来也和之前送他过来的不是同一个。


    看来那些人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们即将要做的事。


    这样的话，还可以回去好好计划一下。


    夏油杰正打算把桌下的咒灵收回来，就听到一个声音问：“如果那只咒灵真的替换了天元呢？”


    屋内忽然一静。


    原本还偶尔传出来的细微交谈声忽然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那辆车的司机都看到夏油杰，有些不耐烦地对他招手了，里面的人才说：“咒灵的智商都不高的，应该比天元更好控制吧？”


    问题是要怎么控制呢？


    夏油杰的心忽地一跳。


    不会和他有关吧？


    咒灵操术用来控制咒灵再方便不过了。


    当初，还是他让那只小咒灵去尝试吞噬天元的结界……在把只见过几面的学长卷入到自己的事情之后，终于又轮到其他人了吗？


    还是他认识的，如此熟悉的小咒灵……


    屋内那些人议论了片刻，果然提到了夏油杰的名字，联想到夏油杰刚才的态度，声音阴狠的那人说：“夏油杰不会听我们的，不如我们先下手吧？”


    “什么意思？”其他人有些惊讶，有的像是在明知故问。


    “先把他的父母抓起来，”那人说，“还有她妹妹……其实是那只咒灵掌控了结界反而更好，只要用咒灵操术收服它，我们再控制拥有咒灵操术的人就行了。”


    “比天元更方便……”不知道谁这么说了一句。


    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反而有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当初是谁不同意夏油杰成为特级的？还说他的术式没有用？”


    “这不是很有用嘛！”


    夏油杰心中升起一片寒意。


    “夏油同学？”


    站在他身旁的老头子叫了他一声：“你怎么了？”


    司机都等得不耐烦了，他还站在门口，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了吗？不可能吧？


    他绝对不会想得到，夏油杰其实放了咒灵在屋内，还听到了那些高层说的话。


    一句比一句更令人心惊。


    他连累到的，不仅仅是身边的学长，以及那只小咒灵，还有自己的家人……


    完全没有咒力，没有反抗能力的家人……


    珍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记忆反复突然被人翻了出来，还被撕碎了丢到地上狠狠的践踏，夏油杰的心不断往下沉。


    不能这样……


    继续这样隐忍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就算破坏了这次他们的计划，他们也还会有下次计划，只要这些人还在，那些令人恶心的事就会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一只咒灵忽然浮现在夏油杰的身边。


    那是黑色的、扭曲而模糊的影子，没有具体的形态，又莫名地令人觉得恐怖。


    他歪头问身侧的老头：“你的子侄，真的有一级的实力吗？”


    老头子脸色微变。


    “你该不会是……”


    黑乎乎仿佛烟雾般的咒灵钻入老头子的身体里，他惊怒的神色忽然变得呆滞，眼神迷离起来。


    片刻之后，他看夏油杰的神色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温和，仿佛很欣赏夏油杰一般。


    “特级咒术师……很厉害呢……”他嘴里喃喃说着。


    夏油杰的本意并不是想杀死他，就算心里再怎么想，在一年多以前，他都还是一名正常的学生，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有着光明且前途无量的未来。


    哪怕进入了高专，成为了与普通人的期望值完全不同的咒术师，而且在变得越来越强之后，与普通人的世界变得无比遥远，无论是法律还是道德的界限都在模糊，他也还是没有想过要杀人。


    杀了也不能解决问题。


    不如控制。


    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


    如果所有人都听自己的，那么就不存在任何问题了。


    不会再去想着杀掉天内理子，也不会想收服那只小咒灵，更不会想去接近自己的妹妹。


    一切的问题都能得到完美解决。


    他的实力也能够做到。


    绝对能够做到……


    不，是必须做到。


    影子般的黑色咒灵朝远处不耐烦的司机飞了过去，片刻之后，司机脸上的不耐消失了，他掏出自己在车上打起了电话，似乎是在和人闲聊，脸上的神情无比轻松。


    这只咒灵的效果，是能改变人类的想法，意志力越强的人越难改变，但是显然，眼前这两人的意志力都不怎么样。


    除了从家里继承得来的咒力，他们连普通人都不如。


    夏油杰冷眼看了他们片刻，随后转身回到了委员会内部。


    黑色的影子咒灵跟在他的身后，路上只要遇到一个人，夏油杰就把影子咒灵派上去，无一例外，那些人的想法都被改变了。


    没有人觉得夏油杰出现在这里有多么不对。


    也没有人知道一个特级咒术师有多危险，又或者说，咒灵操术这个能力有多危险。


    影子咒灵是夏油杰无意中发现的，在札幌那边，有一个推销员无论向游客推销什么都会成功，随着推销员要的价格越来越高，一些游客回过神来之后，忍不住打电话到警局报警，怀疑自己遭遇了诈骗，这才被辅助监督注意到。


    那时候，这只咒灵就跟在推销员的身后，还把前来探查的辅助监督的想法给改变了。


    夏油杰是在网络上看到大批游客吐槽才发现的这只咒灵，他本想把咒灵祓除，最后却又莫名其妙地留了下来。


    也许在那时候，他的潜意识里就存在着这样的想法了。


    从大门口走到委员会议事的屋子里，这短短的路程他用咒灵改变了四五个人的想法，他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也没有觉得有任何问题。


    心情和看到那位死去的学长时差不多，既不觉得有多愤怒，也不觉得有多愧疚。


    反而有些忍不住想笑。


    夏油杰想起来了，一年多以前在滑雪场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看待五条悟的。


    微薄得不能在微薄的同情心，压抑得不能再压抑的情感。


    其实他和五条悟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都是同一类人，同一类咒术师。


    夏油杰推开门，再次进入到了那个房间。


    昏暗的灯光，竖起的屏风，躲在屏风后面的人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闯入而抬高了声音。


    “夏油杰？！”


    “你在干什么！”


    有人看到那跟在他身后的咒灵，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咒灵就已经朝他扑了过去，飞快钻入他的身体里。


    反对的声音消失了。


    那人迅速安静了下来。


    其他屏风后一阵骚动，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想去探查那人的情况，黑影如风掠过，那人的身影一顿，片刻后又缓缓坐下了。


    “怎么回事？”有人察觉到了不对，然而他的询问却没有人来回答。


    黑影一个个钻进那些人的身体，用不了多久，室内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夏油杰也静静地站在原地，平静的神色仿佛刚刚接到命令赶来这里。


    过了一会儿，之前让人觉得阴狠的那个声音响起，竟然意外的平和了许多。


    “才上高专就成为了特级咒术师……前途无量啊夏油同学。”


    “是啊是啊，感觉你比五条悟那个家伙脾气好多了。”


    “九十九由基也是，任务也不接，直接就跑到国外去了。”


    “既然没什么事的话，夏油同学，你就先回去吧。”


    对其他两位年轻的特级抱怨了一阵，屏风后的人就让夏油杰离开了。


    夏油杰应了一声：“是。”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以及在离开之后，还礼貌地帮自己关上门，其中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对他多了些许好感。


    一只影子般的黑色咒灵站在他的身后，他丝毫没有发现，而是说：“不如以后多叫他过来聊聊？”


    “没问题。”其他人纷纷点头应和。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才疑惑地问：“我们这次叫他过来，是想干什么的？”


    “……？”


    其他人神色迷茫，眼前犹如蒙上了迷雾一般，令人看不清真实。


    忽地有人打了个寒颤，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在这时，他听到屋内有人叫道：“我知道了！我们是来让他做这些任务的！”


    那人指了指桌面上有些凌乱的报告文件，“这些都是很难处理的吧？派他这样的特级过去正好合适。”


    “……对，没错。”其他人再次点头应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人看到他们纷纷赞同，也打消了疑惑的心思。


    “刚刚走的时候忘记让他拿文件了，”另一个人不知怎么不是很想把夏油杰叫回来，“派个人给他送过去好了。”


    “好，我现在就叫人。”


    室内的交谈渐渐变得和谐而正经，仿佛真正处理咒术界事务的地方。


    那仿佛随时都会出现在所有人身后的影子咒灵慢慢散去，桌下一只细小的线形咒灵也顺着桌脚滑下来，顺着窗户的缝隙爬向了远方。


    夏油杰坐在车里，对司机说：“麻烦送我回学校吧。”


    “好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他正透过车窗往委员会的方向望去，看到他冷静而俊秀的面孔，司机忍不住说，“您还真是受器重呢。”


    还没到高专二年级吧？竟然就被叫来这里，还见到能左右整个咒术界决定的高层们了。


    “是吗……”夏油杰的声音低低的，如果不是车内安静，几乎就要听不到，“也许吧……”


    那天回去之后，五条悟意外的发现，夏油杰的心情好了很多。


    犹如卸下了某种重担，他的生活再次忙碌了起来，但是笑容丝毫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多了。


    他的咒灵数量也在持续不断地增加。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五条悟的心情也很好，然而看到他那差不多能把整个高专都占领的咒灵数量，五条悟：“…………”


    不，还是什么也别说了吧！！


    他的无下限术式再厉害，看到这么多咒灵也忍不住心里发毛了。


    哪怕碰不到他，这么多咒灵堆在他的面前，造成的视觉效果也很恐怖的。


    而且祓除起来好累……要是能有什么招式，能把杰的咒灵全部清空就好了（bushi）


    五条悟埋头钻研新术式去了，家入硝子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没有带着往常那种兴致勃勃的表情和夏油杰一起搞事，不由得有些意外。


    然后又想起了五条悟之前发的短信。


    家入硝子：“…………”


    到底要不要替五条悟保守这个秘密呢？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看夏油杰和他打架了呢。


    反正都快放假了，大不了最后几天去朋友家里住。


    家入硝子越想越心动。


    然而没等她真正把事情告诉夏油杰，夏油杰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家入硝子：！！！！！


    五条悟：！！！！！！


    五条悟：“现在还没放假！！！！”


    夏油杰哦了一声，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双肩包，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看起来鼓鼓的，他却一脸轻松。


    路过五条悟的时候，瞥到他脸上震惊的神色，才略微停下脚步，眯起了眼睛。


    “你心虚什么？”他问五条悟。


    “我没有啊！”五条悟说，“我哪里心虚了！我是说，你竟然翘课——”


    他还没说完，夏油杰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看起来是真的要回家了。


    翘课什么的，这种事五条悟做的比他只多不少好吗。


    五条悟：呆住.jpg


    看到夏油杰的表情，他都忍不住想，是不是他暴露了。


    不对，不会吧？？？


    如果真的暴露了，杰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揍他。


    看来暂时还是安全的。


    虽然有点想看夏油杰生气的表情，但五条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了。


    他倒是不怕夏油杰找他的麻烦，但要是找他妹妹的麻烦就不好了。


    夏油杰从来没有对小堇说过一句重话，然而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万一他就是不想让小堇早恋怎么办？


    五条悟赶紧拿出手机发消息。


    突然收到夏油杰要回家的消息，花理奈：？？？？？


    今天过年了？？？（bushi）


    她哥怎么就要回来了！！！！


    花理奈：我去接他！！！（超大声）


    五条悟不由得有些吃醋，“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你去接？”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花理奈：“我怎么了？”


    五条悟：“……”


    气。


    这个笨蛋不会真的想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吧？


    五条悟：“给我打电话！！”


    “不打！”


    花理奈说：“我就不打！！”


    不仅不打，她还把五条悟打过来的电话给按掉了=w=


    接哥哥去啦！


    花理奈：/举手


    跟正在讲课的老师请了个假，然后从学校里溜出来，等她到地铁站的时候，正好看到夏油杰从出站口走出来。


    他的头发变长了，而且像是答应花理奈的那样，在后面轻松扎了个丸子头，看起来很重的背包被他随意挂在肩膀上，黑色的制服扣子解开了几颗，走动时还能看到里面穿得整整齐齐的白衬衫。


    因为优越的外表，地铁站里的路人还时不时看他一眼，只不过眼神欣赏中带着些许担忧。


    花理奈也：？？？？？


    灯笼裤？耳钉？


    这是什么不良的造型！！！！！


    明明扎着丸子头应该很好看的，但就是因为这个发型，加上只有一边的刘海，越来越像不良了啊！！！！


    她的好哥哥QAQ


    用小咒灵马甲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这点QAQ


    注意到花理奈的视线，夏油杰忽地望了过来。


    他的眼神比以前更锐利了，看人的时候有种以前从来没有的孤傲感，然而在看到花理奈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就柔和了下来，唇角浮现出些许笑容，不自觉地转了步伐朝她走过来。


    “是悟告诉你的吗？”夏油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看到她一脸呆滞的样子，脸上笑容更盛了，“竟然翘课。”


    “你不也翘课！”


    从哥哥的美貌和哥哥不太对劲这两种思想冲击中回过神，花理奈很快指出了夏油杰话里的漏洞，“是因为你翘课，我才要翘课来接你的！”


    “那是我不对了。”夏油杰牵起她的手，“带你去吃东西？”


    他侧头望着花理奈的样子说不出的好看，笑容也是说不出的温柔，花理奈一时间被迷惑了，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


    “好诶！”


    “这边有家不错的点心，本来想给你打包一些带回去的。”夏油杰说着，看到妹妹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背包上，眼里带着明显的好奇和跃跃欲试，于是说，“这都是给你的。”


    他顿了顿，“礼物。”


    这一年来，他几乎没怎么回过家。


    逃避似的从家里出来了，这一年来，他和家里的联系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爸爸妈妈尽管有些不着调，却不用他怎么去操心，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妹妹。


    “从盂兰盆节的活动到现在的，攒了很多礼物要给你。”


    差不多每一个节日，他都会给妹妹买礼物，其实他们家的人都不是很在意这些，夏油杰以前也不在意，可每当到了节假日的时候，他就好像突然找到理由了一样——


    可以光明正大地想她，光明正大地给她挑选东西，光明正大地拿出手机，看着她的照片，想象着她在干什么，她有没有笑，有没有不开心。


    在祓除咒灵的途中，他也可以停下来，站在街上看着一些新奇的东西，在心里描绘着她的面容，想象着她收到那些东西时惊喜的眼神。


    只有在那种时候，他才能尽情地放任自己，在忙碌和压抑的生活中得到片刻的喘息。


    给她买礼物渐渐成了他的习惯。


    然而他却没有告诉眼前的少女，只是维持着和平常一样的表情，就这么看着她。


    长高了。


    还变漂亮了。


    似乎没怎么化妆……也对，之前是在上课吧？


    不过戴了美瞳，有些苍翠的绿色，很好看……


    “盂兰盆节？”花理奈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盂兰盆节不是去年的吗！！！！


    就是去年杰去高专的那段时间！！！


    如果每个节日都攒的话，这是攒了多少礼物啊！！！


    花理奈踮了踮脚：“我看看！”


    夏油杰把背包挂在肩膀上，花理奈凑过去的时候，踮起脚正好能看到背包最上面的拉链，只要拉开就能看到里面有些什么，然而这个姿势却让她有些站不稳，忍不住朝夏油杰的方向倾斜了过去。


    夏油杰有些僵硬地扶住她，她的长发从手背拂过，微凉到让手背有些发痒，连带着指尖一阵麻意，夏油杰又忽然很想把手撤走。


    他赶紧扶正妹妹的身体，把她推远了一些说：“太多了，回去再看。”


    “我就要看！”妹妹再次扑了过来。


    尽管长高了许多，她的体重对夏油杰来说依旧不是什么负担，夏油杰身体却忍不住往后仰了仰。


    似乎想躲开她，又实在不忍这么做。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亲密的动作给人造成了多么大的困扰，往背包里掏了掏，掏出一罐饮料之后，举起来贴到了夏油杰的脸上：“你不会带了很多这种东西吧？”


    那多重啊！


    “也没有很多……”夏油杰被她的动作弄得有些想笑，脸颊上传来的微凉触感又让他有些不自在，“我不热。”


    可是感觉你都要脸红了……


    花理奈有些怀疑地看了看他，见他坚持，只好把饮料放下来。


    这时她听到了夏油杰有些迟疑的声音：“你和五条悟……”


    她看起来又比以前更漂亮，更吸引人了，不需要看着她的眼睛，现在似乎只要她稍微靠近一点，就没有任何人能抵挡得住。


    忍不住想要心动。


    就算是五条悟也一样的吧？


    “嗯？”花理奈疑惑地望着他。


    她哥为什么是这种欲言又止的表情？难道五条悟把展馆里面的事情告诉他了？


    不，就算同学关系再好，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花理奈：突然害怕.jpg


    “不，没什么……”


    不等花理奈继续说下去，夏油杰就歇了继续问的心思。


    因为她看起来不像是会恋爱的样子。


    感觉完全没开窍啊！！


    夏油杰心情又好了。


    看着眼前乖巧可爱的妹妹，夏油杰心里些微的紧张和不安也渐渐散去了。


    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做。


    他做的都是正确的。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妹妹，保护家人。


    只不过……又要去找新的咒灵了……


    咒术师之中，意志坚定的人也不算少数……


    看着妹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夏油杰沉重的心情微微一松，再次牵住她的手说：“先去吃东西吧，想吃的都可以随便点。”


    “好耶！！”


    夏油杰离开学校很久之后，五条悟又给花理奈发了一条消息，问他怎么样了。


    对夏油杰这段时间的变化，他还是感觉有些奇怪的，不过倒也没到需要特别担心的地步……都特级咒术师了，还担心什么？


    不过就算想家了，也没必要突然跑回去吧？


    花理奈：“想知道吗？那就告诉我那天你到底说了什么~”


    五条悟：“……”


    这个笨蛋。


    当然是要给她实现新年愿望啊！


    不是在自己面前许愿了吗？统一咒术界什么的。


    做起来很难，不过五条悟突然觉得，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搞事的咒术界高层突然就变得很安静了。


    连发给他的任务都少了！！！


    这不可能！！！


    五条悟连忙跑去总部，发现所有人都很正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竟然真的在给咒术师发任务啊，还在处理文件，看报告……就是这些老橘子的脸还是那么难看。


    看到五条悟的时候脸上嫌弃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五条悟：……


    忽然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bushi）


    回去之后，五条悟一脸忧愁地打电话给夏油杰：“你最近的任务变少了吗？”


    五条悟说：“那些老橘子突然转性了，我总觉得有什么阴谋。”


    有阴谋他不怕，就怕什么都没有啊！！


    这么正常他还怎么搞事，他还怎么和小堇一起统一咒术界？


    可恶。


    五条悟捏着手机，听着夏油杰在那边回答：“没有。”


    没有变少，也就是说，还是看不起夏油杰这个非家族系出身的咒术师？


    那还是很正常啊！


    五条悟：“……”


    “对了，”他又想起一件事，“我在那边看到了你的咒力，你去过总部了？”


    “……”夏油杰手机忽地攥紧，片刻后又放松了下来，五条悟的声音没有异常，那就是还没有发现他在做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很想让五条悟知道。


    明明以五条悟的性格，不仅不会反对，说不定还会拍手叫好。


    那是为什么呢？


    夏油杰的目光落在了客厅的妹妹身上。


    片刻后，他用冷静的声音回：“把我叫过去训了一顿。”


    “那些臭老头子！”五条悟立即在电话另一头哼出声，“下次他们叫你，你就不要去了。”


    “嗯。”夏油杰没有多说，又和五条悟聊了两句就挂掉了电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回到了学校里。


    之前从委员会看到的那个任务，后续收到反馈说是山间猛兽出没，已经被猎户解决了。


    至少不是特别厉害的咒灵……


    夏油杰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他总想着去亲自看一看，事情却意外地多了起来。


    影子咒灵对那些高层施加的影响只能维持很短的一段时间，效果由人的意志力强弱而决定，只有持续不断地给他们灌输同样的想法，才有可能彻底改变他们的思想。


    不管是为了让他们变回原来的样子，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夏油杰都不可能离开东京那么远。


    他通过委员会高层发布任务，让其他咒术师去看了，得到的反馈也很正常。


    可他不知道怎么，还是放下不了这件事。


    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中过去，又过了大半年，快到了第二年夏季的时候，花理奈在学校里，忽然收到了乱步寄过来的礼物。


    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花理奈学校的地址——顺便一提，升入高中的时候，花理奈没有选横滨的高中，他是最生气的那一个。


    明明平时看起来也不是很在意，可听到花理奈的决定的时候，他却气得都快哭出来了。


    花理奈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把他哄好的！


    还是第一次收到他的礼物，花理奈拆开，意外的发现是一顶帽子，似乎是提前发现了一个危险的异能者，叫涩泽什么的……然后军警系统给他的奖励。


    那是一顶黑色的帽子，材质用料看起来都很硬，和乱步平时戴的帽子完全不同，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寄给自己的？


    花理奈转动视角看了看，在里面的帽檐一侧，刻着一个编号，前缀是军警和猎犬什么的，都是字母，后面的编号也是字母，奇怪……不对，这是乱步名字的缩写吧？！


    看着那一串的字母，花理奈忽然悟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有正式编号的帽子，就是送给乱步玩的。


    不过乱步好像不喜欢太硬的材质，花理奈把帽子收好，准备放学换了私服去逛街看看。


    最近商店上新的衣服都是深色系的，感觉配这个帽子刚刚好！


    就在花理奈打开背包，从里面找出商店街的宣传册，打算看看里面有什么适合搭配的衣服时，夏油杰终于来到了那个小山村里。


    不是因为他现在有空了，而是因为这么久以来，一直都在改变那些高层的想法，他快要被发现了。


    前几天还和自己说着想要杀死星浆体，过几天就突然说不能做这样的事情，还转过头来斥责自己，这种事不止在一个家族里发生过，很多人都起了疑心。


    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只是怀疑高层有别的计划，想要踢掉家族独享好处。


    可是过了这么久，发现他们竟然真的在做好事，在为了咒术界着想而完全不顾自己，他们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连续挡掉了好几拨探查，夏油杰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需要新的咒灵，更强的咒灵。


    比影子咒灵更强，效果更好……


    夏油杰也在考虑，要不要找五条悟他们帮忙，五条悟和那只小咒灵应该不会拒绝的，天元那边也是。


    就是老师可能会不太赞成……


    想起那只小咒灵，夏油杰不免有些头疼，总觉得她对自己过分热情了。


    而且每次她找自己说话，五条悟的意见都很大，也不知道是在醋什么。


    不过如果这样能转移五条悟的注意力，不让他去打扰小堇的话，好像也还好……？


    夏油杰心里忽然多了几分迟疑。


    “是夏油同学吧？”


    一个剃寸头的青年从村里的土路上走过来，他脖子上围着汗巾，看起来像是刚从田地里出来。


    “警察那边有打电话过来，说要调查之前的事情。”


    村民失踪、异常死亡……


    夏油杰随着他走进村子，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这时又听那个青年说：“事情已经被我解决了。”


    “这么说，你是那个猎户？”夏油杰打量了他一眼。


    他的四肢粗壮，带着几分肥胖的痕迹，脚步却很虚浮，看起来不算太弱，却也不像是能灵活到和野兽搏斗的人。


    看上去根本没有相关的经验，手上也没有经常拿□□的茧子……


    “猎户？”那人表情有些茫然，然后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摆了摆手，觉得不对又连忙说，“没有那么厉害，不过确实是我解决的。”


    他似乎不太愿意说是怎么解决的，带着夏油杰前往自己家里，在踏进家门的时候，夏油杰忽地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是咒力的气息……有咒术师来过？


    不对，咒术师没有这么弱的，而且还是近期来过，留下来的残秽痕迹很明显，而且是对着人攻击的……


    残秽在墙上若有若无地形成了一个人形，不知道是咒力打偏了，还是警告似的故意朝着人体边缘攻击的。


    夏油杰不由得看了那青年一眼。


    “喝口水吧。”


    青年递了个杯子过来，夏油杰接在手里，没有立即去喝，而是指着客厅角落的一闪小门说：“那边是放什么的？”


    看样子咒力像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青年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那个啊……”


    他看了看那边，声音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又带着难掩的厌恶：“那边是关着怪物的地方。”


    他回头看了夏油杰一眼：“你是警局那边的人吧？我可以让你看看，不过你不能把人带走……”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方向就传来了一声极低的呜咽声。


    小小的木门并不隔音，更何况夏油杰耳力还很好，他听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不止一个。


    被关在里面了吗？


    怪物？


    是有咒力的孩子吧？


    夏油杰快步走了过去，推开门，入眼的便是一个大大的笼子，像是专门做出来的那样，木头还很新，带着植物特有的气息，那股气息和血腥气混在一起，变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头晕目眩。


    被关押在笼子里的是两个年幼的女孩子，看到高大的人影进门，她们下意识抱在一起，警惕地望向外面。


    她们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看起来全是被人虐待出来的，有拳头的擦伤，巴掌的印子，掐出来的手印……一张年幼的脸上，几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其中一个女孩子的右眼更是肿得睁都睁不开了。


    手上也是，带着像是被在地上拖拽出来的伤痕，伤痕上还残留着泥土和灰尘，完全没有清洗，不知道多少天了，也没有结痂，反而有些化脓了……


    一股气血蓦地往上涌，夏油杰回过头，目光冰冷地瞪着身后的青年。


    青年说：“他们一家都是怪物，就是他们三番两次袭击村里的人，弄得大家都很害怕……”


    “所以你就把人关起来了？”


    “都有人死了啊！要不是他爸妈都死了，她们两个也要一起烧死的，关在这里都是便宜他们了。”


    看到夏油杰还是盯着自己，青年便越说越多了。


    “我也不想我们家关着这种东西的，还要吃我们家的粮食，晚上还会哭，真是受不了——”


    所以才打她们了？


    不对，这么多伤口，根本不是一个人能打出来的。


    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也都参与了。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仿佛一下子变得黏稠无比，夏油杰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放她们出来。”


    夏油杰冷声说：“现在就放。”


    “怎么可能！”青年想也不想就拒绝，“我就是让你看看，你又不是警察，你只是来帮警察忙的吧？就算你是警察也……”


    他还没说完，夏油杰就转身走到了笼子边缘。


    做成笼子的木头很粗，青年原本一点也不担心，可看到夏油杰徒手就掰断一根木头，也只是手上浮现出些许青筋，并没有特别吃力之后，他再也忍不住了。


    “你在干什么？！”


    他连忙跑过去想把夏油杰拉开，就在这时，夏油杰听到其中一个女孩子说：“走开！”


    她说着抬起了手，她的术式似乎不是跟声音有关的，夏油杰没能感受到咒力，那青年却停了下来。


    似乎有些畏惧小女孩的手势，他往后退了退，见夏油杰根本不注意自己，到了门边的时候忽然大声说：“你别想放他们出来！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说着他跑出去，大声叫喊：“来人啊！！有人要把那两个怪物放出来了！！！”


    两个女孩子担忧地望着夏油杰，夏油杰充耳不闻，一根根把木头折断，又看了一眼她们满是伤痕的小腿。


    到处都是拖行的痕迹，像是被大人强行拖走，一路从很远的地方拖到这里来的一样。


    连鞋子都没有。


    夏油杰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干涩。


    “能出来吗？”


    “没、没问题的……”


    两个小女孩还是有些畏惧他高大的身影，不过看到他丢在地上的那一根根木头，她们又鼓起了勇气，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


    门外的喧闹声渐渐大了起来，夏油杰说：“我先出去看看。”


    这时另一个始终没开口的小女孩忽然说：“要……要小心……”


    “好。”夏油杰转身大步走出去。


    村子里听到声音的人都出来了，把青年的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看到夏油杰出现，他们激动的目光变得愤怒而仇恨。


    “就是他！”


    先前的青年指着他说：“他想把那两个怪物放出来！”


    “滚！！”村民们立即说，“离开我们的村子！！”


    面对他们恶意的目光，夏油杰不为所动，只是拿出手机说：“就算我现在离开了，我也还是会打电话报警的，你们虐待儿童，还烧死了他们的父母……”


    从青年的话里可以推测出很多东西，夏油杰一边说话一边作势要拨号，本意是想把他们吓退，先把那两个小孩子给带走，没想到村民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不能让他报警！”那个声音极具煽动性，大声说道，“报警的话，大家都会被抓起来的！都会被警察抓去蹲监狱！击毙！！”


    “对！不能让他报警！！”


    其他人被他说得急了起来，一拥而上想要抢走夏油杰的手机。


    不祥的预感陡然浮现出来，夏油杰连忙避开那些人的手，就在这时，他的身侧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距离他很近的一个青年身上突然爆了开来。


    如同体内安装了炸弹，他飞出来的鲜血洒了一地，也溅了夏油杰一脸。


    周围响起了一声比一声高的尖叫，人群四处逃窜，而就在这一瞬间，夏油杰的眼前忽地变成了一片红色，更多的人犹如炸弹一样炸开了。


    夏油杰听到之前那个声音说：“是他干的！都是他干的！”


    “他和那两个小鬼一样！都是怪物！！”


    人群尖叫咒骂不止，却没有一个人能逃脱，一些都发生得太快了，等夏油杰终于从中捕捉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咒力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像是……和血液有关的术式……？


    最后站在青年门前的就只剩下夏油杰一人了。


    远处零零散散的几个房子里，似乎有人躲在暗处偷看，但更多的还是突然冒出来的人。


    其中一个眼神阴狠的人，是咒术师的高层之一，本应该被他改变想法，现在正在委员会兢兢业业办公的人。


    “我都录下来了！”


    那个高层手里举着相机，满脸阴森地说：“夏油杰，你为了营救两个小女孩，残忍地杀害一村的人……”


    夏油杰并未被他吓到。


    “只要看术式就知道不是我的了吧？”


    “你有类似的咒灵！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高层说，“你以为洗脑就能控制我了吗！我告诉你，我从半年前开始就清醒了！”


    夏油杰心里一惊，那人脸上浮现出一个冷笑。


    “多亏了给我们情报那位大人，我们大部分人都清醒了，”他对夏油杰说，“你就不好奇我们会怎么对你吗？”


    夏油杰在惊讶过后，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你只是一级咒术师吧？”


    “我又不用亲自对付你。”那人说，“我会把你留给那位大人的，但是在此之前，我想要告诉你，你的家人，还有天内理子，那只咒灵什么的，就要倒大霉了——”


    夏油杰是因为他们才决定对高层委员会动手的。


    如果不是一直给他们传递情报，告诉他们天元大人的消息，还为他们提供了仪式思路的那位大人，他们可能现在都还在夏油杰的掌控之中。


    竟然不知不觉就被一个还没自己年纪一半大的孩子洗脑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那人满是仇恨地盯着夏油杰：“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其实你什么也做不到！”


    “你在乎的人都会死！”


    那股晕眩感再次浮现出来了。


    一直以来维持着奇怪的平衡，既不像是愤怒，也不够冷静的情绪也被点燃了。


    夏油杰呼吸莫名地发沉，一只庞大无比的咒灵从他的身后浮现，“你刚才说，我的家人……”


    不是说过了吗？


    不要动他的家人。


    不要动他的家人。


    这些人为什么不听？


    为什么会觉得，用家人就能威胁自己呢？


    为什么就不怕自己的反噬呢？


    “那位大人说了，你不可能动手的。”高层眼里没有丝毫胆怯，得意洋洋地说，“只要我一个电话过去，你的家人就会死，你敢动手吗？”


    夏油杰死死盯着他，他拿在手里晃动的手机，小人得志般的神情。


    内心点燃的火焰变得越来越大，火烧得越来越旺，逐渐有不一样的气息染上了他的双眸。


    杀意，是强烈的杀意从他的心中浮现了出来。


    犹如冰冷的尖刀剖开他的心脏，把他的理智搅得粉碎。


    一个电话过去，就会动手。


    也就是说，现在还没动手。


    有机会的。


    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


    强烈的杀意在胸腔流转，仿佛替代了血液传遍四肢百骸，夏油杰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却又无法抵抗这种感觉。


    他知道，这是一直存在于自己心里的声音。


    如果真的还对咒术界心怀希望，为什么不早点找五条悟帮忙，为什么不求助于自己的老师。


    ——因为知道就算再努力也没有任何办法。


    ——根本就没有希望。


    构成咒术界腐朽而又令人作呕的一切的，是漫长到上千年的时光，他的年纪连其中的一个零头都算不上。


    他的实力也无法撼动那根深蒂固的时光长河分毫。


    在咒术界形成的这数不尽的岁月里，不知道埋藏着多少东西。


    就像是现在这样，把一群人洗脑，又会有另一群人出现。


    什么“那位大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可对方就是破坏了自己的计划，都不曾露面，就让自己失败了。


    还连累了家人。


    连累到了那只小咒灵。


    五条悟应该不用很担心吧？


    硝子也是。


    老师也是。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到时候，也是个很好的开脱理由呢。


    他根本就没告诉他们。


    ……说不定，其实心里还是察觉到了有可能会失败的，所以才什么也没说。


    夏油杰眼前逐渐变得猩红，分不清是那些村民的血液，还是他看到的东西也变成了红色。


    门内忽然传来了两个小女孩的尖叫，不远处的高层说：“差点忘了，你是来救她们的吧？不如就在档案里写，她们已经被村民杀死了怎么样？”


    “你因为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所以把残忍的村民杀害了，你也真是残忍呢，竟然用这种方法……”


    他踩在雪地里，说着冰冷的话。


    夏油杰心里燃烧起来的大火彻底遮住了眼睛。


    “是啊……”


    夏油杰说：“我杀了所有人……”


    包括咒术师。


    所有前来阻止他的咒术师。


    是这样的故事吗？


    那他还挺喜欢的。


    ——如果真的没办法改变咒术界的话，那就不改了吧。


    ——彻底清洗一遍。


    ——重头开始，怎么样？


    咒灵不知何时出现，围住了所有的咒术师。


    被派去杀死那两个小女孩的咒术师是最先死的。


    几乎同时死掉的咒术界高层。


    他带来的其他人。


    夏油杰的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红色，无穷无尽的红色，覆盖了他整个世界的红色。


    那曾经褪去了的黑暗也再次卷土重来，为心底里美好的记忆蒙上了一层阴影。


    彻底看不见了。


    彻底回不去了。


    “你以为杀了这么多的咒术师，就结束了吗？”


    一个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被你洗脑的那些人都恢复了，他们会联合起来揭发你的。”


    “包庇你的五条悟和夜蛾正道他们也难以幸免。”


    “你什么也做不了。”


    那个声音飘忽不已，不知从何处传来。


    咒灵在村落中肆虐，搜寻着四处逃跑的咒术师，那个人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你的家人也是。”


    “你还不知道吧？你收服咒灵，其实是有代价的。”


    夏油杰终于看到了一点模模糊糊的影子，似乎是个穿着和服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土拨鼠玩偶。


    看到那个玩偶的瞬间，夏油杰心脏一紧。


    那是他妹妹，一直放在家里的玩偶。


    那人捏了捏玩偶，用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说：“来，快告诉他，你都发现了什么？”


    “我不会说的！”玩偶中传来一个气愤的声音，“你别以为把我救出来我就会听你的！！！”


    他根本就不想被这个人救啊！！！！


    只不过说了一句没有灵魂什么的，就被带到这里，对面那个明显不太对劲的，是她哥哥吧！！！


    他要是说错话了，不会被她做成其他的东西吧！！！！


    真人暗暗恼怒，天天说自己是她的咒灵，是她的咒灵，自己都被带走了，她竟然都没发现！！！！


    “代价……？”


    夏油杰神情恍惚，听到这句话，却还是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口袋。


    自从上了高专之后，出于不知名的原因，他很少再戴那块手表了，不过还是会随身携带着，以防万一有用到的时候。


    那块手表是小堇坚持要买的。


    是她付的钱。


    如果真的有代价的话……


    夏油杰心神剧震，眼前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


    “你看，你早就连累她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吧，她迟早会被那些咒术师杀死的。”


    “就算不死，那些高层揭发你的时候，所有你身边的人也都跑不了……”


    她都没有咒力……


    为什么要承担这些……


    夏油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朝说话的方向发出咒力，不知道有没有打中那人，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听清。


    所有前来的咒术师都死了。


    村民也几乎快死光了。


    少数几个躲起来的，也都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完全不敢出门。


    夏油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村子的。


    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他甚至都分辨不清自己眼前看到的，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妹妹。


    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抽条的少女变得窈窕而动人，身上穿着一件从来没见过的白色衬衫，暗红色背带裙，裙角边缘绣着金线，既危险又带着几分贵气。


    更让夏油杰无法忽视的是她的裙摆，从来没见过她穿那么短的，只到大腿中间的位置，然而因为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修长的风衣裹住露在空气中的双腿，越发显得双腿长而笔直，白皙而又匀称。


    她手里拿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似乎是同一种风格的，看起来很硬朗，正要往头上戴，看到推门而入的夏油杰，脸上浮现出些许惊讶。


    “咦？”


    花理奈看着身上带着些许血迹的夏油杰，他的神色恍惚，仿佛梦游一样。


    然而看着那双眼睛，又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很清醒。


    花理奈听到他问：“爸爸妈妈……在家吗？”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声音也有些沙哑，花理奈没有在意。


    花理奈正望着他头顶缓缓弹出来的，一串超长超长的血条。


    “噫！！！！”


    亮血条了！！！！


    她哥竟然亮血条了啊！！！！！


    【夏油杰正处于特殊状态】


    游戏里突然弹出提示：


    【扣押夏油杰100天可解锁特殊剧情动画，是否选择扣押？】


    【是→68章.看看作话排雷吧（扭捏.jpg）】


    【否→70章.好，直接去暴打脑花！】


    第68章 谨慎观看


    噫！


    特殊动画！！！


    那当然要选啊！！


    话说这个特殊状态又是什么？


    花理奈点了点面前的杰, 立绘上的他看起来比之前还要恍惚，尤其是对上花理奈的视线时，他还残留着些许清明的眼神忽然怔住, 花理奈从耳机里听到了他细微而凌乱的呼吸声。


    突然有些紧张，花理奈：QWQ


    她哥不会真的对她出手吧！！！


    这是看到了什么啊！！！！


    花理奈又看了看他头顶超长的血条, 长度都快要突破屏幕的限制了，外面还有一层护盾，是他收服的咒灵加上去的。


    花理奈：……突然好想打一下。


    看到血条就想拿起武器是怎么回事？


    但这是她哥啊！！！！


    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花理奈还在和自己的玩家意志做着斗争，夏油杰就忽然出声了。


    “你……”


    他望着面前的少女。


    记忆似乎也变得混乱了, 看着面前窈窕的身影，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想不起她从前的样子了。


    对她的所有记忆都被眼前的身影给取代, 无论夏油杰怎么回想, 眼前出现的都还是她刚刚略微睁大眼睛，有些惊讶地望着自己的样子。


    苍翠的绿眸犹如山间的清泉，清凌凌地倒影着他的影子，她的五官比记忆中的还要精致，不知道是否化了妆, 唇上透着几分如樱花般柔软的粉色，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过去狠狠碾碎。


    夏油杰的眼前忽然一阵晕眩。


    这真的是他的妹妹吗？


    记忆像是被人剪得零零碎碎，无法再拼接完整, 可无论夏油杰怎么寻找, 似乎都找不到妹妹像是现在这样的记忆, 又似乎无论什么时候, 她都是那么吸引人的视线。


    无论从任何地方, 任何角度, 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像现在这样, 让他头晕目眩，意识飘忽而迷离。


    夏油杰：“不对……”


    他如此清晰地感觉到了不对，还未做完的事，还有之前的遭遇，如此惨烈的景象都在看到她之后被抛之脑后，除了眼前的人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也不想做，这是不对的。


    忍不住想要抱住她，想要触碰她的脸，想要遮住她惊讶的眼神，让视线里只能看到她柔软细嫩的脸颊，有些湿润的唇瓣……


    这是不对的。


    非常不对。


    “你……不是……我的妹妹……”


    他对小堇从来没有产生过那样的想法。


    也许面前的人，和那个突然出现在小山村里的声音是同一伙的呢？也许就是那人的安排呢？


    然而说出来的瞬间，他的语气里又染上了浓浓的不确定。


    在他的心底里，好像又有微弱的声音在说，没有什么不对，就应该是这样的。


    国三那年的记忆忽然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他背着妹妹从学校回家，妹妹亲密地趴在他的肩头，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对他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悄悄话……


    他们不是兄妹吗？


    这么亲密又有什么不对呢？


    夏油杰走了过去，想要用双臂环住眼前的少女，似乎一靠近她，那股无法抑制的晕眩感就减轻了。


    无法言喻的安定感传来，心跳渐渐变得失速，意识的恍惚被另一种飘忽到仿佛要踏入云端的感觉给取代。


    就在这时，他看到少女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数个咒灵忽然出现。


    ——那不是他的咒灵。


    ——他就算把咒灵收服了，也仍然会保留着咒灵原本的意识，以及原本的咒力，而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些咒灵，就好像经过同一种咒力的洗涤，变得纯粹而统一。


    具有高度统一性的咒灵出现，瞬间将他用来防御的咒灵撕碎，他惊讶又恍惚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像是才意识到发生什么，紧接着，他迟钝的神经就传来一阵剧痛，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倒去。


    高大的身躯砰地摔倒在地上，夏油杰眼前天旋地转，脑袋上的钝痛也延迟了很久才传来，在一阵迷离的视线里，他看到了放大的地板，以及少女逐渐接近的脚步。


    她少见地穿着一双黑色短靴，靴筒刚刚好遮住脚踝，露出腿部最细的部分，再往上一些，是线条流畅而白皙的小腿，旁边黑色的风衣衣摆微微晃动。


    她在他面前蹲下了身，那黑色中混杂了些许危险暗红的裙摆从他的视线里一晃而过，他忽然不敢多看，移开了视线，却又看到了她垂到地板上的长发。


    那长发也在微微晃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女的接近，夏油杰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倾身过来，把手覆盖到了他的眼睛上。


    视线被一双温柔的手遮住，夏油杰听到她轻轻地说：“哥。”


    “你好像病了。”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随着她的话语，迷离而飘忽的意识忽然断裂，夏油杰被拉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花理奈的屏幕也黑了下去，随之浮现出来的是一个白色的耳机提醒，之后是同样白色的麦克风提醒。


    花理奈：我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游戏里的角色配音效果都好好，她从来就没有摘过耳机=w=


    为了看剧情动画，她还把手柄拿了出来。


    按了[x]进入剧情动画之后，游戏里弹出了一个提示。


    [极恶的诅咒师（称号已自动装备）]


    原来这个称号是用在这里的么？


    提示消失之后，面前的屏幕再次亮起。


    花理奈看到自己的角色站在房间之中，温柔地把倒在地上的夏油杰扶了起来。


    在剧情动画的模式，所有人似乎都是立绘的高级版，看起来无比真实，花理奈微微转了转视角，看到帮忙扶起夏油杰的，还有她刚才召唤出来的一个咒灵。


    两米多高的长形咒灵上半部分是模糊的黑影，下方则长着无数的触手，那些触手缠上夏油杰的身体，把他带回隔壁自己的房间。


    花理奈的角色跟在他们身后，一行字忽然从屏幕中间浮现出来。


    [第一天]


    夏油杰的房间就在花理奈隔壁，大概是因为去高专念书的缘故，夏油杰把很多东西都带走了，房间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咒灵把夏油杰放到床上之后，看着陷入昏迷的夏油杰，花理奈忽然觉得不是很解气，她还没忘记呢！！


    刚刚夏油杰竟然说她不是他的妹妹！！！


    她要是不是，她还纠结什么，直接拿起武器就A上去了！！！


    竟然敢在她面前亮血条TvT


    可恶。


    花理奈按了按手柄上的攻击键，游戏的剧情动画一般都是设定好的，就算再怎么按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但她就是要按！


    生气了！


    一声滴答的水滴声忽然从耳机里传来，不知道是她坚持不懈地按键触发了隐藏的剧情，还是本来就是这么设定的，黑色的咒力忽然从她的角色脚下冒了出来。


    她刚才召唤出来的长形咒灵犹如融化了一样，化作黑色的液体渗入地板之中。


    地板迅速变成了黑色，之后是离得很近的床，窗户旁的书桌，不远处的书架……


    所有东西都被黑色的咒力染成了漆黑，整个房间变成了一个幽暗如同黑洞般的空间，夏油杰身下躺着的床也变成了深邃的黑色。


    数不清的黑色触手从虚无中冒出来，缠上他的四肢，紧实的腰腹和修长的身体，把他牢牢困在床上，犹如困在了黑色的祭坛之中。


    花理奈的角色身披黑色长风衣，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头望着这一切发生，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是某种危险而冰冷的情绪。


    黑色的咒力在她的周身扭曲，如同水雾缓缓浮动，她望着昏迷的夏油杰，脸上浮现出来的情绪仿佛带着某种病态和不甘。


    一个输入框跳了起来，提示她可以输入自己想输的文字，花理奈看着自己角色脸上近乎怨念的神情，觉得这个表情已经完美诠释了自己现在的心理状态。


    说什么话！不说！！！


    他都说自己不是他妹妹了，才不要说话给他听！！


    花理奈生气地把对话框点掉了。


    她明明对杰超好的QAQ


    就算状态不对，也不能说她不是他妹妹啊！！


    伤心了！


    花理奈就这么站在床边看着他。


    右上角的时间飞快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油杰从黑暗中醒来。


    入眼的是一个深邃而黑暗的空间，无处不在的咒力弥漫在空气中，强势到想要侵入他的身体，仿佛要与他融为一体。


    夏油杰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要坐起，然而这时候，他才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无比僵硬。


    不是那种睡了很久而形成的僵硬，而是有东西压住了他的身体，把他困在了原地。


    粗壮的，有力的，仿佛绳子一般，却有着生命力的东西。


    夏油杰尝试着召唤咒灵，失败了，但咒力好像还能用，他用咒力斩断那物体，更多的却又飞快地缠了上来。


    夏油杰不甘地想要再试，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哼，他抬头望去，在黑暗中对上了一双苍翠的绿眸。


    远远看去，那双眼眸竟然无比深邃而冰冷，隐隐透着压抑而疯狂的情绪。


    是……小堇……


    不愿想起的回忆再次浮现出来，昏迷前意识飘忽而迷乱的时间里，自己想做的事，自己说过的话，一一浮现在眼前，夏油杰神色一僵，竟然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少女不知道是否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她从黑暗中走出，萦绕在她周围的黑色咒力散去。


    在昏暗的光线下，终于能分辨清她身上穿着的白色衬衫，还有暗红色的裙子，以及裙角闪烁的金线，风衣犹如某种黑暗情绪的聚合体，降临在她的身上，给她披上了一层危险的色彩。


    她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前看夏油杰的那种乖巧，而是带着不满和什么别的情绪，让夏油杰莫名的心里一跳。


    夏油杰喉咙微动，不由得开口：“小堇……”


    你先放开我。


    他还没说说完，少女就抿了抿唇，苍翠的绿眸仿佛蒙上了阴影，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情绪在她眼底翻涌，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不对劲。


    真的很不对劲。


    他妹妹不应该是这样的。


    夏油杰从来没看到过她露出这种表情，像是在生气，又像是遭遇背叛的表情。


    是他说的话，伤害到她了吗？


    夏油杰迟疑地望着眼前的少女，脑海中不知为何又闪过了之前看到她的那一幕，他的视线落到她的脸上，她的唇上，仅仅只是停留了一秒，又飞快地移开了。


    咒力强化身体的能力体现在方方面面，所以即使在黑暗之中，他依旧能看清眼前的少女是什么表情，和之前相比到底有没有变化。


    没有。


    答案是，没有变化。


    他的妹妹，就是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成长为了所有人都会为之心动的少女。


    没有人能拒绝她。


    然而像是现在这样……


    夏油杰被她居高临下望着，心底终究还是升起了几分不自在，一直以来，他都是以哥哥的身份自居，站在哥哥的立场保护她，而不是被她这样俯视，眼神里仿佛带着别样的意味。


    是不是道歉比较好？


    夏油杰有些迟疑地想着，他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小堇的事，所以也从来没有道过歉。


    对上她冰冷又近乎病态的眼神，夏油杰更不确定了，道歉会有用吗？


    然而就在他迟疑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忽然转身走了。


    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少女走出房间，在他身后狠狠甩上了门。


    夏油杰：“……”


    果然还是生气了。


    等她再进来，就跟她道歉吧，夏油杰想。


    他打量着整个房间，视线里所有的一切都被黑色的咒力覆盖了，咒力的浓度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高，而且……即使已经放出来了，依旧受到少女的操控。


    她是有咒力的吗？


    夏油杰有些怔愣地想着，这么多年来，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一点也没有意外，也许是因为妹妹从小就优秀吧，不管做什么，她都是做得最好的那一个。


    现在有咒力也是……


    夏油杰尝试着放出自己收服的咒灵，依旧没办法放出来，他不由得苦笑。


    看来只能等她消气了。


    夏油杰想起以前忍不住想要逗她生气的时候，她的脾气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心里不知怎么就没有那么紧张的。


    但还是有种隐隐的不安感。


    夏油杰忍不住回想起之前在那个村子里的事，还有之后发生的事情……等出去之后，这些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好在小堇有咒力，家里的话，应该不用太担心了，她会保护好爸爸妈妈的。


    这么想着，夏油杰心里若有若无的不安忽然变得强烈起来。


    ——爸爸妈妈，会看到的吧？


    咒力浓度这么高，被看到也不是不可能。


    夏油杰心里忽地一紧，连忙把咒力放了出来，缠绕在他手臂上的触手瞬间断裂，他又放出咒力把身体和腿上的触手都打散了。


    那些触手如同藤蔓般缠绕在他的身体各处，即使打散一些，又有新的冒出来，他不得不加快了咒力的使用，急急忙忙把所有触手都打散之后，他迅速往房间门口的方向跑去。


    就在这时，一股风声从身后传来，似乎是察觉到了他要离开，另一根触手从不知名的地方冒了出来，夏油杰连忙闪避，然而他落下的脚步却像是踩进了另一个圈套一样，被另一根从地上冒出来的触手紧紧缠住了。


    更多的触手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缠住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腾空，再次被拽回了床上。


    不是没有机会，夏油杰忍不住想，这些无处不在的触手并不是想攻击他，如果他以受伤为代价的话……


    房间的门倏地开了，放出这些咒力的少女就站在门口，冷冰冰的视线望过来，夏油杰的思绪蓦地一停，头脑仿佛被冻住了一般，不知所措起来。


    她知道自己刚才做的事了。


    不可能不知道的吧，房间里都是她的咒力，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心底里忽然冒出了很多声音，夏油杰思绪骤乱，下意识想要移开视线。


    然而少女脸上犹如被伤害到的神情又让他不忍移开目光。


    要说点什么。


    一定要说点什么。


    没等他开口，少女就走了进来。


    门再次被关上，视线陷入了黑暗之中，迎来了短暂的犹如失明般的期限。


    她的脚步声在靠近，越来越近。


    然后……


    温暖的气息蓦地出现在身旁，夏油杰的身体陡然僵住，几乎是同一时刻，少女抱住了他。


    双手环在他的腰间，身体陷进他的怀里，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宛如哭泣，夏油杰彻底僵住，心里抑制不住地泛起心疼，那股不安却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强烈。


    少女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之上，即使侧头也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看到些许姣好的侧脸，她环住自己身体的手无比用力，仿佛怕失去自己一般。


    夏油杰原本准备好要说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女才渐渐安静下来，像是躺在他身侧慢慢睡着了，夏油杰睁着眼睛，望着弥漫着漆黑咒力的天花板，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爸爸妈妈的说话声，不知道妹妹是怎么和他们说的，没有人觉得她不出去吃晚饭很奇怪。


    夏油杰忽然意识到，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自己的房间里。


    此刻正睡在自己身边。


    束缚住四肢的触手似乎因为主人的熟睡而变得松懈了些，夏油杰尝试着抬了抬手，睡在身侧的少女眉头微蹙，他又莫名地停了下来。


    又看了看漆黑的天花板。


    他在心里叹气。


    ……算了。


    外面那些事一时半会也处理不完，也不差这一晚？


    又看了熟睡的少女一眼，他也闭上了眼睛。


    少女的体温从身侧传来，是和她刚才在脸上的冰冷完全不同的温暖，她的手还紧紧环着夏油杰的腰，动作间似乎传递着不安，静静地感受着从她那边传递过来的气息，夏油杰也陷入了熟睡当中。


    屏幕前拿着手柄的花理奈：……


    你还真睡啊！！！！


    给我解释一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刚刚从房间里出去的时候，花理奈是想先去找五条悟问问是怎么回事的，然而刚要开小咒灵马甲出去，就被系统提示，扣押期间不能外出。


    然后一关掉召唤栏，她就看到了系统红字加粗的提醒。


    她哥想要逃跑。


    花理奈：！！！！！


    这才第一天啊！！！


    你就想跑！！！


    你还行不行了！！！


    花理奈气冲冲地跑回去，打开门，系统就给了两个提示，一个是揍他一顿，一个是拥抱。


    花理奈真的很想选揍他一顿。


    但看了看她哥清爽的男高中生立绘：……


    算了！这次先放过你！


    花理奈选了拥抱。


    期间又跳出来了几次对话框，花理奈还是什么也没说。


    给我感受玩家无声的怒气啊！！！


    竟然说那种话！真的生气了！！


    感觉这么多年来对她哥的好都喂狗了QAQ


    花理奈点点杰的立绘，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神情一会儿复杂一会儿纠结，过了没多久，他也睡着了。


    可恶。


    心怎么这么大！！


    这也能睡着！！


    他是觉得自己不会对他怎么样么！！


    无意中感觉自己真相了的花理奈：……


    原本还不太想做这个任务的，一百天的时间也太长了，虽然在做选择之前存了档，但是不能上课，也不能外出什么的，重复过一百天还是很无聊的。


    然而现在看到杰这样……


    这一百天我还非过不可了！！


    花理奈飞快点进了下一天。


    第二天醒来，发现花理奈没有把自己放开，夏油杰欲言又止。


    花理奈还是什么也没说，维持着玩家的高冷出去给他带了吃了，看着他乖乖吃掉了。


    第二天就这么过去。


    第三天也是，第四天也是。


    花理奈和夏油杰还是没说话，除了一日三餐，和偶尔去上厕所去洗澡的时间，夏油杰都待在房间里，离床的距离从来都没超过一米。


    说起这个，花理奈就忍不住想吐槽，纸片人明明可以不去上厕所的啊！！


    要不要在这种地方这么真实！！！！


    害得她总是担心杰会在上厕所的时候逃跑，恨不得在洗手间里也装个监控。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她的严防死守，还是不信任的眼神太过强烈，夏油杰并没有选择逃跑。


    吃饭，尝试和她聊天，欲言又止地观察她的神情，又这么过去了两天。


    扣押期间也不能用手机联系其他人，但她能看到夏油杰的手机。


    就放在书桌的那边充电，然而夏油杰通常都拿不到，只能看到她坐在他平时经常坐的那张椅子上，拿着他的手机给别人回复。


    五条悟的询问，夜蛾正道的关心，还有家入硝子的支持。


    以他的眼力，能轻轻松松地看到手机屏幕，看到她在用自己的口吻回复。


    没有人觉得不对。


    就好像家里也没人发现他就在房间一样。


    她依旧每天晚上都和他睡在一起，大概是用了太想哥哥的借口吧，夏油杰还听到妈妈和她在门口说话。


    她让妹妹带个枕头过来，别整天用她哥哥的，万一他回来看到了，说不定会觉得不高兴。


    夏油杰不由得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枕头，大部分时间都是两人共用的，左边一侧散落着两根长发，黑色中隐隐透着些许红，如果不是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他把那明显不属于自己的长发拿起来，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少女睡觉时清浅的呼吸依稀还能听到一般，这几天她睡在他身边，变得越来越随意，他也仿佛习惯了，总是能在她睡着之后不久就跟着入睡。


    明明从上小学开始，就没有再像是现在这样长时间共处一室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偶尔听到爸爸妈妈路过的脚步声，夏油杰在房间里也从来没出过声。


    倒是少女时常弄出一些声响，让他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生怕爸爸妈妈发现。


    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她眼底流露出来的若有若无的危险，还是脸上偶尔一闪而逝的脆弱呢？


    也许……他不应该说那句话的。


    夏油杰几次想提起那天的事，然而对上少女冰冷的眼神，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要怎么解释，自己脑海中杂乱的想法，模糊的念头，以及那些忽然诞生的冲动和破坏欲呢？


    这么多天，他也明白了自己是落入了别人早已准备的陷阱当中，然而在漆黑到连时间概念都会变得模糊的房间里，他又很难集中精力去想那样的事。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少女吸引了。


    到底是她把自己留在这里，还是自己潜意识想要留下来呢？


    那天断裂的意识似乎从未衔接上，在少女的面前，他的想法总是断断续续，飘忽又难以确定。


    然而有些事却不得不去处理，事情是他惹出来的，也应该由他来收尾。


    他试着和少女交流，又过了两天，少女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看着她清亮的苍绿色眼眸，夏油杰心口竟然莫名的有些发烫。


    比松了口气更汹涌的情绪浮现上来。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忽然有种强烈地忍不住想要诉说什么的冲动，然而少女却拿出了一张纸。


    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很多日期。


    “这么久……”


    少女的长发垂在脸颊旁，眼眶似乎气得有些发红，“你从来没有联系过我……”


    然而一回来，却说什么她不是他的妹妹。


    看着纸上一个个熟悉的日期，从离家去高专那天开始，到所有被圈起来的节日，不仅没有回家，连一个电话他都没能打回来。


    忽然明白了少女的不安，以及少女为什么要把自己留下来的原因，夏油杰忽然有些难受。


    从小到大，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分开过。


    他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想着自己要去做的事，而忽略了眼前少女的想法，忽略了她也会不安，也会觉得害怕。


    夏油杰想要伸出手，抱抱眼前的少女，无处不在的那些触手又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把他强行定在了原地。


    夏油杰眼睁睁看着少女离开了。


    [第十天]


    说要离开似乎不太合适。


    然而与外界断绝联系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在这之前，还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说要处理，夏油杰又不知道她是怎么处理的，不知道咒术界会不会通过高专的联系施压，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当成了杀害那些村民的人。


    “你还有心情想别的？”


    坐在他经常坐的那张椅子上，少女用眼神紧紧盯着他，她说出的话并不是不满，而是带着一种被背叛的感觉的，好像他一旦决定走出这个房间，就是要和她断绝关系一般。


    夏油杰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这些天，他一直在和她交谈，试图让她明白，自己那天说的话并不是出于真心，并不是真的那么想的。


    她当然是他的妹妹。


    正因为这样，他才不能让她继续做这种事。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夏油杰看了一眼她放在桌边的碗，拌杂菜，肉末烧豆腐，三文鱼，米饭，旁边还有一碗味噌汤。


    他说：“我现在还不想吃饭。”


    事实上，这几天有着少女的照顾，他吃饭的时间都变得无比规律，和之前在高专东奔西走到处祓除咒灵不同，到了固定的晚餐时间，他已经觉得有些饿了。


    但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想和她好好谈谈。


    然而少女却仿佛误会了他的想法。


    她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朝他走了过来，夏油杰坐在床边，这几天他的待遇提升，手里都能拿着书了。


    然而看到她走过来，他还是莫名的心里一紧。


    下一秒，无数的触手就如同藤蔓缠上来，将他的身体紧紧缠住，固定在了原地。


    少女对他伸出手，抬起他的脸，眼神里有些迟疑又仿佛夹杂着什么别的东西。


    夏油杰听到她说：“……绝食？”


    不，当然没到这种地步。


    他又不是那么幼稚的人，以为闹一闹就能解决问题，夏油杰有些哭笑不得，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少女的手按在了他的唇上。


    大拇指按在他的唇上，随后又换了食指，像是要把他紧闭的双唇撬开一样。


    唇齿间迟钝地传来些许按压感，并不觉得疼，只是边界感被破坏的感觉尤其明显。


    不对。


    夏油杰连忙开口：“小……”


    连她的名字都还没说完，她的食指就这么伸到了他的嘴里，但也只是浅浅地停留在边缘，在他的唇齿之上，并没有再往里去。


    他竟然觉得还带着几分礼貌。


    不应该。


    夏油杰想，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他拒绝不了她。


    在这黑暗到让人忍不住觉得虚幻的空间里，不仅仅是时间模糊了，仿佛还有其他的东西也一并变得模糊。


    少女另一只手托着他的下巴，站在床的边缘居高临下地端详着他的脸，食指的指腹还按在他的牙上，看到他虚虚张着嘴，连动都不敢动，忍不住笑了起来。


    面目清俊的少年眼里满满的都是紧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紧张。


    微张的嘴里露出两个洁白的牙齿，比其他的牙齿更长一些，但并不明显。


    少女的指腹从上面扫过，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哥哥，好像有虎牙呢。”她仿佛很高兴似的，笑着对夏油杰说。


    第69章 注意闪避


    柔软的指腹抵在略微突出的牙齿上, 带来的压迫感依旧微乎其微，夏油杰却像是被刺激到了，情不自禁往后缩了缩。


    然而他的身体被固定在原地, 一动也不能动，这个动作做出来也只是让散落在脸侧的碎发动了动, 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在张开的嘴里变成些许气音泄露出来。


    少女望着他因为仰头而变得格外明显的喉结——在她的注视下紧张地滚动，她嘴角微微往上翘，嘻嘻笑了出来。


    这还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笑。


    刚打算用咒力挣脱的夏油杰微微一怔, 凝聚起来的咒力倏地消散了。


    咒力说到底是和情绪有关的东西，连情绪都被另一个人牵引, 还能怎么好好使用咒力呢。


    直到现在, 他不得不承认，把他留在这里的并不是少女强大的实力，又或者无处不在的手段，而是他自己。


    对她的担忧，还有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看着眼前笑得格外开心的少女, 夏油杰喉咙微动，在他吐出第一个字眼之前，少女抢先问道：“要吃什么？”


    ……要吃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她难道打算维持这个姿势, 喂他吃东西么？


    看着面前神色透着一丝认真的少女, 夏油杰难得有了脑子不够用的感觉, 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


    片刻之后, 得不到回答的少女自顾自地决定起来。


    “三文鱼吧。”她的声音忽地小了一点点, 像是怕夏油杰不高兴, 还看了一眼他的神色，然后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旁边的筷子拿了起来。


    碗也被几根藤蔓般的触手托起来, 送到了少女的手边。


    夏油杰不得不挣扎起来了，咒力瞬间驱散了困住上半身的触手，然而少女像是料到了他的意图一样，手追着他的下巴伸了过来，再次按在了他的唇边。


    往后仰的背被新的触手抵住，身体也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他就这么望着少女夹着三文鱼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细嫩的鱼肉没有半点腥气，为了看清少女脸上的神情，夏油杰依旧微微仰着头，被迫吞咽的时候喉咙滚动，少女的视线似是在上面停留了一瞬，哪怕很短暂，还是令夏油杰莫名的紧张。


    身体不自觉地绷紧，皮肤都快渗出一层薄汗来了。


    这时他才听到少女小声的嘟囔，犹如抱怨：“哥哥要是一直都这么听话就好了。”


    哪有这么形容自己的哥哥的。


    你也不见得有多听话吧？


    夏油杰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少女的手还放在他的脸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姿势的，他又忽然像是失了声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只要脸颊微微一动，就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分不清是脸更热还是她的手更热，极高的温度和另一个稍低一些的混合在一起，像是在提醒着他和少女之间的不同。


    如此的不同。


    就算是兄妹也不应该这样的。


    夏油杰心里的那股不对劲几乎要飙升到了顶峰。


    然而眼前的少女笑起来的样子，看他的表情，又像极了出事之前的样子。


    那时候她就是这么看他的，目光专注又依赖。


    夏油杰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打破这好不容易才修复好的关系。


    话说回来，这又是真的修复好了吗？恢复如初了吗？


    看着少女歪头望着碗里的菜，似乎是在思考给他夹哪一个更好，夏油杰的心忽然沉到了谷底。


    ——不，根本就没有恢复。


    ——不如说，比之前更糟糕了。


    [第十五天]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在房间里看着书，看到少女忽然打开门扑进来，像是抱着大型玩偶一般抱着自己，全部的身心都交予自己，没有任何防备，夏油杰盘腿坐在床上，忽然有了想要伸出手回抱住她的冲动。


    但是不可以。


    不可以让她发现他的动摇。


    不可以让她发现他其实没有那么想离开。


    ——等等，不想离开吗？


    ——那么多事情怎么办呢？自己制造出来的那些乱子，那些麻烦呢？


    少女轻声笑着，环在他腰上的双手改为撑到床上，把身体支起来，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听不清了。


    只知道那身体离得极近极近。


    那不是自幼和自己长大的孩子般的身体，而是带着少女气息的犹如美丽的鲜花般含苞待放的身体。


    [第二十天]


    夏油杰还是没能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是他这两年来持续对少女的忽视吗？是因为他那些不应该出现的念头吗？


    被少女枕在膝头，手里拿着自己原本正在看的书。


    她似乎从小就喜欢拿他的书看，明明自己也有，却总是要拿他的，好像那样才更好看。


    打开的书挡住了她的脸，也挡住了她的神情，但夏油杰还是知道她在笑，笑得很开心。


    夏油杰手里拿着她肆意散落在床上的长发，他把她看上去有些凌乱的发丝理顺，刚想告诉她可以起来了，就看到她倏地跳起。


    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


    她是去看手机的。


    枕在膝上的重量消失一空，带着温度的人离开，似乎也把他身体的温度带走了。


    夏油杰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也许更不对劲的，其实是自己。


    [第二十三天]


    夏油杰开始有意无意和少女减少接触，但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贴上来，用那种好像受了委屈的不满眼神望着他。


    而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


    根本没有注意到。


    夏油杰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落。


    [第二十五天]


    他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五条悟的声音。


    “你怎么这样？”


    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很震惊，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出声，似乎这时候把五条悟叫进来才是正确的。


    他穿着上次回家时带回来的白衬衫，还有黑色西装裤，看起来没有问题——本来也不该有问题，没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看的。


    五条悟也认识少女，如果和五条悟一起说服她……


    但夏油杰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声。


    他盯着面前翻开的书，每一个他都认识，又那么混沌，让人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就好像他现在的心情。


    接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变得有些着急。


    “我听你说找不到杰，我还信了。”


    五条悟像是很担心少女，声音也没有了平时的镇静：“结果他现在就在家里？”


    “他才不在。”


    少女有些赌气地说：“你看错了。”


    是了，他时不时用来挣开那些束缚的咒力逸散出去了，以五条悟的六眼，怎么可能看不到。


    “你这是在包庇他——”


    五条悟说着，像是被少女用什么眼神看了一眼，赶紧服软，声音变得有些无奈：“好吧好吧，其实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你总得先把人叫出来跟我说说是什么情况吧……”


    这次他还没说完，少女就打断他说：“他不在这里。”


    “那我……”


    五条悟的声音离房间近了一些，少女说：“走开啦！”


    她似乎推了推五条悟，五条悟的脚步声又变远了，还夹杂了两声抱怨，被外面重重的关门声给掩盖了。


    五条悟被她赶出门了。


    少女蹬蹬蹬跑回来，扑到他的怀里。


    “五条悟好麻烦啊！”


    她在他的怀里滚了一圈，忽然坐起来说：“不能这样了！”


    黑色的咒力从门缝逸散了出去，在夏油杰的感知里，迅速扩大到了整个客厅。


    她的房间，爸爸妈妈的房间，书房，杂物间……


    现在整个房间都变成黑色的了。


    变成了一个大型的黑洞，把他的所有情绪都吞噬了进去。


    他感觉自己好像只剩下一个空壳，僵硬地坐在这里，看着她做的这一切。


    应该明白些什么吗？


    应该做些什么吗？


    会有用吗？


    似乎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夏油杰发现，他还是更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他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别人抢走。


    然后她会生气，愤怒，委屈到想要哭泣。


    夏油杰不喜欢看她哭的样子。


    [第二十八天]


    无事发生？


    不，他担心的爸爸妈妈已经搬出去了。


    不知道少女怎么说的，总之，这栋房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第三十天]


    他终于走出了房间。


    其实没什么区别，外面也是黑色的，电视也不能开，但冰箱可以，他拿了一罐她喜欢的柠檬汽水。


    比以前喝过的更酸。


    是放久了吗？


    夏油杰喝了一口，柠檬的酸涩直冲头顶，鼻尖和眼眶也感染了这股酸涩之意，让他忍不住抬手，遮住了脸。


    他听到了。


    妹妹在外面和五条悟说的话。


    “你不能再这样了，”五条悟说，“你以前做的事情都要被他们翻出来了。”


    “我又不怕他们。”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无所谓，五条悟却有些急了：“怎么不怕？你要是赖在这里不肯走，信不信他们真的扛着大炮过来啊？你以为你能挡多久！”


    “才不要你管！”


    少女说完转身进门了。


    看到站在客厅的他，少女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哼地一声关上了门。


    因为五条悟看到了，站在客厅里，拿着汽水的他。


    柠檬汽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撒了一地，他把手撑在冰箱门上，仿佛在寻找支撑一般。


    不能再这么沉溺下去。


    这并不是另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也不是他和少女两个人单独的世界。


    那是他的妹妹啊。


    他小心翼翼藏在心里，连看也不敢多看的妹妹。


    他怎么能让她替自己承受一切。


    [第三十一天]


    夏油杰留在了房间里。


    客厅外一地酸涩的气息，仿佛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第三十二天]


    他试图和少女讲道理。


    再次。


    然而少女依旧没有听，还告诉他，自己做的事情比他过分多了。


    她坐在他的身边，抓起他的手，用他的手指一件一件数着，五条家，禅院家，还有那位大名鼎鼎的术师杀手做过的任务，一个一个任务，一个一个人名……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他握住了她的手。


    他也终于笑了起来。


    “那确实没有什么。”他说。


    可他还是不忍心让她受伤。


    不忍心让她面对别人的冷言冷语。


    [第三十三天]


    夏油杰想要出去。


    花理奈震惊地望着这个提示。


    她都对他那么好了！！！


    他为什么还要出去！！！


    “如果你是担心那些问题的话，迟早都会解决的……”花理奈这么对夏油杰说着。


    咒术界的高层又不能把她怎么样，他们要是真敢来，花理奈就敢把他们鲨了！


    他们掏出大炮的时间，她都能鲨好几次了！！


    然而夏油杰还是一脸固执的样子。


    “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出面才能说清楚，而且还有很多没弄明白的地方……”


    有幕后黑手是吧？


    花理奈早就知道了，夏油杰失踪之后，五条悟亲自去了那个小山村，尽管里面的咒力被人弄得很乱，像是为了防止他去探查，他还是看到了。


    不是夏油杰做的。


    然而高层委员会的机器检测不出来，他们一口咬定五条悟是为了包庇挚友才这么说的。


    夏油杰心里并不意外五条悟会做这些事，但还是觉得有些连累他。


    少女看着他的神情，终于明白了他是认真的，有些喃喃地说：“我都没有去学校上课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陪着他在家里，几乎寸步不离。


    “也没有看到爸爸妈妈……”


    他们搬出去很久了。


    “还有朋友……”


    横滨那边也没有再去了。


    收到了活动提醒，却没有参加。


    那天她还闷闷不乐了一会儿，夏油杰都记得。


    所以他说：“不能再这样了。”


    他希望她能回归正常的生活。


    然而少女却不那么想。


    他们吵架了。


    不记得是谁先开始的，等到空气中充满火药味的时候，看着少女隐隐泛着泪光的眼神，夏油杰才察觉到不对。


    他想要说些什么，少女却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她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那最开始明明是关着他的房间。


    看着紧闭的房门，夏油杰又是无奈又是担忧。


    以他的耳力，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少女并未离开门边，而是在门后慢慢地坐了下来。


    似乎是把头埋在膝盖了的姿势。


    不知道有没有哭。


    夏油杰明明说过不会让她哭的。


    [第三十四天]


    夏油杰在房间外站了很久，她打开门扑到他的身上，似乎又恢复了活力，她勒住夏油杰腰的那双手无比用力。


    她把头埋在夏油杰胸前，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死也不会放你出去的！”


    都放弃去上课了，放弃了年纪第一，放弃了和朋友外出的机会……


    夏油杰的手抬了起来。


    轻轻放到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明确地做这种动作，就像是无声的许诺。


    [第三十六天]


    自从那天之后，她时不时就问：“哥，你不会想出去吧？”


    好像很没有安全感。


    夏油杰每次都会回答说：“不会。”


    [第三十七天]


    可是不出去就无法解决问题。


    夏油杰能感觉到有人来到这边了。


    [第四十天]


    不怀好意的探查好像越来越多，少女拿着他的手机，要接的电话也越来越多。


    每次他路过，或者是看过来，少女就会紧紧捂住听筒，一副怕他偷听的模样。


    他真的没有想偷听。


    也没有想就这么联系外界，抛下她离开。


    [第四十二天]


    无论如何，在外人看来，他们兄妹两都是一起的。


    一个人做错了事，另一个人也逃不了罪责。


    加在一起，更是罪大恶极。


    他听到了外面传来那些高层虚伪的喊声，但莫名的有些想笑。


    因为他们把他的名字和妹妹的放在一起。


    很不错。


    就好像很久以前，在学校里，他们两的名字也总是并排在一起。


    [第四十三天]


    不知道为什么，夜蛾正道和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出现了。


    连刚退休不久的老校长也来了。


    少女打开门，低声交谈一阵，再满脸不愉快地关上。


    她回过头来看了看从房间走出的夏油杰。


    夏油杰从她的脸上读出了几个字——“他们都想让你离开。”


    而她想让他留在家里。


    留在她身边。


    似乎是他先说错了话，才让她产生了这样的执念。


    能解决吗？有办法解决吗？


    他真的想解决吗？


    [第四十八天]


    这几天，少女总是依偎在他身边，小小声地说着：“再坚持一阵就好了。”


    “只要再坚持一阵……”


    可她的咒灵越来越少了。


    夏油杰偷偷放了一些出来也是。


    [第五十一天]


    五条悟很生气。


    因为五条家出了问题，他暂时不能来这边了。


    五条家不应该会出问题的。


    他怕少女会有事，也怕他会有事。


    夏油杰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他，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夏油杰说：“没事的，放心吧。”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五条悟抓了抓头发，“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他大概察觉到了不对，目光在他和少女脸上转了一圈，又被少女的轻笑声引走了。


    少女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根棒棒糖塞到他手里：“给你，要加油哦！”


    高高大大的五条悟拿着一根小小的棒棒糖，包裹住糖的地方还没有他的指头大，看起来有些滑稽，夏油杰却笑不出来了。


    [第五十六天]


    据说那些人不知道从哪找到了在外旅游的爸爸妈妈？


    [第五十七天]


    花理奈很生气。


    如果那些人用爸爸妈妈威胁的话，她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但她生气的不是自己的任务，而是她还挺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的。


    夏油杰和以前一样，是个温柔中带着点幽默的好哥哥，偶尔还会跟她开开玩笑，看她出糗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然后还只有他们两个人。


    花理奈也说不出到底为什么喜欢。


    [第五十八天]


    好像真的要结束了。


    花理奈从外面听到了爸爸妈妈的声音。


    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夏油杰在房间里，花理奈去找他，看到他盘腿坐在地上，身后就是床，他的腿上放着一本书，看到花理奈就抬起头来。


    “一起看吗？”夏油杰笑着问。


    花理奈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轻松，如释重负一般。


    她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在夏油杰的身边坐下，夏油杰第一次主动把手绕到她的身后，揽住她的肩膀。


    她顺势靠过去，伸头向前面看了看。


    是一本童话书。


    美人鱼。


    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夏油杰放出去的咒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回来了。


    房间里的黑色也不知不觉褪去了很多。


    窗户从他们身后的方向照过来，些许光线穿过她和他之间的缝隙，落到了那本书上。


    书上印着插图，插图里七彩的泡沫在明亮的光线下仿佛要飞起来一样。


    然后那光线忽然消失了。


    倒影在书上的影子越来越近，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所有的咒力都消失了。


    房子恢复了原状。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外面喧喧闹闹的人群安静下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他们脸上忽然出现了狂喜之色，似乎想闯进去，又被夜蛾正道等人给拦住了。


    他们给夏油父母打了个手势，被他们强行带回来的夏油父母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掏出钥匙打开门。


    一切都很正常。


    不对，夏油杰那个房间的门开着。


    爸爸妈妈对视了一眼，心里忽然升起奇怪的预感。


    他们走过去，看到兄妹两坐在房间的地板上，肩膀挨着肩膀，头靠着头，就这么依偎在一起。


    夏油杰的腿上放着一本书，他的手牵着妹妹的手，十指牢牢扣在一起。


    阳光从他们的身侧穿过，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拉长。


    那两道影子也是如此亲密地靠在一起。


    宛如死亡，又宛如新生。


    【你拥有一次对世界编造谎言的机会，是否使用】


    【是】


    【→请打开作话】


    第70章 快乐 ！


    【是否选择扣押？】


    看完特殊剧情读档回来, 花理奈的眼前出现了这样的提示。


    花理奈：否！！！


    她哥都亮血条了，连咒灵都出来了啊！！！


    当然是先打一下！！


    看着跟着在夏油杰身后的那些咒灵，以及他有些恍惚又透着杀意的眼神, 花理奈：就你有咒灵啊？（bushi）


    说好的会保护她呢！说好的什么都不用她做呢！！


    最后居然在她面前亮血条！！！


    可恶！


    既然这样，她也不用再隐藏实力了！


    花理奈：/召唤！


    出来吧！我的小弟们！！！！


    浓稠的黑色雾气在空气中迅速蔓延, 夏油杰心里本能地升起了一股危机感，比之前更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忍不住背脊发凉。


    他急忙往四周看去，是有人追上来了吗？还是高层派来暗杀的咒术师就在附近？


    如果那些人还在的话, 妹妹怎么可能站在这里……


    夏油杰回来的时候，心里都已经做好看到亲人尸体的准备了, 然而妹妹不仅完好无损, 身上还散发着隐隐约约的危险气息。


    夏油杰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头疼得像是要炸开了一般，断断续续的思维无法连接成真实的想法，他望着眼前的妹妹，仿佛想要确认什么一般。


    咒力在他的手中凝聚出来，他的心里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没有陌生的咒术师进来, 也没有人对他散发敌意。


    真正让他觉得危险，让他忍不住想要出手的，其实是眼前的少女。


    是他的妹妹。


    从她那边散发出来的咒力极其强盛, 弥漫到空气之中, 像是把空气都挤压到了一边, 形成的压迫感让人喘不上气来。


    就算是特级咒术师也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咒力——夏油杰不是没有见过其他特级, 然而无论是谁, 都不可能给他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无法战胜, 连挑战的心思在升起的瞬间都会被磨灭，只剩下对这股力量的恐惧。


    ——她只接受对她的臣服。


    心里忍不住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夏油杰怔怔地想，这真的是他的妹妹么？


    她不是……没有咒力？


    虽然早已习惯妹妹的优秀，无论什么事情她都能做得很好，做得比别人出色，但是就连咒力也……


    黑色的咒力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眼前的视线，在模糊而眩晕的目光中，忽然看到一条黑色的触手从天而降，夏油杰忽然一个激灵。


    意识蓦地变得清醒，夏油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旁边躲去，然而就在这时，数根触手从另一边飞了过来，嗖嗖两下以闪电般的速度缠上了他的手臂。


    修长的手臂瞬间被触手爬满，黑色的触手犹如藤蔓顺着他的手肘往上爬，眨眼就越过肩头缠绕上那他的脖子。


    胸膛和腰腹，以及大腿都被数不清的触手缠住，夏油杰目瞪口呆地望着无数的咒灵出现。


    那些咒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妹妹的身后，仿佛给她加油助威一般，齐齐用猩红的眼睛盯住夏油杰。


    黑色的王座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出现在了少女的身后，少女轻轻往后一靠，坐在了王座之上。


    白皙而匀称的双腿交叠起来，少女坐在黑色的王座之上，望着夏油杰震惊的样子，嘴角微微往上一翘，“嘻。”


    她像是在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无比的冰冷，带着实力强大者通常都会有的漠视。


    夏油杰召唤出来的咒灵消失了——并不是彻彻底底的消失，而是又重新变成了黑色的精灵球，飞到了少女的手中。


    少女手里把玩着从他那里得到的黑色小球，脸上的笑容越发玩味。


    夏油杰张大了嘴。


    为什么……


    他感觉眼前的人不像是自己的妹妹，可仔细想一想，这又确实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


    他的身体微微一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挣脱这对他来说不利的境地，更多的触手却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把他束缚在了原地。


    无数的触手缠住他，其中的一根更是绕上了他的脖子，从他的喉结处缠过，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进行吞咽的时候，夏油杰都能感受到从上面传来的压迫感。


    强烈到让他忍不住晕眩。


    那是另一种晕眩感，不是之前的飘忽和迷乱，而是能清楚意识到，对方在入侵他的领域，强势地想要在他身上留下某种印记。


    ——“臣服于我。”


    那天在高专时听到的清冷女声忽然自脑海中响起，当时就隐隐感觉那声音很耳熟，但因为声线中透露出来的淡漠太过明显，实在没有往那方面想。


    现在回想起来，那不是他妹妹的声音么？


    只不过比起平时的活泼和轻快，更冷漠，更强势。


    黑色的咒力布满了整个房间，像是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染成黑色，只有坐在王座中的少女，黑发在朝红色的方向转变，她暗红色的短裙覆盖在交叠的腿上，垂下来的边缘和黑色的王座混合在一起，隐约能看到若有若无的金线在其中流动。


    她拿起夏油杰的咒灵球看了看，又像是不感兴趣般地放到了一边，然后把手肘撑在扶手上，支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望着夏油杰。


    夏油杰被无数触手束缚着，一动也不能动。


    连说话都变得困难了。


    不仅仅是因为那无处不在的咒力形成的压迫感，还有在少女脸上从未见过的陌生神情，对上她淡漠中带着戏谑的视线，夏油杰的思绪忽然断裂，大脑一片空白。


    立绘上的杰维持着震惊的表情，身体动也不动地杵在原地，花理奈点了点他的立绘，他还是很震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再点点他的立绘，他看起来更震惊了。


    那双细长的眼眸蓦地睁大，眼中瞳孔都出现了颤抖，嘴巴也完全张开，做出了极其不符合他冷静人设的表情。


    花理奈：嘿嘿嘿嘿嘿。


    快乐！！！


    虽然隐藏实力并不是为了这一刻，但是看到她哥的这个表情，还是感觉很爽啊！！！


    让你亮血条！！


    现在知道什么叫震撼了吧！！！


    花理奈把她从夏油杰那里薅来的咒灵球全部收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可以直接夺走夏油杰的咒灵，夏油杰的咒灵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很好用。


    花理奈拿过来的时候，看到他甚至连分类都做好了，咒灵球上还有标注和使用心得，完全不像是花理奈这样只会自动编队，放咒灵出去随便攻击。


    好厉害啊……


    她哥真的好像一个……大号素材库。


    花理奈：$v$


    好想要她哥的全部咒灵！！！！


    不知道是否感受到了她危险的眼神，立绘上的夏油杰除了震惊之外，额上还冒出了一层冷汗。


    花理奈：嘿嘿嘿嘿嘿嘿嘿。


    还是很快乐。


    至于她哥怎么想的，完全不重要了。


    截图，截图。


    花理奈飞快截图，不知道是游戏悄悄更新了，还是为了更符合游戏的设定，到了现代社会，手机飞速发展，花理奈都可以用游戏里的手机把截图发给别人了。


    她要把夏油杰现在这个样子发给五条悟！


    等等——会被五条悟嘲笑的吧？


    那不行，她哥只能让她一个人笑QVQ


    看到对面的少女拿出了手机，坐在黑色王座上一阵摆弄，尽管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夏油杰还是感受到了从她那边传来的好心情。


    夏油杰额上的冷汗更密了。


    “小堇……”


    他清了清嗓子，不知是否感受到了喉间的异动，环绕在他脖颈上的触手收紧了几分，他不得不微微仰起脖子。


    “你先放开我。”他用更低的，尽量不去刺激到眼前的触手，也不会刺激到少女的声音说。


    “不要！”


    少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谁让你刚才想杀我！”


    夏油杰亮血条的时候可是非常坚定的，血条连闪都没闪一下，直接就出现了！！


    那些咒灵也是！！！


    花理奈平时看到禅院家的那些人，他们的血条都还是忽闪忽闪的，对要不要对她的小咒灵马甲出手很犹豫呢。


    没想到杰竟然是这样的人！！！


    花理奈忍不住想要问他，你在高专学的都是什么东西？？？


    怎么去高专之后，打扮就变成不良少年了，还打算对家人出手？？？


    不仅想要杀她，还问她爸爸妈妈在哪里——


    你这是想干嘛啊！！！


    嫌日子太好，想体验一下当孤儿是什么感受吗！！！！


    花理奈：我这就成全你啊！！


    把你送去地狱，让你地狱里的孤儿！！！


    我和爸爸妈妈会在上面给你好好烧纸的！！


    “我……”


    夏油杰想起刚刚回来时候的恍惚，也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但更多的却是飘忽不定，时上时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心情。


    一下子很沉重，一下子又仿佛如释重负般。


    还好妹妹没出事，可是……


    咒术界……


    那些高层，那个人都快死光了的小村庄，还有在耳边响起的神秘声音……


    “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似乎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般，他的眼前再次变得迷茫，那迷茫中还带着一丝阴霾，随后阴霾变得越来越严重，渐渐覆盖上了他的双眼。


    花理奈：……这就是状态不对吗？


    怎么感觉她哥本来就不太对劲？


    她操纵小触手把夏油杰从房间里拽了出去，按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夏油杰回来就直接来到她的房间了，如果是平时，他想也不想就来找自己，花理奈会觉得很高兴的，可是现在……


    杰竟然想杀她TvT


    这哥哥不能要了。


    一块钱便宜出售！！！


    花理奈掏出一块纸板，写上1円，然后跑出去把纸板放到了夏油杰的身前。


    夏油杰被无数的触手困住，被迫坐在沙发上，垂眸看到她写在纸板上的价格，眼里的沉重再次褪去，不由自主地怔了怔。


    ……这也太便宜了吧？


    夏油杰想着，随后忍不住苦笑了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


    还在玩这个。


    还是早点把他放了吧，万一真的有高层派了咒术师过来……


    夏油杰不是没有尝试过用咒力挣脱少女的束缚，可即使打散了身上这些触手，也会有更多的触手缠上来。


    那些无处不在的咒力可以轻轻松松化作无数的触手，从每一个方向，每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出现，把他强行留在原地，甚至还可以把他摆成他想都想不到的奇怪姿势。


    而他的咒灵也不能放出来，放出来就变成经验包直接送给妹妹了。


    看过她随手把玩自己收服的咒灵，咒灵出现在她手中的瞬间，与他的联系就切断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妹妹哼了一声，不满地说：“我是在保存你的犯罪证据！！”


    “什么犯罪证据……”


    夏油杰脸上的苦笑更明显了。


    不可否认的，他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不，是很多次……想过要是他们都不在就好了。


    他在咒术界做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再影响到他们，不用再担忧他们的安危，也不用再担心那些高层恶心的手段会用到他们的身上……


    但这是不对的。


    明明他更应该做的就是消除高层对他们的威胁，或者更用心地去保护他们。


    怎么会冒出那样的念头呢？


    像是用脑过度，夏油杰的以前再次晕眩起来。


    视线微微摇晃，眼前的物体轮廓开始扭曲，站在他面前的妹妹察觉到了不对，一下子靠过来，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脑袋。


    她弯下腰，认真注视着沙发上的夏油杰，注视着他有些涣散的双眸。


    夏油杰不知为何很想往后退。


    这时他看到妹妹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狡黠，“哥哥真弱。”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妹妹柔软的手心贴在他的脸颊两侧，像是把他的视线扶正了，那阵突如其来的晕眩感少了很多，夏油杰断线的思绪也渐渐连接起来。


    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从进入那个小山村开始，还有看到那个笼子的时候……


    之后的一切就像是发生在梦中，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反复闻到的木头混杂着血腥的气味。


    现在想想，能遍布整个房间的浓烈血腥气，需要多少血呢？


    还那么久都散不掉。


    怎么可能是虐待两个小女孩做出来的。


    她们身上的伤口虽然可怖，但要想把血洒满整个房间，让整个房间都是那种气味，说不定把血放干了都不够。


    血可是很容易凝固的。


    气味也散得很快。


    可如果真是有人想要针对他，那……


    那人不会放弃的。


    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我——”


    他必须要找到那个人！


    就算妹妹有咒力，还这么强，他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那个人既然做了计划，就一定还留有后手。


    为了对付自己，他不可能只拉拢了那些高层！


    夏油杰焦急地望向眼前的妹妹，却见妹妹脸上出现了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


    这种完全不听自己讲话的态度……怎么那么像是五条悟？！


    莫名地把她的实力和五条悟画上了等号，夏油杰额前的神经突突直跳，忽然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这两年在他妹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感觉妹妹已经完全开始放飞了啊！！！！


    夏油杰脑袋一阵抽疼，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对上妹妹苍翠的双眸，那悠远而深邃的绿色里倒影出了他的影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口说道：“我之前放了一个结界……”


    结界内的一切都会被天元大人感知到，为了明白那个小山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意识恍惚的时候，夏油杰还是下意识放了一个结界，希望有机会的话，能让天元大人感知到更多的东西。


    这就是他现在变成这样的原因？


    花理奈赶紧拉开消息列表，天元那边没有消息发过来，不知道是结界太多，没有注意到夏油杰当时的异常，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她又打开地图，打算看看那个结界与自己的距离，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一大批的红名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那些红名在地图上接近的速度有快有慢，最快的在车道上，像是坐车来的，还有一些走在房子图标的中间，像是在跑酷或者直接飞过来的。


    噫！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红名的花理奈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虽然她满级了，但不代表她不喜欢做任务啊！！


    在做任务的时候遇到敌人，秒杀敌人不是很正常吗！！！


    她的本体还没出过手呢！！！


    但是刚刚对杰动手好好看！！！


    她的技能竟然是带特效的！还是黑色雾气的那种，一看就很神秘，很强大，很有虚无又危险的感觉。


    她的角色在黑色雾气的缭绕中，好看程度直接翻倍。


    像是加了克系特效，恐怖强大到令人绝望，氛围感直接拉满。


    花理奈超级满意。


    感觉还可以再来一次！


    给这个世界一点玩家带来的震撼！


    夏油杰也感受到了那些逐渐接近的气息，有些焦急地说：“快放开我！”


    那么多的咒术师……不对，咒术师的咒力更稳定，他们给人的感觉却好像很激动，很兴奋……


    这是……诅咒师……？


    危险！


    夏油杰心里不由得升起了担忧，就算咒力很强，妹妹应该也从来没有和别人动过手？更何况是危险的诅咒师……


    诅咒师不会遵守咒术界的规矩，一些人更是利用自己的术式大肆敛财，为了能完成任务，他们什么事都能做，什么人都敢杀，别说同样是有咒力的术师了，就算是老人和孩子，他们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一想到这里，夏油杰更焦急了。


    “那些人很危险，”他对妹妹说，“你先放开我，我不会再对你出手的……我是想保护你。”


    说到最后，他的心里不免浮现出一丝苦涩。


    花理奈看了他一眼：“才不要！”


    放她哥出来干嘛？抢她的怪吗？


    她就要自己一个人单刷！


    才不要听刚刚才对自己亮过血条的人说话呢=w=


    花理奈飞快跑出去了，留下一脸担忧的夏油杰被困在沙发上。


    花理奈刚从家里出来，就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高大男人，头顶上也有一管红色血条，但是好短，和她哥的根本没法比。


    花理奈伸手在屏幕前比划了一下，这血条也就一根手指头那么点吧。


    嫌弃。


    感觉根本就体现不出自己的实力！


    花理奈分给他一个刚刚从她哥那里薅来的咒灵，迅速跑到另一边红名多的地方了。


    黑色的龙形咒灵蓦地扑过来，那位刚加入Q的诅咒师胸前一痛，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飞了出去。


    在视线的最后，他看到的是少女那苍绿色的眼眸，以及冰冷又淡漠的神情。


    那眼神仿佛他只是路边的一颗杂草，根本不值一提。


    不值得她去看，也不值得她停留。


    年轻的诅咒师犹如遭受重击一般，胸前的痛楚再次变得强烈起来了，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夏油杰看着毫无防备就被自己击倒的诅咒师，微微蹙了蹙眉。


    妹妹离开之后，他越想越不放心，忍不住挣脱那些触手的束缚赶出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她不在这边。


    不过……只用一个咒灵来对付这样的人，还是太心软了啊。


    夏油杰踢了踢面前年轻的诅咒师，看到他毫无反应，又继续往远处咒力浓郁的地方跑去。


    还没到那边，他就看到了漫天的咒灵——把天空都染成了黑色，已经到了那种被分配到这个城市的辅助监督看到了会吓哭的程度了。


    放出这些咒灵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在那些诅咒师之间灵活地穿梭，她脸上的笑容轻快而张扬。


    夏油杰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容，比以前更明亮，更肆意。


    透着红色的黑发在阳光下被染成了温暖的颜色，她的长发在空中飞扬，浑身都散发着自由的气息，仿佛这天地间没有任何事物能束缚住她。


    夏油杰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留在家里的那段时光中。


    每次只要看到她，一切的烦恼都会消失，一切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在她的身边，总是充斥着轻松和快乐。


    夏油杰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这时少女忽然从远处投过来一瞥。


    夏油杰仿佛经历延迟一般，迟钝地意识到了某种危机感，从他的身侧传来。


    一个人影从空气中钻出，拿着短刀朝他的脖子挥了过来。


    隐身的术式？


    夏油杰连忙往后避开，他为了赶路也是用咒力直接从屋顶跳过来的，现在的落点是在一个阳台上，空间狭窄又不利于发挥，他正要跳到对面的屋顶上，又忽然看到对面的屋顶站着另一个男人。


    那人早有准备，像是专门配合着隐身的男人一般，抬起手里的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夏油杰瞳孔一缩。


    枪的速度可比一些术式快多了，诅咒师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的表现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原本是担心他们用这种手段对付妹妹，没想到竟然是对付自己。


    夏油杰看了看阳台到另一个屋顶之间的距离，当即就准备从中间跳下去。


    五层楼有点高，不过还可以召唤咒灵，他还有飞行咒灵……


    夏油杰踢开拿着短刀朝他挥来的男人，就在他手撑着阳台栏杆，打算跳下去的时候，一只奇异的咒灵从天而降。


    那只咒灵明明是黑色，却有着漂亮的羽毛，漆黑如同水晶的双眼，长长的尾翼从空中扫过，拿着枪瞄准夏油杰的男人立即被从屋顶扫了下去。


    它朝夏油杰飞了过来，它的姿态看起来优雅而美丽，速度却一点不慢。


    夏油杰看到了一只朝自己伸出的手。


    那只手看起来很柔软，手臂白皙又纤细，抓住夏油杰的一瞬间，却把夏油杰拉到了咒灵之上。


    似乎是夏油杰的重量有些超出她的预计，在把夏油杰拉到咒灵背上的时候，她也不受控制地被带了过来。


    然后她迅速直起身体，望着被自己按在咒灵背上的夏油杰。


    夏油杰的神色有些震惊，又有些茫然，仿佛从某种复杂的情绪中无法回过神来。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哥~”


    她笑意盈盈地问：“现在是谁保护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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