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干掉梅里亚阁下？”
苏利斯特很有伙伴爱的开始思考怎么动手了。
“梅里亚阁下终归是大魔法师, 依靠你我的力量有点难，更何况现在我遭到魔力反噬，一时半会无法形成战斗力。”
苏利斯特委婉地暗示尤斐，“不如先切断骨牌和梅里亚阁下之间的联系, 你应该有空间装备吧？”
尤斐欲言又止, 他有点头疼。
他的确有空间装备，还是拥有无限空间的背包, 可骨牌是梅里亚的法师塔, 里面放了梅里亚大半辈子的家，那得是多少东西啊？！
再说了, 梅里亚又是黑暗系大魔法师，自然会储存一些死灵、怨灵、灵魂宝石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活体试验品。
这些东西是没法扔进背包的, 需要人细细整理, 将各种东西分门别类处理一番。
尤斐一没耐心，二也没时间。
但也不能丢到一边不管, 因为梅里亚应该在联系自己的法师塔，只要骨牌脱离哈姆之眼的压制，就会往外散发出一种特殊的负面能量波动。
“东西太多了，不好收拾，也没时间。”
尤斐心说哪有千日防贼的？
“还是找个合适的地方, 将梅里亚处理掉。”
不过苏利斯特处于魔力反噬，的确不是动手的好时机，他问苏利斯特。
“之前攻击星舰的人是谁？”
苏利斯特想了想, 他缓缓道：“我当时光顾着看你了，没注意攻击, 但根据攻击方向，应该是缝隙废墟的废弃品。”
尤斐一愣：“那是什么？”
苏利斯特大概解释了一下圣木扎根的土地表面的情况：“虽然也是沃土千里, 但其实和根系空间一样，密布着众多半位面，越是靠近圣木的土壤，储存的魔力越庞大，所以渐渐有魔法师在地表定居。”
“再后来，有大法力魔法师将半位面变成自己的实验室，这导致虽然地表看上去是一个个小别墅和小花园，但实际上大部分魔法师主宅后都封闭着一个小型半位面。”
“半位面里有一些遭到了各种改造、繁衍至今等怪物、魔兽和上古异族，我估摸着攻击我的人就是那些家伙。”
苏利斯特总结说：“他们没什么顶尖强者，但为了给一些魔法师制造点战斗经验，还是有不少实力不错的家伙，大多是高级魔法师的程度吧。”
尤斐听后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小型秘境嘛。”
苏利斯特莞尔：“小型秘境？这形容挺贴切的。”
“所以我们是在一个未知的小型半位面内？”
尤斐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基本认知，也对，大学者故去多年，他留下的任何东西都被太多人盯着，也只有这种深入到魔法圣地内部，还完全随机又隐蔽的小型半位面还存在着。
咦，这样说来，他是不是可以找到一些大学者遗留在这里的东西？
尤斐突然兴奋起来了，他终于要二次舔过去的自己留下的包裹了吗？
而且这个小型半位面是他选定的安全屋，也许可以设置一个伏击陷阱，将梅里亚骗过来干掉？
“没错，这里应该是半位面，但不知道这个半位面里都有什么，目前来看还算安全。”
苏利斯特环视周围，山林郁郁葱葱，除了一些小型生物，倒是没发现别的东西。
尤斐又问苏利斯特：“你能联系上你哥哥吗？”
“虽然我有些特别的手段，但我不想现在用，一个是魔力反噬，使用魔法会加重身体负担，而且可能会引起半位面坍塌，万一暴露我们的位置，导致生活在这里的魔兽和上古异族发现踪迹，那就麻烦了。”
苏利斯特先点头又摇头，顿了顿，他又提醒尤斐：“而且你忘记根系空间坍塌了吗？兄长现在肯定在处理这件事，暂时顾不上你这边，还有尤理赛斯可能会报复你。”
说到尤理赛斯，尤斐想起一件事，他看向苏利斯特：“对了，他不是丢给我们两个晶板吗？”
他手一番，掌心多了一个圆形晶板，“你那块呢？能给我吗？”
苏利斯特翻找了一下，从空间饰品里取了出来：“这应该是大学者初号机上的配件，你要这个做什么？我提醒你，这是议会资产，虽然我们会进行内部争夺，可决不允许东西外传。”
尤斐故作委屈：“我知道啊，所以才趁着现在涨见识嘛。”
苏利斯特笑了笑，将手里的晶板递了过去。
一个是这东西没什么危险，各个魔法师研究了很多年，都没研究出什么成果，手上这个还只是配件而已。
另一个嘛，尤斐说的也没错，他只能在没人知道的、小型半位面里涨见识了，等出去之后，索达姆肯定会将晶板要走的。
尤斐拿着两个晶板，试探着链接在了一起。
他询问系统：“可以链接子系统的信息库了吗？”
系统：“不够，不过能解锁一部分情报，而且这个半位面也有当初留下的配件备品，备品配件虽然是初始型号，没储存信息，但可以通过配件情况来推测当初的实验。”
尤斐精神一振：“情报？什么情报？”
系统将解析好的资料包塞给尤斐，为了使尤斐方便阅读，还将背包里的空白笔记本制作成了可以阅读的书卷。
尤斐立刻拿出那本书卷翻看起来。
苏利斯特心生好奇：“你在看什么？”
尤斐敷衍苏利斯特：“哦，我来之前也做了功课，伊斯汀给了我一些相关资料，我翻翻看。”
苏利斯特试探着扫了一眼，发现尤斐没有拒绝，还顺便将书页展开也让他看，苏利斯特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压不住好奇心，也跟着看了起来。
“……如果世间一切能量都可以通过初号机来转化，那么魔力、神力、血脉之力、内息之力等种种都是混沌风暴能量的一种体现。
这恰好证明了大学者最初的观点，我们以往的研究都作用于宏观层面，但想要进一步发现宇宙的真谛，只能从微观入手，而大学者的量子理论恰好完美地诠释了一直以来很多困扰我们的现象。
……世界的本质是量子的，如果以此为前提来观测世界，那所有的人、神、生物、我们居住的大陆……全都可以量子信息化，从而形成一个全新的体系……”
尤斐飞速掠过了一大堆概念化、系统化和学术化的词句，只看最后的总结和定论，大概就是大学者掀起了新一轮的能量和技术革命，魔法圣地的一部分魔法师认可了大学者的理论，觉得大学者的想法颠覆了一直以来固有的魔法理论，选择加入进去。
“这实在是……”苏利斯特看得很入迷，他几乎是土生土长的魔法圣地的魔法师，很熟悉现行的魔法学说和理论，骤然看到这份资料，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反驳。
但话到嘴边，苏利斯特又不经意间想到这些年尤理赛斯、罗伯特甚至是瑟琳娜提交到议会上的种种实验方案，又有了一些明悟。
是了，尽管当初那批做实验的魔法师全都陨落了，留下来的是顽固的、崇尚于古典守旧理论的魔法师们，可心底依旧在动摇着，甚至找了别的名头在私下里做相关实验。
尤斐看完后随手将白皮书丢给苏利斯特了。
只是两个晶板的资料，太少了，尤斐有些不满，所以大学者当初到底做了什么可怕的实验？量子相关的实验？
对不起，太高端了，他以前虽然听媒体宣传过，但入耳不入心，根本没在意。
“等等！这份资料！”
尤斐觉得资料内容少，苏利斯特却觉得资料多得过分，他指着其中一行字，声音有些颤抖。
“……有魔法师举例反驳，比如命运之力，比如时间之力，比如好运和厄运……这都是神明的领域，不可能也无法归结于所谓的量子学说中……”
“为此，魔法圣地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实验参与者名单……”
尤斐随口问：“怎么了？有你认识的人？”
苏利斯特牢牢地看着实验名单上，属于兄长索达姆的名字，还有只存在于记忆里父母的名字，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想到了很多。
他兄长索达姆小小年纪展现了极为强悍的魔法元素亲和天赋，他们的父母一个是魔法师，另一个是魔法学徒，发现孩子有天赋自然很高兴，早早将孩子带到了魔法圣地教养。
后来苏利斯特出生，没多久父母坐着星舰离开天空圣木港再也没有回来，随即兄长展现了几乎不曾出现过的操纵时间的天赋，再然后大学者导致魔法圣地诸多魔法师陨落事件……
顺着这条时间线思考，此刻再看到资料上写的实验信息，苏利斯特心底升腾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难道父母的死和兄长的时间之力也和大学者有关吗？
“……菲利普，这份资料从哪里得来的？”
苏利斯特轻声问。
尤斐面现难色：“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利斯特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这上面说，我父母和兄长参与了一项特殊的实验，我想知道更具体的资料……”
尤斐反问：“知道具体资料又怎样？或者说，你能为这份资料背叛贤者议会吗？”
苏利斯特震惊不已：“背叛议会？什么意思？”
尤斐：“我的意思是，资料来源与贤者议会立场相悖。”
苏利斯特抿唇，他深深注视着尤斐，许久才缓缓道：“……伊斯汀和圣地之间唯一的争端，是大学者遗产，他持有那份财产，而议会一直对其很感兴趣。”
眼前的人是坐着兰司汀的船只抵达魔法圣地的，换言之，菲利普大概率是伊斯汀的人。
瑟琳娜阁下带着人去西风团，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调查出中继站的下一任继承者是谁。
魔法圣地有此念头，西风之主为什么不能想着将初号机偷走？
否则菲利普为什么对初号机的配件那么感兴趣？
苏利斯特闭了闭眼，他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慢慢说：“将晶板还我。”
尤斐耸了耸肩，随手将晶板丢还给了苏利斯特。
苏利斯特愕然：“你真给我啊？！”
尤斐怔了怔：“你不是要吗？”
苏利斯特憋了一口气，他想扯着尤斐的领子怒骂，他身上有派系魔法师设置的契约，他肯定得要回来啊！你特么就不能拿着东西跑吗？他现在魔力反噬打不过，多好的机会啊！
尤斐一脸无辜。
主要是吧，晶板上的信息都被系统收录走了，再要这配件也没啥用啊！
子系统在初号机的主机里，他回头找谢尔要主机就行了。
苏利斯特差点将后槽牙咬断，最终苦笑着说：“你这家伙太讨厌了。”
伴随着苏利斯特这句话，尤斐眼睁睁地看着苏利斯特的好感度跳成了200。
第142章
尤斐挑了挑眉毛。
最初他刚认识苏利斯特时, 好感度很正常，只有基础的20。
随着两人一起冒险分赃，好感度开始逐渐上涨，再加上尤斐盘算着将来假死脱身, 又故意刷好感度, 数字上涨得很快。
如果说之前在编号小镇遇到莱克时，是尤斐无意间刷出来的满值, 那苏利斯特这个好感度就有一半以上的因素是尤斐故意刷的了。
莱克只是个孩子, 苏利斯特是个实力高强的高级魔法师，一个是无意, 一个是有意，好感度增加速度会有变化吗？
答案是没有, 仍然快得让尤斐心里发毛。
以至于尤斐不由自主地去回忆之前认识杰逊时发生的事。
杰逊是蟹教教徒, 还是什么圣子，还是生命女神信仰分支中古老流派, 共生橡灵派的传承者，理论来讲，杰逊的好感度不该涨那么快，他应该对生命女神、自然之灵的信仰度更高。
可最终杰逊的好感度还是三级跳，要不是尤斐见识不妙赶紧跑了, 恐怕也会立刻到满值。
一时间，尤斐心底油然生出了一个疑惑。
这个所谓的好感度，到底是怎么增长的, 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快？
这玩意，真的是好感度吗？
尤斐的目光落在好感度列表上面的几个字上, 久久不能回神。
“菲利普？”苏利斯特抱怨后，发现面前的少年居然在发呆, “怎么了？”
尤斐猛地回神，他摇摇头：“没什么，既然你身上有契约限制，这些晶板就由你来收着吧。”
苏利斯特心下苦笑，他正想说什么，尤斐突然问苏利斯特：“你现在不能使用魔力，那行动受限吗？”
尤斐也遭遇过魔力反噬，但由于他处于血脉觉醒期，身体行动并没受太大限制，还能跟着海德曼到处乱跑。
苏利斯特摇头：“勉强走路还行，但不可能进行战斗了。”
苏利斯特这么说着，突然从胸口扯出来一条泛着银紫色光辉的晶石项链，递给了尤斐。
尤斐下意识接过来，入手后立刻知道这是什么了。
“你的空间饰品？给我做什么？”
苏利斯特：“我现在魔力反噬，就算再厉害的防护道具，我也没法使用，不如给你。”
尤斐感知了一下空间饰品里的东西，有魔法药剂，魔法护具，魔法书籍以及一些魔晶等魔法材料。
尤斐摇头，又还给了苏利斯特。
苏利斯特就算有好东西，能有背包里的东西多吗？
他对着苏利斯特露出灿烂笑容：“我不需要，你留在这里休养吧，我出去转转。”
苏利斯特欲言又止。
尤斐竖起拇指：“我的实力还是不错的，等我联系上兰司汀，会将你的情况告诉索达姆贤者，让他来接你的。”
说完，尤斐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这处木屋。
苏利斯特扶着门边，看着尤斐离开的身影，心底突兀升腾起一种强烈的不舍和危机感。
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心口。
作为一个参悟星辰之力的魔法师，身为贤者索达姆的弟弟，苏利斯特偶尔也可以看到一点未来的画面，只不过次数太少了，凌乱画面一闪而过，根本无从分辨真假。
每次都是事情发生后，苏利斯特才意识到，原来在这之前他曾恍惚看到的画面是这个意思啊。
但现在苏利斯特清晰地看到了一幕。
那一幕和眼前的画面极为相似，只不过少年不是黑色长发，而是纯白色的，他背对着自己，被前方无数璀璨的白色光芒淹没，随即生命消失。
苏利斯特呆滞了许久，半晌，眼前这个半位面再无尤斐的气息，他才回神。
苏利斯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指，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不管他要做什么，首先要解决魔力反噬的问题。
苏利斯特猛地捶了一下门框。
但解决魔力反噬，最快也要半年左右，除非他也血脉觉醒，亦或者……
苏利斯特心底油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转修灵魂系魔法。
抛弃了身体，自然不存在魔力反噬了。
尤斐可不知道苏利斯特竟开始琢磨着转修的事情，他离开了木屋所在的小山后，在山丘的边缘转了转，发现这里就是个普通的山林之地。
山林边缘之处就是半位面的出口。
尤斐伸手试探着碰触了一下泛着乳白色云气的出口，愕然发现出口竟没有任何防护魔法。
他转念一想，也许正是因为这里没什么魔法气息，才能闲置这么多年。
尤斐深吸一口气，拎着自己的海洋权杖，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半位面。
踏入乳白色的云气出口，就好像浸入一个井口，很快前方出现无形的通道，遥遥指引着尤斐向前飞行，大约一刻钟后，云气突兀消失，尤斐像是被【吐】出来似的，落了下来。
在踩到地面的瞬间，尤斐就被无处不在的血腥气刺激得浑身寒毛竖起，眼睛也下意识地变成了竖瞳。
尤斐抬头看去，周围是百米高的岩壁，岩壁蜿蜒陡峭，怪石嶙峋，有鲜血淋在上面，地面上的血甚至形成了涓涓细流，边缘处还有被血浸透的黑色碎石。
头顶是灰蒙蒙的，像是雾霾天，扭头看身后，半位面的出口居然是一块椭圆形的石头，石头表层有漩涡纹样，看起来很普通，只有伸手碰触到纹样，才能察觉到里面内有乾坤。
尤斐迟疑了几秒，他左右看了看，从包裹里拿出白色绳扣，小心藏在了石头后侧凹槽里。
然后尤斐问系统：“之前用量子跃迁时，不是还找到了其他几个标记点吗？现在可以传送过去吗？”
系统：“可以，一共四个，你全都要去吗？”
尤斐心说我来舔包当然要全收啊！
“全都要。”
系统：“量子跃迁准备，第一个标记点。”
尤斐屏息凝神，下一秒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化为了一抹灰色的水流，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随着水流划过眼前的一切，还未等他细细体悟周围的力量和空间，眼前一花，就已经到地方了。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宫殿，周围皆是断壁残垣，地上还有大片大片黑色的血迹残留。
尤斐的眼睛刷得亮了，他先在宫殿外的平台上举目四望，发现这处空间只容纳了废弃宫殿，面积很小，随即他转身进入宫殿。
宫殿很大，墙壁上雕刻着大片大片的石雕，尤斐扫了一眼，貌似是什么子民供奉王的故事，很符合本土特色，然后尤斐直直地朝着宫殿深处走去。
宫殿被清扫得很干净，除了因时间流逝而碎裂的建筑本体，再无其他物品，当尤斐来到一个宽阔的大厅，正看到前方高高的王座。
王座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幕布，幕布垂下来，正落在王座后方。
尤斐快步走过去，一步一步踏上王座前的台阶，站在了王座前。
尤斐站着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幕布上的文字。
那是一个漫长而悠远的谱系，谱系的第一行写着一个字。
让尤斐瞳孔地震的是，那名字明显是汉字，是一个唐字。
第二排开始才是符合这个世界的名字顺序，不过名字后面的姓氏真是太眼熟了，是格林绯瑟，他母亲公爵夫人未出嫁前的姓氏。
格林绯瑟也是神圣帝国王室的姓氏。
尤斐的嘴巴逐渐张大，他下意识地对系统说：“找出神圣帝国的谱系相关书籍。”
很快尤斐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神圣帝国光辉谱系之书，后面还敲着霜花秘藏的印章，打开顺着第一行看去，正和眼前的幕布名字对上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神圣帝国王室的谱系表？”
尤斐顺着名字一个个找下去，神圣帝国开过五百年，到如今传承了将近四十位君主，每一代君主又有子嗣，而那些子嗣另开一个新的谱系，比如霜花公国，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家族。
可眼前这块幕布不仅记录了神圣帝国内的格林绯瑟家族后裔，连霜花公国的子嗣也算在内了。
尤斐看着分支在外的属于霜花的那些名字，表情微妙起来。
他找到了自己。
尤斐·冰霜。
他是霜花后裔，母亲又是格林绯瑟的长公主，所以尤斐可以选择格林绯瑟作为中间名，比如他的兄长维利姆就是如此。
至于赛肯，他因失去了继承权，所以不能加格林绯瑟，只能使用霜花这边谱系的长辈名字做中间名。
尤斐迟疑了几秒，伸手轻轻碰触谱系表。
谱系表层泛起了淡淡光泽，似乎判断出了尤斐的身份，表层的光泽消失，尤斐终于摸到了谱系表，入手绵软冰凉，像是蚕丝编织而成。
可以尤斐的手劲，竟无法将幕布拽下来，可见谱系表本身极为结实。
尤斐站在王座前来回走动，除了谱系表，再没发现别的东西。
就在尤斐有些失望和不解时，他无意间看到王座背面似乎有些划痕，尤斐打了个响指，一点光出现在眼前，照亮了背面区域。
——给未来的我，你最大的敌人是你自己。
——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顾忌，不要犹豫，哪怕脚下皆是白骨。
尤斐的眼睛微微睁大，他下意识地伸手触碰这些文字。
这是用汉字写的！
所以眼前这个王座，后面这个谱系，的确是上一个自己留下的道具物品。
说到道具物品，尤斐冷不丁想到了之前在极北之地，得到传讯塔后，从系统那得到了几个物品。
其中有一个染血的王冠。
想到这里，尤斐从背包里取出了这顶王冠。
镶嵌着超大块绿宝石的王冠闪烁着瑰丽的光芒，十字形的王冠像是向上生长的荆棘，纵然美丽，却带着令人畏惧的危险和锋利。
尤斐迟疑了几秒，他戴上了王冠，坐在了王座上。
第143章
王冠很沉, 尤斐戴在头上的瞬间，眼前视觉大变。
一个虚拟的光幕突然出现在眼前，紧接着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和公爵夫人极为相似的金色长发，他穿着白色宫廷长袍, 里面是有着大朵蕾丝领子的丝绸长衫, 下身穿着束腰长裤和长靴，优雅和贵气扑面而来。
他眉宇间和公爵夫人极为相似, 只不过他的眼眸是黑色的, 黝黑的眸子里泛着温润的笑意，神色平和沉稳, 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引起他的情绪变化。
“让我想想，该给重来的我一些什么信息呢？”
画面上的贵公子单手握着一个马鞭, 正不断打着手心, 脸上泛起的笑容中透着一些狡黠和蔫坏，破坏了他本身温润的气质。
“哎, 其实我什么都不想留，我打游戏从来不喜欢剧透，提前知道结局和故事走向，虽然能心里安心，不用担心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 可也会很无聊啊。”
“人生那么平淡，打游戏不就是进入游戏体验另一段人生嘛，第四艺术要什么逻辑和剧透？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贵公子一样的少年这么说着, 脸上闪过一丝忧虑。
“虽然这一把输了也没什么，但我还是有担心的人, 比如王姐，她为了我这么小就出去结婚, 要不是这是奇幻世界，我早暗中资助军队提刀砍了父王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诉你。”
少年缓缓道：“我是神圣帝国王太子赫兹利特·格林绯瑟，大学者是我和系统共用的马甲，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用，毕竟我行动受限。”
“你下次开新一局游戏时，千万记得别再乱披马甲了，这种一个人死了全盘皆输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光幕逐渐变得浅淡，似乎到了尾声。
“还有，你别忘记做主线任务，支线任务再好玩，也不可能让我们达成愿望。”
随即眼前的光幕消失了。
尤斐：“……”
许久后他才缓缓吐出一口郁气。
尤斐取下头上的王冠，眼神奇异而明亮。
如果刚才他看到的信息都是真的，那他知道这顶王冠的来历了！这是神圣帝国皇帝登基时才能佩戴的的王权皇冠！
只有戴上王权皇冠并在所有朝臣和祖先画像前登基加冕的皇帝，才会被各附属公国认可！换言之，只要这顶王冠始终存在尤斐的系统背包里，神圣帝国的皇帝就不敢死！！
尤斐脑海里飞速划过自从醒来后被穆特管家强行塞进脑袋瓜里的一些王室基础知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五百年前的神圣誓约。
虽然神明陨落，可想要废弃人心中的神明需要漫长的时间，这期间需要有另一样东西支撑起民众的信仰。
皇帝和王的权利被无限扩大。
为了遏制权利被肆意挥霍的情况，于是有了神圣誓约。
神圣誓约里面内容比较多，也很复杂，但其中有一条：若是宗主国皇帝加冕时没有佩戴受到屠神者祝福的王权皇冠，那么其附属公国就有权否决新任皇帝！！
尤斐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哎嘿，不愧是自己，上一把虽然打输了，但临死前却将神圣帝国库藏里最宝贵的王权皇冠摸走了！哈哈哈哈这太爽了吧？
尤斐把玩着这顶皇冠，即便绿宝石和作为基座的黄金底座缝隙里有鲜血残留，迎面扑来一股血腥和杀戮之感，尤斐也不以为意，反而觉得酷极了。
至于大学者是系统的马甲……在伊斯汀私信他说瑟琳娜拿着报表说事的时候，尤斐就觉得不对劲了。
主要是吧，还是那句话，老祖宗都手把手将怎么造反这事写到教科书里，尤斐觉得自己上学时的水平还不错，怎么可能犯这么蠢的错误呢？
如果将大学者的头衔套到系统身上，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系统本身就是大型智能AI，做点计算和研究是很正常的事，无法理解人情世故的同时再传播点有问题的思想和学说也很合理，反正就算将来出事了，只要身为宿主的玩家没事，那么系统摇身一变换个马甲号重出江湖即可。
但谁能想到王太子赫兹利特·格林绯瑟死了！
尤斐下意识地回忆相关信息，可能因为这位王太子在他出生前就死了，所以霜花王室内没什么关于他的记载。
公爵夫人也从来不提自己这位弟弟，导致尤斐对此没什么了解。
“等等，既然和公爵夫人是亲姐弟，那么他和现任皇后没有血缘关系咯？”
尤斐回忆了一下现在神圣帝国皇室的三位王子和两位公主，喃喃地说：“可能是宫廷政变？但是……”
怎么说呢，历史书上写清楚了怎么造反，但也写满了怎么当太子的注意事项啊！尤斐百思不得其解，拿着那么多先辈血泪史，他是怎么打出死亡结局的？
尤斐叹了口气，虽然解开了一个谜团，可不知道的谜团更多了。
他从王座上起身，又一次去碰触后面悬挂着的谱系表，可能是由于他手持皇冠，这一次尤斐成功收起了谱系表。
尤斐将皇冠和谱系表塞进背包，又看了看王座，大手一挥，连王座也塞进去了。
走下台阶，尤斐又转了转，确定这处半位面没有其他东西了，才对系统说：“去第二个地点。”
系统又一次开了量子跃迁。
尤斐眼前一花，眨眼间来到了一处鸟语花香之地。
但这一次他刚落地就心道不好！
这里有其他生物！
下一秒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直直切了下来。
尤斐一个铁板桥，毫不犹豫地下腰避开，同时单手撑地，身体凌空反转，另一只手猛地一挥，海洋权杖化为巨大的纺锤形船锚，猛地砸了出去。
轰隆——
尤斐的船锚和对方的长剑撞击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轰鸣声。
尤斐趁着这股冲击，身体轻飘飘地荡开，半空翻滚落地，这才有空隙抬头看向前方。
只见一个有着白色凌乱长发的黑皮精灵正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尤斐先是一愣，继而猛地想起来了。
就是这家伙偷袭星舰，导致他和苏利斯特半中腰坠落到半位面的！
“卑鄙的魔法师。”
黑皮精灵双手各持一把锋利的剑，一把剑长，一边剑短，明显是匕首，他微微压低身形，足尖轻轻踩了一下地面，下一秒，身体如黑色的光，骤然出现在尤斐面前！
尤斐想也不想就再度扔出了手里的海洋权杖。
巨大的质量带动可怕的罡风，仿佛能撕扯一切，呼啸着砸了出去。
那黑皮精灵身形矫健，轻盈如棉絮，不过变换了几下脚步，就轻易避开了海洋权杖的撞击，冲到了尤斐面前。
下一秒，尤斐的身体突兀冒出一层胶质，当长剑砍下来的瞬间，尤斐像是吹气球似的，身体瞬间增大，继而化为了巨大的半透明胶质团。
胶质团整体呈深蓝色，光圈一样的蓝色圆环一个套一个。
长剑刺入后，像是插入了粘稠的胶水里，瞬间固定住了这把剑，黑皮精灵试图抽出剑刃，竟失败了。
黑皮精灵心道不好，下意识地抬起另一手的匕首护持在身前。
哪想到攻击竟从后方出现！
之前已经被他避开的巨大纺锤形船锚无声无息地破空而来，砰一声，直接将黑皮精灵砸在了地上，大地发出剧烈轰鸣声，地缝如蜘蛛网一样散开，出现了一个人型凹槽。
但尤斐却心中咯噔一下。
黑皮精灵居然在最后关头避开了这一击！
尤斐当机立断，海洋权杖继续变化形态，成为了扣碗一样的护盾，同时尤斐拿出了哈姆之眼。
散发着微光的哈姆之眼受到尤斐的魔力刺激，立刻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晕，纯粹的光元素扩散开来。
黑皮精灵是堕落精灵，任何堕落生物碰到纯粹的太阳之力，整体实力都会被削弱一个层次，尤斐一个法系最头疼的就是敏捷系战士，哪怕他的法术轰击再强，打不中就是白搭！所以必须立刻削弱对方的速度和魔抗！
果不其然，金色的哈姆之眼睁开后，不远处立刻发出一声闷哼，黑色烟气在空气中出现，紧接着黑皮精灵摔在地上，他看向尤斐，血红的眼眸里满是疑惑和震惊之色。
“如此纯粹的神明之力……你是谁？”顿了顿，黑皮精灵警惕地盯着尤斐，“你是什么东西？”
尤斐心下不满，什么叫你是什么东西？这精灵眼瞎吗？他一个大活人……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尤斐就从凹槽形的海洋权杖盾牌亮面看到了自己现在的造型。
他的身高拔高到了两米，整体呈圆疙瘩形态，外层是半透明深蓝色圆圈胶质团而在这团诡异之物的顶部是尤斐的小脑袋，在脑袋面前悬浮着一只金色眼睛。
在金色光芒的笼罩下，胶质团泛着奇异的色泽，蓝色圆圈像是眼睛，又像是海水波纹，看得久了居然有点恶心和炫目。
……额，好吧，尤斐承认，这画面的确有点可怕。
尤斐缓缓收敛了目前的身体状态，变回了人样。
但在体表保持了胶质的外壳，随时都能再变成大水母。
“……我是太阳神的信徒。”
尤斐随口扯谎，他想到了之前在星舰时感受到的攻击力量，这堕落黑皮貌似用的是神力，难道现在还有神灵存在吗？
“堕落者，接受神的审判和裁决吧！”
尤斐大声说着，一副虔诚信徒的表情，手里多了一个太阳火炬，浓烈的火焰出现在火炬之上，魔力涌动间，似乎要释放一个净化万物的火系或者光系魔法。
但其实这只是虚晃一枪，尤斐打算使用虚空召唤，找红龙小鸟当肉盾。
他一个法系当然要找肉盾啦！
“等等！”黑皮精灵大声道：“住手，我也是神明信徒，我们才应该团结起来，对抗那些亵渎神明的魔法师啊！”
尤斐停下动作，做狐疑状：“哦？说来听听。”
第144章
黑皮精灵自我介绍叫安维斯, 虽然已经变成了堕落精灵，但他仍然是生命女神的虔诚信徒。
尤斐的目光落在黑皮精灵身上那血红色的纹路，对此不发表意见。
“既然你是太阳神的信徒，那必然是大学者的敌人了！”名为安维斯的黑皮精灵紧紧锁定着尤斐, “虽然这样的要求有些失礼, 可你能先对你信仰的太阳神发誓，誓死捍卫神明荣耀, 对抗大学者的遗毒吗？”
尤斐听后想也不想就道：“当然可以！我也不认可大学者的选择和做法！”
垃圾系统搞的什么玩意儿！虽然思想启蒙的确很重要, 可他上一把是王太子哎！王太子造反完全不需要搞思想启蒙，先一把掀了老爹和旧贵族, 剩下的慢慢来啊！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该武装反动！就该从封国打到王都！就该来一场异世界的玄武门事变！一刀一个老爹和弟弟, 岂不美滋滋？
尤斐大声道：“在神明的见证下, 我必然在这如地狱一般的废土上重建天上国度，让所有人都能迎接全新的未来, 让如今这肮脏的、混乱的、乌烟瘴气的玩意儿全都去死！纵然踏上白骨之路，我也不后悔！”
黑皮精灵安维斯听后瞪大眼睛，血红色的眼眸里满是感动的热泪，他收起手中的长剑，行了一个精灵的礼节：“虽然我注定看不到这样的未来, 但我由衷期待你的成功。”
尤斐拍着胸脯，用舍我其谁的语气说：“放心，若到那时你也长眠于冥府, 我会送这些魔法师下去给你送信的。”
安维斯的脸上流露出欢喜和开心之色，随即他认真地对尤斐说：“随我来, 这里是当年大学者留下的秘密之地，我已经破解了三个, 但按照我的调查，应该不止这些。”
尤斐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他没法舔包了吗？过去留下的资源都被安维斯舔走了？
“哦？他居然还留了后手吗？不愧是大学者，你都有什么收获？”
尤斐一脸严肃地询问。
安维斯冷笑道：“我找到了一些零配件，还找到了生存物资，可能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过于惊世骇俗，所以提前做好了躲避的准备吧。”
尤斐忍不住问：“他到底做了什么？”
安维斯本来在斜前方带路，听到尤斐的话，他侧脸看向尤斐，白色微卷半长发遮蔽了一部分面容，让尤斐无法揣测他的神情。
他语气莫测：“说起来菲利普，你是怎么来到魔法圣地的？有什么目的吗？”
尤斐装作没发现安维斯的警惕，很自然地说：“我从霜花的图巴港坐船过来的，之前霜花公国出了一件大事，他们王都圣卡莱下方发现了我主当年的神国碎片！”
尤斐这么说的时候，脸上满是狂热之情，他激动万分：“太阳之神虽然陷入了沉睡，可他将余辉留在了人间，我想办法得到了神国碎片的一些资料，上面说魔法圣地有太阳之神留下的半神器，所以我找过来了。”
他将哈姆之眼拿出来给安维斯看，语气中满是骄傲和得意，“看啊，在主的指引下，我真的找到了太阳神的半神器！”
“神明果然是眷顾我的！”
安维斯听后脸色缓和下来，他抬手将耳边的白色发丝拢了拢，对尤斐露出一个笑容，虽然他仍是黑皮红眸，可在这瞬间，尤斐竟恍惚看到了一个有着翠绿色长发的白肤精灵对着他微笑。
他的气质和这身堕落气息完全不符，宁静而温柔。
“是的，神明从未离开我们，他们只是将世界交给了我们，静静期待着我们的成长。”
尤斐听到这里心头一跳，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很想问，但话到嘴边，变成了赞同：“你说的对，神明从未离开我们，他们就在我们的精神殿堂里为我们竖起丰碑和旌旗，等待着我们的凯旋。”
安维斯看尤斐的眼神更柔和了。
他带着尤斐来到前方这处森林空地中。
尤斐飞速打量周围。
原本这里貌似是林中小屋，和之前苏利斯特休养的地方差不多，但安维斯找到这里后，重新布置了树林，让林子看起来茂密而旺盛。
四周生长着造型奇特的鲜花，有些花朵里还长着獠牙，有些花瓣上竖着一只眼睛，看起来很诡异。
注意到了尤斐的视线，安维斯的语气有些冷：“这些都是魔法师们的作品，我杀了他们，抢了这些生命，种植在了这里，哪怕是人类制造的奇异生物，但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命，拥有活下去的权利。”
尤斐夸奖道：“不愧是生命女神的信徒，想必女神若知道你的善举，必然会褒奖于你。”
安维斯神色平静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事，不当因此而得到褒奖。”
他带着尤斐走上台阶，来到一处平整的石台上，石台两侧从低到高排列着圆形石柱，石柱上缠绕着花枝、角鹿、橡树等生命女神的象征符号。
在圆形石柱的最高处，也是最前方位置，有一个圆形的石台，台子上放置着一枚纯白色的晶石，晶石里散发着浓郁的生命女神的神力气息。
尤斐怔了怔，面色古怪。
安维斯居然在这里建造另一个祭祀生命女神的小型神殿和祭台！
可问题是，生命女神真的完蛋了啊，她的神国碎片嵌在了太阳神山里，而且生米女神的半神器生命之花，也就是那朵绿色曼陀罗在尤斐身上安家了哎！
安维斯在祭台前半跪祈祷，几分钟后，他起身看向尤斐：“欢迎你的到来，我的朋友菲利普，女神并未驱逐你，可见你的确是神明信徒。”
他面露歉意，“抱歉，我擅自试探你，还请你见谅。”
尤斐：“……”
啊这。
这可真是个美妙的误会啊。
尤斐做理解状：“魔法师向来诡计多端，为了保证组织的纯洁和坚定，这种程度的试探和甄别是必须的。”
安维斯笑着说：“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安维斯请尤斐席地而坐，说的第一句话就差点让尤斐跳起来。
“你所见到的每个半位面其实是斗兽场，被伊甸乐园的魔法师扔进来的废弃品是废物利用，他们想要人为制造一个兽神。”
尤斐脑海里飞速转动起来，种种线索汇聚起来。
他想到之前在螺旋海域里亲身体验的海神仪式，想到伊斯汀说瑟琳娜和阿利坦一起去海上调查中继站失踪一事，想到苏利斯特说伊甸乐园的魔法师喜欢研究血脉之力、神明之力的疯子，想到之前星舰腾飞时，眼前的安维斯那破空一箭……
怪不得当时安维斯的攻击可以直接击穿星舰防护，因为安维斯诞生于对魔法师的仇恨，集合了神明的憎恨和血脉的诅咒之力，在这片血肉和白骨之海中诞生的专门袭杀魔法师的憎恶之兽神！
尤斐觉得一切都连起来了。
海上的仪式大概率是研究神明之力的伊甸乐园魔法师搞出来的，他们觊觎大学者留给伊斯汀的中继站，但又碍于各国势力和伊斯汀本身量子跃迁的转移能力，于是暗中将海神仪式交给了海洋教会。
海洋教会渴望重新获得一位神明以掌握海上权柄，而魔法圣地觉得有个海神可以压制伊斯汀，趁机将大学者的中继站夺走，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但这么一想，之前在圣卡莱王都下面挖坑的贪婪之母教会……
尤斐下意识地看向面前的安维斯：“兽神？那你这是……你不是生命女神的信徒吗？什么叫人为制作的兽神？”
安维斯很有耐心地解释：“我曾是志愿者。”
之前说了，虽然精灵早已消失，可精灵寿命漫长，在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总会有精灵血脉残留下来。
眼前的安维斯就是一个血脉较为纯粹的半精灵，他是虔诚的生命女神信徒，哪怕他从未见过生命女神，可在他出身时，他身上竟出现了唯有狂信者才会有的生命神纹。
“我出生在新月之地，很久以前，那里是一片沙漠，随着神灵远去，生命女神教会带着信徒前往沙漠开垦土地，建立绿洲，如今那里已经成为了各个部落的圣地。”
安维斯眼中满是回忆之色，“后来大学者抵达了绿洲，见到了教会长老，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最终长老同意了大学者的实验，他的确开发出了很多有用的技术，比如防止沙漠化，比如沙漠化种植和浇灌等等，大家都很信赖他，甚至还有不少同族选择追随他。”
尤斐坐在旁边安静如鸡地听着，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在心里戳系统：“你留的债务。”
系统：“尊敬的玩家，系统并未得到过去的资料库，无法推断事情的真假，以及提醒一下玩家，系统正在攻克子系统的防火墙，目前进度5%。”
尤斐憋屈地闭嘴了。
安维斯不知道尤斐在开小差，他继续说：“我也很佩服大学者，在听说大学者想到魔法圣地推广技术，但需要护卫和志愿者时，我主动报名来到了这里。”
随即他脸上流露出了惊人的憎恨和愤怒 ，“殊不知这是他渎神和毁灭世界的开始！”
尤斐脑袋上冒出问号：“毁灭世界？”
渎神这个他能理解，说实话，他也不信神，比如手里的哈姆之眼，如果哈姆这位太阳神真的那么牛逼，又怎么可能被人挖出眼睛？
神明也不过是强大一些的生物而已。
但毁灭世界？尤斐觉得这个锅他坚决不背！
第145章
苏利斯特坐在木屋的小床边, 他握着手里的空间饰品，手指有些痉挛。
泛着银紫色光辉的项链触感坚硬，是用最上等的银水晶制作而成，有贤者索达姆帮忙拓宽, 空间有十平米, 在魔法圣地算很大了。
空间饰品里放了很多苏利斯特的家当，包括最近他和尤斐搜刮根系空间得到的诸多好东西, 其中让苏利斯特又爱又恨的当然是那只花精灵。
正是那只花精灵, 苏利斯特被灰烬法圣格瓦斯盯上了，但也是那只花精灵, 让苏利斯特有了一个全新的选择。
说起来，当初自己为什么加入天空星辰？
苏利斯特有些茫然, 他仔细回忆当初成为魔法师的细节。
因为兄长索达姆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 苏利斯特最初也被很多人看好，可后来大家发现苏利斯特几乎没什么魔法天赋, 就是个普通人，顿时不再对他抱有太多期待。
苏利斯特被放生了，在索达姆忙于各种学习和实验时，苏利斯特可以自由地在天空圣木港等多个圣木树叶平台城市到处乱窜。
在这期间他从另一个角度认识了魔法师、普通人和职业者。
他见过魔法师居高临下将普通人当试验品，也见职业者暗中斩杀魔法学徒, 更见过魔法师之间勾心斗角……
所以最初发现自己不能成为魔法师时，虽然遗憾不能进入父母和哥哥的世界，但也稍微有些高兴, 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离开魔法圣地，去世界各地走一走转一转了。
但后来父母再也没有回来, 他天天在港口等着、盼着，某一天, 哥哥索达姆过来告诉他，父母出意外去世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苏利斯特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好像无法接受这个消息，昏过去了，等再醒来时，哥哥一脸欣喜地告诉他，他觉醒了魔法能力，可以成为魔法师了。
那之后苏利斯特作为索达姆的魔法学徒，跟在兄长身边一步步走到现在。
好像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的权利，毕竟他是贤者索达姆的弟弟，他的一切都会被兄长安排好。
苏利斯特捏着饰品的手指发青，他深深蜷缩起来，身体如一张拉满的弓。
现在，他要试着走出兄长的庇护吗？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人，主动选择踏入黑暗中？听起来太可笑了！
既然很可笑，那他还在犹豫什么？
想到这里，苏利斯特苦笑起来，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啊。
苏利斯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他从空间饰品中取出了那副花精灵栖息的挂画。
看着挂画里那个巨大的贝壳，苏利斯特轻声道：“你应该在的，出来。”
伴随着苏利斯特的话语，挂画上的贝壳打开，露出了花精灵那纯洁美丽的小脸。
“……您有什么事吗？”
“我知道你的主人是灰烬法圣，帮我联系他。”
“……哎？”
花精灵可能头一次见到已经摆脱老主人的控制，却又自己一头撞进来的人。
小花精灵歪了歪头，好奇地问苏利斯特：“为什么？”
苏利斯特沉默了几秒，唇角上扬，眉梢眼角流露着骄傲和自信。
“那可是一位法圣，也是我的目标，若是心生怯弱，别说对付他了，我自己将再也不可能有丝毫进步。”
听到苏利斯特的话，眼前的花精灵面容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五官一点点消失，白皙的面容上只剩下了一只黑色线条构成的眼睛。
眼睛轮廓随时在变化着、颤抖着，眼睛中间有一道竖线，在睁开的一瞬间，苏利斯特有种被彻底看穿的错觉。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呕吐感升起，甚至体内的血肉和内脏也有抽搐感。
但苏利斯特却有些庆幸，他现在处于魔力反噬期，魔力和精神严重枯竭，反而不会受到影响。
“真是出人意料。”小小的花精灵开口，说出的声音却苍老而深沉，“你居然还会主动来找我，看样子你有求于我。”
苏利斯特轻轻嗯了一声：“灰烬法圣阁下，您精通一切黑暗系的魔法，不管是灵魂系还是死灵、召唤等等，我现在处于魔力反噬，想要快速解决这个局面，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灰烬法圣格瓦斯被苏利斯特清纯不做作的话语惊住了，开门见山地提自己的需求，苏利斯特真的是能用嘴皮子骗走一条龙的魔法师吗？
“有啊，你能付出什么代价？”
苏利斯特很无所谓地说：“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是你需要的，你来提吧。”
格瓦斯突然对苏利斯特产生了一些好奇心。
他之前附在苏利斯特身上时，大概了解了苏利斯特的实力、人际关系和想法，苏利斯特本质上是个无所谓且随波逐流的人。
灰烬法圣格瓦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渴求快速恢复实力？虽然魔力反噬有些麻烦，可你只需要休养半年左右就可以自然恢复，你在急什么？”
苏利斯特想了想说：“我想帮菲利普，而且我想摆脱派系加诸于我身上的契约，以及我想要调查当初父母死亡的真相。”
格瓦斯惊异不已：“你要脱离天空星辰吗？”
苏利斯特反问：“魔法师一定要有派系吗？我想做个自由魔法师，像菲利普那样的，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自由自在的。”
灰烬法圣格瓦斯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可以，我可以帮你。”
苏利斯特怔了怔：“你要什么？”
“去做我当初没做完的事，怎么样？”
灰烬法圣格瓦斯想出了一个完美极了的办法。
他当年和大学者搞的合作还在进行，可有些关键点唯有他和大学者知道，现在大学者说失忆不干了，格瓦斯暗自生闷气的同时又有点担心。
万一尤斐不仅不帮忙，还暗中扯后腿怎么办？
“没做完的事？是指什么？”
“偷取圣木的控制权。”
灰烬法圣缓缓道：“将你的灵魂交给我，我会使用你的灵魂施法，你可以记下我的冥想法则，记住我施法的每一个细节，继承我的魔法研究，最终当我离开时，我的魔法和经验将刻录在你的灵魂中，到那时，你完全可以抛弃充满束缚的躯壳，成为如我这样的灵魂魔法师。”
苏利斯特沉默了一会才说：“这是基于灵魂上的契约，我不可能在你的掌控下做手脚，而你却可以轻易做到，这个条件对我来说不对等，所以我要加个制约条件。”
灰烬法圣：“你说。”
苏利斯特：“你必须在十年之内，当着菲利普的面从我身上脱离。”
格瓦斯顿时噎住，再让尤斐吃一次吗？他还没那么蠢！
“换一个。”
“不换，就这个，万一你恣意玩弄我的灵魂，我又不可能对抗你，那我死定了。”
格瓦斯淡淡道：“现在是你求我。”
苏利斯特却笑了：“之前菲利普问我要这个花精灵，我没答应，一会等他回来，我将花精灵送给他好不好？”
格瓦斯：“……”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能将他逼到这个地步！可恶的霜花家的臭小子！！
于是苏利斯特得到了他想要的。
灰烬法圣答应脱离时一定会当着尤斐的面，但他要求苏利斯特必须保证尤斐不动手。
当格瓦斯成功占据了苏利斯特的身体，将苏利斯特的灵魂压在了意识深处后，他忍不住咦了一声。
苏利斯特：“怎么了？你也不能在魔力反噬的情况下动手吗？”
格瓦斯：“不是，你身上的契约……有点复杂，是被人为设置的。”
之前格瓦斯附身并不像现在这样深入，此刻两人达成了灵魂契约，反倒让格瓦斯真正看清了苏利斯特的情况。
“有些契约甚至限定了灵魂，你即便脱离了这个躯壳，切除了血脉，也无法挣脱契约的束缚，啧啧，设置契约的人太狠毒了，你这一生都将置于对方的掌控之中。”格瓦斯看完了这套据说是天空星辰的派系制约后，啧啧不已，“幸好你遇到了我。”
伴随着格瓦斯的话，苏利斯特的身体发出了细微的咔嚓声，魔力如涓涓细流缓缓从空气中涌入身体内，冲击着枯竭的经脉和精神。
若是苏利斯特掌控着身体，此刻他会痛得晕过去，但苏利斯特被格瓦斯屏蔽了六感，而格瓦斯本人并非契约限定人，反而绕开了天空星辰的派系制约。
苏利斯特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他才道：“我的契约是哥哥设置并实施的。”
“你哥哥……是叫索达姆？”格瓦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贤者索达姆，他原名是不是叫索尔海达姆？”
苏利斯特：“……对，成为贤者后，因为名字过长，他就改名叫索达姆了。”
格瓦斯嘿嘿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他是当初那个实验的实验者啊，你是他的弟弟，怪不得。”
“我想起来了，当初我和大学者合作做实验计划时，反对大学者的魔法师们也制定了实验计划，他们想要通过研究时间、运气等玄之又玄的力量，来反驳大学者提出的量子理论。”
格瓦斯虽然是大学者的合作者，可他的触角遍布整个魔法圣地，所以即便魔法圣地的守旧派魔法师百般保密，格瓦斯还是非常清楚实验具体情况。
格瓦斯：“他们设计的实验思路核心思想是等价交换，找一对兄弟作为对照组，通过夺取弟弟的未来，给与哥哥无与伦比的天赋和力量。”
苏利斯特听后心里咯噔一下：“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索达姆出现在了火焰号外，他抬头看着眼前的船只，抬步踏入上了火焰号甲板。
兰司汀不说没关系，索达姆想，他可以从火焰号其他人眼中、口中、心中和脑海里得知被他弟弟保护的人到底是谁。
第146章
火焰号的光头大副早早叫人回船上了。
主要是兰司汀太吸引仇恨了, 就算船员们去天空圣母港喝酒，也能听到兰司汀去根系空间一人嘲讽一群的光辉事迹。
光头大副心里发毛，自家船长无所畏惧，他们这些船员还是菜鸡！
万一魔法师们不讲武德, 他们打不过兰司汀, 却暗中找船员的麻烦，虽然未来兰司汀肯定会帮他们找回场子, 但他们也已经受到伤害了啊！
为了安全起见, 光头大副连忙联系船员，让大家早早回到船上, 省的被殃及池鱼。
他的做法非常正确，看啊, 天空圣木港居然地震了！！
整个圣木的树冠东倒西歪, 下面的根系空间也炸开了，圣木内部通道坍塌, 诸多魔法师和魔法学徒跌落到下面的混沌缝隙中，生死不知。
光头大副非常庆幸，幸好他将人叫回来了，否则万一失踪几个船员，那就麻烦了。
虽然还不知道魔法圣地出现问题的原因, 可光头大副早早让船员做好随时启航的准备，他对于自家船长和那位菲利普殿下的惹事能力有着充分心理准备。
但很可惜，光头大副没等到兰司汀, 反而等到了索达姆。
索达姆一踏上火焰号，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下一秒整艘船拉响了警报。
索达姆心中惊异不已，火焰号这艘船上搭载了什么魔法符文？居然可以侦查到他的踪迹？以及为什么火焰号这么戒备？他们在防范什么？
想到这里, 索达姆飞速施展时间倒流魔法，同时身影消失在船舷边。
几秒钟后，光头大副飞速冲上甲板，警惕地看着周围。
他摸了摸脑袋，难带是他幻听了？明明记得听到了魔法报警，可是去查看报警记录居然是空的！
光头大副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发消息联系兰司汀。
这里是魔法圣地，鬼知道会有什么奇怪的魔法，万一他们中了未知的魔法，而兰司汀对此一无所知……
光头大副浑身打了个激灵，不敢想了。
但就在光头大副转身的瞬间，他背后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稍等，我有点事想问你。”
光头大副下意识地回头，正好撞入了索达姆的眼睛中。
不知何时，索达姆的眼睛化为了金色的沙漏，一瞬间，光头大副最近遇到的人和事如流水一样出现在脑海中，继而落入了索达姆的感知中。
但就在此时，甲板突兀亮了起来，像是无数个探照灯突兀打开，无数符文如流水般飞速旋转流动，继而化为了细碎的冰霜。
火焰蹭得顺着冰霜开出的花朵飞越到半空，以光头大副为中心旋转上升，化为了坚实的护盾。
索达姆眼中的沙漏碎掉了，他脸色微微发白，甚至无法维持悬空，直接从船舷边掉了下去。
光头大副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跌倒在甲板上。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难看极了，纵然身体酸软，却仍然手脚并用，努力爬向甲板前方的风帆桅杆基座，那里有报警装置。
短短一两米的距离，对光头大副来说竟无比遥远，他只觉得脑海里翻江倒海，似乎脑浆都要爆出来了，天旋地转，完全无法稳定身体平衡。
不知过去了多久，光头大副终于爬到基座前，他用尽全身力气捶了上去，下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识。
而索达姆早已离开火焰号。
他化为一道细沙，轻飘飘地穿梭在繁忙的圣木之间，来到了天空圣木港口。
碍于火焰号的防护魔法，索达姆没看到太多内容，他只知道拐走他弟弟的少年叫菲利普，似乎是某个小国的王子殿下。
但索达姆觉得以上信息是假的。
他通过光头大副看到了谢尔，谢尔的穿着打扮和行为习惯可不像是沙漠部落里出来的骑士。
名为菲利普的少年没有进行魔力登记，无法追踪，可是谢尔登记了啊！
索达姆可以通过登记中心的椭圆镜面，以贤者的权限调取谢尔的力量，从而锁定谢尔的位置。
谢尔是那个菲利普少年的守护骑士，找到谢尔就能知道菲利普的真实身份了！
索达姆的计划非常顺利，也很快发现了谢尔的位置。
谢尔居然躲在了圣木内部废弃通道的角落里。
确切来说，谢尔硬扛了赛肯的攻击，又想办法脱离了赛肯的魔法实验室，再找到安全的通道，总算能稍微松了口气。
不知道赛肯做了什么，谢尔体内的内息如冰雪般消融，实力大幅度缩水，本来谢尔坐下来时还醒着，等松开那口气后，直接昏迷了过去。
索达姆看着昏迷的谢尔，正要动手，突然眼前闪过几个画面。
预言？等等，还有人在找他！
索达姆沉吟几秒，转身消失了，过了十来分钟，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快步朝着这边走来。
她身上挂着一个标记，标记代表着议会的贤者菲雅阁下发动的魔法学徒和志愿者团体。
之前根系空间崩塌，导致很多魔法师的魔法塔、魔法城市和建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灾害和坍塌，索达姆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菲雅阁下索性临时组建了这个团体用来帮助这处遭灾的魔法师清理废墟、搜集试验品和库藏等等。
少女刚才听说这边还有个昏迷的受灾者，于是跑过来查看情况，在看到昏迷的谢尔后，她先是有些惊讶，继而认出了谢尔。
这人不是那天在魔法登记中心时，和自己前后排队的人吗？
也许是熟悉的面孔给少女带来了安心感，少女没有叫人，而是主动上前扶起了谢尔。
谢尔穿着铠甲，整体重量很沉，少女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成功扶起谢尔。
只可惜刚走了两步，少女就站立不稳，连人带谢尔一起摔倒了。
于是谢尔被摔醒了。
谢尔醒来意识到身边有人，下意识地反手一推，将刚勉强站起来的少女又推倒了。
“啊！”
谢尔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情况：“额，你是……”
少女轻声道：“你受伤了，要赶紧去援助中心接受治疗才行。”她指着身上的标记，大概说了目前魔法圣地的基本情况，“我是救援团的一员，你不用担心我是什么魔法师抓你去做实验什么的，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个普通人……”
谢尔癔症了几秒，认出了少女的身份：“是你，那天一起登记的人。”
他勉强扶着墙壁站起来，“谢了，但我不能和你去救援中心，你也赶紧走吧。”
感谢上天让他醒了过来，万一赛肯殿下追过来，还看到了少女，大概率会直接动手将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嘎了！
少女怔了怔，她若有所思：“是有人在追着你吗？”
怎么说呢，魔法圣地和她想的不一样，救援时的确遇到了不少害怕被发现行踪的人，他们大概率是试验品或者走私被卖过来的人。
“如果不是特别大的麻烦，只是躲避的话，你可以躲在我租赁的宅子里。”少女小声道：“在天空圣木港西边，我来这里是找哥哥的，只可惜……”
她的神色有些黯淡，“所以如果我谎称你是我哥哥，租我宅邸的老板娘不会起疑的。”
谢尔听后心中一动。
如果能通过少女的关系去天空圣木港，他就能回到港口的火焰号上了！
火焰号上有兰司汀和尤斐设置的防护魔法，躲在那里比较安全。
谢尔：“……谢谢，我会报答你的。”
少女带着谢尔走了内部救援通道，有少女出示临时通行证，谢尔成功离开了圣木内部区域，重新回到了圣木树冠顶部的对外城市。
“说起来，骑士先生，您为什么会来圣地呢？”在乘坐漂浮平台时，少女好像无意，好像只是好奇，“您是来找人的吗？”
谢尔苦笑道：“本来是找人的，但对方好像起了误会，所以……”
少女叹了口气：“那还是早点离开吧，魔法圣地挺危险的。”
谢尔有些诧异：“你呢？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你的哥哥不是……”
“嗯，我想继续找他，我不相信哥哥已经死了。”少女的手指绞在一起，神色有些激动，“只要能找到哥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尔皱眉，他迟疑了几秒道：“我不会立刻离开圣地，你如果遇到麻烦了可以来找我。”
少女怔了怔：“为什么不立刻离开？”
谢尔：“我还有伙伴……”
话音未落，突然头顶传来剧烈的魔力波动，谢尔下意识地挡在少女身前，紫色雷光轰然落下，在即将淹没谢尔和少女之前，火焰突兀升腾起来。
鲜红的火焰转瞬间变成青蓝色，收到光头大副的消息，从而紧急赶回来的兰司汀出现在谢尔前方，他悬浮在半空，看着面前的女子，皱眉：“……菲雅？怎么回事？”
贤者议会的另一位贤者菲雅阁下同样面色古怪。
她是被赛肯请来帮忙的。
阿利坦跑去海上调查中继站，走之前将赛肯托付给她，希望她给赛肯撑腰。
刚才赛肯那孩子顶着爆炸头跑过来，说他弟弟来魔法圣地了，可是弟弟的护卫背叛了弟弟，还将弟弟卖给了西风团，他希望菲雅能帮忙抓回护卫。
菲雅阁下欠了阿利坦一个人情，再加上她也是看着赛肯长大的，索性点头同意了。
但她没想到需要和兰司汀战斗啊！
赛肯披着斗篷戴着兜帽，死死盯着谢尔。
“你这个叛徒！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谢尔的嘴巴发苦，他能感受到兰司汀疑惑的眼神，但这要他怎么说？
“……他觉得我没能将殿下带回来，是因为我投靠了你。”谢尔努力含糊其辞，提醒兰司汀，“因为戒指的事。”
兰司汀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哦，是了，为了装尤斐的货物，他和谢尔交换了戒指。
兰司汀正要开口，一直隐藏在附近的索达姆突兀现身了。
他笑着说：“啊呀，看我见到了谁。”
索达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赛肯：“你不是去西风团了吗？赛肯？没想到你留在了圣地，那么去西风团的人是谁？”
他意味深长地说：“难道是阿利坦？！”
菲雅阁下的脸色变了，兰司汀慢了几秒，立刻明白了一切，他瞥了谢尔一眼。
谢尔一副苦兮兮地道歉表情。
赛肯沉默了一下，他掀开兜帽，先是对着索达姆行礼：“阁下，这件事和您无关，我只是来惩处家族叛徒而已。”
“家族……嘿，难道那是你弟弟吗？”
索达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苏利斯特认识的少年是霜花家这一代的尤斐·冰霜！
“可是，他和苏利斯特从下面出来时，有堕落精灵攻击他们，那个孩子，我是说你弟弟为了抵抗堕落精灵，用了神力变形。”索达姆真心诚意地发问，“你们家的人，还能是狂信者？”
“他真的是你弟弟吗？”
第147章
在听到索达姆的话后, 赛肯的表情有些茫然，向来冷静淡漠的他一脸空白，本能地看向谢尔。
谢尔的表情也有些难看，但并非是震惊或者不可思议, 在赛肯眼里, 谢尔看着索达姆的眼神里有一丝戒备和杀意，以及隐藏得很好的警惕。
赛肯心底油然升起一个念头：谢尔知道尤斐的变化！
但是霜花家族的后裔绝对不可能成为神明信徒, 他们是众神坟场的看守者, 神明会诅咒霜花家族后裔，霜花后裔绝对无法使用神力的！
“谢尔。”赛肯的声音冷得掉渣, “你得给我一个解释，还是说……他不是我弟弟？”
谢尔深吸一口气, 他想到之前在芒果号时, 伊斯汀曾问过他类似的问题。
对谢尔来说，他效忠的是霜花王室, 不管尤斐是谁，他都必须保证霜花血脉完好无损地回归圣卡莱。
从私心来说，尽管谢尔的确发现了尤斐身上一些变化，但怎么说呢，在某些根本问题上, 现在的尤斐和过去的尤斐其实没什么变化，思维逻辑是一致的。
但只有尤斐身边最亲近和一直跟随的人才能发现这一点。
谢尔也是跟着跑了这么远的地方，才慢慢揣测出了点真相。
可他不可能将这种事告诉面前的赛肯殿下, 更何况还有三个围观的大魔法师了。
于是最终谢尔只能认真地反驳赛肯：“不，那就是尤斐殿下, 以我的灵魂和血脉发誓，他就是他！”
听到谢尔的话, 在场三个大魔法师全都去看赛肯。
这一刻，赛肯的脸皮烫得仿佛在发烧。
如果谢尔说的是真的，那他赛肯的话就是假的了吗？
他才是尤斐的兄弟，他和尤斐通信了这么多年，他才是最了解、最熟悉尤斐的人。
可现在，一个守护骑士当着这么多强者的面，信誓旦旦地说他最熟悉了解尤斐，导致他这个兄长的话和认知仿佛都成了谎言和笑话。
谢尔算什么？他怎么敢这么说话？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难道说，在尤斐心中，他这个兄弟完全不如身边的守护骑士？所以来到圣地后压根不想着来见他，而是跑到根系空间和这个西风团的大魔法师一起冒险？
尤斐不相信他？那这么多年的信笺和自己之前的期待算什么？
所以自己不会错的。
既然如此，错的就是谢尔！他一定是叛徒！他将霜花的指环交给兰司汀，兰司汀是同谋！谢尔想要隐瞒尤斐的异状，让一个假货取代尤斐！
赛肯看似冷静，实则心底涌动着他也不知道的情绪，脑海中的思维已经瞬间扭曲到了另一个维度。
“是吗？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连着一个月，他没有给我写信？”
谢尔还不知道面前的赛肯已经黑化了，他连忙解释道：“殿下之前遭到刺杀，身体不舒服，后来圣卡莱那边又出现了蟹教徒，王都和公国都戒严了，夫人禁止任何信息外流，所以……”
“骗人。”赛肯竟轻轻笑了，“我联系过父亲和母亲，他们的说法和你不一样。”
他这么说着，举起了手里的法杖，“没关系，将你抓回去关笼子里，我就能知道一切了！”
强烈的魔力波动溢散开来，紫色闪电凭空出现，直直朝着谢尔劈了过来。
谢尔的脸都要绿了，赛肯殿下的脑子进水了吗？果然是因为从小就在魔法圣地长大，所以脑子也变成了魔法师的诡异扭曲形状了！
兰司汀总不能看着谢尔被劈死，只能抬手帮忙挡住了，他注意到谢尔身上的气息很不稳定：“你中招了？”
谢尔低声道：“赛肯殿下用了特别的药物，可以消融我的内息。”
兰司汀又瞟了一眼躲在谢尔身后瑟瑟发抖的少女，抬手打了个响指。
咔嚓一声，谢尔坐在的漂浮平台突兀碎裂，谢尔和女孩同时朝着下方坠落，兰司汀的法师之手抓住了谢尔，但少女却直直坠了下去。
谢尔下意识地去捞，竟没捞到！
“等等！”
兰司汀无动于衷，赛肯更是满眼都是谢尔，索达姆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最终竟是菲雅阁下叹了口气，抬手遥遥一点，帮助那个女孩落在了不远处的平台上。
兰司汀看向菲雅：“这女孩是你派过来的？”
在魔法圣地不存在巧合，谢尔身边居然会多一个生面孔，那一定有问题。
谢尔：“……啊？”
等等，他被人算计了。
菲雅冷笑道：“不是我。”
兰司汀沉默了一下，他和菲雅同时看向索达姆：“是你。”
索达姆索性点头了：“是啊，我看到了有趣的画面。”
如果他直接出手抓住谢尔，就看不到预言里的那一幕了，那一幕真的很好玩，他想要看着那样的未来成为现实。
兰司汀心中忌惮之意更浓，他缓缓道：“你去我的火焰号了。”
光头大副说，他先听到了警报声，后来碰到了未知的声音，但他查询警报记录时发现上面一片空白，就好像从未响起过一样。
“索达姆，你到底想做什么？”
“啊呀，我只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哥哥而已。”
索达姆一脸无辜。
比起苏利斯特那耀眼的言行举止，索达姆就仿佛一抹溪流，同样是蓝色系的长发，却让他显得越发深邃幽深，每一个和他对视的人，都有种莫名的敬畏感。
“他拐走了我的弟弟，我总要搞清楚他的出身和想法。”索达姆叹息着，“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们要相信我啊。”
兰司汀眸光微闪，他瞟了一眼菲雅，突然反手一推，将谢尔丢了出去。
谢尔：？？？
他们可是悬浮在半空啊！他、他不会飞！
这一刻谢尔心中发狠，他回头一定要开发一个飞行的能力！
赛肯见状下意识地追了过去，菲雅姑且拦了一下：“你与其去找他，不如去将你弟弟抓回来。”
赛肯猛地去看菲雅阁下，他的声音有些尖锐：“阁下，你到底是帮他还是帮我？”
菲雅是看着赛肯长大的，倒也没介意赛肯的失礼，她调侃道：“怎么？小赛肯，胆子肥了啊，回头阿姨带你去实验室，再给你出几套魔法植物的卷子怎么样？”
赛肯的脸色刷得青了，动作僵硬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瞬间，远处坠落的谢尔身下突兀多了一颗半透明的泡泡。
赛肯有些意外，下一秒，兰司汀抬手一扬，青蓝色火焰以索达姆为中心猛烈燃烧起来，同时菲雅抓着赛肯飞速后退。
赛肯：“啊？”
索达姆打了个响指，细细的金色流沙一闪而过，围绕他的青蓝色火焰居然开始倒流，怎么出现的，又怎么飞速湮灭。
看到这一幕，兰司汀的眼神越发凝重。
赛肯喃喃地说：“阁下，这到底是……”
菲雅低声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索达姆想抓谢尔，但兰司汀显然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赛肯心底划过一丝疑惑。
那菲雅呢？菲雅阁下理论上该帮索达姆阁下，可实际上她却保持了中立，似乎和兰司汀有一定默契？
如果兰司汀知道赛肯心里的疑惑，一定会失笑起来。
这不是废话吗？
西风团一直给阿利坦以及菲雅阁下供应原材料，并用大价钱购买他们出产的产品，两边合作很多年了，看在钱和利益的份上，菲雅绝对不会允许兰司汀在魔法圣地出事。
谢尔落入泡泡后只觉得眼前发黑，头重脚轻，他立刻咬破舌尖，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就在此时，背后猛地撞过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谢尔根本控制不住，一口血喷了出去。
一头白色半透明鲸鱼从缝隙中冲了出来。
菲雅阁下一愣：“罗伯特？”
罗伯特不是被困在根系空间里，随着空间坍塌而不知所踪吗？如果罗伯特安然跑出来了，那尤理赛斯呢？
罗伯特的白色半透明鲸鱼整个身体穿过谢尔，紧接着谢尔毫无知觉地坠向了不远处的城市平台。
兰司汀看到这一幕，准备叫光头大副去找人。
但白色鲸鱼冲锋的势头不减，竟直直冲向了兰司汀！
兰司汀心中冷笑，来得正好。
滂湃的火焰从他身上如水流般冲出，化为了三只巨大的海鱼，和白色鲸鱼猛地撞击起来。
轰隆——
剧烈的冲击让周围魔力能量化为了巨大的魔力漩涡，菲雅阁下不得不抓着赛肯继续后退。
就在她退开的同时，前方索达姆开口，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如晨钟暮鼓，直接浮现在在场所有人的灵魂中。
“时空泡沫。”
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化为了无数泡泡，每个泡泡外层闪烁着一个个不同的画面，像是命运的分支线。
如果某个时间点是一切的启示，那么每一次顺着线性时间轴跨越时，都会形成一个时间线，选择了一个时间线，就会出现一个命运的可能性。
索达姆仿佛命运女神编织命运的梭子，每一次穿梭都将编织出无数命运长帛。
他拥有观测一切，选择一切，决定一切的权利。
当罗伯特的白色鲸鱼吞噬谢尔的瞬间，索达姆终于看到了他想看的东西。
原来如此。
尤斐·冰霜是西风之主伊斯汀塞过来的间谍，他真正的目的是带走初号机。
而现在，初号机就在兰司汀的戒指里。
索达姆唇角微微上扬，体内魔力如丝线般飞速扭曲、变向、重构，将时空泡沫化为了一个巨大的八角形牢笼。
“纱之裂变。”
命运长帛展开莫测而无序的衣角，将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其中，所有人都静止了，唯有索达姆可以游刃有余地行走其中。
他缓步来到兰司汀面前，从他的手腕上取下了那个装着初号机的手镯。
索达姆流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好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第148章
“你果然也不相信, 不过我可以理解。”
与此同时，在伊甸乐园的半位面空间里，当尤斐大声说不可能时，黑皮精灵安维斯露出了苦笑, “我曾经也非常相信大学者, 可事实证明我们都太天真了。”
尤斐坚定地说：“我不相信他会毁灭世界，也许他亵渎神灵, 颠覆现在的政权和国家, 可这不应该算是毁灭世界吧？”
虽然第四天灾被称为天灾，可这天灾是对于本地居民而言的。
就好像无数人都说人类是地球之癌, 但如果地球真的有意识，估计压根不在乎人类的死活, 对比地球那数十亿年的寿命, 人类就像朝菌不知晦朔一般，全都是生长在地球表皮的菌子而已。
“人类并非世界主宰, 精灵也只是一时的住客，比起这片大陆和自然，我等如此渺小，区区大学者竟可以毁灭世界？我不信。”
黑皮精灵安维斯明显怔了怔，他诧异地看着尤斐, 脸上浮现出欣慰之色。
“……不愧是最后的太阳信徒，你说的对，比起自然, 我等生命过于渺小，但你不知道大学者打算做什么。”
尤斐迟疑了几秒, 缓缓道：“我听说大学者曾在魔法圣地进行魔法研究，并拉着一大群魔法师死掉了, 可大学者并未受到太大伤害，反而从容离开了魔法圣地。”
黑皮精灵安维斯的面皮紧绷起来，他微微低头，原本看起来温和的神色瞬间变得冰冷，他眯起眼睛，狭长的眼睛里如刀锋般冷厉。
“是的，大学者拿出了初号机，告诉大家，他做了实验，可以将所有魔力、神力等力量转化名为量子的力量。”安维斯的声音有些深沉，“大家相信了，也跟着做了很多实验，证明大学者没骗人，他甚至可以将这份力量转化为魔晶储存起来。”
“可随着实验进行，我发现了大学者的真正目的，他想要打开星门。”
尤斐额了一声，他想到伊斯汀的话。
好吧，大学者，也就是系统的确想要打开星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他暗中戳系统：“你为什么要打开星门？”
系统：“尊敬的玩家，系统正在全力攻克防火墙，如果……”
尤斐立刻闭嘴了：“行，我不打扰你了。”
“我听说星门只有法圣能打开，大学者能行吗？”尤斐提出异议。
安维斯轻笑起来：“在大学者抵达魔法圣地时，还有一位法圣存在哦。”
尤斐嘴角抽搐，所以系统以那位法圣为垫脚石打开了星门？不，星门没有打开，那么实验出了意外？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呢？星门打开虽然很危险，但再关上就行了吧？”尤斐回忆着苏利斯特的说法，“星门外是混沌宇宙，但是圣木可以作为第一层屏障，即便会危害到大陆，可也有屏蔽和防御的办法……”
安维斯突然问：“你听说过银月眷者吗？”
尤斐点头：“听说过。”这不就是海德曼嘛。
安维斯：“银月眷者是大众熟知的生命女神的眷者，但比起银月眷者，生命女神还留下了另一种传承，被称为共存橡灵。”
尤斐：“哦，我知道这个，之前见过一个使用共存之灵的人。”
杰逊和他的黑豹就是这个关系。
“你见过？真不错，还有共存橡灵的德鲁伊留存吗？”安维斯脸上满是欣慰之色，“那你应该知道，共存的两边分别是人和灵吧？”
“嗯，我知道。”
“那你觉得圣木能成作为灵吗？”
尤斐：！
他恍然明白了什么，嗖一下站起身。
“等等，你刚才说整个圣木地表的半位面是一个个小型斗兽场，又说圣木可以作为共存橡灵之术的灵，难道说大学者是在利用神明诞生的仪式，人为制造一个共存橡灵，然后再通过共存之术的另一端，来操纵圣木？”
哈！尤斐猛地想起了灰烬法圣格瓦斯的话，格瓦斯说他和大学者是合作者，原来是这种合作啊！
格瓦斯的灵魂已经成为圣木的一部分，共存之术的一端早已做好了准备，只差另一端了！
而另一端……尤斐的目光落在了安维斯身上。
还有比信奉生命女神的精灵作为共存橡灵的另一端更好的试验品了吗？
没有了。
“所以初号机只是用来敷衍那些魔法师的？”
“不，初号机才是重点。”
安维斯深吸一口气，他说：“你觉得大学者会乐于将圣木交付给一个生命神的信徒吗？”
当然不会，但灰烬法圣格瓦斯……尤斐闭上嘴，对啊，大学者是系统，系统不会相信除了玩家以外的任何异世界生命，格瓦斯和安维斯没什么区别。
“当仪式场中的厮杀出现最后的胜者，将站在上一任旧神面前。”安维斯低声道：“在旧神的骸骨上加冕成为新神。”
尤斐想到贝娜公主，想到之前的传讯塔，恍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初号机并不是一个魔力转化器，而是另一个中继站！一个将圣木当做载体，站在王座上等待新神的旧日神明！
当初号机吞噬了眼前的安维斯后，魔法圣地的根本，三界轮回圣木将成为大学者的囊中之物！
想明白一切的尤斐简直要给大学者鼓掌欢呼了！
哇靠太牛逼了，在一群魔法师的眼皮子底下偷家，太刺激了！太爽了！
如今大学者已经烟消云散，可是初号机还在魔法圣地，谁控制了初号机，谁就能成为魔法圣地的主人！
怪不得格瓦斯要找大学者，怪不得伊斯汀希望尤斐将初号机带出来……咦，若是如此，拥有预言能力的索达姆会不知道这些吗？
那么自己会在根系空间碰到苏利斯特，会不会是目前圣地掌控者索达姆的算计？
“你必须活着。”尤斐飞速思考起来，按照他在海底神殿遇到的情形来推测，“若你毁掉初号机，和圣木达成共存，反而能彻底颠覆大学者的计划。”
安维斯先是笑了，继而无奈地摇头：“我早年成为了大学者的志愿者和试验人员，我身上有契约控制，为了避开契约活下来，我不得不选择堕落成为黑暗精灵，这已经是极限了。”
“感谢仁慈的女神并未抛弃我，让我仍可以使用女神的力量，但黑暗和污秽将我污染了，我身上充满了憎恨和不祥，而初号机可以转化一切能量，魔法师可以轻易调试出克制我的力量攻击我，所以我的胜算并不高。”
尤斐饶有兴致地问安维斯：“那你又在坚持什么？”
“我想在最后时刻关闭星门。”安维斯认真地说：“精灵死亡后，意识会回归母树，但我已经堕落了，无法再回到母树，死亡后灵魂大概率会被初号机和圣木吸收，只要我能保持意识，哪怕只有一小段时间，在那群疯子操纵圣木撞击星门的瞬间，反向关闭星门，就足够了。”
尤斐听后有些震撼，他诚心诚意地问安维斯：“为什么？”
安维斯：“什么为什么？”
“你的所作所为不为人所知，你的牺牲无人知晓，你所坚持的未来是死亡，你图什么呢？你是精灵，人类的死活与你无关吧？”
尤斐看着安维斯，恍惚间又好像看到了那个绿发白肤的自然宠儿，“就算星门打开，大陆生灵毁灭，精灵早已远去，神明也已经陨落，未来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吧？”
安维斯被尤斐这么提问，也有些无措，他一直以来都坚定地走在这条路上，骤然听到可以摆烂，他懵了几秒，慢慢道：“你说的对，我的族人早已死亡，我的神明也已经远离，一切都与我无关。”
“可是，去做想做的事，哪怕做不到也要为此努力，是我一直以来的准则。”
安维斯的语气有些慢，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得到什么、被他人褒扬。”
“这是我该做、我能做的事，我就去做了，如此而已。”
尤斐听后低低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最后他满面笑容地看着安维斯：“你说的对，想做就去做了，不管前因，不问后果，人生在世想那么多做什么？若做任何事都需要理由，那样的人生也太无聊了。”
他这么说着，伸出了手，手指徐徐握着什么，随着魔力涌动，一朵翠绿色的花朵于少年指尖出现。
生命之花在此绽放。
“真可惜，刚认识你，你就快死了。”尤斐笑吟吟的，他纵然这么说，脸上却无丝毫悲伤之色，反而满是开心，“送你一朵花，愿你心想事成。”
安维斯震撼地看着尤斐手中的花。
这、这是生命女神鬓边的曼陀罗！是半神器生命之花！
为什么一个太阳之神的信徒会有生命女神的半神器？
安维斯不得而知。
但此时此刻，安维斯也懒得去探究其中的猫腻了。
听着尤斐说出的话语，看着面前这弥漫着浓郁生机的生命之花，安维斯只觉得胸腔中豪情涌动，力量从心底升腾起来，充盈全身。
精灵握住这只花，像是山林中采撷花朵的自然宠儿，又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星辰。
“你说错了，我的所作所为并非无人知晓，你会将我的故事带出去，成为吟游诗人口中的歌谣。”
在安维斯如此说的时候，整个空间突兀出现了细微的颤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醒来似的。
四周开始出现细碎的黑色空间裂缝，漆黑的裂缝像是游鱼般来回旋转。
安维斯手中多了一张长弓，他抬手，将翠绿的曼陀罗别在鬓边。
“最后一程，有你相送，是我的荣幸。”
第149章
苏利斯特如一抹幽灵般行走在这片荆棘丛林之中。
或者说, 他不是苏利斯特，而是灰烬法圣格瓦斯。
纵然苏利斯特的魔力和身体遭到魔力反噬，可他的灵魂完好无损，同时格瓦斯本人的灵魂之力弥漫在整个圣木之地, 格瓦斯使用的是灵魂之力, 自然而然恢复了一定实力。
苏利斯特看着四周的景象，轻声道：“我从未如此深入到血月园的最里侧。”
格瓦斯淡淡道：“你没去过的地方多着呢。”
在荆棘丛林中间有一片大大小小的房子, 这里就是瑟琳娜庄园的核心实验室。
“真的能在这里找到当初的实验资料吗？”
“你既然已经知道所谓的材料走私是你哥哥搞出来的, 那他都和尤理赛斯合作了，为什么不能和瑟琳娜有合作？”
格瓦斯笑眯眯地说：“不过我并没有直接见过你哥哥, 他的时间之力太bug了，他还有预言能力, 我不想被他抓到马脚, 所以最近这些年没怎么注意外面的事。”
“按照我上一次醒来看到的情况，瑟琳娜的确【无意中】找到了当初的试验资料, 就算她将实验藏在半位面里，也会有实验记录、实验报告和实验材料出入记录的。”
格瓦斯道：“如果运气好，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你哥哥和父母的实验记录了。”
苏利斯特保持沉默。
事实上在得知他和哥哥都是当初的实验对象，而他这些年来背负的诅咒和痛苦大概率是兄长搞的鬼后，苏利斯特的心情就很复杂。
要说憎恨兄长吗？苏利斯特恨不起来。
那是他唯一的兄长了, 如果自己背负的苦难能让兄长获得无可比拟的强大力量，好像也没什么。
但要说真的没有丝毫怨怼之心吗？倒也不是。
还是有些埋怨的，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 为什么要瞒着他，这些年看到他为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死亡而痛苦难耐, 很好玩吗？很好看？很开心吗？
还是说在兄长眼中，他只是个猴戏吗？
执着于当年的实验记录, 想要找到一个真相，这究竟是他在逃避，还是心底不想承认自己对兄长来说就只是个背负代价的魔法道具？
就在苏利斯特陷入自己的思维不可自拔时，格瓦斯操纵着苏利斯特的身体，轻而易举地越过了荆棘外设立的防护魔法，轻盈落入了院落里侧的碎石小路上。
他像是一条游鱼，轻轻贴在走廊的玻璃上，浸了进去。
苏利斯特注意到视野发生变化，这才发现在他纠结时，格瓦斯居然轻而易举地进入了瑟琳娜的资料室。
苏利斯特倒吸一口冷气，好可怕的潜入能力。
他立刻打起精神，仔细观察起来。
格瓦斯使用的所有魔法都在苏利斯特的灵魂和身体上留下了痕迹，只要苏利斯特愿意，将来这全都是他的宝贵财富和经验，跟着学就能学会。
出乎格瓦斯和苏利斯特的意料之外，资料室里居然有人。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正专注地翻看着一份资料。
格瓦斯低声问苏利斯特：“这谁啊？”
苏利斯特仔细看了看，小声道：“瑟琳娜的学生。”
格瓦斯小声嘀咕：“真是碍事。”
苏利斯特回忆对方的资料：“拉尔，高级魔法师，战斗实力一般，擅长做魔法研究，制定研究计划，是瑟琳娜阁下不可缺少的实验助手，对了，他好像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改造，他可以使用最少三种血脉之力。”
格瓦斯有些惊讶：“三种？不怕爆炸？”
“他巧妙地将魔力性质和血脉冲突转移到了实验品身上。”苏利斯特解释说：“也是因为这项技术，他才一跃成为瑟琳娜最优秀的学生。”
就在苏利斯特和格瓦斯窃窃私语，琢磨着怎么将名为拉尔的人干掉时，突然不远处的拉尔像是被什么惊醒了似的，他放下手里的资料，拿出了一个通讯装置。
“是我，阁下，我正在翻看资料，对，按照您的推测，仪式基本成功了，马上就可以发动，但我们需要先锁定安维斯的位置。”
拉尔起身，一边收拢资料一边说：“恕我直言，您直接发动真的没问题吗？不管是老师还是阿利坦阁下都不在，若是魔法圣地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通讯对面的人说了什么，拉尔迟疑了几秒，承认对方说的没错：“好吧，贤者也只是大魔法师而已，阿利坦阁下和老师虽然不在，但圣地的确不只是您这几位大魔法师……”
拉尔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了资料室。
苏利斯特和格瓦斯都没说话。
哪怕格瓦斯跟上了拉尔，苏利斯特仍然什么都没说。
并非苏利斯特不想调查资料了，而是他猜出了和拉尔通讯的人是谁。
除了他的兄长索达姆，还有谁能让拉尔如此毕恭毕敬？
拉尔并不知道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离开资料室后，顺着廊道来到一处花园，站在花园门口的石雕前，拉尔拿出了一个令牌。
下一秒，石雕变成了一个可供人穿梭的裂缝，他钻了进去。
苏利斯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格瓦斯已经操纵着苏利斯特的身体化为了一抹细沙。
苏利斯特惊了：“你居然会星辰裂变？”
格瓦斯随口回答：“又不是多难的法术，星辰派的法师都会，我都看腻了。”
更何况苏利斯特本身就是星辰派系的魔法师，身体非常适合熔炼为星辰细沙，一用就成功了。
细沙随着拉尔进入了裂缝，穿梭了空间，抵达了一处地面全是黑红血迹的地方。
拉尔没注意到格瓦斯的跟踪，他站稳身体后，抬眼看前方。
这里是一处荒芜的山丘，四周怪石林立，偶尔还能看到碎裂的白骨和风干的骷髅，拉尔深吸一口气，拿出了一个小小的树杈标记。
标记落在前面石头的瞬间，脚下的地面开始颤动，裂纹以石头为中心四散裂开，同时周围出现了众多空间通道。
苏利斯特看到这一幕后有些惊讶：“这里是地表吧？为什么根系空间的通道会出现在这里？！”
格瓦斯倒是习以为常：“圣木的根又不是只在地下生长，也可以冲出地面的。”
他这么说的时候，身体一抹烟尘，飞速后退，避开了突兀出现的空间通道，随即两个人出现在那里。
一个正是之前在地下根系空间失踪的罗伯特，同时他手上还抓着一个人，他看上去半死不活，身上生长着很多树枝和触手一样的怪异东西，正是弗兰克。
格瓦斯立刻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罗伯特抓了弗兰克，利用弗兰克的空间天赋从地下根系空间里跑出来了！”
苏利斯特下意识地问：“那尤理赛斯呢？他难道还在根系空间？”
格瓦斯：“谁知道？他有法师塔防护，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就在此时，眼前这片岩石出现了崩裂，像是斑驳脱落的碎屑，一点点露出了里面的真实面目。
那是一片美丽宁静的山林，林间萦绕着淡淡的生命气息。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光从里面冲出，苏利斯特看得尤为眼熟，这不是之前将他从星舰上一箭射下来的人吗？
轰隆——
巨大的轰鸣声骤然响起，拉尔站在罗伯特身后，而罗伯特抓着弗兰克挡在身前，那箭矢的攻击落入了无数空间通道中，就仿佛在地下根系空间时，苏利斯特攻击失败似的。
一个黑皮白发的堕落精灵手持长弓，随着无数森林碎屑的坠落，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全身紧绷，飞速在众多碎石和巨木之间来回跳跃，眨眼间就冲向了拉尔和罗伯特。
罗伯特松开了手里的弗兰克，他面前多了一个巨大的器械。
看到器械的瞬间，躲在暗处的格瓦斯咦了一声：“初号机？”
苏利斯特怔了怔，初号机在尤理赛斯那……哦，对了，罗伯特刚从根系空间出来，难不成他趁机将初号机卷了出来？
可是罗伯特拿着初号机做什么？那不就是个魔力转换装置吗？
格瓦斯的表情非常凝重，他深深注视着罗伯特。
当罗伯特按照一定规律和顺序开始操纵机器的瞬间，格瓦斯飞速道：“苏利斯特，你哥哥一定注视着这一幕，你死不了的。”
苏利斯特：“啊？”
格瓦斯：“我有点事，你且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下一秒，格瓦斯就离开了苏利斯特，苏利斯特脚下一软，好悬没坐地上，他扶着旁边的墙壁，艰难地探头看去。
就在黑皮白发的精灵冲过来的同时，罗伯特手里的初号机发生了形态变化，原本是环形的装置，眨眼间成了一个巨大的炮口。
外面的那一圈圆形晶片变成了一个个环绕在炮口的弹药仓，下一秒炮口处汇聚了非常可怕的能量。
刺目的白光倏而爆发开来。
先有光，之后才传来了一炮口的轰鸣声，那声音过于剧烈，苏利斯特眼前一黑，耳朵震得生疼，甚至有鲜血落下来。
四周天翻地覆，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挣扎着、哀嚎着。
在这天崩地裂的时刻，一双手扶助了苏利斯特。
索达姆从虚无中出现，他笑吟吟地看着弟弟，温和地叹息着：“你怎么在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你离开吧。”
苏利斯特眼神恍惚，他正要说什么，眼角余光猛地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尤斐。
不知何时，尤斐竟出现在前方。
他就像是苏利斯特曾看到过的画面一样，像是要对他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笑了笑，继而被眼前的白光彻底淹没。
“不——”
第150章
当四周山野出现崩塌的瞬间, 系统提示尤斐，子系统外的防火墙已经被他攻克了。
尤斐仔细了解了一番才搞明白，系统之前攻克的防火墙是子系统的防御模式，这些防御模式都是被魔法师们的魔法实验搞出来的应激反应。
“但是魔法圣地这帮人也的确在按照子系统内部留下来的实验计划稳步推进, 一部分对得上, 一部分对不上，所以每次子系统都需要进行权限判定。”
当判定的次数超过一定数量, 初号机的子系统自然直接开启了防御模式, 无差别对待任何一个想掌握主控程序的外来者，主系统也被无差别杠上了。
尤斐提出疑问：“可是目前看来, 子系统仍然在执行着当初的计划，否则伊甸乐园的魔法师不会继续制作出用来炼蛊的魔法造物, 还持续不断地丢到半位面缝隙里了。”
“不是子系统执行, 是魔法师们在隐晦地推进当初的实验。”
系统的声音依旧平稳，哪怕尤斐正在飞速跳跃, 在不同的林木之间保持稳定。
“能夺回初号机的控制权吗？”尤斐问。
“可以，但初号机被设置了程序，一切以计划为第一要务，即便玩家得到了控制权，也无权阻止任何关于计划的命令。”
伴随着系统这句话, 远处出现了一道刺目的白光，直接吞噬了前方的安维斯。
尤斐的眼睛微微睁大，有生命之花帮忙, 安维斯也无法对抗初号机吗？
该说不愧是系统留下的东西，不愧是他一周目搞出来的可怕计划。
但是啊但是, 虽说安思维说有你相送，我很高兴, 可尤斐又没答应。
安维斯可以窜进去和圣木搞什么共灵，他尤斐也可以啊！
尤斐也想要一个可可爱爱的树宝宝当宠物，眼前有这么一个好机会，他为什么不上？
于是当安维斯被白光吞没后，尤斐拎着自己的法杖，毫不犹豫地冲了。
冲到一半还看到了苏利斯特，尤斐高兴地对苏利斯特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跑。
白色的光如海浪般淹没了尤斐，尤斐感觉到熟悉的窒息、淹没和浸泡感，紧接着他眼前一花，出现在了一个未知的平台上。
平台是五彩色的，四周闪耀着奇异的光辉，隐隐有星星在闪烁。
脚下的平台是一个巨大的镜面，他低头看着镜面，无数人正在跪拜着什么，一个像是太阳的东西悬浮在画面中心，四周边沿还有火焰在燃烧。
尤斐后知后觉得想起了什么。
“等等，我这是死了吗？”
他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鬼地方了啊！
之前被迪伦捅死的时候，再之前释放了霜花禁咒的时候，他都进入了这个平台，以及他再醒来后就失去了对这个平台的记忆啊！！
“系统？统啊？你在吗？”
系统那机械干瘪的声音响起：“玩家死亡，任务失败，是否使用成就点复活？”
尤斐怔了怔，不对啊，如果死亡了难道不是开第三周目吗？但想到之前两次死亡好像又直接活了，于是他问道：“复活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这次系统不再像是前两次那样，而是很人性化地帮尤斐打开了成就点的面板：“需要扣除成就点。”
尤斐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有300成就点。
尤斐问道：“死一次扣多少？”
系统：“一百。”
尤斐想了想询问道：“我想看看成就点收支明细表。”
系统表示：“您还没拿到之前的权限，只能看到我回归您身上之后的明细表。”
尤斐：“也行，让我看看。”
系统列了个表格，表格只有两行字。
收入是促成卡特王国开启议会制度，+100，支出是圣树共灵死亡，-100。
尤斐有些懵逼，他知道自己刚才好像被初号机直接打gg了，可他没想到卡特王国开启议会制度了。
他忍不住问系统：“卡特王国之前不是总督制吗？国王主持政务？还设立了王太子？议会怎么冒出来的？”
系统：“尊敬的玩家，系统这边建议您多和朋友聊天以获取情报。”
尤斐：“……”
一股某宝客服既视感扑面而来。
尤斐先丢开这些，询问道：“我要看看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启明星》面板被拉开了，尤斐一眼就看到了任务进度，上次他来看还是50%，现在变成60%了。
尤斐若有所思：“原来一周目攻略进度还在啊，二周目也算进去了？那我能开三周目吗？”
系统：“尊敬的玩家，您，可以试试。”
尤斐总觉得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杀气。
算了，尤斐想，他一周目都走了50%，如果二周目还打不出100%的结局，那可太丢人了。
尤斐又问系统：“话说我为什么会扑街？你不是联系上了初号机的子系统，攻破了他的防火墙吗？”
系统给出了一个完美的答案：“通过扫描子系统内部的资料库，上一轮完结自己设定了能真正启动初号机的人必须是人工智能，也就是纯粹的灵魂存在。”
尤斐先是满头黑线，继而想到了格瓦斯。
看样子原本预订使用初号机的人是灰烬法圣格瓦斯。
“最后一个问题，统啊，我复活之后，是不是又不记得这里发生的事了？”
“是的。”
尤斐飞速回忆了一下刚才的问题，洒脱地说：“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扣除成就点，我要复活！”
就在尤斐和系统叽叽歪歪的时候，外面已经大变模样。
苏利斯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挚友又一次在自己面前消失，整个人都傻了。
他的胳膊被兄长死死抓着，完全动弹不得。
而罗伯特在释放出了初号机里的魔力后，发出了得意而猖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真的和记载中的一样！”罗伯特激动极了，他手指微微颤抖着抚摸着面前银灰色的器械，语无伦次，“太美丽了，太惊人了，真是没想到啊，初号机根本不是什么魔力转移装置，而是一个巨大的操纵器！”
索达姆笑吟吟地站在苏利斯特身侧，他语气温和地说：“安维斯被初号机吸收后，最后一个拼图也齐了，罗伯特，你可以完成你的实验了。”
在说到实验这个词时，罗伯特背后出现了巨大的白色鲸鱼的泡影，一直以来由于鲸鱼身躯过于巨大，苏利斯特从没见到过鲸鱼的正面。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鲸鱼的脑袋上有一个嘴唇。
那嘴唇微微开启着，像是吸食着什么，又像是在释放着什么，那些无形的气缠绕在罗伯特身上，隐隐约约绽放着七彩色的光芒。
苏利斯特喃喃地说：“那是……”
话还没说出口，他的嘴巴就被索达姆挡住了。
索达姆做了个嘘的动作，他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了苏利斯特脑海中。
“你应该也看到过吧？苏利，观测混沌宇宙之时，偶尔能看到一些奇异的、不可思议、无法揣测的可怕之物。”
索达姆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像是古老神话里的那个旁白音，“每一个天空星辰的魔法师在观测星空时，都会被警告，绝对不要去【看】那些不可名状之物，但魔法师都有一颗探究一切的好奇心。”
苏利斯特瞬间明白了一切：“罗伯特观测到了未知存在？他被污染了？”
索达姆轻轻笑了一声：“没错，但他自己没发现。”
索达姆发现了，可他为什么要提醒罗伯特呢？相反他可以利用这一点蛊惑罗伯特，让罗伯特做一些索达姆不便动手的事。
“……大哥，我有个疑问。”苏利斯特静静地看着狂笑着、甚至有些癫狂的罗伯特，“你真的不知道我身边的人为什么横死吗？”
索达姆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怎么突然问这个？”
罗伯特兴奋地抱着初号机，抓着似乎昏迷的弗兰克，看向了一直没动静的拉尔。
拉尔拿出了一个树杈标记，他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
“我们去星门那，希望一切顺利。”
罗伯特大笑着说：“没关系，索达姆已经调走今日星门的守卫了，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初号机已经成为了圣木的控制器，只要操纵着圣木撞开星门，他就可以一睹星门背后的混沌宇宙，迎接那远在亿万光年之外的伟大存在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罗伯特等人就消失了。
索达姆自然不会错过星门开启的这一幕。
他抓着苏利斯特，踏入了虚幻的空间通道。
“……虽然你失去了很多朋友，可你也得到了无与伦比的魔法天赋，这不好吗？我以为这是身为兄长的我能给与你的最好的礼物。”
索达姆笑吟吟的，“弱者是没有选择权的，与其当一个任人摆布的弱者，不如成为强者掌握自己的未来，苏利，难道你很喜欢在码头被人鄙夷的生活吗？”
苏利斯特的声音有些干涩：“哪怕为此失去父母？”
索达姆的语气很温和：“不，你该说，我们的父母不惜为此而死亡。”
苏利斯特如遭雷击，他喃喃地说：“难、难道当初是父亲和母亲将我们的名字塞进了兄弟对照组实验吗？”
“是啊，那耗费了父亲多年积蓄哦。”索达姆神色温和，浅淡的眼眸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看透了一切，“好了，走吧，我们去星门。”
“星门存在了无数岁月，却一直没人能打开，我想打开，于是我默许了罗伯特的行动，无视了尤理赛斯的实验，甚至暗中帮助瑟琳娜完成她的仪式，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将汇聚成一个结果，一个答案。”
“星门会开启，我想知道门后面是什么，我想知道曾经让无数魔法师为之付出一切的是什么。”
第151章
星门。
所谓星门, 从外形来看是一个巨大的拱门。
拱门外围缠绕着花枝和卷纹，整体呈银色，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斑点，看起来美丽而神秘。
拱门漂浮在一片虚空之中, 一道悬浮着的小路从拱门前延伸出去, 直到前方出现一个漂浮平台，平台是圆形, 沿着边沿位置一圈建着小房子。
房子里是驻守在星门的魔法师, 但此刻本该在这里的魔法师不见踪影。
他们被索达姆以帮助救灾的名义调走了。
圆形的平台中心是一个传送阵，此刻传送阵散发出光芒, 罗伯特、拉尔和昏迷的弗兰克出现在传送阵中心。
罗伯特出了传送阵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前方的星门。
星门距离漂浮平台还有一段距离, 可巍峨庞大的星门太耀眼了, 哪怕距离很远，仍给人一种遮天蔽日的震撼感。
罗伯特喃喃地说：“星门……我终于站在星门面前了……”
在他还是个高级魔法师时, 他就来星门驻守过。
星门是最适合观星的地方，通过特殊的透镜，穿过星门，遥望外面的混沌宇宙。
在茫茫漆黑的宇宙中，杜鹃大陆就像是一个单薄的切片, 丝毫不起眼。
谁能想到他们赖以生存之地只不过是一片在无垠混沌宇宙中漂浮的碎石？
所有文明，所有文化，甚至所谓的神明, 都不过是一片宇宙尘埃上的附着物。
若非圣木落在了这片土地上，经过万万亿的岁月, 用根茎将大地拢成了一个巨大的笼，甚至通过圣木的根系吞噬着宇宙尘埃, 从而组成了大片大片的土地，想必杜鹃大陆压根不会出现生命。
事实上第一次观测到这样的真实时，罗伯特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不过是一片树叶，随时都可能被宇宙海洋覆灭，他们这些脆弱的生物要如何活下去？
想要活下去，哪怕卑微如蠕虫，也要活下去！
就是这疯狂而绝望的想法，无意间让他窥见了那不可名状的伟岸身躯。
那是异神的光辉，从遥远的星系之外，无端瞥过来了一眼。
罗伯特疯了。
从那一天之后，他完完全全失去了理智，可他的魔法实力却像是吹气球一样提升着，恰好当时魔法圣地出现动荡，人才断层，罗伯特成了天空星辰的大人物，获得了研究初号机的资格。
他从自己师兄遗留的魔法记录里拼凑出了当时的实验真相，罗伯特欣喜若狂。
只要继续沿着实验走下去，只要重新再来一次，他一定可以成功！
那些魔法师是会失败，归根结底是实力太差，可他有信奉的异神，只要神明帮忙，怎么可能会失败？
“他们怎么可能会失败？”
与此同时，尤斐醒来后并未脱离初号机，在系统和初号机的子系统彻底链接成功后，他总算拿到了初号机内部储存的资料库。
资料库过于庞大，尤斐索性让系统做初步筛选，找到了做出初号机的影像资料。
尤斐也第一次真正见到大学者的样貌。
诚如他写的小说那样，大学者真的很普通，他看起来就像是街边的平民一样，穿着普通的深褐色短褂和长裤，半长的头发扎在脑后，只看背影，谁都不会想到他就是闻名整个大陆的大学者。
可只要看到大学者的眼睛，就会被这无机质的、没有丝毫偏颇和情绪的眼神所震慑。
他就像是另一位神明，公平而平等地看待着每一个和他对话的人。
罗伯特看到的也是所有魔法师看到的真相。
他们所生活的杜鹃大陆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宇宙尘埃，他们这些人寄居在尘埃碎屑上，只要圣木完蛋了，他们就会一起完蛋。
“所谓神明，是先使用了无可比拟的力量，才会被称为神明，对于很多平民来说，魔法师也是神明。”
这是当时魔法圣地的大贤者说的原话。
魔法师从来都不敬神，相反，他们才是最热衷窃取神明权柄的人。
魔法师真的只是因为魔力转化技术尊崇大学者吗？并非如此。
“因为他提出了一种特别的备份技术。”
格瓦斯的声音从尤斐脑海中响起，继而化为无数黑色烟气，形成了一只特殊的菱形眼睛，漂浮在尤斐身边。
尤斐有些惊讶：“你怎么进来的？”
格瓦斯的黑色眼睛眨了眨，漆黑无光的眼眸里无端多了一丝笑意。
“你吃了我部分灵魂之力，哪怕被消化了，可也意味着我曾出现在你的身体内。”
尤斐略一感知，不由得佩服起来。
“原来如此，你利用这一事实，替换了一部分灵魂之力进入我的体内，即便我可以随时吃了你，可你终究进来了。”
“我本就是一小撮灰烬，于死亡中苟活至今的尘埃，那么在你给与的死亡里重新出现，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格瓦斯如此说着，菱形的眼睛落在了眼前的景象中，“说正事吧，虽然魔法圣地所有人都说上一次实验失败了，可事实上……我们只是不知道实验结果而已。”
尤斐疑惑不已：“什么意思？”
格瓦斯静静地说：“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影像资料里，大学者说：“你们知道黑洞吗？事实上黑洞才是整个宇宙最大的备份和信息中心，整个星系的资料和记忆全都储存在黑洞里，若是我们可以构建一个与黑洞的联系，那么我们将获得永生不死，哪怕杜鹃大陆彻底破裂消散，所有人也可以从黑洞获得自己的备份，在别的地方重新活过来。”
尤斐：？？？
“黑洞是一种特殊的天体，由于其具备可怕的引力，引力速度甚至超过光速，所以在人的肉眼视觉中，越是靠近黑洞的物体，速度会越来越慢，甚至凝固不变，从而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现象：三维立体变成了二维平面信息。”
“整个宇宙的物质在黑洞面前都会平等变为二维信息，这些二维信息以光子环的形式缠绕在黑洞四周，它们的速度无限凝固，那即便我们死亡，只要通过一种特殊的手段，在死亡后重新获取光子环上的数据，我们就可以重新活过来了。”
大学者一锤定音，“换言之，宇宙黑洞对我们来说一个复活泉水，我们甚至不需要泉水的控制权，只要想办法将信息录入进去，再找到断线后信息自动释放的方法，我们就可以达成永生不死，同时畅游整个宇宙！！”
伴随着大学者斩钉截铁的演讲，四周响起了激烈的鼓掌声和赞美之声。
之后大学者又给出了一大堆让尤斐眼花缭乱的公式，还提出了很多问题，继而有魔法师给出魔法解决问题的方式，所有人群策群力，竟很快就搞出了一个理论上可行的信息录入魔法阵？！
尤斐嘴巴越张越大，有种极其强烈的不真实感。
所以他玩的西幻游戏本质上是个科幻故事吗？这是什么究极缝合怪？！
他下意识地问灰烬法圣：“你认可他的理论？”
灰烬法圣轻声道：“因为通过魔法理论来推导是可行的，也是真实的，甚至于……大学者本身就是这个理论的实际成果。”
尤斐一愣。
灰烬法圣那只漆黑色的眼睛幽冷地盯着尤斐：“否则，大学者啊，你是怎么重新站在我面前，向我展示过去影像资料的？”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尤斐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难道不是凭借着系统的能力，进入了初号机的资料传输空间，从而观看到了过去的资料吗？
尤斐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就在尤斐懵逼之际，眼前的影像继续播放着，像是摁了加速键，魔法圣地的强者们共同出资出力，建立了一个特殊的电磁波传输装置。
身为大魔法师，他们每个人都可以将自己的灵魂、□□、记忆、精神等等化为最纯粹的魔法元素，再通过初号机这个魔力转化装置，大魔法师们全都可以转化为传递电磁信息的最基础光子！
尤斐目瞪口呆，原来初号机是用来将人转化为光子的！
等等啊，若真是如此，那位法圣和众多大魔法师们化为了最纯粹的光子，在电磁波传输装置的帮助下，他们……他们难不成集体向混沌宇宙深处的黑洞进发了？
伴随着影响资料里的那声发射，一束纯白色的光从星门发射了出去，那道光过于璀璨，在发出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失去了视觉和感知能力。
不知道过去多久，视觉恢复了，可眼前的星门紧紧闭合着，谁都不知道实验是否成功还是失败，更不知道那些已经随着光和宇宙尘埃，踏上无尽旅途的魔法师们是否达到了梦想中的长生之泉。
他们的灵魂、记忆、思念和感情成为了宇宙中无处不在的光，在电磁风的吹送下，在漆黑冰冷的混沌宇宙中遨游着。
他们有感觉吗？他们记得旅途中的风景吗？他们是否失去了前进和返回的航向？
尤斐不得而知。
可在这一刻，只是稍微畅享一下这场有去无回的旅行，他心底就油然升腾起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热烈和渴望。
纵然人类生长于尘埃之中，却仍然仰望着无尽星空和浩瀚宇宙。
天空星辰吗？
尤斐稍微有些理解，为什么魔法师们会诞生出这样的派系了。
毕竟人类本就是贪婪的生物，想要只手摘星辰，是根植于血液和灵魂深处的渴望。
他改变主意了。
“格瓦斯，我们上次的协议是什么？”
尤斐的眼睛明亮极了，他说：“我们再来一次吧！”
第152章
恢弘刺目的光在眼前出现。
索达姆带着弟弟苏利斯特赶到时, 正看到罗伯特站在星门前，拉尔站在稍微靠后的位置，手里拿着一个仪器，似乎在记录眼前的这一幕。
拉尔还在喃喃低语：“太棒了, 这可是最伟大的实验记录, 我一定全都要记录下来！”
星门在几人的眼中缓缓开启了一道门缝。
门缝刚打开，可怕而强横的混沌之力涌了进来, 但紧接着又被初号机释放的刺目白光打了出去。
庞大的光柱将一切释放出去, 这还不算完，就连弗兰克、罗伯特, 甚至不远处的拉尔都被白光吞噬，继而消失了。
消失了！
索达姆看到这一幕后, 本能地抓着弟弟往后退。
苏利斯特有些失神, 他和格瓦斯有灵魂契约，所以在这一刻, 他反而看到了很多索达姆看不到的东西。
“他们……飞出去了……”
苏利斯特那双银紫色的眼眸里倒映着那些澎湃的魔法元素，元素在初号机的作用下变成了一颗颗美丽的光子，瞬间消失在了混沌宇宙之中。
他还在其中看到了黑色菱形眼睛纹路，那是灰烬法圣格瓦斯？他也在其中？
还有一个翠绿色的叶子，那叶片打着旋, 留恋不已地缠绕在星门附近，似乎并不想离开。
可最终，美丽的曼陀罗花张开了伞一样的棚面, 挡住了混沌之力对翠叶的围剿，轻柔地将翠叶送向了混沌深处。
然后那朵曼陀罗之花落在了一只小兽身上。
那是一只有着纯白色长毛发的小兽, 小兽周身仿佛有水流动，呈胶质状, 但透过半透明的胶质，又能看到泛着光泽的长毛，那小兽正扬天嘶吼着什么，全身绽放着可怕的能量……
苏利斯特福至心灵地看向小兽嘶吼的方向。
不知何时，在混沌宇宙之海中，出现了一些明亮的星星。
那星星是五彩色的，一闪一闪，星星连成一片，像是张开的口，想要将眼前的一切吞吃殆尽。
最先被吞噬的是那白色鲸鱼一样的光，如此巨大的体型，却化为了一阵风，被轻易吞噬了，紧接着是白色鲸鱼身边的空间颤动，好像是树根，又好像在不断转化颤动成虚无的空间……
苏利斯特的眼睛直直看着这一幕，就在此时，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视线。
“不要再看了！苏利！”
索达姆震惊地看着身侧弟弟的眼睛，哪里有什么眼睛？竟只剩下了两个血色窟窿。
鲜血顺着眼眶落下，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蠢蠢欲动。
索达姆一咬牙，抓着苏利斯特转身就想走。
可这一刻，整个星门所在的空间都被无形的力量固定了，索达姆的魔法失效了，根本走不了！
索达姆深吸一口气，他猛地摊手插入弟弟的眼眸里，细碎的螺旋流沙闪过，他强行将弟弟眼睛处的时间倒流。
下一秒，索达姆一口血喷了出去。
他的魔法居然被反噬了！
这说明不管他如何使用时间倒流，弟弟的眼睛都会被异神的力量侵蚀，从而变成怪物！
不，不可以！
上一次他没有力量，对于所有的要求，索达姆只能微笑着说好，结果十几年兜兜转转，他竟还是这样吗？
想到这里，索达姆毫不犹豫地将弟弟的眼睛挖了出来，取而代之地是换上了自己的眼睛，再将弟弟那双被污染的眼睛塞到了自己的眼眶里！
金色流沙不断在眼睛里出现，消失，出现，消失。
索达姆以自己身为构建了一个时间牢笼，彻底禁锢住了眼睛的异变，总算勉强挡住了异神侵蚀。
而苏利斯特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
索达姆暂时看不见，只能伸手去碰触弟弟的脸颊：“苏利？苏利？”
苏利斯特没有任何反应，或者说即便之前被索达姆遮蔽了视线，可那瑰丽的光和不可思议的景象已经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哪怕失去了眼睛，远方的景象也如镜面一般呈现在了他的意识中。
他看到不可名状的未知之物涌到了门边，看到了他们栖息的宇宙尘埃即将坍塌，他看到了圣木化为了一座星舰，如诺亚方舟一般带着最后的人类冲入了宇宙，他看到了……
一幕幕画面不断旋转着，光怪陆离，成为的是现实吗？是未来吗？是幻影吗？是臆想吗？
苏利斯特不知道，可作为天空星辰的魔法师，他本能地去观测着宇宙星辰，本能地……就在此时，一颗极为璀璨明亮的星星冉冉升起。
那颗星星释放出了火焰般的光辉，光辉扩散开来，波澜荡起无边涟漪，有声音顺着涟漪用到他的意识里。
“太阳的光，生命的花，圣木的根里栖息着人的魂，死亡的灰烬中有着希望的星。”
“此乃吾等应许之地，一切异神拒绝之所。”
这火焰刚开始只是一点点，紧接着像是被什么点燃了似的，那浩瀚宇宙之中竟出现了点点的光，那些光明明在很遥远的地方，甚至可能距离这里有数亿万光年。
可当这咒语回荡于宇宙之中时，无论那些光散落在何处，都同步燃烧了起来。
光辉映着光，连成了一片，如此，孤寂冰冷的宇宙不再黑暗，像是无数生命活了过来，热闹了起来，大声喧嚣了起来。
在这恢弘璀璨的光之屏障中，异神可怖的身躯被淹没了。
“禁咒·灵魂安息之环——”
苏利斯特突兀清醒了过来。
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头冷水，灵魂的躁动被柔和的力量抚慰，混沌痴迷的意识重归理智，他像是踏入了只允许人类进入的安息之地，在这里，他看到了很多很多人。
有些人很陌生，有些人看着眼熟，他仿佛在十几年前见到过，又好像只是自己的臆想。
就在苏利斯特茫然之际，一个柔和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苏利。”
苏利斯特惊愕回头，见到了记忆深处最深刻的人，那是他的父母，他曾在港口等待了无数年都没见到的身影。
“爸爸，妈妈？”
苏利斯特心底涌上了澎湃而激动的神情，他下意识地朝着父母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可不管他如何努力奔跑，他都无法拉进与父母之间的距离。
“我们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爸爸这么说，“苏利，好好修行，认真学习魔法，虽然我们无法相见，可我们走在同一条道路上。”
“是啊，苏利。”妈妈笑着，对着苏利斯特摆摆手，“我们会在泉水的尽头再一次重逢，我们如此坚信着。”
他们对苏利斯特说了再见，毅然决然地，毫不犹豫地，转身，消失了。
泪水从苏利斯特的眼眶中汹涌冲出，他大声呼唤着父母，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他茫然环视周围，不知何时，那些人影也一个个消失，有些摸了摸苏利斯特的脑袋，有些则是在依依惜别，仿佛再说好久不见，以及最后总是以一句期待下一次相见为结尾。
刺目的痛苦传来，苏利斯特的身体摇晃了两下，耳边传来了兄长焦躁的声音。
“苏利？！苏利！！”
“我见到爸爸妈妈了……”
苏利斯特双目流泪，他死死抓着哥哥的手，脑海里旋转掠过很多画面，他想要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说出来，但他的脖颈像是被扼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哥哥……”
索达姆听到弟弟的声音后松了口气，他顾不上探查苏利斯特的情况，他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的空间封锁似乎松动了，索达姆二话不说抓着弟弟离开了星门空间。
与此同时，星门前，尤斐大口大口喘着气，整个人都在脱水。
但他的眼睛亮极了，仿佛仍有火焰在燃烧，仍然有光在闪烁。
“看到了吗？格瓦斯？那些已经踏上旅途的人，他们还在！他们听到了我的声音！他们回应了我的呼唤！！”
格瓦斯没有回答，那黑色菱形形成的线几乎崩散，却有泪水从其中滚落下来。
“格瓦斯？太激动了？哭了？”
尤斐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太激动了。”格瓦斯的声音从菱形眼眸中传来，“实验还在进行，他们还没抵达尽头，我们的实验没有失败，只是持续的时间过于漫长罢了……”
尤斐刚要说什么，灵魂深处突兀泛起浓郁的疲惫感和倦怠感，他刚说了一个我字，身侧的菱形眼眸扩散开来，黑色线条形成了一只手。
那只手推了一下尤斐，将尤斐推进了星门之内。
进入星门后，灵魂之力重新化为魔力元素，继而变回了人型，尤斐噗通一声跌坐在星门前的入口。
他下意识地回头，只看到了那黑色线条构成的、不断崩裂又成型的手。
灰烬法圣格瓦斯：“星门打开后，只有法圣可以关闭，上一位法圣关闭星门后踏上了星辰之旅，这次就由我来关门吧。”
尤斐愕然地看着格瓦斯：“等等，可你不是和圣木融为了一体……”
“是啊，所以来日圣木冲出星门之时，才是我真正离开的时刻。”
格瓦斯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安维斯死了，我沉眠了，圣木的共生之灵将是你，尤斐·冰霜，不要忘记我们最初合作的目的。”
“你答应过我，要带领整个杜鹃大陆的子民，冲出这个牢笼，踏上星辰之路。”
“我们全是茫茫前路的开拓者，而你将是其中最亮的启明星。”
轰隆一声，沉重而巨大的星门缓缓闭合。
格瓦斯说：“我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第153章
“什么？星门被打开了？！”
三分钟前, 菲雅阁下接到观测塔的消息，说星门被人打开了，魔法圣地要完蛋了。
接到消息的菲雅阁下飞速联系兰司汀，同时给现在留在魔法圣地的所有大魔法师发消息, 表示大家要一起去死了, 都别做什么扯淡实验或者关在实验室里自闭了，都给老娘滚出来干活！
结果等菲雅阁下将人凑齐, 大家一起努力激活了翠叶穹顶的核心, 通过魔法变形，将翠叶穹顶化为依附在圣木的一层超大型运输舰时, 消息传过来说星门又被关闭了。
“关了？！”一个老头不可思议，“咱们圣地还藏着一个法圣吗？”
“怎么关的？！不对, 星门是怎么打开的？！不是说必须法圣才能开吗？！”
整个翠叶号运输舰的控制室里吵成一锅粥。
就在此时, 有人大声道：“观测到索达姆阁下的魔力，啊, 他过来了！”
所有人看向前方的观测镜面，紧接着索达姆像是从水面冲出一般，突兀浸入了控制室。
他看上去糟糕透了，眼睛处在流血，身上魔力忽强忽弱, 而他手上抓着昏迷不醒的苏利斯特，苏利斯特的眼睛处也满是血迹。
周围的人刚要靠近，兰司汀猛地厉喝一声：“散开！”
修行到大魔法师境界的人反应还是很迅速的, 大家迅速扩散开来，警惕地看着索达姆。
下一秒, 索达姆的眼睛像是活过来似的，突兀长出了两根触手, 横向扫了过来。
索达姆身周出现了一抹沙漏的倒影，但是这倒影若隐若现，似乎很勉强。
兰司汀见状反手直接烧了上来。
菲雅阁下见状倒吸一口冷气：“异神侵蚀？！”
她立刻道：“张开禁断魔法阵，快！”
有人飞速道：“可是在控制室张开禁断魔法阵，会影响运载舰的系统信息……”
索达姆勉强开口：“带路。”
众人见状反而松了口气，太好了，索达姆还没疯，他能主动配合，这是好事。
很快索达姆就跟着几个人消失了，菲雅看向兰司汀，兰司汀只当没看到。
兰司汀知道菲雅希望他盯控一下索达姆，但比起索达姆，他更担心尤斐。
尤斐之前和苏利斯特一起消失了，现在索达姆带回了苏利斯特，尤斐呢？
就在此时，前方控制台的一位高级魔法师突然惊叫起来：“等等，运输舰上多了一个陌生通讯，啊，自动接通了。”
“咦？好先进！”尤斐的脸出现在星舰的通讯画面上，“你们将圣木改造成了星舰？好厉害！”
兰司汀见到尤斐后，先是松了口气，他立刻道：“星门那怎么样了？出什么事了？你在哪里？”
尤斐见到兰司汀后沉默了几秒，神色有些怅惘和复杂。
“星门已经关闭了，那边暂时没事了，罗伯特是异神信徒，他利用初号机打开了星门，异神堵在门口，好在门关上了。”
尤斐注意到运输舰的控制室里有很多陌生面孔，他没说太多，转而提起了索达姆。
“索达姆在哪里？有见到苏利斯特吗？”
苏利斯特不会还留在伊甸乐园吧？
但之前初号机发动时，尤斐恍惚见到了苏利斯特。
兰司汀冷静地回答：“索达姆带着苏利斯特回来了，他身上异神侵蚀。”
尤斐想了想：“我来帮忙吧，你知道的，我很擅长这个。”
兰司汀想到尤斐的真实身份，面色缓和：“好，你在哪里？”
尤斐笑了笑：“我啊，就在星门前哦。”
菲雅阁下忍不住插口：“那你怎么能和我们隔着这么远联系？”
尤斐耸了耸肩：“这要问你们自己，魔法圣地的先贤们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让人敬佩。”
兰司汀恍然明白了什么，他紧紧盯着尤斐：“你知道了？你知道老师当年做的实验是什么了？他们为什么会集体陨落，你都知道了？！”
尤斐想到之前看到的那片连起来的光辉，神色柔和下来：“嗯，我都知道了，你想知道？好啊，我可以告诉你。”
说完，尤斐切断了通讯，确切来说是暂时切断了与圣木之间的共灵联系。
他坐在星门前的平台上，仰头看着巨大的星门。
银色的星门泛着点点星辰光辉，花枝和卷草纹缠绕在星门上，尤斐轻轻虚握着什么，一只翠绿色的曼陀罗花出现在他手中。
他微微侧耳倾听着什么。
那是安维斯留给他的信息。
【神明虽然在五百年前全都陨落了，但并非所有神明全都死亡，生命女神并未陨落，她只是被污染了，为了防止污染传到杜鹃大陆，她主动离开了这方世界。】
【类似的神明还有很多，屠神者是混沌宇宙深处的强者，他带着一群人降临在这个世界，又转身离开，很多神明和魔鬼也跟着他走了。】
【这个世界太狭小了，容不下那些超越了自身和世界的存在。】
安维斯留下这些信息是想告诉尤斐。
【信仰神明的太阳之子啊，你可以真心信仰心中的神明，但不要再传播神明的威名，因为神明的降临会撑碎这个世界。】
尤斐把玩着手里的生命之花，若有所思。
所以这才是当年生命教会在失去了女神后，一部分教徒并未疯狂寻找神明，也没有堕落成魔鬼的原因？
这么说来，当年那些神明的教会虽然大部分都成了蟹教，可实际上蟹教的力量都止步于半神层次，真正继承了神明的力量，比如海德曼这样的银月眷者压根没掺和到其中。
显然他们多少知道一些神明离开的真相和原因。
手中的绿色曼陀罗花绽放着，看起来娇艳欲滴，就像是尤斐偶尔注视到的绿发精灵，散发着纯澈的自然气息。
这朵花最初明明是遭到生命女神遗弃的贪婪之花，变成了亦正亦邪的半神器，可从安维斯这位堕落精灵手中走了一圈后，这朵漂亮的小绿花居然洗去了污秽气息，重新变回了生命之花。
这算什么？
尤斐有些感慨。
被抛弃的神明之物意识到，纵然神明不在，却仍然有虔诚的信徒，将其供奉在心中精神殿堂至高之处，于是重拾了神明的光辉和矜持，不再自暴自弃了？
堕落的精灵践行着纯洁的信仰，而这信仰又反过来拯救了堕落的神明之物。
尤斐脑海里回响着格瓦斯说的那句话。
【你答应过我，要带领整个杜鹃大陆的子民，冲出这个牢笼，踏上星辰之路。】
【我们全是茫茫前路的开拓者，而你将是其中最亮的启明星。】
启明星……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他一个第四天灾，怎么可能当什么启明星？灾星差不多。
尤斐心底萌生了一个念头。
他私聊伊斯汀。
“伊斯汀，千岛海域那边怎么样了？魔法圣地那两个大魔法师没做什么吧？”
伊斯汀似乎正在忙，大概几分钟后才回复尤斐。
“你怎么回事？之前说让我等等，怎么隔了这么久？出什么事了？”
“阿利坦和瑟琳娜也顾不上做什么了，大家都被贝米搞得焦头烂额。”
贝米公主作为千岛海域的总督，本身又出身西风团，在海岛和海盗势力来看，算是半个自己人。
所以当贝米公主将船上的规矩改头换面，要推行到整个千岛海域时，竟诡异得没遇到太大阻力！
“她搞了一个议会制度，所谓的议会其实就是诸多船长联合议会，船长在自己的船上有最大权利，可与此同时，船长也会遇到船员反叛，她将这个模式套到了每个岛屿的治理上。”
千岛海域里拥有众多岛屿，每个岛屿根据民众的多少可以在联合会上获得席位成为议员，众多议员组合起来就成为了千岛议会，贝米公主作为总督，她将权利下放到了议会，成为了半个吉祥物。
可作为卡特拉王室公主，西风之主又是她的舅舅，贝米公主这个吉祥物也同样拥有较大权利。
“反正还处于磨合中吧，不管是贝米以及守旧势力，还是新崛起的议会和诸多海盗船长，大家都需要重新适应各自的身份，摸索权利的边界和一些通行的灰色规则。”
伊斯汀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还得盯着阿利坦和瑟琳娜，生怕这两个大魔法师对贝米做点什么，快头疼死了。
尤斐默默地听着，他突兀回复说：“告诉阿利坦和瑟琳娜，星门开启了，虽然关上了，但异神就在门口盯着，大家随时一起完蛋，知道这个消息后，他们会离开千岛海域立刻回来的。”
伊斯汀：？？？
他发来了一大段省略号，仿佛整个人都懵逼了。
“……你得向我保证，这件事明面上和你没关系。”
虽然伊斯汀拜托尤斐去魔法圣地时，想要暗搓搓地打开星门，可他没想到尤斐搞得这么快，还招惹来了更大的麻烦！
“星门又不是我开的，是兰司汀的师叔罗伯特开的，星门也不是我关的，我只是在星门开启和闭合时，在旁边开眼涨见识了而已。”
尤斐若无其事地撇清了自己的责任，又道：“对了，你之前不是想要圣木树枝吗？我和圣木签订了契约，可以给你带点不错的材料，我还搞到了天空星辰的星舰资料，回头给你的芒果号升级。”
伊斯汀：“……”
这收获也太丰盛了吧？反而让伊斯汀心里有点方。
“还有，初号机也被我回收了，就在我手上，这次来魔法圣地的所有目的都达成了，就是有那么亿点点后续麻烦。”
尤斐微笑起来，给伊斯汀发了个猫猫探头的表情包，“你能帮我解决的，对吧？”
第154章
伊斯汀头疼得想死。
他为什么要帮爱德华带儿子？
在尤斐将魔法圣地的大致情况发给伊斯汀后, 伊斯汀懵逼了半小时，果断连线霜花大公。
霜花大公最近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大儿子维利姆作为下一任继承人，被他提溜到御前当秘书。
维利姆自小生长在神圣帝国，身上有一大堆守旧派贵族的破毛病, 精通贵族的吃喝玩乐和勾心斗角, 但缺乏了一种身为继承人的大气和厚重。
霜花大公决定身体力行地教导儿子。
他觉得继承了他和公爵夫人的血脉的大儿子只要多看多听，就能很快领悟其中的玄妙了。
以前维利姆一年中的大部分日子都在神圣帝国度过, 即便回公国和父母在一起, 也没有深入到公国内部事务中。
但这一次不同，霜花大公将维利姆带回国, 并和神圣帝国的皇帝说清楚了，之后维利姆要长留国内, 不会再驻扎在神圣帝国首都了。
神圣帝国的皇帝同意了霜花大公的请求。
反正他之前扣着维利姆, 也是希望未来的霜花大公更偏向神圣帝国一些，若是维利姆不能成为大公, 那之前的投资岂不是全打水漂了？
既然维利姆要开始履行继承人的义务和责任了，那霜花大公和公爵夫人开始联手给大儿子上课，霜花大公做正面表率，公爵夫人故意设圈在后面坑儿子。
维利姆连着被亲爹亲娘教做人，生闷气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比如他非常看不惯霜花学院的技术发布会, 尤其是那些亵渎神明的混蛋们。
维利姆恨不得将这群人全都塞进打牢里。
霜花大公见状，就用了非常粗暴的手法。
“维尔，你如果做不到遮掩脸上的厌恶和憎恨, 那就不要遮掩了。”
霜花大公所谓的不要遮掩，是直接将儿子揍成猪头脸, 并让儿子顶着猪头脸去面对这群人。
霜花大公还用得意洋洋的语气说：“看啊，你可以畅快地用轻蔑眼神看任何人了。”
维利姆差点气昏过去。
维利姆做不到平衡旧贵族和新贵族之间的利益, 甚至他自己就偏心守旧派系，于是霜花大公当着很多人的面，给尤斐增加年金，甚至还透出口风，要给尤斐一块封地，比如靠近图巴港口的那块肥沃的土地。
维利姆不可置信地看着亲爹：“我才是继承人！”
“是啊，可我就是偏心呀！”霜花大公饶有兴致地看着儿子，“你可以偏心那些守旧派，我也可以偏心尤斐。”
维利姆的三观都要被霜花大公颠覆了。
“怎么？你终于体验到被你嫌弃的新贵族的感觉了吗？是不是想造反，干掉你老爹我，自己上位？”
霜花大公抬手压住儿子的脑袋，面无表情，身周流露出了厚重而尖锐的杀气，“那你就没想过，那些新贵族会萌生出干掉你、换一个可以操纵的继承人的想法吗？”
“他们怎么敢？！”维利姆尖叫起来。
“是啊，你怎么敢去想干掉我？”霜花大公呵呵笑。
维利姆的身体摇摇欲坠，整个人快被霜花大公玩坏了。
就这么将儿子捏扁揉圆，再让老婆给儿子增加点信心，霜花大公只觉得日子过得美滋滋，未来前途无量。
结果他接到了老朋友的远程通讯：你三儿子搞了一大堆麻烦哦！
刚开始霜花大公还觉得老三能搞出多大麻烦，等他拿到具体资料，瞬间傻眼。
“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吧？刚发生的事，你怎么就知道了？”
伊斯汀并没有说大学者的事和星门的事，他只是表示尤斐拿走了千岛海域的中继站和魔法圣地的初号机。
“骗你做什么？哦，为什么去找初号机？我委托他去找的呀！”伊斯汀很无赖地说：“贝娜的中继站在尤斐身上，他去找初号机有先天优势，事实证明他成功了，至于魔法圣地什么反应？我不知道，反正我提前和你打个招呼，如果你们霜花家有屏蔽其他中继站联系的、魔法预言等等的魔法，赶紧提前用了。”
“否则等他从魔法圣地出来再用就晚了，你别忘记，之前神圣帝国的万神殿派人来我们这里调查螺旋海域的海神仪式，我虽然用手段抹掉了尤斐的痕迹，可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用别的手法探查到，毕竟之前贝米船上有不少人都知道尤斐的身份。”
伊斯汀着重提醒霜花大公，“神圣帝国一直在找中继站，若是初号机也落在尤斐身上的消息传出来，你们家是保不住他的，你赶紧提前想想办法吧。”
挂了通讯，伊斯汀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种麻烦事为什么让他一个人承担，就该多拉人下水才行！
尤斐还不知道伊斯汀拿出了最强秘法告家长，他将魔法圣地目前的情况大致告诉伊斯汀后，就关了私聊。
因为兰司汀带着一个清秀女子和一个耄耋老人通过传送阵抵达了星门空间，他们快速通过前方的平台通道，来到了星门前。
远远的，兰司汀就看到尤斐正坐在星门前。
少年的头发不知何时化为了纯白，他看上去有些倦怠，身上的魔力很微弱，似乎刚经历了一番战斗。
见到尤斐后，兰司汀松了口气。
他快速来到尤斐身边，伸手想要扶起尤斐：“你没事吗？”
尤斐仰头看向兰司汀。
也许是兰司汀的错觉，总觉得尤斐身上的狂气稍微少了一点，但多了一些厚重的感觉。
“没什么事，就是很累，他们是谁？”
尤斐顺势起身，他看向跟在兰司汀身后的两个人。
兰司汀做了介绍：“这是菲雅阁下，也是贤者之一，这是另一位贤者，之前一直在自闭。”
那个耄耋老人的脸皮抽动了一下，没说什么。
菲雅上前一步，她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你……刚完成元素化吗？”
将身体、灵魂、血脉和一切都进行元素化，和混沌能量混在一起，是进阶大魔法师后的基本能力，眼前的少年给菲雅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就像是刚踏入大魔法师境界似的。
尤斐怔了怔，他想到了初号机，缓缓道：“……差不多，之前星门开了。”
尤斐大致说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最后格瓦斯关上了门，他之前用寄生之术成为了圣木的一部分，如今他将权限交给我了，说等着星舰冲破星门的一天。”
菲雅阁下和耄耋老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灰烬法圣格瓦斯？什么异神降临？什么初号机其实是帮助大魔法师转化为纯粹能量以遨游宇宙的装置？
至于兰司汀，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星门。
“……你是说，他们、他们全都在外面遨游着……向着泉水前进？”
他的老师也是如此吗？
尤斐懒散地嗯了一声：“听起来很浪漫，是不是？”
兰司汀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他想要触碰星门，却又强行制止。
原来他的老师并未陨落，而是进入了混沌宇宙，去走一场无法回头的旅行。
“罗伯特也上路了？”
“啊呀，他被堵在门口的异神直接吞了。”
兰司汀怔怔地看着大门，许久都没回神。
倒是菲雅阁下很快反应过来：“那索达姆是怎么回事？”
“他也是推手之一，不过没露面，只是来看乐子，结果乐子找上他了吧。”
尤斐伸了个懒腰，他站起身，打了个响指，白色长发变回了黑色，面容也有了细微变化。
“我也有些问题想要询问索达姆，走吧，我去看看他的情况。”
菲雅阁下深深注视着尤斐，尽管看起来尤斐还是个高级魔法师，可她完全将少年当成了与自己对等的大魔法师。
“随我来，还有，我们要如何称呼你？”
“菲利普……额，算了，不要叫菲利普了。”尤斐眼珠子一转，想到了苏利斯特身上的小问题，轻笑起来：“我得换个名字，菲利普是苏利斯特的朋友，死在了星门之外。”
“菲克斯吧。”尤斐随口换了个新名字。
菲雅阁下点点头：“好的，菲克斯，但既然换了名字，你最好再换个样子。”
尤斐卡了一下，又打了个响指，这回他的头发变成了金色。
兰司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二哥认为谢尔背叛了你，你回头和他好好聊聊。”
“……哦，你不提他，我都忘记了。”
尤斐很没良心地说：“等事情搞完了，我会见亲爱的二哥的。”
尤斐在兰司汀三人的帮忙下，轻而易举地离开了星门空间，回到了魔法圣地。
再一次踏足天空圣木港，尤斐踩着厚厚的叶片土地，一种特别的共生感觉油然而生，就好像他和这颗巨木连成了一体。
他随时能变成一根树叶，而眼前的圣木可以随时变成尤斐的模样。
尤斐忍不住抬手抚摸着圣木的树皮，一股厚重而温和的情绪扑面而来。
圣木屹立在世界的尽头，星门内侧的最前方，它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它是众多魔法师的灵魂归宿，自然知道魔法师们的渴望和诉求。
圣木的树叶微微颤动起来，随即尤斐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光晕，眨眼间光又消散。
兰司汀注意到了这一点。
“怎么了？”
“没什么，我和圣木达成了一些共识。”
尤斐手腕一翻，多了一枚闪烁着光芒的树枝：“给伊斯汀的礼物。”
兰司汀嘴角抽了抽，他看向前方的翠叶穹顶。
之前翠叶穹顶紧急变成了运输星舰，如今危机消散，运输星舰解除了伪装，重新变成了贤者议会所在地翠叶穹顶，倒是吸引了不少魔法师们的注意。
兰司汀和菲雅阁下对视一眼，菲雅阁下说：“索达姆拜托你了，我去处理其他事情。”
兰司汀点点头，带着尤斐进入翠叶穹顶最上层的观星台。
索达姆和苏利斯特都在这里。
第155章
索达姆看起来不太好, 但比起苏利斯特，他还能笑着和尤斐打招呼。
“是你。”
索达姆的眼睛处不断有触手冒出来，继而又随着金色沙漏而消失，他虽然看不见尤斐, 可他也不需要看见。
“在大门处击退异神的人是你对不对？我【听】到了, 那是霜花的纹章禁咒。”
索达姆用赞赏的语气说：“很漂亮的咒语模型。”
当时索达姆已经挖出了眼睛，他看不到, 可作为大魔法师, 对周围的魔力变化非常敏感，通过勾勒星门外的魔法能量变化, 从而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这也是他敢直接挖眼睛给弟弟而不担心出意外的原因之一。
他足够强大。
尤斐惊讶地看着索达姆的眼睛：“好厉害，你这是在一直逆推污染时间吗？”
他抬手, 指尖出现一簇火焰, “我帮你烧了吧。”
“谢谢。”
尤斐释放了一个小型的禁咒。
虽然仍是禁咒，但魔力消耗和释放范围过小, 倒是没耗费多少力量。
“好了，苏利斯特还好吗？他怎么了？”
索达姆感受着眼睛处的能量变化，松了口气。
当不需要一直压制异神污染后，索达姆的魔力迅速开始恢复，身上那种虚弱感眨眼间消失了。
他伸手将眼眶里残留的污染眼球取出来, 这眼球已经破破烂烂不成型了。
索达姆拿出一个瓶子，将眼球塞进去，他点了点眼睛, 出现了一条深蓝色的眼带，缠住了眼睛部位。
“苏利斯特可能直接【看】到了异神。”索达姆语气温和, “但后来在你的禁咒覆盖下，他应该清醒了过来, 只是无法承受连番精神刺激，所以失去了意识。”
尤斐伸手碰触到苏利斯特的脸颊，稍微感受了一下，确认索达姆说的是真的后，眼神落在了苏利斯特的眼睛上。
“他的眼睛……”
“是我的。”索达姆随口说。
尤斐沉默了。
之前苏利斯特好像在调查他哥哥参与的实验？所以索达姆对苏利斯特到底是好是坏？兄弟之间的感情变化真是太难了。
“我想问你一件事。”尤斐看向坐在床边的索达姆，“你早就知道罗伯特的走私，苏利斯特也是因为你的话才会进入根系空间，你甚至从兰司汀那弄到了初号机，其实星门开启完全是你做的，为什么？你想得到什么？”
索达姆笑了笑：“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
他转头，视线落在弟弟身上，纵然他看不见，可仍给人一种在看的感觉。
“我的父亲是魔法师，母亲是魔法学徒，穷他们一生都在努力钻研魔法，我和苏利斯特跟随父母来到魔法圣地，按部就班地踏上魔法师这条道路，听起来似乎顺理成章。”
索达姆声音依旧温和，除了之前苏利斯特理智崩溃的瞬间，他有些慌张外，其他任何时候似乎都如此从容淡定。
“但我一直有个疑问，生命诞生究竟是为什么？因为我作为父母的孩子出生，他们首先要确认的不是我的存在、我的诞生，而是我的资质和对魔法元素的亲和度。”
小小的孩子来到世界上，并非因为爱，而是单纯的以【是否有用】而被判断、被权衡、被打量着。
“有用，展现出足够的资质，就可以得到魔法的青睐，那我很自然地会去想，魔法是什么，父母一生的追求是什么，以及既然我已经通过了他们的衡量和考验，那就别将苏利牵扯进来。”
索达姆摸了摸弟弟的额头，“但很可惜，我没资格决定这些。”
既然没资格，那就让自己拥有资格，于是有了现在的贤者索达姆。
“既然他们都踏上了那条路，只留给了我一个背影，那么我想知道星门后是什么，想知道父母用来界定我是否该存在、是否合格的根源是什么。”
然后尤斐带回了答案。
星门后是浩瀚的混沌宇宙、危险的异神窥伺，以及可能存在于尽头的长生之泉。
唯有成为大魔法师，才能让自己元素化，继而通过初号机变成光子，在电磁风暴的作用下踏上星辰之海的旅途，成就永生不死。
所以……
索达姆轻笑起来：“如果父母判断我是否合格、是否值得教养的原因是想让我长生不老，这个理由姑且听起来还算温馨和有爱吧。”
尤斐听后表情微妙，怎么说呢，虽然可以理解，但他不认同。
这算哪门子爱？完全是将烂摊子和麻烦丢给后辈嘛！
“你这样是不对的，与其精神内耗自己，不如摆烂创死别人，你父母已经踏上了旅途，那你干嘛要跟着过去呢？他们想要孩子也长生，那完全可以复生后再要孩子嘛！你要是想呢也就跟着去，你不想呢当然要过自己的人生。”
尤斐主打一个我只惹麻烦，善后的工作是父母长辈的事，雨我无瓜。
索达姆听后大笑起来，看起来多了点生气：“你说的对，我也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会告诉苏利斯特，菲利普已经死了，但若是来日他再见到你，你自己和他解释。”
尤斐爽快地表示：“没问题，我是菲克斯，菲利普是谁？和我没关系！”
索达姆纵然受伤了，哪怕他暗中推动星门开启，他仍然是魔法圣地的贤者，考虑到阿利坦和瑟琳娜接到消息后肯定会立刻回来，有索达姆帮忙遮掩，再加上菲娜阁下暗中偏心，尤斐有把握和魔法圣地的人达成共识。
尤斐：“那不如将黑锅都推我头上吧，就说我在海上受到邪恶的黑暗法师诱惑，来到魔法圣地，试图窃取初号机，但被伟大的索达姆阁下发现，于是我死在了星门前，而那个邪恶的黑暗法师也完蛋了，怎么样？”
索达姆：“不怎么样，顶多骗骗外面的人，等尤理赛斯从根系空间钻出来，阿利坦和瑟琳娜回来，他们肯定能发现真相。”
尤斐奇怪地看着索达姆：“你没办法帮我抹平痕迹吗？”
索达姆微微侧脸，似乎在想什么，他突然笑了笑：“不需要我抹平，会有人来抹平的。”
尤斐一愣，不等他再追问，索达姆就道：“苏利快醒了，我也要去善后了，怎么，你要在这里守着苏利？”
尤斐转身就跑。
下了观星台，尤斐正看到谢尔靠在栏杆处似乎在发呆。
尤斐眼睛刷得亮了：“谢尔！”
谢尔听到声音后扭头看过来，他又一次松了口气。
哦，这是第几次了？
谢尔先对尤斐行礼，随即有些头疼地说：“殿下，我很抱歉。”
尤斐怔了怔：“你干嘛对我道歉？”
谢尔还不知道初号机已经落到了尤斐手里，有些愧疚地说：“您交给我的东西，我拜托给兰司汀船长保管，但兰司汀船长好像遗失了……”
“哦，没关系，我已经拿到了。”尤斐笑嘻嘻地说：“我和索达姆也说好了，而且我之前还和苏利斯特谈了合作，贪吃兔商会以后会和天空星辰达成合作协议，你记得通知伊斯汀派人过来。”
谢尔听后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不太好。
“……这次和上次一样，又是您已经解决麻烦了，我才赶到您身边。”
赛肯殿下说的没错，他是个不合格的护卫。
尤斐下意识地说：“咦？你不是帮我收拾战利品的躺尸队友吗？”
谢尔：“……”
虽然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可谢尔还是立刻明白了尤斐的意思，他一脸悲愤：“所以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帮您处理战利品吗？”
尤斐一脸无辜：“是啊，你之前不是用这个理由问我要定位道具吗？”
谢尔咬牙道：“若是如此，谁都可以当您的护卫，又为什么是我？”
尤斐抬手拍了拍谢尔的胳膊：“钻什么牛角尖，正因为谁都可以，但最终跟着我出来的人是你，所以才必须是你啊。”
“好了，别乱想了，我听兰司汀提了一句，你受伤了？”
“中了赛肯殿下的暗算，他好像针对霜花血脉炼制了一种特殊药剂，释放后体内的力量会消失。”
提到正事，谢尔立刻收敛了发散思维，飞速将赛肯的情况告诉了尤斐：“对了，他非认为我是叛徒，还受了索达姆的挑拨，认为使用神力的您是假的霜花后裔……”
尤斐随口道：“他脑子有坑吗？我用神力是假货，他一个琢磨怎么消融霜花之力的人也是假货吧？”
谢尔：“……”
还是殿下厉害，倒打一耙，是他达不到的境界。
“赛肯呢？”
“之前被菲雅阁下关起来了。”
尤斐想了想，反手去碰周围的圣木枝叶，释放了‘我要找和我血脉相同的人的位置’的信息，很快就找到了赛肯。
“哦，他在圣木内部的魔法实验室里，的确被关起来了，我们去找菲雅。”
尤斐拉着谢尔先去找了菲雅阁下。
菲雅正在进行情报管控，听到尤斐要去见赛肯，她道：“小赛肯自小生长在圣地，沉迷做研究，性子有些偏颇，要是说什么难听话，请你多包涵一下。”
尤斐打开列表看了一眼赛肯的200%，觉得没问题。
“放心吧，他是我哥哥，我们是兄弟，我会让他消气的。”
他来魔法圣地没及时找二哥也不怪他啊！
是格瓦斯将他打下了火焰号，后来是安维斯将他从星舰上踹了下去，一路阴差阳错去了星门，这不是才闲下来嘛。
想到这里，尤斐心安理得地带着谢尔一路来到了菲雅阁下的实验室。
打开实验室大门，尤斐刚进去，一道紫色雷电噼里啪啦打下来。
赛肯的声音阴沉极了。
“阁下！我说了！这是我们家的事……哎？尤斐？”
第156章
既然是来见亲哥, 尤斐自然换了纯白殿下的造型。
他那头白色长发散了下来，穿着丝绸衬衫和束腰黑色长裤，荷叶边的大领子衬得他的脸越发小，领口还多了一个翠绿色曼陀罗花形状的别针, 看起来精致美丽。
那道闪电落在尤斐面前, 尤斐错了个脚步，避开后, 毫不犹豫地张开双手, 给了亲哥一个热烈的拥抱。
“二哥！”尤斐用抱怨而亲昵的语气说：“总算见到你了！魔法圣地太不是东西了！我真是好倒霉啊！二哥你得安慰我才行！”
赛肯：！
魔法师是一个冷静自持的群体，赛肯从小到大, 几乎没怎么被人拥抱过。
阿利坦贤者尽管是个很好的看护者和监护人，但他同样是一位大炼金术师, 不可能天天陪着赛肯。
小时候照顾他的是阿利坦贤者的炼金傀儡, 等他能自己行动后，不管吃吃饭穿衣还是学习都是自力更生, 赛肯就是在这样清冷的环境中长大的。
魔法师之间自然也有浅淡的传承和爱护，可赛肯直到回霜花工作参加成人仪式，才第一次见识到弟弟的热烈。
霜花王室作为公国统治者，待人接物也讲究距离和规矩，但尤斐显然是其中的例外, 他为了刷好感度几乎无所不用其极，至于扑上来贴贴更是习以为常的事。
所以赛肯当年回去参加成人仪式，直接被尤斐的拥抱刷出了一个50好感度, 后面更是节节攀升。
此刻，感受到熟悉的拥抱和柔软的身体, 赛肯一直以来的警惕和担忧突兀消散了。
“尤斐……”赛肯下意识地回抱着弟弟，“你没事就好……”
话刚说到这里, 赛肯脑海里浮现了贤者索达姆的话。
赛肯微微低头。
尤斐看不到二哥的表情，但他绷紧了精神。
想想迪伦！
尤斐面上还自然地笑着说：“二哥，我听谢尔说了，他这次的确犯蠢，居然将我交代的事办砸了，我会惩罚他的，别让他的事惹您糟心了。”
谢尔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尤斐这么说其实是在帮他开脱，若是尤斐一力说谢尔没犯错，那难道是赛肯错了？反正上位者是不可能犯错的，错的一定是下属，若是尤斐执拗的赛肯杠起来反而会给谢尔带来麻烦。
尤斐抓着赛肯的手，脚步轻快地向前走：“我听菲雅阁下说二哥为了我偷袭兰司汀吗？哈哈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就知道二哥最喜欢我了！”
赛肯被抓着的手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啊，这种熟悉的尴尬和羞耻感又涌了上来，他有些恼怒地说：“不要这么说！”
太有失身份了！
尤斐笑嘻嘻地回答：“是二哥才这么说的，哦，父亲母亲和大哥也可以享受这番待遇，迪伦那小子之前惹我生气了，我不理他。”
赛肯的心情忽上忽下，一会高兴于弟弟这么亲自己，一会又有些纠结。
“尤斐，你来了魔法圣地为什么不找我？”
“别提了。”
尤斐之前和苏利斯特在根系空间见识了好几个大魔法师的魔法塔，此刻进入了菲雅阁下的实验室，倒也很快搞清了布局，拉着赛肯溜达到实验室外侧的接待室。
房间摆放着柔软的沙发和茶几，侧面还放着酒柜，尤斐试探着打开酒柜门，时不时拿起一个瓶子摇晃一下，颇有种小猫咪挑选鱼干味道的样子。
“我这次来魔法圣地简直被霉神附体。”
尤斐找了一种眼熟的瓶子，之前在根系空间的黑夜集会里，苏利斯特曾和他说过哪些酒液比较好喝，“先是被灰烬法圣盯上了，之后又被人造神明盯上，好在总算都过去了。”
尤斐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看向赛肯：“二哥，我只认识这一种酒，你有别的喜好吗？”
赛肯全副心神都在尤斐的话中，他随口道：“都行，什么叫灰烬法圣盯上？人造神明又是什么？”
尤斐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遭遇，不过他没提星门，也没说安维斯和圣木之间的关系，算是说一半留一半。
尤斐还不知道索达姆怎么和菲雅阁下编谎话，回头将解释的事丢给索达姆吧，反正整件事都是他搞出来的，他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善后。
“幸好索达姆贤者还没那么混蛋，最后将我捞了出来，不过既然他坑了我，他答应帮忙隐藏身份，就说我是他弟弟苏利斯特的朋友，遭到诅咒死掉了。”
尤斐说完后喝了一口手中的酒液，入口是清甜的李子味道，“咦？这个挺好喝的，母亲估计爱喝，回头找人代购点给母亲送回去。”
赛肯听得一愣一愣的，站在角落里的谢尔也瞪圆了眼睛。
赛肯喃喃地说：“等等，索达姆贤者是故意的，他想从你手里拿到初号机？不对，为什么你手里会有初号机？”
“哦，罗伯特偷出来的，他为了逃命给苏利斯特了，苏利斯特当时魔力反噬，就塞给我了。”尤斐满嘴扯谎，九成真一成假，听起来无懈可击，“我当时被几个大魔法师盯着，没办法，就将东西故意落下去，让谢尔带着赶紧跑，没想到他塞给兰司汀船长了。”
谢尔心里呵呵，殿下在胡扯八道！
但他面上一副惭愧的模样：“是我辜负了殿下的信赖，我当时觉得兰司汀船长成功离开的可能性比我更高，而且殿下落在下面，我是殿下的护卫，比起拿起东西逃跑，我更要守护在殿下身边啊！”
这话听起来无比政治正确。
尤斐给了谢尔一个瞪视，仿佛在说别特么胡扯，下次继续跑！
谢尔回了一个无辜的表情。
赛肯听后似乎信了，他抬手摸了摸尤斐的脑袋：“算了，反正你也没什么事，这个谢尔不能用，你留给我当傀儡吧，让母亲再给你选个新的。”
尤斐眨眨眼：“哈哈我怎么可能将没用的护卫留给您？我已经有了新的目标哦！”
赛肯怔了怔：“新的目标？”
尤斐伸手抓住赛肯的手，一脸诚恳：“二哥，魔法圣地不好玩，你和我一起出门冒险吧！我想去斯兰联邦，听说那边九大城主共同执政，和咱们霜花是截然不同的体系，我想去那看看，但我一个人出门有点害怕。”
赛肯被尤斐安抚住了，是啊，比起什么扯淡的护卫，还有谁比他更适合保护弟弟了吗？没有啊！
于是赛肯满口道：“没问题，你在这里多留几天，等阿利坦老师回来，我和老师告别后就和你出门。”
尤斐想了想，自己在根系空间和伊甸乐园收获颇丰，还需要和不少人聊聊天，还有大学者留下的剩下两个隐蔽安全点也得去舔包，的确不可能立刻就走。
“好，对了，二哥，你的实验室是哪里？我想去看看，还有还有，我们今天晚上一起睡吧，好久没和二哥一起睡了！”尤斐像是一只小蜜蜂，围在赛肯身边嗡嗡嗡。
赛肯相当享受弟弟的贴贴，他立刻抓着弟弟的手：“走，去我的实验室，我那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对了，我还提前给你准备了一些魔法道具。”
尤斐全程没看谢尔，他跟着赛肯离开后，谢尔才缓缓吐出胸中的郁气。
哦感谢自家殿下的庇护，赛肯殿下简直是神经病！
谢尔想，他还是别在赛肯殿下面前碍眼了，不如先回火焰号上帮忙联络贪吃兔商会的合作事宜。
赛肯的实验室位于圣木内部通道里侧。
他的实验室自然比不得菲雅阁下和阿利坦，整体面积较小。
进门后要先穿过长长的廊道，尤斐跟着赛肯走在廊道里，他下意识地看廊道两侧的墙壁，笑着说：“和家里的霜花城堡装潢很相似。”
赛肯嗯了一声：“我的实验室是在老师的协助下建立的，老师也说这里是仿照家里的建筑结构。”
阿利坦这么做是想给学生一种家一样的感觉。
但赛肯觉得无所谓，在他心中，魔法圣地才是家，霜花公国只是个遥远的标记而已。
穿过走廊进入大厅，这里是一处类似于餐厅、客厅和休闲之地的场所，赛肯脱去外面的斗篷，招呼尤斐继续向里走，最里侧才是他的实验室。
之前谢尔和赛肯就是在大厅这里打起来的，哪怕是谢尔也没真正进入赛肯的实验室。
在踏入实验室的瞬间，尤斐的表情微微凝固了一瞬。
实验室很大很宽阔，尤斐背后的门无端消失，只余下一片白茫茫的空地。
赛肯在前方白色空地，将手上的魔法阵插在了阵法中心。
光芒渐次亮起，魔法阵发动了。
尤斐微微收下巴，脸上仍是那抹灿烂笑容，纯白的眼眸里却隐隐有翠色光芒闪过，领口的曼陀罗花缓缓张开了花苞。
少年站在魔法阵的边缘处，笑吟吟地看着赛肯。
他轻声问道：“二哥，这是什么？”
赛肯没注意尤斐周身气息的变化，他发动魔法阵后，笑着转身看向尤斐。
金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展开，像是铺开的扇面，他金色眸子里满是高兴和期待。
“我仔细想了想，你总是这么乱跑也不是个办法，万一再丢了怎么办？”
赛肯骄傲地指着地上的魔法阵，炫目的光从阵法中升腾，在赛肯背后形成了一颗颗泛着五彩色的星辰。
“所以我们来签一个基于灵魂的契约吧，这是天空星辰内部流传的契约，很安全的，只要签订了，我们的灵魂和魔力将连在一体，这样你若是受伤了，我会立刻知道，也能立刻赶到你身边！”
尤斐眸光微闪，他想到的却是苏利斯特和索达姆。
他笑着问：“哦？那么代价是什么？”
赛肯：“代价？那算什么代价？只是你以后身边只能有我存在，不过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啦，你只要有哥哥我就可以了，朋友什么的，完全不用在意，找来当替死鬼就行了。”
第157章
听到赛肯的话, 尤斐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苏利斯特说自己的朋友总是死翘翘，再加上从初号机里得到的资料，关于时间、运气等玄妙力量的研究，再结合着索达姆对苏利斯特近乎偏执的保护, 尤斐总觉得苏利斯特身上的麻烦大概率是索达姆搞出来的。
此刻看到赛肯脚下的魔法阵, 再看看那萦绕在周围的星辰之力，尤斐还有什么不懂的？
索达姆用在弟弟苏利斯特身上的魔法阵, 被赛肯用在他身上了！
想当年第一次见迪伦, 尤斐遭到了来自弟弟的捅刀；如今第一次见到赛肯，尤斐又遭到了来自兄长的强制契约。
只能说, 他们不愧是兄弟。
尤斐没有躲避，也没想着避开, 或者说他觉得无所谓。
因为赛肯释放的契约根本不可能成功。
可能见到尤斐笑着没动, 赛肯以为尤斐是同意达成契约的，顿时更开心了。
他就知道弟弟最在乎的人是他！弟弟果然是真的, 不是假的！
是的，赛肯觉得若是尤斐拒绝了，那肯定是假货，唯有毫不犹豫接受，才是他的亲弟弟！
五彩流光随着魔法阵的溢散升腾起来, 分别缠绕在了赛肯和尤斐身上。
赛肯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下一秒, 他猛地七窍喷血，整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仿佛看到了不可置信的存在。
眼前的尤斐仿佛不再是尤斐，他的灵魂辉光竟澎湃而浩瀚, 璀璨的光遍布整个视野，从眼前延伸到了遥远的地方，甚至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和尤斐的灵魂相连！
为什么？！
赛肯满脑子空白。
天空星辰的强制契约根植于二者灵魂，尤其是血脉相连、灵魂相近、心意相同的两人绝对不会失败！
但为什么？
他和尤斐应该符合契约条件啊！难道尤斐的想法和自己不同？那他为什么不避开呢？
赛肯的身体软倒在地，视野随着身体的倒下变成了头顶虚幻的白色空间。
由于身处于契约魔法阵中，赛肯的灵魂视野却能穿透天花板，看到实验室外的圣木。
恢弘而巨大的圣木散发着光，与尤斐紧密相连，轻易碾碎了赛肯设置的契约。
“原因很简单。”尤斐走到赛肯身边坐下，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手帕，擦了擦赛肯脸上的血迹，平淡地说：“我和圣木达成了共生之灵，他是我的灵，而我是它的身躯延伸。”
不仅是圣木地表下那个持续了十多年的仪式，尤斐之前还吃了一些圣木的树枝，所以……他伸出手，指尖蜿蜒生长出了一根幼苗。
“二哥，你慢了一步，下次找大哥吧。”
赛肯怔怔地看着尤斐。
灵魂视野之下，眼前的尤斐像是一团发光的小兽，他试探着伸手想要碰触这团光，却只抓住了泡沫。
“……怎么会这样？”
赛肯喃喃地说，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阵法失败的茫然和不可思议之中，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满怀心意地等着最重要的亲人来见自己，得到的消息却是弟弟失踪了，想办法联系护卫试图拯救弟弟，却没想到对方背叛了弟弟。
兰司汀的横插一手，菲雅阁下的阻拦，索达姆那句他真是你的弟弟吗，让赛肯的心彻底滑入了深渊。
也许在霜花大公看来，将二儿子交给阿利坦抚养，让赛肯有一位大炼金术师作为老师，已经是常人难以渴求的机遇了。
虽然没有继承权，可赛肯本人仍然是这一代王室直系传承，他拥有了王室子弟没有的约束和责任，更没有需要履行的义务。
他可以自由地研究炼金术，去世界上任何一个想去的地方，和喜欢的人谈恋爱，选择自己的未来。
霜花大公和公爵夫人觉得，他们已经将最好的东西留给了赛肯。
可赛肯不这么想。
他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他是给父母带来麻烦的孩子。
他的出生诞生于一场阴谋，存在的本身就像在对霜花大公和公爵夫人说，看啊，这是你们年轻时犯错的结果。
如果从不曾拥有，那也无所谓失去。
可尤斐出现了。
在被所有人抛弃的世界，有一个弟弟，跌跌撞撞地追在后面，持之以恒地给他写信，喊着二哥。
赛肯设置阵法的理由很简单。
这些年给他写信的人，真的是尤斐吗？
他不可遏制地这么想着，是不是那些信笺都是假的，所以尤斐来到魔法圣地才不找他？是不是当年成人仪式里的弟弟只是昙花一现，后续全是虚情假意？亦或者有人伪装成弟弟给他写信？
既然如此，那到底是谁在和他交流？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他曾经历的一切是真实吗？还是眼前的尤斐是虚假的？
让灵魂契约来界定吧。
他是魔法师，成长至今，唯有魔法不曾辜负自己，而他也唯有魔法而已。
但是赛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失败了！
所以他什么都没抓住，什么都没得到，有且唯有虚幻吗？
好不甘心啊。
伴随着这个念头，尤斐和赛肯脚下的魔法阵突然泛起殷红的血色。
尤斐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股阴冷、邪异和疯狂的感觉顺着魔法阵升腾起来，这、这特么是异神的力量啊！
靠啊！罗伯特会因为观测星辰而陷入疯狂，那赛肯呢！？
“赛肯！二哥！清醒点啊！！”
尤斐连忙扶起赛肯，金发青年浑身往外溢血，形成了血色花纹，飞速出现在赛肯的皮肤表面，像是一个精致的牢笼，刻印在了他的皮肤上。
“如果我不行的话，那星辰一定可以的。”
赛肯已经听不到尤斐的话了，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魔法师仰望星辰，观测每颗星星的变化，模拟星辰之力，从而构建属于自己的宇宙。
混沌宇宙是有不可名状之存在的，那么人体的主人，也就是赛肯本身对应到人体宇宙，是不是也算不可名状之主？
利用相似的东西进行感官模拟和指向替代，本就是魔法仪式的一种。
星门外的异神还未远去，圣木内的青年试图获得更加伟岸之力，从而将和圣木达成契约的尤斐抓在手里，看似荒诞，其实只是一个一无所有之人的挣扎。
所以啊，属于我的星星，请降临于此，祝福我达成所愿吧。
轰隆——
可怕的气浪冲击着四周，直接将这片虚拟的空白实验室冲爆了，整个实验庄园发生了剧烈爆炸，这里的异状很快引起了周边魔法师的注意。
菲雅阁下早已开启了圣地能量观测镜面，在如今混乱时刻以方便监视各方讯息通讯和不怀好意之人。
她第一时间发现了赛肯的实验室爆炸了。
菲雅阁下很震惊，那个叫菲克斯的小家伙不是和赛肯谈得不错吗？怎么突然打起来了？而且这股力量……
菲雅阁下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快去请索达姆、兰司汀、霍斯……”她点了几位擅长战斗的大魔法师的名字，“有人召唤了异神！”
“不用担心。”菲雅阁下身前突然亮起了一个金色沙漏，索达姆的声音冒了出来，“将异神气息遮蔽下去，不要让别人感知到就行了。”
菲雅怔了怔：“可是……”
“菲克斯擅长处理这个，交给他吧。”
索达姆的话说完后，金色沙漏消失了。
翠叶穹顶的观星台上，索达姆坐在栏杆旁边，一边飞速写着一大堆文件，一边【看】向圣木方向。
或者说，他所在的翠叶穹顶本身也是圣木根系的一部分，所以当金红色火焰从圣木中段突兀出现，继而流窜到整个圣木之上时，索达姆也同样被这抹火焰笼罩。
索达姆有些惊讶，他定定地【看】着火焰，试探着伸手碰触火焰。
在他的感知视野里，火焰没有任何温度，却具备鲸吞虎噬的狂野和凶狠，这眼见就席卷了魔法圣地目之所及的一切。
与此同时，那火焰顺着索达姆的手，轻盈跳到了他的胳膊、肩膀，继而来到了他眼睛的位置。
火焰在他眼眶部位跳动了很久，锲而不舍地追寻着异神之力，最终将一切污秽的、不可名状之物全都燃烧殆尽。
“霜花纹章吗……”
索达姆突然轻笑起来。
在瑟琳娜的血月园子里，其实也有霜花血脉实验样本，据说那是一具死了几十年的尸体，可能是霜花家族几代之前的一个倒霉蛋。
伊甸乐园派系的魔法师们的确研制出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赛肯之前使用过的、可以消融血脉之力的粉尘。
但根据实验结果来看，霜花的血脉和其他血脉之力一样，虽然的确有不俗的力量，可也就那样了。
那为何唯独尤斐·冰霜能释放出如此灿烂的火焰？
“也许经过了初号机的淬炼，踏足了星门外的混沌宇宙，这位霜花后裔的力量发生了变异。”
索达姆想到之前尤斐在星门口化为纯粹的灵魂之力，释放了霜花纹章将异神拒之门外的情形。
但下一秒，索达姆忍不住咦了一声。
因为在满眼金红色火焰之后，是浓郁的绿色生机，浓郁的绿色流光如海洋，瞬间淹没了所有火焰。
那是圣木的力量。
这股力量淹没了异神之力，淹没了尤斐的霜花火焰，淹没了索达姆的金色沙漏，淹没了伊甸乐园残留下的仪式痕迹，并同样淹没了根系空间溢散出来的阴冷的死亡之力。
如果说上一次根系空间崩塌，圣木的根系不断翻滚抽打，像是酣眠的人突兀惊醒，带着起床气咒骂了一句，那这次圣木仿佛真正醒了过来。
它睁开了眼睛，活了过来。
一如索达姆在预言里看到的模样，一切的一切，都被圣木之力遮蔽了，不留一丝痕迹。
第158章
这是一株非常伟岸的树。
翠绿的枝叶抽条, 生长，几乎眨眼间就变成了足以支撑天地的巍峨之貌。
金色叶片形状的花纹在空气中时而出现，时而消失，这些花纹在空气中游走着, 像是护卫这株伟岸的树木。
不知道过去多久, 树木的根茎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终于吸附了足够多的土壤, 形成了一个还算勉强安身的空间, 然后一点金色的光出现，像是仙人抚顶, 佛陀点化，树木突兀就活了过来, 生出了灵, 有了意识。
这就是圣木。
圣木醒来后在混沌宇宙中游荡。
混沌宇宙中过于危险，圣木对很多不可名状的存在来说, 就像是飘落在人肩膀上的树叶，轻轻一拍就会毁灭。
最终圣木扎根在一处宇宙尘埃中，它太疲倦了，于是陷入了沉睡中。
岁月如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圣木的根系形成了密密麻麻的网，深入到了这片尘埃之中，形成了一个类似于网兜的形状。
世界在其中诞生, 而圣木就是世界的出口和入口。
它屹立于杜鹃大陆的最前方，沐浴并抵挡着混沌宇宙的光和风。
怎么办呢？圣木看着根系空间里繁衍的生灵, 在它成长到足以遨游宇宙时，它无法再将根抽走了, 因为它若是抽走自己的根，这片大陆会崩溃的。
于是圣木只能继续沉睡，将一切交给时间。
但在大约五百年前，有些人穿透了它编织的根系网络，进入到了这方世界中。
其中一个人和它做了约定，未来这片世界的生灵必然会冲出圣木的庇护，踏入宇宙中，自力更生地活下去。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甚至卷走了圣木世界中诞生的众多先天之灵。
“神明这种存在太bug了，不能留给人类，人这种生物呢，不逼一逼是不可能爆种的。”那个名叫唐淡宁的青年说自己也曾是人类，很了解人类的性子，还说他会找个其他星域的超级系统，再带个人过来帮忙，“但具体什么时候就不确定了，你得理解一下，咱们两边的星域有时间差，要不按照中子星释放电磁风的频率来计算时间？”
圣木：“无需如此，对吾等来说，时间是无用之物。”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走了，啊呀你们这群混蛋！别将这个世界的人都玩坏了，都给我遵守规则啊！”
圣木的记忆里，那个青年带来了一群自称是轮回者的人，他们将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然后拍拍屁股跑路了。
圣木怀揣着期待之情送走了这些人。
有那个人指引，孩子们一定可以避开外面那些游荡的异神。
诞生于圣木世界的自然之灵们啊，虽然被人类冠以神明之名，可在圣木来看，那都是它的孩子们，希望祂们在无尽宇宙中找到新的未来。
然后圣木又睡了。
没办法，圣木的时间认知和人类截然不同，它觉得只是个打盹的功夫，来了一个自称大学者的家伙。
大学者搞出了一个黑洞长生泉水计划，圣木没听懂，也对此没兴趣，但它不介意在大学者需要的时候帮忙，将那些天赋最好的人类送出了这方世界。
“他们是火种，是种子，也是试验品。”大学者这么对圣木说：“成功建立在无数失败之上，只要我们不断向前，总有一天，人类会找到新的道路，而你也能得到解脱。”
恢弘而巨大的星门打开，无数金色的灵魂散入了混沌宇宙之中，他们像是蒲公英散发的小小种子，又像喷涌而出的菌菇孢子，向着遥远的星辰之路前行。
尤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不是第一次看，之前在星门外迎击异神时就已经看过了。
可再看一次，尤斐还是会为这美丽而璀璨的景象所震撼，从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激动和热烈。
“所以我的到来原本就是注定的，只不过……”
尤斐本想说为什么是我，可转念又想到之前谢尔还曾问他，为什么是他，不由得失笑。
正因为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他，所以才是注定的。
尤斐轻声问：“圣木，你想要离开这片尘埃之地吗？”
眼前仍然是璀璨的混沌宇宙，尤斐漂浮在其中，踩着虚无的地面，看着前方。
树叶形状的金色光影闪过，一个小小的、细细的由枝条组成的小人出现在尤斐面前。
它像是精灵神话里的小树人，伸张的纸条是它的四肢，身下的树根团成一团，像是转动的齿轮，树皮上方位置出现了一只眼睛。
那眼睛泛着绿光，有着金色竖瞳，骤然对上这样的视线，尤斐有种全身都被看透的错觉。
“吾睡得够久了，当然想活动一下。”小树人抖动了一下四周的树枝，在人类的时间尺度中，它的岁月过于悠久，可实际上它觉得自己还是个宝宝，“你打算怎么做？”
尤斐沉默良久，一直以来在他脸上的肆意和张扬竟消散了不少。
他淡淡道：“这不是我打算怎么做的事，而是整个杜鹃大陆的人民打算怎么做。”
尤斐想到了在星门之中守望大陆、远眺宇宙的灰烬法圣格瓦斯，想到了毫不犹豫将一切交给他的精灵安维斯，甚至还想到了在极北之地的海洋上守护大学者遗产十几年的伊斯汀……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才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命运，是生是死，从不是少数人来做决定的事，而是所有人的意志和渴望。”
“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在努力。”尤斐轻声道：“我只是有幸站在了所有人的前方而已。”
尤斐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感觉心底的郁气和烦躁仿佛一瞬间清空了。
“我给不了你答案，但我会继续走下去的，任何我看不顺眼的东西都会被我摧毁，反正总有人善后的。”
小树人歪了歪头，绿色眼眸里的金色竖瞳收缩了一下，变成了一个尖锐的细线。
它审视着尤斐，伸出了细长而翠绿的枝叶，枝叶拉长，眨眼间来到尤斐面前，细小的枝叶甚至还带着细细的绒毛，轻轻落在了尤斐的脸颊上。
“是吗？那等你觉得可以的时候，就叫醒吾吧。”
小树人如此说：“睡一觉，醒来就可以踏上旅行，吾之所愿。”
伴随着这句话，小树人和枝条化为翠绿色的光，涌入了尤斐的体内。
一瞬间，尤斐只觉得意识和感知无限扩大，在某个瞬间，他的脑海里甚至勾勒出了一个微椭圆形的尘埃球形。
那是圣木遍布全世界的根系网络。
只不过这力量太过庞大，范围过于广阔，尤斐的意识和精神完全无法操纵，所以他只来得及扫一眼，就全都消隐于无。
“你的容积太小了，无法容纳我的全部力量，但没关系，哪怕是一点点，对你来说也足够了。”
“毕竟，这是用来守护整个世界的力量。”
等尤斐睁开眼，他漂浮在圣木内部，手上还抱着昏迷的赛肯，四周是实验室的碎屑和爆炸后留下的废墟与痕迹。
尤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低头打量半死不活的赛肯，喃喃地说：“我可能没什么亲人缘分吧，这样的哥哥和弟弟太可怕了。”
说起来他还没见过大哥维利姆。
不知道维利姆会是那一款狠人……
就在尤斐发呆之际，菲雅阁下出现在不远处。
她语气不善：“没事了？没事了就跟我来。”
可能觉得尤斐的杀伤力太大了，去哪里哪里出问题，菲雅阁下索性将尤斐塞到了索达姆的观星台。
“你住这里吧！即便再爆炸，索达姆也可以用时间倒影将一切都拨回去！”
菲雅阁下看似神色温和，可眉梢眼角都透着狰狞和烦躁，“我不想再为爆炸和突发事件找借口了！”
尤斐还有点不乐意：“苏利斯特还在这里，我还想利用他的特性死遁呢。”
索达姆倒是笑了：“你想多了，苏利他毕竟直面了异神，还见到了很多他不该看到的东西，即便有你的霜花纹章帮忙，也没那么快醒来，而且你忘记了？他还处于魔力反噬中呢。”
索达姆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我打算让苏利直接将魔力反噬期睡过去，等他醒来，你可能已经回霜花了。”
尤斐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跃跃欲试地想给二哥也来一套：“能给赛肯上同款套餐吗？”
索达姆摇头又点头：“赛肯是阿利坦的学生，我们已经联系阿利坦和瑟琳娜了，等他们回来再说。”
尤斐苦恼不已：“二哥脑子进水，非要和我搞什么兄弟契约，话说你是不是对苏利斯特下过类似的契约？”
索达姆被影射脑子进水也不在意，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是啊，赛肯太急躁了，失败也很正常。”
尤斐嘴角抽了抽，不是不该这么做，而是过于急躁结导致失败了……
尤斐突然释然了，不是他不理解赛肯，而是魔法圣地的魔法师都脑子有坑。
“对了，之前圣木醒了……”
“我知道，我和菲雅对了对说辞，你看看，别之后说漏嘴了。”
索达姆嘴角含笑，递给尤斐一张纸，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会刻画一个超大型的防预言系魔法用以防止他人的窥伺，但漫长岁月下，残留和交融起来的血脉之力等神奇力量或许能窥伺一二，你还是要小心些。”
尤斐点头，冷不丁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从圣木那得知，神明在五百年前要么陨落、要么离开了，那么神圣帝国的万神殿是怎么回事？他们那还有神明残留吗？”
索达姆脸上的平静和温和消失了，他的脸色有些冷峻，带着冰冷的压迫感。
“是，也不是，菲克斯，你明白的，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来，就意味着真实。”
就比如他此刻用菲克斯称呼尤斐，这样他日被人【看】到这一幕，也不会知道尤斐的真实身份。
“……薛定谔的猫吗？我懂了。”
尤斐眼珠子一转，放过这个话题不谈，提到了另一件事，“我从根系空间带出来了一些战利品，黑夜塔林会怎么说？会来找我要说法吗？”
索达姆：“你想多了，魔法师以生死定胜负，你拿走了，那就是你的。”
尤斐满意了：“那我没问题了。”
第159章
翠叶穹顶是贤者议会之地, 平日里除了驻守的魔法师，不会有人擅自闯入。
尤其最近魔法圣地风声鹤唳，圣木突兀醒来，释放了庞大而可怕的能量, 不仅将根系空间崩塌的后遗症解决了, 还重新扭动了一下身体，让地面上的伊甸乐园派系魔法师们的实验室坍塌了一大部分。
用尤斐的感觉来说就是：“谁耐烦家门口到处淌血？那些魔法师搞实验搞得走火入魔, 太破坏绿化了。”
至于星门、异神和灰烬法圣的事只流传在小圈子里, 圣地内的大魔法师们被科普了实际情况，他们也都去星门实地考察过, 确认了事情的真实性后，大魔法师们集体开了一次会。
尤斐也有幸出席会议。
因为按照菲雅阁下的话来说, 尤斐已经成功将灵魂元素化了, 距离大魔法师的境界只差临门一脚，更何况尤斐现在是圣木的共生之灵, 当然有资格出席会议。
“若是菲克斯不爽了，直接操纵着圣木翻个身，诸位的实验室和仓库都得重建。”菲雅阁下的话非常现实，“大家都知道杜鹃大陆是怎么回事，我们的未来还要依靠圣木, 都现实点吧，先生们、女士们！”
尤斐一脸新奇地过来开会，由于索达姆是贤者之一, 算是会议支持人，坐在最前面, 所以尤斐溜达到兰司汀身边坐下，和兰司汀窃窃私语。
“圣地的大魔法师数量比我想象得多啊……”
放眼望去, 竟有小二十来个大魔法师，这还是在黑夜塔林会的尤理赛斯不在场、阿利坦和瑟琳娜还没赶回来的情况下！
黑夜塔林会虽然遭到了袭击，集会空间坍塌，但只塌了一个，别的还好好的。
尤理赛斯不知道去哪里了，剩下三个大魔法师在菲雅阁下集体运作下，调集了人手清理了地下根系空间。
虽然还没清理完，急救工作还在进行，但作为大魔法师的他们已经基本没什么事了。
兰司汀扯了扯尤斐的兜帽，遮住了少年的下巴：“当然多，否则魔法圣地早就被各国渗透了。”
出席会议的大魔法师们大多露出了真面目，但也有人如尤斐这样披了斗篷戴了兜帽，遮蔽了面容。
兰司汀低声道：“他们背后有国家支撑，本身和王室或者统治者签订了契约。”
尤斐的目光滑过那些和他一样藏头露尾的人：“不担心他们泄密吗？”
兰司汀摇头：“只要踏入了大魔法师境界，可以元素化后，我们都会被告知世界真相，大魔法师元素化后能活很久，我们的时间观念和普通人不同，比起王朝更迭，我们更在乎世界的存续。”
尤斐一想也对。
人类会在意蚂蚁王国的蚁后更迭吗？不会。
魔法师也如此。
兰司汀：“他们会保持缄默。”
尤斐好奇地问兰司汀：“那你会将这些事情告诉伊斯汀吗？”
兰司汀：“他问了，我可能会说，他不问，我不会主动说的。”
尤斐若无其事脸：“我已经告诉他了。”
“哦，那挺好的，省的我再和他浪费口舌。”兰司汀淡淡道：“反正他活着的时候不需要操心这些。”
等百年后伊斯汀死了，兰司汀会回归魔法圣地，西风团的事情就和他无关了。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
“你呢？”前提是尤斐不乱来，兰司汀的目光滑过正在争吵什么的几个大魔法师，问尤斐，“你有什么想法？”
尤斐笑嘻嘻地回答：“没有想法。”
兰司汀收回视线，微微低头，注视着身侧的少年。
少年披着纯黑的斗篷，看不清面容，但那种百无禁忌和肆无忌惮的感觉依旧鲜明，就像是在根系空间时，那释放光之礼赞般耀眼夺目。
“这是你们生活的世界，一切由你们做出选择。”
尤斐说这句话时，思绪和感官无限拔高，圣木根系缠绕着世界，每一寸土地上发生的瞬间如画面一样在尤斐脑海中闪过，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身上流露出一抹与世界割裂的疏离感。
“不要将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魔法师们，不要忘记你们建立观星台、向外探索混沌宇宙时的豪迈和睥睨，不要忘记你们的傲慢。”
会议室有一瞬间的安静，继而低低的笑声此起彼伏。
大魔法师们交头接耳，看向尤斐的眼神中多了一抹认可和赞同。
能成为大魔法师的人，当然拥有着敢向神明叫嚣的傲慢。
哦，罗伯特那个疯魔的不算！真以为神明可信的笨蛋都死了！
坐在最前方的索达姆穿着深蓝色长袍，长发顺从地扎在脑后，眼睛部位用深蓝色丝带缠着，看上去纤细而瘦弱，说话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只是内容完全不温柔，听起来很霸气。
“菲克斯说的对，他既然说和他没关系，大家也不要考虑他的想法了，还是按照咱们既定的路子走吧。”
索达姆这些年默默推进着大学者当年的计划，将黑夜集会和伊甸乐园的魔法师都牵扯进去，很难说没有周围大魔法师们的默许和暗中帮助。
只是上一次实验结果太惨重了，没人承担得起第二次失败，而索达姆具备预言能力，由他来把控计划是最合适的。
“既然我们都知道了初号机的具体作用，那我直说了。”一个老者看向尤斐，“我们需要制造出更多的初号机。”
兰司汀开口：“做了也没法用，大魔法师就这几个了，怎么？都想走人不管了？”
初号机是用来将大魔法师以上境界的人转化为最基础的光子，再通过太阳风进行宇宙旅行，归根结底是一种传送装置。
“魔力啊魔力！”那个老者没好气地说：“我们需要加快转化混沌之海的魔力，所谓的长生之泉虽然很好，但他们那批实验者还没抵达尽头，我们当然要准备后续方案！”
另一个中年人说：“没错，如果未来世界坍塌，圣木离开，我们建造的星舰可以遨游宇宙吗？能源跟得上吗？”
一个女子道：“混沌宇宙中，混沌之力最多，我们需要足够多的初号机进行魔力转化，否则星舰根本开不出来！”
尤斐倒是大方地表示：“我可以将初号机的核心魔纹给你们，你们可以利用魔纹制作出星舰引擎。”
有了动力引擎，剩下的事就好说了，大家很快讨论起来。
会议持续了大约三小时，最终得出了几个结论。
首先要加快建造初号动力引擎，其次要继续研究根系空间的空间之力，从而想办法拓宽星舰内部空间，同时也要进行当初大学者留下的量子研究。
甚至还有人提议灵魂宝石的研究也要继续，实在不行，将全大陆的人都变成灵魂宝石，装着满星舰的宝石遨游宇宙也不错。
兰司汀表示星舰的技术需要外流，可以发动全大陆有志之士进行研究，霜花公国的学院发布会就是个不错的场所。
他这么说的时候，目光扫过几个披着斗篷兜帽的人。
一个有些干瘪的声音开口：“我国肯定是反对的。”
“我国也是，因为王室不会乐意分资金在这上面。”
“还分资金呢，这两年税收直线下降，给我的供奉都少了很多。”
“我们这边又打起来了……”
“我这边还好点，但我来之前，老酋长说要传位给他大儿子，还邀请我留下来观礼，但我总觉得他会翻车，等我回去时，老酋长的尸体大概会被他小儿子送给我当礼物……”
本来还是很正经的讨论，说着说着倒成了各国八卦。
尤斐出来时间还是太短了，并不知道各国内幕，听得有些吃力。
倒是其他大魔法师们讨论的津津有味，实力到达他们这个层次，大陆上的国家变动的确很难再影响到他们了。
“其实控制技术外流也是为了防止大陆内的国家自己打崩大地，本来我们居住的地方就不踏实。”索达姆笑吟吟地总结，他遥遥【看】向兰司汀的位置，“兰司汀，打个比方，我就算放开限制，给西风团一批技术，你能保证那些技术不会被用于王国内政吗？”
“若是我接到的消息无误，千岛海域的红公主总督可是和她的哥哥、王国的王太子发生了巨大分歧，卡特拉王国分裂指日可待哦。”
索达姆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你能保证他们打起来时，不会用星舰技术将卡特拉半岛打崩吗？”
兰司汀听后脸皮抽了抽，沉吟片刻，退了一步：“只给伊斯汀的芒果号装一批新技术吧，他手里攥着巨大财富，不能让他出事。”
索达姆点点头：“这个提议可以通过，诸位觉得呢？”
大家都无异议，毕竟半数以上的大魔法师受王室供奉，他们其实也会用高端技术单独制作一些魔法道具，防止国家重要人物突兀死亡。
之后的会议内容全都类似，事情说得差不多了，索达姆收拾了一下面前的文件。
“对了，关于各国询问圣地变动情况，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回复吧？”
“派系斗争呗。”一个老头懒散地说：“天空星辰和黑夜集会内斗，引起圣木不适，圣地发生了地震，现在尤理赛斯不知道去哪里了，天空星辰占据上风，发起新一轮的技术制裁，重新开启贸易和学术谈判。”
反正圣木释放的力量已经淹没了所有线索，即便各国派遣魔法师过来调查，也只能得到圣木惊醒的结论。
“那就是最后一件事了。”
索达姆笑着说：“来几个人帮忙，我得刻画一个超大型的魔法阵，防止他人窥伺过去、发现真相。”
他故意开玩笑，“其实被知道了也无所谓，若不小心看到了异神的光辉，那就麻烦了。”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点头，于是会议结束了。
第160章
魔法圣地是魔法师们心中最高学府和圣地。
当圣地内的大魔法师们集体做出决断后, 事情迅速平息了下来，同时本来封闭的天空圣木港再一次开启，迎接各国试图打听情况、心怀不轨之人。
尤斐没去管这些事，他住在翠叶穹顶的观星台, 没人敢在这里撒野, 所以尤斐难得不用思考事情、也不担心危险，而是踏踏实实地好好睡了一觉。
他早该休息了。
这一睡, 直接睡了三天, 醒来后尤斐饿得前心贴后心。
好在谢尔了解尤斐的脾性，提前找兰司汀走后门, 做了充足准备，等尤斐痛苦地推门要吃的时, 各种珍奇贵重的食物如流水一样端了上来。
尤斐敞开肚皮吃, 吃得眉飞色舞，眉开眼笑。
吃饱喝足, 尤斐先将谢尔打发走，表示自己要一个人静一静。
谢尔表示明白，但他提醒尤斐：“您睡了三天。”
尤斐正打算翻看列表，看看自己这次收获和身体变化，随口应付：“嗯？怎么了？”
“据说阿利坦阁下和瑟琳娜阁下明日就能抵达魔法圣地, 还有一件事，由于赛肯殿下还处于昏迷之中，菲雅阁下联系了大公夫人……”
尤斐翻看列表的动作一顿, 露出了惊恐的小脸。
“什么意思？”
谢尔怜悯地看尤斐：“公爵夫人是大炼金术师，这是魔法圣地出现变动, 再加上赛肯殿下的事，公爵夫人将作为霜花使团的团长, 来魔法圣地询问情况……”
“从图巴港出发抵达魔法圣地，我算了算，再有三天左右，公爵夫人就会抵达了……”
尤斐听后先是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老妈还没来。
但下一秒他又有些紧张和扭捏，啊，他的妈要来了，不会因为他乱来揍他吧？
“……母亲知道我的情况吗？”尤斐小心翼翼地问。
“公爵夫人的确找我询问了，我只说您在休息，赛肯殿下昏迷，其他的最好面谈。”谢尔给尤斐做了个臣妾无能的表情，“殿下，夫人面前，我不能说谎的……”
能利用远程联络暂时用话术敷衍过去已经是极限啦！
尤斐的脸色有些灰白，他可怜巴巴地说：“我也是受害者啊……”
谢尔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尤斐很无辜，毕竟要不是尤斐想拿初号机，压根不会主动跑到魔法圣地！
尤斐眼珠子转了转，问谢尔：“你在圣地这几天都做什么了？”
谢尔：“除了给您准备食物，我去菲雅阁下那做了登记，时不时去港口那边帮忙做灾后重建工作，根系空间坍塌导致很多人失踪，还有各种常备物资缺失……”
很多商人不介意给魔法师放贷，或者说他们巴不得趁着魔法师遭灾时过来撒人情，毕竟以前他们想和魔法师、尤其是高等级别的魔法师搭上关系还没机会呢！
大批大批物资从外界流入魔法圣地，也需要人帮忙搬运。
“我在港口那也能盯梢出入人员，防止有人对您不利。”
兰司汀的火焰号还停在码头呢，谢尔每天过去帮忙时顺口问一句就能得到当天船只出入信息。
尤斐听后缓缓道：“做得好，继续给我盯着，我得找兰司汀和索达姆谈一谈。”
等谢尔离开后，尤斐第一时间拉开私人列表，找到了伊斯汀。
“你有船只能带我偷渡离开魔法圣地吗？”
伊斯汀发来了三个问号：？？？
伊斯汀：“兰司汀告诉我，你和圣地大魔法师们达成一致了，初号机和星门的事都翻篇，已经没事了，怎么突然这么说？你又做了什么？！”
伊斯汀是万万没想到，以前如机器人一样冷静理智、办事靠谱的大学者怎么成了尤斐这等不靠谱的模样？
尤斐不满地说：“我什么都没做！我妈要来圣地揍我了，我当然得赶紧跑，我可是离家出走啊！”
伊斯汀看到这句话后，一颗吊着的心落回肚子里。
吓死他了！
不过想到最近刚收到的消息，伊斯汀迟疑几秒道：“你和贤者索达姆打个招呼，他应该不会阻拦你离开吧？”
“不是啊，我得避开谢尔。”
尤斐这厮准备换一个队友了，肉盾谢尔虽然听话，但太过刻板无趣，正好公爵夫人要来了，尤斐打算将谢尔丢出去面对公爵夫人的毒打，自己提桶跑路。
伊斯汀满头黑线：“你要一个人跑吗？”
尤斐：“对啊，我现在不缺实力，不缺钱，也不缺远程支援，有你给我做参谋，我完全可以自己跑路啊！”
“我支开的海德曼被你抛在脑后了吗？”
“那是上上个了，我只期待下一个队友。”
“真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啊。”伊斯汀感慨道：“那海德曼陷入到了一个遗迹里，目前还没消息的事，你也没兴趣了？”
尤斐一愣：“他出事了？”
伊斯汀：“也不算出事，是利特克那边出了点岔子，上任酋长邀请周边城池、部落和国家的首领过去观礼，他要将位子传给继承人，结果所有人全都莫名消失了。”
利特克？尤斐慢了半拍才想起这是哪里。
之前在海上时，特里尼还揣测尤斐是利特克部落的沙漠王子，只因为他有海德曼做护卫，而海德曼出身利特克沙漠部落。
“海德曼去观礼吗？”
也是，尤斐想，作为银月眷者，即便海德曼不掺和政事，也是部落非常重视的强者，部落酋长更替，肯定会接到观礼邀请。
“是，也不是，东部沙漠边缘是图卡的地盘，哦，图卡是斯兰城主之一，斯兰帝国变成联邦后分为九大城主，靠近沙漠这边的两位城主虽然是同盟，但也在内斗，他们面对利特克部落时，又会互帮互助，总之那边的情况挺复杂的。”
伊斯汀对这种混乱的关系很熟悉，海盗内部也是如此，同盟和敌人天天换，“海德曼算是中立裁判吧，他过去是保证利特克、图卡城主和另一个城主三家别打起来的。”
尤斐顿时来了兴趣：“图卡城主？斯兰联邦？”
这不是他下一个想去的地方吗？
“我很有兴趣，但我要怎么过去？”
“你有兴趣真是太好了，事实上即便你没兴趣，我也推荐你去东大陆避一避。”伊斯汀告诉了尤斐一个机密情报，“我也是从合作伙伴那听来的，万神殿的修正殿疯子出动了大约十几个人，于昨天夜里离开了神圣帝国，目的地未知，我怀疑他们盯上你了。”
尤斐一愣：“为什么？魔法圣地这边已经处理完了，不会被人发现初号机和星门之事的。”
“可你忘记啦？极北之地和千岛海域没有数位大魔法师帮你善后，更何况之前瑟琳娜和阿利坦在这边调查出了不少蛛丝马迹，你觉得在圣地出事之前，他们会不会和万神殿有合作？”
想到螺旋海域的那个海神仪式，伊斯汀就止不住冷笑，“他们见了贝米，已经确定中继站不在贝米身上了，以及你最初上红公主号时的伪装不足，船员知道你的身份。”
尤斐脸色有些不好：“贝米的手下卖了我？”
“你也别怪贝米和她的船员，贝米身为公主和总督，神殿做不了什么，但她那些船员实力一般，扛不住修正殿疯子们的审讯。”伊斯汀安抚尤斐，“公爵夫人亲自前往魔法圣地，可能也是得到了相关信息，想要保护你吧。”
尤斐吐槽道：“那我更不能和母亲见面了，万一修正殿利用我和母亲逼迫父亲做出抉择，那我们霜花一家子的父慈子孝就会成为全大陆笑话了。”
伊斯汀忍不住笑出声。
“那行，我看看，哦，对了，按照日程，明天阿利坦他们就会回到圣地吧？”
“是啊，怎么了？”
“我在阿利坦的船上塞了点货物和人，等卸完货物进行补给后，船只停留一天，第二天就会离开，你可以坐那艘船。”
尤斐拿到了上船的船票，不由得松了口气：“行，那我后天离开。”
正好卡在公爵夫人抵达圣地前一天离开，完美！
伊斯汀：“那艘船的目的地是极北之地，我会通知他们转道去图巴港，你从图巴港口坐船往东，穿过山口进入莫林山麓，会有人在那等你的。”
尤斐一愣：“咦？我不需要自己找下一个队友啦？”
伊斯汀：“唔，我听海德曼提过，你见过艾丽娅？”
尤斐做回忆状：“艾丽娅？那是谁？给我说说特点。”
“自然德鲁伊，可以变成巨鹰，她曾救过你。”
“哦哦哦那我知道她，她手持爆裂弓，擅长射击！”
说到弓箭射击，尤斐条件反射地想起还在昏迷中的苏利斯特，想到了离去的安维斯，叹息的同时又有些好奇和跃跃欲试。
“艾丽娅吗？可以，我去找她。”
伊斯汀翻看着手上的资料：“艾丽娅之前留在霜花观看学院发布会，后来霜花又是戒严，又是彻查暗处势力，她不好直接离开，索性一直留在霜花多住了几个月。”
“海德曼和她关系不错，海德曼失踪后，艾丽娅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海德曼最后一个见的人是我，就来找我求援了。”
他道：“她会在沙漠边缘的绿洲小镇等你，接头暗号是哈士奇没脑子。”
尤斐：噗，这肯定是在骂海德曼。
“好，我记得了。”
结束了与伊斯汀的通讯，尤斐总算长出一口气。
很好，下一个目的地已经确定了，队友也安排好了，背锅的人有了，跑路的船票也到手了，终于可以看看这次的收获了！
尤斐打开了自己的个人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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