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马上要回家,霍善晚上就兴奋到有点睡不着。明明才离家不到一个月,他感觉已经好久好久没回去了。
这整整大半个月的种种变故,对年幼的他而言也确实是非常巨大的变化。第二日一早,霍善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主要是他在边上看着,李长生和金日磾负责带着人帮他收拾。
待在上林苑这段时间,刘彻又赏给他不少东西,再加上李长生拿到的赏赐,他们这次上林之行堪称是满载而归。
等到要正儿八经踏上返程时,霍善才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瞧瞧他看见了谁?
他爹!
他舅公!
他几个表叔!
还有他姨公刘彻!
霍善先是一脸茫然,然后他跑过去与刘彻他们表示“我们自己会回去的啦你们不用送”。
刘彻哈哈大笑。
霍去病道:“陛下想转道去新丰宫小住几天。”
其实这纯粹是借口,刘彻就是想跟去蹭吃蹭喝。
因为昨天霍善要求和他们分栗子,说自己要带他们捡的那麻袋回去做糖炒栗子。
还有栗子炖鸡!
新丰县的鸡那可是冠绝长安的,和新丰酒齐名。他们好不容易捡回来的栗子,当然得拿回去炖新丰鸡啦。
刘彻本来都把他们亲自捡回来的栗子给忘了,听霍善绘声绘色地把糖炒栗子和栗子炖鸡夸得天上有地下无,马上便想起李长生的好手艺来。
这不就叫人把另外两麻袋栗子扛上,准备拿去新丰县一道吃了。
客人都上门了,李长生师徒俩总不好意思让他们饿着肚子走吧?
霍善哪里知道刘彻堂堂天子,竟是打着到他们家吃吃喝喝的主意。他得知大家要去他们家玩,立刻兴高采烈地表示回头他们要在庄子周围种好多树,每个人都要种上一棵,一个都不能少!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新丰县方向出发。
路上刘彻问他种树做什么。
霍善道:“您不知道吗?官府派人来让种树的!”
他有样学样地把县吏的宣讲词给刘彻讲了一遍,说种这个榆树好,榆树的叶子牛马能吃。要是遇上荒年人也能吃,那可是救命粮!所以家里有多少口人,便该在屋前屋后种几棵榆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啦!
霍善还和刘彻分享起他们今年吃的榆钱饭,清清甜甜的,好吃!
刘彻算是个经常在宫外走动的皇帝了,可这些基层的小政策没有真正在乡里中生活过还真没法知晓。
分明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政令,经霍善说出来却是别有意趣。
刘彻笑着说道:“看来我也要种上一棵。”
霍善连连点头:“要的,要的,来都来了,大家都种。等到过几年榆钱熟了,我第一时间邀你们过来吃。”
刘彻问:“为什么要过几年?”
霍善特别喜欢给人答疑解惑,尤其是这种他自己以前追问过的问题。他积极回答:“小榆树种下去还不能开花结榆钱呀!我们家去年种的榆树就还没榆钱可吃,今年我们吃的榆钱还是去二柱家薅的。”
这小子说完了还特别骄傲,感觉自己懂得比皇帝都多。
一路说说笑笑,转眼便抵达久违的福寿里。
霍善一到村口便要下马,自己跑进村和久违的小伙伴们打招呼。
没一会,各家小朋友就跑出来。
一开始见到一身漂亮衣裳的霍善他们还不敢上前,等霍善挨个给他们分长生饼吃,他们才终于确定这是他们的小伙伴,热热闹闹地围着霍善说话。
太子刘据此前听霍善说他在村里有许多好朋友,本来还不大信的,这会儿看着被小伙伴们簇拥着的霍善才知晓他说的不是虚话。
虽然这些小孩一个两个穿的都是粗布麻衣,但笑容都明灿灿的,瞧着便叫人跟着他们一起高兴起来。
有个年纪比霍善稍大的,还自发领着自家弟弟在旁维持秩序,让众小孩不要争抢,一人只能拿一个。
这么多小孩竟是没乱起来,瞧着倒也挺稀奇。
霍善开开心心和小伙伴们分享完带回来的长生饼,自己还揣着两个跑回去寻他师弟易知。
易知正在喂鸡。
他每日按时按点投喂这群兢兢业业下蛋的黄母鸡,霍善不在家,早上捡了蛋他也不吃,都留起来给霍善。霍善明明只去了大半个月,家里的鸡蛋已经有许许多多个了。
易知每次捡完鸡蛋都要数一遍,通过鸡蛋的数目计算霍善离开了多少天。
乍然听到外头传来几声“师弟”,易知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转头看去,只见霍善从院门外跑了进来,一下子蹦入他眼帘。
易知眼眶倏然红了。
霍善见易知这般情态,心道师弟没了我果然不行。他催促易知去把手洗干净,尝尝他们师父早上蒸的长生饼,这名字可是当今陛下取的!
“虽然一路带回来已经冷了,没有刚蒸好时好吃,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拿去烤一烤!烤着吃老香了!”
霍善滔滔不绝地给他师弟介绍长生饼的多种吃法。
易知背过身去洗了手,顺便用手背擦掉了眼角的泪,这才转过身来接过霍善给他带回来的白白软软的长生饼。
这时客人们也在村里看了一圈,走进了他们家院门。
易知依着霍善的意思先把长生饼放到灶上烤,顺便生火烧水以及煮酒招呼客人。
村里人知道霍善回来了,自家小孩还得了那么大一白面饼,便都让自家小孩把一些时鲜蔬果以及新挤的牛羊奶送了过来。
从前这玩意村里人不会处理,感觉不仅不好喝,喝了还容易害病,还是李长生教大伙怎么去臊味以及怎么煮过喝着安全,村里婆娘奶水不足时大伙便能挤牛羊奶来补充了。
李长生一个男人奶不了孩子,常年跟他们买牛羊奶给霍善喝,一直到今年霍善都还时不时抱着李长生给他煮的牛奶吨吨吨,是以村里人知道他们家是需要这个的。
易知把新送来的牛羊奶一并处理了。
手脚可谓是再利索不过。
霍善在旁边跟易知讲了好一会的话,才意犹未尽地出去接待跟着自己回家的客人们。
刘彻见了他舍得出来了,笑着说道:“你年纪不大,朋友倒是挺多。”
要不是这院子足够大,村里人送来的瓜果都没地方堆了。
霍善骄傲地道:“那当然,大家都可喜欢和我玩了!”
他说完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在自己身上左掏右掏,掏出根草来!
离儿子最近、看得清清楚楚的霍去病:?
他往身上揣根草做什么?
霍善道:“差点忘了,这是我给霍小白带的礼物。霍小黑吃到过的草,霍小白也该尝尝!”
上林苑御马吃的草料,应当是很棒的草料吧!
霍善咻地一下又跑走了,跑去喂他家霍小白。
刘彻几人:“………”
有时候你真不知道小孩子的小脑壳里都装着什么奇思妙想。
中午他们吃上了红糖馒头。
上回做的面起子还有不少,新的面起子也快做好了,保证他们能反复发面变着花样做面食。
这红糖馒头做法虽然朴素,但胜在……糖管够,包甜!
对于平时少有甜食可吃的汉代人来说,这顿红糖馒头吃得他们相当满足。
还很顶饱。
傍晚金日磾才终于带着霍善的各种赏赐抵达了。
村里人难免又要出来看热闹。
霍善听到动静跑出去看了眼,一下子瞧见了金日磾牵着的霍小黑和小牛犊。
后头还有人牵着另外两匹御赐的马。
霍善让金日磾把霍小黑牵去栓好,赶紧去吃点东西。
他自己喊上师弟一起牵着小牛犊去了二柱家。
二柱兄弟俩就是白天帮着维持秩序的两小孩。
听到霍善在外头“二柱”“二柱”地喊,二柱马上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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