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的月牙悬在微微泛着蓝的夜空,初夏的风从她们身后晦暗的林子吹来。
阮书西声音柔柔的,缓声说:“我听过一点你家里的事,不管别的人怎么认为,怎么说,我都觉得,不是你的错,不应该你承受。”
孟家的事在当年很轰动,梦城很难有人不知道,只是随着孟家的公司越做越大,逐渐没人在明面上提。
但孟思岭上学时,从同学们嘴里,听到过不少那些背后传的话。
“她爸爸是杀人犯,别跟她玩。”
“谁会无缘无故杀人啊,肯定是她妈妈做了什么坏事。”
“你看她好凶,以后肯定和她爸爸一样,也成个杀人犯。”
……
“她怎么敢回孟家的?她爸爸杀了她外婆的女儿欸?”
“她外婆好惨,她跟她爸就是灾星。”
“我要是她外婆,肯定天天打她,杀了也不为过,毕竟她的爸爸是杀女仇人。”
……
过往的记忆像潮水涌来,充斥在大脑,孟思岭痛苦地闭上眼睛,抱住安抚自己的阮书西,越抱越紧。
好像只有这样,才会好受一点。
淡淡的茉莉花香怀抱中,阮书西感觉腰都快被抱断了……呼吸也有点困难……
“思思……”她吃力地推推,“我快喘不过气了。”
孟思岭回过神,放开她,“抱歉。”
“那倒不用道歉,”阮书西挽着她继续走,“我们可是要合作一辈子的,随时给抱,就是省着点力,哈哈。”
孟思岭笑了起来。
回家的路上,阮书西一路注意有没有药店,看到后让孟思岭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下,快速去买了碘伏和创口贴。
“口子这么深,怎么会不疼?”阮书西小心翼翼给她处理,“以后疼,就要说出来,不然在意的人就无法及时关心到你。”
孟思岭沉默着。
会有人在意她吗?
她盯着跟前的人看。
“好了,给文件签字的时候,注意别压到了,估计得一周才好。”
见孟思岭没有回答,她抬起头,与孟思岭目光对上,确认:“记住了吗?”
“嗯。”
孟思岭继续送她回家。
*
晚上睡前,听到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孟思岭拿起手机看了看。
自从下午那条朋友圈发出去,手机时不时就有提示音,她现在才看。
整齐的祝福语中,有一条很明显,是阮书西评的那条。
“摩多摩多?”她疑惑地自言自语,打开浏览器,搜了搜这个网络用词。
原来是多发点朋友圈的意思。
不禁笑起来。
还回想起两人今晚的拥抱。
她说,不是她的错。
孟思岭放下手机,躺到床上,心里默念这句话,没多久就睡着。
睡梦中,她好像一直抱着她,那种拥抱的感觉,很真实。
这晚,她睡了一个安稳觉。
本周最后一个工作日,阮书西摸着鱼,午休时,给孟思岭发消息。
[伤口怎么样了?]
[记得更换创口贴呀。]
[现在就换,顺便拍照给我看看伤口。]
手机一连响了三次,跟客户吃饭的孟思岭看下大家,歉意地点下头,拿起近来时常随身携带的手机看了看。
[在和客户吃饭,晚点。]
[好嘞。]
这个晚点,晚到了阮书西下午下班的时候。
[看起来怎么更严重了?]
图片里的伤口周围红肿起来,但不是特别严重。
孟思岭看看揭了创口贴的伤口,没准备再贴。
严重点好啊。
这样才有人关心。
[我去搜了搜,医生说是正常的,过两天就会消,到时没消还更严重的话,可得去医院看看。]
哪个医生说的?
孟思岭眼神略幽怨地看看手指。
[周六有空吗?]
阮书西问。
[16:00-17:00有空。]
[那我去过外婆调香室后来公司找你玩。]
[去做什么?]
[秘密。]
*
周六,在家吃过午饭,阮书西打车来到调香室。
孟椒接待了她,给她准备了不少糕点,当吃下午茶了。
她想做一款香水,征得了孟椒的同意,被领到专门的地方,对着配方,在孟椒指导下,试做了几次,最终做出一瓶。
“你很有天赋,”孟椒评价,“虽然和我配方做出来的味道有点区别,但意外地契合我设想这款香水时想要的效果。”
“真的吗?”阮书西惊喜,“这款香水我一直念念不忘,就是在和您第一次见的香水品鉴沙龙上闻到后。”
“我记得当时你拿的另一款奶香型,怎么不拿这款?”孟椒好奇。
“用在我身上不适合,嘿嘿。”阮书西笑。
“那你今天是?”
“做香水的时候,我一心想着思思。”
阮书西拿着做好的成品,透明玻璃小瓶中,桂花颜色一样的液体微微波动。
她诉说起理由:“虽然我不适合用,但当时我脑海却浮现出一个人,就是思思,不瞒您说,去沙龙前的某天,就是我求姐姐帮我弄邀请函的那天,思思就在椰椰家居,那是我第一次见她,远远的距离,都掩不住她身上外露的冰冰凉凉的氛围。”
孟椒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
“就和这款香水给我的感觉一样,前调像白色的柚子花被冷雨冲刷,中调像咸涩的北冰洋,而后调很萧瑟,她用一定很适合。”
孟椒有所触动。
“外婆,我想把它当六一儿童节礼物送给思思,您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你亲手做的,又觉得适合她,很有心。”孟椒没有反对。
“外婆,您喜欢什么香水?”阮书西放下那瓶,“我也做给你当儿童节礼物。”
“那我喜欢的可多了,要累坏我们小西的。”
“这样嘛……”
“如果小西真想送礼物的话,我倒有个想要的。”
“是什么呢?”阮书西好奇,“只要我能做到。”
“你能做到的,”孟椒牵起她的手,一脸慈祥,“我想小西早点到我们孟家来。”
“嗯?”阮书西睁大眼睛。
“找个时间,和思岭订婚怎么样?”
“外婆!”
阮书西还没来得及惊讶,孟思岭的声音就出现。
两人都看向她。
她提前完成工作安排,在阮书西赶到公司找她前,来到这里。
她来了会儿了,从阮书西那句“做香水的时候,我一心想着思思”,于是就没有出声,直到听到孟椒看似请求,实则有逼迫意味的订婚要求。
她们才认识多久?
三周。
还不到一个月。
就要订婚?
也不怕吓到人家。
这么急迫,阮书西家不会误以为她们孟家有什么问题吗?
同时,也很抵触外婆安排她的事。
从小到大,她事事都被外婆安排着走,连身上的香水,也要求用茉莉花香型,只因为妈妈喜欢。
“你来了。”孟椒一脸严肃。
阮书西喊:“思思。”
“我来见西西,”她看眼阮书西,又看向孟椒,“我们的事自己决定,您不要插手。”
阮书西拿起做好的香水,朝她靠近,站到她身边。
“定个婚而已,有什么问题?”孟椒看向阮书西,“还是说小西没有那么喜欢我们思岭?”
“……没有,我喜欢思思的。”阮书西回答。
孟思岭话到口边一顿,重新组织后,说:“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你们俩在一起,哪里仅仅只是你们俩的事?”孟椒一只手撑在台面上,“是两个家庭,两家公司的事,既然如今已经闹得满城都知道,何不早定下来?难道要让别人认为你们俩只是玩玩?”
孟思岭一愣:“我不是。”
“……我也不是。”阮书西跟着回答。
“那就订婚,”孟椒招招手,助理过来扶她,“我会找个时间和小西家说。”
“外婆——”
阮书西拉住她。
孟椒没再理她们,被扶着径直往外走,她今天有点累,得休息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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