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的万米拉练是什么概念呢?
十公里,三十五分钟跑完只堪堪达到军校规定的及格线;据艾栗所知,她有不少超级赛亚人同级都能跑进二十七八分钟以内。
就算那些普通军校的alpha,完成这项最基础的训练也不是问题;当初银河军校入学考核有一项就是负重万米长跑,那会儿还是一米八猛女的她也轻松及格了。
但对于如今的艾栗而言,前方等待她的……
是地狱啊!!
日光灼烈,整洁的跑道飞扬着尘土,下午两点四十五分,距离拉练开始十五分钟后,艾栗大汗淋漓地拖动着双腿,眼神已然无法聚焦。
她心脏跳得剧烈,从胸肺中不断呼出带着血腥味的热气,疲劳与不堪负荷的酸痛席卷她的身躯;
其实艾栗现在的速度已经比走快不了多少了,全凭一腔怨念在迈动着双腿。
好、好痛苦……
雪糕、空调、妈妈给她切好的冰镇西瓜……
艾栗两眼干涩,呆呆地盯着眼前长到漫无边际的跑道,缪莱尔什么时候到她身边都没有注意。
“听得见么,艾栗?”
缪莱尔低声唤她,呼吸微微的汗意浸湿,白皙的肤色与紧粘在颊边的墨发,形成狼狈却昳丽的对比。
“……呼、呼?”
她喘着气,小狗般茫然的眼神朝他看去。
“停下,”缪莱尔观察着她苍白的小脸,“你的身体到达极限了,别逼迫自己。”
“不、不行。”
艾栗颤抖着唇摇摇头,“停下来就会、会被……”
会被臭黄毛嘲笑!
明明昨晚她还在他面前坚定地说想留下来的,第二天就被区区一万米打倒,感觉好打脸。
……没错,不过是一万米而已,就算她没办法半小时内跑完,走也要走下来。现在已经十五分钟过去了,她一定也跑了不少了。
“你不会被怎么,仅仅是一次训练而已。”
缪莱尔皱着眉说完,稍顿了顿,判断出她现在意识不清,便放缓语气道:“医生也说你的伤刚刚痊愈,身体还需要时间恢复。”
“无需焦虑,”艾栗脑子混沌成一片,只听得到少年沉静稳定的劝导,“未发生的事不会威胁到你。”
“我们慢慢来……好吗?”
缪莱尔蓝眸静静看向她,汗珠从下颌滑落。
他心知她在担忧什么——军校中弱肉强食的法则,总是令那些野犬将獠牙对向弱者;而她失去强韧的体魄,陷入如今的困境,恰恰是因为自己。
……其实他不该说出这番有些逾矩现状的话。
缪莱尔意识到,面对她,他总有些不够镇定。
看到艾栗因他的话而放慢呼吸,神情消去紧张后,缪莱尔紧蹙的眉头略略放松了些,然而就在他即将再开口劝说,列奥·德文希尔的到来打断了他。
他汗意浅薄,略长的金发扎在脑后,无袖背心裸/露出臂膀张扬肆意的肌肉,路过他们两个时低头扫了一眼,冰蓝眸停留在艾栗的脸上。
“不行了?”他挑了下眉。
“行!”艾栗一听见黄毛的声音就瞬间加速,眼睛中再度燃起熊熊怒火来,“怎么不行?!”
缪莱尔:……
他沉默地移开视线,与列奥眯起打量他的目光错开,克制着心中的情绪。
“不行就别跑,不然课上完了你还在跑步,丢人。”他嘲笑。
“呼,那我也要坚持……现在已经二十分钟了吧,我应该还差——”
艾栗气喘吁吁地想了一下。
“……”
完了,跑得快死了,她根本没记自己跑了多少。
“还差多少?”列奥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七千三百米。”缪莱尔沉静接上。
笃定说出答案后,缪莱尔神情微怔,垂下目光,列奥再次看了眼他,微微眯起眼睛。
原、原来她才跑了不到三千米吗!
被缪莱尔提醒后,艾栗瞬间眼前一黑,想到后面还有七千多米要跑,她就痛苦地想不如直接让别人给她一刀解脱算了。
而五分钟后,在看到列奥的训练完成——陪她溜达了五六分钟,他的成绩居然还进了二十九分钟后,艾栗终于把自己逼到极限,原地晕倒。
……
疲倦被凉意驱散,意识慢慢回拢。
艾栗浑身湿黏,像是有些不愿从梦中醒来似的,眼睫迷迷糊糊地颤动起来,轻哑而茫然地念了一句:
“……妈妈。”
“哟。”
一只温暖粗糙的大手拨开她颊边湿漉漉的发丝,探上她的额头,发觉温度褪下去后,克劳德手退开,笑着帮她整理了一下发丝,“终于醒了,还好吗?小家伙。”
“想家了?”
艾栗眨了下眼睛,怔怔看着床前熟悉的人影们,列奥、缪莱尔,以及教官都在。
她恢复了些神志,摇摇头:“没事的……我还好,教官。”
“好好休息,想家可以在周末打通电话回去。”
见她没事,克劳德摸摸她的头便站起身,眼见面前的小女孩还是满脸茫然,看起来有点伤心的模样,他笑呵呵地张开双臂:“怎么办,老师抱一下?”
艾栗:……不要把她当成小孩子啊教官!
发呆的艾栗瞬间红着脸回神,推拒教官热烈壮实的胸肌袭击。
克劳德离去前,嘱咐让她好好休息,并分外粗神经地夸她今天表现不错,看来身体在逐渐恢复,让艾栗受宠若惊。
列奥斜睨她一眼,来到她身边。
“还逞强么?”
他松开抱起的双臂,伸手替她换了架子上快打空的吊瓶。
打着第二罐吊瓶的艾栗抿了抿唇,嘴硬道:“……我休息一会儿还能去跑,起码把今天剩下的跑完。”
她们种花家卷王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缪莱尔似是想要开口,被列奥的冷笑阻拦。
“啧,随你。”他冷漠俯身,捏了她气鼓鼓的脸颊一把,“现在是下午,去跑步前先给我带饭。”
……啊!这可恶的臭黄毛!这时候还要来压榨她!
花了二十分钟吊完这瓶营养液后,艾栗除了脸上留下的两道粗指印外已无大碍,甚至还感觉比之前更有精力。
出了医务室,列奥搓了一把她的脑袋便率先离开,艾栗气呼呼地瞪了眼他的背影,随后转身向缪莱尔道谢。
“谢谢您今天的帮助,耽误您不少时间。”
“无碍,”缪莱尔顿了顿,听见自己以一向平淡的语气对她道,“身体没事便好。”
“稍后还要去跑步么?我不建议你刚从医务室出来就这么做。”
“没关系的,我心中有数,哪怕跑不了,走走锻炼一下也是好的。”
艾栗苦恼地说:“毕竟大家都能跑,我不跑不是会显得不合群吗?也不能一直拿着生病的由头逃避……病总是会好的!”
她不能拿教官的夸奖当安慰也是这个缘故,毕竟她并不是“养病”,而是要把自己的弱鸡体质锻炼起来啊,这中间要去做的努力可比“养病”高多了。
“……”缪莱尔静静看着她。
他喉结微动,轻声改口:“好,加油。”
“我会的,也谢谢您前几次的关照。”
艾栗听后一笑,绿眸微亮地看着他,神情既有开心,也有一些自知给他添麻烦后的不好意思。
“真的非常感谢,也许那些对您而言都是小事,过一段时间便忘记了,但我心中都记得的。”
“等有机会,希望我也能帮上您什么,来报答您。”
说着,艾栗笑容真诚,同时对他身后走过来的熟人医生也跳起来挥手道别:“那么我有事先走啦!下次再见,谢谢!,”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下午微热的风中。
医生来到少爷的身侧,低声唤道:“少爷?”
“嗯。”
“关于她的治疗方案,是否有思路了?”缪莱尔收回视线,问道。
“……是我们无能。”
缪莱尔沉默一刻,语气没有意外,转而提起:“刚刚她说,病总有一天总会痊愈,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很可能不会再恢复,还失去了……”
——作为alpha的根本象征之一。
医生推推眼镜,虽然话没出口,但两人都对那少女究竟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知肚明。
“那时候她挡在我面前,”缪莱尔静静陈述,“她本来不必陷入如此困境。”
“……”
“还有,她刚刚说记得我帮助过她的每一次,唯独……”
性情内敛保守的少年不擅长将自己的心绪表达出来,即使十分在意,终究说到一半便沉默。
“您不必想太多,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我们尽力弥补就好。”
少爷愧疚太重,思虑太多了。
看到缪莱尔这幅模样,医生不由劝道。
艾栗从重伤中醒来之后,忘记了少爷的事,而缪莱尔被自责所折磨,如今连表面上亲近一些那女孩都不敢,医生见此,不免深深叹息。
说是贵族少爷,其实不过是一个青涩过头的少年人而已。
如果有一日,他能真心地在那女孩面前笑一笑就好了。
……
艾栗到训练场待了两个小时,在天黑前匆匆回到宿舍,大汗淋漓地将从顶层食堂带来的晚饭递给列奥,然而却只得到对方一句冷淡的“吃过了”的答复。
“给你五分钟解决,别让我闻到味道。”少年观察一眼她的表情,命令道。
……可恶!
艾栗就知道他不吃,所以今天她干脆没去食堂抢饭,坐在床铺缓复着急促的呼吸,然后打开饭盒,凶狠地开始干饭。
“等下还去训练场?”列奥随口问了句。
“还有两千米呢。”艾栗腮帮鼓鼓地说,其实她真的很累了,“……等下去走完吧。”
“你到极限了,”列奥嗤笑,“如果不想第二次躺到医务室的话,建议你最好别去。”
“……”
艾栗没说话,继续埋头吃饭,她其实也不想跑了,只是别扭地不想在黄毛面前认输。
列奥没等她回复便起身,走到她身边,在艾栗怔愣、随后变得诧异的目光中,少年面无表情地在床铺前蹲下,略长的金发散在颈间。
“你你……呜!”
他伸出手,突然用带着粗茧的指腹捏了一下她不断打着颤的腿肚,艾栗瞬间痛呼出声,饭一口也吃不下了,端着饭盒,惊恐看他。
“你做什么?痛死了。”
“肌肉拉伤,腿还想不想要了。”
“今天跑完一万米,以后就再也不跑了?”列奥抬眸,语气冰冷。
艾栗怔了怔,有些不敢看他的目光,偏过头去小声辩解:“有点累而已……等下洗个澡就会好吧。”
列奥看她,又不带任何表情地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腿肚。
这下艾栗泪花都快溢出来了,脊背像只被欺负的猫咪般躬起,从喉间发出一声呜咽,又气又怒,却不敢言语地以眼神控诉他。
列奥绷紧唇线,指腹划过她的肌肤,带来粗砾的划刺感;少年掌心宽厚,指节粗大,将她的腿弯挟起时,令她并非疼痛意味地细细轻颤起来。
“忍着,如果不想腿废的话。”
艾栗被他拿捏怕了,立马疯狂摇头,像只抗拒被吸的小动物一样战战兢兢退后:“我、我不要……嗷!”
列奥低眸,对她的抗拒充耳不闻,十分暴君地将她两只膝盖捏起来。
然而在他触碰到少女肌肤那刻,列奥皱起眉,看着自己随意一握,便正好圈住她两条小腿的手掌,目光一瞬间有些诡异。
“轻、轻一点。”
艾栗承受着酷哥再一次的霸凌,忍气吞声地请求:“太劳烦您了,其实、其实您不用帮我捏也可以,明天我的腿应该不会到残废的地步……”
太痛了,怎么会有这么痛的事情!她瑟瑟发抖地试图将腿从列奥的掌心里抽出来,然而终究抵不过alpha的力气。
列奥拧眉,金发遮掩下露出微红的耳廓,他烦不胜烦地将艾栗两只脚腕拉到大腿上,抵着上方的腹肌。
“只会嘴硬。”他嗤道。
感受到男性鲜明炙/热的体温,艾栗呼吸微窒,抖得更加厉害了。
当列奥指腹终于陷入那片棉花般的、松散绵软的肌肤时,加上艾栗还一直在他耳边痛得哀哀叫;
他眉头不由皱得更深,心中蓦然划过一丝属于少年人躁动的、潮闷的,嫌弃与探索欲并重的念头。
……她是不是全身上下只有嘴硬。
……
啧,想同性这个干什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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