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放亮,当第一缕冲破层层云雾的太阳照射在围聚的猛犸象群上时,顾郗在模模糊糊听到了一道机械声——
【异化程度:95%】
他忍着困倦,努力睁开眼睛。
没了眼皮的遮挡,漫天的白就像是刺眼的白炽灯直愣愣地照在眼前,顾郗睁睁闭闭好几次,在终于适应了这片厚实积雪的颜色。
他翻身坐起来,原本拢在身侧的冰谷猛犸散开了两头,正用长长的鼻子清扫周围足足有20厘米的积雪。
顾郗抓了抓掌心,看向更远的地方。
白。
除了白就是一望无边际的空寂。
那片奶绿色的湖泊上也覆盖着一道薄薄的冰层,隐隐约约显露出底下清亮温暖的色调。
顾郗揉了揉几乎要睡懵的脑袋,这一觉睡得他格外疲惫,梦中他甚至感受到了隐隐的震动,但很快又被一双揽住自己的手臂给断绝了不安。
他扭头,看向懒散靠在猛犸幼崽身上的黑色黏液,“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地震了?”
一宿被热潮刺激得没睡的默珥曼族人还露出一只眼睛,他眼皮懒洋洋地半垂着,打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哈欠,“震动……小的,没事。”
顾郗点头,如果真是大地震,他这睡眠程度就也太好了吧。
他道:“起来吧,别欺负人家。”
说着,顾郗直接伸手拽起了黏液,至于一直被当成靠枕的猛犸幼崽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在顾郗的撑腰下刚冲着反派扬了扬鼻子,就被同样幼稚的黏液呲牙吓了回去。
“诶!”
顾郗轻轻拍了一把黑色黏液,“对人家友好点。”
这一刻,顾郗的语气中已经全然是度过了暴风雪的轻松。哪怕这片冰谷内又厚厚地累积了一层雪,但至少他们是幸运的,不论是冰谷猛犸象群,还是他、反派和小鸟,他们都是这一场生命竞赛中的晋级者。
顾郗伸开手臂,在漫天冰雪下撑了撑懒腰,直到白翅迪卡雀轻轻落在他的脑袋上,顾郗才猛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同——
他好像……不怕冷了?
经历了一夜暴风雪后的冰谷明显温度惊人,但身穿破烂羽绒服、赤.裸着小腿和脚踝站在冷空气中的顾郗几乎毫无感觉,那种自然而然的模样就好像他身穿沙滩装正站在大海边上接受暖风的洗礼。
当然,雪粒落在皮肤上时还会有冰感。
“这不科学啊……”
顾郗跺跺脚,仔细感受。
并不是他不怕冷了,而是他的身体对寒冷的抗性似乎增强了很多,足以让他赤身裸体在冰谷里奔跑都无所畏惧。
当然,他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
顾郗新奇地蹲下摸了摸自己的小腿。
还是正常人的体温,但触感之下似乎更加光滑,曾经分布在腿部极为细微的汗毛都好像因为昨天那一场异变消失的干干净净。他试图在心里召唤下半身的触手,但这些生长在自己身上的“新伙伴们”却并不是那么听话。
对于穿书后各种事情都有种麻木接受感的顾郗不准备细究,比起那些有的没的,现在的他不如脚踏实地先把这片厚重积雪下的扎营地收拾出来。
暴风雪肆虐之后,奇迹之歌在不停地唱响。
收拾物资的顾郗被忽然啼叫的白翅迪卡雀引到一处狭窄的石壁之下,在融融白雪之下,他发现了一只冻僵到不能移动的小狐狸。
幸运的是,这只狐狸还活着。
顾郗不知道怎么救治野生动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敲碎狐狸身上的冰霜,用破破烂烂的羽绒服将其包裹起来,一边揉动对方的四肢,一边融着落雪搓热在掌心紧贴在对方的躯干上。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白色狐狸,行走在冰谷之内几乎难以被发现,或许它已经在这里生存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从未被顾郗注意到。
还忙着其他工作的顾郗将白乎乎的狐狸连带着羽绒服交给了反派,“好好抱着它,等等我要检查的……等收拾完东西,我给你奖励?”
本来还不太乐意的反派瞬间被“奖励”俘虏,在这些日子里他已经知道了奖励背后所代表的东西。他点点头,回应道:“要,奖励。”
“那就乖乖的。”顾郗撸了一把黑乎乎的脑袋,就继续顶着脑袋上的小鸟干活。
因为将羽绒服贡献了出去,顾郗全身上下非常不符合季节地穿着绸质睡衣和一条丐帮风的睡裤,漏风感很强,但一时半会儿实在没有小布料的顾郗也没办法,在几番纠结后,他把破成布条的睡裤穿过大腿根,在侧面打了一个结。
这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死结,但意外让顾郗心里好受很多。
这回,辛劳的顾工开始继续干活儿了。
小半天后,积雪下被清出了一条勉强可以通过的道,因为有猛犸象群的帮助,顾郗原本支帐篷的小基地也被打扫出来,重新撑起了他暂时的小窝。
被拍掉落雪的牦牛皮子重新搭在了帐篷的顶上,顾郗将恢复体温但还有些虚弱的小狐狸放进破到只剩一半的睡袋里,转身看向略显焦躁的反派。
此刻,对方身上的黏液在沸腾着,像是火山口即将喷涌的岩浆,有种紧绷的蓄势待发感,连那只幽深且清泠的眼瞳里都被点燃了暴戾的烟火。
顾郗抿唇丝毫,猜测道:“……饿了?”
异化下的默珥曼族人现在完全可以理解用作正常交流的词汇,他点点头,裂开的黏液下露出了殷红的唇,上下两排尖锐的倒三角齿形正闪烁着银光。
眼见对方即将做出捕猎的姿态,顾郗忽然道:“带上我!”
他迅速将脑袋上的鸟放进帐篷,又将一个冻硬的葫芦果用手术刀劈开,语速极快交代道:“等东西化一化再吃,好好呆在帐篷里,等我回来!”
格外人性化的白翅迪卡雀动了动脑袋,顾郗立马缩回身体、拉好拉链,一副不接受拒绝的反驳的模样站在反派面前,“好了,带我走吧。”
黑色黏液:……
顾郗补充道:“你好意思拒绝伴侣的小要求吗?”
见对方还是不为所动,顾郗决定出卖一下自己的色相。
于是,正纠结着的默珥曼族人就见人类青年靠近自己,俊美精致的脸庞在他眼前放大,几乎找不出任何瑕疵。
在此之前,对美的追求毫无感觉的他忽然感觉自己那不存在心脏的胸腔狠狠震动了一下。
下一秒,顾郗单手抚上黑色黏液的后颈,然后将人冲自己的方向压了压。
顾小少爷从未做过重活儿的手天生就长得极好,修长白净、指节均匀、腕骨性感,那是一只光看就足以勾起人类心中隐秘渴望的手。
甚至就他曾经认识的同性圈子中的半熟友人,不少在心底偷偷畅想着这双手轻抚过自己的脸颊……
他们总是觊觎着干干净净又魅力四射的小少爷,试图让自己成为对方心中的特别。
那是人类心底最隐秘的冲动,是不能在小少爷面前表露分毫的欲望。
顾郗不清楚他们在怎么臆想,但他透过周围人的目光和反应,从来都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
只要他想,他可以得到任何人的喜欢。
现在,不知道曾经斩获多少人芳心的顾小少爷微微偏头,脸颊与默珥曼族人的耳鳍相贴,没有过多的、甚至更加亲昵的动作,只是简简单单的贴近,体温相融。
而这只没有茧子、指腹柔软的手则已经穿过黏液,紧紧贴在默珥曼族人堪称“禁地”的后颈上,抚摸、按压,直至牢牢地把控。
这是一种可能被支配的禁.忌.感。
高位者本该排斥、警惕,可这一瞬的接触也同时触发了异化状态下默珥曼族人的兽性,以及更加直白的本能。
是暧昧,也是争锋相对。
捕猎时才会冒出的坚硬鳞片出现在他的手背、指尖上,他隐忍着几乎撕烂人类青年的强大力道,学着对方的动作,将自己的手掌握在了对方的后颈上。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明明只是简单的碰触、掌握,却几乎令他达成心理上的极致高.潮。
顾郗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乍现的颤栗和滚烫,在猎人一般勾动了猎物的心弦后,他又变成了温和的好好先生,放缓了力道抚着反反派的后颈,同时还捏了捏对方边缘发红的耳鳍。
明明母单到现在,却莫名有种熏软人腿魅力的小少爷坏心眼地挑开那一截黏液,冲着反派的耳朵边上说话——
“带我一起去嘛~”
撒娇美1最好命。
不知道别人遭不遭得住,本身就受发情期干扰的默珥曼族人是一点儿遭不住。
他如同炸毛的大猫,浑身上下的黑色黏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弹跳了一下,又紧巴巴贴回主人的身体,随后整个人跳开人类青年的魅力发散范围,在几十厘米厚的雪地里滚了一圈。
“哈哈哈哈哈……”
看了一圈热闹的顾郗毫不犹豫地选择笑出了声,他半捂着肚子,冲在雪地里翻腾的黑色黏液道:“怎么样?要带你亲爱的伴侣吗?”
黑色黏液:我还能说什么?
五分钟后,成功俘获反派的顾郗直接坐上的贵宾席——
他几乎是骑在对方的腰际,那些静谧流动的黏液在主人准备好后,瞬间像四周涨大到足足三四米的程度,像是一只巨型的飞鼠,原地跃起,掀起雪粒、夹杂寒风往冰谷的尽头飞去。
极速与冷风的结合,令顾郗的肾上腺素飙升,那种腾空而飞的奇妙感觉完全超越了跳伞带来的刺激。
“——喔!”
冰谷在后退,当黑色黏液带着顾郗冲出峡谷的尽头时,他们看了一片苍茫的雪原。
浩渺,宽广,以及另一种生命力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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