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藿香+马勃


    ◎【二合一】◎


    苏妍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有了吧?但好像又没有。”


    周东阳和佟秋梅:……


    两人还是决定去问问钟大爷。


    周大钟这会儿也风风火火赶来了, 他本来准备下来班来告诉佟秋梅消息,结果有点事耽误了。


    没想到这家人已经自己忙上了。


    钟大爷说法倒是比苏妍肯定点,但也不能百分百保证, 只是说月份尚浅, 过两天再探探。


    话说到这, 剩下两人听到耳里就和有了差不多, 周东阳想起来,年三十那晚两人都有些疯狂,到后面好几次可不就没措施,应该就是那时候有的。


    面上不显, 心里却是止不住骄傲, 她媳妇几个月没怀孕不是没有人用异样目光看他,但照实算起来,自己这可是一发即中。


    想起媳妇儿最近的状态,又有些担心:“那她总是想睡觉, 这没什么大问题吧?”


    钟大爷手背往另一只手里一拍:“这不就一种孕期反应嘛!记得你媳妇累了就让人好好休息,你说你要肚子里再揣个东西能不累, 睡觉还是最好的,要是吐起来才麻烦。”


    要不怎么说乌鸦嘴,两人看完钟大爷回去就把她当孕妇关照着, 没过几天她也确认是真怀孕了。


    那之后就开始迎来了孕吐反应, 有时一碗粥刚喝下去, 不到五分钟就吐了。


    折腾得她眼泪直流, 周东阳在旁边笨拙地拍背, 接过周冬梅递来的水喂她。


    苏妍一会儿觉得自己吐得太丑, 一会儿觉得自己浪费了佟秋梅特地给她做的白米粥, 心里不知怎么就特别难过。


    周东阳看她这样只觉手足无措, 忙问她想吃点什么。


    她看向佟秋梅,一扁嘴:“妈,他凶我!”


    周东阳:……


    佟秋梅哭笑不得,配合道:“好,妈待会打他,你想吃什么给妈说。”


    “我……”苏妍想了想,“我想吃麻婆豆腐。”


    原本还只是一说,这会儿她想起那个味道,忍不住开始流口水。


    豆腐倒是可以做,但一时半会也做不出,佟秋梅有些为难,苏妍显然也想起来了。


    “那我想吃酸萝卜。”


    这个倒是有,佟秋梅给她拿来东西,又端来一碗白粥。


    她要了一个馒头,一点点撕下粘着白粥吃,倒也慢慢吃下点东西。


    只是这孕吐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期间佟秋梅没少给她做新花样,炒米粉、锅巴土豆、糯米鸡、宫保鸡丁、麻辣兔头……她想起来又能做的都做了个遍。


    兔子还是周东阳去找队里的猎户换的,一只做了菜,一只现在还养在院子里。


    终于不用吃什么吐什么,苏妍感觉自己仿佛迎来了新生,被孕吐折磨得厉害时,她都想自己抓些藿香来配副药吃了,可以正常吃东西的感觉真的太棒了。


    她自己没察觉,佟秋梅和周东阳看在眼里,这段时间人足足瘦了一大圈。


    两人都很感叹,周东阳趁着出门,换了不少吃的来,佟秋梅就变着法给她做。


    眼见着过了头三月,苏妍孕吐也不严重了,两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春耕未到,公社上面又来了一批知青,苏妍一时还有些迷糊,毕竟从去年开始,陆陆续续已经开始有人返城,虽然不多,但也可以看出大趋势。


    没想到这时候还有往乡下来的,卫生室大夫也算是大队的干部,所以她也见到了人。


    然后被震惊到了,这次队里来了三两女,其中一个女人五官明艳,身材姣好,就是苏妍前世非常喜欢的美女类型,粗布罩衫都抵挡不住的盛世美颜。


    对方显然也发现自己被人盯着看,有些错愕地摸摸自己脸,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脏东西。


    苏妍赶紧移开目光,假装若无其事看看其他人。


    大队长之前听过苏妍的话,知道人要用在合适的地方,才能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之前苏妍带来那个县里的姑娘,就成了村小的老师,人家也不打人不骂人,但孩子们可喜欢得很,有时候说句话比家长提着耳朵教训还有用。


    所以对新来的知青他也没忙着分配工作,先带着他们一起春耕,顺便了解一下她们的身世背景和特长。


    苏妍也知道了那位美人叫古月,是省城人,刚高中毕业,以前学过舞蹈绘画。


    苏妍觉得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正好自己怀孕精力有限,古月刚好可以接手培训大家画画的事情。


    当然,她的工作最后安排的是宣传干事,她们村里开起来后,进村路上一路的竹栅栏,中间安了好几块宣传板,每期都有板报要出。


    以前是给村里一个小学老师兼着,不过那位老师板书可以,板绘却非常一般,因此苏妍一直觉得他们宣传栏做得非常一般。


    古月做这个宣传干事正好,负责每周出两期板报,培训绘画人员,公社宣传队下乡义演缺人,她也能登台。


    实在是一举数得,大队长也觉得这个安排无可挑剔,就这样苏妍慢慢从劳动中解放出来。


    之前能义军送给她的葡萄,这两天沃土里又到了结果季,她非常手痒想摘些来吃,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来源。


    要是应季她还能说是从他那买的,可现在不是,她绞尽脑汁,也算想出个办法。


    古月叔叔正是省城大学研究农业的专家,这不恰好了。


    苏妍这么说也不怕,因为她太了解周东阳这种性子,一般不会主动找女人说话,至于佟秋梅那边,自己也说了人家是家里遇到点事需要钱,看她实诚才肯卖给她,也不让说出去。


    这也好理解,这年代这样的事情很多,佟秋梅见怪不怪,既然不是好事,她自然也不会揭人伤疤。


    于是苏妍短暂地又实现了一次葡萄自由。


    意犹未尽,剩下的怕坏掉,还被人工弄成了葡萄干。


    周笋二婚,生产队里除了瞿珍,大家都参加了,她回来还遇见了呆坐在树下的四妞。


    孩子也该是知道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吧,苏妍想,抓了一把葡萄干给她,让她早些回家,免得她妈妈担心。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忍不住想起一些事情来。


    “怎么了?”周东阳见人睡不踏实,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


    苏妍拦住他想开灯的手:“就是觉得当男人真好,抛妻弃女,还能没事人一样再娶娇妻。”


    周东阳:这话他不敢接。


    “你怎么不说话?”


    “嗯,他是很过分。”


    “只是过分?”


    “不配做人!”


    苏妍满意了:“你以后不许跟他接触,”想想又觉得不行,“安排工作不算。”


    “嗯”周东阳本来跟他也没话说,不想再谈论无关紧要的人,一手把人抱紧,一手轻轻摸她肚子:“小家伙今天有没有闹你?”


    苏妍跟着他说动作摸了摸:“今天挺乖的,我感觉是个小棉袄。”


    她其实最想要的是两个孩子,最好还是哥哥妹妹组合,但怀孕真是件苦差事,她有些迟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生二胎。


    所以她现在心态很是平和,倒是没有特别希望生个儿子或女儿。


    但还是想知道他这个做爸爸的想法:“你想要闺女还是儿子?”


    “我都可以”


    “你以为点菜呢?”苏妍踢踢他小腿,“更希望是男孩女孩。”


    他倒还真想了一下:“男孩吧,将来照顾妹妹。”


    “万一就一个呢?”


    周东阳陷入了思考。


    苏妍看他这么久没说话,翻个身不理他,虽然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何况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老大哥,他还有这个时代思想的局限性,但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周东阳察觉不对,赶紧追上去把人抱住:“怎么了?”


    苏妍试着挣扎没挣开,也懒得白费力气,干脆破罐子破摔:“她要是个闺女你不喜欢,你就放了我们娘俩,我们自己过日子去,我也不来烦你,不妨碍你找新欢。”


    周东阳只觉百口莫辩,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混账话了。


    “我怎么会不喜欢闺女呢?男孩女孩都是咱们的孩子,我不会做这种没良心的事。”


    “那你还一面说着喜欢闺女,一面说男孩女孩都一样!”


    “这话……有什么问题吗?”周东阳没明白。


    “为什么男孩放在前面,说明你心里还是更想要个男孩的。”


    周东阳:……他就这么被定罪了?


    “顺口而已,真没有这个意思。”还是认真解释道。


    苏妍不信,想到自己辛苦怀胎十月,说不定他抱着看到是个女孩,还一脸失望,脑海中画面越鲜活,她就越想越委屈,后面忍不住哭了起来。


    可把周东阳吓坏了,连忙把灯打开,苏妍被闪得猛得闭上了眼睛。


    “你是已经厌烦我了,所以想突然开灯闪瞎我吗?”语调里还带着哭腔。


    周东阳拉灯的手一顿,一时开也不是关也不是。


    干脆把人捞起来,屁股上拍两下,故作生硬道:“不早了,睡觉!”


    苏妍被人抱着挣不脱,嘴巴却没停下:“所以,现在你是连敷衍都不想敷衍我了吗?”


    周东阳满脸黑线,直接手动把人眼睛闭上:“快点睡觉,不然明天又喊头疼。”


    这倒是,可苏妍脑子里那个画面就是挥之不去,闭了会儿眼睛,又睁开警告他道:“我可跟你说,你要感有一点嫌弃我的孩子,我们就分出去单过。”


    周东阳好笑,但还是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无论男……女男,我一定会尽全力做个好爸爸。”


    苏妍确实也有些困了,决定暂且放过他。


    周东阳见人睡着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媳妇最近情绪是越来越多变了。


    苏妍最近还喜欢上了闻鞭炮燃烧后的残余火药气味,这让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想着趁她现在肚子还不大,带着人回趟娘家,不想这日苏烈上门来了。


    听闻此事倒也不奇怪,毕竟之前他媳妇还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他们两口子还去医院逛了好几次。


    苏烈这次来倒是有正事,她媳妇要待产了,她娘家的意思是现在先搬过去住着,到时候不管是去医院还是丈母娘照顾起月子来都更方便。


    而且他自己因为又弄了一个小发明,为厂里争光了,厂里也准备给他分一套小房子,虽然也就二十几平,但够他们一家三口将来住。


    他们准备着等孟依依坐完月子就自己搬到新家去,这两天他正在改造新居,这不是来问周东阳一点关于厕所改造上的问题 。


    当然,还有他爸的建议,说是让苏妍如果可以的话,就回去提前待产,反正他们搬出去家里就他一个人,地方够住。


    苏烈也非常赞成,比起她媳妇,他妹这边更需要换个地方待产,不然真生得及时,可能医院都送不到就发动了。


    这个消息倒也算及时,其实苏妍原本打算的就是预产期前几天到医院旁边住个招待所,方便随时发动去医院。


    她可害怕到时候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直接带着铁锈的剪刀喷上几口酒,就算是消毒了直接拿来剪脐带。


    虽然县医院里现在医疗设备也少得可怜,但至少医生和消毒各方面要正规不少。


    除此之外,她哥还给她带来一个消息,说是之前那个曲建,确实有问题,上次她说了那些话,他没放在心上,但孟依依上心了。


    特意拖她爸给弄来个鲁班防盗盒,把他的稿子装在里面,结果被他们抓个正着。


    他辩称只是好奇这个盒子怎么打开,不问自取有些冒犯,苏烈其实有些相信,因为曲建和他谈话中,他感觉对方对技术还是挺尊重的。


    可是哪逃得过孟依依眼睛,在她列举出一系列事实后,曲建自己承认了,还给他跪下,痛哭流涕说自己其实也是一时糊涂。


    母亲病重,他太想治好母亲的病了,也不想秋悟再跟着他过苦日子,有人说愿意出两百块买苏烈的图纸,他才会一时恶向胆边生。


    这下苏烈也没法原谅他了,两人认识后因为聊得投机,他一直把人当朋友,真有困难跟他说他也会竭力帮忙,但绝不能接受这种背后插刀的行为。


    最后孟依依坚持告到警局,因为没有实际损失,自然是批评教育一顿就放回来了,但名声也差不多臭了。


    此刻的乡下,方秋梧抱着孩子坐在床沿,冷冷看着和他那伙狐朋狗友编谎话的曲建。


    她是真没想到,前世那个用技术换来第一桶金的出色商人,竟然是靠偷别人东西起家的。


    这些她倒不是很在乎,毕竟只要最后能过上她想要的生活,发明图纸来源并不重要。


    可问题是这蠢蛋非但没能成功拿到东西,还被人当场抓获,连累她也被娘家嫌丢脸扫地出门。


    关键是这个东西还是她曾经嫌弃的苏烈弄出来的,听说这事过后他直接把这项发明捐给厂里,然后分到了一套房子。


    她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不是错了,如果和苏烈在一起,现在小夫妻拥有独立筒子楼的不就是她了。


    就这么一点,完全可以让她家里两个老不死的捧着她,也足够让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眼红滴血。


    想到这些的时候,她完全忘记了前世的自己因为苏烈老把弄出的技术捐厂里时,她不间断的埋怨。


    看着眼前灰扑扑的房屋,她只能死死闭着眼睛,把心里的不甘咽下去。


    至少,这人比苏烈有头脑,苏烈一项技术只分到一套房还只能住不属于他,曲建可是用这个技术直接开起公司,打好成为大老板第一步。


    她可是知道不久就能开放做买卖,凭他的头脑和自己对于后世的了解,还愁不能发财吗?


    想到这,她换了副表情,对着曲建露出一个笑容,两人对视,招来旁边人一阵调侃。


    对于这个偏远小山村里悄然发生的变化,苏妍并不清楚,给自家嫂子装好东西,送走了她哥,她又恢复了沉默。


    她自然没有忘记,自己还生着某人的气。


    周东阳也没想到这次气性这么大,任他怎么说自己没有不喜欢女儿都不信。


    他求助地看向自己老妈,佟秋梅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于是只能做个默默的送花使者,每天送媳妇上下班。


    苏妍还在路上发现了好几只流浪小花猫,她挺想凑近撸撸的,毕竟已经很久没吸过猫了。


    但周东阳不让她靠近,野猫野狗很凶猛,万一一个不注意碰着她,后悔都来不及。


    苏妍也只得作罢,又不像后世不缺吃喝,人都勉强糊口的年代,别说火腿肠,就是玉米红薯,她拿来喂猫,可能都会被说是暴殄天物。


    最后只能在恋恋不舍中与猫咪分别。


    想着猫猫的事,苏妍最近倒是被分走了心神,对周东阳也解了不少气。


    她相信周东阳会对孩子好,就像她本来喜欢小闺女但真出来个儿子她也不会不爱孩子,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没必要过分强调男女。


    当然要是他重男轻女就另说,这点目前她还没发现,可以暂且略过。


    想通了苏妍看着路上的小花小草都可爱不少,还在草坪里发现了个大包子。


    周东阳见她冲着包子就扑过去,连忙把人拦住,这东西可不像它表现出来这么无害。


    外皮一破,里面爆出粉来,吸进去会特别难受,他们小时候觉得好玩就经常去捏,自然免不了中过招。


    苏妍好笑,她是学医的,怎么能不认识大包子就是马勃呢!只是之前见到的都是又小又黄的,一时见到白嫩大包子有些激动罢了。


    周东阳却坚决不让她碰,听她说要摘了药用,也自己摘了帮她送卫生室去,交给周园处理。


    苏妍总觉得这人过分紧张了,但她也不好多说,因为她自己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从容。


    只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日子过得太清闲,八卦欲有些旺盛,趁人不注意,还往闲话中心溜了溜。


    只是没想到,今天的话题人物她还挺熟,正是她喜欢的浓颜美女——古月。


    只是相比之下,内容就不怎么美丽了。


    “听说海生家那小子,好像和人谈上了?”


    “不会吧,这么快。”


    “嗨,这不是很正常嘛!那姑娘一来,你看那小子那样,眼睛恨不得长人家身上。”


    “说得也是,你看那姑娘一走起了,前面后面的肉都跟着晃,可不是那些男人最喜欢的嘛!”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罚去挑粪的周山妈。


    “照我说,还是咱们土生土长的媳妇好,能干又朴实,你看那位丫头那个样子,一看也不是个踏实过日子的。”


    两人还在嘀嘀咕咕,旁边队长婶忍不住了:“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些,人家还没什么事呢,你们这谣言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了。”


    别人不知道,她从自家男人那还是知道一点的,这位姑娘爸爸可是省城一个厂的副厂长,虽然有了后妈,有些不为人知的内幕让姑娘来农村了,但毕竟人家身份摆在那,哪那么快就谈对象。


    知青嫁到农村或者谈对象的也不是没有,但以前很多是为了摆脱窘境。


    但像古月这样,家世又好,来分配的工作也棒,按理说不会那么着急。


    不管事情真假,这个事不能先从有她在的地方传出来,不让以后她和她男人都不好做人。


    作为队长媳妇,这是李翠萍多年积累下来的智慧。


    而同样听到话的苏妍,也觉得自己没办法装作视而不见:“就是,你们哪只眼睛看见人家处对象了,在这瞎猜不就是传谣言败坏人名声嘛!”


    “怎么就败坏名声了,喜欢人家这话周青那小子可是自己都承认了的。”


    周青正是周海生家儿子,在大队小学任教,以前顺便出黑板报那位。


    “他承认了就是,那我说二赖子说过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在和他处对象。”


    “你这丫头,浑说什么。”女人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


    二赖子精神有问题,浑身脏得没有一处能看的,天天就到处捡吃点,因为也没有攻击过人,大家也都放任自流,偶尔家里多余点东西,看他可怜,还会送些给他。


    “一样的情况,怎么你说别人就行,别人就不能说你?”苏妍觉得把这人和二赖子放一起都辱二赖子了,至少人家不会胡乱造谣别人。


    “怎么能一样呢?我都嫁人有男人了,你看那女人,走路故意挺着前面那两坨肉,那样子哦……啧啧。还大咧咧拿着那个东西从一群男人面前走过去,你说这一般人能做得出来。”


    苏妍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那个东西,八成是指月经带。


    一时也有点惊讶,毕竟月经羞耻,即使是在几十年后的社会,依旧广泛存在。


    现在能有这么一位勇敢直视这个问题的女孩子,苏妍还真挺佩服的,不愧是她一眼便相中的女神。


    “照你这么说,那别人只要觉得你不正经,那也就可以造谣你跟二赖子了。”


    “你……你这姑娘怎么说话,懂不懂尊重长辈。”


    “呵,那也要你当得起,有这么随便污人家女孩子名声的长辈吗?”


    队长婶见势头不对,赶紧说和,小苏大夫这还怀着呢,万一一下气出个好歹,阳子那脾气,还不得闹上。


    几个人原本也就话赶话到这里,其实都不怎么敢惹她们一家。


    撇开小夫妻俩手上握着她们很多人家里的生计不说,就但阳子家那个大伯娘就没几个人敢惹。


    别看她平时看自己妯娌各种不顺眼,但真要别人欺负到她家,那人是分分钟撸起袖子上阵。


    要说队里泼辣的,她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苏妍不知道这里面还有大伯娘的事,也懒得和这两人计较,平白惹自己不高兴。


    只是有些事情她还是不得不去问个清楚。


    第52章 苎麻+蘩缕


    ◎【二合一】◎


    周东阳听完也是眉头一皱, 不过他的关注重点倒不是古月。


    “你以后不要去那边,她们的话听多了对小家伙胎教不好。”


    苏妍看他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话,没忍住乐了。


    胎教还是之前她让他念书给自己听的时候说的, 顺便给他解释了意思,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用上了。


    不过近期她确实不准备再去那个地方了, 以前看小说看女主大杀四方觉得很爽。


    轮到自己才知道吵起架来确实很累, 像她这样的嘴皮子不利索,很容易落人下风,这大概也是她做不了小说女主的原因吧!


    而且往往事情过了才觉得自己没发挥好,脑子里忍不住思考下次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说句庸人自扰也不为过。


    周东阳看人真诚答应下来, 也就不在追究,他自然不会告诉自家媳妇,经常往那聚集的有几个妇女有多荤素不忌。


    以前铁子不知深浅,只身前去挑战一圈, 就差没被上手了。


    至于苏妍说的恶意针对,他倒是没有发现, 不过既然她问到了这个问题,他留意着些就是了。


    苏妍怕他不明白,还给他说清楚, 不仅是仇, 她家什么人和古月沾点关系都可以告诉她。


    或许是物伤其类吧, 苏妍还挺希望古月能顺利在这里度过这段岁月。


    这不是什么大事, 周东阳无所谓点点头, 给她按着腿, 看着人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一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她腿肿起来, 偶尔晚上也抽筋,他一般睡前都给人按一按,半夜醒来的次数确实变少了。


    古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接受了苏妍的邀约,她来这里后也听说过这位姑娘的事迹。


    毕竟同样作为长得漂亮的两个下乡知青,难免被拿来比较。


    原本听说人嫁到了这里,她还是有些惋惜的,但因为工作接触过几次后,她改变了想法。


    因为不管外界给的标签是什么,她看到的姑娘赤诚勇敢,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而且她这个乡下男人,虽然话不多,但是人品很好,对她也非常不错。


    她妈妈去世前就告诉她,和人谈对象,比起他多爱你对你多好,这个人的人品更重要。


    因为生活不是童话,爱意可能随风散,但只要人有足够好的品格跟修养,最坏也坏不到哪去。


    而她那位爸爸就是典型的反面例子,年轻时为了她妈妈,可以说是轰动全城,提起来没有一个不羡慕她妈的。


    可是后来了,朱颜辞镜,爱意飘散,留下的都是谎言和欺骗,是无数次的背叛和登堂入室的小三。


    “有空吗?”苏妍的问话把她拉回现实。


    古月点点头,很快处理好手边的事情,跟着和她一起走。


    对于儿媳妇要请人回家,佟秋梅倒没什么说的,年轻人,总有几个朋友,只是见着姑娘这么漂亮,还是忍不住一愣。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去厨房,把空间让给两个人。


    苏妍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便和她谈起很多无关紧要的话题,八卦村里的一些趣事,谈着谈着才引出这个话题:“我听人说,你跟周青相处得挺好的。”


    古月一愣,下意识接话:“也还行,他这个人不错,工作也挺有耐心的……”


    说着说着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苏妍。


    她也没有往下说,只是点到即止:“只是听人说了一下话,队里嘛,你来这段时间应该也有感受到,队东头放个屁队西边能描述出场臭气大战来。”


    古月停了喝茶的动作,手放下杯子,突然看着苏妍,很是认真地跟她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见人明白自己的意思,苏妍也就不再多嘴。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人家真的互相有意思,自己枉做小人,那样情况下的说词都想好了,现在看来这步路还是没走错。


    那剩下的事她干脆也就说了,不过她自己也不觉得正常生理现象有什么羞耻的,但人总免不了向环境妥协。


    比如她,与其听那些人各种说辞,不如在一些小事上入乡随俗来得清静。


    但也不代表她就要求别人也跟她一样。


    因此只是告诉她关于她拿月经带这件事被人说了,至于以后怎么处理,全凭她自己。


    古月自然也看出来她的态度,见她没有对此表示出嫌恶,反而有些隐隐的敬佩,让她对苏妍这个人官感更是好了不少。


    聊着聊着周东阳回来了,见院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也挺诧异的,不过很快恢复那副冷漠模样,对着人点个头算是打招呼,然后问了苏妍几句日常话,便洗手进厨房去了。


    古月看着人家日常相处这一幕,突然明白了苏妍的选择,心里也有些羡慕。


    外面都说周东阳不苟言笑,冷着脸很可怕,可她看着人进了家里,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肉眼可见的眉眼柔和。


    见了她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不像她以前见的很多人那样,嘴里说着爱妻子的话,眼睛却管不住到处乱飘。


    反观周东阳,进来眼神就没离开过苏妍,句句不提爱,却无处不是爱。


    苏妍送她出门时,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就见人一脸幸福的低笑,算是承认。


    眉眼间的温柔和信赖,也让她憧憬着自己将来能有一个这样的家庭,当然,她更知道,这样的事情不会存在于现在。


    怀璧其罪,她要分清别人看她是感情还是价值,亦或觉得合适,现在都不是最好的时机。


    接下来几天,感到变化最大的就是周青,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工作交接也差不多了,他也没了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见到来人,苏妍是有些惊讶的,想起自己之前的举动,也算是成了人家追求爱情道路上的绊脚石。


    但苏妍并不后悔,很快调整状态,问他有什么事。


    周青就是有些水泻,要是以往,他自然不会当回事,有个一天半天就好了。


    但这次因为有别的目的,他还是来了一趟卫生院,苏妍让他直接去弄些苎麻吃就好。


    这边盛产苎麻、艾麻,后者甚至被很多人搬上餐桌,成为一道美味野菜。


    这边人称艾麻作活麻,苏妍猜测是取方言里“活”这个字的意思,也就是刺挠、扎人。


    她第一次吃是在来这的第一年中秋,佟秋梅把东西洗了和排骨汤一起煮的。


    当时听说是扎人的艾麻,苏妍浑身都是抗拒的,但看着佟婶和周东阳都云淡风轻放嘴里嚼,味道很不错的样子。


    她试探性尝了一口,竟是出乎她意料,清香软嫩可口,沾着排骨肉香,带着丝丝缕缕的甜意漫入口腔,不油不涩刚刚好。


    而苎麻与其有相似之处,但无刺,叶片背面呈白色,且枝干多更为高大,是主要的纺织物原料。


    苏妍前世很喜欢这种料子,轻薄透气还很有文艺气息。


    不过眼下因着随处可见,药房也没有储存。


    但对方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听她这么说也没什么反应。反而是看看四周,然后降低声音悄悄问苏妍,知不知道古月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请人吃饭也不算秘密,人问到她这里来也没多惊讶,只是到底苏妍看他这样也有些过意不去,便提醒他几句。


    闲话的事情告诉他,真是个有心的,自然知道怎么处理。


    果然对方听完就是一副霜打茄子样,出生这些东西,不是他天然可以选择的,但却是横亘在他们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苏妍见他这副失魂落魄样,没忍住劝道:“虽然说出生不可选择,但有些事情可以凭自己改变,你是个老师,我相信你比谁都明白,知识的价值和力量,任何时候,都不要忘记学习充盈自己。”


    虽然她话题跳得很快,但周青知道人是在安慰自己,还是跟她道谢。


    苏妍见人一点没往她预设的思路上想,也是头疼,干脆直接道:“我听说现在大学毕业可以直接分进城里的大单位工作。”


    她指的大学自然是工农兵大学,周青先是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下来,他自己知道这个名额有多难争取,今年才是他们大队,等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有志者事竟成嘛!你看你东阳哥,现在每天都抱着书本啃,就是不肯让别人觉得他不如我,人家也是高中毕业生,咱别的比不上,这方面不能差太多不是。”


    周青一听也是这么回事,他虽然是小学老师,但其实上完初中就回来了,只是刚好遇上办村小,他才抓住了这个机会。


    现在有些情况他没办法改变,但可以缩小距离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呢?至少可以多跟人有些话题交流。


    得了这份鼓励,周青斗志昂扬离开了。


    苏妍看着人离去的背影,也有些怅惘,但愿自己今日的决定没做错。


    晚间刚躺下,苏妍突然感觉肚子里有一股异动,可她起身刚准备去看,就没有了。


    等再次躺下,又开始隐隐感觉到里面的活动,甚至这次可以清楚感觉到,是里面东西撞了她肚皮一下。


    她戳戳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有点硬硬的,里面也有一下没一下地鼓动,让她觉得非常有趣,第一次对肚子里这是个新的小生命有了实感。


    周东阳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媳妇正戳着自己肚子傻笑,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拿来被子给人肚子盖上:“当心着凉。”


    现在还是穿长袖或外套的季节,她这么光着肚子玩,也不怕冻。


    苏妍哼声不满:“你懂什么?我这是在跟宝宝交流,我是她妈妈,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她的人,怎么会冻着她呢。”


    “我是说你别冻着。”周东阳无奈,手覆上去轻摸着她肚子,佯装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话,“说了什么,也说给爸爸听听。”


    苏妍才不想跟他说呢!


    “这是我们娘俩的秘密,不说给男的听。”


    周东阳:……这事就过不去了吗?


    但肚子里的宝宝显然并没有配合她妈妈的话,周东阳感觉到那阵有力的胎动,惊讶地抬头看向苏妍。


    苏妍撇过头不理他,但丝毫不影响男人的兴奋,对着肚子又说了好多话,又感受到几次有力的反应,亲了亲鼓起的肚子,才意犹未尽松手。


    苏妍这会儿倒来了点兴致,问他:“你说,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这个问题其实周东阳想过,他还偷偷翻了很久的《新华字典》,可惜一直没能让他想到满意的名字。


    “你想叫她什么?”受苏妍影响,他也觉得应该是个小闺女。


    想象着像苏妍一样玉雪可爱的小女娃,他便觉得之前自己想的那些名字都配不上她。


    他觉得苏妍应该有很好的名字才会问他这个问题,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鲜妍美丽。


    “我们就叫她周一吧!”


    周东阳想入翩翩的思路骤止,问:“哪个一?”


    “就是一二三的一啦!”苏妍半点没觉得有问题,反而奇怪看他一眼,这不该一听就想到这个字嘛!


    周东阳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刚才显然忘记了,苏妍的名字又是她本人起的。


    他有些不解问:“为什么叫这个?”


    “当然是为了咱们孩子能赢在起跑线上!”


    周东阳看她捏起拳头,斗志昂扬的样子,更不明白了。


    好在她很快就解释:“你想啊,周字是八画吧,要是以后孩子上学,遇上姓王啊姓李的孩子,天然就比别人多了几画,咱们再不给人取个简单的字,那不是别人都做完一道题了她还在写名字吗?这不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周东阳:万万没想到,还可以这么理解。


    可是就单字一个一,未免太过简单了。


    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苏妍一本正经解释道:“你可别小看一这个字,简简单单一画,那可以说是包罗万象、万字基石万物开端,没一哪来的二三四以致千千万万,没一哪来的其它字?这么看来,是不是觉得一很厉害。”


    周东阳语气有些勉强:“厉害”,他还是想劝劝人,就这么取个一,太草率了。


    哪想不等他开口,苏妍自己先否定了,“啊,一不行,周一周一,万恶的开头,劳累的开始,这么念着别说孩子,我喊得都不喜欢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周末双休这一说,但等孩子长大工作就差不多开始双休了,她可得从长远打算。


    周东阳虽然没明白她这个不行的缘由,但听她愿意改掉这么简单的名字,也松了一口气。


    正准备把之前自己想的几个提出来,就听她又道:“干脆就叫周末吧。”


    “轻松自在,让孩子的每个日子都过得像周末一样轻松惬意,正好也是我们做她父母的美好期许。”


    周东阳犹不死心,想让孩子能有个一听就很有文化的名字。


    结果话没说出来,她又开始否定自我了:“可单字末,感觉寓意也不怎么好,那用茉莉的茉吧,听起来就香香的,只是又要多三画了,唉!宝呀,妈妈为了你能有个好听的名字,真是操碎了心。”


    周东阳就默默听着,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会儿他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她媳妇已经自己跟自己杠上了。


    从上次的事情,他是深刻感受到孕妇的情绪多变,这会儿也不跟人较真,反正离孩子出生还有好几个月,名字可以之后再讨论,现在就由她去吧!


    次日一早,苏妍照常上班,看见周园却是吓了一跳。


    “你这是什么情况?”她之前还没怎么注意,这孩子突然长了不少白发。


    周园无精打采:“那是你之前都没怎么关注我,少年白,好久就有了,只是最近更严重了,都是周远峰那小子闹的。”


    “周远峰?”苏妍似乎嗅到了一股大瓜的味道,睁大双眼问:“什么情况!”


    周园故作夸张指着她后退几步,一副受伤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是真的关心我。”


    苏妍一个大白眼翻过去,她发现这家伙和周大爷在戏精这件事上,倒是一脉相承。


    当然周园主要也是想引出这话,所以不待她再问,就先开始讲起来。


    原来这周远峰,对古月有些意思,知道村里这些人,就苏妍跟她走得毕竟近,这不,就想在苏妍这来探探口风,看看能不能点什么消息,让他好投其所好。


    如果对于周青她还有点愧疚的话,对周远峰那她是半点没好脸,因为这位的母亲正是闲话中心各种造谣古月的那位婶子。


    周东阳给他带来的消息,就是这位婶子知道自己儿子最近心思都在这姑娘身上,怕他儿子被人骗了去,闻不到腥气还免费给人干活买东西,把自己耗住了,所以编排这么些消息。


    苏妍当时就恶心到了,也不看看你儿子那样,他配嘛!


    且不说他有个这么难缠的妈,就周远峰自己,除了一张脸,她真没发现别的优点。


    干啥啥不行,偷懒第一名,她以前原本以为这样的人机灵适合在外面跑,和大队长商量派出去的第一批人中就有他。


    结果这哥们把打通关系的费用都用在自己吃喝上了,导致他们那组带回来的订单最少,报销的费用却最高。


    开始她们还以为是运气问题,也不是一点机会都不给,结果人家去了两次回来还各种喊累,带回个小订单就上来天一样,恨不得所有人都把他供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队里会计发现了报销费用上的端倪,才决定给人换了。


    不想这个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整天不做正事就算了,还到处编排说大队部有人私下整他,过河拆桥。


    虽然不知道他指的是谁,但苏妍被他一系列行为整的显然没有多少好感,更别说帮他追人了。


    而且他妈把人家姑娘说成这样,她不信对方就一点没有耳闻,难到真的丝毫没有感受到他所谓的追求给人家姑娘带来的麻烦。


    怕是也心知肚明,只是多少有点听之任之的意思,毕竟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太大坏处。


    她拒绝得干脆,周园其实也松了一口气,不是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他也不想倘这趟浑水。


    反正他只答应帮忙问问,现在也算完成了任务,他可以交差了。


    苏妍看他这表情也知道了他的态度,知道是个长眼睛的,也没有开始看他那么不爽了。


    倒也开始关心几句:“你这头发,没喝药?”


    “喝了!”提起这个,周园又是一阵叹气,因为白头发,上次他都差点被一个外来问路的同龄人喊爷爷了,小小年纪,他容易吗?


    “我二大爷喊弄了些蘩缕先吃着,希望有用吧!”


    苏妍看他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有些想笑,但到底忍住了,毕竟还要给人保留点面子。


    回去的时候倒是很巧,又遇见了话题中另一位当事人,古月正蹲着那几只野猫面前,很是耐心地给猫喂食,显然也是个爱猫的。


    她们还没走近,却见另一位扎着两个辫子的白村衣女孩站在了猫猫旁边。


    猫猫显然跟古月很熟,有种白色小猫一直蹭她的手手,看得苏妍羡慕嫉妒,难道猫猫也是爱美人吗?


    古月把那只小猫抓起来,显然是准备带走。


    “猫猫好可怜,要不你把它们一起养了吧?也好让它们一家人团聚,不用骨肉分离。”麻花辫女孩柔柔开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


    苏妍忍不住了,快步走过去,周东阳在后面看得一震,几步走上去,刚想提醒人,就见她媳妇瘫着手,向对方道:“拿来吧!”


    麻花辫女孩看见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就是一愣,低头看见她隆起的肚子,眼里闪过不屑,发现后面赶来的周东阳,又恢复成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我拿了什么,我都不懂呢?”


    “钱”


    “什么钱?”她用指尖装模作样捂着嘴唇,“姐姐在说什么,人家怎么一句话都不明白呢?”


    “不是说让人全部领养了吗?伙食费拿来呀!”


    麻花辫女孩下意识想骂娘,可是看见她身后的男人,还是忍住了,柔柔一笑:“姐姐可真是会说笑,我哪有钱,再说我为什么要给古月姐姐钱呢?”


    “那你为什么要让人家领养全部猫猫呢?”


    “那是因为猫猫很可怜……”


    “觉得猫猫可怜,那你就想办法去帮助它们,帮不了要让别人全部领养,那不出力就出点钱,也算小猫的伙食费,不然自己屁事不做,展现你的好让别人付出,和着就你知道可怜猫猫就你善良,结果都心善在了嘴上和道德绑架别人身上是吧?”


    麻花辫女孩被她一席话说懵了,看着后面老神在在的男人,决定不接茬,继续自己表演:“我只是觉得猫猫可怜而已,这也有错,难道没钱就不配可怜别人不配说话吗?也可以先养着,以后再帮着找好人家喂养的呀!”


    “刚才不是说见不得猫猫一家人分开,现在又各自再找人喂养?”古月挑眉,她刚才是懒得搭理这人,但现在人家苏妍都替她说话到这份上了,她也该表明一下立场。


    打脸来得猝不及防,麻花辫女孩脸都绿了,辩解道:“我的意思不是现在没人养嘛!”


    “噢,那你也是好人,要不现在咱俩一人养两只,这样大家都能养,也都做善事,猫猫也不可怜了,你觉得怎么样?”


    麻花辫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苏妍和古月点头示意,一人抓了一只小猫咪离开了。


    周东阳原本是直接拎猫脖子的,被苏妍说了,现在只能两手捧着个小毛球跟在她身后。


    他看着小毛球挠得他手心痒痒的,还毫无所觉,总觉得,这次她媳妇出头的目的,就在于此。


    作者有话说:


    【《诗经》中有“东门之池,可以沤苎”


    时珍曰∶苎,家苎也。又有山苎,野苎也。有紫苎,叶面紫;白苎,叶面青,其背皆白。


    可刮洗煮食救荒,味甘美。其子茶褐色,九月收之,二月可种。宿根亦自生。——百度百科、《本草纲目》】


    【时珍曰∶此草茎蔓甚繁,中有一缕,故名。俗呼鹅儿肠菜,象形也。易于滋长,故曰滋草。——《本草纲目》】


    第53章 重楼+满地青


    ◎【二合一】◎


    对此苏妍是坚决不认:“我怎么知道她们刚好就能说到找人喂养这个话题, 你也想太多了吧!”


    周东阳姑且相信她的解释,看她确实是很喜欢猫了。


    “而且你不觉得现在养只猫猫正好吗?它可以陪着我们小宝贝一起长大,那样的友情多难得呀!”


    周东阳嘴角抽了抽:人和猫的友情, 可不是难得, 他就没见过。


    要是苏妍知道他的想法, 一定会说那是你见识少, 等过个几十年,你就习以为常了。


    只是苏妍仍然有些担心:“不会碰到你吧!”


    他没有虐待动物的习惯,但流浪猫在他眼里除了不好吃,和其它山上野物并无区别, 艰难的日子里都是猎物。


    所以也没想着养, 更别说现在这样细养着,看着自己媳妇那个耐心样,真是又不理解又怕野猫伤着她。


    其实苏妍选的这只小猫还挺温顺的,现在月份还小, 她也不敢让周东阳给它洗澡,因此也没真抱着上床睡, 她还是怕有虱子的。


    不过小猫咪已经长出指甲了,苏妍帮它把小窝铺好,拿出自己找铁匠打的指甲刀, 让周东阳抓着给它剪指甲。


    看着媳妇跟照顾人似的照顾猫, 周东阳其实挺无语的, 可是她说:“给它剪指甲也是怕它抓伤人。”周东阳乖乖照做了。


    不剪掉, 万一真不小心抓到他媳妇怎么办?


    苏妍看小猫被收拾得规规整整, 心满意足, 要不是条件不允许, 她还想给人来个刷牙采耳穿衣洗澡四件套。


    “我们给猫猫起个名字吧!”


    “就叫她草莓吧, 你觉得怎么样?”见男人没说话,苏妍胳膊碰上他的。


    周东阳点头,虽然他着实没看出来,这小橘猫和草莓有什么关系。


    倒是苏妍自己解释道:“因为草莓是我第二喜欢吃的水果了”。


    特别是味甜多汁的奶油草莓、香甜可口的桃熏草莓,可惜她来这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那第一呢?”周东阳的问话把她拉回现实。


    “第一嘛自然是葡萄,这是留给咱们小宝宝的名字。”


    周东阳:他一时竟不知是该苦恼媳妇把猫和孩子放在一个位置,还是欣慰幸好孩子还是排在猫前面。


    晚一会儿佟秋梅也回来了,见到院子里多了只猫也很是惊讶:“怎么把这野猫带回来了。”


    话说着,手却一直不停地轻抚着小猫:“妍妍呀!你怀孕了,这段时间就少碰小猫。”


    周东阳感觉欣慰不少,至少他妈还是很清醒的。


    不想就听她道:“妈先替你喂着,叫草莓是吧,来草莓,奶奶抱抱。”


    周东阳:……


    不久后他又出了一趟门,令苏妍更惊喜的事,居然还真让他带回来一箱的草莓。


    苏妍顿时感动不已,她现在对这个年代也有了较为清晰的认知,可太知道这年代草莓的珍贵了。


    就后世很多农业开始批量发展,草莓都仍是水果中的贵族产品,价格居高不下。


    更别说现在,昂贵不说,要找到卖这个的就不容易。


    虽然是普通的品种,有些运输途中损坏了,有的还有点酸涩,但苏妍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草莓了。


    周东阳见人吃着吃着就哭了,赶紧给人擦眼泪:“不哭,你不是说哭多了就不漂亮了吗?难吃咱就不吃了。”


    “不,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呜呜……你对我真好。”


    “傻丫头,你是我媳妇,不对你好对谁好,来看,还给你带了这个,妈都没有。”


    苏妍看他掏出包裹好的糖麻圆,直接笑了出来,对着他吧唧一口,抢过东西就吃了起来。


    周东阳知道人情绪过去了,八成是不好意思了,也没再逗她。


    苏妍恢复平静,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哭起来真的不漂亮了?”


    周东阳:这话他得好好接!


    “漂亮,但咱们也少哭点,不然小家伙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苏妍哼唧两声满意了,还开始主动喂周东阳吃起来,着实把他弄得哭笑不得。


    别说有时候他媳妇这脾气,跟猫也没两样,还是得顺毛捋。


    小猫咪应该只有一个月龄,现在养猫也不可能像后世那样精细,但毕竟刚离开猫妈妈,苏妍觉得还是可以喂些奶制品。


    没有奶嘴,但她记得卫生室里有新的注射器,她可以买一管来给草莓喂奶。


    山羊奶应该不难找,隔壁大队就有养。


    他们养的羊虽然也要像猪肉一样上交大部分,但羊奶却是集体可以自行处置的财产。


    这事倒也不难办,周东阳有认识的人,从他们家分到的羊奶里换些出来就是了。


    那家婶子听说他来是想换些奶,也是一脸打趣:“这成了家就是不一样,都知道心疼媳妇了。我给你说这可是好东西,我家儿媳就是一直喝这奶,生完几个孙子孙女后,不仅自己身体恢复得快,连带着几个孩子也养得白白胖胖的。”


    那婶子家不缺羊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自然卖力推销。


    见对方误会是买给媳妇的,他也没澄清,毕竟这比买给一只猫听起来可正常多了,照实说他怕别人觉得他在糟蹋东西。


    不过羊奶喝对孕妇身体好他还真不知道,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增加营养的东西。


    “婶子,您家还有多少羊奶,我都要了。”


    想到放久了不新鲜,又道:“每天都有鲜奶最好。”


    于是几番商量,他用三十个鸡蛋和两块钱先订了一个月的量。


    钱当然是偷偷给的,奶她们每天会找人送来,佟秋梅也觉得是好东西,煮上让苏妍喝。


    苏妍自然没有吃独食的习惯,非要剩下两人都喝才肯喝,其实她前世并不喜欢奶腥味,现煮的味道更重。


    但现在能找到的营养来源不多,她又不挑拣,就这样过上了和小草莓“同吃同住”的生活。


    七个多月的时候,苏妍开始慢慢把手里的工作交出去,周东阳也在试着利用陪产的时间,给重点培养的几个人锻炼的机会。


    正和黄丹霞说着收购时注意容易以假乱真的几大药材,那边突然一个老太太抱着个孩子来了。


    “大夫,快帮我看看我叫孙子这是怎么了?浑身起红疙瘩,一直说喊难受。”


    苏妍放眼看去,也被惊讶到了,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


    她起先怀疑是过敏,后来发现也不是那么回事:“最近有被什么东西咬吗?”


    “被我家二狗咬了算吗?”


    “二狗?”狗咬出现红疹,她倒是没见过,但也不排除有个人原因。


    “是呀!两兄弟天天打架,咬来咬去都习惯了。”


    苏妍:……是她想少了。


    “我的意思是虫蛇一类的?”


    “那倒是没有,而且昨天晚上都还好好的,睡了一觉起来就这样了。”


    看老太太说话倒是条理分明,只是一张嘴就是一口恶气,她隔着正常距离都有些下意识反胃。


    心里大概有个猜测,咬孩子的大概是蚤虱。


    本来现在没有那么多品类的床垫棉絮,很多人家都是用稻草垫床,再不经常换床品,很容易产生蚤虱。


    她以前就看到过一个女孩子,头发白花花一大片,估计虱子不少。


    而跳蚤比虱子更难发现,所以被咬了大人都没感觉到也正常。


    她这么说,老太太却不认同:“不能吧,我们一家子可没少被咬,也没见谁这样。”


    苏妍理解她的想法,大家都觉得小东西咬几口的事,实在难受了会起床抓一下,一般灯都懒得开,也基本确定了就是跳蚤咬的。


    抓了少量蚤休研末,包好给他,这情况看着吓人,但问题其实不大,小孩子吃不多了药反而不好。


    只是痒得挠心挠肺,小孩哼唧难受。


    末了苏妍也不忘提醒老人家两句:“婆婆,家里的床单被罩,您得空了多洗洗,蚤子也就没了。”


    老太太嘴上应答着,心里也就不以为意,这多浪费呀!她自然也听说了阳子家这媳妇一月半月就要洗一次,但她们都不是城里人,瞎讲究啥,浪费肥皂,床单洗多了该容易坏。


    苏妍自然看出人在敷衍自己,也不生气,只淡淡道:“这小孩体质特殊,咱们被咬事都不大,他就起这么多红疹,万一以后不小心抓破留疤了,孩子长大了讨媳妇……”


    她话没说完,老太太显然已经明白了其中之意,这下赶紧保证会经常洗,还问她有没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地方。


    她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容貌不仅对女人重要,男的也一样,虽说大家还是看人能力和家世,但长得太磕碜也不行。


    苏妍也没藏着掖着,其实说到底就是卫生问题。


    人走了,苏妍也感觉解放了,说实话,老婆婆人还不错,就是说话带出来的口气,让她着实有些难受。


    而且那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她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馊味。


    送走人,她也准备回家了,周东阳已经等在外面,还给她带了东西来。


    一颗颗乌红果子,大小不一,表皮上还有不规则凸起的麻点,全躺在他的手里。


    “你哪来的?”


    东西倒是不少,但满地青枝叶繁茂,果子紧贴泥土,被层层叠叠的绿叶掩盖,一般只有贪嘴的小孩才有时间精力趴在地上找一整天。


    他手不小,这一捧,外加他鼓鼓囊囊放兜里的,起码不下五十颗,找起来得费半天功夫。


    “拿奶糖和几个小孩换的。”


    路过的时候刚好看见几个孩子在那,野地瓜没了他们还能再找,但大白兔却是要有钱才能买到。


    苏妍听他说小孩们甚至原本只要两颗奶糖,还是他看孩子多干脆一人给了一颗,只觉得好笑。


    联想到后世这野果进入水果店,被卖到近百块一斤,和大白兔一对比,身价可是翻了上千陪不止。


    她能认识这种水果也得益于她外公带她去乡□□验,第一次看到地上附着的那么多果子,长得还那么丑,她开始都以为是有毒的东西。


    没想到味道出奇得还不错,洗过后的满地青并没有变得多漂亮,上面还是有些小黑点,取一颗掰开,里面也是密密麻麻的小细籽。


    但这不妨碍其味道,甜香可口,可谓解馋佳果。


    之后几天苏妍都有些心心念念的,但周东阳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就要吃个撑的性子,没再让她有机会吃到。


    苏妍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办法,默默收拾东西,开始准备待产事宜。


    她还特意扎了个小娃娃,让周东阳学着怎么抱孩子,没有后世仿真婴儿那么智能,苏妍就自己模仿婴儿叫,一开始把周东阳弄得哭笑不得。


    但她说得也有道理,他妈照顾媳妇月子,他总不能当个甩手掌柜,让媳妇刚生完孩子就被迫自己承担全部养孩子的责任。


    只是新手爸妈很多时候实验起来自然也没有多大参考价值,佟秋梅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亲自上手指挥儿子,怎么抱怎么哄睡怎么换尿布。


    在周东阳觉得自己越发熟练时,苏妍也踏上了回县城娘家的路。


    她现在肚子大了,双脚都肿起来,走不了远路,周东阳也怕骑自行车不小心摔着。


    最后还是借了队里的运货车,这辆车还是七零年出头那会儿在省城买的,那时候不少建设制造项目转移到这边来,他们买这个东西不仅可以慢慢付钱,还有一定补贴。


    看着虽然不起眼,但也很抗造,生生陪着大家过了近七个年头,虽然哐哧哐哧响得难听,但还是很结实。


    货车也就上下艰难了点,路上的安全性可比自行车高不少。


    苏妍到家的时候,苏爸已经帮她把床单被罩都换好了,还是她以前用的那套,散发这一股刚洗过的肥皂香和太阳的味道。


    她舒服地躺了会儿,晚上还是周东阳做的饭。


    本来苏庆华自己在做的,可是毛脚女婿非要表现自己,他也就不拦着了,给他个机会。


    下班后苏烈也回来了,兄妹俩很是互损了几句,不过吃完饭后便离开了,毕竟她媳妇那边还没出月子,他也不好太晚回去。


    他走后不久苏妍也催着周东阳回去,白天开车总比晚上安全。


    苏庆华看着小两口一步三回头,那副难舍难分的样子,诡异地生出一丝自己在棒打鸳鸯的感觉。


    不过看着女儿是过得真不错,他心里挺酸的,但也很欣慰。


    之后周东阳只要一有空就来,苏庆华已经从心情复杂到见怪不怪了。


    苏妍也觉得这种日子挺舒服,不用工作以后,她就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事陪老爷子公园溜溜,赏赏花下下棋,更多时候就是躺床上看书看小说,小日子可以说是过得滋润无比。


    要说唯一有点缺憾,就是这年代可以看的小说太有限,内容也比较单一,她都已经整上连环画了。


    但总体而言,可以说是非常令人羡慕的躺平生活了。


    偶尔还和舒裴通个信,小姑娘现在重返校园,或许是身边有家人陪伴,逐渐走出阴影,话也越来越多了。


    知道苏妍快要生产后,应该是还特意问了家里人这方面的关系,说是帮忙联系看有没有认识这方面的医生。


    结果还真让她找到了,不过对方最近去首都交流学习去了,到时候能不能赶回来就另说了。


    对此苏妍也不强求,能多一个专业级别的医生来给自己生产多加一层保险自然是好,但没有也不是就不能生了。


    毕竟妇人生产,更多还是要自己去抗,她之前去省城医院做过产检,虽然没有后世那么齐全,但大体项目都有,证明了她怀相很好,肚子里也是个健康的宝宝。


    她相信,自己都是天选之子了,在这种事情上也一定是顺顺利利的。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天朗气清的清晨,苏妍发动了。


    比她预计的早了两天,周东阳一边手忙脚乱地送人去医院,一边托人去老家给自己妈带信。


    中间几次阵痛,她的额头已经冒起豆大的汗珠,但宫口还没有开到。


    在医院医生的指导下,苏妍忍痛在周东阳的搀扶下慢慢走着,在又一次有发动感觉时,舒裴介绍的医生也匆匆赶来。


    几个小时的艰难奋斗之后,产房里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啼哭,一个新的小生命诞生了。


    佟秋梅带着刚去熬的汤,看了匆忙间被她拉来的产婆一眼,心里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有些尴尬起来。


    她当时也只是想着多个人多份保险,现在才发现带个产婆来医院产房门口,有多奇怪。


    好在产婆是队里人,也比较看得开,自己先开口,说她这样算是提前来看孩子了,就是还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


    佟秋梅连忙摆手,自己平白耽误人功夫,已经够对不起人家了。


    很快护士抱着小娃娃出来,说着恭喜他们生了个小闺女。


    她来医院上班这么久,还很少见有人生孩子外面这么多陪产的。


    周东阳听了那么久媳妇的惨叫,这会儿哪有心思去看孩子,见有人出来就只想进去看看自己媳妇。


    被出来的医生连忙拦住了,老太太倒是笑得很慈祥:“你爱人睡着了,放心吧!她状态还是很不错的,你这会儿进去吵到她,还会带进去细菌。”


    听医生这么说,他才止步,可仍然频频朝里面张望。


    苏庆华父子听完医生的话也放心了,满眼欢喜地去看自己的宝贝外孙/甥女。


    佟秋梅抱着孩子,对自家儿子的傻样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孩子抱到他面前让他看。


    只是人大概还担心着里面的人,也没怎么认真看,但可能是血缘天性,一凑近爸爸,孩子倒先哭了起来。


    护士接过孩子,要带着她先去做一下信息登记,佟秋梅把饭盒赛到傻儿子手里,也跟着过去了。


    几个大男人显然没有这么心细,但她知道有拐卖孩子医院换婴儿的事,虽然听说的只有一两起,但是轮到自家孩子,总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万事小心为上的好。


    护士见她跟了过来,还以为是对婴儿的性别不死心或者有别的心思,毕竟她也不是没有遇见过,表面好婆婆,背地搞小动作重男轻女的。


    委婉劝说:“其实我觉得小姑娘还挺好的,又乖又听话。”


    佟秋梅觉得这护士小姑娘可说到她心坎上去了:“护士小妹妹,你这可和我想得一模一样,而且我媳妇这么漂亮,将来小孙女也一定是个大美人。”


    护士:是她想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见过对着她夸女儿夸儿子的,这夸媳妇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夸漂亮什么鬼?不该夸能干勤劳嘛!


    这些话她没说出来,佟秋梅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两人就在这样诡异的和谐中记录完孩子信息,回来后等了一会儿,把产妇送回了病房。


    她们没排上单人病房,住的是三个人,不过现在剩余两位都还没有生产,一个躺在床上吃东西,另一个在走廊外面走动。


    三床病人加上家属,房间里自然不可能完全不吵,但苏妍可能是确实累到了,竟沉沉睡到了天擦黑。


    醒来看见一屋子人,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感觉身边有个温暖柔软的小东西,她转头看见小丫头也乌溜溜睁着眼睛看自己,一时有些好奇:“这是我生的?”


    一句话把人搞得哭笑不得。


    佟秋梅看了眼傻站在旁边的儿子一眼,自己上前问她:“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要”委委屈屈开口,声音也有些嘶哑,要知道,她早餐还没吃完,小家伙就急着出来,可饿死她妈妈了。


    “对对!”周东眼赶紧打开桌上的饭盒:“妈给你带了鸽子汤,还有肉粥,你要吃什么?”


    苏妍想先喝汤,周东阳准备把人扶起来,还没动作,就听她嘶的一声,表情痛苦。


    “怎么了,还疼?”说着就准备去叫医生,被孟依依让苏烈拉住了。


    解释道:“这会儿麻药过去了,肯定开始会感觉到疼,要慢慢恢复,叫医生也没用。”


    周东阳看向苏妍,显然要听她自己的意见,苏妍点点头。


    本来不动还没觉得,这会儿一动真的能感觉到疼,应该有些轻微撕裂,但总体来说,真的算是比较顺利。


    但这个顺利也只是相较而言,那种痛苦感觉,真的让人难忘。


    慢慢坐起来喝了汤,又吃了两口肉粥,她又有些累了,周东阳赶忙扶人睡下。


    倒是不困,她又开始看起身旁的小家伙,娘俩互相瞪眼,倒是看得旁边人哭笑不得。


    也是到了这会儿,剩下几个人端上孟依依送来的饭菜,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算起来他们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因此吃得很快,周东阳还有些没胃口,但大家都看着他,他也接过来。


    孟依依母亲并不会做饭,但这饭盒里色香味俱全,应该是在国营饭店买的。


    周东阳看着盒子里油滋滋的饭菜,又见媳妇眼巴巴看着他,默默转了个身,扒起饭来。想到还没带媳妇去国营饭店吃过饭呢!等她出院了一定带她去。


    苏妍看他动作直想翻白眼,本来看着他是让他好好吃饭的意思,这么一弄大家都以为她是馋了,佟秋梅还来安慰她,说过两天给她做好吃的,她真是有冤没处说。


    她咽了咽口水,撒娇道:“那妈我要吃辣子鸡、酸菜鱼、麻辣兔头、炸土豆可以吗?”


    “可以”佟秋梅好脾气应到。


    “那我还想……”


    “省点力气吧,现在说话不疼了?”苏庆华实在看不得自家闺女这丢人的谗样。


    “有点”苏妍委委屈屈闭嘴,果然没妈的孩子像颗草,她太难过了呜呜呜。


    虽然没说话,但众人都把她的反应看着眼里,也是一顿笑骂。


    这时候不就显出佟秋梅的好来,没参与他们的围观,还好声安慰她:“疼就先别说话,有什么想吃的好了慢慢告诉妈,都给你做。”


    苏妍简直要沉溺在她温柔的目光里,要不是行动受限,真想扑人怀里表白:妈,你就是我亲妈!


    作者有话说:


    【时珍曰︰虫蛇之毒,得此治之即休,故有蚤休、螫休诸名。重台、三层,因其叶状也。金钱重楼,因其花状也。甘遂,因其根状也。紫河车,因其功用也。


    时珍曰︰重楼金线处处有之,生于深山阴湿之地。一茎独上,茎当叶心。叶绿色似芍药,凡二、三层,每一层七叶。茎头夏月开花,一花七瓣,有金丝蕊,长三、四寸。王屋山产者至五、七层。根如鬼臼、苍术状,外紫中白,有粳、糯二种。外丹家采制三黄、砂、汞。入药洗切焙用。俗谚云︰七叶一枝花,深山是我家。痈疽如遇者,一似手拈拿,是也。  ——《本草纲目》】


    【又名:满地青、地果、地瓜泡、地琵琶、地瓜藤、地石榴、地瓜榕、地枇杷等】


    第54章 通草+益智仁


    ◎【二合一】◎


    盛香来进来的时候, 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嘴边不由挂上一抹淡笑。


    苏妍也发现了来人,想到偶像可能见到自己那么幼稚的一面, 顿时感觉自己直面社死现场。


    她也是在产房里才知道, 舒裴给她请的这位大夫, 居然是大名鼎鼎的盛香来。


    这位后世医学界泰斗, 被称为产妇圣手,就是她外公这么一个不怎么喜欢西医的人,提起也要夸上两句。


    大佬现在不过四十出头,已经初露锋芒, 成就不菲, 她之前关于女性生理构造那篇文章,其中一封就是写给这位圣手。


    她记得不错的话,前世她可是提出这个理论的第一人,虽然说法当时看来有些惊世骇俗, 但她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这也是后世很多消息传言这位圣手背后惊人家世背景的一大印证材料。


    听到盛香来问她的话,抽出回忆的苏妍赶紧一一作答, 对方含笑点头,显然觉得她现在的身体状态还不错。


    见医生要检查,周东阳赶紧把饭碗放在床头, 轻轻抱起已经熟睡的小婴儿。


    这是他第二次抱, 第一次是在苏妍睡觉期间, 佟秋梅让他学着抱一抱, 检验一下学习成果。


    当时他只觉手上一团小东西柔软脆弱, 生怕一不小心伤着她, 见孩子几乎没出气, 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孩子似乎也嫌弃爸爸, 他抱了不到一分钟,隐隐有啼哭的架势,吓得他赶紧把孩子给他妈。


    怕是自己抱得小孩不舒服,也不想孩子哭出来吵醒苏妍。


    这样的慌乱鲜少在他脸上出现过,自然是引得众人哄笑。


    放眼一看,在座各位都是有经验的,就他一个愣头青,甚至还是新手爸爸的苏烈都能充作大哥模样,拍拍他肩膀来一句:“啊,没事,我刚开始也比你好不了多少,多抱抱就习惯了。”


    也不知是真心安慰,还是乘机炫耀,毕竟下一秒就兴致勃勃道:“就说你哥哥还是你哥哥,苏妍这丫头平时不是老呛我,结果现在你看,我孩子还是她孩子的哥哥。”


    周东阳好一阵无语,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大舅哥这么嘴欠呢!


    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下他倒没那么怕了,但手始终维持着那一个姿势,就怕稍微动弹一下,小孩哪个地方少了支撑力会受伤。


    好在这次孩子很给他爹面子,没有当着医生面哭,一直睡得挺熟,虽然他好想探探到底有多少呼吸,但手也不敢移动分毫。


    盛香来检查完苏妍身体后,闲聊似地说了一句:“你的家人都很爱你,现在的状态很好,保持住这样的好心情,对身体恢复也大有好处!”


    苏妍乖巧点头,猛地想起,偶像还是提出产后抑郁的第一人,又疯狂点了点头:“我会乖乖听您的话的。”


    盛香来被她的动作和认真表情逗笑了,看着她娇俏天真,母亲温声哄人,显然是在有爱的家庭的长大。


    只是那边周东阳老父亲欣慰不到一秒,婴儿的哭声响起,也打断了两人的话。


    盛香来看着旁边僵硬抱着婴儿的小孩也很想笑,笑着把人接过来看了看,虽然个头不算很大,但还挺有劲:“应该是饿了。”


    就见那男人赶紧翻箱拿出奶粉,用热水先将奶瓶冲烫一遍,然后调好水温放入奶粉,最后还知道滴点在手腕上试试温。


    盛香来看着他虽然不算熟练,但也有条不紊的动作,知道这应该是提前练习过,还是挺欣慰的。


    她当产科大夫,见过太多陪产却不做事的爸爸了,孩子哭了就知道直接甩给妈妈喂奶,也不管产妇是不是刚生完气血亏虚要不要先好好休息一下。


    遇上没奶的,还会骂骂咧咧觉得产妇没用。


    “还没通奶吗?”想到这,顺便问一句。


    苏妍有些不好意思,虽说周围都是些亲人,但也是异性,何况旁边还有其他孕妇家属。


    县医院环境简陋,甚至年代物质水平限制,这里每个病床连个遮挡帘都没有。


    “等她恢复些身体再奶孩子,这活我会。”见苏妍脸都红透了,佟秋梅替她解释道。


    盛香来看她们心里有成算,也就放心了。


    把孩子递给她,她这边还有事,就准备走了,苏妍这会儿反应过来,连忙向人道谢。


    盛香来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确实如果不是舒裴那丫头,也没有她此行,但她也不是只帮她一个产妇。


    “做了好几个比较少见的手术,还开了场培训会,我这趟也不算白来。”


    她并没有说不用谢,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在告诉苏妍,不必因为觉得自己是特意来帮她生产而感到欠了什么。


    听懂其中之意,苏妍感动不已,果然,偶像就是不仅专业能力强,还人美心善。


    “我也会好好学医治病救人的。”


    听了她的保证,盛香来笑了,她知道了这是之前给自己写信的小姑娘,自然也知道她是个中医。


    “好好加油,期待我们再次见面!”


    人走了,苏妍却在那里嘿嘿傻笑,直看得几人不明所以。


    周东阳怕媳妇傻了,还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被苏妍无情拍开,也放下心来,好歹人还正常。


    苏妍想着等自己恢复几天再喂孩子。到了第三天,身上的疲惫和疼痛有所缓解,晚点她便觉得涨涨的,悄悄跟佟秋梅说了,商量着晚上就通奶。


    苏家父子先避出去了,周东阳和孟依依一人站一头牵着床单围着床,恶狠狠瞪着旁边病床贼眉鼠眼欲往这边探看的男人,才明白他媳妇之前让他带上床单是多么有先见之明。


    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非礼勿视这个道理。


    大约一个小时后,小葡萄吃上了自己来自母亲的第一口口粮,旁边床位也换了个老婆子来。


    “儿子,你吃完饭就回去睡觉吧,在这大半天,你也累了,晚上换妈和你媳妇来照顾孩子。”


    男人呼噜噜吃着鸡蛋面,点了点头,显然对他妈的提议不置可否。


    孟依依看着母子俩的交流暗自撇嘴,这男的搁这坐半天,跟请了尊大佛似的,她硬是没看出什么作用了。


    恐怕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孩子一哭就冲她刚生产完的媳妇发脾气,嫌孩子吵到他。


    就这样坐了大半天,他妈还一副他受了大累的模样。


    还说什么要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和她一起照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住院的是她儿子呢!


    老太太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对着躺在床上面色憔悴的产妇道:“儿媳啊,来,先起来把这碗通草汤喝了,这个东西最下奶了,我可是特地请了有名的大夫开的药,人家那看病的人都排着队,可不是什么边角旮旯的自封大夫。”


    她前两天早上可听到那个小媳妇谈话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大夫,生完孩子两三天的没奶也不见想想办法催,就让孩子喝奶粉,一看就是个假的,想和医生套近乎罢了。


    她儿媳面色痛苦地喝着草药汤,她还不忘在旁边念叨:“这通草通草,一听就通,你可不能浪费,好好喝,争取把咱家宝贝小子喂得白白胖胖。”


    喝完的产妇冲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却没有说任何话。


    喂完奶的苏妍显然也听到了隔壁对话,和孟依依对视一眼,一同翻白眼。


    佟秋梅见者两人的动作,也是哭笑不得,到底是从小娇养长大,没见过多少丑恶。


    见她们放下布帘,那老太太竟还主动凑上来,对着佟秋梅道:“老妹,你家女儿还没奶吧,要不要这个方子?我可是花了大功夫请神医开的方子,你要的话出一半就行。”


    “不用了。”佟秋梅拒绝得干脆,“刚才已经喂过孩子奶了。”


    “什么时候喂过?我怎么没看见。”


    “为什么要你看见,你以为你是谁,世界警察,而且人家是婆媳。”


    孟依依本意是想让这老太太对比一下,看看别人怎么做婆婆,从而自忏形愧。


    但显然,人家并没有这个觉悟,听说是婆媳,反而像找到同盟一般,看着这会儿剩下两个明显是娘家人的男人已经出去了,还上手把佟秋梅想拉过去。


    见佟秋梅并不让她拉,干脆直接大声说:“哎呀大妹子,我跟你说句掏心话,你看你家这就一个丫头片子,哪就这么娇贵了,又是奶粉又是肉粥的,你这个婆婆还做牛做马伺候她,可不值当。”


    苏妍白眼直翻,那人还在骄傲地侃侃而谈:“你看我家,前面四个丫头直接就在家里生了,不都好好的,这个是提前来医院查出是个儿子,怕出意外,不然谁花这冤枉钱。不过我瞧着来医院和家里生也没什么区别,真是白瞎钱了。”


    要不是对面是个老太婆,周东阳就直接动手了,苏妍孟依依也被恶心狠了。


    佟秋梅直接冷下脸来:“我家孙女就是宝贝,就要千娇万宠养着,你管得着吗?媳妇也是别人家的女儿,怎么就要这么作贱人家,你要做昧着良心做恶婆婆是你的事,别扯上我。也别让我再听到你说一句我家孙女不好,不然你宝贝孙子也别想好过。”


    苏妍目瞪口呆看着佟秋梅,啪啪鼓起掌来,她认识她婆婆以来就是温柔好说话的性子,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气场全开怼人的模样。


    “妈,你真的太棒了,我宣布,你就是我的神!”


    佟秋梅瞪她,没个正形!


    老太太也不可思议捂胸口后退:“可别红口白牙污蔑人,我不就想要个孙子传宗接代嘛,让家里后继有人是咱们女人的责任,谁不经历这一遭,怎么就她要老佛爷一样供着。我要真作贱人,也不会辛苦找药煎汤给她喝,更不会生个孩子就送她来医院。”


    苏妍听出这是在内涵她呢,清清嗓子,觉得自己也不能辱没了门风,回怼道:“可拉倒吧!药不是为了下奶给你宝贝孙子喝,送医院生产不也是为了保你的宝贝孙子,不然怎么前面孙女都没来医院,就这个来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是没良心。”


    “就是”孟依依也忍不住跟着附和:“说得好听,哪怕有一丝丝是心疼儿媳妇,鱼汤猪蹄汤鸡汤炖起,妈妈身体养起来奶不就有了。”


    “可不是,儿媳妇在她眼里本质不过是个生育机器罢了,不过也不想想,母亲吃的东西可都是通过乳汁传递给孩子,是药三分毒,害人终害己呀!”


    “你说的是真的!”老太太激动上去,周东阳赶紧把人拦住。


    他不打女人,不代表他会放任别人随便接近伤害苏妍,哪怕是有一点可能性。


    见接近人无果,老太太只能满脸担忧地出门去了。


    也没人发现,床上原本神情麻木的女人,眼珠突然动了动。


    次日孟依依还跟苏妍叨叨:“也就你好心,这种人你还提醒她,该让她一直喂她宝贝孙子吃药才是。”


    “孩子无辜嘛,而且人家没有良心,我还是个善良的小仙女呢!”说完还配合地做手花捧脸状。


    其实她只是有些物伤其类,不想那位产妇再多受折磨。


    两人并没有压低声音,老太太自然能听出是在讽刺自己,却没有跳脚反驳。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其中缘由了,只见昨天还和她们吵得面红耳赤的人,这会儿居然腆着脸过来问佟秋梅。


    “大妹子,能不能让你家媳妇喂我家孙子两口奶呀?”虽然医生说她儿媳只喝了一碗药,孩子喝点奶也没什么大碍,但她总觉得不放心。


    昨天媳妇喂了奶之后,今天她就发乖孙子没有先前那样活泼好动了。


    苏妍直接给气笑了,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她想起来就觉得好膈应。


    “当然不行”想也不想就拒绝,哪怕是其他有交情的人提出这个要求,她也不会同意,顶多给人找点奶粉。


    何况是这么一个与她们有过过节的人,她到底哪来的脸觉得自己会当她宝贝孙子的免费奶娘。


    别以为她没听见这人疯狂骂自己媳妇的话,嫌她奶水不足才要喝药,导致现在自己孙子吃不饱。


    且不说心里有多膈应喂别人家孩子这件事,她要真帮了这个忙,回头老太太宝贝孙子稍微有点不对,都要怪在她的头上来。


    她又不是脑子有包,要主动找这种麻烦。


    “我也不是白拿的,我们可以拿东西来换。你家那么一个小丫头片子,也吃不了多少,多了不是浪费吗?”


    老太太见佟秋梅就任她儿媳这么越过她回话,一点婆婆威严都没有,心里很是不屑,面上却还是知道隐藏了,对着苏妍说起来。


    “哦,那不好意思,我宁愿扔掉,也不想给你宝贝孙子呢。”


    那太太显然被她这阴阳怪气的模样气到了,但为了她孙子还是忍气吞声继续道:“那你们的奶粉能匀点给我吗?就一两包应个急。”


    “哦,那不行,那是给我们的宝贝闺女留着的。”


    “我们可以拿东西换。”


    “你是听不懂话,要不买点益智仁补补,你看益智益智,一听名字就增加智商,和你对通草的说法正对得上。”


    老太太一听她这话不对,拐着弯骂自己,立马扯大旗:“你这是想害我,还是个大夫呢,怎么能做这种丧良心的话。”


    苏妍白眼翻上天。


    眼看着又要没完没了下去,周东阳想起他接水时听到医生叮嘱别人切忌让孕妇情绪波动过大,觉得不管输赢,老有人这么烦她也不好。


    “不好意思,我们不缺这点东西。”直接站在两人中间,“别再来打扰我媳妇休息。”


    他往那一站,恍如一堵厚墙,身上的腱子肉若隐若现,目光锐利凶狠,面上的疤也跟着动,老太太还是第一次见人的全貌,一时有些害怕退缩。


    之前她见这个家男人要么抱孩子要么坐在旁边帮他媳妇动作,什么都听女人的,还以为是个没用的男人,现在发现自己好像想岔了。


    但看着自己宝贝孙子,她对着周东阳好言好语:“婶子也不是这个意思,刚才你家媳妇不是还说她善良,我看着也是个好的,你说咱两家能在这碰到也算缘份,换我两包奶粉,大家也算结个善缘”。


    苏妍觉得挺搞笑的,没想到这个老太太还学会了道德绑架这一套。


    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哦那我刚才忘记了,我的善良只对善良的人。对恶毒的人,看心情。”


    老太太在这边急眼,想着苏妍要是她儿媳妇,这么作威作福的,早被她骂狗血淋头了,但看着站在中间随时要打人的周东阳,她也不敢再造次,嘀嘀咕咕几句,带着人走了。


    总算清静了不少,不过她也准备明天出院了,原本医生说昨天都可以了,但周东阳坚持再多观察两天。


    她倒是无所谓,回家休息肯定更舒服些,但挪动有些困难,等两天休养一下再动也好。


    县医院离她家一公里左右,周东阳直接一路背着人回去。


    接下来几乎都是佟秋梅在照顾她和孩子,周东阳慢慢上手养孩子,晚上就是他自己带。


    不过小葡萄也特别乖,晚上除了饿了哭两声,都不吵不闹的,苏妍睡觉很少被打扰到。


    有次喂完奶后睡得迷迷糊糊的,还听见人抱着熟睡的孩子教育:“以后不准爸一抱就哭了知道吗?不然别人都笑话你爸,你脸上也没光。”


    听得苏妍笑得想捶床,白天小孩他一抱就哭这人还装作无所谓的模样,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不知道是他的教育起来效,还是熟悉了奶爸身上的味道,葡萄在他怀里不哭了,但是白眼却翻得非常生动,形象到苏妍都想给她拍下来,以后作为黑历史给她瞧瞧。


    唯一闲的反而是苏庆华这个亲爹了,也就偶尔帮外孙女洗洗尿布,还被闺女嫌弃没他男人洗得干净。


    郁闷的苏老爸这日回来却一改常态,附在女儿旁边给她讲了个好消息。


    苏妍一听眼睛也亮了。


    原来她们之前在后山救的被蛇咬的两个人,后来黎叔怀疑他们身份,大家就把人送到警察局了。


    结果对方还真有问题,而且还是影响力不小的特务,让县里立了大功。


    所以为了奖励他们,问他们愿意要城边上的五间砖瓦房不。


    本来上面的意思是给他们每家五百块钱就算了,但县里资金也紧张,刚好那房子是特殊时期修建后留下来的,现在也是闲置着,所以就问他们意愿。


    两人选了房子,黎叔那边就商量着能不能把那边让给他们住着,这边就一起算她家的。


    苏妍也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这方法自然两家都方便,黎叔一家人还能继续住在一起,她们也都能住的宽敞些。


    “我觉得没有问题,你问问哥吧!不过爸,咱可得跟黎叔说好,只是暂时这么住着,两边房子的产权依然是一人一半,而且要找给咱们房子的同志那边做见证,白字黑字写下来。”


    苏庆华觉得有些没必要,就他和老黎这几十年的交情,整这些太麻烦了。


    苏妍却很坚持:“您和黎叔是感情好,但能保证你们的下一代下下代跟你们一样吗?”


    其实她还有个顾虑,现在分到房子基本就是这家住着的,大家都集体意识很强,很少有个人权属意识。


    都觉得自己住着的就是自己的了,以至于后来房屋自由买卖后,很多人发现这种福利分房卖不出去,才惊觉房子不是自己的。


    但城边那个地方不一样,作为登上名号的奖励,她们是有完整产权的,房子虽然算不得好,但重要的是那块地。


    苏庆华也隐隐有些被说动了,都不说远了,就他闺女和老黎家那个小闺女,从小到大可没少别苗头。


    他自然也要为子孙后代考虑,只是他怕自己提出来这种事,老黎觉得是自己不信任他,伤了感情。


    苏妍自然看出他的顾虑,安慰道:“爸你放心,这黑脸就让我来唱,反正我也不常见黎叔,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


    苏庆华一听立马摇头:“那不行那不行,让你哥来,不然人家又要说嘴你个出嫁女管得多。”


    见苏妍直皱眉,赶忙解释:“这都是那些长舌妇乱说,爸可没有这种想法啊,这屋子拿过来也是给你们兄妹一人分一间,都是我的孩子,爸不会因为你嫁出去就不管你了的。”


    苏妍又感动又好笑,她当然不是不满他爸,只是觉得这些人太过无聊了些,就比如她回娘家养月子,也有人说。


    这边的习俗还是出嫁女不能回娘家久待,这让她想起那句网络热语,说女孩子长大后是没有家的。


    这些不平衡一直存在,像跟刺一样膈应得人难受。


    周东阳见她这样,也有些担心看着她。


    苏妍一个恍惚,看着眼前认真关心着自己的两个男人,突然又有些释怀了。


    至少她过得很幸福不是,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但也在慢慢变好不是。


    知道自己在不知情时被安排了这么一个讨人厌的角色,苏烈都已经习惯了,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吐槽归吐槽,他也知道,这事还真是他来合适,没人讲闲话也免了很多口舌。


    黎叔果然没什么意见,就是多一步手续的事,至于他家里其他人有没有微词就不得而知了,但就算有,也不在乎,毕竟她们问心无愧。


    收拾打扫一下,差不多七八天后,黎叔一家搬出去,她们也正式入住。


    先把以前的老架子床拿过去,苏庆华先在那边睡着,等苏妍做完月子再修。


    按苏妍的想法,就是把隔壁弄成两间卧室,这边再隔个小间做厨房,弄成个简单的三室一厅。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唯一一点遗憾的就是两间屋子中间不能打门,这样进其中一间卧室必然要先经过另一间,这种布局实在算不得好。


    但比起很多还在挤一间小房子的人来说,简直不要太好。


    在苏烈和周东阳商量用什么材料怎么修的时候,苏妍也躺满一个月正式出了月子。


    苏妍还记得月子里的愿望,拉着一家人去拍了全家福,给宝宝拍了几张近照,见她非拉着周东阳抱着葡萄,让摄影师拍宝宝翻白眼,众人都哭笑不得。


    周东阳看向自己岳父和妈,看他们都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也只能乖乖认命,自己娶的媳妇还能怎么办,宠着吧!


    下午佟秋梅特意做了一大桌菜,算是庆祝孩子的满月,苏妍吸溜这美味兔肉,看着还在襁褓里咿咿呀呀不知道何谓人间美味的小闺女,只觉得心里满足。


    屋子改好后,一家四口就开始准备赶回乡下,对于小苏大夫生孩子回娘家一住就是一个多月,还婆婆丈夫陪着去,队里自然免不了各种闲话。


    有羡慕的有说酸话的也有觉得城里人就是太娇气的。


    这一切都随着苏妍红光满面的回来被打破,因为众人发现,这位除了因为怀孕生孩子有那么一点点发胖以外,一点都看不出刚生过孩子,甚至皮肤看起来比以前更红润透亮,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对于众人的议论她自然知道,不仅不生气,甚至觉得这就是卷大家的好时期,她人站在这,不就是月子坐好的结果最好的证明。


    所以她也就主动说话了:“我之前跟大家说月子做好很重要,你们看我现在就是很好的例子,非常感谢我婆婆和我家东阳哥,我才能很好恢复状态,更好地迎接接下来的工作。”


    “你以为谁都有你这种条件哦!”杠她的人她不算熟,但也没生气,反而笑了笑说:“我这样做不到,但让人生完孩子前后少做活应该没问题吧!”


    她喝了口黄丹霞递过来的水,继续道:“其实仔细想想,产妇也干不了多少活,却可能因为多干的这一点,增加患后遗症风险,对孩子有很多影响。这会让她们之后干活因为病痛影响速度,而家里其他人还会因此落下苛待媳妇的坏名声,完全是得不偿失。所以我还是希望大家产前产后拒绝过度劳作。”


    她话说得不算接地气,但也真有听进去的,大家都不是傻子,之前之所以很少有好好坐月子的,也是大家都这样过来的,就没人把这当回事。


    但都是生过孩子的,那种闯鬼门关的感觉都明白,除了几个就想磋磨媳妇的婆婆,其他人自然也不想儿媳病殃殃的,干活不利索苦的还是自己儿子。


    而且现在不同了,好的例子摆在这,不说苏妍,就是瞿珍,这一胎生下来那样的糟糕情况,但因为坐好了月子,现在这状态,看着甚至比她生四妞前更年轻了。


    众人讨论着思考中,没人发现人群中站在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暗自捏紧了拳头。


    作者有话说:


    【时珍曰:有细细孔,两头皆通,故名通草,即今所谓木通也。


    恭曰∶此物大者径三寸,每节有二、三枝,枝头有五叶。子长三、四寸,核黑瓤白,食之甘美。南人谓为燕覆子,或名乌覆子。遇七、八月采之。——《本草纲目》】


    【时珍曰∶脾主智,此物能益脾胃故也,与龙眼名益智义同。按苏轼记云∶海南产益智,花实皆长穗,而分为三节。观其上中下节,以候早中晚禾之丰凶。大丰则皆实,大凶皆不实,罕有三节并熟者。其为药只治水,而无益于智,其得此名,岂以其知岁耶?此亦一说也,终近穿凿。】


    第55章 枸杞+阿胶


    ◎【二合一】◎


    苏妍也没想到自己还没回家, 先做了这么一个“号召演讲”。


    说完就乖乖跟等在一边的人回家了。


    刚开院子们,一个小黄影窜了出来。


    过了两三个月,草莓已经不再是可怜无助的脏脏小猫了。


    身体比得上以前的两倍大小, 见人也不露怯, 绕着她们巡视所有物似的转了两圈, 就靠着苏妍的腿开始用脸蹭蹭。


    周东阳皱眉, 想拎着脖颈把猫拎远些。


    苏妍瞪住他,弯腰摸了摸猫猫:“小草莓,想妈妈了没,你也想看小妹妹是不是, 不要急哦, 等小葡萄长大点再和你玩。”


    周东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想着只是摸一摸,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或许是被摸得舒服了,草莓居然还摇起了尾巴, 看得苏妍都无语了。


    “这猫怎么狗里狗气的?”


    发现两人不解看着自己,有些心虚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 这猫动作跟狗似的,”


    佟秋梅也笑了:“我去城里,知道你家芳婶也喂了狗, 觉得她有经验, 就托她帮着喂下草莓, 没想到这小东西净跟着人家狗学了。”


    苏妍也是哭笑不得, 看着猫猫还抬起一条腿, 学着狗撒尿的样子, 吓得一个惊恐后退。


    “它不会还准备给我撒尿标记吧?这个不孝女!”旁边两人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好在草莓还没有彻底狗化, 也就是做了这么一个动作, 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下不讲文明,对着她们也是热情不过两秒,就跑开自己撒欢去了。


    苏妍也确实有些累了,吃完饭散散步收拾收拾就睡觉了。


    她自然也发现了周东阳的欲言又止,但她懒得理会,她自己清楚他想着什么,虽然出了月子,但其实她恶露并没有排干净,近期应该都不会有这方面的兴致。


    周东阳见人没理自己,只觉得人是累了,也没多想,把人抱在怀里,也跟着睡去。


    这段时间照顾孩子照顾月子,两人基本没有时间学习,回来后苏妍开始重新做学习计划,恰好她还有一个月假期,可以把思维导图做出来。


    周东阳去王木匠那拿来做好的摇床,面对的就是加大的作业量,他有些祈求地看向自己媳妇。


    对待这件事情,苏妍非常铁面无私,坚决不被糖衣炮弹轰炸,周东阳见她态度坚定,也只好乖乖就范。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开始准备起过年的事情来。


    秋收时候她住在娘家待产,但家里剩下两位在干活,所以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


    今年雨水比较少,粮食产量不高,这对大家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但因为造纸厂有了好几笔大订单,大家钱包收入都不错。


    甚至还有几家给大队部提交了申请,准备建新房。


    苏妍看着那些申请,突然想到后世的建设规划问题。


    跟大队长说了一下她的想法,他沉思片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真有人老远跑来,就为了看看这里的山水,这些东西有啥好看的,不都长那样。”


    苏妍摆摆手指:“那是因为您天天见,所以再美的风景都觉得丑,您想想,要是有人跟你说带你去海边吹风,去城市看高楼,您想不想去见识一下,反过来,对于那些地方的人,也是一个道理。”


    “想倒是想,可是谁有那闲钱?”


    “所以我说以后呀,房子建起来少说要要住个三五十年吧,现在没闲钱不代表以后没有,您想咱们几年前还填不饱肚子呢,现在都能手里有余钱了,再说近的,您看去年队里就您家和另一家两辆自行车,您看今年,少说也有十辆了。咱这还是欠发达地区都变化这么快,再想想沿海和城里那些,不是发展更快。”


    大队长想来也是,至于说现在去哪都要介绍信这事,他也没觉得以后不会变化,毕竟他经常看报纸,那几个兴风作浪的人都倒台了,他总觉得之后会有大变化。


    现在他们做这个事,也算是走在前面,毕竟吃肉的,永远是那敢闯敢拼的第一批人,只是这个事实施起来不是那么容易。


    “你先回去吧,你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苏妍原本以为说服大队长需要好一番功夫,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回家听周东阳说了倒台的消息,她才恍然明白过来。


    怪不得说大队长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她能知道这些是因为前世经验,但大队长仅凭这么一件事,已经隐隐窥见历史走向。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想在荒山种枸杞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大队长说是考虑,但第二天一早就只身上了一座可以俯瞰队里全景的山上,他以生产队为单位,在心里默默勾勒蓝图。


    早晨的清风吹过,他也觉得心里荡起一股浩气,若真能走到苏妍那丫头描绘的那种盛况,那他也算此生无憾了。


    而苏妍完成了任务,就没再去想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周笋的新媳妇会主动来找自己。


    八个月的孕肚已经很大了,她走路显然有些吃力,但精神状态还好。


    她听说这位有些手段,嫁进家门没多久,居然能撺掇着怂货周笋跟他妈吵架,现在更是把工资都交给了她。


    而且听说这位娘家来队里闹过,但不知怎么,原本来找闺女要钱的,最后成了和她老孙婆吵架。


    但就是这样,婆媳俩关系居然还不错。


    “你应该也猜到了,我是想请你能在我生产时过去坐镇。”


    苏妍是队里大夫,轮到她她自然不会推脱,所以很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只相信你,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不管他们说什么,一定帮我保大。”


    苏妍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保大的意思,只是既然连对丈夫这点信任都没有,为什么非要往火坑里跳呢?


    她不明白,却没有问。


    “何必呢?”


    女人笑得十分凄凉,不过也就一声,很快恢复成平静模样:“你这些从小幸运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有些人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是瞿珍,其实她比我幸运多了,那么一个家,对她来说是吃人的地方,对我来说,确实逃脱之处。”


    苏妍听明白她话中之意,却不知其中内情,当然也不准备过多参与。


    “我会尽我一个医者的本分。”这是她唯一可以承诺的。


    那女人听完她的话,却很认真对她道谢,然后离开了。


    时间的车轮缓缓驶入一九七七,过完年后,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从大喇叭里传来:高考恢复了!


    彼时已经被媳妇喊着刷了两个小时题的周东阳,笔尖一顿,猛得看向自己媳妇。


    她却恍若未觉,还在那斗着小葡萄。


    小娃娃正常张着嘴,她非去把人嘴捏在一起,眼看小葡萄表情变化就要哭起来,赶紧放开,等孩子重新咯咯笑,她又开始捏。


    周东阳看得很是无语,过去把人手拉开,把闺女从她妈的魔爪中拯救出来。


    苏妍整个人被压得趴在床上,还是没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难道是作业布置多了,她又在旁边悠闲,对比太强烈,所以闹脾气了。


    正想翻身哄哄人,就听他凑到自己耳边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还装。”


    “你说高考呀!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妖精,还能未卜先知。”


    苏妍决定打死不承认,但周东阳仿佛也无所谓真假,一边向前一边道:“你就是妖精。”


    “嗯…你干嘛?葡萄在这呢!”太突然了,苏妍有些受不住,双手抓紧枕头。


    “才三个月,她能懂什么。”周东阳不以为意,反而认真加快了动作。


    “你可别小看小孩,很多都是父母以为她们不懂导致她们看到一些画面,而且能记得一辈子。”


    “你听到没有。”被人紧箍着挣扎不脱,苏妍有些恼羞成怒。


    “听到了,放心吧媳妇,没了你的骚扰,咱闺女早就睡着了。”


    苏妍不相信,抬头一看,果然小家伙已经进入甜甜的梦乡。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被虎口掐着后颈转了头,一口气被不上上下堵在那里,随着她的噫呜声慢慢逸出。


    末了,两人并排躺在床上,都觉得酣畅淋漓。


    苏妍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体验,以往这人只是强悍,没想到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


    眼见着佟秋梅要回来了,她有气无力踢踢人小腿:“快点收拾一下,一会儿妈该回来了。”


    周东阳起身,忽地又过去抱住她脑袋,狠狠哆了她一口,气的苏妍想骂人。


    结果人已经飞快起身收拾去了,还贱兮兮问了一句:“媳妇,床单换吗?”


    苏妍狠狠瞪了他一眼,现在换也太明显了,婆婆一看就知道,她丢不起这个脸。


    喂完孩子,她出去准备做饭要用的菜,这样佟秋梅回来直接炒就行,省了不少时间。


    而且菜虽然不会,但饭她会煮了,只是对于柴火灶什么时候退火,她还没把握。


    不过最近周东阳在家,这些就是他在弄了,让她陪孩子玩。


    没多久,采石场那边安排得差不多了,周东阳便接受了媳妇让他辞职专心备考的建议,只偶尔去出个车以及在他们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时去一下。


    不过苏妍并没有辞职,她知识新鲜而且卫生室并不是一直都忙,所以她白天也还是有时间学习的。


    其实一开始她还有些遗憾自己当年怎么就没有关注一下恢复高考第一年的考题呢!


    但现在只觉得无比庆幸,万一真让她知道个原题,即便没有这道题她也能考上,她也会有种负罪感,总觉得自己是个作弊者,考得并不那么光明正大。


    现在她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至于因为“先知”提前准备的时间,她倒觉得没什么。


    毕竟这届高考本来就有老三届、应届生、社会人多种人员合集,大家学习时间本来就存在很大差距。


    两人紧锣密鼓开始学习,自然也带动了身边不少人,他们大队一跃成为整个公社高考报名人数最多的,很多人纷纷感慨,赚了钱就是不一样。


    高考考场是在县一中,苏妍他们准备提前几天就去家里住,提前适应一下环境。


    看着佟秋梅忙来忙去做了不少阿胶糕,苏妍看着周东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周东阳好笑,揉了一把她头发。


    知道高考时奶孩子不方便,葡萄十个月的时候就已经断了奶,佟秋梅见两人学习辛苦,变着法给她们熬补汤。


    开始苏妍还觉得很幸福,只是偶尔捏着自己肚子上的小肉肉叹气,等发现佟秋梅已经从食补开始转向药补,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苏妍只得给改了方子,跟她说了几喂温补药,想起沃土里还有些虫草,也弄了些出来,不想她把之前周东阳给她的那份也偷偷加进里面,她们又喝了一个月的大补汤。


    当然她也知道过犹不及,所以严格按照苏妍说的频率来做汤,但每次的量都是大海碗一碗,喝得苏妍撑不下。


    所以现在看着阿胶糕,她都有些生理性腻味了。


    但谁也拒绝不了来自老妈的爱,于是她们乖乖收下,并把东西分了不少给她哥嫂。


    一岁的小侄子见到她手里拿着东西,热情地伸出小手:“咿咿”


    苏妍看着他还沾着口水的小手,分外嫌弃地从她妈那扯过手娟来给她擦了擦。


    小家伙别看年纪小,鬼精灵的,平时不喜欢擦手,这下也不闹了,乖乖由着她擦完,然后吨吨吨往她身边爬。


    眼看着要拿到了,苏妍手往高处一举,又摸不着了。


    他倒是不哭不闹,就小眼睛小脑袋看着苏妍,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苏景轩”


    “咿”


    “小轩轩”


    “呀”


    “叫姑姑”


    “咿呀”


    苏妍直接笑趴在床上,小伙子还自以为表现好了,更加渴望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不过她也就是逗逗小孩,实际上他现在并不适合吃这个,她们也考虑到这点,怕他见大人吃眼馋,特意给小家伙买了一块鸡蛋糕。


    苏妍拿出放在桌子的鸡蛋糕,分了一小块给他自己拿着吃,小家伙吃到东西,咯咯笑起来,还不忘盯着她手里的阿胶糕瞧。


    苏妍见她这鬼精鬼精的侄子,也有些想家里的小葡萄了。


    没离开时没觉得,这才半天不见就想念了,也不知道小家伙和她奶奶一起睡不睡得着。


    晚间察觉到媳妇突然情绪低落,稍微一想周东阳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抱抱人安慰道:“还有三天,考完就可以见到闺女了。”


    苏妍当然知道,反手抱住人:“可是我现在就好想她哦!”


    “嗯,我也想。”他出车时也有过十几天不见媳妇闺女的,但思念并不因习惯而消减。


    “那我们一定要好好考,争取一起上最好的大学,做最牛的父母,让女儿说出去倍儿有面。”


    周东阳:万万没想到,媳妇的套在这儿呢!


    “你这什么表情,不同意我说的吗?”


    “同意同意”他敢不同意嘛!


    “不过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反正帝都那边那么多好学校,还有好几所大学离得特别近,上不了第一个可以上第二个,总有咱们学上。”


    周东阳点头,其实他一开始想得就是考个和媳妇一个地方的学校就可以了,但奈何媳妇想要做同学,让他觉得不努力都对不起她整理的那么多思维导图和笔记。


    考前下午这天,苏妍看大家都太紧绷了,提议大家来玩记忆游戏,类似于击鼓传花,背诵必考古诗词或者其他基本知识。


    两天考完出来,便看见佟秋梅抱着小葡萄站在门口,苏妍激动地跑过去,抱着孩子就是吧唧两口,把葡萄痒痒得直笑。


    等了一会儿,苏烈也抱着孩子过来了:“我说老妹,现在可以对答案了吧!”


    考完第一科出来他就迫不及待想找人对,结果他妹非常冷酷无情,不仅不让媳妇和妹夫跟自己对答案,还不许他再问别人。


    好不容易熬过四科,他迫不及待就问了起来,这两天可瞥死他了。


    现在苏妍自然没什么意见,等大家能记的都对得差不多了,苏妍看人丧着脸,也很是无语。


    按说这人捣鼓他那些东西的时候可耐心了,怎么生活中却是个急脾气。


    不过虽然每对一道他都会嚎叫,但其实细算起来,其实考得也不差,只是这人反应夸张了些。


    第二天一早,一家四口回了队里,知道他们都去考试了,很多人前来问情况。


    队里其他参考的人昨天差不多就回来了,估摸着已经经历了一轮围观。


    至于她们的问题,自然是含糊其辞,就算真的考好了,这时候也不会表现出来。


    回到熟悉的地方,小葡萄显然欢快了不少,见猫在地上跑,咿咿呀呀地就要下地。


    周东阳把孩子放下了,就见她明明站稳都有难度,却踉踉跄跄准备去追草莓。


    佟秋梅吓得赶紧上去,弯腰护在她两边,以防她摔着。


    “妈,我来吧!”


    苏妍其实考虑到孩子要学走路了,给弄了个背带,方便大人牵着。


    可明明是佟秋梅自己做的,担心这不好那太硬,费了一番功夫弄得柔软舒适,现在又担心还是带上不舒服,约束她行动了,平时都很少用。


    可老这么弯着腰带小孩,大人肯定也受不了,何况佟秋梅腰本来就伤过,她也讲过了,但她总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实际却又不忍心,她只能自己尽量多带带。


    周东阳也没有办法,要不怎么说隔代亲,他小时候可没见她妈这么精贵养着,他记得他饿了就是直接锅里剩的冷饭,直接加点盐菜不辣的辣椒拌拌就喂他了。


    那时虽然家里条件不错,但他的养法和队里其他伙伴也没什么区别,经常一起上山下河,摸鱼抓鸟,他妈也不怎么管他。


    现在小葡萄,只要离开她视线久了一点,就开始担心了。


    拿出背带给人穿上,苏妍拎着另一头任她在前面和草莓玩闹。


    不知为何,周东阳看着女儿那细胳膊细腿从背带里露出来,身体其他地方被束缚住,往前走时整个人身体都往前倾,却因为她妈在后面牵着绳,两股相反的力导致肩上的粗带子有些勒着她,他突然也有些担心。


    “这背带用着确定没问题吧,我看葡萄都勒着肩上。”


    苏妍翻个白眼:“她穿着这么厚衣服呢,能有什么事。”


    “要不先让她自由活动,累了再换。”


    不知道为什么,苏妍总觉得这人越来越唠叨了:“那亲爱的你来吧,人家已经累了呢!”


    周东阳默默接过:他来就他来吧。


    现在是先填志愿再出分,填这两天他们又回县里,不过这次带上了小葡萄。


    门口小家伙啊嘟啊嘟与奶奶挥手拜拜,苏妍走远后回头,见佟秋梅还在门口目送她们,竟看出一种孤寂。


    “怎么了?”察觉不对,周东阳偏头往后看,就见被媳妇背在身前的闺女正对着自己吐泡泡呢!


    苏妍也发现了,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沉闷的氛围被打破。


    “我刚刚看着妈的背影,突然觉得她一个人好孤单的样子。”


    苏妍把头靠着他背上,突然道:“要不咱们给妈找个对象吧!”


    周东阳脚下动作就是一顿,察觉到自行车开始歪,赶紧调整过来。


    苏妍却误以为他是接受不了,开始劝他:“她把你拉扯大,又帮咱们带孩子,已经付出太多时间精力了,可她现在也不过三四十岁,还是一个女人的大好年纪,没理由就只能做妈做奶奶,没有自己的生活,咱不能这么自私。”


    见男人没有反应,她继续苦口婆心:“你不能只想着你爸,他离开都这么多年了,妈梅开二度也没啥不好的,特别是以后我们都各忙各的,妈一个人孤零零的,你忍心呀!”


    “而且我不是偏心眼哈,我爸那边我也准备让他去试试。”


    周东阳也是没想到自己媳妇居然有这种想法:“我没有意见,你自己和她说。”


    就是不知道岳父和他妈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他必须可耻地承认他隐隐有些期待看到那场面,毕竟他媳妇有时候真的挺会太岁头上动土的。


    苏妍却不上他这当:“那是你妈唉,妈这边你来说。”


    “之前不是还咱妈。”他挑眉


    “那咱爸那边你去说?”小样,还收拾不了你。


    周东阳一想到他岳父对他那样,可耻的怂了,但这种事情他还是说不出口。


    好在苏妍也就是一提:“不过现在先别说了,等妈以后去首都了,咱给她找个首都老汉。”


    周东阳: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就是个工具人而已。


    晚上,周东阳听到外屋传来岳父激动的骂声,周东阳忍不住偷笑,要不怎么说他媳妇会作死呢!


    等了几秒,他才像模像样走进去,一副焦急模样:“怎么了爸?”


    苏妍怎么会不知道这货今天就不同意她的做法,这会儿估计是来幸灾乐祸的,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苏庆华看见了:“你瞪他做什么?他让你说的?”


    “不是”


    “什么”


    两人一齐发声,苏妍赶紧解释,玩笑归玩笑,周东阳悉心照料她月子好不容易在她爸这攒下的好感,可不能被她这么给弄掉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亲儿子女儿说出来,吼归吼,但也就是气撒过了就好了,但换成儿媳女婿,却可能要多想了,进而产生隔阂。


    苏庆华看着也不像是他能想出来的主意,但不想在女婿面前丢脸,也就没再说话。


    偏女儿不是个省心的,还继续道:“真的爸,你可好好考虑一下,相信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不信你问问哥。”


    恰好苏烈他们考虑到以后两人上学了家里没进账,准备把单位分的那套房子租出去,又搬回这边住。


    他这会儿刚搬了点东西过来,就听见妹妹提自己,顺口接到:“问我什么?”


    苏妍便把事情和他简单说了,苏烈也没想到是这事,不过他无所谓:“我觉得可以,爸你要想试试我不拦着。”


    苏庆华:……两个讨债鬼!


    作者有话说:


    【关于《本草纲目》时珍所提到的“西河女子服枸杞法的传说:


    宋人的《太平广记卷第五十九 女仙四西河少女》“西河少女者,神仙伯山甫外甥也。山甫雍州人,入华山学道,精思服食,时还乡里省亲族。二百余年,容状益少。入人家,即知其家先世已来善恶功过,有如目击。又知将来吉凶,言无不效。见其外甥女年少多病,与之药。女服药时,年已七十,稍稍还少,色如婴儿。汉遣使行经西河,于城东见一女子,笞一老翁。头白如雪,跪而受杖。使者怪而问之,女子答曰:“此是妾儿也。昔妾舅伯山甫,得神仙之道,隐居华山中。悯妾多病,以神药授妾,渐复少壮。今此儿,妾令服药不肯,致此衰老,行不及妾,妾恚之,故因杖耳。”使者问女及儿年各几许,女子答云:“妾年一百三十岁,儿年七十一矣。”此女亦入华山而去。”】


    【阿胶最早出现在马王堆汉墓中出土的帛书《五十二病方》中,当时就有了有“以清煮胶”的记载。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对其记载称:“弘景曰:出东阿,故名阿胶。”——百度百科】


    第56章 淫羊藿+苍术


    ◎【二合一】◎


    花了两天时间, 几人总算研究好了志愿。


    孟依依选的是临省一个军事院校,虽然总排名不在前面,但后世很多状元放弃前两所学校去那, 可以说是很多人践行家国情怀的启航之地。


    苏烈没什么特别要求, 跟着媳妇填了一个, 剩下的也填的她那个省其他大学。


    两人差别只在专业选择上, 一个注重实战,一个偏向科研。


    苏妍选的依旧是中医药,周东阳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在媳妇儿的建议下, 选择经济贸易。


    填好后几人干脆一起去学校交志愿, 然后带着孩子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晚饭。


    苏妍还不忘打趣周东阳,说着请自己去国营饭店吃一顿,感情就是全家这么吃一次,一点都不浪漫。


    周东阳虽然不明白其中区别, 但听话听音,暗自计划下次俩夫妻自己来吃一次。


    一行人回来比较晚, 还没进大门就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五福叔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


    家里孩子都各自成家搬出去住了,这位老人家日子一向过得清闲, 倒是少见他家如此热闹。


    而且苏妍听着, 好像事件中心正是他一直得意夸口的儿子。


    和五福叔那一辈家里五个兄弟不一样, 他就生了一个儿子, 前两年儿子结婚, 他也算完成了所有任务。


    这会儿好像是儿子家里出了问题, 儿媳妇和她父母也在, 他儿子正拉着人想往家里拖, 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五福叔显然在气头上,完全没把儿子的劝阻看着眼里,嘴巴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个没完。


    苏妍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说女方现在要离婚,五福叔觉得她不知好歹,嫁到他家两年了也没个孩子,他们都没说什么,她居然还有脸提离婚。


    “爸,我求求你别说了行吗?都是我的错,与秀珍没有关系。”


    赵五福却不听他儿子的劝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开始细数女方过错:“你说你做人媳妇的,不伺候在公婆跟前就算了,结果那么久了连孙子也没给我们老赵家添一个,整就是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还嘚瑟上了,我跟你说,不用你们说离,我们老赵家也早不想要这样的媳妇了。”


    “爸!别说了。”他儿子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


    女方母亲显然也气狠了:“以为谁稀罕做你们老赵家媳妇哦,我今天还就非说清楚,省得大家误会,为什么我女儿嫁进你家两年没孩子,你还是好好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吧!”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不已,那五福家儿子看起来身强体壮的,居然不能生。


    赵五福也惊呆了,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不可能,你不要颠倒是非,污蔑我儿子。”


    “是不是,你问他不就知道了。”妇人既然打算撕破脸,也不再顾忌情面,不顾女儿阻拦。


    赵五福看过去,见儿子脸色苍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一时也有些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整个人直愣愣倒下去,他儿子连忙接住人,恳请得看着对面的妻子:“秀珍,你……”


    叫秀珍的女人也于心不忍,强行把她妈拉走。


    众人将赵五福抬到床上,掐他人中把人弄醒,他人却有些迷茫地看着大家。


    确定过人没事,知道人家还有家事要处理,他们也就识趣离开了。


    虽然大家都比较八卦,但要说真盼着人不好的,也是极个别。


    苏妍没想到,晚上自家还没吃饭,赵五福就找上门来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苏妍也明白是什么事情,直接开门见山,先给人把脉,随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赵贵生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就是不能生育,我们两个日子过得挺好的,我就不明白,孩子有这么重要嘛?”


    苏妍一边把脉一边回他:“你只要换过来想一想,你娶了媳妇不能生,能保证和她过一辈子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先自己做到再去要求别人。”


    赵贵生很想回一句当然,但他其实自己也知道这话多少有些不可信。


    赵五福还以为是儿子没救了,非常焦急,连忙求苏妍一定要治他,就是倾家荡产他也在所不惜。


    苏妍被弄得哭笑不得,先让自己家人都避开,然后问赵贵生:“你不是不孕症吧!”


    赵贵生惊讶抬头,他以前也算是和苏妍一个院子长大,不过年龄差了好几岁,他一般也不愿跟小女孩玩。


    他爸叫他来找她看病,他还丝毫不以为意,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没想到还真能让她发现问题。


    “你这情况其实不难治,之前为什么不早点去看医生,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听完她的话,赵贵生脸埋在双手上,有些呜咽:“妍儿妹,这种事情,我不想让人知道,太没面子了。”


    苏妍就猜到,大概率就是因为这样。


    “只是生病而已,又不是乱来导致的,有什么好丢人的。”


    “要是秀珍也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这话苏妍就不赞同了:“我是觉得不丢人,叫你不要讳疾忌医,而且我是旁观者,真正受影响的是嫂子,你们在一起两年她才提出离婚,你如果早点治疗,说不定早好了,也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我……我怕治了也治不好,我就真的没希望了,我对她这么好,我说过了,她想要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一个,我们只是不能做那种事情,她一个女人,也没有那么饥渴吧。”


    “如果换做你自己能生,你是不是想要有个自己的孩子,换做你娶了一个媳妇,却发现不能过正常夫妻生活,对方有希望治,却因为面子不肯去,你还能一直坚持和她在一起?”


    “我……”


    苏妍摆手:“不要急着回答我,摸着你自己的心说,也不要觉得女人怎么样,大家只是生理构造不同,但你们有的七情六欲我们也有,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因为我们都是人,这些事情上并不因男人女人而有所区别。”


    “我错了。”他无力地垂下脑袋,“可是我只要想到,我的爱人因为这个离开我,我心里就挺堵得慌。”


    苏妍:“我还是那句话,能坚持两年,说明她也在很努力地维持这段无性婚姻,但是就像你爸刚才说的那样,你们没有孩子,虽然是你的问题,可最终这些压力和闲言碎语落到了她身上,而且,你结婚前应该没有告诉她自己的情况吧?”


    赵贵生沉默了好一会,有些心虚道:“我那时发现不对,但只以为是没接触过女人才这样,我以为结婚了就好了。”


    人会下意识美化自己的行为,他抱着侥幸心理是事实,但欺骗成分也不轻,这点,相信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苏妍却懒得戳破他,她觉得自己不适合做情感导师,最受不得那些黏黏糊糊的劲,还是先治病吧。


    她开始准备配药,那边赵贵生却突然叫住她:“妍儿妹子,你等下,我叫你嫂子来,让她当面看着你给我治病。”


    苏妍拿着三枝九叶草的手顿了下,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了。


    不到半小时,还真让他把人请回来了:“秀珍,这次我真没骗你,真的在接受治疗,而且大夫还说了,我这病,不难治。”


    苏妍一听乐了,合着之前还骗过人家说去治了,结果就是虚晃一招,而且看这情况恐怕还不止一次。


    不过苏妍这会儿还是实话实说:“他这情况确实不难,早点治的话甚至效果更好,不过也不用担心,可以恢复到让你们有正常夫妻生活,两人没有其它毛病的话,后代也能正常孕育。”


    见秀珍低着头,一整张脸都红透了,她也安慰几句:“嫂子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咱们都是女人,我知道你的感受,这并不可耻,相反,直面自己的需求很勇敢。”


    她话说得熨贴,秀珍听着心里舒服,忍不住偷偷抬头看她两眼,然后迅速收回目光,她抵不住当着男人面谈这个问题,害羞得头埋得更低了。


    苏妍也就不再多说,承诺对外就说是之前误诊了,他们只是有点小毛病。


    抓好药送走了人,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同样的需求,怎么搁女人身上就不正常,为主流话语所不容,要被忽视甚至羞辱了呢!


    苏妍的困惑没人可以解答,周东阳却产生了新的困惑。


    架不住媳妇几次三番的催促,周东阳非常生硬地和他妈说了这事。


    佟秋梅也有些惊讶,但整体还算平静:“这是你自己的想法?”


    周东阳很想实话实话,但想到媳妇在岳父面前对自己的维护,还是决定自己揽下:“嗯 ”。


    “就你这点伎俩,还想骗我,这事除了妍丫头,你这榆木脑袋能想到。”说着说着还感叹起来:“要不怎么说还是生女儿好,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儿子还不如生块石头 。”


    周东阳:这走向不对!


    “妈您想找?我也不会阻拦。”


    “不想,你懂什么,我想不想找,和你想不想让我找,是两回事?”


    周东阳沉默了,因为在他看来两者没区别,但她妈好像不这么觉得,不仅如此,晚间和媳妇说了,苏妍也觉得有区别。


    “这就像,不管我喜不喜欢你都会给我买东西和看我喜欢一个东西你问我要不要我说要你才会给我买,是一个道理,肯定前者显得更有诚意,更让人觉得心里妥帖。”


    苏妍一边跟红薯干作斗争,一边跟他解释道。


    “这能一样吗?”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妍不再理会他,妈骂得没错,这就是个榆木脑袋,叫才会动一下。


    “当然不一样了,”不想再和他争论这个,“抱抱”她干脆伸出手,让周东阳把她抱到梳妆柜前。


    冬天的鞋子为了暖和耐穿,一般都做得比较小,穿脱不方便,她也就懒得沾地,如此几次,周东阳也知道她要去哪。


    认命地把人抱过去,看着她打开那些瓶瓶罐罐往脸上抹,心里默默数着到底抹了多少层。


    苏妍见他看着自己,以为是他也想试试,抠出一点对着他道:“给你抹点?”


    周东阳直摇头,他又不是女人,怎么能用这些东西,一点都不爷们。


    苏妍也不强求,转身拾掇自己,差不多的时候,叫人过来抱她。


    周东阳没有防备,刚把人抱在手里,就感觉脸上被糊了一坨冰冰凉凉的东西。


    还没反应过来,苏妍已经对着他的脸一顿揉搓,他想阻止又怕松了手摔着人,只能一脸无奈地任她施为。


    苏妍给他抹完雪花膏,看着他一脸憋闷样,直接笑得扑倒在他怀里。


    周东阳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人就是在故意整他,顺手一拍,两人都安静下来。


    “你又打我!”苏妍手撑在他肩膀上,不满嘟囔。


    “疼了?”顺手又给她揉了揉。


    看着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苏妍觉得自己脸皮还是没他厚:“放我回床上,脚冷了。”


    听完这话,周东阳倒没再耽搁,把人放回被窝里,手试了试,她脚确实有些凉了。


    给熟睡的葡萄盖好被子,自己也钻进被窝,苏妍非常自然地把脚放到他肚子上,不得不说,到了冬天,这真是个人形大火炉。


    一个月后,两人顺利拿到了录取通知书,苏妍还算淡定,反而是周东阳,罕见地喜形于色。


    知道大队里居然出了两个考上首都好大学的学生,还都在阳子一家,一时间大家都沸腾了。


    羡慕嫉妒的有,更多是感到与有荣焉。


    特别是周东阳大伯母,她家一儿一女也参加了,女儿还是应届毕业生,原本一个考上大专一个中专,她还挺高兴,走在队里都昂首挺胸的。


    结果妯娌家直接两个本科大学生,听说还是全国前一二的大学,她家的成绩顿时被衬得黯淡无光。


    当然,发生这样情况的也不止她一家,于是在家里虽然骂儿子女儿,出去却是红光满面,见人就说起自家这一连考了四个大学生,简直是祖宗保佑。


    旁人撇嘴的自然有,但更多还是羡慕,毕竟谁心里都明白,现在村里总共也就七个考上的,哪怕不算阳子夫妻,她家儿女也是很耀眼的。


    对于村里人这些官司,苏妍并不清楚,此刻看着拿自己私房钱买手绢来送给自己的堂妹周倩,有些哭笑不得。


    小姑娘以前和赵枝枝玩得好,刚知道她和周东阳在一起时被怂恿着跟她说了好几次风凉话,不过后来被她妈修理了一顿,也就老实了。


    大伯娘虽然平时见了她也不见得有好脸色,但内外一向拎得清,这点苏妍就没担心过。


    “真不用,我也没帮你什么,这个大专可是你自己一点点努力出来的。”


    “不不不,没有嫂子的笔记和资料,也不会有我今天,我以前不懂事,嫂子还能不计前嫌帮助我,我真的很感激。”


    见小姑娘低着头,很是自责的模样,苏妍叹了口气,摸摸她头道:“没什么的,你以后好好努力,把日子过好,不要再让家里担心,比什么都好。”


    “嗯!”小姑娘点点头,抱着苏妍的腰蹭了蹭:“嫂子,遇到你真好。我以后当了老师,也会非常耐心教我的学生们的。”


    说着,眉飞色舞开始计划自己的未来。


    苏妍失笑,家里这个未来师范生,还真是个小孩子脾气,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你这脸上怎么了?”苏妍突然发现不对。


    “没什么,就是有些痒?”


    “还没什么,你都挠成这样了。”


    周倩有些不好意思,侧过头,不想让人看见,怕她会被吓到。


    苏妍托着她下巴把人脸转过来:“忘了你嫂子我是干什么的,让我看看什么情况。”


    这么一说,她才没有再做挣扎,静静等着苏妍给她看。


    “你这应该是湿疹。以后遇到这些事要早点就医,别觉得没难受到受不了就强忍着,很多人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小病拖成大病,最后花大钱病还治不好。”


    周倩点头:“嫂子你放心吧!这次是因为知道问题不大,所以我没有找你们看。”


    “这可是在面部,哪里是小问题,万一留疤了呢?怎么能大意?”


    “那没什么的,我妈说女孩子能干就行,容貌没那么重要的,而且我又不漂亮。”


    “谁说你不漂亮!”大伯母这么说她理解,这代人娶媳妇的通常标准,就是能不能生,干活利不利索。


    “就枝枝姐……她说我脸瘦不拉几的,看起来没什么福相,再怎么拾掇也没用,而且我妈也觉得干这些是不务正业。”


    苏妍拳头硬了:“你这都不打她!”


    “啊?”周倩一脸迷茫。


    “她凭什么说你没福相。”她气得自己把人拉到自己屋里,把人按在自己梳妆台前坐下,开始往她脸上倒拾,几分钟后,周倩惊讶得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变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嫂子,这真的是我吗?”她摸摸自己的脸,激动极了。


    “当然是你,我还能大变活人不成,我给你说别再信别人说你不漂亮的话,我这还只是给你画个淡妆,已经比赵枝枝浓妆艳抹好看不少,要是再画个浓的,保证你一走出去就是咱们大队队花。”


    当然她这话夸张了些,赵枝枝和周倩其实是两种不同的美,赵偏弱柳扶风,周倩则比较适合纯欲风。


    但她都这么打压人了,苏妍踩起来自然没必要客气。


    周倩被说得不好意思了,但不可否认内心的欣喜。


    “大伯母以前也是怕你沉迷在打扮上面,越来越娇气,又忽视了学习,可实际上女为悦己而容,谁不想自己漂漂亮亮的。”


    这点周倩心里也隐秘地赞同,但实在与她从小受到她们耳提面命的内容相违背,一时也有些弄不准该听谁的。


    苏妍显然也看明白了这一点,拍拍她肩膀:“自己心里怎么舒服就怎么来,这没什么好纠结的,大伯母是因为要撑着这个家,肯定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等你以后长大挣了钱,她享清闲了,咱们一起带她走入新世界。”


    周倩应是:“我从来没发现,收拾漂亮了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周倩觉得很有道理,她妈确实像个陀螺似的,一天到晚就没休息过。


    “那是自然,可以让人变得自信。而且那些臭男人,嘴上不说,你以为他们不看中外貌?你看你阳子哥,我开始来很邋遢你知道吧,那时候他都不带搭理我的,后来发现我好看了,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苏妍越说越起劲,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说得对比再强烈点,让这孩子别糟蹋了自己的美貌,看她一直嘴角狂抽,还以为自己编过头了。


    不想突然听见身后男人的声音:“哦,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善变?”苏妍身子一僵。


    苏妍心想:拐了!胡乱抓了些苍术,赶紧当做没事发生:“咳……妹她有点湿疹,我给她配点药。”


    周东阳不置可否,直直看着她。


    周倩顶不住压力,说了句:“我好像听见我妈在喊我,哥嫂子,药我待会儿再来拿哈!”


    苏妍瞪大眼睛看着她跑出去的方向,不带这么不讲义气的吧!


    还不及她反应,人已经贴在了墙上,另一面是男人紧贴着的身体,热气源源不断传到她身上。


    “没搭理你?”


    “我随便说的,就是想鼓励一下妹妹。”


    周东阳点点头,像是认同了她的话,接着下一个问题。


    “变好看后,怎么个不一样了?”


    苏妍闭着嘴,这话叫她怎么答。


    周东阳也仿佛知道她不好回答,非常好心地给她提供参考,苏妍整个人被往上一抛,被他单身抱起来,若有似无的气息拂在耳边:“是这样吗?”


    苏妍不答,他又进一步动作,重复刚才的问题。


    苏妍算是知道了,这人就是在借机报复,刚这么想,就得到了印证,她仰着头,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肩膀平衡受力,脚趾蜷缩,死咬着下唇,并不想回答这混蛋的话。


    第57章 生姜


    ◎【二合一】◎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 苏妍一边教周倩化妆打扮,一边潜移默化给她传输一些诸如“爱自己才是终身浪漫的开始”等内容。


    周倩也没有被说教的不爽,相反她还挺喜欢听嫂子说话的, 她总是轻声细语的, 让人如沐春风。


    而且不可否认, 比起她妈操劳一辈子, 身上落下不少病根,她私心里更希望自己将来能想苏妍这样给人做媳妇。


    她以前是耳根子软,才会受赵枝枝她们蛊惑,可是她不傻, 知道什么样的日子更舒服。


    而且嫂子还告诉她, 有种专门控制人的方法,就是建立亲密关系以后,通过不断地打压贬低对方,让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只有一个人不嫌弃她要她,从而对这个人言听计从。


    她觉得这种事情太恐怖了, 简直就跟邪术似的,可嫂子说得煞有介事,还教她怎么分辨, 她也就认真学了。


    周东阳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姑嫂俩, 深感自己被忽视了, 但也只能自己抱着孩子玩, 谁让他那天做得太过, 把人惹火了呢!


    这段时间她们夫妻俩基本都是在交接工作了, 过了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在七八年初始, 苏妍一家开始准备起身去首都。


    苏妍特意算了一下余额,现在他们手里有七千多块钱,再加上那几块金子。


    他们过去读书,肯定是要带着葡萄和妈一起的,那就势必不能住校,要在外面找房子住。


    再加上今年将会迎来的好时机,即便她没有想法,周东阳多半也想做点生意,到时候也不知道手里的钱够不够。


    听媳妇边数着钱边叹气,不复往日的偷乐呵样,周东阳觉得好笑。


    一手揽过人,一手捏捏她嘟起的嘴巴:“有这么难吗?”


    苏妍拍开他手,没轻没重的,捏得她疼死了:“你不懂,钱到用时方恨少,以前还觉得咱挺有钱的,现在才发现不经用啊!”


    “不都还在这里吗?”又开始捏她脸。


    苏妍瞪他一眼,这人就没个正形,闺女还在旁边骨碌碌看着呢!也不嫌丢人。


    “到时候得租房,估摸着剩下可以给你运转的资金就不多了。”


    周东阳笑了,他是准备去首都后干一番事业,但还一直没和自己媳妇说过,怕她觉得自己好高骛远,没想到他都猜到了。


    要不怎么他们天生该是一家人呢!这默契也是没谁了。


    因为要租房子,他们提前几天动身了,除了大伯一家,还有大队长带着采石场、造纸厂、收购站的人,几乎大队的人的都来了。


    苏妍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她前世看到这种场景,还是在外公老家看见村里有人去参军的时候,今天这境况,可以说除了没有鞭炮,其他都大差不差了。


    大队长简单说了两句祝福,嘱咐他们在外要注意安全,记得家乡永远在这里。


    其他人也打趣,让她们不要忘了乡亲父老,苏妍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句:苟富贵,勿相忘。


    然后,就这么自己给自己骂了……


    算起来是举家搬迁,但都是妇女儿童,他们也不好带太多东西,苏妍把比较轻的打包,准备等她们安顿好了再让周倩她们帮忙寄过去。


    他们自己就带来一些衣物吃食,即便是这样轻车简从,周东阳还是挑了四个大麻袋。


    佟秋梅提着个箱子背着大包走在前面,苏妍抱着葡萄捆着草莓背着小包走在中间,周东阳挑着担子在后面。


    中间草莓大概是因为不适应这样拥挤嘈杂的环境跑了,抓猫用了点时间,到站台时候怕车要开了,便就近找了个门先上车……


    她们运气还算好,买到了三张卧票。经过硬卧车厢时,看着走道上都坐满了人放满了东西,苏妍不得不再次感叹。


    虽然现在还没有春运这个说法,人口大规模流动也比较少,但火车该挤依然挤,直到走到了他们的位置,苏妍才觉得总是呼吸到了一点新鲜空气。


    从这到首都要一天两夜,如果是坐硬座,被这么多行李束缚着,别说葡萄那么小点,就是他们大人也会被束缚到受不了。


    苏妍怕她第一次坐车不自在,还担心人受不住,结果小姑娘很兴奋,对于站在床上就能摸到上面的床板这件事,充满了探究欲。


    跳了几下,车子发动了,正在跳着的孩子猛得一个趔趄,幸好苏妍眼疾手快抓住了她。


    “没事吧!”刚打完水的周东阳快步走过来,佟秋梅闻言也转身望去。


    苏妍摇头,就是刚才那下太急,手应该扭到了,有点疼。


    周东阳看着一脸懵懂的孩子,真是头疼。


    大人们这边惊魂未定,她却不知道刚才的危险,还以为是妈妈在跟自己完什么游戏,咯咯笑了起来。


    看得周东阳真想教育两下,正想询问苏妍的意见,却发现她神色不对。


    连忙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手拐着了?”


    苏妍点点头,周东阳轻轻拿起她的手察看,她刚想说没事,等她缓缓试试自己矫正一下,就听咔的一声,疼得她直接叫了出来。


    而后猛然间发现自己胳膊好像好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她是真挺惊讶的。


    “跟着你学的。”


    他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当时是想着学会了,以后再有男人需要腿骨折,他可以直接上,就不劳他媳妇亲自动手了。


    苏妍见他含糊其辞,也知道问不出个结果,反正就他刚才这手法,学了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


    听见妈妈呼痛,小葡萄也不玩了,担心地过来扒着妈妈:“痛痛,呼呼!”


    苏妍摸摸她刚头上的小帽子:“嗯嗯,妈妈有葡萄呼呼,不痛痛了。”


    周东阳承认,这下他的巴掌也打不下去了,不过孩子该教育还是得教育。


    于是小葡萄就感觉自己突然飞高高,然后到了臭烘烘的爸爸怀里:“不可以再床上跳了听到没有,很危险,要摔碰碰,然后这里碰个大包包,痛痛痛。”说着,边指着她额头。


    小家伙也不知道听懂没,但后面的话好像能明白,小胖手捂着额头:“不痛痛。”


    “嗯,葡萄乖乖的,就不痛。”


    苏妍笑着看着爷俩连猜带蒙的对话,也不插嘴,等他们交流完,才把孩子放在挨着挡板的床头,自己坐着看着外面。


    佟秋梅把东西放好后,周东阳把一家人的晚饭也张罗得差不多了,国营饭店买的大白面馒头,加上佟秋梅提前准备的几样菜,拿着饭盒放热水里热一热,也不至于吃冷的。


    葡萄还是喝奶为主,又给她冲了一个糖水鸡蛋。


    她见草莓被栓在床头,其实很想她跟自己一起玩,但看爸爸妈妈都不允许,只能撇撇嘴和猫咪互相对视。


    外面天已经擦黑,她外面的黑色没什么兴趣,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晚上周东阳睡在中铺,苏妍带着孩子和佟秋梅分别睡在两张下铺。


    中间停靠了好几个站,他们对面这六张床也睡满了。


    虽然作为一个现代人,但苏妍还真是第一次坐绿皮火车,她开始独自外出时高铁已经逐渐普及,小时候出游家里自驾偏多,偶尔去远的地方就是飞机。


    听着哐呲哐呲的声音,每站新上来人的吵嚷,苏妍并没有睡着多久。


    第二天清晨早早醒来,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葡萄已经神采奕奕坐了起来,先跟趴着的草莓打个招呼,还对着站在旁边给她泡奶粉的爸爸挥手。


    周东阳干脆把人抱了过来,对着苏妍道:“还早,你和妈再睡一会吧!”


    苏妍也确实困,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佟秋梅却觉得睡得头疼,干脆起床去接热水,反正等会儿也要用,太晚了排队的人多,水烧得没那么快,有得等。


    只是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座位上坐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孩子。


    “婶子,你是睡这铺是哇,我们换个位置嘛,您看我带着个孩儿也不方便。”


    佟秋梅见他旁边啃着手指的男孩,想着人确实不方便,正准备答应,却听苏妍道:“不干!”


    她这干脆的一声拒绝,引得两人齐齐看向她。


    苏妍其实很想翻白眼,话说得好听,要换床位,结果还没和人商量,东西都全搬别人床上去了。


    “妍妍?”佟秋梅倒不是怪她突然插嘴,只是想知道缘由。


    “妹子,你也带着孩子,该知道我带个孩子坐火车不容易,就这么点小忙,人家婶子都答应了,你怎么……”


    “哦,我妈她老人家腿脚不方便,爬不了这个梯子,你们昨晚不也睡得好好的,今天早上把东西搬别人床上的动作也挺利索的,我怎么没看出你们多不适应呢?”


    那女人还没说话,旁边男孩开口:“我就要睡下铺,你个死女人,还不让给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哦抱歉,这个问题得问你妈了!”


    小男孩没听懂,继续胡搅蛮缠,女人却听明白她的意思:“这位妹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样污蔑我不太好吧!”


    “哦,我说什么污蔑你了,而且你儿子刚才都那么骂我了,还叫无冤无仇?”


    “他还小,不懂事,你一个大人和他计较做什么。”


    “噢不好意思,我也还小不懂事,是不是呀妈妈?”


    佟秋梅:?僵硬着点点头。


    虽说苏妍架吵赢了,但其他围观的人多人觉得苏妍有点不近人情,毕竟没沾到他们利益,都觉得举手之劳,实在不该这么咄咄逼人。


    苏妍也懒得理会,反正跟这些人以后见面的概率很低,还是自己舒服最重要。


    但是不该她背的锅她可不背:“你们明明买得有下铺,为什么不带着孩子去睡,非要来抢占别人的呢,我实在不懂呀!”


    此话一出,女人脸色铁青,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也变得奇怪起来。


    这边正吵着,一个面色铁青的男人走过来,对着女人不耐烦道:“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一看他俩明显认识,女人之前独自一人带孩子的谎言不攻自破。


    女人见他过来没了之前的理所当然样,带着些讨好道:“你不是没休息好吗?先过去休息吧,这边就是出了一点小误会,我们解释清楚就好了。”


    可此情此景她的话显然糊弄不过去,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男人也知道了个大概。


    没好气瞪了女人一眼:“你不是说买了两张下铺吗?既然没有为什么不和我说,现在又来麻烦别人换!”


    女人一脸惊诧,男人却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很是有礼貌地对着对着苏妍一家道:“对不住啊!是我们没有说清楚,给你们一家添麻烦了。”


    “还不快把东西带回来,占着人家床铺干什么。”对着女人吼道,然后把女人孩子带到他们隔壁买的下铺上。


    众人见是误会一场,多半是女人心疼自己男人,不想他爬上爬下,但带着孩子也不方便,所以就想着跟人换个位置。


    事情已经明了,事件主人公也离开了,他们也就散了。


    苏妍却是暗自撇嘴,那男人装得像这么一回事,可他们之间不过就隔着一块挡板,对于他儿子媳妇,睡的不是下铺,苏妍不信,他真的没一点没有察觉。


    即便是没有,一家人出行,这男人跟个老大爷似的做甩手掌柜,她也非常看不上眼。


    昨晚她迷迷糊糊可是听见了,女人先在他床铺那边,给他安置好,才带着孩子过来放好东西睡觉休息。


    明明看着二三十岁却跟个巨婴似的,仿佛离开人的照顾就不能独立行走,生活不能自理。


    不过这女人倒是心甘情愿,因此她也没什么好同情的,正是基于这样的判断,她才不同意佟秋梅换床。


    周东阳抱着孩子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也没人再告诉他,因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火车上的早餐里有肉粥,而且不要粮票,他直接买了三碗回来。


    先喂了葡萄吃饭,就见他媳妇看着自己不说话,她妈也准备把粥给他。


    周东阳是真觉得这粥味道太过淡薄不喜欢,可看着媳妇幽怨的眼神,也明白是自己欠考虑了。


    让他妈自己吃,识趣地拿出肉饼,和苏妍两人一样一半,就着粥吃了饼。


    吃饱喝足的葡萄很是兴奋,指着窗外,开始碎碎念:“花花动”“草草动”“鸟鸟动”。


    苏妍知道她是好奇窗外的东西都在往后倒,有一搭没一搭跟她搭话,孩子现在还小,说话声音不大,苏妍也不怕她吵到别人。


    晚上上铺倒是换了男人来,还冲着她们笑了笑,人家既然打算粉饰太平,苏妍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揭穿。


    就这样相安无事一晚上,次日清晨,晨光熹微打开入都的第一道地平线,穿过绿油油的菜地,稀疏的房屋三三两两,越往后,是逐渐变高的楼房和越发热闹的街景。


    终于再又过半小时后,她们到站了。


    下来车在人群里艰难前行,一家人怕走丢了,都是一个牵着一个。


    好不容易走出人潮,二月的天却也让人身上出了一身汗。


    一家四口坐公交去的大学城,众人看她们挑着这么多东西,还带着孩子,很多人主动绕道,也有人不满地捏鼻子皱眉头。


    这样的场景苏妍前世并不陌生,只是那时她都是一个旁观者,如今自己成为故事主角还是那个被嫌弃的,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不过她还算接受良好,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还能遇到她母上大人,说不定这经历讲出去,母上大人还觉得她女儿去体验了一次荒野求生。


    首都的招待所不便宜,他们选了一家非常普通的店,开了一间标间,一天要三块钱。


    说是标间除了两张比较大的床,其他都不知道参照的什么标准。


    厕所是一楼男女各两间公用厕所,屋子内倒是有个单独洗澡间,不过热水器淋浴这些是不用想的,就放了一个桶和盆,自己到楼道中间接水来洗。


    饶是如此,洗漱一番躺在床上的苏妍,也觉得已经可以了,至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两天大家都没休息好,所以尽管她们收拾好才中午,几人也不准备今天开动。


    晚上周东阳出去买饭回来吃的,第二天两口子外出找房子,佟秋梅在招待所带葡萄和猫。


    哪怕现在还没有学区房这个概念,学校周围的房子也不好找,何况他们就提前几天来,开学在即,可以说是非常紧急。


    因此为了防止别人坐地起价,她们也没有直接说自己现在还住着招待所。


    这年头房屋都比较紧张,租房的太少,空跑了两天无果,眼看上学的日子就要到了,苏妍内心也有些着急。


    想着专业的事情还是找专业的人来做,便想着要不付人点钱,请个本地人给问问。


    周东阳觉得这办法不错,把人腿放下:“明天我先去找人,你就先休息一天。”


    苏妍看着自己起了泡的脚,倒是没有逞强,她这样明天出去只会拖后腿。


    孩子有人照看,佟秋梅第二天倒是出去了一下,听她说闷想出去转转,苏妍也不好拦着人。


    佟秋梅保证自己不出招待所,苏妍也就放心了,把布老虎放在葡萄面前,让她自己和猫玩,她就躺床上休息。


    也是晚上看佟秋梅抬了东西来苏妍才发现不对,原来她妈觉得一直买东西吃也贵,跟招待所后厨商量,给人家做几个小时菜,换免费两餐。


    苏妍劝说她不动,只能把问题抛给周东阳,周东阳倒是很理解他妈的想法,就是个闲下来就闹心得慌的,估计也想着帮他们点忙。


    他不以为意,只让苏妍随她喜欢就好,他倒是有个事要和她商量。


    “要不咱们直接买个房子吧!”


    苏妍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首都买房,他可真敢想。


    周东阳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讪讪道:“你要不想,就算了,我明天再去看看,跟人商量能不能租。”


    想,她怎么不想,她做梦都想!


    要知道前世得知她真来首都上学,她爸妈计划着将来给她在首都买个小房子,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她家虽不是四大城市,但也是新一线省城小康家庭,父母两人工作几十年,工资都不低,有车有房还不止一套,为了给她弄个首付款,也算掏空了家里大半积蓄。


    现在周东阳告诉她年纪轻轻就在首都买房,她是不想吗?不,她是不敢想。


    可是想着想着觉得不对:“你的意思是你看上了一套,那价钱问过了吗?”


    周东阳点头:“对方开价七千,但找的中间人告诉我那家急着出手,我觉得还可以再谈谈。”


    “七千!”苏妍惊讶得坐起来,旁边正撸猫的葡萄吓了一跳,大眼睛询问地看过来。


    “没事,妈妈不是说你,自己玩哈!”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见妈妈已经转向爸爸,她又自己玩了起来。


    “你没搞错吧!怎么可能这么便宜?”


    “便宜?”周东阳挑挑眉,语带调侃看向自己媳妇,她是不是忘记了自家还有多少钱。


    苏妍也反应过来,她这个便宜是相对后世,动辄几百上千万,即便换成现在的购买力,七千可不是也算便宜。


    不过想着,商业房地产开发实在九十年代,后来居高不下的房价,不也有很大成分是商业资本的进入。


    现在原始的房屋出售,其实是比较接近房屋真实价值的。


    看着媳妇前后反应这么大,周东阳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同意买房,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第二天两人一起出门了,路上苏妍也算弄清楚了,这房屋是去年一位刚平反的老人在住。


    老人前段时间去世了,他两个孩子十年前就去了国外,后来听说国内形式干脆在那边定居了。


    现在国内唯一的亲人也走了,他们没有再回来常住的打算,正好在那边买房子还需要一笔钱,就想着把国内房子转卖筹钱。


    两人也不是傻子,昨天看完苏妍今天眼巴巴就来,不是给别人坐地起价的机会,这还怎么谈。


    因此两人并没有表现出是夫妻关系,周东阳前后殷勤周到,给她说房子的好处。


    苏妍是真的蛮喜欢这个院子的,一进小院,总体不超过两百平,但算上两边耳房,足足有九间屋子。


    不过应该是老人回来之前有人住着,里面又被分隔成很多区域,乱七八糟搭建了不少棚子,院子里原本的绿化已经看不到了。


    原本周东阳让她装作挑剔,这会儿忽略价钱,她还真挑起来:“这么脏乱,房子也这么旧,还七千,你不会是在坑我吧!”


    她话是对着周东阳说的,但里面的内容却是指向房屋。


    屋主见周东阳耐心地给年轻女人解释,也看明白,估摸着最终买不买还得看这个挑剔的女人,转而开始跟她说起房屋的好处。


    苏妍却仍是一副不满意的样子:“我跟你说了买我们那边的江景房,五楼的楼房,透明大玻璃,可以看江景看城市风光,出门就能坐公交,门前那么宽的路,不比这拥挤的小胡同好。”


    “唉妹子,话可不能这么说,这破是破了点,可这位置,你那没法比吧!”


    “那有什么,坐公交十几分钟的距离,那房子可只要三千块,节约下这么多钱,都够再买一套了……”


    她喋喋不休,几人都有些惊呆了,周东阳也没想到临时喊她来演个戏,她还真能说这么多不是来,整得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看中这个房子一无是处了。


    但他知道没什么江景房一说,因此及时给人掰回来,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讲到六千,双方都有些僵持不下。


    房主倒是提出一个方法,可以只收五千现金,周东阳觉得可行,但苏妍拒绝得不假思索,他也就没出声。


    第58章 白敛


    ◎【二合一】◎


    两天后, 简单打扫收拾后,苏妍一家搬进了四合院。


    房主的提法却是很诱人,甚至不用他们花费精力去找, 柜子里就躺着几块金子呢!


    这块金子虽然按现在的市值只有几百块, 但房主要拿这笔钱出国买东西显然会认为黄金比钱币更保险。


    金银是硬通货, 苏妍比她们两人都更清楚, 虽然现在比起房主给出的交换条件,价是不算高,但那东西如果要被房主带出国,她便觉得不值当这样做。


    周东阳倒是没想这方面, 听她这么说也觉得不值当。


    因此最后一番杀价, 还是五千八拿下那套房子,房主似乎很忙,虽然很遗憾没有拿到黄金,但过完手续, 也就离开了。


    搬进去第二天,也是她们开学报道的日子。


    大家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他们两个人就背了个小包,显得格格不入,回头率奇高。


    周东阳先陪苏妍去报道, 再去自己那边, 领完开学需要的各类证件, 便陪着苏妍去了宿舍。


    现在还不流行走读, 她们每个人都安排了住宿, 也默认交了住宿费, 苏妍自然也去宿舍看一圈, 认认室友, 到时候宿舍用来睡个午觉什么的也可以。


    宿舍是六人间,她来的时候已经来了两个姑娘,一个正在上床铺床,另一个在给她递东西,很是熟稔的样子。


    两人都扎着两股麻花辫,穿着花衬衫黑裤子,看背影还真不太看得出区别,仔细一瞧就会发现,铺床的稍稍壮些,递东西的姑娘更为清瘦。


    打了招呼,大家互相介绍,苏妍才知道,原来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从小一起长大,名字也有些相似,铺床妹子叫莫秀香,递东西的叫莫秀霜。


    作为村子里同时考上首都大学的大学生,她们俩自然一时成了村里的头号人物。


    “你们名字听起来好相近,是两姐妹吗?”


    “不是亲的,但也是姐妹啦。”莫秀香欢快道,“我们原本都没有中间这个字秀,但是考上大学光宗耀祖,重新给我们上族谱,按莫家字辈来排序刚好我们是秀字辈,就在我们名字中间加了个秀字。


    莫秀香说得骄傲十足,莫秀霜却有些不屑:“那些男孩再没出息出生就有,我们辛辛苦苦十几年考上这么难考的首都大学才加进去,还因为改这么个名字给我们开学报道添了多少麻烦,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莫秀香显然没想到自己正说在兴头上,就被她这么啪啪打脸。


    她也不客气地呛回去:“你这么不稀罕,不也加了名,怎么不见你拒绝。”


    莫秀霜哼一声:“我那不是不想我爸妈他们不好做人,再说了,这本是我应得的东西,就是破烂要不要也该由我自己决定。”


    “但你也不能否认,上了族谱后你在村里人的地位不一样了。”


    “那是靠我自己挣来的,而不是上族谱。”


    眼看着两人就要因为自己无意的一句问话争吵起来,苏妍赶紧岔开话题。


    两人是应届高三毕业生,比苏妍小上两三岁,但也看不出区别,相反,两人看苏妍两手空空进来,还以为她是不懂,所以才没带床铺。


    苏妍只得解释:“我家里没有多余的被子了,还想来学校看看有没有不要布票和棉花票的被子。”


    两人一听还一起她是家里比较困难,但她们出来也没有多余的闲钱,对此爱莫能助。


    不过还是告诉她,学校里面有个供销社,买些不用票的床被,不过价格要贵一些。


    眼看到了午饭点,苏妍也不再和她们多寒暄,放了点随身带的东西在自己床位上,就下楼跟周东阳离开了。


    两人顺道去了一次室友说的那个地方,不要票配齐两床棉被,需要近五十块钱。


    两人都有些犹豫,以前还不觉得,现在买了房子,除了苏妍造纸厂保留着顾问名额,还有的一月三十块钱,两人暂时没有收入来源,只是睡个午觉,花费那么多钱,多少有点舍不得。


    商量过后,两人决定过段时间再买。


    反正她们的自行车带过来了,周东阳骑车带着她回去,一来一回也就四十分钟左右,碰上午休有两小时,刚刚好够饭后小憩一下。


    苏妍大一学的都是一些基础知识,很多都接触过,学起来不算难,不过化学课还学得比较深,占了她不少功夫。


    相比之下,周东阳这边要伤脑筋一点,他本来就是自己媳妇的大力加持下上的首都大学,学的这个专业又有很多知识与专业著作是英文的,对他来说就和天书差不多。


    苏妍自然是知道,所以考完后她有意无意开始补习英语,但学习语言确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对此苏妍除了鼓励他,也没有办法。


    遇到一些他实在理解困难的,苏妍也会试着帮他翻译一下。


    周东阳其实一直想偷偷去一趟沪市那边,买下院子加上装修,总共花了六千多,现在家里剩下的钱不到一千块。


    虽然他们现在每个月都有钱票补贴,但只能够他们两个人,他妈和小葡萄的花费不能少更不能省。


    以前抱着一千多他还会觉得身怀巨款,但来首都后感受到这边的物价,他便觉得这点钱很是不够看了。


    可上半年最长的假期不过三天,苏妍看他现在的英语水平,担心他挂科,不让他去。


    也许现在的这些商科理论对他来说枯燥且觉得离现实生活太远,但苏妍觉得这些东西就是基础和底蕴,是最低成本拓展眼界的方式,实在不应该错过。


    于是一家人靠着补贴和苏妍三十块的工资,撑过了一个学期,周东阳也在媳妇的监督下,期末取得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成绩。


    虽然和拿奖学金的媳妇没法比,但也勉勉强强算是中上游,而且他也渐渐领悟到这些知识里的奥妙。


    不过都比不上他这段时间在周围发现的商机对他有吸引力,因此一放暑假,他就在一家人不舍的目光中,只身南下了。


    苏妍这边则还不能正大光明开店,她知道还得等半年左右,才能正式开始她的美工坊。


    但也不耽误她这段时间坐准备工作,佟秋梅正在院子里种菜,天气不冷不潮,苏妍干脆在自己目光所及的树下铺上张厚毯子,让葡萄和草莓在上面睡觉。


    苏妍坐在古树的石凳下理她制药膏用的蓖麻,一边分心看着猫和孩子。


    院子十字型通道,田字格四块十平米左右的土地,最靠近厨房的一角就是她在的地方。


    之前院子装修,其实主要就是是维护和弄个现代厨房卫生间,然后就是把临巷一面的厢房打通,做了大玻璃展示柜,玻璃内面是不规则的复古台架。


    她准备在那里摆放的正是她自己之前用的药膏,护肤美白祛斑的都有,她准备市场开放后就开始申请检验和证书,等这些东西都下来了,就正式开业。


    为了到时候客人来现场体验方便,前面的空间更大,苏妍就干脆把古树这一角用沙石填了,弄了个木秋千。


    此刻坐在石凳下,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漏出点点微光,光影斑斓,光斑随着风吹树叶攒动,像一个个跳动的小精灵。


    草莓显然也被这副场景吸引了,几下跃起来,猫身立起,前爪像扑蝶一般去扑跳动的光影。


    也不知挑动了小葡萄哪的笑点,她看着自己的小伙伴扑来扑去,干脆坐起了,拍着手掌咯咯笑。


    苏妍被这副场景欢喜道,干脆进屋去拿了画板,准备把这副画面记录下来。


    刚勾勒出整个大致线条,就听见三短一长的敲门声。


    小家伙听不懂暗号,但已经知道家里就还有爸爸没回来,因此改成看着门口,开口喊“叭叭”。


    苏妍让她别动,自己去开门,看见那张脸的时候整个人就呆住了。


    “媳妇?”周东阳的询问声唤醒了她,苏妍连忙侧身让人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虽然有很多问题要问,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收拾他这一身,幸好今天天气不错,安的太阳能起了作用,热水器里水温刚好。


    苏妍打开包袱,除了他的换洗衣物,还有一个布包的黑色塑料东西,有块小小的灰色显示屏,她看半天没看明白是个什么东西。


    随身听贩卖,借一位土豪朋友两千,二百二买进,跟老板商量最后三千块拿了十四台,四百卖出,最后净赚二千二,还留了一台随身听回家。


    当然,他们也不能原原本本还两千给他朋友,这样多少有些不地道。


    原本是想送个随身听给他,可考虑到对方家里这么有钱,其实也是因为他父母这两年有在偷偷干这行。


    凭着他在这种环境熏陶下的敏感性,苏妍觉得东西只要一送出去,他应该就知道周东阳这段时间出去干的什么买卖了。


    保险起见,她们最后花了两百多块钱买了一块上海牌手表送给对方。


    这趟下来前后不过十几天,周东阳也怕目标太大,虽然现在到处都有放松的迹象,但到底还没有正式开放。


    依苏妍看来,不过几个月的事情,自然是等那次会议开过后,她们再做更为稳妥,但周东阳却有些迫不及待。


    天知道他去沪市这一趟见人家那边的发展有多心痒痒,虽然也不在明面上,但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


    而且那边不愧是摩登城市,穿衣打扮各方面,都相对开放很多。


    不过随身听是他恰好遇上时候,那边也没有存货了,这次去他准备收点别的东西,顺便去找一趟他大舅哥。


    苏妍原本以为人拿随身听回来,是准备送给家里人用的,不想回来休息了三天,第四天连人带东西又南下了。


    苏妍:……还好她没自作多情。


    周东阳也是上了火车才后知后觉,好像没和媳妇说清楚。


    他一开始确实是准备家里自己用,可后来想到大舅哥的技艺不能荒废了,正好他有一台,家里收音机还能用,他便决定把这个随身听做实验品了。


    想法是临时起得,也就没来得及和媳妇解释,可这会儿都上车了,也不好走回头路,想着回去再给媳妇多买点东西。


    苏妍提心吊胆又过了大半个月,人终于回来了。


    这次回来到还算体面,没有之前那么狼狈,但也可能是提前收拾过了。


    东西大包小包带着,迫不及待和苏妍分享喜讯,原本是去找她哥研究随身听,得知苏烈因为解决了一个技术问题,现在和那边一个手表厂有了联系。


    这种厂子一般有对应的供货商,不会私下售卖,但也不绝对,毕竟大厂这么多人要养,完全按照计划来也撑不了多久。


    所以偶尔会偷偷出上那么几单,但因为是私下行动,哪怕最终是为了工厂利益,也都只敢找认识且靠谱的人来。


    而周东阳正是凭借苏烈这层关系,打通了这道后门,原本是打算全买最新的那批,结果交谈中发现他们很为瑕疵表苦恼,他便提出来去看一看。


    最后买了五十一块买了六十块好表,二十一块买了一百五十块瑕疵表。


    然后瑕疵表放在了大舅哥家租的房子的,他把能修复的修复一下,周东阳则转回卢市卖表,等好表卖完,该修的也修得差不多了,他又带着这堆好坏夹杂的表回卢市。


    修好的苏烈给他分出来,差不多也是六七十多块,再稍微有些瑕疵的,他也不瞒着人,就说是自己直接用过的,六十五十的出。


    这个牌子的表市面上普遍到一百左右,因此虽然有些小瑕疵,但愿意买表的人倒还是不少。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周东阳也不管先前大舅哥的拒绝,给他们寄了两千块钱过去,自己再去那个地方给媳妇孩子老妈买了几身衣服,最后才返家。


    苏妍看他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还以为是东西没卖出去,提回家,已经做好劝说他的准备,就被他拿出来的那一大包大团结闪瞎了眼。


    “这么多?”


    “嗯。一万两千八。”


    苏妍:!!!她们就这样提前成为万元户了!


    “还有两是别人的。”


    那也是万元户呀!


    激动归激动,但苏妍其实对这些钱并没有多大概念,只是眼前它们一沓沓铺在床上,让她有点迷茫。


    比起兴奋,她现在担忧更多。


    “你不会再出去了吧!”


    “这个假期肯定不会去了。”不然太过打眼。


    苏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下个假期再去,但对此她倒是不怕了,因为下个假期他的这种行为不用再躲躲藏藏,她们可以光明正大赚钱了。


    晚些时候,佟秋梅带着小葡萄串门也回来了。


    人是她最近认识的,姓钱,就住隔壁的隔壁,对方也是乡下婆婆,城里媳妇考来这上了学,她过来照顾小孙子。


    苏妍见过几次,典型的乡下老婆婆,喜欢讲话,人也热心,但没什么坏心思,家就在城郊的农村,总体来说思想还算比较开明。


    因此苏妍也不拦着婆婆交往,不然她们有学上着,她一个人也孤独。


    她虽然没问,但两口子还是把事情都和她说了,当然两人没当着小孩的面。


    葡萄现在会说话了,学人说话很有一套,不仅是说话内容,神态都能给你模仿到,可以说是非常精灵古怪。


    怕她一不小心学了去,万一被有心人听去,引起不必要的灾祸,所以是趁她睡着时讲的。


    正说着,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几人俱是吓了一跳。


    “佟妹子,你在家吗?我家小宇刚烫到了手,麻烦你过来帮我看一下。”


    一听是熟人,几人松了口气,但对方看起来不太好,佟秋梅赶紧去开门,苏妍也回屋去拿药箱。


    她显然是听佟秋梅说过苏妍是大夫因此看她拿药箱过去也没惊讶,知道感激得跟她道谢。


    苏妍也没多寒暄,一边往她家赶一边问她情况。


    小宇是她家五岁的孙子,今天她小姑子带着儿子来家里玩,谁知两个孩子玩着玩着闹了起来,然后也不知怎么地碰到了煤灶上的热水,她孙子大半条手臂被烫伤了。


    苏妍看着小孩哭得惨烈,再看烫伤情况,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


    带着孩子处理伤口,佟秋梅在那哄孩子,看见旁边站着无动于衷的那对母子,只觉得分外荒唐。


    小宇四五岁尚且可以说是不懂事,这个小胖子看起来至少十岁了,不可能不知道热水烫伤的严重性。


    今天还好是夏天,他奶奶炉子上的水温没有特别高,不然结果不堪设想。


    见人只是红了点,连水泡都没起几个,大夫也很快处理好了,那女人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倨傲模样。


    “哎呦,嫂子,我就说没事吧,你非要大惊小怪的,今天就算是我们轩逸有错,我替你们付医药费总行了吧!”


    那钱婆子却不待她再开口,直接拿扫把赶人了。


    女人忿忿不平,可还是敌不过钱婆子的扫把,拉着孩子落荒而逃。


    孩子的伤处理好,接下来就是人家家事,她也不好过多参与。


    给了钱婆子一些白敛末,告诉她用法后,就先回去了。


    佟秋梅却忍不住唏嘘,苏妍不清楚,她却是知晓的。


    钱老姐这小姑子比她丈夫小十几岁,家里最小的孩子,又是老来女,自小就比较受宠。


    后来嫁人丈夫去世,又赶上机遇,做了一个有权人家的做饭阿姨,听说那家里就一个男人,位高权重又身边没人,她小姑也凭着一身样貌得了势。


    现在除了没个名分,家里家外都是她一手管着,俨然是女主人无疑。


    这人吧!得了势,可不就喜欢炫耀,而这个她看不入眼的嫂子,就是她的头号炫耀目标。


    钱老姐怕自己不迎合,会对自己儿女有妨碍,一直也就维持着面上的和气,哪想出了今天这种事。


    要她说,这种事情真摆出来,那位能上高位的人,也不见得会帮亲不帮理,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他们更会在意名声,一般都不愿落个仗势欺人的名头。


    那边钱绣花也确实是这样做的,晚间告诉她儿子两口子,她儿媳是个火爆性子,看着儿子两眼汪汪那里忍得下这口气,当即就问了婆婆对方地址,然后写信上门。


    她虽然急,但也有脑子,先写封信试探试探,如果对方讲理,那自然一切好说,如果不讲,她也自有办法。


    对付不了那位,对付她那个姑姑,她还是有把握的。


    好在也没到她鱼死网破的时候,第三天,一辆吉普车停在了巷子口,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摇拽着走了下车,手里还拎着一盒东西。


    女人含羞带怯看了往车里看了一眼,车内没有任何反应,她只能嘟嘟嘴转头去敲了门。


    这些是老钱婆的儿媳开的门,上下打量了这个小姑两眼,虽然眼里不屑,到底把人迎进门。


    佟秋梅原本是想来找钱老姐聊天,看到车来就避到了一旁,这会儿见有人去了她家,知道这会儿不好打扰,就只能抱着小葡萄先回家了。


    吉普车内,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本来在闭门养神,小王一直是个能干的,他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竟然还被写信到家里举报。


    让她去处理,可她又说被打怕了,希望他能来一趟,不用出现,只要有特殊情况能帮她一把就好。


    见人是真的害怕了,想到信里风风火火的语气,这样的母亲见孩子被伤,气急之下做些失去理智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原本是想让警卫员送她过来,可昨晚他迷迷糊糊做了些梦,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小王早上说希望他能跟着来一趟,他也就同意了。


    揉了揉太阳穴,一睁眼,便看见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往胡同深处走去,他脑子一痛,有些影子慢慢糅合,下意识抓紧座椅。


    “您怎么了?”


    男人摇摇头,想叫警卫员开车跟上去,但胡同里面显然不好操作,他干脆直接开门下了车。


    警卫员显然也没料到自己长官突然下车往前跑,他赶紧关了车门追上去,只见他看着空荡荡的巷子发呆。


    第59章 天竺葵


    ◎【二合一】◎


    青砖白墙的两层楼房内, 男人脱了外套,有些疲惫地坐在书房里。


    不一会儿,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 他恢复正常坐姿, 看起来又是那副严肃模样。


    “燕秋哥, 今晚吃饺子,您看怎么样?”


    “你看着安排就是了。”


    他一向不爱在这些事情上费心力,吃食上也不挑,往常王梅英都直接拿主意, 也不会特意过来问他, 今天来显然是有别的事情。


    “燕秋哥,您今天是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可是哪里不舒服。”


    顾燕秋张嘴, 想问问她是否知晓情况,末了没问, 他总要自己去看看才放心。


    ———


    这段时间苏妍都在给周东阳补英语,他的基础进步起来还挺快,只是补习起来比较困难而已。


    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 而且苏妍还在他旁边安了个小凳子, 给他的同桌小葡萄。


    小葡萄唱着妈妈教的字母歌, 对学习还充满热情, 犹未感受到自己将来的悲惨生活, 唱着唱着还能和她草莓姐姐互动一下。


    作为一只成年公猫, 它现在和草莓姐姐这个名字哪个字都不大搭边, 晚上也不知道去勾引了那家小母猫, 这会儿身疲力竭,懒洋洋躺在葡萄脚边,有一下没一下回应着她的逗弄。


    只有葡萄的热情丝毫不减,时不时还能和妈妈说两句话。


    只不过她低估了作为老师的妈妈的严厉性,因为三心二意,她被罚了,对着同桌爸爸唱了十遍字母歌。


    唱到后面,她都忘词了,妈妈还是没告诉她,三心二意是什么意思,她决定今天不理妈妈了。


    可是回头想和爸爸告状,发现爸爸趴在妈妈耳边说悄悄话,还在笑她,她也决定不跟爸爸说话了,她们两人才是一家。


    夫妻两丝毫不知道自己就这么把小闺女给得罪了,上完课吃完饭,想去逛逛公园。


    佟秋梅知道他们学了一天也累了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主动抱过小葡萄,她先照看着。


    小家伙跟爸爸妈妈拜拜后,非要奶奶带着她出去玩,佟秋梅想着倒也可以去附近走走,好久没去她老姐妹家看看了。


    刚走过拐角,便看见上次那辆车,只见钱老姐的小姑子下来后,随即往车后座,似乎是里面有人不肯去。


    只见她说了几句没动静,跑到车另一边,和车里人嘟嘴说了几句,露出个羞涩笑容,而后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下了车,转到另一边,把上次那个烫伤小宇的小胖子抱了出来。


    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小胖子老实了,一步三回头看着男人,而后跟自己妈妈进了钱老姐家。


    佟秋梅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背面和侧影,但不难看出,除了身在高位的威严,这人作为父亲的一面很是平和。


    看着这一幕,心底倒是难得地生出几分羡慕,倒不是眼红别人的家世良好夫妻和睦,只是看到刚才撒娇的小胖子,难免想起自家儿子小时候。


    他爸在时就不是个会疼人的,觉得儿子就不能娇养,所以对孩子分外严格,像胖子一样九、十岁的年纪,只要他在家,就得跟着锻炼跑操。


    后来死鬼离开了,孩子小小年纪就得撑起一个家庭的重担,总是比别人家孩子过早地成熟。


    人人都羡慕她命好,有个这么乖巧能干的孩子,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多么希望孩子能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陷入回忆里的佟秋梅不知道,他儿子这会儿正被儿媳撺掇着偷公园里的桃子,更没发觉,引起她回忆的男人正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位同志,我想请问一下,我们,是不是认识?”男人嗓音低沉醇厚,有种经过岁月沉淀后的稳重温和。


    佟秋梅以为是自己刚才太过直白的目光,让人家感觉受到了侵扰,被人找上门来问罪。


    没想到一把年纪还能犯这种错误,她有些羞愧,也没敢抬头看人,低头道歉:“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没注意,无意冒犯您二位。”


    她虽然不喜欢那个小姑子,但这件事却是她理亏。


    男人困惑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伸出去的手,赶紧放下:“同志您误会了,我是觉得,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佟秋梅没想到是这样的走向,不过这声音她确实觉得有些熟悉,缓缓抬头,整个人就定在了那里。


    一时间两人对峙,小葡萄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好奇地歪歪脑袋:“爸爸?”


    佟秋梅反应过来,连忙把孩子往上搂了搂,遮住自己大半张脸,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从孩子身后传来:“同志您认错了,我就是个乡下人,哪里认识您这样的人。我家里还有些事,抱歉,失陪了。”


    男人眼见着人再次离开自己的视线,想追上去说些什么,却觉得脑子抽痛,话语也不知从何说起。


    晚上两人回来,苏妍就发现她妈魂不守舍的,毛衣织着织着就开始出神。


    而且连着一两天,门都不肯出了,做饭时更是连她一个厨房小白都能分得清盐糖,佟秋梅却几次差点弄错。


    苏妍把发现跟周东阳说了,怕出意外,喊他去做饭,自己试图跟婆婆谈谈,可佟秋梅却不肯说。


    算起来她这种状况就是从那天她们出去逛公园后回来有的,苏妍想问问女儿发生了什么,但又感觉她妈既然不愿说,她们这样套话不太好。


    周东阳却没这么多顾忌,三两句从女儿嘴里知道了个大概,是什么像爸爸的爷爷说认识奶奶。


    苏妍只以为是她妈遇到了骚扰,毕竟佟秋梅长得漂亮,即便四十出头,但自己乐观豁达,现在生活顺心 ,又有苏妍给她专门弄的护肤膏,保养得宜,出去说是三十也有人信。


    但周东阳却并不这么认为,被人追求这事她妈身上不没出现过,但从来不会失魂落魄。


    尽管猜测不同,两人最后的落脚点却是一样的,那就是这段时间要把她妈作为着重保护对象。


    不过几天,佟秋梅又恢复了往日模样,对着对她出行严防死守的儿子媳妇,她很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最近她也不怎么外出,每天陪陪孩子,绣绣鞋垫,这样宁静祥和的日子,她很是珍惜。


    至于那天的事情,就当是那人精神出问题了吧!


    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一个南方乡下泥腿子,一个首都高位者,两人明明八竿子打不着。


    而一墙之隔的巷子里,男人又一次徘徊在这里,面对警卫员困惑的目光,也没多做解释。


    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马上就要去南方出差一段时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zai''q离开前再见人一面。


    而他身后,穿着裙子皮鞋的女人,却偷偷抓紧了手帕。


    金秋九月,丹桂飘香,苏妍和周东阳也迎来了新学期。


    只能说不愧是首都大学,高手云集,第一学期苏妍还能凭着专业知识上的实践优势,拿了前三的奖学金,现在却已经感受到学习压力。


    不仅是她,中午睡觉的时候,一整个宿舍都是这个样子,大家基本吃完饭就开始学习,午睡半小时又起来上课。


    分秒必争的样子,让苏妍怀疑自己梦回前世高中生活。


    不过好在除了看成绩的奖学金,首都大学非常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另设有志愿服务、干事创业、学社实践、勤劳朴素、学术科研等多项各门类奖学金。


    这类奖学金对学业要求只需要不挂科,其他佐证材料则是针对申领这一方面。


    苏妍倒没有参与这个,按理说她上学期筹办了一个中医药社团,哪怕还在起步阶段,但拿出来评比也还看得过去。


    可是已经拿了学业奖学金,这个奖励竞争激烈,需要准备的资料又多,她就不太想参与。


    她起头创建中医药社团,没几个人时,莫秀霜当副社长,一直和自己互相鼓励,两人一起熬了不少大夜,想组织规划,做申请资料,这些苏妍都记在心里。


    她平时学习也很努力,只是因为英语等学科有些薄弱,所以这次差那么一两分,与学业奖学金失之交臂。


    苏妍自然希望她能选中,宿舍的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作为室友自然支持她,大家还一起帮她分析得奖概率。


    只是没想到,临到前一天,莫秀香突然也抱了一份材料进来,表示她也参加了,希望大家不要厚此薄彼。


    每项奖学金只能选一人,有人劝她换一个,减少内部竞争,但她不肯换,还逼着大家做选择,众人也只得说大家都是看材料的,不会因为是室友就盲投。


    对此莫秀霜倒是没什么意见,奖项这事大家各凭本事。


    评比由学生投票评选和老师材料评审按□□比例组成,勤劳朴素出来生活作风,还要参考家庭条件,宿舍老大姐黄凤英自然高票获选。


    学社实践这项自然是进入了白热化,最后莫秀霜还是以近十票的优势胜出。


    接下来就是送材料阶段,本来应该由班长送,但他也是这次的申请者,要避嫌,所以辅导员把收材料的事情交给了她这个学委。


    这也是个烫手山芋,评比完是下午,她又不能直接交辅导员,苏妍决定直接把材料拿回,已求万无一失。


    不过评完她要先去宿舍,等着周东阳下课来接她一起回去。


    她回宿舍的时候没人,把材料放自己床上,她先去上了个厕所,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不对劲。


    她理好的材料明显被人翻过,宿舍此刻没人,但观察一圈,还是让她有了发现。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见人推门进来:“唉,苏妍你在呀,我还以为宿舍没人呢?”


    “没人阻碍你偷拿别人材料是吧!”苏妍并不想和她拐弯抹角,材料从她手里丢了,就是她的责任。


    “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她若无其事笑了笑,背对着她坐在了桌子旁,假装照镜子。


    “听不懂没关系,现在有门技术叫指纹检测,可以从人触摸过的东西上提取出指纹,我收上来的资料短短几分钟内在宿舍里被人动过,少的正好是莫秀霜的几份资料。”


    感觉眼前人脊背一僵,苏妍一点都不同情,继续道:“宿舍里,莫秀霜失利对谁有益,已经很好排除了,就是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置这种偷盗加陷害同学的行为,我记得学生手册上好像写的是……”


    “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被迷了心窍,你不要告发我好不好,苏妍,算我求你了,大学才刚开始,我不想被处分退学。”


    见她承认了,苏妍也不打断她,等着她继续说。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凭什么,我们从一个地方出来的,明明我们一直差不多,我成绩甚至还比她好点。可是上了大学,一切都变了,她成绩比我好,还做了副社长上台演讲,甚至我一直和大家搞好关系,但最后评选她还胜过了我。”


    “那些都是她努力得来的,你想要可以自己正大光明去争取。”


    对方却并不听她话,自顾自道:“我们明明是一样的,凭什么她样样比我好,学习,人缘,甚至我喜欢的人也喜欢她,她还和他在一起,这才短短半年,她凭什么比我好这么多。”


    苏妍并不想再听她这些埋怨:“你拿走的东西呢?快点交出来。”


    在苏妍锐利的眼神下,她还是不情不愿地把东西从各个洞里掏出来,由于放进去过于暴力,现在已经皱皱巴巴的了。


    苏妍示意她弄平整,她很是屈辱一般抚平,嘴里继续嘀咕凭什么。


    苏妍听烦了:“凭什么?凭你在看小说的时候她在奋笔疾书,凭你在睡大觉的时候她在四处奔忙,凭你在上课走神的时候,她在认真听讲思考。”


    “可是该学的我都学了,而且她这些,黄凤英不也做到了,还做得比她更好,起得比她早睡得比她晚,上课比她认真笔记记得比她细,那黄凤英成绩还没我好呢,她凭什么?”


    “所以你到底是跟谁比?”


    苏妍耐着性子跟她讲几句:“跟莫秀霜比,你没人努力比人差点很正常,跟凤英姐比,你没人努力比人好,那她是不是是也可以说你凭什么?”


    莫秀香显然被问住了,但她似乎并不愿意承认,犹自犟嘴:“那努力的人多了去,总不能谁都比得上我吧!”


    苏妍不想再理她,拿过犹未平整的材料,抱着走之前,不忘提醒她一句:“我给你两天时间,这件事我希望你主动跟她交代,不然我会直接告诉她和辅导员。”


    莫秀香呆在原地,东西也拿出来了,她没想到苏妍还这么狠。


    苏妍心里同样憋着一肚子气,简单的一件事情,怎么就让她碰见这么多魑魅魍魉。


    她还不好直接和莫秀霜说,毕竟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和莫秀霜关系虽不错,这种事情还是不好过多参与。


    路上难免埋怨周东阳,今日要不是等他回趟宿舍,也不会有次无妄之灾。


    对周东阳来说何尝不是无端指责,课程早就选下的,不是他能左右。


    可现在媳妇明显在气头上,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会在这种时候跟她讲道理的二愣子了,所以干脆闭嘴,等她发泄完再说。


    苏妍却发现不对,推了推他:“你怎么不说话,有没有在听我说?”


    周东阳:还是躲不过。


    “嘘”正准备回应媳妇两句,突然发现不对,苏妍顺着他目光看去,也皱起眉头。


    佟秋梅走在前面,一个男子正跟有些鬼祟地走在后面,看着人进了巷子,还加快了脚步要追上去。


    周东阳加快车速追上去,苏妍立马叫了一声:“妈,我们回来了。”


    不待佟秋梅转头,男人窜进了巷子里。


    周东阳下意识拔腿准备追上去,想起剩下三个家人在巷子里,终究不放心。


    立马喊人回家,看着人进院子锁了门,才沿着刚才人跑的方向追去。


    苏妍不放心问佟秋梅,不过奇怪的是听了她的话,她妈除了有些神情恍惚,并没有表现出害怕来。


    她只能归结于人是有点吓坏了。


    晚些时候周东阳回来了,看他阴着张脸,估摸着是没有追上。


    苏妍也只能安慰他:“既然见到人,咱们先去报案,这几天让妈先别出门,观察几天,那人总会露出马脚。”


    周东阳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神情也有些恍惚,苏妍也知道自己的安慰说了跟没说一样,只能寄希望于警察能在这几天就抓到人。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苏妍觉得那人看着穿着举止,不像是鸡鸣狗盗之徒,指不定里面有什么误会。


    但不管怎样,这总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周东阳什么都没说,把眼前人抱在怀里,头靠在她肚子上,千般情绪不知从何说起。


    有心问她看法,可想想,还是等自己确定再说。


    没想到佟秋梅听儿子媳妇话没出门,这天家里却迎来了一位客人。


    来人正式钱老姐家的小姑子,虽然算起来比佟秋梅年轻几岁,穿着打扮又更为时髦,可仔细一看脸蛋肌肤,便会发现佟秋梅其实更胜一筹。


    不过眼下也没人注意这些,佟秋梅打开门,就是钱老姐充满歉意的脸。


    她也不知道这小姑子发什么疯,非要来看看她这位姐妹,还说她不和她来,就自己过来。


    怕她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只得跟来。


    佟秋梅倒是没什么太大感触,但女人穿着带点跟的皮鞋,一件大衣,一进门鼻孔朝天,主人还没有说什么,她就自己先进来了。


    佟秋梅看见她,没来由想到那天看见的男人和孩子相处的场景,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女人却已经自顾自看了一圈,面上露出些不屑来,稍稍侧头往菜园里看了看:“这什么?一股味。”


    老钱婶拉拉她衣袖,示意别人家里,让她礼貌些,对方却置若罔闻。


    看在老姐妹的份上,佟秋梅也没和她过多计较:“纯天然绿色有机肥。健康无污染无公害,不信你仔细闻闻,还有股暗香。”


    这说词还是儿媳妇教她的,果然,对方也不是很懂,却下意识跟着她的话闻了闻,随后捂鼻皱眉道:“什么东西?”


    “噢,大粪!”见人真上了当,佟秋梅目的达成,云淡风轻道。


    女人指着佟秋梅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一句话来,想到自己刚才特意闻了什么,没忍住跑出门去恶心去了。


    钱老姐没想到温温柔柔的大妹子还有这一招,暗中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装作关心追上去:“妹,你还好吧?”可别给吐大街上了,晦气!


    女人自然没真吐,院子里也不是真粪水,到底是家里自己住的,城里粪水也没那么好取。


    而且里面种菜,每个小格子四周妍丫头都种的天竺葵,说是驱蚊草,这会儿花正开放,芳香馥郁,红粉如蝴蝶般点缀四周,株顶花开密集成簇,宛如一个个红绣球。


    分明格外好看干净,偏偏这人不请自来,还有胡乱点评嫌弃她和儿媳妇的一番心血,佟秋梅自然要恶心恶心她。


    不想这人还很顽强,被恶心后不忘自己此行目的,再次折返,对着佟秋梅横眉竖眼:“所以说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住进了城里也成不了城市人,什么臭的破的都玩家里搬。”


    佟秋梅坐在椅子上看着对方,她其实没明白这人今天前来的目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别觉得有几分姿色就想些不切实际的事,山鸡就是山鸡,永远也变不成凤凰,别以为燕秋哥多看你两眼,你就有什么不同。”


    佟秋梅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可能跟那天那个男的有关。


    心里却又挺不屑的,明明那天主动搭话的也不是自己,怎么不知道管好她男人。


    正这么想着,就听一个年轻的女声响起:“我还当什么事呢?原来有狗跟着到我家附近晃了一圈,这人不好好拴住自家的狗,倒来怪我家住这地太招摇了。”


    苏妍说着抱着书进了家门,没有指名道姓,但话是一点不客气。


    佟秋梅听着说出她心坎话的,可不得是她的好儿媳嘛!


    “哎呦,妍儿回来了,阳子呢?”


    “他说还有点事。”


    “饿了不?妈给你端饭来,今天做了你喜欢的剁椒鱼头。”


    “早就饿了,回来就有饭吃的感觉太幸福了,妈妈我可真是爱死你啦!”


    “没大没小的。”佟秋梅敲敲她碗沿,示意她别口无遮拦的。


    苏妍作势捂嘴,想起来她们这一辈还挺忌讳人说死的,赶紧转移话题。


    “哎,咱还在咱家门口站着呢?不会她家狗不见真赖咱了吧,那可怎么办,妈妈我怕!”


    末了不忘补一句:“哎呦,钱婶,我不是说你吼!”


    苏妍虽不知前因后果,但也从女人后面几句话大概知道是个怎样的狗血故事。


    看来那位小姑子背后的大人物也不怎么样嘛,一会儿是跟保姆不清不白,一会儿又貌似对她婆婆有些非分之想,可见是个私德不休的油腻老男人。


    也好在她婆婆不是个恋爱脑,不然真被这么个男人骗了,不是平白惹一身骚。


    女人见两婆媳一唱一和,话里话外挤兑她,却又并不与她正面对方,又气又急,可眼看着要到下班时间了,她也不好再多耽搁。


    只能放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然后气势汹汹走了。


    苏妍看着人去如闪电,也有些懵,她以为还有一番唇枪舌战呢!看来是她想多了。


    感叹完,喂完葡萄不到一会儿,就听钱婶家的小宇过来敲门,苏妍开了门,气喘吁吁:“婶婶婶婶,不好了!”


    “怎么了?”


    苏妍刚想让他休息一下慢慢说,便听他道:“周叔叔打架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作者有话说:


    【别名:洋绣球、入腊红、石腊红、日烂红、洋葵、驱蚊草、洋蝴蝶】


    第60章 萱草


    ◎【二合一】◎


    苏妍也没想到, 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


    她一直觉得两人,她才是冲动鲁莽经常犯错的那个,而周东阳虽然据说很能打, 但她从来没有看见他打过人。


    拿着东西去警局保人, 说实话, 她心里有点没底, 不知道这年代会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同时又庆幸他幸好没遇上几年后的严打,料想这次不会特别严重。


    但她也没想到,到警局面对的会是这么一副场面。


    周东阳阴着脸站着一边,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仍不失儒雅的男人坐在椅子上, 旁边的警察在从中调解。


    来接男人的除了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 还有她刚才遇到的那个上门撒泼的女人。


    女人见着中年男人的伤,眼泪立刻就出来了,哭天喊地就要扑上去找周东阳算账。


    苏妍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把把周东阳拉开:“这里是警局, 女士你最好冷静一点,是非自有公断。”


    她不相信周东阳会无缘无故打人, 因而说得义正言辞,一旁的警察都傻眼了,她怎么觉得自己的台词被抢了。


    把人拉开:“这位女士说得不错, 而且两位当事人已经澄清这是误会, 现在你们在这里签字, 就可以把人带回家了。”


    那女人还待发作, 被中年男人打断, 诺诺不敢再作声。


    苏妍原本对儒雅男士很有好感, 但她不相信周东阳会乱打人, 等看见人走在前面的背影, 她才恍然明白过来,惊讶地对着周东阳道:“是他?”


    周东阳点头,显然不想多说。


    出去一段路的距离,苏妍内心早已把人骂得狗血淋头,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衣冠楚楚,结果背地里却是个跟踪狂。


    苏妍对着儒雅人士的滤镜碎了一地,不想那人却不要脸地等在路口,一副和她们还有话说的样子。


    可惜苏妍与他没话说,拉着人就从旁边绕过他,那人却不依不饶追上来。


    “我知道你们可能对我有些误会,但我是真觉得跟你们母亲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苏妍这暴脾气,忽地停下来,转头对着人道:“你是不是,还准备说,这个妹妹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男人有些惊诧,但还是点点头,虽然这话听着怪怪的,但他确实是觉得那位妹子很熟悉。


    苏妍冷哼一声:“不得不说你这搭讪的借口也太老套了,而且真觉得熟悉好好想想是哪里的朋友大家相认就是,何必来跟踪这一套。”


    “我没有……”


    “还有她,你们两个人还真是天造地设,一个借口熟人搞跟踪,一个闻着味就给人泼脏水,管好你们自己,真当你是香饽饽了,我们还真不稀罕。”


    怼完人,苏妍拉着周东阳就走了,说实话,她可怕人家缠上了跟她大战三百回合了,不为别的,丢人。


    好在身后并没有动静,苏妍这才想起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人,试探性问道:“这人,你认识。”


    周东阳点点头,却没有再多说。


    苏妍却整个人震住了,如果他认识他的话,那么他说认识自己婆婆,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关系好吗?”她不会把人得罪很了吧!但转念一想,周东阳都打人了,她才骂两句,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理不直气也壮起来:“看起来应该不好。”


    周东阳阴翳的表情因着她这番变化,难得露出一个笑,伸手摸摸她脑袋:“嗯,非常不好。”


    话是这么说,但苏妍感觉更奇怪了,她总觉得,自从这男的出现,家里两人先后不正常起来,先是她婆婆走神,然后是男人打人。


    可这其中关节究竟如何,两人却都是讳莫如深。


    偏偏苏妍还不知道去问谁。


    不过纳闷了几天,她还是从周东阳口中知道了答案。


    “他可能是我爸。”这天刚把葡萄哄睡着,就听见男人有些沉重的声音,苏妍拍孩子的动作一顿。


    “可能?”


    她记得她“公公”是在战场上没的,因为这个话题一直很敏感,她也就默认人是去世了。


    “嗯。”周东阳点头,“长得一样,动作相似。”


    其实周东阳百分九十确定,只是想到自己和母亲在乡下艰难生存,此人却高官厚禄妻儿和乐,觉得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他心里仍觉得不甘,替他多年辛苦的母亲不值。


    苏妍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狗血剧情,她虽然一时无法感同身受,但也明白自家男人此刻心情固然不好。


    她抱着人安慰,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那他怎么说?”


    周东阳冷笑一声:“自然是要保持体面,过去和糟糠之妻,一句失忆不就可以否认。”


    苏妍听他描述,却不觉得这人是假失忆,如果如周东阳这样想,他完全没必要再找上门来,应该离她们一家越远越好。


    但看男人此刻沉着脸,显然正在气头上,她也不好说出自己的揣测之语。


    男人和婆婆老是这样低沉下去也不行,她还是得想个办法弄清楚。


    而她探究的对象,此刻也正坐在书房里,神色严肃地看着面前的人。


    王梅英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与那个女人说了两句话,现在燕秋哥居然要赶走她。


    “我也没有恶意,只是看您最近经常去那里,便想问问您在不在那,哪想到她那个媳妇一点就炸,阴阳怪气说您是狗。”


    “而且那个女人也是,看着柔柔弱弱,其实……”


    “王梅英”冰冷的声音打断她的话,“这些年自认没亏待你,现在你确实不太适合待在这了,给你找的新主顾是我战友家里的老太太 ,会比在这更轻松。”


    到底顾及当年救他的恩情,顾燕秋缓了声气解释。


    “可是燕秋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慎言!”男人皱起眉头。


    “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女人往后退上两步,直视着他的眼睛,神情有些悲怅。


    “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意,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然,你又何必留我在身边给我希望。”


    男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当年不是你说,只想找一份工作好好抚养孩子长大,对我没有别的感情。”


    她偶然间救他一命,受伤期间除了警务员,也是她在照料,当时组织也是有意撮合他俩的。


    可他总觉得自己心里有个人放不下,不好断然接受,免得误了别人一辈子,所以他拒绝了,还托朋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她找一个别的工作。


    当时是她自己说只是把他当大哥,没有儿女私情,她和孩子待了一段时间也适应了,能在他家工作就是最好的。


    当时还不能请保姆,但他生病了情况特殊,她便一直以他妹子的名义,其实做的也是些保姆兼女管家的活。


    “可是你感觉不到吗?我这些年把家里里里外外照料得妥妥帖帖,你都看不到吗?”


    他自然知道,可是:“我看在眼里,也给你涨工钱发奖金了呀!”


    王梅英:……


    看着她难以接受的模样,顾燕秋多少有些不忍,可他告诫自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如果只是为了她去胡同里的事情,今天告诫一番她能知道轻重,他还可以退一步。


    可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方面的想法,他就说什么也不能妥协了,他不能耽误了别人,也把自己弄得不清不楚的。


    “如果当年留下来让你有了什么误会,我很抱歉。那边已经联系好了,你收拾好东西就能直接过去。”


    王梅英没想到他那么决绝,甚至没有留下一丝商量余地,有些难以接受地瘫坐在地上,全没了之前的骄傲和形象:“我真的,就那么比她吗?快十年了吧?还比不上一个见过几面的人。”


    顾燕秋闭上眼睛,这十年王梅英确实是为这个家尽职尽责,可是该她那份他也没有少过,她偶尔利用他贪些无伤大雅的小便宜,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还当年的恩情,也算仁至义尽了。


    之后他也会保证只要不犯大错,她们娘俩会生活得很不错,但再多,他也给不了了。


    至于为什么对一个见过几面的人如此在意,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也想知道这个答案,只是不便与旁人说道。


    在他雷厉风行下,王梅英一家搬了出去,期间小胖子还抱着他不肯撒手。


    起先他还有些不舍,可想到偶然间看见孩子以为他不在,和自己玩伴说得那些耀武扬威的话。


    到底他也有错,这些年的纵容,让孩子有些长歪了。


    希望离开他家后,他能慢慢改正过来。


    苏妍这边还在寻摸解决办法,丝毫不知她想要探究的对象,处理完家里一番事情后,一头扎进了档案馆。


    她通过钱婶的描述,刚找到门口,就被人拦下了。


    她也知道这地方门禁森严,自然不会硬闯,只是托守门的给她带个话,让如果家里主人家回来,让人周六上午去柳河书店找她。


    她心里也没底,可总要赌上一把,两人心里难受她理解,可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把事情弄清楚,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大家都能安心过日子。


    首都一书店楼上,年轻女子看着穿着藏青色大衣的来人,理理衣服坐正,再次梳理一下自己的想法。


    男人得了口信知道是个年轻女人,见是她也不意外。


    大马金刀坐下,点了一壶茶水,先开口问到:“她最近还好吗?”


    苏妍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但仍故作不明:“谁?”


    “你知道。”


    “我不知道”


    男人蹙起眉头,苏妍看他一脸严肃的表情,眉眼与自己男人一点点重合,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消下去,露出本来面目,别说,两人还真的涨得挺像,也不怪葡萄开始会困惑。


    不接他话茬,苏妍直接开口质问:“我不知道先生您屡次来我们家是何意,我们只是普通的升斗小民,过着自己恬淡日子,无意高攀,还请先生以后不要再来。”


    男人听懂她话中的嘲讽意味,并不生气,反而慢慢解释:“如果我的行为给你们一家带来困扰,对此我深感抱歉,但请相信,我并无恶意,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弄清楚,不知是否可以请你……


    “婆婆”


    “请你婆婆来,我们好好坐下来面谈一番。”


    如果刚才好因为他的温声细语有些耐心,听到这苏妍直接冷笑出声:“怎么?请她来你准备说什么,这个妹妹长得好生眼熟,说句冒犯的话,您妹妹还真多,家里还有一个呢,这就找到我家来认新的了。”


    男人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苏妍见他这番表情,不由想到周东阳十三四岁时,一个人面对那些闲言碎语,该是多么可怜,突然有些说不出的厌恶,原本想和这男人说的话也没心情了。


    “那些都是你的错觉,希望你不要再来骚扰我家人。”说完拿着包就准备离开。


    顾燕秋却不想就让她这么离开:“这位小同志,你能等等吗?”


    苏妍停下,看他准备说什么。


    “我以前经历过一些事情,过去的记忆有所残缺,最近在确认一件事,如果出了结果,你能邀请她来与我谈谈吗?”


    苏妍觉得自己今天来找人就是个错误决定:“


    我想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您之前一系列不妥的行径,令我的家人非常困扰,希望以后不要再拿着诸如“好像”这些似是而非的事情来打扰我们了。”


    说完她就走了,出了门冷风一吹,苏妍浑身一个激灵。


    回去的路上倒是冷静下来想了想,看这男人的表现,确实不像知道自己是周东阳父亲的样子。


    可他说的确认的事情,又是什么,会是也怀疑了彼此间的关系吗?


    苏妍不知道,只觉得越找寻越是一团乱麻,但她相信,今天既然这说了,这男人短期内应该也不会再来找她们。


    她料想不错,果然一段时间没见着人,两人面上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对。


    苏妍路过的时候,倒是发现胡同口进去,有见挺大小院子,院子比她家面积大,而且还有二楼,不过实在有些破旧。


    门口坐着个老大爷,见苏妍在看他家房子,倒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反而主动走上来,压低声音对着苏妍道:“妹子,看房子呢?”


    苏妍连连摇头,她倒是想,可现在的实力不允许呀!


    老爷子却不想放弃,继续道:“你别看这房子外面看着破,但里面主体结构都保存得好好的,以前可是大户人家的院子,用的都是好料,再住个一百年都不是问题。”


    “我没钱”,这就不是房子的事,苏妍想着就要离开,老大爷见状连忙道:“哎呦,不贵不贵,这房子就只要六千,要不是我儿子现在急着要用,我还舍不得呢?”


    苏妍听着她的报价,耳朵动了动,她必须可耻地承认,自己心动了。


    这院子虽然比不上她家那排那样临街,进去有一个小斜坡,但是周围比较宽阔,还有一排土栅栏,现在是没有打理看着比较破败,等收拾好了,别有一番曲径通幽的感觉。


    苏妍是有心,但奈何兜里没钱,只得把这个想法压下,回去倒是和周东阳提了一嘴。


    男人倒是没有一口否决,反而让她再等等,近期也可以去看看,即便买不了那个地方,别的也可以先看着。


    苏妍见他有心卖关子,也没有深究,但看房子的事情,也阁下来了。


    倒不是她有情绪,而是她们开始分配导师了,她最近都在忙着写一篇论文,就是希望能争取一下见导师作品。


    一直忙到期中结束,事情才有了结果,不过相比起这个结果,所有的等待和准备都是值得的。


    见到那张熟悉面孔的那天,苏妍觉得有一瞬间,自己整个人血液都是凝固的。


    她居然成了她偶像的学生!


    未来业界大佬盛香来,居然成了她导师!


    回来的时候,过了拘谨劲的苏妍,土拨鼠尖叫停不下,给周东阳整得一脸黑线。


    但也明白,她平日里就对这位女士多有赞誉,前段时间更是为此废寝忘食,想来是得偿所愿。


    他们也分了导师,是个严肃的小老头,他对此倒没有太大感觉,但晚上佟秋梅倒是给两人做了一顿饭,庆贺了一番。


    苏妍才知道,原来随身听真被他哥捣鼓出来的,而且比原版有了更大改进。


    东西现在有了,但还没有随身听这个说法,两人原本是准备自己弄一批出来偷偷卖,苏妍却觉得,既然做了,还是该打响品牌。


    期间趁着国庆去了一趟他哥那,就这件事做了个初步规划,还对外形设计提出了建议。


    就在这样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她们迎来了极具历史意义的那次大会的召开。


    他家还没有电视,两人一起到学校大礼堂看完了全程,苏妍中间连眨眼都深怕错过什么。


    周东阳开始能感觉到这段时间的变化,但没想到是这么直接的表态。


    走出礼堂都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抱着苏妍转了好几圈。


    苏妍忍不住调侃他怕是自己怀孕是也不见他这么激动。


    周东阳讪讪没说话。


    回去后苏妍开始走自己这么的申请事宜,周东阳那边到底和苏烈决定先出手一批货,为的也是收拢资金。


    之后便是开始准备回家过年事宜,明年小葡萄就三岁了,要准备上幼儿园,夫妻俩想着趁她现在还疯玩又记事,带着回老家一趟。


    等到明年回来,便准备放手大干一场。


    期间那顾燕秋又来找了佟秋梅一次,这次似乎是查出些什么眉目,佟秋梅答应跟他谈一谈,只是谈完回来后人的情绪更为低落。


    周东阳又手痒想揍人,被两人拦住了,佟秋梅自己说了对方确实是失去了以前的记忆,现在又有家庭有孩子,自己没必要再去掺和。


    其实那天的事情远没有那么轻描淡写。


    那人跟自己说了这段时间查的资料,一切结果表明,他失忆前确实是那个地方的人,问自己究竟是不是她妻子的时候,她只觉好笑。


    既然都查到这里了,为什么还不相信要来问她,因为心里不想承认吧!骂人的话几乎说出口,到底被她忍住了。


    面对着这么一个带给她半生苦乐的男人,她早已说不清是什么感情了。


    早些年有怨有恨,又希望他还活在某个角落,至少不至于殒命。


    早后来就越加模糊,现在人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却已经不是那个她熟悉的样子,她也不是他熟悉的人。


    他穿着考究,靴子精致,出行有排场,是个顶个的尊贵人物,而她,一个旁人见到只会喊一句老太太的无名之辈。


    那一刻她深深意识到,眼前的人,叫顾燕秋,而她那个叫周海洋的死鬼前夫,早已随着那场战役,一并离去。


    他又追问起来,她恍惚间想起那天人抱着小胖子的温柔和纵容,而这些,她的孩子何曾享受过。


    她承认自己记恨了,有一瞬间甚至升起一股恶念,她就要告诉他所有一切,让他现在的家庭支离破碎,也让他尝尝妻离子散的滋味。


    可理智到底制止了她,她现在家里有两个大学生,有可爱的孙女,幸福的家庭,要为她们的未来考虑,实在不应该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破坏自己的生活。


    恍惚间又想起那天看见的那个孩子,这样的亲情,她也不想去破坏。


    于是她咬牙说出两人没有关系,是他认错了人。


    对方几番追问,她也斩钉截铁,甚至后面烦了,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嘛,都告诉你了还想怎样?


    很是不愉快地结束了这场谈论。


    苏妍看着自己婆婆三言两语说完,却总觉得不像那么回事,哪怕真的是这样,他这些年作为父亲失职的部分,就真这样毫不计较?


    或者真要离去,那就该彻彻底底消失,他这又来黏糊搅得人心烦意乱,又没有任何作为算怎么回事。


    晚间,她还看见一向温柔乐观的佟秋梅坐在凳子上偷偷抹眼泪,想到一个女人这么多年的单亲辛苦,面对多少流言蜚语,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尚存一丝理智,她都要帮着周东阳去把人揍一顿。


    不想她们不去找人,这人自己还跟上来了。


    起先还是小葡萄发现的,跟妈妈说看见那个像爸爸的爷爷了。


    两人闻声看去,倒是老爷子旁边的警务员过来了,借着分些吃食的话题,说他们此行要去南方一趟。


    苏妍一家也懒得理他们,干脆都没告诉佟秋梅,只是看着那男人竟还准备追过来找人,两人觉得他们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找了个借口把孩子给佟秋梅,小两口先把人拦住,准备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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