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瓜熟蒂落。
卫子夫平安生产,只可惜是位公主。
刘彻对此不是不感到失望的,但正所谓有总比没有好,况且这终究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初为人父的刘彻还是十分兴奋的。不过,他这边是高兴了,但陆柔那边却表现出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
刘彻见了心中便知道,她定是想起了与自己有缘无分的那个孩子。
“终究是臣妾太过福薄了。”单薄而纤细的美人,蜷缩着身体,怀中紧紧抱着只秋香色的软枕,她乌黑的秀发散铺在床上,香肩微颤,发出抑制不住的悲鸣呜咽。
刘彻见状,果然心中大恸。
“好了好了,别伤心了。”刘彻上前将陆柔搂在怀中,许是色令智昏,许是我们的皇帝陛下真的对某绿茶动了真情,只听他脱口而出道:“你若实在喜欢孩子,朕就将长公主抱来,交由你抚养。”
正哭的起劲儿的陆柔:“……”
“大王别说笑了。您这么做,卫姐姐该多难过啊。”人卫青带着军队在外面拼死拼活的给你打匈奴,结果回来后发现新出生的外甥女认了别人当娘?
啧啧,这得多伤舅舅的心啊!!!
刘彻可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错,在他看来,卫子夫性格温顺,人也很聪明。但是在见识和才情上,那是远远不如柔儿的,公主若能交给她来抚养,何尝不是一种熏陶呢?陆柔哭,是想勾起刘彻的愧疚而不是去抢别人的孩子,所以与其在这里整这些没用的,不如拿些金银珠宝来,以慰我这颗受伤的心灵呢!
陆柔这边是想给她孩子她不要,而陈阿娇那边就复杂多了,一方面她特别高兴卫子夫生的是个女儿。另一方面她也特别失望卫子夫生的是个女儿,因为如果是儿子的话,那么按照太皇太后的许诺,她是有权利抚养的。但是现在……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对陈阿娇来讲显然没有任何的作用。
“阿娘死了,如今连您老人家也不疼我了吗?”未央宫.长信殿,陈阿娇跪在床榻边上,哭的是上接不接下气。
太皇太后半睁开眼睛,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一旁的云竹姑姑见状立刻蹙着眉头开口道:“皇后娘娘别哭了,太皇太后自上次中风后,身体便大不如前,太医说了,需小心看护,安心静养,不能动怒,不能操劳,更不能伤心,您口口声声提及长公主,言语中又多有埋怨之意,岂不是在故意刺太皇太后的心?”
陈阿娇闻言,哭泣的脸庞骤然一僵,她结巴道:“本、本宫断无此意。大母,阿娇就是心中委屈啊……”
云竹姑姑见状心想:来了,又要上演了。
果然,陈阿娇又开始哭诉起刘彻对自己是如何的无情无义,什么被陆、卫两只狐狸精迷惑了心智而全然忘记她这个正牌妻子啊。什么两年不曾踏入椒房殿,更不曾碰过自己啊。林林总总的这些话,云竹姑姑听的耳朵都要起腻了。
这位皇后娘娘,全然只知道埋怨而自己却半点想法和实际行动都吝于付出。你说陆柔和卫子夫是狐狸精。可她们一个诞育公主,为皇家延续血脉,而另一个……云竹姑姑看了眼太皇太后此刻倚着的软枕。那是以金丝为面,上等软玉镶框,内芯更是装满了能够使人安眠的茶叶梗与干桂花,这就是那位柔夫人亲手做的。论对太皇太后的用心,你这个亲外孙女还不如人家呢。
云竹姑姑:“娘娘,听老奴一句劝,您虽贵为皇后,但终究还是女人。这做女人的,该温柔的时候就要温柔,该顺从的时候就要顺从,只要您稍稍软一下自己的身段,凭您和陛下幼时的情谊,一定会让他回心转意的。”
最终,哭哭啼啼的陈阿娇被劝走了,也不知她是真的听进去云竹姑姑的那番话,又或者是此时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处境的不妙之处,久思之后的陈皇后,竟真的准备做出改变,于是数日之后,一个叫做楚服的女子入宫了。楚服曾经是馆陶公主的门客之一,对外说是巫女,但其实内地里做的是拉皮条的生意。曾经那个妩媚妖娆,如流星般划过后宫的姜姬,就是她介绍给馆陶公主的。
且不说椒房殿内陈阿娇与楚服二人是如何的“一见如故”,前者又在随后的日子里是如何的“刻苦学习”。单说陆柔这边,随着天气日冷,寒冬即将来临,她决定给自己盘个炕。别误会,本朝是有取暖办法的,暖房,温室,火墙,均已出现,但这些方法在实际使用的时候却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屋子太大了!!!!!!
就以皇帝每年入冬都要使用的暖殿做比,整个室内温度,最高只能维持在17.18摄氏度左右。人在殿内休息时,还是需要枕褥皮,盖厚被的。陆柔没穿过来之前,是个东北姑娘,虽然理论上是处在祖国冬季最寒冷的地方,但实际上,论抗冻能力还不如南方人,因为北方的整个冬天都是开暖气的,如果室内温度少于22度,那就是当地供热公司的无能,必须狠狠投诉!
去年冬天,陆柔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恨不得缩在被窝里,很是遭了不少罪,而今年,她决定给自己盘一个热呼呼呼的小火炕!画图纸,找工匠,从黄泥胚子摔成块,到整个火炕完工,只用了区区三日,在之后,通大火又烧了整整一日,如此到了第五日时,她让人铺上了一张精密编织的榻榻米。
完美!!!!!
当陆柔在热乎乎的火炕上欢快地打着小滚时,她有预感,这个冬天,自己应该不会再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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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转,这一日,初雪微停,琼姬与尹姬携手前来看她。
女人们坐在一起说话,总免不了家长里短,后宫八卦,特别是琼姬,舌头极巧,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被她说的活灵活现,极有意思。
“要说这宫里第一精致人儿,还得是妹妹,自从你前几日,梳着改良后的堕马髻,出去走了一圈,引得人人称赞,如今这款头型,都已经风靡整个长安了。”
西汉也是有堕马髻的,只是比较“简陋”就是女子披着直发,只在末尾处打个结,用金簪子之类的固定住,而陆柔的堕马髻却是堪称完全体的盛唐版。
正所谓二八蛾眉梳堕马,美酒清歌曲房下。
自是一片风流潋滟之色。
陆柔闻言,腼腆一笑,她看着眼前一片兴致勃勃的琼姬,突然提议道:“姐姐若有兴趣,不妨妹妹亲自为你办上一回?”
哪有女子不爱美?
琼姬想到不想立刻答应了下来。
如此在接下来的整整半个时辰中,这两人是真真见识到了一次什么叫做,如同魔术般的,顶级【变身】技巧。打底、遮暇、底妆、定妆、修容、画眉、眼影,眼线,睫毛,腮红,高光,阴影,唇脂。一层一层,涂涂抹抹,好不容易弄完了脸蛋,又开始弄发型,假发片,假发包,抛弃了庸俗的黄金饰品,选择了精致且适合的白玉兰流苏发簪……
这般一通通的弄下来,本来只有五分颜色的琼姬,竟然一跃而上,有了美人儿的气象。
看着镜子中那张桃腮带笑,美若芙蓉的面颊,琼姬震惊了,个性清冷的尹姬也震惊了。
“这,这还是我吗?”琼姬眼含热泪,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漂亮过。
“姐姐与我身量不府,否则的话,换上一件华丽的曲裾,一定会更加美丽的。”
不用更加了,我现在就觉得自己已经是人生颜值的巅峰了。
琼姬捂着自己的脸蛋,深深地陷到了自我陶醉之中……
“说起来,这些东西都是妹妹你做的吗?”看着妆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瓶瓶罐罐,尹姬的神情充满了惊讶。
“闲极无聊,瞎琢磨的。”陆柔弯弯眼镜,抿唇一笑,因为不好厚此薄彼,所以她主动拿起一莲花瓷盒的水粉膏递给了尹姬:“这是胭脂。眼妆,唇妆,腮红,一膏多用,很是方便,还请姐姐笑纳。”
尹姬闻言,脸上闪过心动之色,一旁的琼姬听后,立刻着急忙慌地表示,她也想要!
陆柔笑了笑,于是当下便一人送了一盒。
琼姬见这胭脂,如朱如赤,绮丽润泽,且细细看去竟还有微微的珠粉亮光之色,心中不由越加欢喜起来,于是她忍不住夸赞道:“果真是好物,论成色,比传说中九色膏也不遑多让了。”
“九色膏?”陆柔好奇:“是胭脂吗?”
一旁的尹姬接话道:“内府特制,一年只得区区几两,是只有皇后才能享用的一种珍品。”
哦……这样啊…………
陆柔也不知想到了何处,眼神轻轻一动,微妙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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