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反问:“你是黑蛇派来的?”
还有心思说些有的没的?
程郁央手起刀落,切掉了他的左手的小拇指。
张鹏连声惨叫,奈何在地下室仅能听见回音。
程郁央:“我再问一遍,你们是怎么进城的?”
张鹏顿了一下,于是被切掉了左右的无名指。
好一个狠毒的女alpha!
他痛得冷汗直冒,捂住流血的手:“我说,我说。”
原来狮王私底下搞的走私生意,是走私omega。
程郁央皱眉:“你们从哪儿弄来的omega?”
帝国为珍贵稀少的omega专门设立了保护协会。
拐卖omega,即使帮派分子也没这般手眼通天?
“第二性别不是固定不变的。”张鹏解释说,“自然情况下都有二次分化的可能性,当然可以人工诱导。”
使用药物刺激alpha或beta的腺体,来诱导二次分化,这项技术并不复杂,但在帝国境内是明令禁止的。
架不住a多o少,在利益面前值得铤而走险。
第四区有的是穷人和没身份芯片的流民,哪天悄无声息地失踪也不会有人过问的。
难怪张鹏说“我会把你改造成讨人喜欢的omega的”,之前遇到两个酒鬼也曾说过“有桩好生意,让你变成珍贵的omega从此享受宠爱”,想来同样是狮王的成员。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张鹏吐了一口夹杂内脏的黑血,“不过是些beta和弱势的alpha,在同类中毫无竞争力……其中一部分人可是自愿接受改造去过好日子的。”
程郁央撇了撇嘴角,将话题带回到正轨:“所以你们是怎样避开检查,将omega运送进城内的?”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抓人……”张鹏说完连忙补充道,“但是我可以给你陶医生的联系方式和地址,抓到的alpha和beta会先送到他的实验室进行改造。”
“你放过我……我让他、让他送你一个omega。”
“一个不够,三个怎么样?”张鹏眼珠子一转,诱惑道,“都是任你随便玩的omega,还能给你生孩子。”
程郁央不置可否:“地址。”
张鹏不敢违抗,写下了联系方式和地址。
程郁央打开个人终端,联系上洛桐:“我有一个问题,通缉令上的罪犯死掉了,提交尸体有赏金吗?”
洛桐秒回:“有的。”
程郁央得到肯定答复后,绞碎他的精神体花斑蜘蛛,并且剜出了位于他后颈的腺体。
张鹏双目圆睁,拼命挣扎时,不小心蹬到地下室角落里的一个实木架子。
沉重的木架轰然倒塌,砸断了他的小腿骨。
架子上摆放的玻璃瓶子叮叮咣咣碎了满地,里面盛放的他搜集的omega信息素,在地下室弥漫开。
会引发alpha的欲望的味道涌入鼻腔。
可惜张鹏此刻被剜掉了腺体,omega的信息素只会让他感到反胃和恶心,喘不过来气。
程郁央终于出手,抹断了他的脖子,而后拍了照片,连同定位一起发给了洛桐,让她尽快赶来。
在此期间,贺离钧的好感度已经掉到了-30。
程郁央拔足狂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系统颤巍巍地答:“反派找回了他的记忆。”
该死,难道光头的迷药是假冒伪劣产品?
“不是的。”系统解释道,“因为反派接受过基因改造,身体拥有一定的抗药性,药力代谢完就想起来了。”
程郁央:“你不早说!”
先前它也不晓得嘛,系统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贺离钧感觉头好痛,纷杂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沉浮,他艰难地将碎片一点点拼凑完整。
最先浮现出的便是程郁央把刀插进他心口的画面。
程郁央想要杀他。
不过他没有死掉,仅仅是陷入了假死休眠的状态。
两人曾经交过手。
当时程郁央曾释放出一缕精神力来攻击他,而这股力量正是数次入侵他精神域的罪魁祸首。
【警告,反派好感度下降到-60。】
程郁央踹开房门,恰好和贺离钧对上视线。
男人的眼神冷酷,隐隐闪烁着怒意和愤恨。
一柄飞刀朝她面门袭来。
程郁央本可以避过,但她才在和张鹏战斗的过程中,自爆了一部分精神体,且体能几乎消耗殆尽。
她艰难地折身闪避,飞刀擦过肩头留下一道血痕。
程郁央轻轻笑了:“你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贺离钧冷嗤一声:“你杀了我。”
“只是个小小的误会。”程郁央解释不清,也懒得解释,“难道后面我对你不好吗?”
贺离钧目露讥讽之色。
对他好莫非是指——给他灌下迷药,抹掉他的记忆,假惺惺地伪装成救他的人,将他困在此处。
表面上待他不错,甚至故意说出看上他了之类的话,来打消他的警戒心,其实偷偷入侵精神域来折磨他。
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眼前人的卑劣程度。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因为担心窥探者对程郁央不利,为了保护她而选择强行忍耐下来。
将他玩弄于股掌间,应该很有成就感吧?
【警告,反派好感度下降到-80。】
系统急得团团转:“宿主快想想办法。”
程郁央:“没用的。”
设身处境,她就不可能原谅一个杀过自己的人,只会想尽一切办法取对方的狗命。
总之先把他留住,再好好说清楚吧。
白色触须悄然浮现在空中,相比于对战张鹏的时候,整体有点儿萎靡不振的意思。
贺离钧的身前冒出一朵花。
一朵看上去美丽而脆弱的小白花,他的精神体。
触须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陡然振作起来,欢欢喜喜地奔上前缠住了花骨朵,拨弄着纤细的花蕊。
贺离钧小腿一软,差点闷哼出声:“你无耻!”
花瓣闭合,狠狠绞断了触须的前端。
原来是一朵漂亮却凶残的食人花啊。
精神体接连地遭受重创,让程郁央又开始狂流鼻血,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好似被卡车碾过似的。
疼痛会让人变得愤怒,失去理智。
“是谁无耻?”程郁央怒极反笑,“我赚钱买治疗药剂,让你能重新凝聚起精神体……你却拿来跟我撒野?”
早就说过从路边捡人是没好下场的!
触须陡然膨胀数倍,几乎将整个房间填满。
在庞大的怪物面前,小白花显得楚楚可怜,一个照面就被拍打得将要散架,无力地坠落在地。
触须顺势贯穿了贺离钧的肩膀。
他捂住肩头,鲜血从指缝间淅淅沥沥地渗出。
与此同时,坠地的花骨朵无声无息地绽放了。
程郁央掉进了一朵花中。
一天内被拖进精神域两次,什么级别的待遇?
贺离钧脸色发白,他的伤势未完全养好,光是如此便已经耗费了全部的精神力量,且坚持不了太久。
他放弃了正面硬刚,拿上东西迅速离开。
在路上,他联系了曾经的好友。
虽然联系对方会让他暴露坐标,但是以如今的状况,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程郁央没选择暴力破开精神域,反而盘腿坐了下来,静静冥想以恢复体力。
十来分钟后,困住她的花朵消弭于无形。
程郁央轻声说道:“我要他的定位。”
系统已然麻掉了,好想摆烂。
贺离钧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追上来——
他身上的战斗服有屏蔽精神力感知的效果,她到底是通过何种方式来确定他的方位的?
程郁央走到了第四区边缘一座极高的塔楼前。
据说贫民窟以前曾是繁华的城市,这座约摸三百米高的塔楼就是当时的象征……可惜随着时间推移衰败了。
贺离钧踏进了破楼中。
塔楼的内墙壁爬满了不知名植株,地面上满是脏污,通往二楼的楼梯从中间断成两截。
他走到楼梯断裂的地方,纵身一跃跳到了二楼。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耳边回荡着。
程郁央跟了进来,不紧不慢地一层层搜寻踪迹:“在外面乱跑是很危险的,跟我回去,贺桃。”
她喊得是双方第一次交谈时,他报上来的假名。
有种装都懒得再装一下,存心戏弄他的邪恶感。
贺离钧一路往上,走到了三十三楼。
程郁央速度更快,跟到了三十三楼。
双方沉默地对峙。
两人的模样狼狈得不分上下,谁也释放不出精神体,剩下的唯一战斗方式是近身肉搏。
贺离钧站在碎裂的落地玻璃前,呼啸的风吹起头发,他往下方看了一眼,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该死的。”程郁央转身往楼下跑去。
坠落到一半时,贺离钧的袖口弹出一个锐利的钩爪,钩住十四楼的外墙,借力从空窗跃了进去。
这番举动耗空了他仅剩的体力。
贺离钧靠在墙面上平复着呼吸,先前他悄悄观察过,塔楼的外立面有凸起的部分会阻碍视线。
程郁央能看见他跳下去,却看不见他的落点。
找不见人的话,她大约会认为他逃出了塔楼。
贺离钧给了旧友塔楼的位置,眼下只需要撑到关景俊赶来接应他就足够了。
所有的动静全部消失了。
贺离钧缓过劲,强撑着往外走了两步,一只手臂从后方伸出环住了他的脖颈。
程郁央靠在他的耳边道:“抓到你了,贺桃桃。”
十五分钟后,关景俊才赶到塔楼,将内部探索个遍,空荡荡得让他不禁怀疑起是否被人耍了。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后发消息:“人就在第四区,让警卫军加大力度搜查。”
***
洛桐带着队员赶到现场收尸。
“我去……”钟磊踏进地下室,浓郁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勾起了他的生理·反应,令他狼狈地弯了弯腰。
在看见张鹏的惨状后,整个人顿时吓萎了。
洛桐打字询问:“是你杀的张鹏?”
“不是。”程郁央果断否认,“我发现时他已经凉透了,你说的提交尸体有赏金,我就汇报给你了。”
洛桐抬起头,对着同伴摇摇头。
“可能是仇家杀的,”范卉检查完尸体后说,“不然解释不清对方为什么要剜掉他的腺体。”
以张鹏所犯的罪名,很难不让人有这样的联想。
程郁央和他无冤无仇的,不至于。
洛桐往嘴里丢了颗软糖,“反正他犯下的是死刑,管他谁杀的权当是为民除害了。”
次日下午,程郁央收到了赏金五万帝国币。
拿到钱后,她去买了三支中级治疗药剂,灌下两支,精神力所受的损伤勉强得到了恢复。
程郁央走进房间,对着床上的人说:“我买了药。”
贺离钧轻轻地抬了一下眼皮,没有应声。
因为怕他再逃跑,程郁央将他的手腕拷住吊在床头,时间久了接触的一圈皮肤被磨得通红。
程郁央将治疗药剂喂到他嘴边。
贺离钧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没有抗拒,却在喝完的瞬间咬住了她的虎口
程郁央反应极快地卸掉了他的下巴。
饶是如此,依然被咬出了两个血印。
“你是属小狗的吗?”程郁央勃然大怒,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的口中摸索着。
贺离钧的牙齿非常健康,整齐,洁白,唯有两边的虎牙有点儿尖得过分了。
据说alpha会用虎牙咬住omega的腺体,向其中注入信息素以完成标记。
信息素从牙里释放?真的科学吗?
贺离钧显然不适应口腔中的异物,用舌头往外推她,奈何力度太小,更像是亲昵地在舔舐她的指尖。
程郁央收回了手,转身开始在柜里翻找合适的工具,她要把反派的虎牙给拔了!
对贺离钧来说,时间一瞬间变得极为漫长。
让程郁央搅弄了一圈后,口腔中分泌出大量的唾液,被卸掉的下巴承托不住,即将要从嘴边流出来。
他绝对不想在仇人面前,露出流口水的丑态,只好竭力地抿紧了唇缝好不让自己难堪。
忍耐到了极限,反倒是让鼻子泛起一股子酸意。
程郁央拿着钳子转身,看到他正扑簌簌地落泪。
不得不说,他流泪的样子挺好看的。
不同于有些人五官乱飞、涕泪糊脸的哭法,贺离钧表情平静只是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他漂亮的凤眼里浮着一层潋滟水光,沾了泪珠的眼睫毛如蝴蝶翅膀般不安地颤动着。
程郁央沉默片刻,放下钳子,将他的下巴推回去。
贺离钧拼命忍耐,可泪水似决堤了一般源源不断。
他回忆起了死在虫巢里的伙伴。
所有人齐心协力帮助他逃出来,以命换了他的命。
他却沦落到如今这般境地。
程郁央抓了抓头发,好烦。
她承认自己脾气暴裂,而且睚眦必报——在末世中,有人为了抢一袋面包打伤了她的腿,她养好了伤,追杀了一千多里地将那人打晕丢进丧尸堆。
受到伤害百倍奉还,是程郁央的行事准则。
贺离钧咬了她,她竟然不舍得拔了他的牙?
程郁央来回踱步,最终俯身咬住了男人的锁骨,在上面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满腔愤怒才将将平息。
贺离钧发出了低低的一声呜咽。
至于这样娇气吗?
就咬上一口而已,都没拔牙了,还哭个不停。
程郁央抬起头,忽然闻到了一股味道。
清冷如新雪的气息,泛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花香。
下一刻,这股味道嘭然炸开。
程郁央在新世界待了有大半个月,能判断出——
贺离钧的易感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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