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对着公寓门，身前是一条走廊，右手边是柔软的沙发，左手边是关着门的厨房，暖色调的光线将每一处死角照亮，但东西南北，各有异常。
新阳市有一支或许多支的官方特殊小队驻扎，之前学校迷雾那会认识的顾天席顾队长貌似身份不低，倘若能借助他及其背后的力量，应该能把新阳市里的异端破除干净，即使有些许的漏网之鱼，楚千尘自认还是能动一动帮下忙的。
但是，
从几分钟前的联系来看，这位顾队长的理智值低的可怜。
正常情况，金鱼崽们把特殊信息塞入人类的大脑，只会造成短暂的眩晕，甚至毫无感觉，但顾队长竟然直接晕了。
想到这，楚千尘又想叹气了。
他真的已经退休了啊……
脚尖微动，身体侧向西北方。
夜空之下，风传来神秘力量的波动气息。
——
明桂花苑三栋九楼。
空空荡荡的三室一厅里，摇曳着幽暗的烛光，明暗交错，似有诡谲气息升起。
四面的墙壁满是血色的诡异纹路，如同无数只血手拼命挣扎，一只巨大的细长眼睛就在正朝玄关的墙面上，有十五人背对着门，深深跪在地上，头抵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唯有处在最前方的那人站着，面上满是狂热与激动，他朝向那只巨大的眼睛，双臂展开，不断地诉说近日以来的成果。
“我们已经成功占据五处基点，新鲜的祭品也正在运来。三天，只需要三天，您就可以真正降临，让这个世界里迷茫可怜的羔羊们成为您国度的子民，伟大的，至高无上的，荣耀——”
说话的男人瞳孔不正常地放大，隐隐约约似有黑色的线虫在眼睛深处蠕动。
墙壁上的巨大眼睛似乎活了过来，恶意与扭曲的气息席卷开来，但下一秒消失得荡然无存。
死寂的气氛中，横着的巨大眼睛骤然旋转九十度，竖立在墙面上！
兴奋述说未来的男子笑容顿时僵住。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前方墙壁上竖立的巨大眼睛，中间眼瞳处流出漆黑色的液体，如同活物一般在地板上漫延开来。
空气中诡异的气息越发浓烈，那面有着巨大眼睛的墙壁逐渐开始扭曲，似乎有什么正要从墙壁中间钻出来一样。
男子倒退一步，全身疯狂颤抖，他死死盯住那面墙壁，自言自语，“不对，不对......”
他骤然尖叫，“你是谁——”
下一秒，鲜血从喉咙深处喷涌而出。
男子面色惊恐，双手却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抓住脑袋两侧，然后用力一转，“噗呲”一声，人，倒了下去。
跪伏在地的那些人无法动弹，只能死死闭紧眼睛，疯狂祈祷自己的主能赐予他们力量，但毫无作用。
一个接一个的，跪在地上的这些人眼中全都失去了神采，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息。
只有最后一个，头依旧死死抵在地板上，眼瞳深处极为惊惧，即使耳麦里响起的咒语为他抵消了一部分的精神影响，但依旧无法克制地感到恐惧，对于未知与死亡的恐惧。
他能很清楚地感知到空气中有一股看不见的异常力量，正在他的大脑周围移动，似乎正在观察该如何炸掉这颗球状物体。
好吧，好吧，起码我把消息传回去了，这里的邪信徒老巢几乎全灭，很快就有同伴赶来，或许自己还能有一具全尸......
这人苦涩地想。
但过了很久，周围什么也没发生。
几乎僵硬的四肢几乎瘫软，他谨慎地抬头，只见昏暗的室内一地尸体，除了他，都死了！
那面原先是一只巨大眼睛的墙壁上，此时是一段话。
【合作愉快。】
骤然间，这人面色大变。
——
城郊墓地。
幽暗的灯光下，一座座坟墓周围的泥土出现轻微颤动，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一只干瘪的手骤然破开地面，而后是一颗漆黑的头颅，周围同样也有十几只手在泥土中翻动，但下一秒，那些钻出泥土的头颅骤然炸裂，悄无声息的，这片坟墓再度化为平静。
“第二个。”
楚千尘嘀咕着，“邪神，邪神，一个个的，有什么好信仰的。”
说罢，他又侧了侧身，这次是正北侧！
西斯莱大酒店！
他咋舌道：“这家酒店住一晚貌似要上千.......”
什么组织啊，那么奢侈。
他闭上眼。
无数条肉眼不可见的金鱼在空气中游动，冲着西斯莱大酒店而去。
金碧辉煌的大堂中站着二三十位人，面对面坐在一条长桌边，面容严肃得似乎在开什么大会，但此时的对话内容却是夜宵吃什么。
其中一位大波□□性微笑着说：“宵夜可以，但禁止喝酒。”
对面的高壮男子不满抱臂，“在场没人理智低于80的，怕什么。先来两箱白的。”
旁边的小个子少女欢呼：“我要啤的！”
站在桌尾的酒店经理忙笑道：“好的，很快......”
有一位老人笑呵呵道：“年轻人，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啊，老头子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话音还未落，只见坐在桌边的那二十多人纷纷面容严肃地站了起来。
连最后说话的老人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手中的拐杖突然断裂，有黑色的雾气扩散。
明亮的室内，景象变得扭曲而模糊，无数的角落里传来密密麻麻的目光。
“不对劲，有什么在看我们......”大波□□子警惕着四周，手腕的翡翠明暗交错，发出一声清响，骤然碎裂，掉落在地。
女子见此，脸色惨白。
那位矮个子的少女闭眼，再次睁眼时眼中闪烁金色灿光，但下一秒一道血痕在眼瞳处一闪而过，紧接着鲜血狂飙。
少女捂住眼睛尖叫，“不是眷属，是祂——”
嘶利的嗓音在大堂空中席卷开来，旁边的高大壮汉面色大变，刚想扶住少女，而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瞳孔失去焦距。
少女也不再尖叫，瘫软在软椅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心脏不知何时已停止跳动。
“爱丽斯。”
其余人纷纷看向大波□□子，“历史教派在我们之前成功了？！”
名为爱丽斯的女子面色凝重，她依旧能感知到四周的空气里传来诡异危险的气息，“不可能，倘若真是那种存在降临，不可能会帮着历史教派排除敌人，除非......”
是私怨。
她高声喊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大驾光临，或许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无垢之翼并非与您为敌......”
下一秒，金碧辉煌的大堂环境一变，明亮的灯光昏暗，变作诡谲的绿光，密密麻麻的透明金鱼出现在众人面前，无数种声音响起，在众人耳边环绕。
异常领域......高危级异常生物吗？
‘刚刚听到了麻烦的话。历史教派是什么？你们无垢之翼又是什么？’
爱丽斯闻言，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却骤然刺痛，意识到对方甚至能进入人类大脑操控后，不由更加警惕。
无缘无故袭击他们，却并不知晓历史教派与无垢之翼，难道是把新阳市当做自己领地的神秘生物吗？他们最近的行动的确是激进了一些......
“历史教派是一群记录、撰写、研究的学者聚集地，他们的最终理想是研究至高存在。”
爱丽斯不敢撒谎，思维都能被-操控的情况下，说谎显然不是正确的选择，但她可以稍微改动一下。
“而我们无垢之翼，是一群为了拯救世界而聚集的人，在这个诡异遍布的世界里，不破不立，必须消灭异常，才能让世界回归永恒的安宁。”
‘我不在乎你们要做什么，但这里，这座城市是我的，明白吗？’
爱丽斯：“我们能为您选择更好的......”
‘不。我只要这里。’
爱丽斯面容越发凝重，“阁下是不愿与我们沟通吗......”
下一秒，无数的金光从地板冲向空气中的金鱼们，不过转眼间，无数金鱼被金光射穿，化作泡沫消失。
回荡在空气中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像是网络信号不好，断断续续。
‘离开，离开这里。’
“爱丽斯，不对劲，这里没有那人的本源......他不在这里！”
说话的男人一口血喷出，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爱丽斯沉默良久，她也发现前来攻击的存在只是一个化身，仅仅只是一个化身！甚至让他们都不知该如何自保！
回绕在大脑边的压力越来越强烈，她闭上眼，说出最后一句话。
“缄默吧。”
众人纷纷闭上双眼。
三秒后，大堂里除那个经理外，再无活人。
经理瘫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望着一地血腥的大堂，哆哆嗦嗦地打开手机，喃喃自语：“报警，报警.....”
一道身影从门外走入，经理侧头，看到一位留着长发的青年，白衣白裤，面色淡漠，瞳孔很淡，像是没有情绪的人偶。
“等一下，你——”
白衣青年垂眸，淡淡看向经理，对视的一瞬间，经理闭上眼睛，陷入深眠。
青年环顾室内惨不忍睹的景象，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
满地的鲜血微微颤动，而后流入他身后的影子里。
这时，一条透明的金鱼悄悄游到青年旁边，即将靠近的瞬间，被一只手抓住，无神的鱼眼对上一双淡漠的眼睛。
青年注视金鱼，似乎透过金鱼注视那个幕后之人，他说：“我会抓到你的。”
噗呲一声，金鱼被捏碎。
青年收回这里的灵魂，冷着脸转身离开。
走出酒店后，他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拨给海外的一位好友。
“我缺人了。复活需要一段时间。来点人。”
“......”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