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晚上还有事要“做”
“喜糖?!”米茶惊得眼珠子直瞪, 喉咙哽了下,不敢置信地说:“老板,你别告诉我, 这是你的喜糖。”
姜听雨轻扯了下唇角,露出不太自然的笑, “嗯, 是我的喜糖。”
米茶忽然觉得脑子有点晕。
她是不是没睡醒,现在还在做梦?不然怎么会听到老板结婚了的消息?
老板不是连男朋友都没有吗?
这个消息不仅是对米茶的震撼过大, 就连其他人也是又惊愕又失落, 纷纷扼腕自家仙女老板被狗男人骗走了。
一时间, 整间工作室阴云密布。
米茶幽怨地看着姜听雨,活像被抛弃的怨妇, “老板,你什么时候有的结婚对象,我都不知道呢。”
她是姜听雨的小助理, 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家人相处的时间都长,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老板结婚的事。
并且!老板的婚礼也没有邀请她参加。
她就那么不重要吗?
米茶很难过,非常的难过, 难过到手里的昂贵喜糖都不香了。
姜听雨瓷白的小脸微微凝滞, 轻描淡写道:“从小定下的婚约,年纪到了就结婚了。”
米茶:“……”
突然有种还活在旧社会的错觉。婚约什么的,不是古代才有的吗?
“老板,你该不会是豪门千金小姐吧, 然后为了家族利益什么的商业联姻。”米茶随口这么一说, 她平日里就爱看偶像剧, 豪门恩怨霸道总裁的戏码她看得太多了, 随随便便都能编出一箩筐剧情。
姜听雨吓了一跳,她都没想到米茶能猜这么准。
“不是,怎么可能,你想多了。”姜听雨连连否认。
她还不想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和工作室里的伙伴就像是一家人,没有距离感,她也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开这个工作室只是无聊了随便玩玩的。”是吗?”米茶将信将疑,她觉得自己的猜测还是有一定可能性的。
姜听雨怕她会继续深究下去,适时地转移了话题,“这个月给每个人都多加两千元的奖金,就当是我给大家的喜钱。”
米茶眼睛亮如星河,惊喜地高呼:“啊啊啊,老板万岁!”
对于打工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涨工资更开心的事了,注意力被金钱转移,米茶也不去纠结娶了仙女的混蛋到底是谁了,一门心思计划着天上掉下来的两千元要怎么花。
姜听雨进了办公室,一颗心还砰砰跳个不停。
她不擅长撒谎,从小到大,但凡撒谎就一定会被人看出端倪,刚才米茶要是继续追问下去,她很可能就全盘托出了。
好险。
复工第一天,积攒下来的活多到做不完,忙碌到下班的时间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姜听雨才有了口喘气的机会。
她端起桌上冰咖啡,抿了一小口,苦涩凉意在唇舌之间蔓延,刺激她困乏的大脑。
门外敲门声响起,紧接着,米茶的大半张脸从打开的门缝里挤了进来。
“老板,都快七点了,你还不回去吗?”米茶问她。
姜听雨家里一向管得严,最晚六点就会有司机来接她,通常她都是比员工走得要早许多,今天都快七点了还没回去,属实让米茶意外。
就算是结了婚父母不管了,那新婚没几天就加班晚回家,好像也不合理吧,难不成是在等老公来接?
米茶八卦的瘾又上来了,她是真的想看看老板的丈夫长什么样,要是长得丑,她得憋屈死。
米茶探了探脑袋,问:“老板,你是在等你老公吗?”
姜听雨听到老公两个字,手里的咖啡差点没拿稳洒出来。
她现在对这两个字都有应激反应了。
这两天在床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声,到后来,嗓子喊得都哑了。
“我没等他,还有批照片要微调一下,等下弄完了就走。”姜听雨咳了声,抬眸看向米茶。她不太会说谎,声音都虚浮游离。
姜听雨不是为了修照片才留到这么晚的,她就是单纯的不想回去,或者说,她在躲谢霁淮。
搬离姜家后,她确实自由了,谢霁淮也不会像她父母那样插手她的生活,稍稍晚回去一会儿就不停地打电话催促,但是,谢霁淮在床上太不做人了,她瘦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过激的折腾。
她毫不怀疑,要是和谢霁淮独处,恐怕床都下不去。
米茶没注意到她语气里的不正常,对她的话信以为真,“老板,那我先走咯,你也早点回去,别忙太晚了。”
自家老板对摄影向来是秉着精益求精的态度,之前生病被迫留在家里修养的时候也不忘记工作,现在没了父母的管束,也就没有顾虑了,可不就是天高任鸟飞了。
倒是老板的对象,新婚第二天妻子就一心扑在了事业上,自己不得已独守空房,想想还有点可怜。
米茶对娶了自家仙女老板的狗东西幸灾乐祸。
天底下的好事哪能叫他都占了,能娶到仙女都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的福气,还指望仙女以他为重不成,哼,少做梦了。
被小助理米茶编排的“狗东西”本人此刻正坐在迈巴赫车内,慢条斯理地解着西装纽扣,大约是地下停车场太闷,他又扯松了领带。
迈巴赫后座宽敞,足够他舒适地休憩,每日的工作都是繁杂而忙碌的,能够休息的时间太少,不过他也并不觉得累。
谢霁淮没有什么喜好,也不对任何事情上心,他的朋友很少,梁闻枢算一个,韩时谟算一个,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外人都说他冷漠凉薄,不近人情,他对此也不置可否。
他的心或许在很早以前就凉透了。
然而现在,他能感受到心里那块枯萎的地方悄悄地发了芽,那个于他而言冰冷的家,也有了温度。
谢霁淮指尖轻点着手机,给他惦记了一天的女孩发了消息。
【今晚有个饭局,要晚点回来,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姜听雨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喝完了一整杯咖啡,嘴巴里苦不堪言,心里更是郁闷。
干嘛不早点说,害得她多煎熬了这么久。
不过谢霁淮不在家里,还是叫姜听雨松了一口气。
今晚,总算是可以逃过一劫了。
绵绵雨:【知道啦。】
谢霁淮盯着页面反复地看,没等来更多的消息。
她就回了句无关痛痒的话,连个关心都没有,也没有叮嘱他少喝点酒。
谢霁淮哂笑了声,闭上眼平息心里翻涌的情愫。
姜听雨提着包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刚关上灯,手机就亮了起来。
谢霁淮:【不说点什么吗?】
姜听雨歪了歪头,脑子里打了个个问号。
她需要说什么?
不是都回复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么。
好奇怪。
绵绵雨:【你是发错人了吗?】
谢霁淮:【没有。】
姜听雨更加觉得奇怪了,她觉得谢霁淮很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绵绵雨:【我好像没有什么要说的话。】
她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有什么要和谢霁淮说的。
谢霁淮深敛眼眸,默了默道:【眠眠,你的丈夫在外面应酬,你不需要叮嘱几句?】
他知道自己过于的贪心了,拥有了她的人还不够,贪婪地想要她的心,想要她的在乎。
她的心还不在他这里,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慢慢引导她,教她。
姜听雨觉得莫名其妙。
谢霁淮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出去应酬吃饭而已,有什么好叮嘱的呀,总不能叮嘱他挑贵的吃,别委屈了自己的胃吧……
绵绵雨:【那……你少喝点酒。】
想了许久,姜听雨终于想到了这一句万能的叮嘱,也是她母亲常和父亲说的话。
谢霁淮勾了勾唇:【不会多喝,晚上回去了还有事要做。】
姜听雨不解,什么工作那么重要,饭局结束了回来还要继续处理。
绵绵雨:【什么事啊,明天再做不行吗?你回来肯定也很晚了。】
她倒不是担心他,主要是谢霁淮要是忙到凌晨才睡觉,上床时弄出来的动静没准会吵醒她。
谢霁淮:【做··爱。】
姜听雨:“……”
她觉得他还是多喝点酒比较好,最好喝到不醒人事-
姜听雨回到公寓时已经过了八点,她整个人怏怏的,不太有精神。
工作上的劳累倒是不算什么,主要是是晚上的夫妻生活让她又怕又忧。
他们已经连续两个晚上做到半夜了,每每她累到胳膊抬不起来,谢霁淮还是不肯罢休。
再这么下去,她连上班都要没有精力了。
姜听雨总觉得自己是逃出一个坑,又掉进了另一个坑。
现在的她是自由了,再怎么晚到家也没有人会一直催促,可是,她却为此付出了好大的代价。
她站在门口,轻叹一声,任命地打开电子锁。
电子锁的密码是她和谢霁淮的领证日期,很好记,她下意识地就输入了进去。
女人大约四十来岁的模样,身材微微发福,穿着一身保姆的工作服,腰间围着黑色围裙,脸上带着恭敬地笑意,看着和蔼可亲。
“太太好,我是家里的保姆,您可以叫我冯倩。”冯倩迎上前顺势蹲下身递了双拖鞋到姜听雨脚边。
姜听雨被家里意外多出来的人吓得发怔,好半天才缓过来,凝眸看向她,“谢谢冯阿姨。”
“阿姨叫我眠眠就好。”她边换鞋子,边对冯倩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冯倩愣了一瞬,忙摇了摇头,“这不合适,我还是喊您太太比较好。”
姜听雨拗不过,只得随她去了。
冯倩并不住在公寓里,她只负责做晚饭和简单的清扫工作,每天下午三点到岗,晚上九点下班,一个月休息两天。
晚餐后,冯倩利落地收拾餐具,姜听雨就独自待在客厅里看电视。
她不太能看得进去,眼睛迷蒙一片,耳朵也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冯倩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半蹲下身体轻放在茶几上,“太太,吃点水果。”
冯倩是经过严格培训过后才被公司分派过来上岗的。
谢先生给的工资很高,需要她做的活却并不多,因为先生经常性的加班、出差,她就连晚餐她也并不常做,最少的时候,一个月也就做了两次晚餐。
她拿着这份工资,总觉得十分烫手。
现在家里多了女主人,冯倩才有了真实的感觉。
而且,太太真的好漂亮啊。
冯倩没见过比谢太太更漂亮的女孩了,就是电视里的当红女明星,也没有太太好看。
冯倩始终牢记作为保姆的守则,不敢仔细打量,仅仅是在玄关迎接的时候匆匆瞥了一眼,就那一眼,便惊为天人。
直到那时,她才明白什么叫肤如凝脂,面若芙蕖。
冯倩垂着头,视线落在姜听雨的手指上,细如水葱的长指精致白皙,像是通透的白玉雕刻而成。
太太和先生真是般配。冯倩不禁在心里感慨。
姜听雨涣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和站在左侧的冯倩对上视线。
她刚才走神了,也许是因为她此刻就身处在谢霁淮的公寓里,脑子不知怎么就无法控制地想起了他。
作者有话说:
谢总:老婆一点也不在乎我,心碎 [裂开]-
第32章 记住我是你的老公
姜听雨轻晃了下脑袋, 把思绪打散,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他。
冯倩没注意到姜听雨的小动作,只点了点头:“先生工作忙, 经常到深夜才回来,有时也会直接睡在公司的休息室。”
冯倩作为保姆, 工作范围不过方寸之地, 职业素养也不会让她去过问主人家的事,而她之所以知道公司有休息室, 是因为谢先生的助理过来取过几次换洗衣物, 无意中说出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姜听雨听到冯倩的话,眼睛都亮了几分。
“那他出差的时间多吗?”姜听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问。
冯倩没有思索就脱口而出:“挺多的, 基本每个月都会出差,短的时候三四天,长的时候半个月。”
她停顿了几秒, 又想起来什么,继续补充:“最长的时候有两个月都在国外。”
她在这公寓干了两年保姆的工作, 除去每月两天的休假,其余时间她都会准时到岗, 可她就没见先生休息过。
先生忙于工作也是无可厚非, 只是苦了太太,刚新婚就要独守空房等着先生回来。
冯倩偷偷瞧了眼沙发上的小太太,有点心疼。
这么漂亮精致的小姑娘怎么宠都不为过,偏先生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 冷落了太太。
她哪里知道家里的小太太巴不得谢霁淮不回家呢。
姜听雨郁闷了一天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水眸瞥见瓷碟上的水果, 食欲忽然上涌, 连吃了好几颗水润饱满的草莓,满足得眉眼都弯了起来。
九点刚过,冯倩也到了下班的时间,她收拾好厨余垃圾出来和姜听雨告别,“太太,我先下班了。”
姜听雨闻言抬眸,羽扇般的长睫轻掀,露出乖巧甜美的笑容,“好,阿姨路上小心。”
女孩的声音清浅婉约,落在冯倩心里像是抹了蜜似的甜滋滋,“太太早点休息,我明天按照先生给的菜单为您做晚餐。”
冯倩的话犹如清风,吹皱一池湖水,留下连绵不绝的涟漪,涤荡在姜听雨心间。
蜷缩在沙发里的女孩眼眸微怔,愣愣地盯着玄关处消失的人影。
冯阿姨刚才说……谢霁淮给的菜单?
难不成谢霁淮专门为她定制了菜单吗?可是,他并没有必要为她做这些事的。
姜听雨脑子里涌进了茫茫白雾,冲淡了聚拢在一起的思路,让她变得茫然而不知所措。
她想起昨天的两餐,都是谢霁淮亲手给她做的,他也没有问过她想要吃什么,但做的每一道菜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
她不觉得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唯一的可能便只能是他刻意向谁打听过。
那个人必定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了解她的人。
姜听雨的心怦然乱跳,她下意识伸出玉白手指,去勾茶几上的手机,慌乱地解锁后,点开母亲林静怡的微信。
触碰到屏幕键盘时,指尖像被按了暂停,凝滞在按键上,打出一长段的空白。
谢霁淮能询问的人只有可能是她母亲,母亲一向疼爱她,自然不会有所保留,但凡是她喜欢吃的东西,肯定会一个不落地告诉谢霁淮。
他是什么时候问的,昨天?还是更早?
姜听雨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很乱。
她的世界很简单,除了亲人朋友就只有摄影,现在,又多了谢霁淮。
这个意外闯进她生活的不速之客,却和她产生了亲密的连系,他们被一张婚书绑在了一起,从此变得息息相关。
很奇怪地是,她竟然慢慢地接受了他。
姜听雨粉唇微张,贝齿紧咬着下唇,隽秀的眉心凝结了一团浓郁的愁雾,融化不开。
电视里的剧集播放到结尾,片尾曲悠扬的声音充斥着灯光昏暗的客厅。
屋外天气阴沉,月亮被乌云遮住,光亮透不出来,夜色愈发黑暗。
不多时,闪电划破黑夜,像是给夜空撕碎了一道口子,狰狞可怖。
紧接着,一声惊雷炸响。
窝在沙发上的少女吓得丢了手机,小脑袋埋进躬起的膝盖内侧,双手捂着耳朵,试图将轰鸣的雷声隔绝。
女孩没住过这么高的楼,不知道离天空近了以后,电闪雷鸣会这么的骇人。
她颤着长睫抬望向落地窗,眼眶蕴着生理泪水,欲掉不掉。
透亮的玻璃外,密布的阴云,迅疾的闪电,丝毫不差映入她的眼帘。
她感觉那道闪电如同锋利的剑向她劈过来,就连厚重的玻璃都挡不住凌厉的剑锋。
女孩吓得闭紧了眼睛,睫毛被溢出的泪珠沾湿,精致的小脸瞬间褪了血色,变得苍白。
偌大的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连可以说话的对象都没有,她就像是遗落在汪洋大海上的一株蒲公英,永远找不到可以生根的地方。
被丢在沙发缝隙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小声呜咽着的女孩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害怕顺着声音去摸手机。
点开手机的瞬间,雷声再一次轰鸣。
姜听雨没忍住惊呼了声,握着手机的指节都在细密地抖。
女孩低浅的惊呼撞进了谢霁淮的心脏,像一柄刀在他心口刺入,迫使心脏骤缩,血液倒流。
“眠眠?”低沉的声音透着惊慌,满心都是对女孩的担忧。
这一场暴雨来得突然,谁都没有预料到。
谢霁淮刚得知时就提前结束了饭局赶回来,却不想还是没有来得及。
“眠眠,你怎么了?”谢霁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压低了声音耐心询问。
“我……我怕……”女孩发出呜呜的声音,小猫似的挠着人心,叫人心疼。
话一说出口,蕴在眼眶里的泪水便止不住地掉,“我不想哭的,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害怕。”
雷声闷沉着翻滚,似乎是在积攒能量,而那一点点细微的响动就足以让女孩惊惧不已。
“谢霁淮,你能不能别挂断电话。”她哑着嗓子请求,声音轻颤不止,“你可以不说话,就这样……这样陪着我,陪着我就好。”
“可以吗?”
眼眶里溢出来的泪水糊了视线,眼睛看到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不清,她像一只无助的小兽,等待着营救。
女孩浅浅的呜咽声传入耳内。
谢霁淮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血液无法循环,使他陷入濒死的窒息感。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极少有过后悔的情绪,然而此刻,他后悔了。
他不该留她一个人在家里的。
尽管,他的本意是想给她留有喘息的空间。
谢霁淮眉心紧蹙,捏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却依旧用镇定沉稳的语气和她说话:“眠眠,我不会挂电话,我会一直陪着你。”
姜听雨泪眼朦胧,哽咽道:“嗯……谢谢。”
女孩都怕得哭了,还是没忘记礼貌道谢。
谢霁淮又心疼又无奈。
女孩并不依赖他,对他的信任也几近于无,即使再害怕也不会主动联系他。
若不是今晚他给她打了电话,也不会知道她会这么害怕雷声。
迈巴赫穿过呼啸的风,疾驰在马路上,豆粒大小低雨滴砸落下来,渐渐地连成一片,好似江河倒倾。
谢霁淮眼皮掀开,抬望向窗外,深邃的黑眸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耐心等着女孩的情绪平静下来,他才温声道:“眠眠,你在客厅对吗?”
他听到了电话里不属于女孩的声音,雨声混杂着雷声,掩盖了那点细碎的声响,听得不太清楚,他只隐约分辨出是对话台词,猜测她此刻就身处客厅。
姜听雨很轻地嗯了声:“我、我躲在沙发里了。”
女孩双手环抱着屈起的小腿,小脸埋在膝盖里,说话时声音嗡声嗡气。
她的情绪很糟糕,脑子也停止了运转,根本无法思考,满心希冀着外面的雷声可以早一点消失。
“宝贝很乖。”谢霁淮喑哑着嗓音鼓励,给她安全感。
姜听雨挂着泪珠的纤长睫毛轻轻在颤,粉白唇瓣被她的贝齿咬出深刻的齿痕,可怜极了,“谢霁淮,你可以早点回来吗?”
女孩声音很小,带着柔柔弱弱的怯意,可怜兮兮地哀求。
她此刻无比希望谢霁淮就在她身边,两个人总是比一个人待着要安心的多。她也顾不上对谢霁淮的惧怕了,只想在最无助的时候死死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
纵使是万年不变的冰山,也会因为她而融化,谢霁淮也不是那个例外。
“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谢霁淮眉骨微抬,黑沉的目光瞥向窗外,连天的雨幕之中,商业顶楼的广告牌闪着莹辉,驶过这栋楼,就能看见他的公寓。
心里计算着时间,他徐徐开口:“五分钟就到。”
谢霁淮从不说大话,五分钟是他给她的最晚出现的时间,他只会比他所说的要出现得更快。
视线从车窗外敛回,他滚了滚喉结,低声哄道:“乖乖待在沙发里,宝贝能做到的,是不是?”
“嗯。”女孩鼻音浓重,娇里娇气地呢喃:“我会乖乖的。”
小姑娘乖得让人心疼。
谢霁淮心口不由生出一丝酸意,攥着手机的掌心不知何时氤湿了汗,黏腻发热。
雨势渐大,司机不敢开得太快,碍着谢霁淮的指示紧赶慢赶在三分钟内将车子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公寓顶楼有专属电梯,中途不会有停歇的状况,谢霁淮在第四分钟时解锁了公寓的门。
藏在沙发角落里的女孩听到门口的声音时下意识地抬望过去,玄关灯未亮起,她只看到高大颀长的男性身影立于黑暗之中。
皮鞋踏在瓷砖上发出的声音异常清晰,将玻璃窗外硕大的雨声掩盖里下去。
那道人影越走越近,匿于昏暗中的脸逐渐暴露在电视里透出的光亮之中。
姜听雨眼睫上的泪水垂挂着,眨眼的瞬间,一滴泪掉落。
她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她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也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重新回到原位。
“谢霁淮。”
姜听雨故作的坚强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强忍着的泪水再次决堤。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一双盈亮的眼睛泛着红,小兔子似的,谢霁淮疾步走到她身旁,大手一揽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谢霁淮坐在沙发上,小姑娘被他抱坐在腿上面对着他,搂着他的脖子落泪,可怜得要命。
谢霁淮拨弄开她额间凌乱地发丝,顺着她的眉眼下移,停留在她眼眶,拇指轻轻地为她拭去泪水,嗓音带着温沉哑意:“我回来晚了。”
小姑娘心里实在难受,根本止不住哭腔,抽噎着说道:“谢霁淮,你家太高了,那个……那个雷声,就像在我耳边炸开一样,好吓人。”
“我不要住在这里了……呜呜呜……”
姜听雨越说越觉得委屈,她和他结婚是为了脱离父母过度的保护,获得自由,可是现在,她不仅被谢霁淮欺负,就连闪电雷鸣也欺负她。
谢霁淮抚摸着女孩的后背,为她顺气,女孩穿着薄薄的衬衫,他的指尖能透过衣料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暖热的气息裹挟着他的手指,从屋外进来时带的凉意也被消融。
他吻了吻女孩的眼,薄唇不可避免地沾了她的眼泪,“明天从你父母家回来就搬家,好不好?”
按照惯例,新婚第三天他要陪同小妻子回门。
姜听雨微愣,水雾缭绕的眼睛惊诧地看向谢霁淮。
“不好。”姜听雨摇头。
谢霁淮宠溺地捧着她的脸,问:“怎么不好?”
姜听雨默了一瞬,咬着唇咕哝:“这里是你的家,你不要因为我不想住就搬走。”
她刚才就是在发泄情绪而已,不是真的想要从这里搬出去。冯阿姨说谢霁淮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了,肯定习惯了住在这里,怎么能因为她就搬离呢?
她不想麻烦他。
谢霁淮表情变得严肃,眸光深敛,正色道:“眠眠,我是你的谁?”
姜听雨有点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句话,她只知道谢霁淮看起来好像是生气了。
“老公。”姜听雨乖乖地回应,声音透着浓重的哭腔。
谢霁淮长指凝滞,心里涌上复杂的情绪,到底没舍得说重话,只捏了捏她的脸以作惩罚,“老公为了老婆搬家有什么不对?”
听上去确实难以反驳,但是细想想就能发现问题。
她和他根本不是正常的夫妻,只是协议婚姻而已,这是属于丈夫的职责,是对妻子的疼爱,谢霁淮没必要为她做这些。
“可是……”姜听雨想要反驳,却又无法将那么冷情的话说出口。
谢霁淮是担心她才会推了饭局赶回来的,她现在急于撇清关系显得她特别的不懂得感恩。
姜听雨垂下眼,不敢再去看他,心里浮起丝丝缕缕的愧疚。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利用男人的渣女,达到目的后就想和他划清界限。
谢霁淮没给她逃避的机会,手指钳住女孩的下巴,没有用力,只轻轻一抬,就叫她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
炽热的鼻息喷涌在女孩脸颊上,豆腐般白皙水嫩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泛红,谢霁淮眼眸微暗,薄唇压在女孩唇边,不轻不重咬了口,嗓音沙哑到底:“记住我是你的老公,别的不需要再想,听懂了吗?”
唇瓣上轻微的疼痛使得女孩不敢再去多想,唇缝中溢出一声闷哼,如同失去意识的傀儡,依从着男人的话行事。
谢霁淮唇角微弯,似是在奖励女孩的乖巧,松开了桎梏着她的手,轻声问:“现在还怕不怕?”
姜听雨摇头:“不怕了。”
屋子外面的雷声都好像被自动隔绝,她什么声响都听不到了。
情绪稳定下来,姜听雨才发觉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尴尬。
她跨坐在谢霁淮的大腿上,能感受到他西裤里面紧实的肌肉和炽热的温度,像一把火,点燃了她的身体。
女孩本就绯红的脸又熟了几分,五月里盛开的海棠也不及她明艳,旖旎。
第33章 以后快点好不好
姜听雨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 那种强烈的存在感让她想要忽视都不能。
小姑娘吓得不敢再动,僵直的身体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一般。
“谢霁淮,你、你可以放我下来了。”姜听雨小声地提醒, 因为过于紧张,声音都在发颤。
她不好意思看他, 眼睛慌张地盯着墙面, 纯白的颜色看得久了有些晃眼,连带着她的脑子也混乱一片。
谢霁淮大掌揉着女孩的长发, 宠溺笑笑:“没良心。”
小姑娘惯会卖乖。
把他弄得难受了, 又不肯管。
姜听雨瞪着水盈盈的眼睛, 无辜看着他,纯真的小脸满是无措的神情。
谢霁淮覆在女孩后背的手掌用力收紧, 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下颌搭在女孩的肩上低低地喘息。
他今晚没打算要她,应了饭局也是为了打消自己的心思, 没想到他的心思还是过于浓郁了,女孩无意识的撩拨都叫他心猿意马。
姜听雨被他死死抱住, 鼻腔里涌入酒精的气味,并不是太浓, 带着淡淡的香味, 似乎是红酒的味道。
刚才他吻她的时候没有酒味,这味道应该只是无意沾染在他的衬衫上的。
她在他怀里待久了,脑子被酒精气味熏得有点迷糊,心里的感动和愧疚成倍的放大, 竟让她大着胆子主动起来, “谢霁淮, 要不、要不我帮你……弄出来吧。”
话音落下, 姜听雨一颗心悬到了胸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脑子也是混乱繁杂。
她怎么会说出这么羞人的话!
姜听雨埋在谢霁淮的颈窝,整个人像是被塞进蒸笼里了一般,浑身发热。
客厅灯光昏暗泛黄,窗户和门都被关严,这里已经成了密不透风的环境。
越是昏暗的地方就越是压抑,越是让人莫名地心慌。
谢霁淮闷笑了声,低低道:“怎么帮?”
姜听雨哪里不清楚谢霁淮是在故意问她,偏那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现在想收回来也不行了。
姜听雨抿着红润的唇,小鹿一样的眼睛忽闪,喉咙里的那句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纯色衬衫下摆被男人用手指勾了出来,下一秒,温热的指尖不轻不重地揉着她的腰,没有丝毫的阻碍。
姜听雨吓得扯住他的手,声音近乎哀求:“不行,真的不行。”
脖颈上的痕迹好不容易淡了点,她可不想再加深。
明天还要回父母家,今晚要是再继续到凌晨,她肯定会在父母面前出糗。
姜听雨真的怕他又继续,声音颤抖不已:“我、我可以用……手帮你。”
房间里四溢的寒气在碰到她的身体时被灼到蒸发。
姜听雨紧张得连呼吸都浅了,指尖蜷缩成拳,修剪得干净圆润的指甲嵌入了细嫩的掌心,泛起一阵细微的疼痛。
她静静等着男人的回应,等了许久,才听得一声磁沉的声音。
“会吗?”
谢霁淮低着眸看她,眼底带着泼了墨般浓烈的渴。
姜听雨长睫轻颤,脸垂得更低,闷着声音道:“不会。”
女孩很诚实的回应。
她连见都没见过,哪里知道要怎么做。
不过她书里看到过晦涩的描写,想着应该也不是很难。
“你……你可以教我。”
说完这句话,女孩的脸蛋像是煮熟了般泛红,即便是在黑暗里,谢霁淮也发觉了她细微的变化。
“我教你?”谢霁淮语调轻懒,完全不像是平日里冷淡狠戾杀伐果断的掌权人,更像是佻薄的纨绔子弟。
带着热温的指尖缓缓划过女孩的脸,不紧不慢道:“好啊,不过我可不会白教。”
他低首噙住她的唇,舌尖强势地抵进去,汲取她的气息。
原本落在女孩脸上的手不知何时下移,捉住了女孩柔软纤长的玉指。
……
屋外雨声愈渐潇潇,屋内的温度也愈渐浓烈。
电视里新播的剧集已经到了结尾,下一集接着续上。
混沌中,姜听雨听见电视机里男女主的对话声,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她根本没能听得清,耳畔低沉的喘息完完全全将她包围,叫她再也分不出其他心思。
时间流逝的速度不知为何变得很慢很慢,姜听雨累得没有一丝力气了,伏在谢霁淮肩上小声地嗔怨:“怎么还没有好呀。”
身上出了薄汗,黏腻得很不舒服,她想早点结束了去洗澡。
谢霁淮闷喘了声,俯首抵住女孩的额头,香甜的气息传入他的鼻腔,让他的精神更加亢奋。
今晚的清粥小菜比起前两天的大餐相差甚远,他的身体并不满足。
谢霁淮眼底浓郁的情绪久久不散,哑着嗓音哄她:“宝贝。”
姜听雨恍惚中听见他的声音,只是她脑子晕乎乎的,没听清他的话。
“什么?”她已经无法完整地说出一段话,仅仅这两字,也是好不容易才从唇瓣缝隙中溢出,尾调带着一丝低吟。
姜听雨抿着唇,湿漉漉的眼睛迷茫地看他。
她做着亲密无间的事,眸光却依旧单纯透亮,纯洁得犹如早春盛开的茉莉花。
任是谁沾染了这片纯白,都会生出罪恶感。
谢霁淮也不例外。
但他甚至没有将罪恶感压下去,反而任由它在他的胸腔里四溢,蚕食他的理性。
此刻,他只想拉她一起沉沦。
谢霁淮轻啄了下女孩的唇,像是在鼓励,又像是在奖励,“乖,叫老公。”
姜听雨脸颊漾着绯红,明艳得犹如炎热夏日里的清水芙蕖,她颤着水眸盈盈望着他,咬唇不肯说话。
女孩的模样实在勾人,谢霁淮的自控力几近崩裂。
扶着女孩细腰的那只手用了点力气,修长的指节紧紧钳住,让她不得不贴近,“叫不叫?”
姜听雨眉心微微凝起,眼睛又泛起了雾,就快要哭了,“你欺负人……”
谢霁淮勾唇,轻懒着音调问:“哪有欺负你?”
姜听雨听他不肯承认,又气又委屈,“就是有。”
她越说越难受,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我都帮你了,你还欺负我。”
小姑娘大约是真的生气了,直接罢工不干,撇过头不肯看他。
谢霁淮松开她的腰肢,去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凑上去吻她,“不是欺负你,是疼你。夫妻之间做这种事是正常的,说点刺激的话也正常,明白吗?”
谢霁淮耐着性子和小姑娘解释。
他做事讲究效率,干什么都是雷厉风行,杀伐果决,唯有在女孩这里他极尽耐心。
姜听雨吸了吸鼻子,软着声音道:“可是……可是你也太久了,以后快点好不好。”
她当然知道成为夫妻后肯定是避免不了肢体接触的,她也不是反感,就是,就是身体承受不住,掌心都酸麻了。
谢霁淮看着她,眉眼含着笑意。
小姑娘生气归生气,却还想着以后。
只是今晚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惹哭了小姑娘,难哄。
“知道了。”谢霁淮淡淡应了声,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答应了就是在骗她,不答应女孩不肯罢休,只能模棱两可地先应付着。
谢霁淮深吸几口气,将身体里的欲/望暂时压抑下去,抱着女孩站起了身。
身体陡然悬空,姜听雨吓了一跳,下意识搂紧了谢霁淮的颈,双腿死死勾住男人紧绷的腰线,红润的唇发出短促的惊呼,惊慌失措地唤他:“谢霁淮……”
谢霁淮双手托着她的腿,声音低沉喑哑,像含了沙砾:“别乱动。”
姜听雨听话地僵直身体,乖乖让他抱着。
腿心那儿的热度叫她不敢忽视。
谢霁淮抱着她进了卧室,皮鞋擦过木地板,发出咚咚的声响,和外面瓷砖的踩踏声完全不同,他没往里面走,而是迈步至浴室里。
他俯身将她放在洗漱台上,半弯着腰,同她的视线齐平,双手撑着台面,凑到她眼睫之前,“自己可以洗漱吗?”
姜听雨仰着雪白的脖颈看他,长睫微颤,轻轻地点头。
谢霁淮吻了吻她的眼睛,低声道:“我在门外等你,洗好了叫我。”
姜听雨眨着眼睛,深色的瞳孔里蕴着懵懂的神情,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等在门外,不过她还是很乖地嗯了声。
女孩精致的小脸艳红,眼尾眉梢还留有未散的情欲痕迹,像极了勾人的妖精。
谢霁淮揉了揉女孩的发丝,乌黑浓密的秀发摸起来手感很好,他有点不想松手了。
谢霁淮深吸一口气,克制地收回手指,再次揽上她的腰,将她抱下了洗漱台,“洗完早点睡,明天一早回你父母家。”
姜听雨抿唇,半嗔半怨地看了他一眼。
他明明知道明天要回娘家,还抱着她弄那么久,弄得她手腕都疼了。
谢霁淮若无其事地笑,只觉得发小脾气的女孩尤其可爱。
……
下了一夜的雨,日光拂晓时分才算停歇。
藏在薄被里的女孩睡的正熟,小猫似的团在一起,可怜巴巴地占着一小块床榻。
谢霁淮的生物钟非常准时,7点的闹钟还没有响,他就清醒了。
身旁的位置空了,身上的被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谢霁淮眼眸轻抬,就见裹成一团的女孩睡到了床沿边,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谢霁淮眼底含着宠溺地笑,长臂一揽,将小姑娘拥进了怀里。
许是动作大了些,怀里的女孩不满地嘤咛了声,又沉沉睡去。
时间还早,谢霁淮没想弄醒她,长指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关掉了闹钟。
清晨对于男人而言是特殊的,尤其怀里还抱着温香软玉,谢霁淮深吸几口气,浓烈的欲。望依旧无法压抑,不得已松开箍着女孩的手,起身去了浴室。
在浴室里淋了半个小时的冷水,身体才渐渐冷静。
第34章 乖孩子是不能说谎的
七月天气炎热, 洗冷水澡也不算什么,只是身上带了凉气,就没有再回床塌上。
姜听雨是被自己定的闹钟吵醒的。
今天要回父母家, 她没有偷懒,把起床时间定到了八点, 比平日还要早了半小时。
刚醒来的少女神情懵然, 眼睛里的目光涣散,眼皮半耷拉着, 显然是还没睡醒。
姜听雨没有起床气, 稍微缓了一会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往身旁看, 空落落的床塌上并没有男人的身影。
“起得好早呀。”女孩小声咕哝。
这是她住进谢霁淮公寓的第三天,也是她睡醒后见不到他的第三天。
谢霁淮一点也不会累的吗?明明比她睡得还晚, 却每天都比她起得早。
真是难懂。
姜听雨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去浴室洗漱。想着今晚要住在自己家里,谢霁淮肯定不敢胡来, 姜听雨就挑了件鹅黄色碎花吊带裙。
黄色稚嫩,衬得女孩娇俏可爱。
昨晚睡得还不错, 姜听雨心情也愉悦起来,哼着歌出了房门, 却不想正撞上从健身房里出来的谢霁淮。
刚运动完的男人出了层汗, 额头处的发丝都被汗水氤湿了,上身的衣服紧贴着他的肌肤,勾勒出清晰分明的线条和结实的肌理。
走廊里没有窗,日光透不进来, 又没有开灯, 相较于客厅有些许的昏暗, 男人浓烈的五官藏在阴影之下, 更显得棱角深刻。
姜听雨不由得紧张起来,心怦然乱跳,“早,早啊。”
谢霁淮手指攥着黑色的毛巾,缓缓擦去脖颈上的汗珠,垂眸俯视着女孩,唇角倏然勾起笑,“早。”
姜听雨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不太正经,就像是……盯着猎物一样。
姜听雨后背发麻,慌乱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扯出一丝笑容,没话找话道:“你起得好早,昨晚睡得好吗?”
谢霁淮轻抬了下眉骨,反问:“你觉得呢?”
不知是有心还是故意,他的声音夹杂了些暧昧,低沉的声线愈发浑浊。大约是刚锻炼过,气息还不稳,说话时透着喘,听在耳里像是有风撩拨过心间。
姜听雨脸颊发热,被他弄得不好意思,理不直气也不壮,“我、我不清楚呀……”
昨晚她睡着的时候谢霁淮还在浴室里,那时候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了,满打满算,他也最多就睡了八个小时,不过按照她的猜想,谢霁淮可能七点左右就起床了,因为浴室里的水渍已经半干。
“那、那你要不要回房间再睡一会儿?”姜听雨真诚地提出建议。
谢霁淮抬了下唇,目光幽幽扫视着女孩身上的鹅黄色连衣裙,裙子腰线收得极紧,裙摆的长度堪堪遮到膝盖,这无疑是条漂亮的裙子,但绝不是他放进衣帽间里的。
他倒不是觉得她穿着暴露或是不得体,只是,女孩穿这件显得太年轻了。
谢霁淮恍惚间有种错觉,以为站在他眼前的女孩是刚刚成年的高中生。
他和她站在一块儿,别人恐怕觉得他是对女学生不怀好意的成年男人。
要命。
谢霁淮凝了凝眉心,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女孩穿着年轻不是她的问题,是他的问题,谁叫他的年纪比她大了那么多,显老也是他应得的。
谢霁淮漆黑的眸重又落回女孩的脸,那张白皙的小脸化了淡妆,唇瓣涂了口红,偏橙色调,看起来像红心西柚的颜色,和她今天的裙子很搭。
谢霁淮目光微动,宛如水波荡漾:“不睡了,我先洗个澡,煮的粥应该好了,你自己去厨房盛。”
说完,他又不放心地嘱咐:“小心点,别烫了手。”
女孩那双手是精心呵护出来的,他舍不得让她受伤。
姜听雨换上乖巧的笑容,水涔涔的眼睛亮得耀眼,“知道啦,你快点去洗澡吧。”
她并不是不耐烦听他的嘱咐,只是想尽快出门,早一点见到父母。
谢霁淮鼻息透出一丝淡笑,没再多说什么,迈步往浴室走去。
姜听雨显然是低估了男人的速度。
他在情事上很慢,却在其他事上雷厉风行,碗里的粥不过才喝了一小半,谢霁淮连衣服都换好了。
浅色的丝质衬衫配黑色西装裤,中规中矩的打扮到他身上却有种说不清的矜贵感,背着光走过来的时候,像是电影的镜头在一点点放大。
姜听雨愣了一瞬,直到他走到她对面落座,才回过神。
“给我盛的?”谢霁淮有点意外,心里隐隐溢出一丝甜味。
姜听雨鹿眼纯真地看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配上她鹅黄色的裙子,到真的有点像毛茸茸的小鸡宝宝,很可爱。
谢霁淮低低哂笑。
她只需要从手指缝里流出一点点关心和在乎,都叫他受用无穷。
而他,甘之如饴-
姜家别院。
林静怡一早就等在客厅里,不时往院子外看,外面一点点响动都叫能勾起她的警觉。
她连平日里要练的基本功都停了,实在是没有心思,满脑子想的都是女儿。
“静怡,你定下心,眠眠总归会回来的。”姜远岑宽慰道,“小姑娘爱睡懒觉,晚一点也无可厚非,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打电话问问。”
此时时间刚过八点,还不到女儿平日起床的时间,再说女儿已经结了婚,小俩口难免腻歪,磨蹭久了点也正常。
“不许打电话。”林静怡连忙出声制止,生怕晚一步,这通电话就拨出去了。
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怎么好打扰新婚小夫妻,叫旁人知晓了岂不是闹笑话。
林静怡长舒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心里闷得难受,“远岑,我就是想女儿了,她长这么大,离开我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整整两天了,我都没有见到她,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
父母对儿女总是挂念,姜远岑夫妇更是如此。
娇宠着养大的女儿这么小的年纪就结了婚,叫他们怎能不忧心。
姜远岑搂着妻子温声道:“霁淮对眠眠用不用心,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就是自己不吃饭,也不会让眠眠饿着。”
“也是。”
林静怡对谢霁淮这个小女婿倒是颇为满意,这么多次接触下来,愈发地喜欢他,心里也早已认可。
“霁淮前几天还问我眠眠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细致得连聿丞都比不过。”林静怡看了眼身旁的丈夫,感慨道。
姜远岑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心里对小女婿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
话说得再好听,也抵不过做一件实事,他能主动询问眠眠的饮食习惯,可见重视。
姜远岑眉心舒展,弯了弯唇:“倒是没看错他。”
佣人从餐厅过来,走到姜远岑面前停下,毕恭毕敬地颔首,“先生,太太,早餐好了。”
姜远岑摆了摆手示意佣人先去忙,而后侧过脸面向妻子,伸手去牵她,“静怡,先去吃早餐。”
林静怡没什么胃口,却也没有拂了姜远岑的好意。
姜家的早餐一向丰盛,女儿生得瘦弱,林静怡心疼,总想着要调养好女儿的身体,是以姜家的餐桌上从来不会缺少食物,这习惯在姜听雨结婚后还是保留了下来。
林静怡心思不定,看着一桌子的中西式早餐,眼睛也是平淡无神。
刚喝了两口燕窝粥,院子外倏然响起车子驶入的声音。
林静怡黯淡的眸光忽地一亮,压抑许久的紧绷情绪终于释放出来,胸腔里溢满了喜悦,“是不是眠眠回来了?”
她扔下手里的汤匙站起身往玄关处走,步伐急速,一步也不想停下,等她走到门口时,正巧遇上门外进来的人。
下一秒,林静怡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姜远岑没有妻子走得着急,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等走到玄关时,也跟着冷了脸,“你怎么回来了?”
回家探望妹妹的姜聿丞:“……”
他在这个家好像特别的不受欢迎。
离谱。
姜聿丞推了上午的会议,特地将时间空出来见妹妹一面,他从公寓直接过来的,最多留到午饭后就要回公司处理事物。
他身上穿的正装,没系领带,黑色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
姜聿丞的长得像母亲,五官偏淡,有种江南水乡的清冷感,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物。
从屋外走进来,换上佣人递给他的拖鞋,姜聿丞才开口问道:“眠眠还没回来?”
姜聿丞转了转手腕,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分针刚走过半。
平日里这个点妹妹不过刚起床,今天回门不算什么大事,晚一点也是正常的。
但姜聿丞还是越想越不爽。
谢霁淮那个狗东西对她妹妹的心思昭然若揭,怎么可能放着到嘴的肉不吃。
再说他们又是新婚,狗东西肯定缠着他妹妹……
姜聿丞没忍住暗骂了声,眉心紧紧蹙在一起。
今天的回门宴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的,他就是怕那个狗东西欺负他妹妹,想着回来给妹妹撑腰,现在想想真是太必要了,他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警告他老实点。
林静怡刚燃起的那点愉悦叫莫名出现的儿子浇了个透,心里又堵又郁结,将气都撒到了儿子身上,“你怎么回来了?上次不是跟你说了,没找到女朋友不许回家来吗?”
自己的这个儿子比小女婿还要大半岁,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有,说出去她都嫌丢人。
女儿婚礼的第二天,她就给宿醉的儿子发了消息,严厉地告诫他不带女朋友不许回家。
合着儿子是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
姜聿丞和父亲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林静怡是在发泄情绪,原因的根结并不在于姜聿丞的婚事,而是,家里的小公主还没回来。
姜聿丞揽着母亲的肩往里走,慢条斯理道:“妈,您放心,我肯定会给您找个儿媳妇的。”
“什么时候?”林静怡仰着脸看向儿子,满眼的不信任。
姜聿丞语调轻懒地反问:“您想什么时候?”
林静怡立时反应过来儿子是在糊弄她,脸色一下沉了,气得她用力捶了下儿子的肩,“你就会诓我。”
冷静片刻后,林静怡正色道:“知道你对这事不上心,妈妈已经给你物色了几个女孩,回头安排你们见面。”
林静怡本也不想插手儿子的婚事,但儿子老大不小了,一直单着也不是事,她倒不是逼着他相亲结婚,只是想着让儿子多见见女孩,没准就遇上合适的了。
姜聿丞觑眯起眸子,脸色不太好,声音也透着冷意:“妈,我的事您就别管了。”
“你以为我愿意管?”林静怡没好气地剜了儿子一眼,“总之你先看了照片再说,要真是不喜欢,不见就不见了。”
好不容易要来的女孩照片,看都不看一眼,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姜聿丞拗不过她,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行,您说看就看。”
“这还差不多。”林静怡这才满意,叫佣人去楼上的梳妆台将照片拿下来。
这会儿注意力被转移,林静怡心里因为女儿还未归家的难受消散许多,全神贯注地将精神投入到儿子的终身大事上。
姜远岑本想回书房处理公务,愣是被妻子强硬地留了下来,美其名曰给儿子做参谋。
听起来倒是不错,显得他决策权很大,事实上,他根本插不了话,顶多也就是顺着妻子的话提上一嘴,仅此而已。
佣人拿了一沓照片过来,挨个摆在茶几上,几乎铺满了一整张茶几面。
姜聿丞捏了捏眉心,神经有点发痛。
林静怡抬手轻指照片,浅声道:“诺,你自己看吧。”
“先说好,这可不是你看中了人家女孩就能答应见面的,妈妈也要去问问人家女孩的意思。”林静怡自己生养了女儿,要是自己女儿的照片被摆在男方家里任由挑选,她心里也不好过。
这些女孩子容貌性格都不错,林静怡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搜罗来的,但她也没拘泥于要在豪门圈子里找儿媳妇,只要女孩子人品好儿子喜欢,条件差点也无所谓。
姜聿丞笑了笑,掀眸抬望过去,心里毫无波澜,本打算随便看看就作罢,却不想一眼看到了角落里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置身绣球花海之中,眉眼弯弯,笑得温柔恬静。
姜聿丞迈步过去,拾起那张照片,骨节分明的手指用了力,手背蛰伏已久的青色脉络隐隐凸显,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女孩的脸上,愈发的深沉。
林静怡见他的举动有点奇怪,试探着询问:“聿丞,你认识这个女孩?”
姜聿丞敛眸,若无其事缓缝出声:“嗯。”
何止是认识,简直记忆犹新-
姜听雨到姜宅到时候快要九点了,来的路上她给母亲发了消息,却没有得到回应。
小姑娘失望地垂着头,以为母亲根本不在乎她回不回来了。
下了车,进了玄关,也不见父母的身影,小姑娘愈发地失落,瘪着唇郁郁寡欢,小声嘀咕:“爸爸妈妈都不在乎我了吗?”
明明她还住在家里的时候,下班到家母亲都会来玄关接她的。
现在不仅不回消息,也不来接她了。
站在女孩身旁的谢霁淮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换好鞋子后他转身正对着女孩,俯首和她平视,压低了嗓音问:“不高兴了?”
姜听雨被他突如其来放大的五官吓得呼吸一滞,纤长的睫毛止不住颤栗,“没、没有啊。”
谢霁淮揉了下女孩的头发,“乖孩子是不能说谎的。”
姜听雨蓦然瞪大眼睛,讷了好半晌才缓过来,咬着唇瓣支吾:“好吧,是有一点不高兴,只有一点点。”
她用手比划了下一点点的分量。
作者有话说:
眠眠:呜呜呜……爸爸妈妈不爱我了
谢总:宝贝别哭,老公爱你。
眠眠:QAQ
第35章 我也只会宠着她
姜听雨那点不高兴的分量确实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谢霁淮捏了下她的脸蛋, 温声问:“为什么不高兴?”
姜听雨默了一会,含糊道:“妈妈没有回我的消息,也没有来接我。”
她知道自己有点矫情, 这么点小事根本不值得记挂,可她就是忍不住难受。
从小到大妈妈虽然管她管得严, 却是最疼她的人。
爸爸哥哥还有爷爷也很疼爱她, 可是他们对她的情感和妈妈对她的情感完全不一样,毫无疑问的, 姜听雨最爱的也是妈妈。
“是不是结婚以后, 爸爸妈妈就不会和以前一样爱我了?”姜听雨仰着小脸, 水涔涔的眸子凝望着男人。
女孩的情绪就好像六月的天气,一会晴一会雨, 善变。
谢霁淮单手捧起她的脸,拇指在她的脸颊轻抚,力度非常柔和, 像是在抚摸珍宝一般,“眠眠, 不管你有没有结婚,你的爸妈都一样爱你, 也许他们只是在忙, 没有看到消息。”
谢霁淮的掌心很热,一点点侵蚀着她低迷的情绪。
姜听雨仰头看着他,被迷雾层层笼罩着的心好似拨云见日了般,舒畅了许多, “你说的对。”
想开以后, 女孩脸上似哭非哭的神情也被甜美的笑容替代, 漂亮的眼睛宛如新月弯弯, “谢谢你的安慰。”
谢霁淮笑了下:“不难过了?”
“嗯。”
女孩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
谢霁淮奖励般地抚着她的脸,嗓音低冽:“眠眠,以后在老公面前不需要伪装,老公会接纳你所有的情绪,记住了吗?”
姜听雨不太懂,眼睛里透着迷茫的神色。
不是听不懂他的话,而是不懂他为什么要接纳她所有的情绪。
即便是夫妻之间需要这样,她和他有那层协议的关系,他也完全可以不用做的。
而且,姜听雨扪心自问,她好像做不到。
“谢霁淮,你不用这样的。”
姜听雨语气很认真。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她希望她和他的这段关系是建立于公平的基础上的,但是现在,她能感觉到天平倒向了她。
她想要尽力地纠正过来。
谢霁淮眸光和女孩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他看到她眼睛里闪烁着的莹亮的光,就好像是在北欧极夜里抬眼就能看到的璀璨星河。
那么美,却又那么残忍。
他默了许久,最终也只是敛起眼神,极力克制住心底翻涌的情绪,强势地牵起她的手往里走,“进去吧。”
转身的瞬间,谢霁淮唇侧蔓延出一抹自嘲的笑。
她不爱他,显然易见。
姜听雨错愕地看着他们相牵着的手,或许用牵这个字不太恰当,握亦或是攥会更为贴切。
她的手心被握得很紧,小小的手掌被男人整个包裹在掌心里,越收越紧,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握得变形了。
他是不是生气了?
姜听雨想。
她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吗?
姜听雨回想起刚才的点点滴滴,没有发现一点不正常的地方。
“谢霁淮,等等——”姜听雨用另一只手拽住了他的手腕。
男人的手腕比她大了一圈,她的手根本握不住,弱小的女孩在极致的力量面前,只有低头认输的份。
“谢霁淮。”姜听雨加重了语气,站定在原地怎么也不肯迈步,有点耍无赖的意思。
谢霁淮脚步微顿,转过头看她,他的瞳孔颜色偏深,静穆看着她的时候寒冽得好像经年不化的高山白雪,冷得透彻。
姜听雨喉咙发紧,一时间竟忘了要和他说什么。
好半晌,她才委屈地嘀咕:“你轻点,手都被你捏疼了。”
谢霁淮淡淡俯视女孩的眼睛,试图从她眼里看到一丝变化,但可惜的是,他没看到他想要的那种。
跳动的心脏生出无力感,这是他很多年都没有过的情绪。
谢霁淮松了力,捧起女孩的手细细查看,温着声音问:“疼得厉害?”
姜听雨抽回自己的手藏在身后,目光闪躲,“也没有很疼。”
她刚才是故意说得夸张了点,被紧攥着的手确实不舒服,却也不是有多疼。
这点小插曲打散了姜听雨心里的惧怕,让她重新鼓起了勇气。
“谢霁淮,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姜听雨小心翼翼地问。
谢霁淮沉吟:“为什么这么问?”
姜听雨长睫低垂,显得楚楚可怜,“我能感觉到你有点生气。”
“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直接说出来。”她不擅长猜别人的心思,也猜不透。
谢霁淮眉宇沉郁,他并不想和她继续谈论下去,没有结果的谈论不过是在浪费时间,实在没必要。
谢霁淮敛眸:“你做的很好,我也没有生气。”
他不是在蒙骗她。
女孩做的确实很好,对他的索取予给予求,乖得不能再乖。
计较起来,其实是他不好。
他太贪心。
姜听雨抿了抿唇瓣,缓缓抬眸,纤长的睫毛轻颤,“真的吗?”
“真的。”谢霁淮淡淡地笑。
姜听雨半信半疑,小脑袋还是点了点:“那就好。”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也可以和我说,也许我给不了你建议,但我会是个忠实的听众。”姜听雨停顿了一秒,又仰着脸希冀地看他,“好吗?”
她说的很真诚,是从心底里这样想的,而非随口说说糊弄对方。
谢霁淮指尖僵了一瞬,紧接着去牵女孩背在身后的手,这次他没再用力,反而小心翼翼地与她十指紧扣,哑着嗓音回应:“好。”
他没预料到女孩会说出这样的话。
好像,也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糟糕。
至少,她也愿意接纳他的情绪。
谢霁淮心底深处那块贫瘠的土地,竟因着她的这一句话,冒出一个小小的芽-
姜听雨也不知道自己和谢霁淮的问题究竟有没有解决。
她依旧不知道他在因为什么而生气,想了许久也猜不出来,最后,索性就不去想了。
她觉得谢霁淮不是小气的人,既然他都说没有生气,那想必是已经消气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姜听雨觉得,男人也是一样的,而谢霁淮,没准更胜一筹。
从玄关出来,姜听雨趿着拖鞋迫不及待地往客厅走,绕过隔断,就看到了沙发处的父母和哥哥。
“妈妈。”姜听雨甩开谢霁淮的手,小跑着过去,扑进了林静怡的怀里撒娇。
谢霁淮看了眼掌心,那里还余留着女孩的温度,像春日午后被日光晒过的湖水,温热,轻柔。
谢霁淮唇角弯了点弧度,眼睛也透着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柔。
林静怡正忙着给儿子相看女孩,都没注意到女儿回来了,这会儿被小女儿紧紧地抱着,心都要融化了。
姜听雨搂着妈妈的腰,小脸埋进妈妈的颈窝,软着声音道:“妈妈,我好想你。”
林静怡喉咙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妈妈也想你。”
母女俩腻歪了许久,被晾在一旁的姜远岑夫子脸色阴沉,怨念地看着无视他俩的小姑娘。
姜远岑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了声,“眠眠,怎么不和爸爸打招呼?”
女儿从小到大都更亲妈妈,姜远岑作为父亲对妻子是又羡慕又无奈,他就不明白了,明明他对女儿有求必应,比妻子还要宠她,怎么就是比不上妻子在女儿心里对地位呢。
姜听雨从妈妈怀里抬起头看向父亲,甜甜地唤了声:“爸爸。”
然后——
然后就没有了。
姜远岑:“……”
被女儿敷衍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比他更加不好受的是姜聿丞。
他此刻站在客厅里,却没有一个人在乎他,关心他。
为了回来看妹妹一眼,他延迟了会议,连一直以来的晨跑习惯都停了,结果,妹妹好像根本没有发现他在这个家里。
姜聿丞耿了一上午的心情更差了。
林静怡双手捧着女儿的小脸轻柔地抚摸,眼睛里满是浓郁的爱意,“眠眠,在霁淮那里住的怎么样?习不习惯?”
儿行千里母担忧,女儿行十里,母亲就担忧到夜不能寐了。
这几天,林静怡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尤其昨夜雷声轰鸣,她差点就压制不住要给女儿打电话了,到最后还是姜远岑拦住了她。
姜听雨想起在谢霁淮公寓里住的这两天所做的荒唐事,脸颊不自然的红了,“习、习惯的。”
小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眼睛都不敢直视母亲,就怕被发现什么,“妈妈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
林静怡宠溺地笑,“我们眠眠脸色红润,精神也不错,看来霁淮确实把你养得很好。”
什么养得很好,她的脸分明是羞红的。
林静怡的眸子抬望向谢霁淮,温柔极了,“霁淮,眠眠以后还需要你多照顾。”
“应该的。”谢霁淮颔首,礼貌回应。
林静怡满意地点头,接着道:“眠眠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养到上学后才慢慢变好,这么多年被家里宠着,难免娇气,现在结了婚,搬出去和你住,总归会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点。要是有什么你们不能解决的问题,就来告诉我和她爸爸。”
林静怡没说出口的那一句是她最想说也是最重要的一句。
那就是——
不许欺负她的女儿。
谢霁淮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在商场浸淫多年,再隐晦的语句,他也能听得明白,自然清楚林静怡话里的意思,“妈,眠眠在家里什么样,在我那里也是一样的,我也只会宠着她。”
宠着……
姜听雨听到这个字眼,耳根都在发烫。
新婚那夜,男人留在她肌肤上的痕迹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幸好昨晚在她的强烈控诉下,他没再加深痕迹,早上起来的时候才恢复正常,只浅浅地抹了点粉底就遮掩住了,要不然,她也不敢穿吊带裙。
姜听雨转过脸,正巧对上谢霁淮的视线,见他笑得意味深长,气鼓鼓地嗔了他一眼。
他那样欺负她,也能叫宠吗?
睁着眼睛说瞎话。
心里想归想,姜听雨也不好意思把这种事告诉母亲,只能嗔怨地看着谢霁淮发泄心里的不满。
作者有话说:
小夫妻对于宠的定义不太一样呢。
谢总:床上床下都很宠
眠眠:床上哪里宠了???
第36章 哥哥,你不要说谢霁淮不好
林静怡倒是发现了女儿和女婿眉来眼去, 只以为小夫妻处于新婚期还在蜜里调油,就没多想,笑了笑, 柔着声音对谢霁淮道:“你也别什么事都惯着她。”
姜听雨瞪大了眼睛,轻咬着唇瓣扯了扯林静怡的手:“妈妈, 您怎么也不向着我。”
林静怡长指轻点女儿的额头, 似笑非笑:“你呀,太惯着你了只会让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姜听雨嘴硬不肯承认:“哪有。”
“还说没有?上回我同你父亲受邀去法国参加拍卖会, 你独自待在家里, 晚上是不是和程家的小姑娘出去玩了?”林静怡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所有细节都没落下。
那天晚上,林静怡算着时间给女儿打电话, 嘱咐她早点休息,一连打了三个都无人接听,急得她差点就要坐最近的航班赶回国, 后来问了永叔才知道女儿竟然瞒着她出去玩了。
林静怡气得不轻,回来以后连着一个周都不许女儿出门。
姜听雨被泼了盆冷水, 脸色都怏了下来,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那都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而且, 我那天晚上十点就回家了呀。”
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没有像她这样被家里管这么严格的,晚上八点后就不可以出门了。
要不是好友程简依带她出去,她都不知道晚上还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呢。
林静怡看着女儿的眼神微冽,表情严肃起来:“酒吧那么乱的地方你也敢去, 你一个小姑娘, 遇上坏人了怎么办?”
“我不是一个人, 我和程简依一起去的。我们去的是清吧, 一点也不乱。”姜听雨闷着声音反驳。
林静怡长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怒意压了下去,今天是女儿回门的日子,她不好发火,压低了声音道:“两个女孩子在外面,真遇上坏人了,谁能救你们?”
姜听雨哑口无言。
她的好友程简依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真遇上坏人了,他俩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可是,哪有那么巧的就会遇上坏人呢。
姜听雨低垂着眼眸,有点闷闷不乐。
谢霁淮缓步上前,站在姜听雨身边,他低眸看了一眼委屈不已的小姑娘,轻轻攥住了她的手。
“妈,眠眠不会有事,我会护着她。”
那一瞬间,他仿佛成了女孩的支柱。
林静怡怔怔地看着谢霁淮,嘴唇微阖,将话咽了回去。
女儿已经结婚了,她也不该再管这么多。
林静怡往旁边走了两步,将空间留给他们小夫妻。
姜听雨抬头仰视身边的男人,他的个子很高,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她仰起的弧度要很大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姜听雨心怦然一跳,宛如烟花迸裂,散落的星火点燃了整个心腔。
耳畔什么都听不到了。
呼吸声、空调冷风声、玻璃窗外虫鸣声……所有的声音都被她耳畔形成的那道天然屏障隔绝在外。
此刻,她的脑子里回响着的只有谢霁淮的那句话。
他说,他会护着她。
这已经是他今天在她父母面前第二个承诺了。
第一个是宠着,第二个是护着。
姜听雨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突然卡了壳,所有的思绪都被打乱,变得复杂。
她应该理所当然地认为谢霁淮不过是在应付她的父母,可是,她的潜意识却告诉她,谢霁淮是认真的。
他是真的会宠她,也是真的会护着她。
姜听雨深呼吸几口气,强制性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可能的!
一定是她想多了。
“怎么了?”谢霁淮看她眼神涣散,俯身凑近到女孩眼前,眉骨轻抬,眼底透着关心。
姜听雨猛地回过神。
男人的五官在她眼睛里放大,她对上他的眸,深邃的,幽暗的眼眸,好似海底的漩涡,将她这个误落深海的人卷入了进去。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脸上,带起酥酥麻麻的痒意,她感觉到她的脸颊也跟着发热发烫。
心忽地发紧,未说完的话也咽在了喉咙里,她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也不动。
好半晌,她才傻傻地问一句:“那我晚上可以出去玩吗?”
女孩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和谢霁淮是协议婚姻,约定好互相不插手对方的生活。
她其实根本不必过问他的。
谢霁淮扫了她一眼,故意拉长语调:“想出去?”
“嗯。”姜听雨重重地点头。
谢霁淮撩起眼皮,勾了下唇,浅笑:“可以。”
姜听雨眼睛一亮,心里的喜悦一下拉到最大值。
下一秒,只听见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悠悠传来──
“不过,得有我陪着。”
姜听雨看着他,茫然地啊了声,像极了可怜弱小的小猫咪,任人□□-
日光穿过落地窗,照进明亮宽阔的客厅。
姜聿丞坐在背着光的沙发上,长腿交叠,眼神冰冷地看着他们,捏着照片的指节越收越紧,甚至能听见细微的关节阖动声。
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觉照片被他捏得泛皱了。
姜聿丞松了力道,玉白指尖试图抚平褶皱,却已经不起任何作用。
心里的烦躁更甚,对于那个碍眼的人也是愈发地看不顺眼。
“眠眠。”姜聿丞眼睫掀动,深色瞳眸泛着森凉锐利的光,冷着声音唤妹妹,“过来。”
姜听雨顺着声音看向哥哥,迎上了刺眼的光线,还未适应的眼睛陷入了空白,不得不半眯起眼睛。
恍惚中,姜听雨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宛若置身冰窖。
视线渐渐恢复清明,她才看清沙发处的哥哥神色凛冽,眉眼隐隐含着怒意,死死盯着她身旁的人。
姜听雨脑子里的那根弦忽然绷紧,心里警铃大响。
她差点忘记哥哥讨厌谢霁淮了……
她并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不过她也能感觉到自己成了他们之间关系恶化的催化剂。
姜听雨默默轻叹一声,乖乖地踱步到哥哥身旁落座,亲呢地挽上他的胳膊,同他撒娇:“哥哥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今天不是休息日,按照哥哥的性子,肯定会去公司,而不是在上午这么宝贵的时间回姜宅。
唯一的可能,就是哥哥刻意推了工作赶回来见她。
“哥哥,你是特地回来看我的吗?”姜听雨扑闪着眼睫问他,挽着他胳膊的两只手轻晃,小女儿家姿态十足。
纵使再生气,被妹妹这么一哄,姜聿丞也没了脾气,声音也连带着柔了下来,挑眉反问:“不然呢?”
姜听雨眼睛漾着笑,心里抹了蜜似的甜丝丝,“哥哥最好啦。”
姜聿丞眉骨微抬,视线幽幽扫过正前方站立着的男人,不急不缓道:“那是我好,还是他好?”
他的声音低沉清淡,有种漫不经心的感觉,但姜听雨却听出了他话里的酸味。
姜听雨飞快地瞥了眼谢霁淮。
他们之间隔了大约三米左右,这个距离她只要稍稍放低声音,谢霁淮就听不见了。
姜听雨悬着的心缓缓落下,凑到哥哥面前极小声地说:“当然是哥哥好了。”
这句话让谢霁淮听见也没什么关系,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要他听见。
姜聿丞哪里不知道妹妹是在卖乖敷衍,不过能听到他想听的话,他也懒得计较。
姜聿丞清冽的眸光和谢霁淮对上,眼底含着挑衅的意味,唇角若有似无地勾着笑,完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眠眠,他有没有欺负你?”姜聿丞收回视线,侧过半张脸,凝向妹妹。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打在他的下颌线上,使得他棱角的线条愈发分明。
姜听雨唇瓣微阖,心里咯噔一下。
要说欺负,谢霁淮确实有“欺负”她,但那事,她怎么好意思和哥哥说呢。
姜聿丞见妹妹有所犹豫,轻挑了下眉,声音陡然转冷,泛着森凉的杀气,“他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姜听雨连连摇头,脸颊都开始发烫。
姜聿丞不信:“眠眠,你不要不敢说,有哥哥在,任何人都不敢对你怎么样。”
尤其是谢霁淮。
姜听雨长舒了口气,小脑袋一歪,直接靠在哥哥的肩上,“真的没有,他没有欺负我。”
“他还亲自下厨给我做饭吃呢。”为了凸显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姜听雨甚至举了例子出来。
姜聿丞眉头拧得更紧:“做饭?”
谢霁淮做的饭能吃吗,别把他妹妹的肠胃吃坏了。
“你吃了他做的饭?”姜聿丞正色道,语气十分严肃,眼神也变得静穆。
姜听雨讷然地点头,“是啊。”
“肠胃有没有不舒服?”姜聿丞仔细打量着妹妹的脸色,好在没看出什么异样。
姜听雨无奈地笑:“哥哥,你想太多了,我没有不舒服,谢霁淮做的饭也没有毒。”
姜聿丞嗤了声:“就算没有毒,做得半生不熟给你吃下去也够你受的。”
姜聿丞对此颇有微词除了看不顺眼谢霁淮外,更重要的是他不放心。妹妹体质偏弱,入口的东西必得是万无一失,否则稍有不慎就要生病。
姜听雨叹了声,抿着唇直直看着哥哥,清澈双眸中溢着对哥哥言语的不赞同。
从感情上来说,姜听雨肯定是无条件站哥哥的,可是理性告诉她不可以这样,谢霁淮是出于好意才给她做饭,她不可以当面接受,背后却又置喙,那样未免太伤人了。
“哥哥,你不要这样说,他其实做的很好了。”姜听雨认真道。
她不是要为谢霁淮说话,只是在陈述事实。
她连饭都不会做呢,相对比而言,谢霁淮比她优秀多了,至少在家务上是这样的。
姜聿丞沉默了片刻,盯着谢霁淮的目光阴鸷冷冽。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腕上的机械表,淡声结束了话题:“好了,不说他了。”
说多了晦气。
作者有话说:
眠眠:谢霁淮挺好的,还给我做饭呢
哥哥:不听不听
谢总:老婆夸我咯
第37章 我要和你在你的床上…
姜听雨自然乐意哥哥不再提及谢霁淮, 主要是哥哥说起他总是夹枪带棒,她夹在中间实在不知道怎么调和。
心里紧绷着的线一松弛,姜听雨注意到了哥哥手里拿着的照片, 惊讶地眨眨眼,问:“哥哥是要去相亲吗?”
小姑娘从来没有相亲过, 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几次, 好奇得不行。
乌亮的眼睛偷偷瞄了眼照片,姜听雨没忍住感叹:“这个姐姐好漂亮, 看起来很温柔, 感觉和哥哥很般配呢。”
照片里的美人五官柔婉, 像江南烟雨朦胧的雾。
“哥哥是要去见她吗?”
姜听雨的话一说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姜聿丞的脸上。
姜聿丞指尖收紧, 手背青筋隐隐凸起,没再多看一眼照片,哑着声音拒绝:“不见。”
姜听雨低低地惋惜了声。
她是真的觉得这个姐姐很配哥哥, 结果哥哥连见也不愿意见一面。
难不成哥哥还在惦记高中时表白的那个女生吗?
姜听雨瞪大了眼睛,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
爱而不得, 真可怜。
姜听雨向哥哥投去怜悯的目光,自己也跟着感伤起来。
林静怡本以为儿子拿了这女孩的照片是看中了她, 已经计划着要联系介绍人约女孩出来见见了, 没成想儿子压根没想见人家。
林静怡心里的那口气忽然就堵住,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不已。
她指着茶几上摆开来的照片,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聿丞, 你今天必须从里面挑个女孩。”
费了那么多心思找来的女孩, 儿子就算是闭着眼睛也得选一个出来见见。
姜聿丞从沙发上起身, 理了理衣服, 云淡风轻道:“爸妈,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他过来也只是为了见妹妹一面,确认她有没有受欺负,现在人已经见到了,他没必要继续留下去。
况且,按照母亲的架势,他留在这里也无非是被念叨。
那些翻来覆去的话,他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眠眠,哥哥走了。”姜聿丞还是不放心妹妹,或者说,不放心谢霁淮。
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懵圈地仰着脸,迎上哥哥温和的目光,清亮的眼睛里溢出不舍的情绪,“哥哥,不能多留一会儿吗?”
姜聿丞轻轻揉了下妹妹的头发,弯唇调侃:“又不是见不到了,这么伤感做什么。”
“你想见哥哥就去哥哥那儿,哥哥的公寓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姜听雨知道哥哥是逃避相亲的事才提前离开的,就没有坚持让哥哥留下。
她不想让哥哥不高兴。
姜听雨敛眸,卷翘的长睫微微颤栗,轻声细语地嘱咐了句:“哥哥路上小心。”
“哥哥会的。”姜聿丞似是又想起什么,俯首靠近妹妹,“姓谢的要是敢对你不好,你就告诉哥哥,哥哥替你收拾他。”
姜听雨闻言掀眸,水雾涔涔的眼睛忽地泛红:“嗯,我一定告诉哥哥。”
从小到大,哥哥都是她的守护神,将她小心地护在身后,即便她现在结了婚,哥哥也还是和从前一样。
谢霁淮说的是对的。
她的父母、哥哥还是一样的爱她-
姜聿丞从姜家离开后,客厅里的气氛陡然降到了冰点。
林静怡气得不轻,碍着谢霁淮在场,没有发泄出来,她叫佣人过来收了茶几上的照片,免得想起儿子心烦。
佣人收拾时发现少了一张,慌张不已:“太太,有一张照片不见了。”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丢失了也不是个小事,佣人怕自己担责,脸上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
林静怡也没心思在乎什么照片不照片的,摆了摆手道:“不要紧,先收着吧。”
“是。”佣人收好照片,恭敬地告退。
林静怡舒了舒气,不好意思地看向谢霁淮,“让你见丑了。”
“大哥到了结婚的年纪,您为他操心也是无可厚非,我的婚事,爷爷也是操心的很。”谢霁淮不骄不矜回应。
他这一番话说到林静怡心坎上了,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还是你懂事,不叫你爷爷操心。”
聿丞要是跟霁淮一样早点把终生大事办了,她哪里还用得着费尽心力寻出这些好女孩给儿子相看。
想到这,林静怡胸口闷得难受。
“不是我懂事,是爸和妈信任我,愿意将眠眠嫁给我。”谢霁淮语调和缓,任是谁听了都只会觉得真诚。
林静怡怔愣了片刻,唇角微动,和姜远岑对视一眼,两人纷纷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们夫妇所求的不过是女儿一生顺遂,幸福美满,现在看来,他们没有挑错人。
但愿以后都能如此。
林静怡在心里默默祈愿。
在客厅里说了好一会话后,林静怡去了厨房盯进度,姜远岑也随后回避接听电话。
偌大的客厅只剩姜听雨谢霁淮两个人。
刚才父母在这里,他们俩坐得端正,没有一点不规矩的地方。
此刻没了旁人,谢霁淮的手指便一点点扣入女孩的指缝,将女孩白皙的手带到了自己怀里。
“你做什么?”姜听雨眼睫一颤,心里蓦然紧张起来。
谢霁淮勾唇看她,默而不语。
姜听雨感觉到灼热的视线刺在她的身上,汹涌而又澎湃,掌心里滚烫的温度更加让她无法忽视,她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蒸笼里,没有一处不热。
她扯了扯手,想要抽回来,却根本动摇不了分毫,她和他有着绝对的力量差距,她即便是拼尽全力,恐怕也无济于事。
姜听雨仓皇地注视着四周,生怕父母突然回来。
“谢霁淮,你别……”姜听雨语气央求,透着点无措。
谢霁淮俯首贴进她的耳畔,薄唇擦过女孩的耳垂,若无其事地问:“别什么?”
男人的劣根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开始只想和她亲近一点,牵了手却又不满足,想要拥抱她,但是抱了以后他依旧不会满足,欲。望不断地增长,最终会吞噬掉他所有的克制。
而现在,隐隐触到了边缘。
他开始后悔昨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了。
姜听雨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在她家里都敢举止轻浮,她的父母还在呢,佣人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要是被人发现,她都没有脸见人了。
“你别乱来。”姜听雨软着声,尾调拉长,有种撒娇的感觉。
谢霁淮的心被不轻不重挠了下,看着女孩的眼神逐渐幽深,“乱来?你说的是牵手还是——”
湿热的气息顺着耳骨涌入,耳蜗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
姜听雨瑟缩了下瘦弱的肩,试图远离,却被谢霁淮单手捧住脸,转向了他。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唇瓣便覆上柔软。
“唔……”
短促的呜咽声被迫咽在喉咙里。
他们背着光,在阴影之下做着亲密的事,周围的一切仿佛凝滞了般,唯有彼此的心跳声交融重合。
姜听雨惊吓到不知所措,连呼吸都被她屏住,整个人僵直得犹如石化。
谢霁淮没有在她的唇上流连,只是轻轻啄了一下,就克制地离开。
他觉得自己也许是疯了。
刚才他吻她的那一刻,竟生出想要将她彻底占有的心思。
他从来都不是重欲的人,自我纾解的频率也不多,但在拥有过她之后,他彻底变了。
他喜欢上亲吻拥抱她的感觉,不知疲倦,不觉乏味,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上瘾,而她,是他唯一的解药。
他知道自己这样并不正常,但他却很享受,甚至想在这种不正常里彻底的沉沦。
陷入惊愕的女孩懵了许久才缓过来,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你怎么可以亲……”
女孩又羞又恼,胸口剧烈地起伏,咬着唇都快要哭了,“谢霁淮,你太过分了。”
哪有这样的,牵她的手也就算了,怎么可以亲她,被爸爸妈妈看到怎么办?
谢霁淮自知做的过激,轻搂着小姑娘的腰,哑着嗓音哄:“是我不好,我过分,我向你道歉,行吗?”
姜听雨是个很好哄的女孩,听见谢霁淮要和她道歉,便蹙着眉心看他,闷声道:“好,那你道歉吧。”
女孩似哭非哭的模样实在娇气,像水晶泡泡,一戳就会破碎。
谢霁淮揉着她的腰安抚,又心疼又怜爱。
片刻后,他敛了神情,认真地道歉:“对不起。”
姜听雨默了默,像是在纠结要不要原谅,她一会儿抬眸看他,一会儿又垂眸思索,过了许久,她才下定了决心,大大方方道:“我原谅你了。”
“但你绝对不可以再这样了。不然——”她停顿了一下,想了句在她看来非常有震慑力的话,“不然我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谢霁淮噙着笑,眉心微微挑起,手指勾起女孩额间的发丝,绕到她的耳后,问:“说说看不可以怎样?”
亲密的事需要双方都愉快,总是要说清楚,明白彼此的底线在哪里。
姜听雨卡了下壳,慢吞吞道:“就是,就是不可以在有人的地方,亲……亲我。”
她越说越不好意思,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她轻抿着的唇缝中溢出来的。
谢霁淮弯唇,故作无辜地反问:“这里没有人,也不可以亲吗?”
姜听雨清澈的眸动了动,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
他好像说的也没有错,客厅里确实没有人。
谢霁淮凑近了点,沙哑的嗓音带着颗粒感:“可不可以?”
男人低音炮深沉,像是会蛊惑人心一般,引诱着女孩走进他为她早已设置好的陷阱。
姜听雨眼睫扇动,喉咙里那声可以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下一秒,林静怡突然出现在客厅里,打破了客厅暧昧的氛围。
林静怡蓦然抬眸,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举止亲密的小夫妻。
饶是她是过来人,见女儿同女婿亲热也颇为尴尬。
林静怡顿住脚步,不自然地干咳了声,避开了视线。
姜听雨吓得仓皇推开谢霁淮,不到关键时刻,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强的爆发力,竟然真的将谢霁淮推远了。
眼里闪过一瞬惊诧,她来不及多想,就立刻端正地坐好,像是犯了错的学生等着老师批评似的。
心跳如擂鼓,咚咚作响。
姜听雨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息都不稳了。
林静怡没忍住偷看了眼女儿,见她拉远了和谢霁淮的距离,轻笑了声。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耳鬓厮磨过,小姑娘脸颊耳垂都是红的,再怎么撇清也不过是欲盖弥彰。
不过林静怡也没有揭穿,只当什么都没看到,淡然说道:“早上煮了绿豆百合汤,妈妈叫人端过来给你们好不好?天气热,喝了也能解解暑。”
姜听雨根本没听清妈妈说了什么,整个人还沉浸在被妈妈抓住的窘迫之中,红着脸应了句:“嗯。”
反观谢霁淮这个罪魁祸首,倒是镇定得很,面不改色地礼貌回应:“谢谢妈。”
林静怡自问比谢霁淮见识的多,但论起心态,却不如他。无意窥见小夫妻亲热,她比他们还要不好意思,“没事,你们……不然去楼上休息?待会儿让佣人把绿豆汤送到眠眠房间去。”
关起房门来怎么样她也管不了,总归别在她眼皮子底下就好,看着乖巧的女儿依偎在旁人怀里,林静怡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姜听雨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谢霁淮在客厅里都敢亲她,回了房间关上门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姜听雨怕他乱来。
姜听雨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谢霁淮就强势地握住她的掌心,不再给她逃离的机会。”眠眠,带我去你房间看看,嗯?”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变化,但姜听雨却感受到了浓烈的压迫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挤压她的勇气,叫她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林静怡见女儿没说话,以为她还在因为被看见亲热而害羞,便掩着唇轻笑道:“眠眠,愣着做什么,带霁淮上去吧。”
姜听雨目光悠悠对上心思得逞的男人,后背忽地涌上一股寒意。
她不情不愿地跟着谢霁淮起身,在母亲的注视下,和谢霁淮踩着台阶往二楼走。
柔软的拖鞋落在木质阶梯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好似在谱悠扬的曲。
谢霁淮进了卧室,深睑的眸光缓缓环视四周。
女孩所住的房间不算大,却很通透,采光非常好,窗户外就是庭院,临窗而视就能看到院子里水珠四溅的喷泉。
房间颜色偏清雅,多以浅色为主,唯有床套选了明亮的鹅黄色,和女孩身上的吊带裙如出一辙,简直像配套着做的。
床头摆放了一排的娃娃,有兔子有猫咪,还有几个看不太出来是什么的卡通玩偶。
谢霁淮哑然失笑。
小姑娘还挺有童心。
女孩年纪小,谢霁淮每每亲吻她时都有种犯罪感,现在看到这些布偶娃娃,感觉更甚了。
他牵着女孩缓步走向床塌,步伐不过刚刚迈出,手腕便被女孩死死地攥住。
谢霁淮停住脚步,回眸看她,漆黑的瞳眸凝着不明的意味。
姜听雨贝齿紧咬唇瓣,怯生生地迎上他的视线,十分坚定地说:“我不要。”
谢霁淮默了数秒,掌心突然用力一扯,将女孩抱了满怀,指尖轻捏了下她的脸颊,低笑了声,语调调侃:“宝宝,你在想什么?”
“我……”姜听雨被他问住了,好半晌没有回答上来。
谢霁淮带她往床榻走,她下意识地就以为他是要和她做那事。
但是,她也没有证据证明谢霁淮的想法,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猜测罢了。
啊啊啊,这下真是丢人丢大了。
姜听雨撇过头,脸颊绯红一片,支吾道:“没、没想什么。”
谢霁淮哪里肯放过她,直接捧起她的脸,让她不得不仰着脖颈注视他,“宝宝是不是在想,我要和你在你的床上……”
“不许说!”姜听雨忙不迭捂住他的唇,似嗔非怒地瞪了他一眼。
女孩太软太乖,生起气来也没有半点气势,就跟幼猫一样,只让人想搂在怀里欺负。
第38章 先给这儿降温
谢霁淮伸出舌尖舔了舔女孩的手心, 描绘她掌心的纹理。
女孩的手白皙水嫩,好似牛奶浸润过,透着香甜的味道。
越是亲吻就越是上瘾。
潮湿炽热的触感不断从皮肤传递至神经, 再进入姜听雨的大脑,彻底麻痹了她。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那被烈火点燃的灼烧感, 能感觉到谢霁淮鼻息溢出的热气, 更能感觉到他看她时晦暗幽深的眼神,像是要咬住她脖颈, 汲取她血液般的危险。
姜听雨呼吸都被吓得凝滞了, 颤着睫毛怯怯地看着他。
“谢、谢霁淮……”她软着声音唤他的名字, 轻柔的语调透着撒娇的意味。
谢霁淮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举过头顶, 俯身凑近,热息压在她唇上,“现在没有人, 可以亲了么?”
他的嗓音很哑,像是被沙砾磨过, 带着颗粒感。
姜听雨迷茫地眨眨眼,还在消化他问她的话。
刚才在客厅的时候, 她跟他说不可以在有人的地方亲她。
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给他下的禁令自然不作数。
姜听雨咬着唇不语,眼里弥漫起薄薄的水雾,热气侵蚀着皮肤的感觉很磨人,他明明可以放过她, 却偏要煎熬着她, 要她点头答应。
“老公亲你好不好?”他低声诱哄, 饶有耐心地同她斡旋。
唇瓣若有似无地触及, 暗示性极强。
他攥着女孩手腕的指节也暧昧地摩挲,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设计过,不断挑逗着女孩,一点点突破她的心理防线。
姜听雨被他逼得都快要哭了,迷离的眼眸拢上浓郁的雾气,又可怜又无助。
谢霁淮喉结滚了滚,男人的劣根性在此刻暴露无遗,“宝宝,给不给老公亲?”
即使女孩不点头,他也不会轻易地放手,一遍遍地问,不过是在攻陷她的心房。
她太脆弱,稍微撬开一点裂痕,就会彻底地破碎。
姜听雨咬着唇就是不肯回应,那种羞人的话,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谢霁淮漫不经心地笑,指尖不老实地揉捏着她的手腕,就这么等着她的回应。
他的脸就在她的面前,鼻息的热气喷涌在她脸上,烘得她脸极烫,在这股热气之中,她就连思考也做不到了。
身体热得发烫,脑子更是晕沉,心底的那道防线被彻底击溃,女孩终是投了降,破碎地嗯了声。
谢霁淮松了女孩的手腕,直接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指尖用了点力揉捏,声音嘶哑如沙砾:“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姜听雨心跳骤然加速,四肢弥漫起彻骨的寒冷。
她有种深处黑暗,被群狼环伺的错觉。
谢霁淮笑了笑,单手捧住她的后脑,迫使女孩仰起脸,目光凝在女孩粉嫩的唇上,隐忍的克制力在这一瞬化为乌有,他低头咬住她的唇瓣,舌尖挑开探入,勾着她同他厮磨。
男人的吻就跟他的人一般强势凛冽,像冬日西北卷来的风,将女孩死死裹挟。
唇齿之间温度居高不下,男人的纠缠也愈发激烈。
姜听雨被他抵到墙壁上,蝴蝶骨被坚硬的墙面硌得发疼。
她承受不了他的进攻,节节败退,呜咽着想要求他放过,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咚咚——”
门外忽然传来短促的敲门声。
紧接着,佣人的声音响起:“小姐,太太让我过来送绿豆百合汤。”
见屋内无人回应,佣人颇为奇怪,又敲了两下门,“小姐,您在吗?”
房门外突然出现的佣人让姜听雨吓得不行,瘦弱的身体止不住地颤。
她挣扎着去推谢霁淮,甚至用牙齿咬他的舌尖,不过她没敢用力,怕咬伤了他。
谢霁淮并不满足于亲吻,身体苏醒的欲.望蚕食着他的克制力,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唇上被咬过的痛感并不强烈,却让他稍稍清醒了些,他滚了滚喉结,强迫自己离开,拇指覆上女孩被吮得红润的唇瓣轻抚,“别怕,乖乖站在这里,我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你。”
女孩脸色酡红,像极了熟透的水蜜桃,诱人采撷,她那双氤氲着水雾的眼睛朦胧一片,透着不自知的妩媚。
谢霁淮眼眸愈发幽暗,心里深处疯狂窜动着难以抑制的占有欲。
那是男人对女人最为浓烈的欲望。
他私心里想把她藏起来,只能给他一个人看。
谢霁淮深舒了口气,将身体的灼热压制,敛起晦暗的眸。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他真的会在这里忍不住要了她。
姜听雨灵魂都仿佛被带走了似的,迷离地看着他点头。
“真乖。”谢霁淮揉了下她的头发,给了她一点奖励。
在情.事上,他是绝对的主导者,也会用些不算磊落地手段诱使女孩配合他。奖励,只是其中一种。
谢霁淮确认她可以一个人待在原地后,才去打开了门。
他的身材高大颀长,站在门口便将门内风光遮得严严实实,谁也不得窥见。
佣人陡然一见他,被他身上凛起的气势压得抬不起头,声音也跟着紧张起来,“姑爷,太太让我来送汤。”
“给我。”谢霁淮淡然地伸手,自然而然接过佣人手里的托盘。
佣人不敢多说什么,更不敢乱看,递过托盘就恭敬地告退离开。
谢霁淮单手端着托盘,轻阖上了门。
转身往卧室里走,就见女孩还定定地站在墙壁前,一动不动,像是在罚站。
谢霁淮弯了弯唇,抬手示意,“宝宝,过来喝汤。”
姜听雨闻言仰起小脸,澄澈的眼睛凝了一层薄雾,像泼墨而成的山水画。
谢霁淮放下托盘,踱步到她身边,轻揽她的腰,温柔地问:“还没有缓过来吗?”
他拥着她,掌心在她的腰肢上轻重有度地按揉,帮她放松。
目光扫过女孩殷红的唇瓣,谢霁淮不自觉咽了咽喉咙,觑眯起眼睛。
他刚才似乎太过用力了,吮得她的唇都微微肿了起来。
“我们过去喝点绿豆汤好不好?你妈妈准备的,一定好喝,是不是?”谢霁淮压低了声音哄小姑娘。
他回想起婚后的这几天,似乎每一天都要哄女孩。
而他不仅不觉得厌烦,反而乐此不疲。
一方面确实是他做的过了,另一方面,女孩实在是乖得叫他心疼,她一掉眼泪,就能让他心软成泥。
姜听雨鼓着腮,怨念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她的唇瓣被他亲的都酥麻了,还有点点疼,不知道肿了没有。
等会儿怎么下楼去见爸爸妈妈。
“我不喝。”小姑娘赌气撇过了脸,心里默默骂了谢霁淮一百遍。
亏她还在哥哥面前夸他好呢,哥哥一走,他就欺负她。
姜听雨越想越委屈,眼眶发热泛酸,很快就蓄了眼泪。
她最讨厌自己哭了,可她偏偏就是控制不住。
姜听雨不想让谢霁淮发现她掉眼泪了,偷偷背过身体,深深地呼吸,把喉咙里的酸涩感压下去。
小白兔不正常的表现怎么可能逃脱大灰狼锐利的眼睛。
在她转过脸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她眼尾泛起的胭红了。
谢霁淮伸手从女孩背后环抱着她,他的身材颀长高大,轻松将女孩整个圈入自己的领地。
他微微垂下头,呼吸喷涌在女孩细白的脖颈上,眼底闪过一瞬晦暗。
怀里的女孩在细细密密地颤栗,委屈和气愤包裹着她幼小脆弱的心脏,让她整个人陷入低迷的状态。
看起来楚楚可怜。
谢霁淮薄唇有意无意地蹭过女孩的颈,不紧不慢地问:“生气了?”
姜听雨没反驳,也没有回应。
她现在不想理他。
谢霁淮笑了笑,环着她的手收紧了些,“宝宝是因为我亲你而生气吗?”
明知顾问。
姜听雨贝齿轻咬,垂在腿外侧的手指不自然地捏了捏。
谢霁淮摩挲着她的腰肢,慢条斯理道:“刚才我亲你之前得到了你的同意,对不对?”
姜听雨被吻得红润的唇上下张阖,声音却堵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
从进了卧室开始,每一幕都在她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如同一帧帧播放的画面,每处细节都没有落下。
姜听雨去想自己生气的原因,却发现根本站不住脚。
谢霁淮征求了她的首肯,而她也确实点了头。
她答应了的事,现在后悔生气好像特别地不讲理。
谢霁淮见她情绪松动,不紧不慢地引导:“规则是你制定的,我也是按照你的规则来执行,并没有其他不合适的行为,宝宝又是因为什么生气呢?”
他这番话说得严丝合缝,挑不出一点错。
谢霁淮并不是要将对错论清楚,在女孩面前,对与错都不要紧,只要她能开心,他可以认下所有的错。
他这么做,是要她接受他对她的欲望,从身到心,都要接受。
姜听雨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特别得理亏,也没有办法反驳,沉默了许久,才委委屈屈地诉怨:“我的嘴巴都被你亲疼了。”
她像是要证明自己的话,仰着绯红的脸去看他,将唇瓣送到他目光可以触及的地方。
谢霁淮眼睫微落,视线定格在女孩的唇瓣上。
那两片唇微肿,红得不像样,泛着水润光泽,像果冻一样。
他开始回忆果冻的味道,脑子里却模糊得没有印象。
这种小孩子吃的零食,他上初中以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了,十几年的时间,足以洗刷掉他的记忆。
但此刻,他忽然很想尝一尝,对比一下果冻有没有女孩的唇瓣香甜。
他伸手抚上女孩的唇,指尖炙热,好似一团火焰燃烧,“有点肿,我叫人拿冰块过来。”
姜听雨瞪大了眼睛,瞳孔剧烈怔动,潜意识里抵触去相信他的话。
“真的肿了?”
她是怀疑唇瓣肿了,却没想到真的如此。
姜听雨下意识地舔唇,舌尖从齿缝中溢出,触到了男人的手指。
不同于唇瓣的柔软,男人的指腹有着薄薄的茧,似乎是常常拿笔留下的痕迹,有点粗糙,舌尖碰上去时并不舒服。
谢霁淮没料到她会舌忝他的指腹。
女孩眉眼含春,面颊漾着未曾消退的妩媚,轻柔地舌忝舐,好像一只讨好主人的猫咪,勾人得要命。
谢霁淮钳住女孩的下颌,手指缓缓挑弄她的舌。
若说刚才她舌忝上他的指腹是意外,那么此刻谢霁淮就是故意为之。
男人在情事上大多无师自通,谢霁淮更是如此。
一个意外的不带感情的舌忝舐,被他这般弄,立刻变得暧昧荼靡。
姜听雨耳根处突兀地红了,仓皇地收回舌头,却不想男人的手指紧跟不舍,挤进了她的齿后。
“唔……”
女孩涩哑地呜咽,求饶的话语都没能说出来,全部都被堵在喉咙里。
她像极了五月里盛开的海棠花,胭脂点消,半开妖娆。
谢霁淮没再继续,俯首在她唇上轻啄了下,嘉奖她的乖巧。
而后,他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湿纸巾,从容不迫地擦拭着手指。
姜听雨缓过神来时,耳根处突兀地爆红,不敢置信地盯着谢霁淮修长的手指。
明明她和他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她却觉得都不及刚才来得让她脸红心跳。
谢霁淮眼皮微抬,目光扫向女孩泛红的耳根,不明意味地笑,“宝宝的舌头很灵活,下次可以试试别的。”
姜听雨没明白他的意思,但又觉得他的话不怀好意。
她抿着唇,半嗔半怒地看他,眼睛里却透着懵懂单纯的神情。
谢霁淮弯下腰,热息压在她耳后,故意用轻慢的语调在她耳旁低哑出声。
他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姜听雨的耳朵,她连想要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姜听雨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极速泛红。
他说:“试试你上次用手弄过的地方。”
姜听雨心跳砰砰,小兔子似的乱撞,都快要撞出她的心房。
她上次用手弄过的地方……是他的……
目光不自觉往下瞟,呼吸也渐渐发紧。
姜听雨又惊又窘,飞快地转移视线,磕磕绊绊地嗔他:“你、你不要脸!”
小姑娘哪里被人这么无耻地调戏过,窘迫得想把自己藏起来,不给男人接近的机会。
“我才不给你弄。”光是说这句话她都觉得脸颊在发烫。
谢霁淮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他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没想她真的给她弄,再说女孩嘴巴那么软那么小,他也舍不得弄伤了她。
谢霁淮温柔地揉了下女孩的头发,佻薄道:“那我给你弄?”
姜听雨滞了一瞬,下一秒,她羞得捂住耳朵,小脑袋轻晃:“你别再说啦,我不听。”
大白天的,他怎么好意思说这些话。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谢霁淮宠溺笑笑,心情愉悦极了,蓄意道:“那你是要喝汤,还是想和我继续……”
“喝汤喝汤。”姜听雨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她现在都害怕听他说话,就怕他嘴里又冒出羞人的词句。
姜听雨坐在窗台处的椅子上,小口地喝着汤,冰凉的汤底浸润过她的唇瓣降低了唇上的酥麻感。
喝了小半碗后,谢霁淮拿了冰袋进来,在她对面落座。
他没有着急给她,而是攥在了自己掌心里。
姜听雨悄悄抬眼看他,疑惑地问:“你不吃吗?”
谢霁淮捏了捏冰袋,指尖缭绕着寒气,显得愈发白皙,“等你吃完了我再吃。”
“为什么呀?”姜听雨不解。
妈妈准备了两碗,他们之间不需要推让,为什么要等她吃完?
谢霁淮笑了笑,抬起他刚才逗弄过女孩唇舌的手指,“先给这儿降降温。”
姜听雨脸一下红了,埋下头继续喝汤。
第39章 会有点疼,忍不了就说出来
绿豆百合汤是姜听雨从小喝惯的, 每年暑期林静怡都会准备,喝了这么多年,姜听雨也没有喝腻。
她想着谢霁淮降温需要时间, 就刻意拖慢了进度,一小碗喝完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分钟。
放下瓷勺, 姜听雨眼前浮现谢霁淮递过来的纸巾, 她愣了愣,僵硬地伸手去接, 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的手指。
脑海里忽地跳出他弄她时不可言喻的画面, 一时间, 指尖像是被烈火灼烧,热得发烫。
“谢谢。”她迅速抽回手, 羞赧地绞着纸巾。
薄薄的一张纸,被她弄得皱皱巴巴。
姜听雨随意地擦拭唇角,没注意唇瓣微肿, 力气稍微过了头,弄疼了唇珠。
她倒吸一口气, 精致的眉心紧紧蹙起。
谢霁淮将冰袋敷到她的唇上,过了一会儿, 才轻声道:“好点了吗?”
冰袋被他的掌心温度捂化了些, 贴在唇瓣时并没有刺骨的寒意,反而凉凉的很舒服。
姜听雨水眸凝视着男人,轻轻地点头。
唇瓣的肿胀好像已经消下去了,没有了那种酥麻的感觉。
她往后躲了下, 离开了冰袋, 软着声音问:“谢霁淮, 我的唇是不是不肿了?”
谢霁淮收回手, 目光深邃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倏然晕染出一抹笑,喑哑着嗓音哄她:“离近点让我看看。”
姜听雨不疑有他,乖乖将脸送到他跟前,好让他看得仔细。
“还肿吗?”
女孩眸光清澈透亮,纯洁无暇。
她太过干净,像是尘灰不染的天空,又像是洁白一片的雪地,光是用眼睛去看,都是种亵渎。
而他,却生出过分的,罪恶的,不可被她知晓的欲望。
谢霁淮喉结轻滚,眼底被压抑下去的占有欲又再次沸腾,他松了冰袋,用那只手的指尖去碰她。
指尖的凉意冰得女孩微微颤了下,纤长的睫毛扑扇,好似振翅欲飞的蝴蝶,美丽而又脆弱。
“看好了吗?”她问。
谢霁淮指尖滞了片刻,不轻不重地揉了揉,“嗯,不肿了。”
姜听雨松了口气,眼睛透出盈盈笑意,“那就好。”
等会儿也不用再担心被爸爸妈妈发现谢霁淮吻了她。
心情一放松,女孩脸色更为明媚,有那么一瞬间,谢霁淮看恍了眼。
姜听雨把谢霁淮那碗还未动过的绿豆汤往他面前推了推,小声提醒道:“谢霁淮,你尝尝,我妈妈做的汤特别好喝哦。”
女孩卖力地向男人安利,希冀着他能给出好评。
谢霁淮听从她的话,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绿豆煮得软烂,入口即化,里面大概放了冰糖,透着甜味,还有些淡淡的奶香。
“挺不错的。”谢霁淮迎上女孩的目光,给出自己的评价。
姜听雨眉眼弯弯,捧着脸看他,“那你多喝点。”-
林静怡派人来叫他们吃午餐的时候,谢霁淮碗里的绿豆汤还剩小半碗。
姜听雨本想劝他放着别喝了,没想到谢霁淮直接端起碗,一口喝完了剩下的汤。
“走吧。”谢霁淮站起身,向女孩伸出手心。
姜听雨惊诧地看着那只空荡的碗,眼睛瞪得浑圆。
那汤还挺甜的,一口气喝完不觉得腻吗?
谢霁淮直接牵住她的手,唇角的弧度弯起,像是能窥探她心里的想法,给出了答案,“是有点甜。”
“要不要喝点水?”姜听雨轻声细语道。
谢霁淮勾着散漫的笑意,目光晦涩地从女孩的唇上扫过,“比起水,我更想要你……”
后面半句话,被他暧昧地咽在了舌尖。
姜听雨耳根烫得不行,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连嗔怪的话,她都不好意思讲出口。
她低垂着眼睛,只当什么也没听见。
“等下让佣人给你送杯水。”女孩忽视了他的话,给出决定。
谢霁淮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女孩脸皮薄,弄生气了要哄-
姜听雨和谢霁淮下了楼,就见姜老爷子出现在客厅里。
“爷爷。”姜听雨人未至,声先到,还在楼梯上就放开了声音呼唤。
老爷子年近七十,却是耳聪目明,小姑娘温软的声音遥遥传进他的耳朵。
姜老爷子登时眉开眼笑,抬手唤小孙女到他跟前,“眠眠,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
小孙女婚后搬了出去,老爷子总归还是不放心,担心女婿照顾不好她。
姜听雨眼眸盈亮如星,似星河璀璨,撒开脚丫就要下楼。
不过迈了两级台阶,身体突然失了平衡没稳住,差点摔倒。
身后的男人及时伸出手扶住她的细腰,稳稳地将她搂在臂弯中。
客厅沙发上端坐着的姜老爷子见小孙女快要摔下楼梯,吓得心跳骤停,急急忙忙站起身想要上前,完全没有考虑自己和小孙女的距离过远,根本来不及赶到。
好在孙女婿眼疾手快,否则从楼上摔下来不知要多疼。
小姑娘最怕疼了,蹭了一点点伤口都要哭。
“慢点,慢点,爷爷就在这儿呢,还能消失了不成,眠眠不着急,慢慢走过来。”姜老爷子后怕不已,历经岁月沧桑的声音都带着颤栗。
姜听雨靠着谢霁淮的胸膛,急促地呼吸着,她刚才走得着急,脚腕崴了,脚踝外侧隐隐泛疼。
“谢霁淮。”姜听雨压低了嗓音,小猫似的轻轻叫他的名字。
谢霁淮垂眼看她,耳廓被她温软的声调撩拨,生出丝丝缕缕的痒。
他顺势下了级台阶,拉近他和她的距离,“嗯?”
“我的脚好像崴了。”女孩白瓷一样的眉眼轻凝,尾音压抑着哭腔。
谢霁淮视线下移,落在女孩脚腕上。
她身上的那条鹅黄色吊带裙长度不过膝,小腿以下全都裸露在外,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女孩的脚腕纤细,仅仅只用眼睛丈量,他就可以认定他的一只手就能捏住,然后攥紧在掌心。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一直延伸到他的喉,迫切地需要冷水去冲淡他嗓子里的干涩痒意。
谢霁淮闭了一瞬眼睛,将翻涌起来的渴压在心底,哑着声音问:“疼不疼?”
姜听雨轻轻点头,抽泣了声:“疼、疼的。”
脚踝那里像是被好多根反复的扎,稍微动一下就疼得不行。
疼成这样,她根本没有办法好好走路了。
“谢霁淮,你能不能扶着我……”
她想拜托谢霁淮扶她下楼。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就被男人勾起腿弯,横抱了起来。
姜听雨闷哼了声,双手死死搂住他的后颈,澄澈的眼睛对上谢霁淮的眸,微张着唇呼吸:“放我下来,爷爷还在楼下看着呢。”
姜听雨羞耻极了,臊得在他怀里小幅度的挣扎,胸口也随之起伏。
她也不敢弄出大动静,楼梯到底不比平地,弄不好两个人都要摔下去。
谢霁淮收紧了指骨,惩罚性地捏了下她的腰,“乖一点。”
他低动作并不用力,腰窝的那点疼也是不痛不痒,却叫女孩羞红了脸。
不知道是不是被谢霁淮影响的,他随随便便一个小动作,她都觉得暧昧涩情。
姜听雨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下颌搭在他的肩上,避免和他目光接触。
似乎这样,她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谢霁淮的脚步很稳,她被他横抱着下楼,几乎感觉不到颠簸感。
他身上紧实的肌理,自然流露出的力量感,无一不在彰显男人的强势。
姜听雨不自觉地想起他在床上的时候,也是这般不讲理,逼着她求饶,却又不肯放过。
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娘哪里碰到过这么过分的情况,一点应对的办法都没有,只任由他欺负。
“过分……”姜听雨唇缝里溢出一声不满的嗔怨。
她的声音刻意压得很轻,却还是没有逃过谢霁淮的耳。
谢霁淮唇边勾起轻佻散漫的笑,不动声色将女孩往上颠了下。
姜听雨惊得搂紧了手,不明所以地抬眸。
纤长浓密的睫毛掀开,恰好和他四目相对,瞧见他眼底盛着的促狭。
这时候她哪里还不明白他是故意捉弄。
她刚才那句吐槽肯定被他听到了。
姜听雨蜷缩起手指,这种背后说坏话正好被人听到的局面实在是令人尴尬。
姜听雨撇过了脸,娇气道:“你别乱动呀。”
女孩柔柔软软的,没有一点气势,哪怕是拧着眉心斥责,也是画猫作虎的感觉。
谢霁淮乐意哄她,自觉退了一步:“好,不乱动了。”
姜听雨抱着他的颈,偷偷仰起脸扫了他一眼,灵动的眼睛带着半信半疑的神色。
好在谢霁淮遵守诺言,没在故意戏弄,安安稳稳地抱着她走到了客厅。
姜老爷子怔在原地,看着小孙女在他面前被孙女婿抱了起来。
他并不知晓小孙女伤了脚,只以为是年轻夫妻的情趣。
他年纪大了,不懂年轻人也很正常。
只是,他们是不是太旁若无人了点,在他这个老人家面前也不避讳。
姜老爷子默默叹了声气,心里梗得难受。
谢霁淮抱着姜听雨走到姜老爷子跟前,不卑不亢地打招呼:“爷爷。”
老爷子扯了下唇,露出勉强的笑容,目光投向谢霁淮怀里的小姑娘,半是宠溺,半是古板地说道:“眠眠,在家里也不好这么胡闹,让霁淮放你下来。”
小姑娘羞怯拽了下谢霁淮的袖口,眼巴巴盯着他,欲言又止。
沙发离这儿不远了,几步路的距离而已,她忍一忍疼痛,可以自己走过去的。
谢霁淮没有要放她下来的意思,他侧过身体直直迎上姜老爷子的视线,嗓音带着温沉哑意:“爷爷,眠眠扭伤了脚,不方便走路。”
姜老爷子惊诧地怔了一瞬,忙关心道:“怎么伤的,严不严重?”
老爷子到底是纵横商场多年,看事情时眼光独到,瞬间就明白过来小孙女是刚才下楼梯时扭伤了脚腕。
“都是爷爷不好,爷爷刚才不该叫你的。”老爷子自责不已,将过错揽到了身上,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姜听雨摇了下头:“不是爷爷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不想让爷爷为她担心,便故作轻松地漾起浅笑,“爷爷,我的脚不严重的,现在已经不疼了。”
老爷子苍老的眼睛里泛着心疼,摸了摸小孙女的头,“你呀,就会哄爷爷高兴,崴了脚哪有不疼的。”
老爷子舒了口气,让开路,好让谢霁淮抱着孙女去沙发那儿,“霁淮,先把眠眠放到沙发上,我去叫她妈妈过来给她揉揉。”
小姑娘二十来岁了,即便在家里也免不了要避嫌,思来想去,这事还是林静怡来做最合适。
林静怡曾经是古典舞演员,年轻时排舞练习免不了会受伤,崴脚这点小伤对她来说都是家常便饭,怎么缓解也是手到擒来。
谢霁淮把女孩放在沙发上,拿过一旁的靠枕垫在女孩腰后,让她坐得舒服些。
安顿好女孩后,他才面向老爷子,不矜不伐道:“爷爷,您别去麻烦妈,我来给她揉。”
姜老爷子错愕地看着他,“你会?”
“会一点。”谢霁淮谦虚回应。
老爷子默了默,淡淡道:“那也行,你来吧。”
霁淮是眠眠的丈夫,丈夫照顾受伤的妻子,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他真的行吗?
姜老爷子有点怀疑。
倒不是他在质疑谢霁淮的能力,但活血化瘀和普通的按摩不一样,需要专业的技巧。
姜听雨也不太信任他。
在他的手指按上她的脚踝时,姜听雨条件反射地收回脚,却被男人捉住脚腕。
她的脚腕很细,男人的手掌轻轻一箍,就攥在了手心里。
姜听雨脑子轰然一声,讷讷地盯着他的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只覆了层薄薄的皮肤,用力时,指骨紧绷着,勾勒出藏在肌肤下的青筋,男性那股野蛮的力量隐隐有爆发的趋势。
她的脚被男人放在了大腿上,白皙的脚底贴在男人的西装裤上,垂顺丝滑的面料透着凉意,触到皮肤时还挺舒服。
“会有点疼,忍不了就说出来,知道吗?”谢霁淮深邃的眼睛忽而变得轻柔,指尖轻重有度地揉捏。
他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会一点,而是到了熟稔的地步,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技巧,巧妙地避开了会让她疼痛的地方。
姜听雨紧绷着的神经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放松,整个人瘫软在沙发里,像犯困的猫。
“谢霁淮,你是不是学过按摩?”姜听雨看了许久,没忍住问出声。
谢霁淮指尖微滞片刻,又继续揉按,“没有。”
“那你好厉害,无师自通。”姜听雨真诚夸赞出声,她是真的觉得他很厉害,居然连按摩都会。
姜听雨恍惚中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人和动画里的哆啦A梦重叠在了一起,她开始期待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令她以外的表现。
之前是做饭,现在是按摩。
按照网上的评价,他应该都算是居家好丈夫了吧。
除了在某些时候不做人以外。
嗯……如果这点他能改变,那她绝对愿意把好丈夫的名称送给他。
坐在一旁的姜老爷子也颇为惊讶,没有料想到孙女婿竟然真的会通络止痛。
“霁淮,你是不是以前给人按过,这手法,像是老手。”
他下手那动作,没按过百十来次的根本做不到。
姜老爷子不禁觉得奇怪,谢霁淮也是养尊处优到大的,按摩这点事,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做。
以谢家的地位,随随便便都能找到顶级地按摩师。
谢霁淮低垂着眼眸,唇角勾出轻淡的笑:“从前经常给自己按,做的多了,就熟了。”
作者有话说:
眠眠给出了最高的评价——居家好丈夫!
第40章 宝宝的魅力真是大
姜听雨心跳蓦地停了一秒, 视线被男人捕捉固定,无法移开。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听到他那番话时, 心口忽然涌上酸痛无力的感觉,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 轻轻攥住他的心脏, 反复按压。
他说从前经常给自己按揉,他说按了很多次。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轻描淡写, 可她却听出了他压抑着的情绪。
他以前……常常受伤吗?
姜听雨不自觉去想。
“眠眠, 眠眠……”
耳畔传来低沉的呼唤, 姜听雨涣散的目光从白皙修长的手指聚焦回来,仰着脸对上谢霁淮的目光。
那双深沉的, 平静的眼睛,此刻氤氲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变得复杂且难以琢磨。
落地窗外的阳光直直照射进来, 烘烤着偌大的客厅,若非开足了空调, 多待一秒钟都会觉得热得难以呼吸。
日光灿烂明亮,恍得她眼睛发晕, 她缓了片刻才彻底回神, 懵然地问:“怎么了?”
谢霁淮直视她的眼,轻折起的眉心松弛,“动一下脚腕试试。”
姜听雨听话地动了动。
“我的脚好像不疼了。”女孩柔甜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兴奋,雀跃地分享出来。
她抽回自己的脚, 想要下地走两步看看, 却被谢霁淮拦住, “别着急走路, 崴脚不是小事,下午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他上手为她按揉时能感觉出她伤得并不严重,但他也不敢拿女孩的健康去赌,总得做个完整的检查,看到结果了才能真的放心。
姜老爷子认可地点头:“霁淮说的对,去医院检查一下,也放心。”
他放下手里的青瓷茶杯,拢了手在腹前,嘱咐道:“霁淮的爷爷还在医院里,你们做完检查去探望探望,尽尽做小辈的心意。”
谢霁淮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视线回转,落在小姑娘脸上,就见她一脸的抗拒,似乎不情愿去医院。
谢霁淮手指绕着她浓密的长发,慢条斯理梳弄:“不想去?”
“嗯。”姜听雨闷闷地溢出了点声音。
她不想去医院,怕抽血,怕打针,也怕输液,小时候她经常生病,医院就好像是她的第二个家,在那里的回忆总是不好的。
谢霁淮凑近了她,热息喷在女孩脸上,引得她脸上的绒毛轻浮。
他能感受到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抵触情绪,也理解她为什么不想去医院。
无非是在害怕。
“宝宝,只是拍个片子,一点也不疼。”谢霁淮嗓音微哑,似沙砾磨过般,带着颗粒感,低声蛊惑着女孩。
姜听雨半信半疑:“只是拍片子?”
小时候生病,爸爸妈妈就是这样骗她,说着只是看看医生开了药就回来,结果又是打转又是输液。
“当然。”谢霁淮挑了下眉,淡笑出声。
姜听雨犹豫半晌,总算点了头,“那……好吧。”
女孩清亮的眸抬起,定定看向男人,一字一句道:“你要说话算数。”
说完,她又怕他不守诺言,半途反悔,颤着他要拉勾盖章。
女孩娇俏的模样恍若清秋朦胧的晨雾,让人迷乱了心神。
谢霁淮直勾勾看着她,目光愈渐幽深。
他此刻反倒像是中了她下给他的蛊,遵从着她的意愿做事。
谢霁淮伸出小拇指,去勾她的指,指骨交叉纠缠在一起,好似打了结的红绳,拴住了他和她的姻缘。
“一定算数。”-
姜听雨是被谢霁淮抱着去餐厅的。
之前只有爷爷一个人看着,她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父母佣人齐刷刷地看她,羞得她把脸埋了起来,不愿意见人。
林静怡夫妻得知女儿脚受了伤,又心疼又担忧,连连问了好些话,询问情况。
林静怡心脏如同被揪起来一般,泛着疼,她忍了许久,终究没忍住开了口:“眠眠,你这几天住回家里来,妈妈照顾你。”
姜听雨倒吸一口凉气。
过去被母亲严加看管,不得自由的回忆犹如狂风骤雨般再次向她席卷而来。
睫毛无法控制地轻颤,紧接着就连唇瓣也颤栗不休,“妈妈,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您不用担心。”
林静怡怎么可能不担心,听到女儿脚伤了,心都要疼死了,“从小到大都是妈妈来照顾你,你自己怎么照顾得好?”
姜听雨一时语塞,目光轻轻飘向谢霁淮求助。
女孩委屈又可怜的眼神,再狠心的人见了也会忍不住心软。
更何况是谢霁淮。
“妈,我下午带眠眠去医院检查,要是检查结果严重,我就送她回来,由您亲自照顾,要是不严重,就带她回去,我来照顾。您看这样可以吗?”谢霁淮擅长给出方案供对方选择,引导对方跟着他的思路走。
姜远岑挑了下眉,目光锐利地从谢霁淮脸上扫过。
这点小伎俩,还骗不过他。
不过女儿既然不想留在家里,他也没必要戳穿了。
总归还是女儿开心最重要。
林静怡默了默。
她何尝不知道女儿不愿意她来照顾,只是作为母亲,情感上不允许她放手。
“好了好了,先吃饭吧,今儿个是眠眠回门的日子,虽说发生了点小意外,但还是要高高兴兴的。”姜老爷子打破了僵局。
他拿起筷子,目光点了下姜听雨,“眠眠,你妈妈是真心疼爱你,出发点也是为你好,明白吗?”
这对母女,要说感情深笃,家里没人能及,偏偏别扭得不行。
母亲控制欲过甚,女儿一心想逃离。
这事儿,姜老爷子也不是没和儿媳提过,但一直是治标不治本,提一次好一次,再下一次又恢复原样了。
现在小孙女结了婚搬出家里,才算是正常。
姜听雨眨了眨眼,偷偷看向母亲,却意外和母亲的视线交汇。
母亲看她的眼神满是温柔和担心,无声地诉说着对她的疼爱。
姜听雨心里突然泛起酸涩,好像一颗生涩的梅子嵌进了心窝,融化进血液。
她张了张唇瓣,低喃:“明白的。”
她怎么会不明白母亲有多爱她呢,可正因为明白,她才会选择结婚顺理成章地离开家,而不是反抗母亲,让她伤心。
姜老爷子满意点头,又看向林静怡,替孙女说话:“静怡,眠眠长大了,也懂事了,你啊就松松手,有霁淮陪着她,出不了事。”
林静怡拿着筷子的手微顿,抬眼看向女儿身旁的男人,一时间五味陈杂。
谢家的长孙胆识品格样样出色,即便在京北上层圈子里,也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女儿和他结婚,林静怡心里是满意的,却又有一种女儿被人夺走的空落感。
谢霁淮迎上林静怡的目光,温和有礼地笑,他的眼神坚定、沉稳,让人莫名地安心。
骨筷微凉,捏在手心里很快就被皮肤的温度感染,林静怡松了手,也松了那颗悬着的心,唇边轻扯出淡然的笑,“霁淮,眠眠就劳烦你多照顾了。”
谢霁淮放下筷子,郑重地颔首:“应该的。”
他略微垂眼,看着身旁俏生生的小姑娘,心间泛起涟漪。
她是他的妻子,理应由他来照顾-
回门宴这一餐弄得十分隆重。
因着谢霁淮是第一次正经上门吃饭,林静怡不想怠慢,就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她也要撑足场面。
午餐后,众人又在客厅里说了会儿话,话题的中心人物姜听雨假装不在意,窝在沙发里刷手机,实则耳朵一直注意着一字不落地全都听了进去。
姜老爷子和林静怡一唱一和,说着姜听雨小时候的趣事。
有许多连姜听雨自己都记不清了。
姜老爷子:“眠眠上中学的时候,有天放学被人堵在校门口告白,被她哥哥看到了,把那个男孩揍了一顿,后来还是她妈妈去学校同对方父母调解,才算了事。”
谢霁淮眉骨抬了下,眼睛幽幽落在女孩白瓷一样精致的脸上,淡淡地笑:“是吗?”
小姑娘长得漂亮,难免招蜂引蝶,只是他没料到她初中就被人告白,那会儿她也就十四五岁,身量都还没长开。
谢霁淮敛眸,眉间间隐隐藏着烦闷。
那样的女孩,是他没有见过的,过去的二十二年,他在她的世界里一片空白,毫无交集。
姜老爷子打趣道:“我们眠眠打小就招人喜欢,要不是她哥哥看得严,早不知道被哪个小子拐跑了。”
谢霁淮勾了勾唇角,深邃的眸似笑非笑,“那我得找个机会好好谢谢大哥。”
姜听雨听他提及哥哥,偷偷抬眼瞄过去,不想被他抓个正着。
她仓皇挪开视线,吞吞吐吐问:“你谢我哥哥做什么?”
谢霁淮俯身凑到女孩耳畔,热息压近,“大哥替我挡住了你的烂桃花,我不该谢吗?”
湿热的气息在耳骨撩拨,带起酥酥麻麻的痒,好似在她耳后点燃了小火苗,灼烧得耳朵发烫。
男人实在是大胆,当着长辈的面也敢肆无忌惮地凑近她。
他的唇都快要咬上了她的耳垂。
姜听雨动也不敢动,身体如同生了锈的机器般僵硬。
谢霁淮勾起一抹轻慢的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淡漠的音色喑着哑意:“宝宝的魅力真是大。”
他的语调是漫不经心的,似乎并不在意,然而没人知道,他心底里的嫉妒和占有欲犹如加了柴的烈火,熊熊燃烧。
姜听雨脸颊肉眼可见地泛红。
私底下叫她什么都可以,但在父母面前,听谢霁淮叫她宝宝,总有种特别羞耻的感觉。
“你别叫我宝宝。”姜听雨难为情地提出要求,怕被长辈听到,她还可以将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
谢霁淮指尖绕了一圈她的发丝,饶有兴味地问:“那该叫你什么?听雨,眠眠,还是……老婆?”
姜听雨呼吸一紧,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他那声老婆,像是在她脑子里放了个老式录音机,来回重复。
她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老婆这两个字,但此刻在她父母的家里,当着父母的面,听他唤她老婆,她的心倏然间乱了。
“也、也不许叫我老婆。”
姜听雨觉得舌尖都有点发烫,迫切地需要喝点水缓解。
视线停留在玻璃杯上,姜听雨身体略微前倾,去够茶几上的杯子。
但她侧盘着腿,重心压在了身下,不太容易够着。
手指已经伸到了最长,还是差了一小截。
她有点不服气,愤愤地盯着玻璃杯。
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杯子,递到了女孩面前。
姜听雨愣了愣,谢霁淮却直接牵起她的手,握在了掌心里,“自己可以喝吗?还是要我喂你?”
她那只被男人握着的手像是触了电一般,丝丝缕缕的电流游走在她的神经细胞里,传入大脑,紧接着,她的身体也开始慢慢酥麻。
“我……我自己喝。”彻底反应过来的女孩羞红了脸,垂眸从他手里拿过杯子,一个眼神也不敢多看。
她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需要人喂水,要是谢霁淮真的当着长辈的面给她喂水,那真是羞死人。
她喝得急,小半杯水没过喉咙,呛得她咳出了眼泪。
剧烈的咳嗽声惊得几位长辈纷纷投来担忧的目光。
林静怡蹙眉:“喝这么急做什么?呛得难不难受?”
姜听雨捂着唇摇头,眼睛被呛得流出了生理泪水。
姜远岑拿起茶几上的纸巾盒塞过去,被谢霁淮接到手里,“爸,我来吧。”
姜远岑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也好。”
霁淮是眠眠的丈夫,他要照顾她,他也不好拦着。
谢霁淮拿开女孩捂着脸的手,单手捧起她的脸,抬到合适的位置,仔细轻柔地给她擦拭。
女孩眼睛含泪,眼尾氤氲着绯红,小兔子似的可怜兮兮,惹人心疼。
她乖巧地仰着脸,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委委屈屈地瘪着嘴。
她觉得自己今天倒霉过了头,接二连三遇到不好的事情。
这样想着,她的眼眶又泛起酸意。
谢霁淮指尖停留在她眼睑下方,缓缓擦拭,他没说任何话,给她留了空间自我调解。
女孩很容易哭,却并不是软弱的人,相反,她比他想的要坚强勇敢得多。
她现在需要的是安静的陪伴,而非言语的宽慰。
片刻后,姜听雨缓解了自己的情绪,她吸吸鼻子,瓮声瓮气道:“我没事了。”
眼眶湿润发热,泪水在里面打转,她一眨眼睛,泪水就会掉落下来。
但她不想在爸爸妈妈面前哭,不想让他们担心。
谢霁淮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温声道:“不想在这里哭,那等回了家再哭,好不好?”
姜听雨想故作坚强地说她一点也不想哭,可是她心里的委屈根本骗不了自己。
“嗯。”
她很轻地应了声。
那就回家再哭吧,反正谢霁淮也不是第一次看她哭了-
从姜家离开的时候刚过两点,日光晒得空气涌动,热浪滚滚。
庭院里的喷泉渐下的水珠裹着热气,蒸腾出茫茫白雾,又在上扬时消散在半空中。
同父母爷爷告别后,姜听雨被谢霁淮抱着走向庭院前的车子。
佣人个子不够高,撑不起伞,只好走在前头,帮着打开了车门。
车子提前开了冷气,甫一进去,刚才暴晒在光线下的胳膊瞬间凉爽起来。
姜听雨被安置在副驾驶座上,她下意识地去拉安全带,却感觉到汹涌的热浪向她扑涌而来。
她紧张地盯着一同挤进来的男人,呼吸不自觉屏住。
谢霁淮的侧脸就在她眼前,她的睫毛甚至都快要触碰到他的脸颊。
她能看到他线条分明的下颌角,也能看清他脸上极浅的绒毛。
心跳的频率忽然间变快,让她猝不及防。
下一秒,耳畔传来一声响动。
“啪嗒。”
是安全带扣紧的声音。
姜听雨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转过脸眼含着笑意的男人。
恍惚间,她听见他说:
“以为我要亲你?”
作者有话说:
谢总:老婆只能在床上被我弄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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