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三更合一
广交会是圆满结束了。
除了楚原那边的炼油机之外, 南城的手工艺术品接到了两笔单子,这只是个开端,厂子都还没办起来呢, 就先有单子了,宋知婉几人自然很满意。
其余看乔纳森订了的,也有在观望的,而广交会一年开两年, 这一次有了开端,只要乔纳森开得好,以后每年都不愁没单子。
更何况乔纳森跟她们签了五年的约,所以这个厂子是实打实的在为南城发展经济了。
谁也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竹编艺术品,竟然还真的能创外汇了。
宋知婉到了宾馆, 就数了数自己手里的侨汇券, 这是可以跟着现金一起使用的,可以直接到友谊商店买进口的东西。
她把这些侨汇券跟彭慧几人分了,大伙就都能去友谊商店买东西了。
那里的东西, 是用人民币买不到的, 而得到侨汇券的渠道又非常难, 普通人压根不可能有这些,收取的渠道自然也很难, 基本上只会给外国友人。
要知道自从友谊商店开始之后, 产生了侨汇券,而侨汇券渠道的难得,导致了黄牛的产生, 有很多人是会私底下倒卖的, 五元面值的外汇券, 甚至能卖到二十元以上。
在乔纳森看来,自己每个月给私人医生开的工资,都高达了几千的美金,而宋知婉却轻轻松松的就治好了自己的病,送这么些侨汇券,他也觉得太便宜了。
乔纳森还道,“宋女士,你是非常优秀的医生,这一些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若是你愿意,我甚至想要聘请你成为我的私人医生。”
“在我们华夏,你给的这些侨汇券,已经算是占了你的便宜了,乔纳森先生,你就不要在坚持了。”宋知婉婉拒。
每个国家有每个国家的行为作风。
特别是华夏,拥有着自己个人的风骨,宋知婉认为这样的酬金已经足够了,她对去M国做什么私人医生毫无兴趣,还是在国内好。
乔纳森更觉得宋知婉有魅力了。
这些侨汇券,对他而言,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彭慧也认为这是占了大便宜了,就算是她,想要搞到一点侨汇券,也得找崔远新的弟弟帮忙,而且给的面值也不会很多,可乔纳森一出手,那就是一打。
她们拿了侨汇券,还想要花钱跟宋知婉买。
坚决不占任何便宜。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们也很高兴。
就是被宋知婉拒绝了,她手里这么多侨汇券,也用不完,干嘛不大家一起用呢。
宋知婉看了看手里剩下的侨汇券,数了数竟然有七八百块的面值,这能不老少东西了。
当然宋知婉手里可没那么多现金,这还得跟着人民币一起用呢。
把这个侨汇券卖出去,宋知婉有那么一点这个念头。
不过得先买了再说,毕竟她要买的东西可多了。
以前到别的地方,要买点什么,宋知婉都提不起太大的精神,因为南城的发展其实挺好的,其他城市能买到的,南城基本上都能买到,可友谊商店不同。
那里可全都是买不到的。
她当然兴奋了。
彭慧看她那兴奋样子,忍不住打趣,“之前我还觉得八美金卖出去有些贵了,后来你说谈成是五美元,我想了想又觉得太少了,不过现在看乔纳森那么有诚意,又觉得这价格正好。”
宋知婉只是笑而不语。
要说她还是有些鸡贼的,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七三年的美元汇率是最低的,等到之后美元会持续上涨,她在八零年的时候,市面上的一美元可以换到五块多,甚至到八块多,而在市面上要兑换黑市的美元,会溢价百分之三十。
这足以可见,往后美元多么值钱。
她在合同上填写的是美元,可没有填写人民币。
谁也挑不出她的毛病来。
这么一来,其实每一年她们的竹编都在涨价,只是外国人并没有这个感觉,有感觉的只有她们华夏人。
宋知婉自然不会和彭慧说这些,毕竟那是她上辈子知道的事情,这辈子还早着呢。
几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友谊商店。
不过一到门口,就被保安给拦住了。
宋知婉这才想起来,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友谊商店只接待外宾,因为里面贩卖的东西,有大量的外国产品,甚至有一些西方书籍等等。
这是不被允许的。
彭慧想要跟人交涉,这么多的侨汇券,总不能不用吧。
然后就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声音,“她们和我是一起的。”
用的自然是英文。
宋知婉回头看了过去,瞧见的是一个穿着时尚又端庄的贵妇人,年纪不小,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不过保养的极好,她正朝着自己微笑。
是国人的长相,但听口音,应该是M国人。
宋知婉猜测,估计是几十年前出去的国人,要么就是其他国家的亚洲人。
她不认识。
时雪君凑近看了宋知婉,总觉得有些熟悉,可又说不出是哪里熟悉,正是因为这一份的熟悉,她才开口带这帮人进去的。
她身边还跟着个女孩。
正在跟崔湘湘怒目相视。
黛博拉对这个华夏女孩印象很是深刻,当然是那种最恶劣的印象。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奶奶要让这帮讨人厌的家伙,跟着她们一起进去。
黛博拉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自然直接开口问了。
不过时雪君没有回答,只是牵起了她的手,就直接往里走了进去。
彭慧倒是看出了这个女孩子,对自己女儿的恶意,疑惑的询问,“湘湘,你跟她们认识?”
她想不通的是,既然是恶意,为什么对方的家长,还要带他们进去呢。
崔湘湘哼了一声,“就是上次那个没礼貌的M国孩子,说我们没资格吃雪糕的。”
地方实在是太小了,竟然遇到了。
本来几个孩子到这里来,心情还挺好的,但遇到了黛博拉,这心情立马就差了。
珍宝看崔湘湘不高兴了,奶声奶气道:“她再瞪你,珍宝用这个锤爆她脑袋。”
实在是太野蛮了。
宋知婉瞥了一眼周珍宝,这性子跟她爹一模一样。
好不容易结束了广交会,她可不想闹出什么事情回不去了,伸出手扯她的辫子,“不准乱说话。”
“妈妈,辫子会散掉!”珍宝气呼呼道。
她这个暴脾气,简直遗传了周时誉百分百,加上家里人都疼爱她的关系,周珍宝出生到现在,大家都是让着的,自然越发的无法无天。
不过周珍宝还是怕宋知婉的,气完了,又去伸手拉宋知婉的手,奶呼呼的小脸还板着就是。
友谊商店不愧是友谊商店,装修都十分的豪华,是其他商店不能比的,里面摆放着的东西,也都是几个孩子从来没见过的。
不止是几个孩子,姜雪儿和小星她们也没见过这场面啊。
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像是好时巧克力这些都算是普通的,一边的区域是华夏本土出产的,以丝绸这些物品为主,还有茅台之类的。
这些是供给外国友人的。
而另一边则是琳琅满目的西方舶来品。
宋知婉在这里还看到了冰箱彩电洗衣机,顿时有些心动了起来。
彩电什么的,宋知婉都不怎么心动。
她主要是心动冰箱啊!
西郊农场那片区域,到了夏天会南城市中心要热不少,像很多菜之类的,都没法放。
看宋知婉一直盯着冰箱,楚原率先打破了她的梦。
“功率太大了。”
现在西郊农场虽然接了电,但是只能开个灯,而且到点就得熄灯,现在的电费价格昂贵,西郊那一片区域的用电量,都是ZF出钱的,算是集体用电,并非以后的个人用电。
宋知婉要是真的搬个冰箱回去,那拉闸了。
还得重新接根线,还要自己开个户交电费,要不然这电费这么高,上面能乐意交么?
宋知婉就是心动,也知道自己买回去麻烦事很多,可楚原这么快就把她的梦想给打碎了,她到底是有些失望。
她无奈道:“我知道,我就是看看。”
“欲望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楚原这么说。
宋知婉:“……”
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
她这资本家的心思,在友谊商店的刺激下,是有点上来了。
算了算了。
不看总行了吧。
宋知婉打算去看看衣服。
而几个小朋友在干嘛呢。
正趴在玻璃柜前,看着里面的冰激凌球,在那流哈喇子。
珍宝:“湘湘姐,你说这球是啥味道呢?”
崔湘湘目不转睛:“不知道,但是看着比雪糕强。”
周叙端十分赞同,“要是能舔一口就好了。”
周盛来:“……”
有点丢人。
时雪君正在看一些丝绸衣服,而黛博拉在旁边无聊的都要冒泡了。
瞧见她这样,时雪君就拿出了一千的侨汇券和现金给她,“你要吃什么,自己挑一点,要不要衣服?”
黛博拉鄙夷的看了一眼,“我才不要。”
很是傲娇。
在她看来,就算是在华夏这么好的友谊商店,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值得逛的,毕竟在她的国家,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
不过黛博拉还是拿了钱。
因为她看到了其他几个人,正站在冰激凌台前,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黛博拉的虚荣心就上来了,立马朝着那几个人走了过去。
她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问工作人员要了三个球,一个草莓味的,一个香草味的,一个巧克力味的。
一个球就要五块钱,三个球就是十五块钱。
怎么都算是高价了!
黛博拉得意的看着几人,然后在他们面前十分享受的吃了起来。
还说了一句话。
“贫穷的华夏人。”
珍宝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她还是小孩子,忍不住很正常的吧!
珍宝擦了擦嘴角,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对方的挑衅,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崔湘湘比较要强,但她知道自己没啥钱,刚刚她看到了,黛博拉一次性付了十五块钱,这样的冰激凌算是很贵了。
可以买三十根雪糕了!
三十根啊,雪糕的价格本身就算贵的,棒冰只要一毛钱,贵一点的就两毛钱,可雪糕要五毛钱,她们几个家境都不算差了。
吃雪糕也要偶尔才能吃。
以前都是身边的朋友羡慕他们,现在黛博拉把几人都刺激的够呛。
五块钱一个的冰激凌,买不起,是真的买不起。
周叙端爱钱,准确的说是很爱钱,看着黛博拉这样的举动,他的自尊被深深的刺激了,如果他有钱的话,他可以直接把这些冰激凌全都包圆了。
哪里轮得到黛博拉这样。
这让周叙端小小的年纪里,第一次体会到了,自身拥有财富的重要性。
黛博拉对周盛来的印象最好,她将其中一个盒子递给周盛来,“只要你和我玩,我就送你一个冰激凌。”
这是用的英语。
周盛来没听懂。
但崔湘湘听懂了。
她恶狠狠的瞪着黛博拉。
至于黛博拉,则是挑衅的看着崔湘湘。
周盛来微微蹙起眉头,询问的看向崔湘湘。
想要让崔湘湘和自己翻译,对方说了什么。
崔湘湘撇开了脸,并不想要说。
见她这样,周盛来只能猜测,对方应该是想要给自己冰激凌,可看她的样子,是只给自己冰激凌,其他人都没有。
他对于黛博拉这种刁蛮任性的女孩子,显然十分的不喜。
周盛来没有理会对方,而是拉着崔湘湘几个要走。
看他理都不理自己,黛博拉气的叽里呱啦的骂。
声音大的很。
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宋知婉还在这看衣服呢,这边有不少质量不错的衣服,她还给周时誉看中了一款苏式的长款呢子外套,很是笔挺,穿起来肯定很帅气。
听到动静,自然也看了过去。
就瞧见了自家孩子,和那个混血儿在一块,不过情况好像不怎么好。
宋知婉放下了衣服就过去了。
看到宋知婉,珍宝立马扑过去抱住了她的大腿,“妈妈!”
“怎么了这是?”宋知婉看的出来,几个孩子都不喜欢那个混血女孩,而那个混血女孩,手里还拿着三个冰激凌杯子。
嘴里叽里呱啦的,正在骂她的孩子们。
不外乎。
穷鬼,没有钱的垃圾。
宋知婉听得太阳穴突突的,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没教养的孩子。
她冷冷的看向了黛博拉。
宋知婉在单位都混了这么多年了,长得再软和惊艳,但气场早已经练成,一个眼神过去,黛博拉这样的小朋友哪里受得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黛博拉就噤了声。
珍宝气呼呼道:“坏女孩。”
双胞胎和崔湘湘也不好意思跟宋知婉说,她们想要吃什么冰激凌了。
五块钱一个。
疯了么。
孩子们还是很懂事的。
像彭慧一个月的工资算高的了,现在大概是七八十的样子,而宋知婉也就五十多一个月。
这样的工资,在华夏算是很不错了。
可到了这个友谊商店,肯定是不够看的。
这一次因为带着几个孩子出来,所以把家里的存款拿了一部分,当然她也不敢拿多,就拿了五百的样子,本来就想着到这边来淘点宝贝的。
还有住宿费本来也打算自己出,现在的话,大家将就将就的,也就一起住了。
这笔钱省下来了。
友谊商店的东西价格,比外面的要贵一些,但没办法,一家独大,所以价格贵,也没人会说什么。
宋知婉看出了点苗头,这是欺负她们家没钱呢?
她这人吧,别看这十几年下来了,好像资本家的大小姐脾气没有了,实际上那只是针对自己,对孩子上面,宋知婉可一点气都不想让他们受。
宋知婉收回了视线,看向几个孩子,“想吃什么味的冰激凌,要不一样来一个吧。”
“妈,太贵了。”周叙端没忍住道。
宋知婉只是笑了笑,“难得的,又不是每天都吃,你们小时候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现在出来玩,就别绷着了。”
她转头就让商店营业员,给自己一样来了一个。
每个孩子都有,买了四个,一共二十块钱。
宋知婉很潇洒的就给了。
要是换做是其他人,肯定会表露出一些心痛不忍心,可宋知婉是什么人。
曾经半个南城都是她们家。
被称之为大小姐的存在。
这点钱还真不算是什么。
更何况宋家的钱,早就捐给国家做建设了,她用的是自己和周时誉赚来的工资,买几个冰激凌还买不起了?
宋知婉是真的讨厌那个小女孩鄙夷的目光。
但这也从反向证明了,M国人对华夏人是什么样的看法。
宋知婉更加觉得,当初自己捐款捐物是对的。
只有国家强大了,才能够让人民群众都站起来,而不是为了一个冰激凌,就可以任由其他人侮辱了。
贫穷?
至少她们精神不贫穷。
宋知婉塞到了孩子们的手里,语气淡淡:“别人有的,你们只是暂时性没有,这个冰激凌告诉你们,想要让别人看得起你们,就得让国家强大富裕起来。”
她点了点珍宝的鼻子,“以后也不要骂人家坏女孩了,她没有家教,但是你有,真正让人难受的做法是,让你讨厌的人仰视你。”
宋知婉全程都没有和黛博拉交流,到后面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周盛来吃着这个冰激凌,不知道在想什么,其余几人通通如此,没有感慨冰激凌的好吃,也没有去黛博拉的面前显示什么。
只是吃到后面,几个人的眼神都逐渐的变得坚毅了起来。
似乎想通了什么。
这或许对于这几个孩子来说,是一次特殊的体验,甚至对于他们的人生,都会有启发。
例如周盛来。
他深刻体会到,国家如今是需要推动的,而推动需要有人身先士卒,政策就变得很重要,而他想要做这个人。
周叙端的想法是,他想要变得富裕,推动国家的经济。
至于崔湘湘,她看了一眼周盛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唯一想法粗暴的应该是周珍宝,她想的是,要是能锤爆黛博拉的脑袋就好了。
宋知婉一人买了一件衣服,又买了一些西方才有的零食,想着宋知竹要生了,还带了一些奶粉和奶瓶,基本上每个人的礼物都想到了。
一共花了四百多块钱。
剩下还有三四百的侨汇券。
宋知婉再考虑卖出去。
总不能浪费了不是。
黛博拉感受到了忽视,她心里像是憋了一口气,在她看来,自己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和周盛来做朋友了,可她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甚至对方的母亲,似乎都很鄙视她。
这个时候的黛博拉,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富有,还能被贫穷的华夏人给鄙视了呢。
其他几个都买的差不多了。
姜雪儿听到了一些这边的动静,还询问了宋知婉什么情况。
宋知婉只是淡淡笑了笑,“不过是一个没教养的孩子。”
看样子,应该是问题不大。
其实宋知婉挺生气的。
曾经的宋知婉留在华夏,有多种方面的原因,其一是她们全家无法全都出国,最多就只能两三个人出去,如果只是几个人出国的话,那留在国内的人,会过得很煎熬。
宋知婉不想有这样的情况。
一旦出国,能不能回来就是问题。
其二便是她清楚华夏的发展,知道只要熬过去这些年,华夏是会好起来的,而到了国外,未知的可能性太多了,她们又是有不少钱拿着的,相当于是肥羊。
肥羊到了资本主义国家,□□遍地的地方,会是什么后果,谁也不知道。
不过现在,留在华夏的宋知婉,有了新的原因。
建设祖国。
而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成为和黛博拉一样的人。
友谊商店的事情,让孩子们异常的安静。
回了招待所都是如此。
宋知婉看她们心情低落,就打算去食堂打点饭菜上来,回招待所吃。
没想到刚打完菜到门口,就有道高大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婉婉。”
熟悉的声音传来。
宋知婉一愣,随即回过头去,就看到了那张英俊的容颜,大概是常年运动的关系,哪怕在西郊农场风吹日晒的,却也没有让周时誉的容颜变化多少。
他高大挺拔,五官英俊,年轻时候不知道收敛锋芒,野性十足,到了中年,就多了一丝沉稳,整个人反而更显得帅气了。
连宋知竹私底下都和宋知婉说。
“第一眼看到姐夫的时候,我那会在想,我姐娇滴滴的,姐夫长得跟头狼似的,我姐多遭罪啊,每天看到这张脸都得吓哭吧,没想到现在姐夫都有四十多了,竟然越长越好看了。”
当然这也得益于那两年的军校练习。
周时誉有了文化的积淀,就像是一本书突然有了十分吸引人的内容。
宋知竹是出了名的颜控,她都能承认周时誉长得英俊,那就说明了,现在的周时誉魅力确实不小。
也是奇怪,两人都在一块十来年了。
感情还是好得很。
宋知婉猛地就上前抱住了周时誉,“我就知道你来了!”
从珍宝和自己说开始,宋知婉就知道周时誉一直在G市,但是她觉得对方肯定在办正事,要不然的话,绝对会来找自己的。
两人也不是小年轻,非得每天都黏糊在一起。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宋知婉虽然心里想念的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等周时誉来找自己。
她认定了。
周时誉结束完手里的一切事物,肯定会来找自己的。
周时誉接了个满怀,十分自然的把她手里的饭盒拿到了自己的手里,语气宠溺,“你也不怕把饭菜给洒了。”
“你不是会拿么?”宋知婉挂在他身上,有点不想下来。
周时誉也不介意,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拿着饭盒,随后伸出大长腿,勾了一下门把手,就把门给开了,整个动作都十分的利落。
一进门、
周时誉也没看里面的情况,就把饭盒放到了门边的桌子上,然后双手搂住了宋知婉的细腰,长腿将门关上,就把她压在了门边,狠狠的吻了下去。
都说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做一宿。
对于周时誉和宋知婉来说,只要在一块,嘴巴就肯定是黏糊在一块的。
每天不搂着宋知婉,周时誉都睡不着觉。
彭慧和崔远新的感情算好了。
但是他们也是分两床被子睡觉,可周时誉不乐意,要是换两床被子,他就得跟宋知婉闹脾气。
怎么闹脾气呢。
就直接不洗衣服了,不洗碗了。
罢工了。
宋知婉只好让周时誉自己洗被单床单,因为他每天训练总是出汗,油脂分泌旺盛,哪怕每天都洗,但是两人睡觉的情况下,他那一边都要比宋知婉这边容易泛黄。
只要能跟宋知婉一起睡觉,周时誉乐意每天洗被单。
要说这么黏糊的,整个南城恐怕都只有周时誉了。
两人亲的难舍难分。
宋知婉一直在推开周时誉,想要说点什么。
可周时誉哪里愿意,都一个多月没见了,他这种媳妇奴,是一点都受不了啊。
他含糊不清道:“别闹……让我再亲会儿。”
宋知婉不是周时誉的对手,跟个小白兔似的被这么亲。
直到周时誉感觉到,身下有人在扯自己的裤腿。
他才后知后觉。
哎?
房间里有人?
周时誉这才松开了宋知婉,低头看了下去。
自己的宝贝女儿,正抬头仰望着自己,一双酷似宋知婉的水杏眼,眨巴眨巴的扑闪着,奶声奶气的喊他,“爸爸!”
周时誉:“……”
他有些尴尬了起来,一把将周珍宝抱了起来,“哈哈哈,珍宝也在啊,爸爸都没发现。”
周珍宝指了指后面,“不止珍宝在哦,哥哥们也在。”
周时誉顺着方向看过去,就瞧见了两个臭小子正趴在床上,在那看戏。
社死现场。
周珍宝伸出小手,将他的脸转到了自己这边,很认真道:“爸爸,你干嘛老是啃妈妈的嘴巴,你是饿了么?”
周时誉:“……”
有个恩爱的父母,注定意味着孩子,很可能会早熟吧。
周时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面对臭小子还能不管,可面对女儿,周时誉也不能凶啊。
周时誉索性当听不到,到底是脸皮厚,转头看向宋知婉,“快点吃饭吧,珍宝饿了。”
宋知婉瞪了他一眼。
丢脸丢他一个人的就行了,干嘛还要带着她一起丢。
周时誉也很无辜,眼神回答: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你和孩子们一块睡。
宋知婉翻白眼:我也要有嘴能说啊,一进来就被你压在门上,想要说话,压根说不出来。
她也觉得很社死。
不过大概是从双胞胎出生开始之后,这种社死,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了。
宋知婉觉得自己都有点免疫了。
双胞胎很有眼力劲,吃完了饭,就要去小星那了。
徒留珍宝一个人,和两夫妻大眼瞪小眼。
在这种时候吧,其实周时誉也挺想要做不负责的父亲,把珍宝送去崔湘湘那边,让彭慧帮忙带着睡一晚。
但架不住珍宝哭得厉害,怎么哄出门都不行。
宋知婉收拾着东西,很是淡定,“你就放弃吧,要丢脸你自己丢,我可不陪你在丢一次,要是让彭姐知道你来了,我没脸见她了。”
这让周时誉只好放弃。
有女儿在,就得克制一点了。
哄着珍宝睡了觉。
周时誉才去搂着宋知婉,将她整个人扣在自己的怀里,声音也压低了,“女儿睡了。”
“不准想,我什么东西都没带。”宋知婉立马警告他。
周时誉再度放弃。
两夫妻聊起了别的事情。
宋知婉:“我明天就走了,这一次来,收获算是不错,我得赶紧回去搞厂子了,年底之前要交货,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么。”
“我还有点事,还要再晚两天。”周时誉的眼神幽怨。
要不然他也不会直接跑来找宋知婉,等明天他还要去接领导,再陪着几天,等把人安全送到地方了,才能够回去。
今天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宋知婉当没看到,她道:“那早点睡吧,你得在彭姐她们来找我之前就走。”
她年纪也不小了,不想丢这个脸。
周时誉更舍不得睡了,不能干什么,亲亲抱抱的总行吧。
哪知道珍宝突然就坐了起来。
声音软软的。
“尿尿。”
周时誉:“……”
跟孩子睡,果然一点都不好!
带着孩子上完厕所回来,宋知婉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兴致勃勃的给周时誉拿了东西。
“你看看,快试试合不合身。”
这个尺寸,国人能穿到的不多,所以在友谊商店里,价格比其他的要便宜一些。
大夏天的。
穿呢子外套,也就只有宋知婉想得出来了。
不过周时誉自然不会拒绝宋知婉,赶紧穿上试试了。
果然如同宋知婉想的一样,一穿上整个人英气逼人,就跟西方电影里的男明星一样,而周时誉站姿本就笔挺,穿这个就更好看了。
宋知婉很满意,“不错不错。”
周时誉好奇:“你这是从哪里买的。”
“友谊商店,这衣服版型好,而且还暖和,等冬天你穿也不会冷的。”宋知婉收起了衣服,想到了自己没用完的侨汇券,“对了,你侨汇券要么,我这里还有三百多的侨汇券,我还想着拿去卖掉呢。”
周时誉想了想,“你给我吧,G市不太好卖,你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抓了就麻烦了。”
这倒也是。
既然周时誉要,宋知婉就全给他了。
反正她也用不着了。
不过她跟周时誉说了自己买的东西,让他不要买重复了。
周时誉自然应下。
等到第二天早上,宋知婉醒过来的时候,周时誉早已经走了,她想着自己回去后的事情,虽然也挺舍不得的,但还是手里头的事情更重要。
周时誉也很快能回来,看他没什么事情,宋知婉就放心了。
宋知婉最怕周时誉出任务,因为出任务,就意味着有可能会出事情,所以她其实更想要看到周时誉平平安安的。
一行人重新踏上了回乡的旅途。
而周时誉这边,也接到了领导。
王晟一看这个领导,才睁大了眼睛看向周时誉。
竟然是程老爷子!
王晟对于时局是真的不太关心,要不然的话,他早该知道了,去年就走的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
而程老爷子是和夫人一道来的。
站在江边。
程老爷子和周时誉道:“这就是打开国门的重要性啊。”
这一次的广交会,为华夏创收了新的外汇记录。
把国内的东西卖出去,既能够让人民有了工作,解决一部分没工作的问题,又能够创收,何乐而不为呢。
搞经济,搞开发。
势在必行。
彼时的周时誉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一个崭新的华夏出现。
跟着程老爷子逛了几日,周时誉和王晟是分道扬镳的,他负责盯着自己要盯的人,自己则是送程老爷子回去。
哪知道王晟很是无奈,“不见了。”
“不见了?”周时誉拧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过宋知婉一行人已经走了,危险自然也解除了,周时誉也就没当回事,“算了,那你跟着我一道先去京城吧,再回去南城。”
目前只好先这样了。
回到了南城的宋知婉,就把单子送去了任明成那。
任明成一看还有意外收获,自然高兴不已,他当即批地建厂子,动作快速的很。
建筑队正好能找小星这帮人。
也不怕缺斤短两的。
他做事情,宋知婉肯定放心。
这个厂子建起来就要方便了,因为不需要引进任何的机器,全都是手工的,问农村里收购毛竹,然后加工成合适的竹条,这宣扬的手工艺术品。
对于农村来说,这也是一笔意外的收入。
而且这个活,是优先录用妇女,孤儿院的合作则是后面再谈,至于毛竹这类的呢,就是小星等人去处理了。
宋知婉还找了王珍凤,录取渠道可以通过王珍凤那边。
每个能进来的人,都要审核的。
并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进来。
等到九月份的样子。
这个地方就能建成了。
然后就是赶紧投入生产之中。
两万五千件货,年底就得看出来,按照一个人三天一件,招五百个人,那就得五个月。
所以时间很紧迫。
招工也是需要同步进行。
不过厂子批下来了,谁当厂长倒是成了争取的目标。
罗冕自从没当上秘书之后,就学会了韬光养晦,他和妻子一聊,也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做秘书,一开始他是挺生气的,觉得一个黄毛丫头,都能够做秘书,怎么自己不行呢。
还觉得王英是裙带关系。
对王英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可后来,看王英办事的样子,罗冕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确实有那么两把刷子。
王英成了G委会的主任后,罗冕认为自己总该有机会了吧,结果秘书还是挑了其他人做,就是没想要调他。
对此,罗冕挺难受的。
还是他妻子说服了他,“你就不适合做秘书这行,你当了秘书后,就相当于是领导的嘴了,就你乱说话,又情商低,你自己得罪人就算了,可你还连带着让任S长也得罪了人,你说你做这个秘书,是不是不行。”
罗冕想想自己,确实太直了。
也就只能算了。
现在罗冕又把目光,放到了新开的竹编厂了,这可是赚外汇的厂子,还没开起来,就已经接了两个订单了,还签了个五年约。
罗冕觉得,自己从大院出去,怎么着也能做个厂长吧。
他又去活动了起来。
任明成看他老在自己这边转悠,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有些无奈,“竹编厂谁都没经验,对于咱们南城来说,那就是空白的区域,你要真想出一份力,这事情我就交给你办,要是办得好,人家也能服是不是?”
这算是松口了。
罗冕高兴的很,立马就接了这个摊子。
有人接摊子,宋知婉自然不介意,她是计生部的,哪能天天往那边跑。
不过对于厂长的人选,宋知婉却是另有想法。
她去了一趟周美喜那。
周美喜知道人来,自然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正要给人盛饭呢。
就听到宋知婉的声音,“大姐,你想过做厂长么?”
周美喜的饭瓢都掉了。
啥?
第142章 三更合一
周美喜认为宋知婉再跟自己开玩笑。
她怎么可能做厂长, 那压根不是自己能像的。
周美喜没什么大的理想抱负,在她看来,只要两闺女能够有出息就成了, 周雪花不用说,她进了文工团之后,各方面都不错,一年到头偶尔回来一趟, 整个人都跟脱胎换骨般。
先前头疼的周雪纯,后来也没闹着要下乡,袁成帮忙找了关系,把人留在了南城,让她去学了打字的技术,现在就进了酒水厂做打字员。
两闺女眼看着日子都不错, 不需要自己操心了, 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自己,周美喜真没想过要做什么厂长。
她下意识的否定自己。
周美喜忙摇头,“小婉, 你在说啥呢, 厂长那是我能做的么?”
“怎么就不能做, 这世界上除了违纪违法、违背道德的事情,那就没有不能干的, 你就说你想不想做。”宋知婉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周美喜还是摇头, “不行不行,我做不了,我是啥文化水平啊, 做厂长那不是开玩笑么。”
哪怕在南城待了那么多年了, 周美喜依旧认为自己是靠着宋知婉和周时誉, 甚至是袁成,才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
对于周美喜的心思,宋知婉也能猜,她道:“当初我想去军区做军医,我的成分你觉得可能么。”
周美喜想了想,也觉得宋知婉一路走来挺难的。
要是换做是自己,早就崩溃了,随波逐流了吧。
她实在的摇了摇头。
固然宋知婉做上军医,也有周时誉的功劳,可扪心自问,那还是宋知婉自己干出来的,她没那两把刷子,没有做那些功绩,谁能服她呢。
见她摇头,宋知婉笑了,“你看,你也认为不可能,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我自己其实也虚的很,但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发展,最重要的不是别人看你行不行,而是你自己觉得行不行。”
“你在酒水厂也待了有十来年了吧,从洗瓶工一直做到了现在的车间主任,难道你以为真的是我和时誉的关系么,那是你自己努力,扫盲班里,你学的是最好的,每年的学习班,你都会去学习,你好学又足够努力,闷头做事也知道为了自己车间的女工争取福利,你手底下的人,哪个不服你的?”
宋知婉并非是因为,周美喜是自己的大姐,才会想到让她去争取这个主任。
而是周美喜这些年来的蜕变,都在宋知婉的眼里。
竹编厂是新的一个厂子,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按照她的想法,自然是想要在赚钱的同时,还能够发扬老师傅出来,又能够让那些妇女真正的感受到顶半边天的感觉。
无论是酒水厂,还是纺织厂这类,男女工都会有,而在这些方面,事实上男工人会比女工人要吃香一些,这是没有办法的,天然上面的优势。
可竹编厂不同,它是纯粹的手工活,是艺术品的产生,女同志和男同志不需要拼体力,这是给弱势群体的一些表现。
罗冕其实也挺好,但他是男性,也不懂这些,真让他拿着竹条在那编这些玩意,恐怕他完全拉不下这个脸。
可周美喜可以,她是一步一步的从底层上来的。
她有种特别的魅力,温柔的像是母亲,但是不软弱,也不过度的刚硬,站在女性的角度上,周美喜会为了手底下的工人去考虑。
这一点很重要,因为竹编厂才刚刚开始,在起步的阶段,如果是成熟的一个厂子,那就算让别人来做,问题也不会很大。
宋知婉想来想去,只有周美喜最适合这个。
她到底是从厂子里出去的。
周美喜被宋知婉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我哪有那么厉害,我就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厉不厉害不是你自己说的,大家都看在眼里,等招工进来,教学还得你来教学,你得手把手的带着人学这些东西,我认为你做厂长也是绰绰有余,你考虑考虑。”宋知婉觉得自己话也说的差不多了。
这事情到底是在周美喜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不过她没有宋知婉,那么的有主见,很多事情还是会先开始怀疑自己,总觉得自己干不成,这不是宋知婉说一句,她做就行了。
做厂长那得把握住大方向。
自己真的行么。
周美喜有些迷茫。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美喜就和袁成说了这个事情。
袁成哦了一声:“小宋喊你去的?”
“是啊,你觉得我能成么,我感觉我不行,就是不知道小婉怎么就想到让我做了,我哪里是那块料啊。”周美喜说的话,就能听出她的想法来。
袁成这人也是敢想敢拼的,要不然他也不能坐上局长的位置。
他也是基层上来的,没有什么人脉关系,一步一步都是他自己奋斗出来的。
那种靠着娶个媳妇,改变命运的想法,袁成都没有动过。
他和宋知婉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挺像的。
袁成鼓励周美喜,“我觉得你能行,这竹编厂刚起来,很多方面都不成熟,你正好又会这个,而且最困难的招人和接单子,上面都帮你解决了,你只需要把下面的人管好教好,顺利的出货就行了,有什么不能行的,你啊,就是太杞人忧天了。”
连袁成都说自己行。
周美喜还真有些心动了,“可万一我管不好怎么办,这个竹编厂是小婉搞起来的,还是和M国人接触,我要是弄坏了,那咋整啊。”
还是担心。
袁成笑了起来,“那有什么的,不懂就问啊,你一开始不连字都看不懂么,现在还不是可以自己写报告了,以前只能在厂子里做洗瓶工,这会儿都混到领导了,你怕什么呢,更何况这不是有我和小宋在么,哪有人是出生就会的,一步一步的去摸索,慢慢的不也就会了么。”
这个事情到底行不行。
周美喜到底是不是这块料。
谁也说不准。
而目前最重要的一步是,周美喜要敢于去争取。
要是第一步做都不敢做,那就真的不行了。
周美喜被袁成说的,多了不少自信心,“我真成?”
“试试呗,怕什么。”袁成虽然没想过要靠周美喜赚多少的工资,可他也没有想过要限制周美喜做什么。
人肯定是要往上爬的。
谁也不可能成为谁的附属品。
周美喜人不笨,虽然不说是什么天才级别,但却很会吃苦耐劳。
那种韧劲,想必也是宋知婉看中的。
袁成希望周美喜能找到自己愿意,并且喜欢的事情去做。
周美喜思索了一番,“你让我想想。”
不过到底是松了口了。
回了家之后的宋知婉,洗漱完之后就打算上床睡觉了,外头传来了动静,几个孩子似乎都跑出去了,在那喊爸爸。
周时誉回来了!
本来以为是几天,没想到竟然迟了大半个月。
宋知婉忙下床走了出去。
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的周时誉,直接抱着珍宝,脚边还有两个双胞胎。
宋知婉松了口气,回来就好。
她忙碌了起来,“我去烧水,洗个热水澡,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面条?”
“成,你给我下一碗。”周时誉想念自己媳妇做的这一口了。
宋知婉烧完了热水,又去给周时誉下面。
周时誉哄着几个孩子睡了觉,自己去洗了澡,出来面条也下好了。
他大口大口的吃。
吃的都冒汗了。
宋知婉拿着扇子在给他扇风。
两人还真有几分老夫老妻的意思。
不过显然周时誉更急着做夫妻之间的事情,吃完了饭催促着宋知婉上床。
看他这样,宋知婉哪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嗔了他一眼,到底是乖乖去房间了。
周时誉大包小包的在那整理。
宋知婉让他先进来。
可他却又不着急了,神神秘秘的很。
宋知婉忍不住道:“毛病。”
让她先上床,自己却是在那做别的事情,那让她先上床的意义在哪里。
周时誉笑嘻嘻的,也不生气,转头从行李里拿出了两件东西。
“试试?”
宋知婉看着那布料少得可怜的玩意,有些懵,“你从哪里弄来的。”
那不是胸*罩么。
这玩意是舶来品,从民国时期就已经开始流入国内了,宋知婉作为大家族出生的女孩子,自然也知道这个,不过她并没有用过。
她赶上的时候不好。
小时候还是给她奶奶收拾的时候看到过。
现在女孩子大多用的是背心,都是自己缝制的,毕竟这个玩意可不便宜呢。
到了后期用的人很少,至少宋知婉身边用这个的不多。
大家都习惯穿背心了,女同志也羞涩去买这个,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东西现在也只有在友谊商店里才买得到吧。
不过这些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周时誉怎么知道这个,还给她买了!
宋知婉脸红的不行。
她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性其实是羞于启齿的,和周时誉结婚之后,加上现在的运动,她穿着方面也是尽量朴素,那些布拉吉几乎都压箱底了。
穿的全都是和其他人无疑的工装。
周时誉催促着她,“你试试,我在商店里看到,就给你买了两条,这玩意竟然还有尺寸,我也不知道你什么尺寸,就给人比划了一下,听说这个洋玩意,国外女同志都穿,保护胸部发育的。”
他听了很多,对宋知婉的事情,他还是很上心的,一听对方说什么,要是不穿合适的这种内衣,对胸部的发展也会很有损害,会疼痛不适。
“你也不害臊。”宋知婉红的更厉害了。
光想想周时誉在那跟人比划,给自己挑选这样的东西,宋知婉就觉得不能想,太丢人了。
周时誉理直气壮,“这有什么好害臊的,我给自己媳妇买的,又不是给其他女人买,这不是天经地义么。”
宋知婉不想理他了。
歪理一大堆。
不过看周时誉这样子,宋知婉也有些心动,她让周时誉背过身去。
周时誉嘀咕了一句,“都老夫老妻了,还不让看。”
宋知婉拿枕头扔他。
看她这样,周时誉只好背过去了。
窸窸窣窣的,宋知婉还研究了一下怎么穿,可怎么都扣不好。
她急得满头大汗。
周时誉见这么久都没动静,不由催促,“好了没啊。”
“哎呀,你烦死了。”宋知婉没好气。
周时誉转过身偷看,瞧见她那样子,就立马上前,“哎哟姑奶奶,我来给你弄吧,我学过的。”
宋知婉都来不及拒绝,周时誉就到了背后,给她轻松扣上了。
还真别说。
宋知婉本身发育就不错,一穿上这个,那视觉上的冲击感就越发了,看的周时誉都有些愣愣的。
她拍了他一下,“看什么啊。”
脸红的厉害。
周时誉忍不住赞叹,“真好看。”
不仅是保护了女性的部位,而且更散发了女性的魅力。
宋知婉则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可低头看看自己,好像确实挺诱人的。
没等宋知婉说什么,周时誉已经扑上来了。
两人小别胜新婚,加上这一件内衣的加持,可把宋知婉折腾的够呛,直接把那些套子都给用完了。
第二天宋知婉都差点没起来。
周时誉觉得自己是真厉害,虽然不知道宋知婉的尺寸,但还是一下就买对了,两件这样替换着,倒也是很不错的。
至于宋知婉,去上班的时候,都有些抬头挺胸不了。
本就傲人。
现在可不更加火辣了么。
胡连桃盯着宋知婉看了好久,才恍然大悟,“姐,你这又发育了啊。”
说完,又摇了摇头,“不对,还挺了不少。”
宋知婉从来没羞涩过什么,可这回是真不好意思了,双手抱住自己,故意板着脸道:“说什么呢,还不去干活。”
“姐,你这是用了什么妙招啊,我真有点羡慕。”胡连桃本来就敢想敢说,加上结了婚,更是无所畏惧了。
一堆妇女待在一块,说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宋知婉看她穷追不舍,只好把内衣的事情给说了。
胡连桃竖起大拇指,“行啊,我回头也去买,效果真不错。”
这其实也是一种女性思想的解放,不畏惧自己的魅力,为的是取悦自己,让自己高兴。
谁不爱美呢。
宋知婉想着周时誉干的事情,也觉得好笑。
竹编厂要正式招工了。
现在报名的人数,就有五六百人,小星那边需要抓紧搞工厂,大家都在忙忙碌碌中度过。
等到了九月。
新工厂建立完成,招来的女工人们都想着留下来。
并不是说进来了,就能真的留下了,还得考核。
这是销往国外的手工艺术品,代表的是华夏,所以那些偷懒的,或者因为别的要留在这里混时间的,都会被刷掉。
周美喜是负责教怎么做的。
这两个月里,周美喜一直都在教女工们做竹编,几乎是手把手的教,哪怕自己要教的是上百人,她也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连罗冕都忍不住和小星感慨。
“这个周同志,还挺刻苦的,等厂子正式开工了,我得想办法把她从酒水厂调过来,给她当个副厂长兼检核员。”
罗冕认为,自己是场长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对此,小星只是颇为怜悯的看了他一眼。
一个只会空口说话的领导,谁会选择呢。
罗冕这段时间,几乎只是刷脸,他以为还是在单位里呢,说两句漂亮话鼓励鼓励就行了,新建的厂子,又是女职工,女性也想要撑起半边天啊。
而周美喜的功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现在罗冕还跟恩赐似的,想要把周美喜要过来做副厂长,也不想想人家要不要做呢。
小星觉得,罗冕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他正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里,估计小星说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的。
那就等着后面吧。
等确定了六百名女工之后。
这些都是周美喜手把手教过来的,虽然有些还很笨拙,但至少说愿意去学,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女工们都考核好了。
接下来就是得确定厂长了。
罗冕自然认为自己是板上钉钉了,得意的在家喝着茶,丝毫没有担忧。
看他这样,罗冕媳妇摇摇头,“我看你还是回单位吧,竹编厂不适合你。”
“你先前不还是很支持我的么。”罗冕没想到自己媳妇这么说。
“那是之前,这段时间你有学习过竹编厂的运作么,有带过工人,了解过她们么。”
罗冕拧起眉。
“哪里需要这么麻烦,不就管工人么,难道我还要每个人都认识一遍么。”
对于自己的丈夫,罗冕媳妇无话可说,“我这辈子,也不指望你有什么大出息了,你就安安分分的吧。”
要是换作是她,绝对不会一点不上心这些,因为这是起点,是一开始,任何规则都得适用于厂子里的人,要是罗冕认为只要把其他厂的运营模式照搬过来,那就大错特错了。
不说这些,至少罗冕得知道怎么编竹编吧,跟客户介绍起来的时候,也能够侃侃而谈。
而不是像自己现在问他的,他一点都不知道的好。
完全不上心,又怎么能有机会呢。
罗冕媳妇是去过竹编厂的,看到了第一批的女工们,也看到了教女工的师傅,是多么的认真和上心。
跟女工之间的关系,也相处的十分好。
若是她是这批女工的话,绝对会选择周美喜。
而不是罗冕这个,只会动动嘴皮子的男人。
罗冕媳妇是真的觉得可惜,但凡罗冕上心一些,从跟宋知婉接触开始,接了人家的功劳之后,他能够抓住机会,他也不会到现在还碌碌无为。
而后来做秘书,他也没有用心去做。
还看不上眼人家女同志。
现在妇女都能顶半边天了,他却还这么小心眼。
再到现在的竹编厂。
罗冕明明每一步做的都是对的,可每次都是有个好想法,却没有实力去实施,或者说压根没有打算去用心做,难道真的以为人家会看他在单位待了多少年,就给他这个机会么。
他们家可没有什么人脉在那。
真的要拼人脉,也比不过周美喜那边啊。
这样都还不上心,还搁这傻乐呢。
罗冕媳妇摇摇头,不想说什么了,她已经接受了自己丈夫的平庸。
不过这个竹编厂还真的挺不错的,现在是没什么人争,好像才刚起步,福利待遇都一般,可往后单子越来越多了,只要把经济发展搞起来,那福利待遇也会往上提。
加上都是女工,这也是一个特殊的点。
罗冕媳妇想了想道:“你要是当不上厂长,也想个办法留下来。”
不一定会比他在单位里混强。
毕竟依照罗冕的能力,现在这个位置也是他的极限了。
可竹编厂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
听到自己媳妇的话,罗冕有些不悦,“你怎么光长他人志气,灭我的威风,我怎么可能当不上厂长,这两个月我忙前忙后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不做厂长谁做?难道让那个小星做,他才多大,就一个毛头小子,也没什么经验,至于周美喜,她还不如小星呢。”
罗冕媳妇闭嘴了。
说不进去就算了。
有些事情吧,还得栽了跟头才知道啊。
罗冕是第二天被通知的,本来以为是直接定自己做厂长了。
哪知道任明成道:“为了公平起见,就让女工们投票吧。”
这下,换罗冕傻眼了。
罗冕真的犯起了嘀咕,他从来没想过还要投票选的,这帮女工懂什么,她们万一随便选个人出来,那他的厂长位置还有得救?
他立马问:“S长,那人选呢,不会谁都能参加吧,那不是瞎胡闹么。”
“人选简单,就你和周美喜同志,小星弃权了。”任明成回了句。
这三人是目前竹编厂最熟悉,也是管的最多的,所以人选肯定是在他们之间产生。
一听就自己和周美喜,罗冕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
要是和小星,罗冕还真有点担心。
不过跟周美喜嘛,就没那么担心了。
她太好说话了,性子软和,恐怕上了台演讲拉票,都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呢。
这事情立马就传下去了。
周时誉都问起来了,“听说我姐要竞选厂长?”
“是啊,你这消息知道的也太晚了吧。”宋知婉咬了一口馒头,瞥了他一眼。
周时誉喝着稀饭,觉得挺惊讶的,“我实在是没想到。”
宋知婉:“这有什么好没想到的,大姐人勤恳能干,这段时间事情都是她在做的,她竞选一点都没毛病。”
本来宋知婉还是有些担心,周美喜选不上的。
不过看罗冕这段时间来的松懈,宋知婉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而且投票的还是女工们。
要换做是自己,也更服气一个带着自己手把手教会的师傅,而不是一个只会动嘴皮子的人。
周时誉想了想,也觉得不能灭自己人威风,“那大姐稿子写好了没?”
“写了,写的还挺不错的,大姐进步很大。”宋知婉有帮忙看过,看周美喜那紧张的样子,她觉得确实该锻炼锻炼。
周时誉点头,“回头真要选上了,你可得帮衬着点,大姐可就咱们两个亲戚在这呢。”
宋知婉收拾碗筷,“还用你说。”
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去找一下珍宝,又不是野去哪里了。”
家里就没有不皮的孩子。
原本以为生个女孩,能没那么皮了,没想到周珍宝比双胞胎都还要玩心野,跟个男孩子似的,手里拿着算盘,每天出去晃荡。
一点不嫌累。
最重要的是,周珍宝还特别会说,跟谁都能叨叨上两句。
所以她串门的地方就更多了。
现在也不知道跑谁家去了。
周时誉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愧是我闺女,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你还说,都是被你带的,哪里像是个闺女,比臭小子都还要皮。”宋知婉摇头,这孩子越大,越不省心。
生的也不是什么小棉袄。
就算是,也是漏风的。
周时誉看宋知婉念叨自己,只好赶紧开溜。
找闺女要紧。
宋知婉觉得周家人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周时誉这人呢,又酷爱和稀泥,特别是在周珍宝的事情上,总觉得要宠着。
一点没拿出教育双胞胎的样子来。
这宠的,要是无法无天了,出了门,就得有人给她吃苦头。
宋知婉当母亲的,可不想让外人给周珍宝吃苦头,所以只能从小严格一些了。
要是周时誉还这样的话,她得跟人吵架了。
太久没吵架,还真以为啥事情都能和稀泥呢。
宋知婉也出了门,本来是想去找宋安清的,可到了农场,就瞧见了方书喜,正在跟个小女孩聊天,似乎是在教她什么。
她一看那小女孩,不是薛云云么。
对于薛云云,宋知婉倒是没有什么偏见,大人的事情没必要跟个孩子计较不是,当初讨厌秦蓁蓁她们,那是因为她们反反复复的来挑衅自己。
想要以打垮宋家,来达到自己的利益。
现在算是自食其果了。
而薛云云虽然说父母都不怎么样,可一个早就下放了,另一个在监狱里关着,而外公外婆呢,又被下放到了农场,还是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每回见面都要掐架。
宋知婉曾经是看着秦广和宋明珠多恩爱的,以前多恩爱,现在就有多凶残。
宋明珠的脾气火爆,回回都是拿着农具和人打,吃了亏也不怕,下回瞧见了秦广就继续,可把秦广愁死了。
两人这么打打闹闹的,也在农场待了好些年了。
到现在还是水火不相容。
最可怜的就是薛云云了,大概是歹竹出好笋,薛云云的成绩不错,还进了尖子班,成绩都是在前十的,脑子是足够的聪明。
每回见了她们,都是怯生生的。
想要叫又不敢叫的。
说起来也怪可怜的。
方书喜看到宋知婉就打了声招呼。
至于薛云云,也怯懦的喊了一声,“表姨。”
宋知婉也没把上一代的恩怨带过来,点了点头。
随后瞧见薛云云,正拿着针灸包,在那扎针呢。
她有些讶异,“云云,你还会这个呢?”
薛云云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点了点头。
方书喜倒是很兴致勃勃的和宋知婉聊。
“这孩子有天赋,我教了几回就记住了,是个不错的苗子,而且很刻苦。”
连方书喜都这么说,那说明薛云云是真的不错。
宋知婉当初跟着方书喜,就是这么学会的。
能有方书喜这样的大佬教,那就是薛云云的造化。
要知道方书喜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答应教人的,第一看人品,第二看天赋,第三就是看顺不顺眼了。
中医这一行列的路,往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宋知婉曾经就是干这一行的,要是薛云云真的能学会去治病救人,那确实很不错。
她朝着薛云云和颜悦色道:“你好好学,能有方老教你,是你的福气。”
看着眼前的表姨,薛云云的心里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心情,她学这个完全是误打误撞,跟着方书喜练了几回之后,就有了兴趣。
她也不怕吃苦。
毕竟从小她就是苦大的。
薛云云是个有野心的孩子,她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过的更好,没有父母又如何,有些人有父母都不一定好。
就像是叶安。
他有父亲带着,可是给他的教育却是不对的。
而薛云云算是野蛮生长,身边就一个外婆在,可外婆每天都想着跟外公干仗,她也就自己一点一点的摸索,不管是做饭还是学习,薛云云都是靠自己的努力。
她曾经也很渴望过,自己要是有个像宋知婉和周时誉这样的父母就好了。
可问题就是,她没有。
所以她更要靠自己了。
如今宋知婉这个自己一直在默默仰望的存在,竟然都鼓励自己好好学,薛云云就想要学出个人样来。
她兴奋又用力的点头,“表姨,我一定会的!”
下一代才是华夏的未来。
宋知婉会慢慢变老,培养出对祖国有用的下一代,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责任。
既然薛云云有这个心,她也挺乐意看着她变好的。
宋知婉很快就走了。
因为她的一句鼓励,薛云云回家都很高兴。
一进门,就看到宋明珠气呼呼的在那,完全没了曾经大家闺秀的样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又是在骂秦广。
看到薛云云这么高兴,更是没好气,“再这样的破烂地待着,你有什么好高兴的,就算你学习再好又怎么样,你又不像双胞胎他们那样,有父母兜着底,往后能去好学校,有好工作,你就算学的好,以后顶多就是在农场里当个老师了。”
薛云云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她早就习惯了宋明珠说的话。
这个点,她得做饭了。
看薛云云闷声不吭的,宋明珠又是一阵不爽,“也不知道你像了谁,你妈可比你能说会道多了,唉,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都好久没跟她通信了。”
宋明珠开始难过了起来。
她就这么一个闺女。
是爱情的结晶。
现在却再过苦日子。
薛云云看她又开始了,依旧默不作声。
自己的父母,她没什么感情,反正生下来之后,听宋明珠说的,自己母亲也没管过自己,甚至连口奶都没喂给她。
大概薛云云天生凉薄吧。
对于没有感情的父母,她真的无法和宋明珠共情。
不过薛云云对宋明珠是有感情的,自己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是外婆从没有放弃过自己。
人要有对的是非观念,这个薛云云已经形成,但也要有感恩的情感。
这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厂长的竞选正式开始了。
罗冕以为自己这一次竞选,自己是稳操胜券了,可他在演讲完下来之后,看到女工们的漠然时,心里突然没了底,他满怀期待在周美喜的身上。
等着她演讲的时候掉链子,这样一来,竞选者就只有自己了。
可结果让罗冕失望了。
周美喜不像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妇女,她站上演讲台的那一刻,看着台下的一张张脸,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紧张,甚至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她们都在等着自己,等她说话。
仿佛在等着人来正确的带领她们,走向更为光明的未来。
农场里。
宋知婉催促着周时誉赶紧上车,“快点,再晚点,竞选都要结束了。”
为了给周美喜打气,宋知婉特意把工作都给提前完成了,带上了一家人,就要去看周美喜。
这是她新的道路。
或许艰难,但绝对充实有意义。
周时誉上了皮卡,扬长而去。
等他们一家人都到的时候,周美喜刚站上演讲台。
宋知婉都紧张了起来。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周时誉,看着面无表情,但其实手已经握紧了拳头。
周美喜看到了姗姗来迟的宋知婉夫妻,突然就笑了,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台下道。
“与其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不如说一说我的心里话吧。”
她开始说了!
宋知婉的眼眸是亮晶晶的,没人比宋知婉更懂得周美喜有多勇敢和努力,跟着台下几百号人说自己的想法。
她做到了。
这已经很棒了!
周美喜的演讲是很动听的,她从女性思维出发,从这个厂子的建设意义讲到了光明的未来。
她仿佛被插上翅膀的鸟,正在天空肆意翱翔。
台下的人静悄悄的,大家都很认真的听着。
讲到尾声的时候。
罗冕知道,自己这一回估计是竞选不上了。
结果毋庸置疑,周美喜全票通过了。
她正式成为了竹编厂的负责人了!
周美喜下了台,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加快,跳的都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而宋知婉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眯眯道:“走吧,咱们吃饭去吧,庆祝一下,我们家又出了一个领导了。”
周美喜不好意思了。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失意的罗冕,有些于心不忍,“那罗同志呢?”
“你要是觉得他有用,就把他留在厂子里,要是觉得不行,就自己组建领导班子,这些你在酒水厂都熟悉过了流程,我想应该不需要我帮忙了吧。”宋知婉回道。
“当然,对于竞争者,你是绝对不能心软的,因为职位这种事情,本身就是谁优秀谁上,你能戳中女工们的心,那你当这个厂长,也是应该,不过大姐,你也别太松懈,这才是第一步,真的干不好,你的厂长上面是会撤掉的。”
国家的厂子,谁厉害谁上呗。
周美喜要把竹编开大,那就得靠她自己了。
听到这话,周美喜像是懂了什么,她用力的点头,“我知道了,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我刚刚说的,要让大家都能够在家里有话语权,这不是说说的,甚至我还要让竹编厂的利润,远超于其他大厂!”
宋知婉竖了个大拇指,“我相信你。”
这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罗冕这人虽然有那么点小心眼,但也不是会干什么坏事的人,其实是可以留下来的,不过这个话宋知婉不会说,用人这种方面,还得周美喜自己处理。
要不然什么都让她来出谋划策的话,周美喜永远不会成长。
无论是王英还是谁,宋知婉都只会帮忙前面的路,后面还得她们自身能力足。
大家开始忙忙碌碌了起来。
年底前要交货。
周美喜从酒水厂到了竹编厂之后,就比之前更忙了。
毕竟新厂子,什么都是不完善的,她算是忙的焦头烂额,好在的是,家里孩子都大了,她可以正式给自己找点事情干了。
至于罗冕,周美喜把他留在了厂子当副厂长,领导班子算是勉勉强强的成立了。
七四年来了。
交完这一批货之后,周美喜开始了新的学习。
她去学英语了。
这还真是挺稀罕的事情。
周美喜算是未雨绸缪,往后万一要用上呢。
总不能一直靠翻译吧。
而这一点,罗冕就没有这样的觉悟,他还觉得英语有什么用,所以在学习的时候,罗冕是没有参与的。
南城的经济开发,算是走在了前线。
前有工业化机械,后有手工艺术品,而国家为了抓典范,便开始大力宣传了南城,这个口子一旦开,对于南城是好也是坏。
一部分人是支持的,而另一部分人,却是认为南城是在崇洋媚外。
好在这一部分的压力,都被王英给顶住了。
过完年之后。
宋知婉就得了个消息,说是有M国贵宾要前来南城做客。
第143章 三更合一
宋知婉给周时誉倒了杯水, 还不清楚来的是谁。
她多少有点担心,“你说这帮人是来干什么的,好端端的跑咱们这, 要参加广交会,也得再过几个月吧。”
“不管是干什么的,咱们都得招待好。”周时誉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淡淡道。
在南城也待了许久了。
现在西郊农场上了正轨, 大家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隔壁江城一团乌烟瘴气,反观南城的经济却是蒸蒸日上,别的城市不敢搞经济,就怕被逮到了个罪名就往头上按。
可南城不怕。
因为南城有人罩着。
这也让南城的日子没那么的煎熬,大家的生活条件有目共睹。
在其他城市还在为没有粮食困扰的时候,南城已经在为国家交粮了, 是在南城百姓都吃饱的情况下, 还能够多出一部分的粮食,往上面交。
这一点,西郊农场的贡献很大。
当然一切都还是低调为主。
不过饶是如此, 南城突然来了外国人, 宋知婉还是有些犯嘀咕。
这帮人来干啥呢。
真要是为了竹编厂的订单的话, 宋知婉觉得竹编厂还真没推广的那么快。
算了。
等着贵宾上门吧。
这事情真要愁,也不该是宋知婉愁。
她就是个计生部副主任, 等张顺利一退, 她就是正儿八经的主任了。
宋知婉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她的前途还是很光明的,往上爬那是迟早的事情, 要不是因为成分问题, 按照她的功绩, 早该上去了。
不过宋知婉也不着急。
毕竟也没两年了。
这几年安安稳稳的度过,那就是最好的。
往后还真不一定有那么的清闲呢。
愁的人是几个大厂的厂长。
贵宾来,也有人想要学着竹编厂,跟人介绍单子啊。
广交会她们是没有资格去的,比如酒水厂,徐厂长就没法去,因为他们的酒水,顶多在国内卖一卖,卖到国外去的,首选肯定是茅台酒。
之前徐厂长没想过这方面,知道没这种机会,可看着竹编厂刚开起来就挣了这么一大笔的外汇,他就有点心动了。
徐厂长在这个单位上度过了自己的大半生,没几年就要往下退了,要是能为酒水厂多做些事情,自然也是好的。
看他这样子,朱副厂长道:“要不让灿荣去找找小宋?她去年跟着去了一趟广交会,这方面她肯定有建议能给你。”
以前朱副厂长对宋知婉有成分上的成见,后面相处久了,朱副厂长对宋知婉的印象自然改变了,更何况她走之前,确实做了不少事情,这才让酒水厂在这几年里,都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
刚开始的时候,朱灿荣刚考上大学没两年,结果书就没法读了,学校里闹哄哄的都在搞G命,老师都给下放了,他根本没学到什么,和甄娇匆匆的结了婚,本来想要在京城找个工作的,可后面转来转去的,还是回了南城。
勉强拿了个毕业证,到底算是大学生了。
回到酒水厂之后,由着朱副厂长帮忙铺路,先做了徐厂长的秘书,现在又是管耀酒药材这条生产线的主任,等徐厂长一退,他是最有可能被提拔上去的。
等那时候,朱副厂长也要退了。
现在让朱灿荣去找宋知婉,也是个好主意,毕竟年轻人有话题,更何况朱灿荣和甄娇都是宋知婉的朋友,说话也好使一些。
当然这也有朱副厂长的私心,自己儿子要是能帮忙拿个单子下来,他的厂长位置肯定就稳了。
要不然的话,下面人也不一定会服气。
徐厂长到底是点了头,而且还对着朱副厂长道:“这事情要是真做好了,你家灿荣就立了大功了。”
这也是南城和其他城市的不同,他们不需要过度的被限制行为,不需要担心搞经济会把自己都搞进去,所以南城人思想上波及的不多,还是敢做的阶段。
回头,朱副厂长回了家,就和朱灿荣说了这个事情。
甄娇现在也在南城做事,她本来就是管酒水这一块的,又是京城调过来的,算是个空降人员,一到了酒水厂就进了销售部。
她帮着朱母捧菜到了饭桌上。
听到这事,便道:“成啊,我和灿荣也好久没见小婉了,这回正好能去见见她。”
朱灿荣原本还有几分犹豫,看妻子都这么说了,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朱副厂长准备了好些礼品,让两人带过去。
“哪怕是好朋友,求人办事,那也得把礼数做周到了,小宋人热心肠,但咱们不能让她白帮我们。”
这老一辈的人,凡事都讲究人情,人情来人情去的,所以造就了大家为人处世都不会搞的双方很难看,毕竟下一次出事情了,说不准就要求人帮忙呢。
朱灿荣和甄娇互相看了一眼。
其实他们是打算去的时候,去供销社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买的,或者去副食品店,买点肉过去,跟昔日好友一块做饭吃饭,不过朱副厂长东西都准备了,她们也不好拒绝。
朱灿荣抱了一箱汽水,里面一半是酒。
两人就这么上路了。
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到,毕竟没车,只能自行车了,东西大包小包的带,都把两人累够呛。
宋知婉刚下班回来呢,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还纳闷是谁来了。
一看这不是甄娇和朱灿荣么,这倒是稀客啊。
宋知婉高兴的上前,“你们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看我都没买什么菜。”
在西郊这边,菜都是自己种的,肉是按照分的,海鲜是自己捕的,粮食也是发的,日子还真别提,挺惬意的。
不过要是来客人了,肯定还是要买点肉什么的,那是最高规格。
甄娇摆手,“不用不用,我都买了,这次来有事请求你,咱们边走边聊。”
求人办事,是一件很难开口的事情。
但是吧,甄娇的性格就是如此,跟宋知婉的关系也不错,自然不屑于那套拐弯抹角。
这也是宋知婉喜欢甄娇的原因,真关系到位了,就直接开口,扭扭捏捏的,也不是宋知婉的性子。
不过宋知婉看了一眼还大包小包,骑着自行车的朱灿荣,有些良心上来了。
“要不要帮忙?”
“这都是男人的活,帮他干啥,心疼男人会倒霉的。”甄娇说完回头朝着朱灿荣摆手再见,“我和小婉先走了哈,你自己跟上来。”
也不等人回答,就拉着宋知婉走了。
宋知婉:“……”
她哭笑不得,“我怎么记得,有人一开始的时候,追人追的可起劲了,好歹朱灿荣也算是酒水厂的男神存在了,你都不知道为他争风吃醋的人有多少。”
“那又怎么样,老娘还不是照旧一把拿下。”甄娇笑嘻嘻的,眉眼间嚣张的很,“那些女同志你都不知道,有个叫做梁柔的,有段时间还一直给他写信呢,不过那些信全都在我这,朱灿荣是一封也没看,明明知道人家有对象,还这么搞,真是叹为观止。”
说起梁柔,宋知婉就有些印象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
她有些好奇,“那后来呢,你跟朱灿荣回来之后,还有遇到过么?”
两人是在京城结的婚,听齐颖她们说,朱灿荣哪怕结了婚,还是有不少女同志喜欢。
不过出于对甄娇的信任和了解,宋知婉一点都不担心会怎么样,当然朱灿荣也是洁身自好的,既然选择了甄娇也不会怎么样。
甄娇没当回事,“有啊,多得很,还有个叫什么杨梅的?被我扯着头发揍了。”
那段时间,甄娇怀孕了,朱灿荣带着她到厂办医院看身体,一来二去的,那个杨梅总是私底下找朱灿荣,用的都是甄娇怀孕的事情,来和他说。
朱灿荣自然不知道对方的心思,还认为她说的那些,是很有用的,一门心思都在甄娇身上。
可厂子里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朱灿荣就开始和杨梅保持距离了,没想到这人直接就来找了甄娇,说自己和朱灿荣是真爱?
甄娇就把人给揍了。
听到这一段往事,宋知婉目瞪口呆。
不过她有些欲言又止。
看宋知婉这样,甄娇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道:“要是这点信任,我都不给朱灿荣的话,我们也没必要在一起,小婉,你知道我的脾气,要是他真做了一点,或者说动了一丁点,对不起我的心思,我不会一直跟他到现在。”
她心里有数就好。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总不能一直都靠她去解决外面的莺莺燕燕吧。
至少朱灿荣的行为举止是应该改变改变了。
不能给别人一丁点的希望。
宋知婉想到这,就说了,“娇娇,咱们是朋友,这些事情靠你去解决是没用的,还得朱灿荣自己去处理。”
“梁柔那事情呢,是我不对,只想着自己解决,或许也是我自卑,所以我没有和他说,这才引发了杨梅的问题,不过朱灿荣的态度我还是肯定的,还有我公公他们,都是支持我的,后面的事情,也是他们去解决的。”甄娇这么说。
宋知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现在觉得,就该让朱灿荣拿那么多的东西。
等到了家,宋知婉就和甄娇一块去忙活做饭了,本来是想要让甄娇休息的,可她不愿意,说要跟宋知婉聊天,两人有伴。
朱灿荣则是跟孩子们一块。
周时誉还没回家,他忙活完工作回来的时候,一看家里面好像有人。
等看清楚了跟自己孩子们一块玩的男人,顿时面色黑沉。
他跟着杨明辉一块回来的。
两家就住在隔壁,一看他家里有人,“哟,家里来客人了?这男同志是谁啊,跟你们家孩子玩的还挺好,是嫂子的同事么?”
“你嫂子跟他不熟。”周时誉硬邦邦的回了句。
杨明辉瞥了一眼周时誉,看他脸色好像不太好,更是纳闷了,“怎么了,这同志你认识啊?”
周时誉依旧语气冷硬,“不认识。”
“该不会是嫂子的前对象吧。”杨明辉打趣了一句。
哪知道周时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觉得他配你嫂子?”
这话可不兴说。
杨明辉又不是傻的,之前还做过几年的警察呢,看周时誉这样,就知道这是不对劲了,赶紧道:“那当然不配,我嫂子是啥样的人,长得那就是个天仙,如果不是和你结婚,我都觉得她这样的,就得一个人过,不然谁也配不上。”
周时誉哼笑了一声。
算是过关了。
换做是最开始的时候,周时誉还真有点自卑,不过现在嘛,孩子都生了三个了,而且自己和宋知婉是同步成长,他追赶着她的步伐,到现在也不算是差了。
不过看到朱灿荣,周时誉这人吧,到底是有了一些危机感。
好端端的来找他媳妇干啥。
周时誉挺直了胸膛,“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说着,就进去了。
杨明辉看这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不免觉得好笑。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对宋知婉的喜欢,好像在周时誉的身上就没有看到过消减下去。
刚进家门。
宋知竹看他那样子,不免好奇,“你这是碰到什么好玩的了,一直笑着。”
“你姐家里,来了个客人,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看着是你姐的朋友,你姐夫啊,估计是危机感上来了。”杨明辉笑着道。
听他这么说,宋知竹摆手,“我姐夫那么优秀,他有什么好危机的。”
完全没当回事。
这态度让杨明辉觉得新鲜,“不觉得你姐夫是大老粗了?”
“那是以前不了解。”宋知竹听出对方的打趣,将手里的奶瓶递了过去,“赶紧喂你闺女去,我姐夫的事情你就别看热闹了。”
之前和现在能一样么。
宋知竹年轻的时候眼皮子浅,总觉得自己大姐嫁给周时誉是委屈了,她是为了家里牺牲的,所以才对周时誉这么的有敌意。
不过现在她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没人比周时誉更爱宋知婉了,对她是真的好,有时候宋知竹都羡慕,女人还真的要找准男人,她的眼光前期一直不好,后期才算是好起来。
一听这话,杨明辉也顾不得打趣了,拿着奶瓶就去给孩子冲奶粉了。
说回宋知婉那边。
甄娇在厨房里把事情给宋知婉说了。
宋知婉切着菜,听到是这么回事,便道:“等人来了,你们努力把人拉去酒水厂看看呗,对于这些M国佬,你们只需要把品质给做好,把优点展现出来,问题就不大。”
“你知道这些人是来干啥的么?”甄娇打听着。
宋知婉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来视察工作的,他们来估计就是来找产品的,听说来的是商户。”
那酒水厂有这个想法,宋知婉觉得就是好事。
管这帮人来干嘛的,原本考察的项目是什么,把人的钱变到自己的口袋里再说。
两人聊着。
周时誉就进门了。
几个孩子一看爸爸回来了,纷纷喊了一声,继续和朱灿荣在玩。
朱灿荣性子温柔,是很容易跟人打好交道的。
受孩子们喜欢也很正常。
对于这幅场景,周时誉只觉得牙酸,酸的厉害。
两个臭小子就算了,珍宝怎么还这样呢。
平时真的是白疼了。
周时誉有些不高兴。
朱灿荣瞧见周时誉,赶紧站起来和人热情的握手,“周团。”
周时誉看着在空中的那手,眉眼间还有几分傲娇,伸出手敷衍的和人握了握,“找婉婉的?”
“这不酒水厂有点事情,想要找小婉帮帮忙么。”朱灿荣笑着和人解释。
小婉小婉。
家里没碗么。
跑到他家来叫人。
周时誉心里吐槽着,面上肯定不能表现的那么小心眼,不过看到又走过去要和朱灿荣交流的周珍宝,忍不住把人拎了起来,皮笑肉不笑的。
“珍宝,别老是打扰朱叔叔。”
朱灿荣赶紧摆手,“没事没事,珍宝真是聪明可爱,长得和小婉真像。”
这话说的,周时誉就有些不高兴了。
难道一点不像自己么。
他看了一眼自己闺女。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的。
珍宝扭动了一下身子,“爸,你把我放下来,我要和朱叔叔聊天,我还要表演珠算给他看呢。”
女大不中留啊!
老父亲捂着胸口,一脸的心痛不已。
他能不懂周珍宝么,聊天是假,看人家长得好看是真。
闺女已经快四岁了,懂得了美丑之分,好看如宋知竹等人,珍宝就很乐意让人带,可要是换个丑一点的,珍宝就不行了,哭天喊地的,都能把房子给哭塌不可。
朱灿荣这长相,三十几岁,正是十分有魅力的时候,浓眉大眼国字脸,是这个时代最为追捧的美男子长相。
很是周正。
周时誉郁闷了,放下闺女,就看到珍宝朝着朱灿荣奔去了。
双胞胎倒是很懂眼色。
周叙端挪到了周盛来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我怎么感觉,爸爸不喜欢朱叔叔。”
“估计是朱叔叔太帅了,爸爸嫉妒了。”周盛来客观的回了句。
周叙端看看周时誉,又看看朱灿荣。
他道:“我怎么觉得还是爸爸帅,你看爸爸那大长腿,那腹肌,小麦色的皮肤别提多帅气了,珍宝眼光不行啊,喜欢小白脸。”
如果说气场的话,那肯定是周时誉一眼就能叫人看中,他身高摆在那,谁也别想忽略。
加上穿着军装,那就是军中一枝花。
也难怪周叙端认为珍宝的眼光不行了。
周盛来叹了口气,“谁叫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小白脸。”
所以周盛来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们这个年纪,已经读初中了,很快就要上高中了,初中年纪的小女孩,全都是情窦初开的那种,而周盛来和周叙端身高像了父亲,进入青春期后,他们就猛长到了一米八。
加上长得像宋知婉,五官优越,皮肤又白又嫩,也没有长什么东西脸上,简直帅的掉渣了。
女孩子们看到他们都会脸红。
宋潇月和两兄弟说,“现在你们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存在,长得好看,成绩又好,她们都梦想能嫁给你们呢。”
这让两兄弟有些苦恼,特别是周盛来,他成绩还稳坐第一,这样品学兼优的,谁不喜欢啊。
他自然比周叙端还要受欢迎。
不过两兄弟的重点,都没有放在这些事情上面过,觉得女的还挺麻烦的。
周叙端之前还提议:“等夏天咱们赶紧去海边晒太阳,这样就没人烦我们了。”
这一点,很受周盛来的肯定。
不过奈何两兄弟的皮肤,是那种很难晒黑的,而且周叙端还挺娇气,对紫外线过敏。
这果然是长得帅的烦恼啊。
朱灿荣本来是哄着周珍宝玩的,可看她在那表演珠算的时候,有些被震惊到了。
这并不是一种罕见的计算方式,现在的学生都是要学这个的,所以朱灿荣会也很正常,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周珍宝珠心算竟然这么强。
她已经可以熟练运用技巧了。
朱灿荣尝试的问了几个数学题。
周珍宝能够迅速的给出答案。
他张了张口,越问越觉得心惊,这是一种罕见的天赋吧。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
朱灿荣忍不住和宋知婉说了,“珍宝是个天才,可不能浪费了她这个天赋,你回头问问看,哪里有珠心算的老师,赶紧把珍宝送去吧。”
珍宝这人爱玩。
能走能跑了,就拿着个小算盘到处串门。
农场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不过宋知婉只知道珍宝爱玩算盘,回来之后就没有放下过,但并不知道她竟然能称得上是天才。
宋知婉觉得,自家已经出了两个聪明人了。
双胞胎学习成绩都很好,别看只有周盛来考试成绩高,事实上周叙端那是玩票性质的,爱控分罢了。
所以总的来说,两个都算是超越普通人的级别了。
目前还不知道是不是天才,但是至少足够让宋知婉面上有光。
对于珍宝,宋知婉和周时誉的想法都一样。
只要她平平安安的长大就行,对她没有任何的要求,属于成绩哪怕倒数,宋知婉都不介意的程度。
可现在听朱灿荣说这个,宋知婉就觉得有些玄幻。
生了三娃,都要这么优秀?
这样真的好么。
宋知婉下意识道:“她闹着玩的,你就别夸她了,小心她翘尾巴。”
“小婉,我不是捡好听的说。”朱灿荣赶紧和宋知婉解释,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急迫,“我在京城的时候,有看过珠心算的比赛,虽然是小型的,但是听说都是班级里选出来最好的,可那些人完全不如你家珍宝,她都已经能够熟练运用技巧了。”
对于算盘这个,宋知婉是学了点,但是也只是普通的加减乘除会。
可听朱灿荣的意思是,珍宝是这方面的天才?
看朱灿荣这态度,甄娇也帮着说了句,“我看灿荣说的是真的,你家珍宝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要真是个天才,确实得好好培养。”
国家多缺人才啊。
周时誉看出宋知婉的心思,当即道:“这事情回头再说,咱们先吃饭。”
天才不天才的,周时誉两夫妻一点都不在意。
养一个闺女完全养得起。
本来生个闺女当小棉袄,事实上也是想让闺女在身边,能陪着两人,就算以后嫁人了,用周时誉的话说,最好是就住在隔壁,能一喊就回来吃饭的那种。
要是谁敢欺负他闺女,周时誉能直接上门跟人干仗。
对女孩子,肯定和对儿子有些不同的。
这不是重女轻男,而是男人和女人有天然的区别,所以周时誉会考虑的多一点。
这顿饭吃的还算是开心。
甄娇和朱灿荣的需求,宋知婉也给出了解答。
等人走了之后。
两夫妻洗漱上床了。
周时誉看她心不在焉的,猜测是跟珍宝有关,“你是不是在想珍宝的事情。”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孩子才多大,要真有这方面的天赋,那是不是以后都要跟算盘打交道了。”宋知婉知道天才是什么样的。
双胞胎还能按部就班的上课。
像赵阳那种天才,已经跟着楚原在做实验了。
当然不是说不好。
反正就是宋知婉的心情复杂了。
周时誉安慰道:“朱灿荣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回头我找个珠心算的老师来,真要有天赋的话,要是珍宝愿意学,那咱们就学,不愿意就不学,什么天赋不天赋的,还能越过孩子的想法去?”
那是孩子们自己的未来。
宋知婉和周时誉在这方面很开明。
没想过替她们安排什么,不过该操心的还是会操心。
这大概就是父母吧。
没想到最小的珍宝,成了宋知婉操心的第一个孩子。
这事情告一段落。
而M国的贵宾也到了南城。
还有专员跟着一道来的,到了南城之后,由当地干部接待。
时雪君看着这一片故地,不免有些感慨。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的变化这么大,不过可惜的是,没有看到什么故人。
当然时雪君也没想过真要看什么故人,国内环境恶劣,这几年来更是举步维艰,曾经的资本家早已经没了,到处都是写着标语的工厂。
那是国有厂子。
时雪君唇角露出一丝讽刺。
只有蠢货还会留在国内。
一行人被安排到了招待所里,刚到屋里,门口就有人敲门了。
时雪君打开门一看,就瞧见了藤本。
两人是一道来的。
不过藤本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在外给自己取了个英文名,跟着时雪君做事的。
要说为了这一次来,藤本还真下了不少苦功夫。
不仅学了英语,还学了中文。
时雪君让人进来了。
“明天你打算去哪看看,这里都没有你说的药材厂,咱们怎么跟人谈合作。”
藤本摇头,“我得到消息,目前华夏在中医界有名望的医生,全都被下放到了西郊农场,我的目标不是收购药材。”
“可咱们得有个明面上的由头,跟人做生意不是。”时雪君自然知道藤本的意思。
藤本道:“要说华夏的中医还真有意思,我打听了一圈,知道了这里有个酒水厂,你知道么,这个酒水厂出产的酒,就是用药材浸泡的,听说有保健效果。”
时雪君挑眉,“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跟酒水厂谈合作?”
“这只是烟雾弹,目标还是要跟西郊农场的中医们见一见,我想他们手里的东西,才是最宝贵的。”藤本微微一笑。
中医和西医不同。
特别是中医家族,世代传承的那种人家,手里几乎都有不为人知的秘方。
想到这,藤本的目光就变得渴望了起来。
他兴奋而又激动,“去年你也看到了,乔纳森发病了,可那位小姐竟然轻轻松松的给扎了几针,就让人活了过来,后来乔纳森的隐疾,在国外一直治不好,却喝了那位小姐开的药方后,现在已然根治了,华夏的中医技术,实在是太神奇了。”
藤本想要的是中医技术,想要的是中医秘方。
甚至还想要华夏那些有用宝贵的药材,为此藤本做了很多的准备,他知道药材的重要性,可以将药效发挥到极致。
中医甚至能够连癌症都治好!
时雪君看着藤本贪婪的容颜,却是嗤笑道:“但你知不知道,华夏人却并不相信中医,他们更推崇西医的存在,如今的医院,大部分都是招收的西医,而你说的那些中医,正在被下放再教育,连华夏都不信的医疗技术,你真觉得是宝贝?”
藤本冷笑,“那是他们愚蠢!去年华夏中医发现的青蒿素,你忘了么,那是能够治疗疟疾的东西,那是中医发现的,是73年最为伟大的存在!”
对于藤本的痴狂,时雪君并不想多谈。
她道:“我已经帮你带到了这里,你说的酒水厂和药材我会考虑,至于其他的,我不关心,还是跟咱们之前说好的一样,三七分。”
“我是一个很合格的合作伙伴,往后咱们还会持续合作的。”藤本恢复了冷静,笑着回答。
徐厂长也没想到,他们还在想怎么才能见到时雪君,对方就主动要求来酒水厂查看了,这自然让徐厂长热烈欢迎。
本来是想要推别的白酒的。
哪想到时雪君对耀酒特别的感兴趣,徐厂长也有几分骄傲,道:“您真有眼光,耀酒是我们酒水厂卖的最好的产品,中老年人的最爱,有保健的效果。”
“的确挺有意思的,不知道方不方便我去看一看药材厂?”时雪君微笑询问。
这自然是可以的。
对于这些东西,徐厂长的认知有限,所以还得有专业人士来回答,徐厂长就让人去厂办医院叫人。
本来的话,应该是叫上齐颖的,可现在的主任是汪常,他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立马就自告奋勇去了。
汪常对药材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介绍这些还是很容易的。
时雪君没怎么说话,一直都是他身边的藤本在询问。
问的还都是药材的用法和药效。
这差点没让汪常露馅。
他勉勉强强的介绍完了。
藤本看了一眼汪常,知道对方应该只是个半吊子。
不过多少算是知道了一些,他很认真的在纸上记录着这些。
藤本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我们可以去原产地看一看么?”
这里都是炮制好的,不是新鲜的那些。
藤本想要把新鲜的样子,全都给记录下来。
这让徐厂长有些纠结了。
这些药材是从王家屯运来的,那么偏僻的山区里,送贵宾去那边总不好吧。
而且不是来谈耀酒的合作么,怎么还要看原产地呢。
似乎是看出了徐厂长的纠结。
藤本解释道:“这样我能够更清楚的了解到,这些药材的用处和药效,以后卖出去,也能够跟顾客介绍,您放心,这一次的合作我们很有诚意,只要看到原产地,我们愿意要一万箱的耀酒。”
一箱耀酒是十二瓶,一瓶贩卖两美元,一箱就是二十四美元,一万箱那就是二十四万美元啊!
这可比竹编厂还要赚钱了。
耀酒卖的自然不如茅台,可茅台那是什么酒,那可是国酒,价格高那是应该的,以前压根想都没想过,耀酒能卖出国门,徐厂长听了这个数据,有些飘了。
这是发财了吧。
晕乎乎的。
徐厂长就答应了。
由着汪常带队,不过汪常没打算带上齐颖。
齐颖知道汪常的骚操作之后,气得不行,直接跟人理论了,“你懂什么药材么,你带着人去了能介绍的出来品种?”
“齐医生,我知道你有意见,但是你现在不是带孩子么,山上多危险,我这也是为了你考虑。”汪常笑眯眯的。
看他这样,齐颖就想给他来上一拳。
其实就算让齐颖去,她也不一定会去,毕竟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还在那呢,可她就是不乐意汪常搞这些小动作,但凡能出风头的,他都要去出一出。
小肚鸡肠的很。
生怕齐颖把主任的位置给抢走。
齐颖跟汪常没话说,转身就走了。
她时常会跟王英聚在一起吃饭,这回一起吃饭的时候,齐颖就把这个事情说了。
毕竟是去的王英家。
王英却觉得有些奇怪,“你说那帮M国佬要去王家屯?”
“是啊,汪常带队,我得留在这里,听说只要带他们去,那边就愿意买一万箱的耀酒呢。”齐颖回了句。
王英纳闷,“你说这帮M国佬,没事对中药这么感兴趣是做什么,我还以为她们是来买竹编的,感情是盯上了中药酒。”
齐颖没当回事,“咱们厂的耀酒确实卖得好,这也正常,估计是听到了咱们南城耀酒好,就跑来下单了。”
“那至于特意跑过来下单么,如果说要审查合不合格,那到厂里这步也够了啊,非要跑山上去干什么。”王英到底是做了多年的主任,看问题一下就看出来了不对劲的地方。
但她还想不通为什么。
齐颖本来没当回事,听王英这么一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那山上可不止有那些常规药材啊。
还有人参呢!
齐颖想到宋知婉那时候和自己说,一定要保密来着。
所以人参这个事情,没人知道。
只有她们两知道。
齐颖琢磨了一下,“我这事情和小婉说一声吧,她是这方面的专家,说不准她能知道对方想要搞什么鬼呢。”
主要奇怪的点还在于。
非要看了原产地,才愿意买耀酒。
这怎么有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
王英点头,“成,小婉聪明,肯定能看出这方面的疑点。”
她们也不担心这帮M国佬在国内能搞出点什么花头,南城部队就在那呢,真要做点什么危害国家的事情,就地就给抓了。
就怕人家来阴的。
而且她们都不知道,这帮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总觉得不是买耀酒那么简单。
宋知婉一次被两人找,还挺意外,“你们怎么一起来找我了,不会是来找我吃饭的吧,改天吧,我还得回去,家里没人做饭。”
“是有正事找你。”王英道。
正事?
宋知婉疑惑。
王英看了一眼齐颖,齐颖就一笼统的都说了。
听完了过程,宋知婉也蹙起了眉头,“听你们这么说,好像确实挺奇怪的。”
“对啊,还有你之前发现的那个人参,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齐颖忧心忡忡。
这个倒不是问题。
宋知婉道:“那就高价卖给他们,人参可是个好东西,便宜我们是不卖的。”
正好捞一笔。
那山上的人参都是上了几十年的年头,还是野人参,药效极好,宋知婉一直压着,其实也是怕有心人若是知道了这个东西贵,会有倒卖的人出现。
可要是卖往国外的话,走了正轨的流程,狠赚一笔外汇,那对南城的经济肯定是好事。
要是心思真的在药材上,倒是无伤大雅,宋知婉觉得挺好,正好宣传一波中医。
听宋知婉这么说,齐颖挠头,“那就是没啥事了?”
感情她们白紧张了。
宋知婉看向王英,“这回你有空跟着去么,盯着点也好,要是只是来谈合作的,那咱们就跟人好好合作,要还有别的心思,也好早点有个准备不是。”
第144章 三更合一
那边的事情, 宋知婉没怎么上心管,那么大个南城,聪明人不少, 又不是只有自己这么一个聪明人,对方还想要在华夏干点什么事情,准保不能成。
这帮人真想要干点什么,还有王英这些人盯着呢。
宋知婉回了家。
她现在急着处理珍宝的事情。
周时誉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珠心算的老师来, 说是要看一看周珍宝的水平。
这事情,是宋知婉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到了农场,就碰到了玩野了的双胞胎。
不过身后还跟着几个女孩子,一直在那喊盛来叙端的。
这两人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就看到宋知婉回来了,立马喊了一声妈, 朝着宋知婉飞奔而去了。
女孩子还是要脸的, 瞧见家长都来了,只好不追了。
宋知婉看了离开的女生们,不由道:“怎么都在追你们呢, 你们不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两个孩子算是省心, 从小到大几乎都不用自己怎么带, 小小年纪就很早熟了。
要是真的做错了事情,宋知婉也一点不生气, 她觉得当妈遇到的那些事情, 自己一直都没有遇到过,要是真遇到了,她会很积极的去处理的。
周叙端忙摇头, “不是不是, 是她们老追着我们玩, 我和哥不好拒绝的太狠,只能让她们跟着了。”
跟其他男孩子不一样,双胞胎在这方面听了周时誉的话。
拳头和恶毒的语言,是绝对不能对向女生的。
女生是弱势群体,是需要被保护的存在,男人不能用自己天然的优势,去欺负女生,而是要承担起保护女同志的责任。
因此,双胞胎就算很烦,也不会对着女生们说什么难听的话,只能婉拒再婉拒。
一听是这么回事,宋知婉笑了起来,“那是她们喜欢你们,不过你们这个年纪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可不准把心思花到别的地方上去。”
“当然不会了!”周盛来和周叙端就差发誓了。
于是一行人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周时誉正好带着一个老者来了,那老者走路都是随风摇摆的,戴着老花镜,一点都不像是什么老师。
周时誉跟宋知婉介绍,“这就是珠心算的岳老师,他听说珍宝四岁不到就会珠心算了,表示非常的感兴趣。”
宋知婉赶紧上前跟人握手。
岳老师咳嗽了起来,眼睛却是一直瞄来瞄去的,似乎是在找人。
看他这样,宋知婉道:“岳老师是找珍宝么?她估计出去玩了,晚点就回来。”
说完,就拍了周叙端,“你去找一下妹妹。”
“哎!”两兄弟正在看热闹呢,不知道来的这个人是干嘛的。
两兄弟都跑出去了。
宋知婉给老师傅倒了茶,陪着人聊了会儿天。
其实她对于珠算这种东西,只知道是一种计算工具,她自己也会用,能用到正常生活里,但是对于学习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她其实并不清楚。
珠算算得好,都能是天才么?
宋知婉很是迷惑。
不过人都这样了,路都走不稳,还想着过来看一眼珍宝,肯定得让人见。
珍宝是被架着回来的。
她还不知道要干嘛呢。
等人一到,岳老师把眼镜往上推了推,没剩几颗牙齿在那说话,“你就是珍宝么?”
“你好啊,老爷爷,我就是珍宝。”珍宝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她虽然很野,但是家教极好,除了那种惹她不高兴的,她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说话又好听,见谁都笑,特别招老人喜欢。
岳老师点了点头。
“那我考考你珠算好不好?”
考珠算?
周珍宝看向了周时誉和宋知婉。
两人都朝着她点头。
周珍宝想了想就点头了,“好呀。”
岳老师开始出题了。
两秒钟。
周珍宝给出了答案。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很困难的题目。
甚至于都不用珠算,她心算就能给出答案。
岳老师又出题,比之前的难一点,这一次是三秒钟。
随着周珍宝的回答,岳老师的题目越出越难,一直到周珍宝用上珠算,花了一分钟的时间,给出了答案。
对于这个场景。
宋知婉和周时誉都是面面相觑。
一开始他们还能跟上,后面出的题目,那都是些啥啊,她们真的跟不上,完全算不出来,就算能算出来,肯定也要给时间。
而对于双胞胎来说,那感觉就更神奇了。
周盛来和周叙端都是聪明人,数学考满分都很正常,算题在同龄人里已经很快了,可饶是他们,都无法有周珍宝这么快。
而且周珍宝的样子,显然还算是游刃有余。
若是碰到真的略微有些困难的,需要用到算盘的,她也一点都不慌,一点都不着急。
其中最震惊的,大概就是岳老师了。
他出题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等结束之后。
周珍宝还有些意犹未尽,她看向岳老师,“老爷爷,还有什么题目么?”
以前没人出这么难的题给她。
她也算是见识到了。
本来还觉得自己算数很快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题目可以算呢。
就是需要花的时间多了点,要是自己能再快一点就好了。
岳老师看着周珍宝的眼神慈爱万分,“不用出了,你已经很厉害了。”
听这个意思,这是被这折服了?
说完话的岳老师,就看向了周时誉,“你们打算之后怎么安排珍宝的学业?”
“还没有想好,之前是打算让她按部就班的上课。”周时誉回答。
岳老师摇头,“太浪费孩子天赋了,这样吧,以后我每天都来给孩子上课。”
这是要培养的意思。
宋知婉有些惊到了,忍不住开口,“岳老师,你的意思是我家珍宝,在珠心算这方面,是有点天赋么?”
“不是有点,是非常有天赋。”岳老师纠正了宋知婉的话,他面色严肃,“我不是在开玩笑,周珍宝在培养一下,我就没什么可以教的了,这样的时间估计顶多一年,之后她的路,需要你们好好考虑,国家很需要这样的人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宋知婉和周时誉总算是明白了,自己闺女在某种方面,是真的天才。
岳老师表示,他不需要给课费,只要能让他教珍宝就行了。
他都活到这个年纪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天才,而且还这么小,等以后掌握了更多的技巧,恐怕国内都是屈指可数了。
周时誉送了岳老师离开。
看宋知婉还有些心不在焉的,等晚上睡觉的时候,两夫妻躺在床上,周时誉问她,“你是不是舍不得珍宝。”
“现在就让她学这些,我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宋知婉有些感慨。
其实周时誉也不知道。
他安抚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珍宝对算盘感兴趣,可能以后就不感兴趣了,要是孩子没兴趣,咱们也不要逼着她,就算浪费了天赋,也不要紧。”
宋知婉嗯了一声。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周珍宝自己怎么想的。
之后便是岳老师每日,都带着周珍宝上课,本来宋知婉还以为周珍宝这样爱玩的性子,估计没多久,就会坚持不下去的,没想到她还挺喜欢上课的。
那就随她去吧。
宋知婉不打算操心这个事情了。
这两日家里有些低气压。
大概就是因为珍宝的事情。
双胞胎一个房间,睡觉的时候也会聊这个。
周叙端嘟囔着,“哥,为什么爸爸妈妈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因为做天才是很辛苦的。”周盛来回道。
他见过天才,如楚原,如赵阳。
他们都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亮,身上仿佛有着特殊的光芒,可又有谁能知道,就算是天才,也得日复一日的攻克一项研究,或许也曾经到了废寝忘食和崩溃的阶段。
因为国家的使命在他们的身上,国家的荣誉也在他们的身上。
这样的压力,是不一般人能承受的。
做个普通人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能陪伴在自己的父母身边,也能够像个普通人有多种多样的人生精彩。
天生是孤单的,也是寂寞的。
周珍宝才那么小,若是她的珠心算天赋真的屈指可数,往后恐怕也是聚少离多,为国家为科研奉献自己的一生。
想到这,周盛来也不免有些难过。
周叙端看了他一眼,“可国家需要天才,不是么?”
“是。”周盛来笑了起来,和周叙端互相碰了一下拳头。
周盛来道:“时间还是不够用,要是真的一直按部就班的上课,等我能够为国家做事的时候,都要多少年之后了,叙端,我想跳级。”
跳级?
周叙端拧起眉头,“怎么这么突然啊,咱们两向来形影不离的,你要跳级的话,我怎么办?”
他们是双胞胎,从小一起待到大的。
周叙端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周盛来分开。
“我们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一块,我有我的人生,你也有你的人生,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周盛来想的很明白。
现在跳级上高一。
等高中毕业之后,有机会就去上工农兵大学,若是没机会,那就进单位,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时间实在是太不禁用了。
周叙端突然有些伤感了起来,“那要是你和妹妹,都去为国家做奉献了,那我呢,我怎么办,我一个人在家里么?”
“当然,爸妈生了咱们三个,总要留一个给家里吧,你就好好照顾爸妈。”周盛来已经把周叙端安排的明明白白,他叹了口气道:“要是咱们国家的经济能够迅速发展就好了,等到那时候,大家都能够吃饱饭,还能吃得好。”
周叙端不想和周盛来分开。
可他也不想和父母分开。
不得不承认,周盛来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
周叙端从小就是哥哥的小跟屁虫,哥哥做什么事情都是对的,哪怕他们出生前后不过几秒钟,但周叙端就是认为周盛来是自己的大哥。
他眼睛亮晶晶的,“那大哥以后你去搞发展啊,等你当官了,你就发展经济,别像现在一样,最好我一个人就能赚钱,不需要工厂去接单子,这样一来我就能够赚钱了,我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把咱们一家都养了!”
“行啊,咱们一块努力。”周盛来笑了起来。
小小的屋子里。
是两人大大的梦想。
至于还有个珍宝呢。
她正在呼呼大睡,对于自己的未来,孩子能懂什么啊。
没等周盛来和宋知婉提出,自己想要跳级的消息时,周时誉就得到了个消息。
饭桌上。
宋知婉给几个孩子夹了菜,听到周时誉说的时候,有些意外,“什么?这帮M国佬还想要来咱们农场?”
“是的,上面同意了,不过我们这个区域是被保护的,所以只有农场展开。”周时誉解释。
油田这边比较机密,以后还会开展很多的工业,肯定不会让这帮人接近的,而西郊农场就不一样了,那边是可以参观的。
周时誉同时也是管理农场的负责人。
因为农场里的场长迟迟没有安排,所以周时誉现在是兼职,那边的事情也得负责,安全自然也得负责。
责任大了。
工资没涨。
宋知婉有些幽怨,“上面也太抠门了,就算不涨工资,这部分钱给其他人改善生活也好啊,结果提都不提一嘴。”
“国家不容易,现在哪里都要建设,哪里都要钱,没工资就没工资吧,总比来个人跟那谁一样的好吧,那你不是更头疼么。”周时誉回了句。
她们这个年代的人,能为国家做事情,做贡献,那就很高兴了。
提钱?
那不是俗了么。
宋知婉还是爱钱的,可她爱钱也有原因,这部分钱她觉得就是属于农场的,不让周时誉做,以后来人,工资不还是得给么,凭什么到了周时誉这里,就不给了呢。
就算不给,那也得留在农场,这笔钱她觉得捐到农场里买东西都成。
为这个事情,宋知婉东奔西跑的,好说歹说找关系托关系,跟人掰扯,总算是把这一份工资,加到了养牲畜里面,现在每年能多养几头猪了。
这也算是好事。
不说这个,宋知婉好奇的是这帮人来农场看什么,“她们不是来买耀酒的么,王家屯也去过了,还购买了那边的野人参,怎么还要来这里?”
野人参的价格,宋知婉甚至让酒水厂那边,开到了两百美金一根,按照年限来,超过五十年的,那就是一千美金。
这价格算是非常昂贵了。
没想到对方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口气要了五十根。
为了这个事情,宋知婉还出山了,去了一趟王家屯,专门给人挖人参去。
毕竟其他人没挖过这个,要是挖坏了,那价值谁也赔不起。
说起来,那片人参地,可不止五十根人参,但是宋知婉只让酒水厂卖五十根顶多了,要是都卖往国外了,那国内需要的话,可就麻烦了。
五十根人参,三十根是超过五十年的,收了三万美金,还有二十根,收了四千的美金,一共是三万四。
宋知婉帮着挖人参,对方甚至都想要额外给她手工费,一根给十美金,五十根那就是五百美金。
她忍痛拒绝了。
华夏就没小费一说,不过这个手工费,宋知婉也不想就这么没了,就让酒水厂算在里面,所以这个五百美金最后还是进了南城的口袋。
这也算是好事。
本来宋知婉觉得,这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可没想到这帮人竟然还要来农场?
真是够奇怪的。
农场有什么好看的。
周时誉摇头,“但是对方提出来了,说想要来看看咱们这边的庄稼,加上她们在南城也有大单子,我们不可能拒绝,你知道的,去年广交会之后,上面对外汇更为重视了,所以这么一趟来,咱们需要招待好。”
“好吧,那就好好招待吧。”
宋知婉能说什么。
这事情就不归她管。
宋知婉也是奇怪,不懂这帮M国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不过能带来利益的,那就是华夏的贵宾了。
见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周盛来轻咳了一声,“爸妈,我有事情要和你们说。”
听到周盛来的声音,宋知婉才停下了交流,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难道是菜不好吃?
不应该啊。
宋知婉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尝过了还想要吃的那种,连周叙端这么挑剔的人都说,“妈,要是能卖的话,你开个饭店,保管赚很多钱。”
虽然宋知婉没打算放下拿针的手,去拿起锅铲来赚钱,但对于宋知婉来说,这是自己儿子给的最高评价了。
毕竟她儿子,就是个钱眼子。
周时誉也看向周盛来,自己这个大儿子,向来是懂事的,要说的事情肯定很重要,不然一般不会说。
周盛来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打算跳级。”
跳级?
宋知婉蹙了蹙眉头,有些意外,但没有第一时间反对,而是问。
“你想好了么?”
现在跳级的孩子少,应该说几乎没有。
因为读书虽然说是穷苦孩子唯一的出路,但是取消了高考,工农兵大学得靠推荐,而推荐的名额非常少,所以能够读书的日子,没人想过要去读书。
现在的教育不如前几年了。
教师方面的资质,都差了许多。
好的都被下放了。
而双胞胎算是很幸运,到了农场里,还能在农场学校上学,教他们的都是非常厉害的教授级别。
这种机会,可比去工农兵大学强。
周盛来点头,“我想过了,我想直接跳级高中。”
对于学业这方面,抓的都是宋知婉,周时誉自认为自己是半吊子水平,当然不会发表意见。
不过这会儿,他不由问:“那等读完高中呢,你打算干什么去?”
“到时候再说。”周盛来说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然后就低头吃饭了。
事实上是周盛来觉得,依照这个发展趋势下去,先前的运动应该会结束,到时候读书仍旧是最重要的事情,国家会需要大学生,需要人才一起来建设祖国。
周盛来的学习能力很强,按部就班的学习,只会浪费他的时间。
他甚至觉得先去找个单位上班都成。
周时誉还想要说些什么,宋知婉就拦住了他。
看宋知婉的样子,似乎是支持周盛来的,周时誉只好安耐住自己想要说的话了。
回头进了屋。
周时誉就忍不住问了,“你怎么不让我继续问,现在是什么情况,能多读一年书难道不好么,他要搞跳级,高中毕业之后呢,他能干什么去,去厂子里做文员么?”
“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盛来是你儿子,你还不信他么,我觉得他早就打算好了,只是通知我们一声,你着什么急,他的未来,他自己做主。”宋知婉安慰了一句。
主要是两儿子也长大了,现在都是大小伙子了。
宋知婉看过来的,认为男孩子锻炼锻炼,有自己的主见很好。
父母只能起到建议,但不能帮孩子们做决定。
周时誉还是觉得不行,“要不等他毕业,我给他送去当兵吧,我到时候托托关系,看哪里招兵。”
“你可千万别,周时誉,咱们两个早就说好了,孩子的事情少掺和。”宋知婉立马阻止了周时誉的一厢情愿,瞪着他道:“盛来要是想当兵,有这么一个团长父亲在,他早就进部队了,海军空军陆军,你都能想办法让他去,可你看他是想当兵的样子么。”
保卫国家的方式,有很多种。
不止是当兵。
只要在自己的岗位上尽忠职守,那都是做贡献了。
说起这个,周时誉就有些没好气,“盛来不行,叙端就更不行了,我就两个儿子,两个都指望不上,难不成还要指望咱们家闺女不成。”
老子当兵的,都会想要让儿子们当兵。
而且现在当兵跟以前可不一样,现在是和平年代了,战争少,当兵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好去处、
周时誉又是团长,他现在是时间问题,宋知婉敢说,等这运动一结束,周时誉明面上也该往上升了。
现在不升,只是暗地里升,那是因为宋知婉的成分摆在那。
为了服众。
肯定不能在风口浪尖上,让周时誉升上去的。
周时誉好不容易走到这个位置,也想有人子承父业,可一个两个的都不行,他也有些急上火。
他还道:“就王晟那样的,都能当兵,咱儿子怎么就不行了。”
“我就知道你对王晟有偏见,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宋知婉哭笑不得,对于周时誉的话,也不知道该说啥了。
与此同时,宋知婉还纠正了周时誉的话,“谁说闺女就不行了,咱闺女那野劲,我看就挺像你的。”
这年头女兵极少。
大多都是文艺兵,就像周雪花那样的。
不过宋知婉只是随口一说,当女兵也太辛苦了。
周时誉听宋知婉说闺女像自己,不由乐了起来,“你总算是承认了。”
他又板起了脸,“不行,回头我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盛来,到底怎么想的,要是当兵的话,也不用跳级了,我现在就能安排。”
看周时誉还是一意孤行,宋知婉也懒得理他了。
反正回头周盛来闹得,又不是她。
一大早。
宋安清就早早的在门口接人了。
他还真不乐意搞这一出,可没办法啊,总不能让周时誉接人吧,所以只能他来了。
跟着的还有田甜。
看宋安清这样,田甜道:“就算你再不喜欢有外人来打扰,咱们也得提起精神来接待,这是贵客,不过咱们该警惕的也要警惕,我觉得这两个M国佬,突然要来农场的举动很突然,被海水稻吸引?笑话,M国人不吃米饭。”
要说这十几年来变化最大的,莫过于田甜了。
她是真的令人惊叹。
或许婚姻真的是能够让女人蜕变的,嫁对了人,像宋知婉,就能够顺风顺水,就算她没有现在强大,也无所畏惧,因为她有人能够兜底。
而像田甜。
她上一段婚姻很失败,但是却让田甜成长了。
现在的她,要是遇到之前的她,绝对会两个大耳光打醒曾经的自己。
不要在这么愚蠢了好么。
不过田甜又感恩吧,现在的自己能活得这么潇洒。
不会生育也没有孩子丈夫,却让她获得了自己的新生和未来。
听到田甜的话,宋安清打起了精神,“我是觉得,这么多的时间,我更愿意去研发,如何提高生产量,而不是在这里陪所谓的贵宾。”
“看在那些订单的份上,这些钱能投入到国家建设里,是不是就没有那么讨厌了?”田甜给宋安清提供了另一个思路。
还真别说。
宋安清确实觉得好多了。
所谓的贵宾终于来了,由着朱灿荣带路,时雪君下了车,看着这一片的生机盎然。
她只是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南城她也逛的差不多了。
这座城市显然没有任何的长进。
应该不止是城市,而是整个华夏。
除了大家能够吃饱饭之外,其余都还是那么的贫穷落后。
时雪君甚至去了一处住所。
看她在那处住所面前一直站立着,藤本还很好奇,“这是你的故居?”
“不是,我没有住过这,但我有一位故人,住在这里。”时雪君仿佛想到了什么,有那么一刹那是恍惚的。
藤本不免想到了一段浪漫爱情故事,“是你的恋人?难道就是安格斯先生?”
他说的安格斯,是时雪君的丈夫。
那个旧金山发家的男人。
藤本选择和时雪君合作后,自然调查过她,知道了时雪君其实是代替安格斯出面,而安格斯这个人,是□□发家的,积累一笔财富之后,就开始走白道了。
要说这样的人,确实不能请以合作。
但藤本却知道,安格斯和时雪君已经貌合神离,而时雪君争取到来华夏谈合作的机会,也是为了自己铺路。
因此,藤本认为时雪君很适合跟自己合作。
时雪君笑了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自嘲,“不是,只是个故人罢了。”
“那你的故人呢?还在华夏?你要见他么。”
藤本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时雪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藤本,你问的多了。”
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悦,藤本摸了摸鼻子,只好放弃。
八卦是人的本性。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看来你的故人不住在这了,看这里的房子应该曾经居住的是个有钱人吧,你的朋友现在要么去了其他国家,要么则是在这里受尽苦难。”
藤本看了这处院子,从外观就能看出来区别。
其他屋子都是泥瓦房居多,就算是用砖块的,也不会像这里的砖块用的那么好。
按道理这么好的屋子,院子应该布置的诗情画意,但是院子里却种满了菜,看样子这处院子的主人已经不住在这了。
时雪君没回答。
收回思绪。
这一片农场,是藤本要求来的,他想要找到那帮被下放的中医,听说有个叫做方书喜的,家中有着祖传的秘方,他要找个机会,拿到那个秘方,然后仔细研究一番。
听说那个秘方,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
他们来的时候,却并不知道,一直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们。
一到农场,藤本就提议要到处逛一逛,还说这里的农场弄得非常好,询问可不可以自己去逛。
宋安清和田甜互相看了一眼。
总觉得这个人奇奇怪怪的。
怎么还想要自己逛呢。
田甜道:“要不我陪着你吧。”
“不用不同,要是我不记得路,我身边随时都能问人。”藤本微笑。
要说藤本这个人,很多东西都没有搞清楚。
例如这个农场,不是什么种地的地方,而是思想改造的地方,这里的人其实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十分敏感的身份。
藤本又是外国人。
突然提出要这么逛一逛,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他在这里还有人?
难道农场里真的下放了间谍?
这就是宋安清和田甜,在这一刻同时想到的,藤本不了解华夏的国情,只知道这批人被下放到了这里,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观察入内。
宋安清不动声色,决定答应藤本。
要是真的还能揪出什么,跟他合作的间谍,那正好能够一道抓起来。
这也是业绩了。
不过人嘛,要暗中观察了。
宋安清让田甜先招待时雪君,自己打算去和周时誉说这个事情,路上就碰到了双胞胎了。
两人喊得亲热,“舅舅!”
“舅舅,你去哪啊。”
宋安清自然不会和两人说实话,“我要找你爸,知道你爸在哪么?”
“他在操练呢。”
得了准话,宋安清立马去操练场。
双胞胎看这个情况,互相看了一眼,周叙端道:“我觉得舅舅有事情瞒着咱们。”
“我也是这么觉得。”周盛来沉思。
“那我们跟上?”
两兄弟拍掌,“走!”
宋安清到了操练场,立马喊了一声周时誉。
周时誉看是大舅哥来了,把事情交给了王晟,自己朝着宋安清走去,“找我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宋安清把事情说了一番。
听到是这么回事,周时誉面不改色的点头,“成,我安排人去盯着。”
要是真的有间谍,那肯定就会往油田这边来了,周时誉告别了宋安清之后,就和王晟说了一下,让他多注意这边的动静,有陌生人就立马抓起来。
王晟跃跃欲试,“奶奶的,我看哪个外国佬敢来我这里搞破坏。”
“你赶紧去吧。”周时誉拍了拍他。
谁也没注意到,在角落里的双胞胎。
周盛来拧起秀气的眉头,“看来是有破坏分子出现了。”
“哥,以前咱们抓间谍,可是有一手,没道理现在不行,要不……”周叙端提议。
两人互相一看,就知道都是一个想法。
周盛来拿出珍藏已久的弹弓,和周叙端一人一个,真要有什么,他们不是就能解决了么。
而且两兄弟,已经认定了,那个人肯定是什么破坏分子。
周时誉也没想到,自己派了人去盯着藤本不够,自己儿子还偷偷摸摸的跟着了。
还没人发现被这两兄弟给跟上了!
藤本一个人终于能喘口气了,看着到处的庄稼,他随手剥了一根,看了看里面的果实,眉头却是紧皱起的。
日国人也吃米饭。
他们人口少,所以吃米饭的问题还算是好解决一些,可就算是这样,主要粮食也没有那么的好解决,然而华夏这么大的国家,竟然种出了新品种?
这让藤本有些嫉妒。
他对粮食不太懂,所以对这些也没有太感兴趣,在这边逛了会儿后,就磨磨蹭蹭的朝着住房去了。
方书喜。
谁是方书喜呢。
藤本有些头大,本来是能够拿到照片的,可是最终结果是他没有拿到照片,所以这么多的人,他并不知道哪个是方书喜。
而农场超过藤本想象的大。
里面的人,也早已经上万了。
好在的是,藤本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在一堆人工作的地方,突然就倒地不起了。
华夏的医生,是非常看重病人的,就像是当初乔纳森晕倒的时候,就有人毫不犹豫的站出来救治了,而自己作为贵宾,自然会被救治。
不远处。
看着藤本突然倒下去。
周叙端看向了周盛来,“哥,你射他了?”
“没有啊,他自己莫名其妙的倒下去的。”周盛来摇头。
周叙端很纳闷,“我也没射他啊,他干嘛倒下去了。”
“有诈。”
对于周盛来的话,周叙端也是这么想的。
明明好得很,还到处看呢,然后故意到人多的地方倒下去,这是干什么。
肯定是装的!
此时有个女孩子突然跑了上去。
周叙端张大了嘴巴,“薛云云跑上去干什么。”
“不知道。”
薛云云跑上去,自然是去救人的。
她跟着方书喜学习有一段时间了,但都是给自己施针,很少有机会给外人施针,她正愁着没有机会施针呢,突然就有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去了。
一开始,薛云云也不敢上去。
还是方书喜推了她一把,“去试试。”
“要是扎坏了怎么办?”薛云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还是有些紧张。
方书喜没当回事,“不还有我在么。”
这是师父给的勇气。
薛云云犹豫了一下,被方书喜骂了,“你要什么都不敢的话,那就别跟着我学了。”
当医生,那就得敢于去尝试。
听到方书喜的话,薛云云总算是鼓起了勇气。
好在的是有师父陪着。
薛云云蹲到了藤本的身边,就开始检查了。
哎?
薛云云看向了方书喜。
“说。”
薛云云小声道:“没什么症状,脉搏也是好的,看起来没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不是对的。
但是自己从方书喜那学来的这些,反馈给她的就是这样。
只是不懂为什么好端端的人,会这么突然倒地不起。
方书喜点了点头,“刚刚看到他倒下去的姿势了么,他是有意识的,还是很缓慢的躺下去,你现在跟我说,你觉得他有没有病。”
薛云云当即道:“没有,他是健康的。”
“对,是健康的。”方书喜点了点头,很是欣慰。
但薛云云还是不解,“那他怎么会晕倒。”
方书喜看了一眼藤本,也不认识这个人,他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很大的可能是装的。
他淡淡道:“扎井穴试试。”
薛云云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的去扎了。
藤本只感觉到了疼痛,他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果然是装的。
真是毛病。
装病也是够本事的。
不过看样子,这个人似乎还不打算醒过来,这是要继续装下去了?
方书喜带着薛云云离开了。
于是藤本躺在了躺了快一个小时,都没人管他。
甚至在工作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了他,又一屁股的坐在了他的脸上。
秦广累了一天了,突然被人绊倒,气得够呛,“谁啊,有毛病是吧,躺在这里绊我!”
藤本装不下去了。
他推开了秦广,脸色漆黑的离开了。
秦广还想要骂骂咧咧的上前,不过藤本回头瞪了他一眼,吓得他顿时不敢说话了。
看人走了。
周叙端问:“还要跟么?”
“跟。”周盛来觉得这人挺有问题的,拉着周叙端上前。
离他挺近的,但没让藤本发现。
一直到没人的时候。
藤本忍不住骂了一句,“八嘎!”
那人的屁股可真臭!
哎?
周盛来和周叙端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第145章 三更合一
宋知婉回来的时候, 就发现农场里来人了。
估计就是那M国佬来了。
她不太关心这个,毕竟还有周时誉在管着呢。
等到了家,却是没瞧见双胞胎, 就看到珍宝在那认认真真的学算盘。
自从岳老师来过之后,珍宝倒是少出去玩了,基本上都是在家里玩算盘,也是难得, 她的性子竟然能静下来。
宋知婉问了句,“你两个哥哥呢?”
“不知道呀,出去就没回来过。”珍宝才懒得管双胞胎呢,正在算岳老师留下来的作业。
宋知婉想着一个闺女不野了,自己两个儿子倒是还挺够野的,不过孩子们大了, 她也懒得管这两个儿子, 反正就在农场里,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宋知婉打算做饭。
哪知道两孩子就回来了。
她随口道:“你们回来的正好, 赶紧去洗洗手, 帮我洗菜。”
男孩子也得干活, 不能指望着让其他人伺候,这是很不好的行为, 以后就算不娶媳妇, 也能够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两个儿子这些活,都会去干。
周盛来和周叙端看了一眼。
突然说了一句, “八嘎。”
宋知婉:“?”
她把手里的围裙一丢, 脸色难看了几分, “你们从哪里学来的话,谁教你们说的。”
宋知婉是三十年代末出生的,打小宋知婉的感觉就是,生长在这一片土地的人,都会仇恨这个国家的人,无论是资本家,还是什么。
对于日国人,她们都是一样的恨。
宋知婉大概五六岁的时候,那时候刚把日国人打跑,可对于她的记忆,却直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帮人说的话,所以宋知婉一听就能听出来,简单的词汇,她也还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就是骂人的。
现在听到两兄弟这么说,宋知婉一口气没上来,第一次有了想要动手的冲动。
看到宋知婉变了脸色,周叙端缩了缩脑袋,有点害怕了。
毕竟宋知婉很少生气。
周盛来赶紧道:“妈妈,我们是听到农场里一个叔叔说的。”
农场里的叔叔?
宋知婉拧起了眉头。
绝对不可能是华夏人,但凡是华夏人,能站在这一片土地上的,没有人不厌恶日国人,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是日国人!
而现在日国人混到农场里来了?
宋知婉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情况有些严重。
她立马让两兄弟把具体情况说一说。
刚说完。
外头就传来了周时誉爽朗的笑声,“我家珍宝在干吗呢,你妈回来了么?”
宋知婉越想越不对劲,立马就走了出去,饭也来不及做了。
看到宋知婉出来,周时誉一瞧她脸色就不对劲,立马疑惑了起来,“怎么了,这么急吼吼的?”
“有话和你说。”宋知婉面色凝重,把双胞胎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这下换周时誉的脸色不好看了,“那这个人就是日国人?”
宋知婉抿唇,“十有八九是,要不然谁敢在咱们这说这些,不想要命了么,而且只要是个华夏人,都不会想到要说这个话的。”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
宋知婉看向他,“不过什么?”
周时誉吐出一口浊气,“这个人应该就是M国团来的人,只是没想到竟然是日国人伪装的。”
M国团的?
看样子这帮人还真有可能是来干什么的。
不怪宋知婉多想,这老漂亮都跟日国人勾结到一起了,只是过来华夏看看?
鬼才相信。
见宋知婉面色凝重的样子,周时誉安抚道:“可能只是移民去M国的日国人,你也不要多想,这不代表什么的。”
能不多想么。
宋知婉想到了双胞胎说的话,描述当时的场景。
突然装晕。
这怎么听怎么奇怪。
宋知婉道:“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你想他们如果是来做生意的,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呢,这里有什么生意能做,而且他们一来,专门攻的方向就是药材这类,我记得这个商团之前做的生意是服务业的手工生意,突然转道做药材生意了,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之前是没怎么想,以为是那边突然对药材感兴趣了。
可现在加上一个日国人,宋知婉就觉得没那么简单了。
因为日国人最发达的是医学。
想到他们是怎么获得数据的,宋知婉的浑身都在打寒颤。
她双目通红的看向周时誉,“我觉得他们是冲着中医行业来的。”
“中医?”周时誉拧起眉头。
这是周时誉没有想到的。
宋知婉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日国人的医学很发达,而他们对这方面的痴狂,我想你也知道。”
听到这话,周时誉也想到了一段沉痛的历史,眼底划过一丝杀意。
他也是直面面对过生死的,十几岁就参了军,虽然不是和日国人对上,但那时候的他,就是为了保卫家园,为了那个曾经为了保护他和母亲的军人,带着他的那份活了下去。
战争是残酷的。
可没有一场战争,比日国人的所作所为都要来的触目惊心。
而日国人的罪行,直到现在都不被承认。
周时誉作为华夏人,守卫着这一片土地,绝对不会在允许日国人在这里肆意妄为。
当初抓的间谍,几乎都是日国人留在这里的。
想到这一切,周时誉也被激起了血性。
不过他到底是一家之主,是这一片农场的负责人,这个情况暂时肯定不能传出去,毕竟这个日国人,是跟着M国一起进来的,而日国虽然跟他们国家有了建交,但是却依旧不会被现在的老百姓给接受。
真的要是传出去的话,恐怕这个人被人活活打死,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在华夏,是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会在国际上引起很恶劣的反响,也会因此影响到跟M国的关系。
现在华夏需要经济,需要开放国门,跟这些国家合作是必然的。
想到这,周时誉牵住了宋知婉的手,“我们静观其变,我会一直找人盯着他的,他也别想在我们这里拿走任何一件属于我们国家的东西。”
既然是冲着中医来的,宋知婉觉得自己代入思考的话,就绝对不会只是来进药材,目光放长远一点,她会想要得到数据。
关于中医这类的数据书籍。
在华夏,中医是特殊的存在,有着几千年的历史,和西医的理念自然不同,许多核心的东西,都掌握在老中医的手里。
每个老中医,几乎都会有自己的特殊武器。
就像是方书喜。
他是方家传人,世代从医。
中医是越老越吃香的,因为中医找病因的过程,不仅是对于药材的运用,还有长年累月的积累,像方书喜家这种至少拥有着几百年的历史,那经验是旁人努力一辈子都努力不了的。
这种经验,甚至能让老中医一眼看出病因,从而对症下药。
就比如乔纳森一直治不好的尿频,西医找不到什么病因,只能治标不治本,而宋知婉却能够轻而易举的开了药,就治好乔纳森。
这就是老祖宗的智慧,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经验。
甚至有的中医秘方,制造成的药丸,是能够把垂死之人救活的。
这是中医的魅力。
宋知婉靠着方书喜给的经验,加上自己这些年遇到的疑难杂症,都能够吃一辈子了。
想到方书喜。
宋知婉看向了周盛来,“对了,你们说当时那个人倒下的时候,云云和方爷爷有去看过?”
“对呀。“两人点了点头。
宋知婉有了个大胆的猜想,“时誉,你说的这个人到了农场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一批老中医来的。”
除了方书喜,还有其他的中医也在这里,当初宋知婉是想要到自己这边来,她能够好好的照顾这些老人,而且他们还能教学生们。
虽然效果甚微。
不过这是宋知婉在攻克的。
中医大家分为很多种,曾经御医级别的那种,还会有古籍传下来,像这类东西,是只能自家传承的,绝对不可能教给外人。
宋知婉也不能逼着这些大佬,去把这些教出去。
因此,中医注定了和西医的传授方式会不同。
宋知婉觉得,自己得想个办法,改变这帮人的想法,到时候正式成立一个中医学校,培养出人才来,这是宋知婉的终极目标。
听到宋知婉的话,周时誉沉思:“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他找这些能做什么呢?”
“我想我大概能猜到。”宋知婉输出一口气。
拿秘方。
用各种办法拿到秘方,而华夏目前并不重视中医。
如果真的让秘方被这个人偷走的话,那真的就遗失了。
绝对不能让他成!
周时誉看了宋知婉一眼。
一件件的,还真是麻烦事。
藤本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脏话,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还在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得到秘方,这样接近他们实在是太难了。
若是之前,藤本还能想办法,取得日国在这边的联系人方式,从而让这个人帮自己。
而现在,却是不可能了。
因为整个南城的间谍,竟然都被抓光了。
日国早已经是吃过苦头了,短时间内,是不会考虑动用其他间谍的。
藤本的这条路,注定只能自己走。
不过他锁定了两个目标,那个小女孩和老人。
老人估计有些麻烦,小女孩倒是个好下手的。
这一天的农场逛下来,倒是一无所获。
回了招待所之后。
时雪君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是没什么收获,淡淡道:“你的办法恐怕行不通,秘方没有那么容易拿到。”
“我已经有目标了。”藤本眼底划过一丝阴鸷。
接下来几日。
藤本和时雪君频频出现在农场上,饶是不怎么会多想的宋安清,都感觉到有些问题了,这两人怎么就对农场情有独钟呢。
当然最重要的是,宋安清自己觉得自己忙的很,哪有空天天这么招待啊。
而藤本也在这其中,找到了机会和薛云云搭上话。
现在是放假的阶段,薛云云平常的时间就是跟着方书喜学习,而方书喜也不是每时每刻都有时间的,他还得去学习班那教学,所以只有下了课,才会和方书喜一块。
平常时间,薛云云就帮宋明珠做事。
而宋明珠大概是已经做习惯了这些活,看薛云云那样子,到底是不舍得她这样,“你去玩吧,外婆这里不需要你忙活,别人放假都是成群结队的,你放假跟着我一个老婆子干什么,要是没事情干,就多看书,你要是没文化,往后你就得在这个地里干一辈子。”
别看宋明珠说话难听。
但对薛云云其实不差的。
听出外婆是心疼自己,薛云云抿唇笑了起来,“谢谢外婆。”
“走走走,在这里碍眼。”宋明珠不想承认,自己是和薛云云互相依偎的存在。
说完,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犹豫道:“你见了你表姨她们,也记得嘴甜点,我和他们关系不好,但不至于牵扯到你,你以后少跟我亲近。”
这才是宋明珠对自己凶巴巴的原因吧。
薛云云什么都懂。
她的外婆可能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对她却是真的好。
父母不要她,是外婆养大自己的。
薛云云这份恩情一直都记着。
不过她也觉得宋明珠多虑了,薛云云认为宋家人,其实都挺好的,不会把上一辈的事情牵扯到她们这一辈来,如果自己真的为了和宋家人亲近,就不管宋明珠的话。
她想,表姨对自己的观感只会更差。
没人愿意对一个白眼狼好。
以后一旦有利益,就有可能翻脸不认人。
薛云云都不喜欢这样的人,自然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就是在这个空挡,藤本和她搭上了话。
藤本是个很幽默风趣,又十分细腻温柔的男人,这样的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薛云云缺少父爱的位置。
两人交流了几句,就交流上了。
然后藤本时不时的,会给薛云云送吃的。
还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薛云云一口答应了。
双胞胎对于这个情况,很是着急,虽然周时誉已经暗中派了人跟着藤本,但是双胞胎还是对这个事情挺上心的,这导致了他们很快发现了,藤本接近薛云云的事情。
不远处。
周叙端有些着急,“薛云云怎么和这个男人混上了,万一被骗了怎么办,这男人肯定是破坏分子。”
两人多盯着好几天了。
这个藤本老是给薛云云送东西。
想想就着急。
“等这个人走了,咱们和薛云云聊聊吧。”周盛来道。
如果薛云云真的被骗了,那他们也能及时拉一把。
周叙端连忙点头。
还真怕周盛来拒绝,前面他就想要去找薛云云了,可周盛来说,不要打草惊蛇。
这可把周叙端急坏了。
他对薛云云印象还行,虽然说当初薛云云和叶安的关系好,但是薛云云一直都是帮他们两兄弟说话的,这些年来,她们也都是一个班的。
就算没有对妹妹的感情,但同学之间的感情总是有的吧。
真要被骗了,做出什么损害国家的事情来,他不担心藤本能把东西带走,但是他担心薛云云会被牵连,那就麻烦了。
等藤本一走。
薛云云吃了一块饼干,就看到双胞胎朝着她走过来了。
她眼睛一亮,立马和人分享,“周盛来,周叙端,你们吃饼干么。”
周盛来还没什么表情。
周叙端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就这么一袋饼干,就把薛云云给收买了?
她可真没见识。
周叙端对薛云云又是气,又是怕她出事的。
情感复杂的很。
两人都没有要拿饼干的意思,这让薛云云悬在半空中的手,显得有些尴尬。
薛云云抿唇,“你们是找我有事么?”
“薛云云,你怎么能跟外人关系那么好呢,还随便吃人家的东西。”周叙端没忍住。
听到周叙端的指责,薛云云张了张口,“那个叔叔不是坏人,他对我很好,还跟我说了很多外面的事情。”
周叙端更是恨铁不成钢了。
女孩子是真的要点见识啊。
要不然就要被骗了。
要是换作是他家的珍宝,肯定不会这样的。
周盛来看着薛云云,“你也算是我妹妹,要是你平常没事的话,可以来我家找我们玩。”
哎?
周叙端疑惑的看向周盛来。
好端端的怎么说的是这个。
难道不是说让她离那个藤本远一点么。
薛云云感受到了周盛来的意思,她勉强笑了笑,“我不是为了吃的,才跟那个叔叔交流的,算了,我不解释了。”
她借口有事,就匆匆离开了。
周盛来没有喊住她。
看着人走了,周叙端着急的要死,“哥,你怎么让人走了,我们什么话都没说呢。”
“薛云云是个很要自尊的人,我们现在要是说这些的话,你就不怕打草惊蛇?”周盛来看了他一眼。
现在贸贸然的说这些,薛云云肯定会多想,说不准就和藤本说了。
那就不行了。
周叙端有些挫败,“那怎么办,就让薛云云这么被人骗?”
“没事,咱们回去找妈妈。”周盛来拍了拍周叙端,就往前走去了。
这种事情,还得宋知婉出马。
看得出来,薛云云这个人吧,原生家庭的原因,所以各方面都是很复杂的,这种复杂程度,不是他们小孩子能解决的。
所以还得让宋知婉去处理。
画面一转。
宋知婉拿着菜刀,另一只手按这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惊讶道:“啥,你说那个人,最近一直在找薛云云?”
“是的,妈怎么办啊,要是薛云云真的被骗了,那她是不是要被抓进去了啊。”周叙端有些焦急的询问。
宋知婉让周叙端先别急。
“你让我捋一捋。”
藤本谁也不找,就找一个小姑娘,这本身就很奇怪,而薛云云的身上有什么呢,她什么都没有,除了方书喜是她的师傅之外。
那就是冲着方书喜来的了。
宋知婉一刀下去,把鱼给破了腹,一边处理一边道:“行了,这个事情交给我吧。”
她对薛云云也有了解。
这小姑娘和她妈一点不一样。
也不像牛秘书,不是个拎不清的人,也不是重利的人。
所以宋知婉也不是很担心藤本的糖衣炮弹。
不过这事情还真的好好利用一下,这个藤本是真的冲着中医来的,宋知婉十分肯定了。
做完了孩子们的菜,宋知婉去看了看炖在那的汤。
海蜇猪骨汤。
都是新鲜的。
近期老太太的身体着实是不如以往了。
不过这也是常态吧,老太太年纪很大了,如今都有八十多岁的高龄了,宋知婉知道这里的环境不太好,对此更是悉心照料了起来。
老太太一直都是跟着宋安清一块住的。
前两年的时候,在唐菲的强烈要求下,宋安清的小木屋也重新建造了,到底不是那种极为简陋的环境,不过比起老太太之前的养尊处优,肯定是不如的。
宋知婉送海蜇猪骨汤过来的时候,唐菲也在家,看她还特意跑这么一趟,不由道:“老太太这里有我呢,你这么忙就别费心了。”
“这些都是滋补的,我什么事情都不干,才叫不孝顺呢。”宋知婉笑了笑。
为家里人做事,哪能叫做费心呢。
宋知婉是中医,自然知道什么样的药膳是对老太太好的,像这个就能平肝息风。
唐菲听她这么说,也是无奈,“你啊,还真是够有心的,每天都想着法的给祖母做药膳,把祖母的胃口都养叼了。”
一般用中药这类的,正常人都会觉得是苦的。
可宋知婉则是中和了这一些,把能入食材的药材,变着法的做,争取口感上比正常饭菜都要来的好,这两年老太太都是喝着宋知婉的汤,做的菜把身体养好的。
老太太早就馋这一口了。
一边喝着,一边道:“换做以前,这种药膳,那是皇亲国戚才能吃到的,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能享孙女的福,是真的好啊。”
“等喝完汤,我带你出去走一走。”宋知婉不知道老太太能陪着她多久。
人一旦到了年纪,就要接受生离死别。
上辈子老太太早早的走了,如今多活一日,都叫宋知婉感恩。
老太太知道宋知婉的心思,怕她身体有什么变故,到底是宠溺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喝完汤之后。
两人就出去了。
农场里一片生机盎然。
老太太很少出来,这会儿呼吸着新鲜空气,只觉得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
她道:“当初我一直在想,要是你们不要出生在宋家这样的家庭就好了,这样你们也就不用受这些委屈,不过现在想来,你们都自己熬过来了。”
说到底,她们没能及时离开,是因为老太太不愿意走,她就想要熬着这里一直到死。
宋安清是年纪最大的那个,他也不想丢下老太太,而其他几个都太小了。
根本不能走。
等后来出去就很难了。
而宋安清还结了婚,他更不会走了。
宋知婉又是因为他们都在这,自然不想走,一留,大家就都留下来了。
老太太也有担心过,可如今看来,自己没有错,看这个庄稼长得多好。
华夏越变越好了。
不再是战火纷飞的时候,连饭都吃不起的日子。
宋知婉安抚道:“奶奶,在哪里都不要紧,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你看现在大家不都挺好么。”
“是啊,挺好的。”老太太笑了起来。
她目光往远处看去。
突然,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宋知婉一开始没察觉,低头看路的时候,发现老太太不走了,才疑惑的看向她,“怎么了奶奶?”
“那人……是谁?”老太太颤颤的指着一个人。
宋知婉顺着视线看过去。
就瞧见了田甜正在陪同的贵妇人,她也愣了一下,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关注着藤本那边,倒是对另一个人没怎么关注。
这下一看,这人可不就是当初在广交会上见到的么。
原来M国商人是她啊。
不过老太太怎么看到这个人,反应这么大啊。
宋知婉有些疑惑,她和老太太解释了一下。
老太太冷笑道:“果然是从M国来的。”
“怎么了奶奶。”宋知婉看到她这样子,还是有些惊讶的,因为她从来不这样。
老太太这是受了刺激吧。
听到宋知婉的问话,老太太抿唇,目光冰冷,“婉婉,当初你年纪小,你爸走的时候,你才五岁大,很多事情很多人你都忘了,但我忘不掉。”
“怎么突然提起他了。”宋知婉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她并不想听到关于自己那个父亲的半点消息。
当初他拿走了家里的钱,丢下了她们,说是要跟着自己的真爱,去寻找自由。
从那一刻开始。
宋知婉就不会认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了。
她甚至一想到都会觉得恶心。
老太太拉着她往回走。
看她这样子,宋知婉一时半会的猜不到是什么情况,但到底还是跟着老太太回去了。
一进屋。
唐菲还挺纳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安清呢,我有话和他说。”老太太询问。
唐菲摇了摇头,“估计在外面接待贵宾吧。”
一听这话,老太太大声呵斥,“让他赶紧回来!”
这还是头一次,老太太发这么大的火。
唐菲都有点被吓到了,写作业的宋潇月立马站了起来,“我去找。”
说着就往外跑了。
家里的气氛都很低。
等宋安清一回来,就看到的是一张黑脸。
他还摸不着头脑,想要开口说话,唐菲立马摇头。
瞧见人回来了,老太太等把门关上后,才抿唇道:“你最近在接待的那个M国商人,立马停止合作,不要在和他们有任何的接触。”
“为什么?”宋安清愣了一下。
关于工作上的事情,老太太是从来不会插嘴的。
不管是他的,还是宋知婉她们的。
这会儿显然有些反常。
老太太看了一眼唐菲。
唐菲当即意会,拉着宋潇月往外走,“走吧,咱们去看看院子里的菜种的怎么样了。”
不是她能听的。
她自然不会听。
唐菲倒不会多想什么,都在宋家待了这么多年了,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对她的,她心里清楚的很。
估计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是她不能听的。
屋内。
等人一走,宋安清就忍不住了,“妈,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菲菲和小月听的。”
他倒是先有脾气了。
宋知婉看向老太太,她知道的比宋安清多点,猜测和那个贵妇人应该有关系。
不过再仔细往下想,宋知婉就不愿意想了。
她一直没说话。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手里还拄着拐杖,往地上敲了敲,“不让她们听,是为了她们好,如果让她们知道了,那个时雪君和咱们有关系,你说你们现在的工作还保得住么!”
时雪君?
宋安清愣了一下,显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贵妇人在国内,自然用的是M国名字。
宋知婉十分的冷静,还给两人都倒了茶水,随后坐到了老太太的身边,终于开了口,“是她么。”
“……是。”老太太知道宋知婉已经猜到了。
现场唯独一个宋安清,还是一头雾水。
说的到底是谁。
宋知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奶奶,不过既然对方没有认出我们,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心虚,就当不知道就行了,本来就没有联系过,更何况本身就没有什么关系,她来到南城谈合作,我们肯定是要欢迎的。”
见宋知婉这么冷静,老太太叹了口气,“还是你是个明白人,不过这个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我是真的怕连累到你们。”
“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宋安清是真的懵了。
那个贵妇人,难道和她们有什么关系么。
宋知婉先送老太太回去休息了,等出了房屋,才看向客厅里的宋安清,她道:“你还记得宋翰钰么?”
这是两兄妹之间的禁忌。
许多年都不曾提起了。
哪怕是好脾气的宋安清,提到这个名字,都冷了声音,“你没事情提他干什么。”
这种抛妻弃子的男人,在宋安清这里,早就已经死了。
不对。
宋安清猛地看向了宋知婉。
宋知婉点了点头,“那个来合作的M国贵宾,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宋翰钰的真爱了。”
这让宋安清一时回不过神。
他张了张口。
其实小时候,他是见过时雪君的。
可是那时候时雪君还很年轻,跟现在到底有些出路,而且见了,也是很远的时候看了一眼,宋安清不记得也很正常。
“怎么会是这样……”
宋安清紧皱眉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她的这家公司?”
宋知婉自嘲道:“很可能是宋翰钰的。”
当初宋翰钰拿了这么多的钱出去,到了M国,想要发家并不难。
听到这话,宋安清深吸一口气,“她们还敢回来!”
这可是南城。
宋家人从来没有离开过南城!
时雪君竟然还敢到南城来,还是特意过来的,这是想要做什么,想要以胜利者的姿态,看前妻的孩子如何么。
而且只有时雪君在,宋翰钰可没回来。
他可是父亲。
不对。
这个人压根没有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孩子。
自私自利。
眼里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
宋知婉还算是理智,大概是早就对这个父亲绝望了,所以也就没有半点的希望。
“你就当不知道吧,这件事情就如同奶奶说的一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们跟我们的关系太复杂了,现在又一定要来农场,我也弄不准她们是想要干什么,这几日你别出面了,让田甜陪着就行,再找个机会,让他们离开。”
恼恨么。
一开始肯定是有的。
要是宋翰钰和时雪君这一次回来,是来为国家做贡献的,宋知婉还能够好受点,但显然他们不是这样。
既然如此,那就形同陌路吧。
宋翰钰混得怎么样,和她们宋家人没有半点的关系。
听到宋知婉的话,宋安清也不是曾经那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了,知道目前这个阶段,已经和时雪君那边谈了合作,这对于南城来说,是赚外汇的好机会。
上面都是好好招待时雪君等人的,宋安清要是现在把这块遮羞布扯开,对宋家毫无用处。
当然宋安清自己,也并不想和宋翰钰再扯上关系。
他抿了抿唇,“我知道了。”
宋知婉想到去年就见过的时雪君,还有喊她奶奶的那个黛博拉,真是没想到,算起来还跟周盛来她们有点关系呢。
不过宋知婉并不愿意承认。
她巴不得宋翰钰已经死了。
这事情出乎宋知婉的意料之外,要不是老太太认出来的话,恐怕宋知婉也不会知道这些。
这该有多嚣张。
做小三的,都能跑到原配家人面前来了。
宋知婉这口气是真的憋不下去。
最好别叫她找到这帮人的把柄,他们要是真的在国内想要干点什么不好的事情,宋知婉绝对把他们都给抓起来!
另一边。
方书喜这几日,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甚至于自己的行李,都有被人翻阅过的痕迹。
方书喜越想越觉得不是回事,自己不是什么有钱的,每天在农场里,也就负责教学,工资拿的很低,出去也出不去,有什么人会盯上自己呢。
他倒不怕丢钱,就怕自己藏着的古籍被发现了。
这绝对不能让人发现。
方书喜为了这个古籍,才被下放的。
好在当初燃烧的那一本,方书喜还摘抄过一本,随身都携带着,生怕被人在发现。
现在看来要是有人盯上自己,这本古籍迟早要被发现。
他得想个办法,找个地方藏起来。
等第二日。
薛云云跟着方书喜学习的时候。
方书喜给了她一张东西,“云云,往后要是我百年归去了,你再打开来看。”
“师父……”薛云云张了张口。
不懂方书喜为什么这么说。
方书喜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在这方面有天赋,以后我的衣钵肯定是要传给你的。”
方书喜是被家里人举报下来的,而家里的那几个,方书喜也清楚,交给他们迟早要完蛋,所以方书喜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只要有人能传承就行。
至于是不是方家人,都无所谓。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方书喜盯上的是宋知婉,可宋知婉现在已经转去了机关单位,这个东西就不适合交给她了。
而薛云云,她现在还小,好好培养,以后是能够成为一代名医的。
当然还有一点,薛云云也是个苦命人。
对他也是真的好,忙前忙后的,方书喜这也是考察了许久,才让薛云云通过的。
薛云云感觉到很沉重,“师父,那等那时候给我也不晚,更何况我才刚起步,我怕我学不好,丢了您的脸。”
“那就好好学。”方书喜板着脸道:“要丢了我的脸,就别说是我徒弟。”
薛云云看出方书喜的坚持,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看她收下了,方书喜也放心了。
要是真的自己因为什么,再出事情的话,至少还有人能传承下去。
薛云云将东西放好,就直接离开了。
自从知道了这个事情的宋知婉,都没有心思去找薛云云了。
她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打算去找薛云云一趟。
就看到周时誉匆匆忙忙的进来,朝着宋知婉道:“晚上不用准备我的饭了,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怎么了?”宋知婉看他这样,有些意外。
要不是出什么大事情的话,周时誉是不会脸色这么难看的。
见宋知婉问,周时誉抿了抿唇,“出事了。”
宋知婉:“?”
看来真的是自己猜测的一样。
她立马询问,“能说么?”
“是西塞莉出事了,在来农场的路上,被人捅了一刀。”周时誉揉了揉眉眼,这都叫做什么事情。
西塞莉就是时雪君的M国名字。
一个M国商人,来谈单子的,结果在南城出事情了,可想而知情况有多严重。
要是传出去的话,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今年的秋季广交会直接不用考虑了,当然不止是今年,是以后的每一年,都不会有人敢来了。
而在国际上,华夏也会因此变成众矢之的!
宋知婉也顾不得什么,立马道:“走,我和你一道去!”
第146章 三更合一
这事情挺紧急的。
人本来是要被送去南城医院的, 但怕走漏了风声,所以转去了军区总院。
宋知婉和周时誉一起到了医院,一直等到了第二天。
陈舟才做完手术出来, 好在的是人抢救了回来,没有伤到要害部位,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陈舟啧啧道:“也不知道这个M国佬怎么得罪了人,那人可在她身上捅了好几刀, 刀刀都下狠手,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要不是及时抢救,失血过多都能让她丢命。”
“嫌疑人呢?”宋知婉问了句。
这个事情得调查清楚,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对方是因为对M方的恨意, 才冲动做这种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国家也得背这个锅了。
南城的责任更是大。
而且这件事情,还会影响到两派的争斗。
若是因此处理了嫌疑人, 那不支持开放的那派肯定会借着这个事情, 来闹事的, 而若是不处理,对M方其他国家也不好交代, 开放派又会止步于此。
周时誉现在上面的领导, 很重要这个事情,特意打了电话给周时誉,让他一定要把这个事情给圆满解决了。
陈舟道:“现在在公安局。”
看来是抓到了。
现在时雪君还在昏迷阶段, 还没有苏醒。
宋知婉吐出一口气, 看向周时誉, “我去一趟吧。”
如果真的闹大了,南城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只会付诸于东流,宋知婉最担心的是,上辈子的那十年,会在这辈子因此而延长。
这是宋知婉不能接受的。
该死的。
现在宋知婉都忍不住想要骂人,这个时雪君真是害人不浅。
她和宋翰钰的事情,宋知婉不想评价什么,真爱就真爱吧,反正也没什么关系了往后,人一旦不把这个人当回事,所有的感情都会没有掉,对方怎么样,都不会再宋知婉这里起半点的波澜。
而时雪君突然作为外国商人来到这里谈合作,宋知婉也能相对而言的理智一点,就当对方是个陌生人呗,毕竟她小时候可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见都没见过。
说起来要多恨,宋知婉感觉自己连宋翰钰都不在意了,她犯不着去在意时雪君吧,什么情绪都不想给她。
可问题就是。
她好端端的来这么一趟,还不知道得罪了谁,出事是出事在南城!
国内情况多严重啊,这就是在害人了。
宋知婉只觉得头疼。
时雪君长着一张华夏脸,来这边也是少部分人知道,就算是这种仇恨M国的群众,也不一定能认出来时雪君是M国人。
这事情还是得调查清楚。
见宋知婉要过去,周时誉赶紧道:“我送你过去。”
“不用,你在这边看着,等她醒过来,看看她是个什么态度。”宋知婉不想见时雪君,虽然对方应该是没认出来自己,但是自己毕竟知道了这件事情。
不想见她也是正常的。
周时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你小心点。”
“放心。”
于是宋知婉又去了公安局。
那边也算是自己的地盘了。
至少袁成在。
宋知婉一到,袁成的下属就出来了,喊了一声,“宋主任。”
“袁局长呢,在审犯人?”宋知婉匆匆进入,一边问了句。
对方应了一声,苦笑道:“是的。”
看来难审。
宋知婉揉了揉眉眼,“你不用管我,我就在袁局办公室待着,你和他说一声,等他空了,来见我就行。”
没在办公室待多久。
袁成就来了。
看到宋知婉来,袁成有些奇怪,“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想到来我这了?”
“人审的怎么样了?”宋知婉站了起来,就问这个事情、
袁成犹豫了一下,“这是……”
“出事的病人,最近一直往农场跑,也算是我们的贵宾,身份挺敏感的。”宋知婉解释了一句。
要是不解释,袁成不说也是正常的。
一听对方的身份,袁成拧起了眉头,“这是很大的事情?”
“是,如果处理不好,传出去的话,很可能咱们南城都要换一批领导班子。”宋知婉苦笑。
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宋知婉办不到让全国都这样,可好不容易让南城成为了自己心里想的那样,结果竟然要毁于一旦。
宋知婉能不着急么。
她这么说。
袁成就听懂了,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但是犯人的情况,也很难处理,他不愿意配合我们的审讯。”
“是什么身份背景,你有调查到么,实在不行,把他家人叫来,先搞清楚他的动机是什么。”宋知婉出主意。
袁成摇头,“查不出来,对方不愿意开口,我也比对不到信息,下面的人去附近都问过了,也都不认识他,看样子不是什么南城人。”
名字问不出来,住在哪里问不出来,是哪里人问不出来,更别提工作单位了。
这一段时间,对方唯一开口问的一句话是,“死了么?”
看的出来,他只关心这个,这是有深仇大恨。
要不然不会被抓都还是这样。
不过袁成还是有了点信息,“这个人被大火烧过,脸上和身上都是烧伤的痕迹,声音都是被烟熏过的。”
这么严重?
宋知婉想了想道:“身上有搜出什么物件么?”
“没有,看起来应该是流浪汉那种,也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身上都没有什么值钱物品,也没有介绍信这些,所以我也不知道人是怎么来的。”
袁成头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
其实像是现在这种情况,要想坐车的话,都是要介绍信的,但是也因为管理的不合格,是很容易找到机会溜进去的,只要别被查到就行了。
至于吃的东西,不是前些年了,到处都没有能吃的,饿的大家都只能啃树皮,如果要找机会的,想要偷点东西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比较艰难罢了。
这个年代,大家都吃不饱饭,家里打开门都没有什么好偷的。
宋知婉想能对时雪君这么有恨意的人,至少也得几十年前的人了吧,这一次看到时雪君所以认出来了,才要对人进行报复。
那一般来说,就是南城人了。
宋知婉道:“还是在南城这一块调查吧,看看有没有人见过他。”
“已经派人去了,不过因为不能把事情张扬出去,所以效率会比较慢。”袁成薅了一把头发,有些无奈,“晚上又不能回去吃饭了。”
自从周美喜做了厂长之后,两夫妻在一块吃饭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不是她忙,就是自己忙。
本来今天还约了一起吃饭的,因为周雪花回来了,想着大家总算是能团聚了。
可没想到,这事情一闹,袁成回不去了。
听出袁成的不高兴,宋知婉笑了笑,“那你回去吃饭,人交给我?”
“你?”袁成有些意外。
宋知婉点了点头。
如果是对时雪君有恨意的人,宋知婉想,说不准自己还能知道点什么,就算自己不知道,也能问问老太太,最重要的是,把事情给查清楚。
如果只是对时雪君的个人恩怨,不要上升到国家层面,这也是一种解决方法。
袁成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但是我回去吃饭还是算了。”
这样也行。
两人聊了会儿,就一道出去了。
听袁成的形容,对方应该是遭遇了惨况的,只是不知道这个惨况和时雪君有没有关系。
宋知婉想要看看对方的烧伤痕迹,说不准能判断出多少年前的事情。
如果是许多年前的,那可以查一查那个年月里,南城哪里有发生大火的事情,这样就能判断出来对方了。
不过等宋知婉真的看到了老人时,还是有些惊讶。
老人佝偻着背,全身都被烧伤了,一张脸更是面目全非,只能看得到一双眼睛,充满恨意且冷漠的眼睛。
看起来年纪不小了。
这样一个人,竟然把时雪君给捅了?
还是连捅了好几刀。
宋知婉判断不出来对方到底是哪个年月烧伤的,但可以肯定,至少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
时雪君已经飞往M国了吧。
和她那个没良心的爹。
那这个人呢,看着年纪和她爹差不多大,难道也是被时雪君抛弃的人?
宋知婉脑子里划过很多种想法。
耳畔传来袁成的声音,“你要进去么?”
“不进去了,你去吧。”宋知婉摇了摇头。
她也不是什么审判专家,这一行还是袁成有经验。
于是袁成就进去了。
照旧是那个流程。
其实公安局的审讯是有一套的,先击垮对方的心理防线,再一步一步的让对方说出她们想知道的内容。
可显然,这个老人的防线很牢固。
无论袁成怎么逼问,他只是漠然的看着他。
最后问上一句,“她死了么。”
语气没有任何的波澜。
但依旧能感觉到刻骨的恨意。
这应该就是私人恩怨了。
从他这里得不到什么,或许从时雪君那边能知道。
宋知婉这么一想,决定回去总院了。
本来到这里来,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但显然还需要时间攻克。
宋知婉是在隔壁留着的洞里看的,本打算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老人做的一个动作。
他的食指正无意识的在桌面上画圈。
脑海被这个动作,带到了久远的记忆。
小女孩勾住了英俊男人的颈脖,奶声奶气道:“爸爸,你怎么最近总是很晚回家呀,妈妈都要不高兴了。”
英俊男人笑了起来,“是妈妈不高兴,还是我们家婉婉不高兴呀?”
“都不高兴!”
男人好脾气道:“好好好,是爸爸的错,那爸爸以后早点回家好不好?”
“好!”
回头是貌美的妻子,她身着月白色旗袍,温柔知性,“婉婉下来,别缠着你父亲。”
妻子打算去倒茶。
男人坐在沙发上,手指却无意识的在上面画着圈,制止了她,“我有话和你说。”
“婉婉你先回屋。”女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温声让小女孩离开。
思绪转回。
宋知婉攥紧了手指,那是她父亲最喜欢做的小动作,没人能知道,只有她从小就记得。
不,不可能。
宋知婉不相信!
这一定只是凑巧。
宋知婉的脸色白了几分。
她匆匆离开了公安局,看着四周围的环境,头一次感觉到了慌乱,她迫切的想要去往总院,只有看到周时誉,她的心才能够安定。
刚跑出来。
宋知婉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车上的男人跳了下来,瞧见她的脸色很难看,立马皱眉紧张询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是周时誉。
他来接她了。
宋知婉眼眶一红,再也忍不住抱住了周时誉,声音哽咽,“周时誉怎么办。”
“怎么了,你别哭啊。”周时誉顿时手足无措。
这么多年了。
看到宋知婉哭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更何况是如今这么的脆弱。
宋知婉也说不出话来,就是抱着周时誉,在那小声啜泣。
哪怕是哭,她也是哭的这么懂事乖巧。
周时誉心都要碎了。
好在自己还是放心不下宋知婉,想着还是过来一趟,接宋知婉看看这边的情况再说,没想到刚到,就看到了宋知婉这样。
周时誉简直是一头雾水。
他扶着人上了车,一路上,宋知婉都没有开口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时誉道:“我先把你送回家吧。”
“不要。”宋知婉开了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去总院,我要见西塞莉。”
周时誉拧起眉头,“可你的状态……”
“时誉,我有和你说过我的家庭么?”宋知婉看向周时誉,打断了他的话。
家庭对于宋知婉来说,算是一个禁忌。
周时誉不是不想知道,为什么宋知婉的长辈里,只有一个老太太,她的父母呢。
可如果宋知婉不想说,周时誉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对方和自己说,毕竟这辈子,他是跟宋知婉过日子,不是跟她的父母。
在最初的时候,老太太也曾经和他提过。
“小婉从小就倔,别看她好像温温柔柔的,其实家里对她的影响是很大的,她没有父母带着,小周啊,我这把老骨头没什么好求你的,只希望你娶了小婉后,能对她好,一心一意的。”
周时誉才知道,原来父母对宋知婉的伤害是这么的大。
从此之后,他也不曾开口问过一句。
如今宋知婉突然这么说,周时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宋知婉靠在靠背上,眼神是虚空的,她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曾经我也以为我很幸福,有对我好的奶奶,还有外公外婆,我父母是青梅竹马,当年我母亲和我父亲结婚,也曾经是南城的一大新闻,很轰烈,可你相信么,我父亲并不爱我母亲,他和我母亲结婚,仅仅只是因为长辈们认为他们门当户对而已。”
“生了我哥后,又生了我,之后是小瑜和小竹,可他们的婚姻却出现了危机,我父亲认为家庭责任,是最束缚他的东西,他在这一年,拥有了真爱,也更向往国外的自由,为了和我母亲离婚,他开始夜不归宿,开始长年累月的在外面潇洒,更甚至将宋家能变现的东西都拿走了,就为了能够和他的真爱远赴M国,去开始他们新的生活。”
“那段时间,我的母亲是真的很痛苦,为此她还生了病,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她生的不是生理上的病,而是心理上的,我父亲不爱她,可她却从小就认为我父亲是她的丈夫,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父亲而活,没有了他,她活着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试过很多种自杀方式,一次一次的被救,却又一次一次的重蹈覆辙,如果待在国内不治疗的话,她会死,所以她被我外公外婆带去了港岛,没有带走我们任何一个人。”
“因为我们是她曾经爱情的产物,是会刺激她一切的存在,就因为我父亲的要追求自由和真爱,我没有了父亲也没有了母亲。”
周时誉握紧了方向盘。
这一些和别人说,或许没有人能够共情,在这个年代谈爱情,是很奢侈的东西。
大家都是因为合适,因为要结婚,所以才结婚的。
结婚之后,哪怕不幸福,也绝对不会想要离婚,因为离婚是罪,是会被众人唾弃的罪。
可周时誉当初娶宋知婉,就是因为爱情。
他现在大概能理解,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宋知婉从来不会和自己谈爱,因为对于她来说,爱情是最不值得的。
这一刻,周时誉也更明白了,宋知婉在愿意为自己敞开心扉,愿意为自己改变,愿意爱自己,是有多么的珍贵。
宋知婉的母亲病了。
可宋知婉何尝没有生病。
这是原生家庭所带来的伤害,若是没有遇到周时誉,或许她依旧会对爱这个词生理性的恐惧。
在宋知婉看来,亲情要比爱情重要多了。
谈爱情,不如把对方当家人。
总院到了。
宋知婉的故事也说完了。
她看向周时誉,“西塞莉,不对,应该叫时雪君,她就是我父亲当初的那个真爱。”
周时誉紧皱眉头,“这件事情你不要处理了,我送你回去总院。”
“你听我说完。”宋知婉的情绪已经恢复过来了,她道:“这件事情我怀疑,和我父亲有关,但是目前不能确定,我刚刚见到的那个嫌疑人,全程都不愿意吐露半点,但是他有个动作,和我父亲很像。”
听到这话,周时誉有些不解,“如果当年他真的和西塞莉去了M国,那现在西塞莉的丈夫安格斯应该就是你父亲?”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也不敢肯定,这个嫌疑人全身都被烧伤了,连声音都无法辨别。”
宋知婉现在纠结的就是这个。
一开始猜测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她是有些懵的。
具体的事情是如何,没有人知道。
宋知婉这边的信息,也是在当年宋翰钰带着时雪君出了国,可出国之后呢,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样子时雪君是过得不错的,那她的丈夫安格斯,到底是不是宋翰钰,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能肯定的是,那个嫌疑人,对时雪君的恨意很显著。
周时誉大概听明白了,不过他想到了另一个事情。
他问了句,“全身烧伤?是不是一个老人?”
“是的。”宋知婉点了点头。
这么凑巧么。
周时誉犹豫了一下,和宋知婉道:“去年你去广交会的时候,我不是也在广交会上么,当时我知道你在,但是在执行任务,不方便跟你相认,但我在暗中保护你,那时候我就发现,有个烧伤的老人,一直都跟着你们,我留了个心眼,盯了他几天,发现他没有要伤害你们,后来我有事情,就让王晟盯着了。”
“可惜,王晟跟丢了。”
跟着她们?
宋知婉张了张口,也想到了一件事情,“珍宝也说有个很可怕的老爷爷在看着我们,当时我没看到人,就以为是珍宝看错了,现在看来是真的?”
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呢?
那时候是去友谊商店,对了,时雪君也在。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盯上了时雪君,不对,也有可能是跟着她们,毕竟周时誉说了,对方是跟着他们的。
周时誉先让宋知婉冷静下来,“不过嫌疑人不一定是你的父亲,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调查,至于时雪君,她已经苏醒了,有些事情或许问她会更为直观。”
“问得出来什么吗?”宋知婉看向周时誉。
既然周时誉能够说出时雪君苏醒了,说明再来接自己之前,时雪君就已经醒了,他应该是跟人谈过话的。
周时誉抿了抿唇,“问不出来。”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不过她并不想追究责任。”
“不追究?”宋知婉愣了一下。
要是换做是自己,被人捅了这么多刀,就算捡回了一条命,也不会在清醒过来之后,就说不追究吧。
周时誉嗯了一声,“我和你的反应一样,有些意料之外。”
不过时雪君不愿意追究,自然是最好的。
这样一来,周时誉就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会造成什么恶劣后果,上面的领导也能放心了。
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想出什么事情。
一开始想不通,不过听宋知婉说的这些,他就有些想明白了。
不追究,是因为她知道了,是谁捅的她。
恐怕自己心虚,才会这样的。
那个嫌疑人,还真有可能是宋知婉的父亲。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周时誉一脑子的问号,但是却不敢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这件事情,宋家不适合掺和进去,这件事情他自己知道就够了,大家都当不知道,对宋家也是好事。
要不然,闹大了,对宋家也不好。
现在就有顾虑了。
宋知婉叹了口气,“看来我也不用见时雪君了。”
两夫妻都是聪明人,大概能拼凑出来一些真相。
时雪君不想追究,这也是她为了自己好,真的要闹起来,她的手上恐怕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现在的当务之急,倒是变成了把那位老人的身份查清楚?
看出宋知婉的情绪不对,周时誉牵住了她的手,“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办好么?你太累了,孩子们还在家里等你呢,你就不要管这些了。”
换做是自己,恐怕也无法面对这样的情况吧。
宋知婉的脑子却无比的清醒。
她看向周时誉,“如果嫌疑人真的是我父亲,那他被烧伤很有可能是时雪君干的,而这件事情的发生,恐怕和钱有关系,时雪君现在所拥有的所有财富,曾经都是我们宋家的。”
宋知婉宁愿把这笔钱全都捐掉,都不想让一个小三,拿着这笔钱在国外潇洒。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一件一件的处理,她不追究目前是好事,至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都是猜测,等弄清楚那名嫌疑人的身份,咱们再从长计议好么?”周时誉温声安抚。
宋知婉咬着牙道:“要不是因为宋翰钰和时雪君,当初拿走了这笔钱,我们家在之后几年的日子也不会举步维艰,曾经我奶奶是要把这些产业和钱,全都捐给国家的,可因为宋翰钰拿着钱跑路这个行为,全都毁于一旦了,这笔钱能让时雪君混到如今的地位,如果投给国家呢,是不是就能多建几个厂了。”
她恨宋翰钰。
之前对于时雪君还没有上升到恨。
可如今一想到自己的那个可能性,她能不恨么。
把属于她们宋家的钱,将要属于华夏的钱,竟然拿走跑去了M国,现在还有脸回来,这种无耻程度,让宋知婉都叹为观止。
可是她同样也清楚,现在想要把这笔钱拿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让宋知婉都有一口气堵不上来的感觉。
周时誉想想,也确实可恶过分了,换做是自己,都不能忍这口气吧。
可现在能怎么办,人得趋于现实。
目前的情况就是,没人知道时雪君是靠什么发家的,也不知道她的第一桶金来自于哪里,大家只知道她现在拥有着大公司,拿到了能来华夏投资合作的资质。
时雪君现在是正儿八经的M国商人,是南城如今的贵宾。
至于过去。
追究也没有用处。
宋知婉到底是没有去看时雪君,她被周时誉送回了农场,让她先好好休息,从昨天到现在,可是一顿饭都没吃,一路上都安静的很。
不过依照周时誉对宋知婉的了解程度,知道她并不是沉浸在痛苦之中,而是在想怎么憋坏呢。
周时誉把人送到,看人要下车了,又叫了她一声。
宋知婉回头看他。
“钱要想全部拿回来,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听出来他的意思了,宋知婉笑了笑,“的确不太可能,不过有些事情是可以谈的,你帮我把嫌疑人的身份确定,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商量怎么办。”
“成。”周时誉看宋知婉还是挺理智的,就松了口气。
平常他不担心,就怕宋知婉遇到这个事情,会有些想不开。
不过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媳妇了。
宋知婉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大。
她不是心疼那些钱被拿走,而是认为这笔钱没有投入到国家建设之中,路都能多修好几条,国家的建设甚至可能能更进步一些。
这么一想。
周时誉也挺生气的。
当初自己还差点娶不到宋知婉,还不是因为这个事情闹得,要是没有这个事情的话,宋知婉也不会过得那么艰难。
这还是在有自己护着的情况下。
要是没有呢。
周时誉不敢想。
这事情得查清楚,确定那位老人的身份再说。
两夫妻兵分两路,宋知婉回了家之后,就去找珍宝了。
珍宝的记性还挺好的。
一听宋知婉问起烧伤的老爷爷,她睁大了好奇的大眼睛,“妈妈是不是鬼啊,只有我能看见他。”
“你和我说说,你还看到了什么。”宋知婉听珍宝的话,也是哭笑不得。
鬼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了。
肯定是双胞胎说的鬼故事多了,要不然珍宝也不会当真。
珍宝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朝着宋知婉摇了摇头。
看这样子,应该就只是盯着,不小心被珍宝看到了。
宋知婉有些挫败。
哪知道,珍宝啊了一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老爷爷对着我掉眼泪,很惨很惨的样子。”
掉眼泪?
珍宝长的和自己小时候很像。
宋知婉已经十有八九,肯定了老者的身份了。
只是真的知道了又如何,宋知婉甚至都不想去见他。
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宋家人,宋知婉也不知道。
总院。
时雪君躺在床上,浑身都疼,从阎王爷那里捡回一条命是真不容易。
她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口传来了动静,时雪君看了过去,才发现是藤本来了。
藤本看到她的样子,却是极为兴奋道:“西塞莉,这一次咱们有机会拿到秘方了,只要你借着这一次的伤势,提出要求,她们一定会尽量满足的。”
他畅想着未来,“中医是真的很伟大的存在,一个小孩子,都能够学的很好,若是这一份技术,能够成为我们日国人的,那这些药材秘方,将会为我们获利多少啊……”
“藤本,我不打算追究。”时雪君蹙起眉头,回了一句。
还在侃侃而谈的藤本,陡然听到了这句话,笑容瞬间消失,反应极大,“为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时雪君竟然不愿意追究!
藤本为了秘方,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甚至还要跟一个孩子周旋,为的就是这些啊,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时雪君竟然不愿意追究了?!
她是疯了么。
藤本不敢置信,“你知道你差点死了吗,那是华夏人做的,我看你现在还没有完全好,我得找个医生来看看你。”
“不用了。”时雪君拒绝,淡淡道:“秘方还能用别的方式获得,我们可以投资占股,在华夏建立中医药公司,有很多种办法,你都能够接触到核心的技术,不需要威逼利诱那一套。”
这样的确是有机会。
可同样的,时间也长了。
而且占股的话,只能以西塞莉的名义,因为目前的华夏,是绝对不会和日国人合作的。
藤本认为自己等不了那么久了。
他的想法一直都是掠夺,而不是徐徐图之。
直接将对方的占为己有,那是最快且追有利的方式。
藤本不赞同,“可是这一次的机会很难得。”
“你回去吧,我心意已决。”时雪君还是淡淡的。
真是个固执的老太婆。
藤本的眼里都要出杀气了。
但是目前受制于人,藤本只能咬着牙道:“我希望你能好好听我的建议,而不是一意孤行。”
“藤本,有些事情,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时雪君这一次,是用中文说的。
藤本学过中文,但是对于这种话,并不是很理解,他不解的看向时雪君。
时雪君只是笑了笑,“我这么容易被人近身,藤本,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闻言。
藤本的脸色一变,半晌后一句话没说,转头离开。
时雪君闭上了眼睛。
没有关心藤本怎么想的。
她只是在想。
这么多年了。
他竟然没有死……
时雪君的眼泪慢慢的掉落。
另一边。
周时誉去了一趟公安局。
看到周时誉,袁成还纳闷呢,“你们两口子也是挺有意思,先是小婉过来,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紧接着你又过来了,怎么回事啊,这事情是不是很难搞,不过嫌疑人不肯张口,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都审到现在了。”
真是够牛逼的。
愣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只会问一句,对方死了没。
把袁成都给整郁闷了。
周时誉拍了拍袁成的肩膀,“姐夫,让我见一见怎么样,我想单独见他,没有旁人的那种。”
平常他可从来不会喊姐夫。
这声姐夫,听得袁成都有些美滋滋的,当然一口就答应了。
袁成也不担心周时誉会出什么事情,他是什么出身,出事的应该是那位老人。
这么跑来跑去的,现在已经都是傍晚了。
周时誉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怎么吃饭,当然也没睡觉。
袁成道:“那你去见,我去食堂打饭,等会儿你记得出来吃。”
当姐夫的,肯定得上点心。
要是让周美喜知道,周时誉到了他这里之后,都没有饭吃,肯定要骂他的。
他可不想让媳妇吐槽呢。
周时誉点了点头。
他要去见一见,这个所谓的,很有可能是自己岳父的人了。
进了屋。
小黑屋里没有窗户,环境逼仄不透气,从昨天审到了现在,到现在对方都能坚持住心理防线,还是挺强的。
两人面对面接触。
老人本以为还是袁成,所以看都没有看周时誉一眼。
他会回答任何问题。
只要知道时雪君死了就够了。
周时誉在对方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宋家人的影子,只能看到可怖的烧伤痕迹。
他终于开了口,“你这么想要杀时雪君,是不是很想要知道她死了没有?”
这话成功的让老人看向了他。
不是袁成。
老人冷冷道:“所以她死了没有?”
声音像是风箱一样的难听。
这是声带被伤了之后引起的。
周时誉笑了笑,“所以你针对的是时雪君,你们之间有个人恩怨。”
老人闭上眼睛,又不说话了。
看他这样,周时誉也差不多肯定了,对方应该就是宋翰钰。
因为这边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知道西塞莉的名字叫时雪君,自然也不会和老人说,而自己问起时雪君,他却能很快的知道自己说的就是西塞莉。
这说明,他恨得就是时雪君。
在国外,时雪君用的都是西塞莉的名字,只有国内的人才会知道她叫什么。
周时誉开了口,“宋翰钰,你当初抛妻弃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也会被抛弃呢?”
老人的眼睛猛然睁开,死死的看向周时誉,眼睛里是不敢置信,他下意识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愿意说自己的名字,是怕连累到宋家人,对么?”周时誉依旧从容淡定。
还算是他有那么一点仅剩不多的良心吧。
如果被人知道了老人的身份,难保不会影响到宋家。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更为警惕的看着周时誉。
对于他的反应,周时誉道:“我其实应该感谢你,没有交代自己的身份背景,不然你连累到我的妻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还有一点,既然当初你选择和真爱远走高飞,追求你所谓的自由,那你就不该回到国内,无论发生什么,说句难听的,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想要杀时雪君的方式有很多种,可你不敢在M国对她动手,等她来到国内的时候才敢动手,这是因为,你知道在M国你无法动手,甚至还会丢命,在国内却可以,所以你不顾可能会连累到家人的后果,都要这么做,宋翰钰,你真的是个很自私很懦弱的男人!”
老人猛拍桌子,沙哑像极了风箱的声音里满是怒意,“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
第147章 三更合一
好了。
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周时誉算是把宋翰钰炸出来了, 要不是这么刺激他的话,恐怕他到现在都不肯说实话。
现在时雪君不愿意追究,宋翰钰自然就没有什么罪责, 倒不是周时誉想要保住他,而是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
那对宋知婉她们的影响可不小。
对于宋翰钰,周时誉只看宋知婉的态度, 如果宋知婉不愿意认他,那周时誉也不会上赶着认这么个岳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凭什么还想着能回来坐享其成呢。
那不是在做梦么。
周时誉并不尊重宋翰钰,因为宋翰钰做的事情,就不值得小辈尊重。
他点了点桌面, 说道:“你觉得我没资格说, 那我想要请问你,为什么当初要抛妻弃子呢,这难道也是我不知道当年的真相?”
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 宋翰钰光这一条罪, 就足够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一辈子了。
别提什么真爱无罪那一套。
有种一开始就别结婚, 既然结婚了,那就得担起这一份责任来, 哪怕想要追寻自由, 至少也得把妻子孩子安顿好了之后吧,他这就是逃避的表现。
自私懦弱,周时誉没觉得自己说错半点。
宋翰钰看着周时誉, 突然问了句, “你的妻子是婉婉?”
这是宋翰钰按照年纪推算的。
总不会是宋知竹的丈夫。
周时誉挑眉, 到底是回应了他,“所以呢?”
“你不适合婉婉,你们不般配。”宋翰钰淡淡的回了句。
他很快就代入了父亲这个角色。
周时誉嗤笑了一声,“你认为你还有资格评价我和婉婉?”
对于周时誉的语气,宋翰钰平静以对,“就你对我这样的态度,你认为你和婉婉相配?她是天上月,你是什么?你不过是靠着时代的红利,得到了如今的地位,你以为不是这个环境的话,你能接触到婉婉?你们从骨子里,就是不相配的,婉婉知书达理,是宋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而你不过是个泥腿子,地位是遮盖不了你的生活环境的,婉婉跟着你的这些年,恐怕一直都在受苦吧。”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宋翰钰的骨子里,还是带了资本家的思想,当然要不是有这个思想的话,他也不会自私到,把原本打算捐给国家的财物,给偷偷拿走这么多的。
周时誉是真的觉得好笑。
当然这也比较符合宋翰钰的人设,要是宋翰钰不清高自满的话,转头来个痛哭流涕,回心转意,浪子回头,那才是更为梦幻的。
像宋翰钰这样的,哪怕经历再多的变故,都是无法改变的。
周时誉并不恼羞成怒,因为他很清楚,自己是如何的,不需要任何人来评价自己。
他道:“这就是你和宋家人的区别,你知道为什么你会沦落到现在的境地么,因为你一点都不像是宋家人,真正的大家族,是以国为本的,你连国家都可以抛弃,你还有脸称自己为宋家人?在国家需要建设的时候,你从背后捅了宋家一刀,将他们置身于危险的境地。”
“没有一种自由,是靠踩着亲人的血肉得以实现的,你的所作所为,恰恰证明了,你和宋家就不是一路人,你不应该姓宋,你也没有资格姓宋!”
宋家的组训,从头到尾,都是以国为先,赚钱的同时,也能够让国家变得更好,他们之所以称之为大家族,并不是在宋知婉爷爷那辈才开始发家。
宋家的发家史,从古至今都有迹可循,一个大家族能够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依靠的是良心二字,以国为本,才能够源远流长。
“你少拿你那套来和我说,凭什么我们家赚的钱,我没有处置权,我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宋翰钰的思想依旧是如此,哪怕这么多年都未曾改变过,“我现在落魄了,但不代表我想的就是错的,你可以冠冕堂皇的说这么多,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些,上下嘴皮子一动,自然轻轻松松,你的理想主义,在人性面前是不堪一击的。”
而宋翰钰这种人,绝不在少数。
但是。
周时誉只想说,“这样的人多,但不代表就是对的,我承认钱很重要,钱可以让国家变得更好,可以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优越,但是人不能仅仅只要钱,泯灭了良心之后,我想后果也很有可能和你现在一样。”
见宋翰钰的样子,似乎不置可否。
周时誉也不在意,“当年国家培养的人才,送往国外留学,科学家们在国外经受过无数种的威逼利诱,可最后,回到国家的人,你知道有多少么?”
对于这个数据,宋翰钰自然并不清楚,他自然而然的回答。
“我想能回来一半,都算是不错了。”
“你错了。”周时誉此刻的神色,是满脸的骄傲,他一字一顿道:“是所、有、人!”
宋翰钰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这段时间都在国内,我知道有这样经历的人,如今的日子都不好过,他们回来干什么,他们都被国家抛弃了!”
“你又错了。”周时誉面色坦然,纠正了宋翰钰,“国家从未抛弃过他们,我知道这几年来,你或许对国家有些误解,但是这就是改革,不想要开放国家的人,是因为他们太爱国了,不愿意这个国家和人民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没有人怀疑这些人的本意,也没有人是不会做错选择的,难道你会因为自己的亲人,出于好心做错了一件事情,就全盘否定她的存在么。”
“正常的做法,不是因为身边亲近的人做错了一件事情,就直接丢弃他,而应该努力的去帮助他纠正,在这条路上,大家都在拼了命的坚持和努力,因为这是我们的国,没有国何来家,这一片土地,我守卫过,我相信它会越来越好,远超过你的想象。”
看着周时誉,宋翰钰紧皱眉头,半晌后摇头,“你太天真了。”
“是不是我天真,我想时间会证明一切。”周时誉没有再去纠正宋翰钰的想法,他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淡淡道:“你的心眼太小,装不下什么东西,你只能装下自己,你认为你遭受了天大的打击,就此一蹶不振,内心里只想着报仇,用最愚蠢,也最不男人的方式,去捅死一个女人,甚至完全不顾这是在南城,这是宋家人都在的家乡,这就是你所谓的成熟么?”
宋翰钰没想到这个自己以为的泥腿子出生,竟然口才如此之好。
对方全程情绪稳定,并没有因为自己说的话,有过任何偏激的话语,他有理有据,阐述着自己的观点,表达对他的不赞同。
宋翰钰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平静下来了。
他道:“现在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婉婉会选择嫁给你了。”
“你明不明白,其实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甚至我们都毫不在意。”周时誉并没有因为宋翰钰的话,而感觉到被认可的开心,他依旧如此,“我今天来,也不是想要改变你的想法,对我来说,你的想法并不重要,人各有志,你若是一辈子不出现,也没有人会在意,但你恰恰做了一些不合适的举动,甚至会伤害到我的妻子,这才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告诉你一个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对你来说是不好的消息。”
“时雪君醒了。”
宋翰钰的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看向周时誉。
瞧见他的样子,周时誉想了想道:“你应该庆幸她醒了,你也能捡回一条命,她大概知道是谁捅的她,所以她选择了不追究。”
宋翰钰攥紧了拳头。
他看着眼前的手,手臂上是恐怖的烧伤,没有一处是正常的皮肤,双手甚至被烧到了扭曲,连握拳都成了意见非常困难的事情。
不知道想了多久。
宋翰钰缓缓闭上了眼睛,“我想见一见我的孩子们。”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又道:“算了,能不能就让我见一见婉婉。”
其他孩子,像宋安清,他很了解,他绝对不会来见自己的,父子两以前的感情就不深,而龙凤胎,说实话,宋翰钰也没有什么感情,因为他从来没有带过,出生没多久,他就已经走了。
只有宋知婉,是宋翰钰最为宠爱的,自然感情也是最深的。
而且这么多孩子来见他,他也怕连累到他们。
宋翰钰是没什么良心。
可又还有那么一点良心。
*
周时誉回到家之后,想了想还是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宋知婉。
他没有直接答应宋翰钰,也没有拒绝他。
因为这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决定的,这是宋知婉的选择,无论自己妻子做什么样的选择,他都会支持,而不是自己就直接决定了。
宋知婉听到对方真的是宋翰钰,而且还要求见自己,确实沉默了很久。
看媳妇不说话,周时誉想了想道:“要不不见了吧,反正是不重要的一个人,见不见都无所谓,也不用太纠结,这事情咱们也算是解决了。”
要是让宋知婉为了这个事情伤神,周时誉真的觉得不值得。
自己和宋翰钰谈的那些话,周时誉也没打算告诉宋知婉。
宋知婉摇头,“我得去见一见。”
见周时誉看向自己,她笑了笑,“你放心,不是所谓的认亲,我对他早就没感情了,当初他选择丢下我们,自己离开,就已经是跟我们做出割舍了,我想见他,是想要把当年的事情搞清楚,这样咱们想要做点什么也方便,特别是他和时雪君的事情,我只有搞清楚了这些,才能知道时雪君现在的财富,是不是从宋家累积的。”
“你认不认亲,我都支持你,婉婉,你是我的妻子,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无条件的,他是你的父亲,没有人比你更痛苦,也没人比你更有资格去做决定,所以你不需要和我解释这些。”周时誉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一点,宋知婉自然知道,她做任何事情,周时誉都是会同意的,这些年来,两人一直都是如此,他尊重自己,而自己自然也会尊重他。
所以解释自己的想法,也是自己认为应该的。
既然决定了要见宋翰钰,宋知婉也就没有在做其他的顾虑,她也不是刚猜到,对方是什么身份的,所以这个心理准备,她也早就做好了。
袁成看两夫妻一前一后的来,还是要见宋翰钰。
是真的有些担心了。
毕竟在他以往的经验看来,两夫妻从来都不会一起解决一件事情的,她们两个可是王炸级别的,现在都要一起处理了,这个嫌疑人肯定很严重了。
他顿时有些忧心忡忡了起来。
趁着宋知婉进去的功夫,袁成和周时誉小声道:“要不我下点猛料,让人招了?”
他作为姐夫,总得帮帮忙吧。
真要出事情了,那时候帮忙就来不及了。
周时誉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用,你回头让我大姐给下点猛料,我们来你家吃饭。”
吃饭啊。
那应该不重要了。
不然依照这两夫妻的性子,事情不解决,能有心情吃饭?
这每顿饭都跟庆功宴似的。
袁成赶紧点头,“行行行,我让你大姐多做几个好菜,你们一家都来吃。”
没事就好啊。
不过说起一家都来吃饭,周时誉道:“那得看看珍宝有没有空。”
“啊?她个小丫头片子,不跟着父母,还要看她有没有空?”袁成纳闷了。
珍宝才多大啊。
不跟着父母干嘛。
周时誉解释,“最近珍宝在学习,都很少出门了。”
一听这话,袁成急了,“珍宝还是个孩子呢,你们两夫妻可别太过分了,有双胞胎学习好还不够啊,要我说闺女就别那么严格了,要是你们两夫妻养不起,我和美喜来养,往后不结婚我们都养着!”
珍宝多可爱啊。
袁成连孩子都不生,自然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他就颜控,对于好看的,软乎乎的,就格外的疼爱。
回回过年的时候,袁成买的那些奶糖,都要多分一点给珍宝。
“你别操心了,你要想操心,就操心操心雪花的婚事吧。”周时誉赶紧打住袁成的话。
他又不是没闺女,还要养他唯一的闺女?
真当周时誉死了啊。
说起这个,袁成叹了口气,“雪花有主见的很,一门心思以事业为重,哪里会想着结婚,而且你也知道,当初美喜和她前夫,那段婚姻不太好,对雪花的影响也大,我和美喜也不敢多插手,只能一边看着,一边做思想工作呗。”
虽然没生孩子,但袁成的心是一点都没有少操。
毕竟两闺女,都是喊他爸爸的。
袁成肯定得想办法,让两人都过得好了。
最近周雪花放假在家,周美喜也没少给相看青年才俊。
到底还是想要有个人照顾周雪花的。
虽然周美喜自己前一段婚姻不美满,但是美满的身边也不是没有,就说周时誉和宋知婉好了,两人那时候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不也到现在了么。
感情还很好呢。
周美喜不希望自己的那段婚姻,成为束缚住周雪花一辈子的阴影。
这样会让她也变得痛苦。
周时誉嗯了一声。
屋内。
宋知婉走进去之后,这一次是直接站在了宋翰钰的面前,也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完全没有小时候记忆里的风流倜傥,现在的宋翰钰,是放在大马路上,都不会被宋知婉认出来的存在,真正做到了面目全非。
宋翰钰看到宋知婉的时候,就认出来了这个是他缺席多年,也最为疼爱的闺女。
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了自惭形秽。
宋翰钰转过了身去,对着宋知婉是背着身的,他的嗓音很难听,“婉婉,你还能来见爸爸,我真的很高兴……”
“你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就说吧。”宋知婉坐到了对面,看着宋翰钰佝偻着的背部,想到的是曾经意气奋发的父亲。
他的背脊永远挺立,这是骨子里带出来的骄傲。
到底是变了。
现在都烧成了这样。
宋翰钰叹了口气,“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你还在怨我,但是人有时候就是没有办法,我过得不快乐,我想要让自己快乐,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上,我想你就能够明白,为什么当初我会这么做了。”
闻言。
宋知婉面无表情的打断,“你错了,如果我是你,我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决定,如果我的快乐,注定要建立在最亲的人痛苦之上,那我宁愿不要这份畸形的快乐,因为我在乎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她们的快乐会感染到我,而我一个人的快乐,在这种时候,显得那么的无足轻重。”
说到这,宋知婉深吸一口气,“还有,我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任何一切,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会承担起来,宋翰钰,你认为你的快乐,是真的快乐么,我不评价你的所作所为,既然你做了这个选择,你就该接受任何可能的后果,不是么?”
她不想为了这些再做掰扯。
反正抛弃是事实,到底是为什么抛弃,没有那么的重要。
宋翰钰听到她叫的是自己的全名,就知道她到现在都没有原谅自己,他闭上了眼睛,眼眶酸涩。
“我承认我婚内不检点,对不起你的母亲,这些我都接受,可是婉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你们,我当初不是想要一个人走的,我是想要带你们一起走的。”
这是宋翰钰一直以来的愧疚。
抛妻他承认。
但是至少两人离婚了,脱离了婚姻关系不对么,他不可能在为前妻负责,可对于孩子们,他没有想过要放弃。
只是那时候,各种原因,导致了只能自己和时雪君先离开。
想到这。
宋翰钰转过了身,急切的看向了宋知婉,解释道:“婉婉,我写了信放在家里,那天我在渡口等了好久,你们都没有来,我知道你们恨我,不想跟着我走,我就打算先安顿下来之后,再立马想办法把你们接过来的。”
能去往M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宋翰钰如果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下一个机会又得花高昂的价格,所以他还是打算先离开了,还想着他先去M国安顿好,这样来接孩子们去,也会好一些。
他虽然走了,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他们。
只要他到了M国,一旦安顿好,就会想办法给他们搞到名额,让她们一家人都能在M国团聚。
“信?”宋知婉微微蹙起眉头。
宋家人没有一个人收到信的。
不对,倒是有一封。
是一封诀别信。
她不是小孩子了,宋翰钰如果真的留下了诀别信,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撒谎的。
宋知婉抿唇,“只有一封诀别信。”
诀别信?
宋翰钰大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明明让雪君……”
话语戛然而止。
宋知婉大概也猜到了,她面无表情道:“看来你的真爱,并不希望我们几个拖油瓶和你团聚。”
“该死的!”宋翰钰气的胸口一直在起伏。
若换做是以前,别人这么和他说,他肯定会帮着时雪君说话,但在经过了后来的事情之后,宋翰钰就知道,时雪君还真的干得出来。
宋知婉没有宋翰钰那么生气,她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吧,当年就算收到了信,我们也不一定会跟着你走,而且就算我们真的跟着你走了,你认为是好事么?”
听到这话。
宋翰钰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扭曲的手,他的胸口深深的起伏着,不愿意在宋知婉面前表露恨意扭曲的一面,他苦笑了一声。
“算是我咎由自取吧。”
现在想来,这也算是时雪君干的好事?
没让宋家人跟着他一起走,要不然或许现在宋家人,都成了一具具深埋地底的焦尸了。
宋翰钰竟然有些感觉到了庆幸。
比他劫后余生,更为庆幸。
看着宋翰钰的样子,宋知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恨得是宋翰钰婚内出轨,恨的是他丢下了宋家所有人,跟着一个所谓的小三跑了。
可现在告诉她。
其实宋翰钰没有想要丢下他们,只是因为被人从中作梗?
宋知婉的心情有些复杂。
但这也是宋翰钰活该的,她不想要说什么。
宋知婉道:“所以现在时雪君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她成了西塞莉,我听说她丈夫的公司开得很大,当年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终于进入了正题。
这件事情也是宋翰钰的噩梦吧。
看着自己的女儿,宋翰钰深吸一口气,讲述起了过往。
四十年代初。
大量偷*渡客逃往国外,宋翰钰和时雪君坐船离开华夏,到香江坐飞机去往M国。
为什么这么复杂,事实上也是怕被追究,因为他身上携带着大量的财物,华夏国情不稳,他又拿着这么多钱出去,就怕出什么意外,就出去不了了。
不过宋翰钰还是大意了。
能选择偷*渡的,对钱自然有所贪婪。
宋翰钰早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只是他毫无察觉。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旧金山,在那边租了一间房,打算开始接下来的生活。
他有钱,不怕做生意会亏本。
M国的商业经济非常发达,宋翰钰在宋家的耳濡目染下,多少也懂得一些做生意的技巧。
不过宋翰钰却还惦记着在国内的家人,几次三番的想要和国内获取联系,想办法能让他们也能够过来团聚,为了这个事情,宋翰钰和时雪君是吵过架的。
时雪君认为当务之急,是先把生意做起来,等彻底稳固了,再谈接人的消息。
可宋翰钰却总是不放心,他皱眉道:“这些钱是应该花的,你也知道华夏现在是什么样,他们多待一天,我都睡不好,至于生意我也在做,可你要说等彻底稳固,那要多久你想过么,现在一天一个情况,我看这个情况,还要打仗。”
“孩子孩子,你眼里只有孩子,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我么!”时雪君爆发,和宋翰钰争吵。
两人的关系,也不如在国内的时候。
感情日渐冷淡。
可宋翰钰实在是无心去观察时雪君的情绪,他一边要做生意,一边要想办法把宋家人接过来,整日里都忙得焦头烂额。
后来时雪君不再问了。
还很主动积极的帮宋翰钰,她道:“生意方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你专心管宋家那边,他们是你的孩子,自然也是我的孩子,之前是我没想通,以后不会了。”
时雪君又成了解语花。
宋翰钰对她是有感情的,他认为她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懂自己的人,和她在一起很开心,是从未有过的开心,这让宋翰钰义无反顾的离婚。
后来。
宋翰钰没有联系上国内,而自己若不是因为那天,刚好不想喝牛奶就去睡觉了,恐怕他怎么被烧死都不知道。
他是从阎王殿里爬出来的。
整个人被烧的几乎面目全非,跑出来之后,要不是遇到了好心人,宋翰钰哪怕当时没死,后面也会死。
修养了足足一年。
宋翰钰把身上带出来唯一值钱的古玩,卖掉后换了一笔钱,给了救自己的人之后,打算去找时雪君。
可是他看到的是,时雪君和另一个男人相互依偎的样子。
宋翰钰这才知道。
自己被出卖了。
被曾经以为的真爱给出卖了,而他带出来的所有钱,都成为了时雪君身边那个野男人的。
后来的几十年里。
宋翰钰看着安格斯发财,看着时雪君住进了大别墅,看着她们用宋家的钱,一步一步的挤进M国人的上流社会。
从此之后,宋翰钰的心里就只有复仇二字。
但是他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男人不仅混商圈,在M国想要做生意,怎么可能跟□□没关系呢,他根本没有机会近身。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雪君的日子越过越好。
再之后就和周时誉想的一样,他终于找到了时雪君单独外出的机会,竟然还是去往华夏。
宋翰钰想办法也跟去了。
只是到了华夏之后,就碰到了和宋知婉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宋翰钰放弃了在她面前动手的机会。
广交会的机会就这么没有了。
这些年里,宋翰钰也不算是一事无成,他靠着一点点的钱,学习了炒股,还真被他赚到了第一桶金,只是他这个人,满脑子都是报仇,只要能报仇,其余他没有任何的期待。
所以宋翰钰,只想要亲自报仇。
不过结果却事与愿违。
时雪君没死,而他不仅暴露了自己,还连累了宋家人。
听着宋翰钰的话,宋知婉微微蹙起眉头,突然问了句,“乔纳森……”
“和我生意上,也曾有过往来。”宋翰钰说的很克制。
但宋知婉还是听懂了。
她抿了抿唇,“他拉来的那笔订单,也是你买的吧。”
既然能跟着时雪君一起到华夏,必然要利用正轨的程序。
宋翰钰至少还是有着宋家的基因在,耳濡目染下,加上一直以来的教育,他在绝境中靠着恨意,发家致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很多人认为去往M国,就万事大吉了。
其实不然。
但凡露了富的亚洲脸,都是很容易被盯上的存在,那边的黑*恶势力是被允许存在的,像宋翰钰这样的,都还算是好的。
至少还有一条命在。
那些惨的,到了那边,恐怕财产就已经被侵吞完了。
至于人。
只有四个字。
查无此人。
这就是异国他乡的可怕。
总有那么一部分人,游走于法律之上,特别是资本主义的国家,钱就是上帝,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为了钱,干什么事情都是不足为奇的。
像华夏这一个个逃出去的,真的能过得好的,也是屈指可数,大多数都是待宰的小肥羊。
宋翰钰没有否认。
宋知婉的生意做的容易,到底也不是靠着自己,还是靠了关系。
她揉了揉眉。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宋翰钰又道:“虽然一开始的目的,没有那么纯粹,但是手工艺品,还是很受欢迎的,乔纳森是商人,我也一样是商人,如果你卖的竹编毫无利益的话,就算我买,乔纳森也不会听我的。”
“谢谢你的安慰。”宋知婉没有多想什么,她才不会因为这个就否定什么,不过这个事情,也算是让她多知道了一些真相,她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我不好评价,但是如今在华夏这片国土上,我希望你能克制住自己,如果你真的很想要报仇,也觉得对不起我们兄弟姐妹,那你不如听我的。”
现在看来,哪怕宋翰钰把自己的身份给暴露了。
也不要紧。
这是M国人自己的事情,跟华夏没什么关系。
宋翰钰到底是没有真想要连累宋家。
他烧伤之后,身份也是新办的身份,只要他不承认,没有人会把他和宋家人联系到一起。
宋翰钰看向宋知婉,抿了抿唇,“你说吧。”
“第一,我们国家如今的政策,你也看得出来,对于经济方面已经开始重视了,我们国家如今急需要外汇,所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希望能够率先考虑华夏,第二,想办法让时雪君吐点出来,让她也支持华夏的建设。”宋知婉也不想去纠结,以前那些恩恩怨怨了。
她也没那么清高,连钱都不在意。
现在趁着宋翰钰,对宋家还有那么点歉疚心理,宋知婉只想着让国家建设起来。
经济发展好了,以后老百姓的日子自然也就能好了。
宋知婉跟着周时誉在一起久了,这十几年来,也经历了很多变故,她对这一片土地,这个国家也有了很深的感情羁绊。
当然这不只是为了自己,还为了下一代。
下一代要发展,经济自然很重要。
听到宋知婉的话,宋翰钰有些意料之外,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后才低声道:“那个姓周的小子,对你好么?”
“时誉对我很好,他是我自己挑的,奶奶很喜欢他,大哥他们都很喜欢他。”宋知婉说起周时誉的时候,眼底里有了亮光,“这些年来,我想我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嫁给他。”
曾经宋翰钰信誓旦旦的说,周时誉配不上宋知婉,可那只是宋翰钰以为的。
宋翰钰认为钱是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对于宋家人而言,没有一个人对于钱有这种执念。
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你生的孩子,有一个很像我。”
说的应该是周叙端?
宋知婉并不认为两人像,她摇头,“你并不了解叙端。”
“我看人很准,不如我们打个赌。”宋翰钰看出宋知婉的需求,便以这一份需求为赌约,“如果叙端如我所说,那你就将他交给我带往M国培养,他能够继承我所有的财产,我会将他培养成最会做生意的商人,如果他不愿意,那我所赚取的财富,就如你而言,会和华夏的产业合作投资,我甚至可以捐款不小的数目,在你们匮乏的教育、医疗等等上面。”
说完,宋翰钰顿了顿,又道:“在这之前,我会想办法,让时雪君那份也吐出来,建设华夏。”
他后来发展起来了,并非是不能在M国用生意上的手段,对时雪君做点什么,可是他只想要血刃仇人,于是一路追到了华夏来。
宋翰钰这个人爱是极致的,恨也是极致的。
那时候,他认为家人都恨他,他压根不想活下去,才想着和时雪君同归于尽的。
只是现在,见到了宋知婉,宋翰钰又有了新的期盼。
哪怕宋家人都不原谅他,也无所谓。
至少对他而言,曾经家人们是对他有过误解的。
宋知婉对于宋翰钰的打赌,并不感兴趣,但是她却还是答应了。
“不是打赌,是我坚信,我宋知婉和周时誉生的儿子,绝对不会为了钱成为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你就等着将钱都贡献到华夏的建设中吧。”
宋翰钰摇头,“婉婉,你得接受人性的复杂,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跟你和你丈夫一样那么高风亮节,哪怕叙端做出了和你们不一样的决定,那也是人之常情,并不代表就是错的。”
门外。
周时誉一直在等。
里面也不知道再聊一些什么,一直都没有出来。
袁成给周时誉泡了杯茶,问道:“所以你那边到底怎么说,这个人我是继续审还是如何?”
“那边已经不追究了,这件事情我们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于要不要继续关他,等婉婉出来再说吧。”周时誉道。
袁成一听不追究了。
那应该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没一会儿。
门就打开了。
周时誉立马放下了茶杯,走了过去,“婉婉,怎么样了?”
“罚点钱就把人放了吧。”宋知婉牵住了周时誉的手,让他不要担心,随后看向了袁成。
袁成嘶了一声,“你问了些什么出来,这人能放么,万一再去伤人怎么办,而且他是以杀人为目的的,这种情况哪怕对方不追究,都得判刑了。”
宋知婉摇头,“不是华夏人,他是M国商人。”
啥?
还能这么搞。
既然不是国内的公民,那就不归袁成管了,再加上对方也不追究,也不用上法院,加上对方也没事,自然是最好。
不过他还是没好气,“那干嘛早不说。”
真是浪费警力。
宋知婉没吭声。
不说是为了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时雪君有没有死吧,而且他估计也不太想活了。
不过具体为什么,宋知婉也不知道,她也没打算问。
反正现在该问的,宋知婉也都问了。
目前看来,和宋翰钰合作,对南城也的确是有好处的。
宋知婉不会原谅宋翰钰,但她没道理把钱拒之门外,该挣的钱,还是得挣。
这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没有引起任何的关注。
这事情暂时性的告一段落了。
不过关于宋翰钰说的那番话,宋知婉当时很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但回了家,和周时誉说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我是不是不该答应他。”
第148章 三更合一
周时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答不答应又如何, 难道你认为叙端会为了钱,和他去M国么?”
宋知婉看了看屋外头,正在对着周盛来傻笑的周叙端, 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觉得叙端不会。”
“那就对了,这是咱们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如果真的叙端选择了这条路, 那只能说明咱们还不够让他了解这个国家。”周时誉和宋知婉想的不一样,他认为周叙端到了这个年纪,也该有自己的思想了,“我们无法左右他的做法,从他出生之后, 他就是个体, 我想无论做什么选择,咱们能做的,只能是认同。”
父母说到底是养鱼他们长大, 带着他们看这个世界的领路人, 而对于世界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那是他们该考虑的事情。
周时誉很小就离开了父母,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他如果自己做好了决定, 也不会希望父母来干涉自己,父母是长辈,却不是自己的操控者, 他的人生, 该由自己做主。
同样的。
宋知婉也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所以周时誉觉得她们的教育,没有任何的错误。
有主见的人,是会自己去思考,自己去做选择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也能有承担这个选择后果的能力。
听到周时誉这么说,宋知婉也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哪怕不是宋翰钰,难道以后周叙端不会遇到其他人么。
如果他骨子里就是个十分爱财,到没有国家的人,那么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会这么做的。
宋知婉现在能帮周叙端规避风险,难道还能帮他规避一辈子的风险么。
这几日下来。
时雪君和藤本总算是没来农场了。
藤本倒是想要来,但是时雪君不带着他的话,他没有名义来这边。
他只能在农场外面和薛云云交流。
以此来保持友谊。
藤本又去买了一堆的零食,心里却是犯着嘀咕。
这小姑娘,长得挺瘦瘦弱弱的,怎么这么会吃呢,三天两头的不是想吃这个就是那个。
可没办法啊,藤本想要从薛云云的嘴里知道更多。
不止是秘方,他现在连薛云云针灸的手法,都想要仔细探讨了。
宋知婉也被这事情闹得,忘记了问薛云云的事情,本来是当时就要去的,后来一折腾就跑去了医院和公安局,再到现在又开始为了周叙端的事情烦恼。
等想到薛云云的时候,还是看到她手里拿着一堆东西的时候。
像她这样的,是跟着劳改进来的,出去也不可能有机会出去,怎么好端端会有这么多东西在手里呢,宋知婉一想就觉得是藤本送的。
宋知婉觉得自己现在,是愁完了自己的事情,又愁孩子们的事情,连秦蓁蓁的孩子,她都得愁上了。
不过还是那句老话。
宋知婉不针对任何人,跟秦蓁蓁不对付,是她这个人自己有问题,而薛云云和秦蓁蓁有血缘关系,但是她这个人没被秦蓁蓁教育过,基本上野蛮生长。
这倒也是好事。
人不是什么坏人,至少人品方面,宋知婉接触下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顶多小心思有点多。
小心思多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真要跟傻白甜相处,估计正常人没一个受得了的,而薛云云的小心思,也是原生家庭导致的,使她会看人脸色做事。
所以宋知婉没觉得有什么大的毛病。
她在医术方面有天赋,要是真的能培养,宋知婉也是愿意培养的。
不过前提是,她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宋知婉是真的怕薛云云被腐蚀的太深了。
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送点吃的都能被收服,听起来很可笑,但在这个时代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事情也是要紧事情,宋知婉得多管闲事了,至少别让小姑娘把路给走窄了。
她还这么年轻不是么。
这么一想,宋知婉就把薛云云给叫住了,“云云,晚上到表姨家里吃顿饭?”
薛云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到了宋知婉家的时候,薛云云还有些不自在,手里拿着的这堆东西,更是显得有些不自然。
家里双胞胎估计又出去玩了,只剩下个珍宝在摆弄算盘。
宋知婉让珍宝把算盘放下来,和薛云云玩会儿。
珍宝有些依依不舍的。
不过薛云云和孩子自然玩不到一块,把手里东西放下,就撸起了袖子,“表姨,我给你打下手吧。”
“也行。”宋知婉本来就有话和薛云云说。
珍宝一听不用自己陪了,立马拿起了算盘,笑眯眯道:“姐姐再见,我去房间里了,你想要和我玩就叫我。”
看着珍宝蹦蹦跳跳的进去了,头上的羊角辫还在晃悠,她脸上的笑容连薛云云都有些被感染,属于那种大家看了就会喜欢的孩子。
养的很好。
薛云云的神情里多了几分羡慕。
甚至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
如果自己的母亲,是宋知婉就好了。
在农场待着的这些年,薛云云后来跟着方书喜学习医术,也总是会听方书喜夸宋知婉。
而宋知婉的名声很大,在农场几乎没一个人是说她不好的。
这些在薛云云这里都不算是什么,最重要的是,她曾经看到过双胞胎有事的时候,宋知婉站出来的样子,她想要是自己的母亲是宋知婉。
那她现在,一定不会过得这么苦。
只可惜她的母亲是秦蓁蓁。
那个她脑海里几乎一点印象和画面都没有的母亲。
宋知婉发现,薛云云干活还是挺利索的,估计也是在家里干习惯了。
切着菜的功夫,宋知婉还在犹豫着,该怎么和薛云云开口。
她就是个孩子,说的重了,容易伤到孩子幼小的自尊心,说的轻了,对方又不一定能够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而宋知婉自己也没跟薛云云长时间接触过,说起来还是有些难以开口的。
薛云云从小就看人脸色长大,瞧见宋知婉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她是有话和自己说。
她想了想,就主动开口了,“表姨,你是不是想要问我东西怎么来的?”
被猜中了心思,宋知婉还有些尴尬。
这孩子到底是心思敏感啊。
宋知婉试探性的问,“那你打算告诉表姨么?”
薛云云思考了一番后,“如果是别人问我,我一个字都不打算说,但是表姨你问我的话,我愿意告诉你。”
说实话,对于薛云云对自己的信任,宋知婉是有些意外的。
她没感觉出来孩子说的是假话。
“表姨能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喜欢表姨,我不想让你误解我。”薛云云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向宋知婉。
莫名其妙被孩子喜欢,宋知婉还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咳了一声,其实作为表姨,她肯定是不称职的,但这是从上上辈就开始的事情。
真的要说起来,宋家和宋明珠就是没什么关系了。
但是名义上的关系能接触,血缘上的呢。
宋知婉自己过得不错,现在心里也没多少的怨气,人当然不能指着怨气过生活,她也没把秦蓁蓁和宋明珠当回事,所以说到底,做出实质性伤害的,是上辈子的她们。
这辈子的她们,有这个想法,但是没做成。
而薛云云是额外的产物,宋知婉觉得一码事得归一码事。
现在看薛云云这么说,良心多少有些在作祟,觉得自己当初说到底,还是有些迁怒到了孩子上面。
宋知婉想了想道:“你能愿意和表姨说,表姨很欣慰。”
“表姨,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家里的事情,外婆有和我说过一些,虽然说得不多,但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想出生。”薛云云说话的时候,一直都是很理智的状态。
这也算是歹竹出好笋了。
宋明珠家但凡有个清醒的人,日子都不会怎么差的。
宋知婉觉得薛云云想的还是过于悲观了一点,“能出生看看世界自然是好事,家庭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但往后的路如何,却是你可以选的,人不能因为困在困境里,就自暴自弃,而是得向上挣扎。”
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宋知婉也很清楚。
但更因为如此,所以她才要努力去过好,用其他的事情,来抚平这一段的伤害。
现在的宋知婉,就在治疗着原生家庭带来的阴影。
薛云云从未听说过这些话,因为没有人和她说。
她的身边,只有像是宋明珠这样的存在,外婆对她好,可她的抱怨却也没有停下来过。
甚至宋明珠崩溃的时候,还曾经说过。
“要是没有你的话,你妈怎么会被下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你就是个害人精!”
薛云云理智的告诉自己,宋明珠只是太难过了,所以才会这么说话的,可是有些伤痕在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形成了。
薛云云想到这些的时候,思绪有些漂浮。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朝着宋知婉笑道:“表姨,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为了那个叔叔的事情来找我的,我最近拿的东西,都是那个叔叔送我的。”
果然是个聪明人。
宋知婉还是喜欢和聪明人交流的,至少有些东西不需要客套,直接就能聊。
她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表姨,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薛云云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宋知婉有些讶异。
所以她心里很清楚,那个藤本是想要找她办什么事情。
那还周旋了这么久?
宋知婉现在开始有些担心的,虽然薛云云姓薛,但她的父亲可不是薛跃进,而是牛秘书,不过无论是谁,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看着薛云云还行,可万一呢,被利诱一下,人是禁不住这些的。
宋知婉算是拥有过这么多的人,所以还能承受一些,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如果面前摆满了大黄鱼还有珠宝,哪个人能承受得住,说不要啊。
能忍住的,那就不是人。
是神!
华夏的很多人,都穷怕了。
越是遭遇过不公平待遇的人,越是容易被这些给利诱。
宋知婉现在拿不准薛云云的想法。
见宋知婉不说话了,薛云云到底还是个孩子,怕她误会,赶紧道:“表姨,我不会这么容易被诱惑的,您别多想。”
听薛云云这么说,宋知婉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一些。
她拧起眉头看她,“那你是怎么想的。”
“他一直找我,试探的问我一些有的没的,我本来是想要拒绝的,可我后来一想,如果我拒绝了,他肯定也不会死心,还会去找别人,不如我和他交流的好。”薛云云小心翼翼的看着宋知婉,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
至少薛云云能保证,自己不会做什么错事。
可其他人,她无法保证。
宋知婉松了口气,“云云,表姨和你说,这个人挺危险的,你还是少和他接触的好,其他的事情,有大人在忙。”
薛云云乖乖的点了点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表姨,我觉得他是冲着我师父来的。”
“方老?”宋知婉愣了一下。
难不成真的被自己猜中了。
这个藤本真的是冲着秘方来的。
宋知婉是知道这个秘方的,当然是上辈子知道的,方书喜平反后,年纪已经不小了,去医院挂了个职,但是中医那会儿并没有西医吃香。
因此方书喜也没怎么坐诊,每天就是逗逗鸟遛遛弯。
而那个秘方呢,上辈子就没了。
因为方书喜没有信任的人,他是被家里人举报的,他能信任谁去呢,这种秘方,估计到他这代就要失传了,还不如给个顺眼的。
宋知婉是跟着方书喜学习的,她没来得及去学习,这个秘方就不见了。
而这辈子,这个秘方宋知婉也不可能直接去和方书喜提起,两辈子境遇不同了,方书喜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下放,秘方也不可能会不见,所以她一直都认为现在更重要的,是提高中医的地位。
这个比秘方要重要多了。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辈子这个秘方又被盯上了。
难道上辈子的时候,秘方就是这么不见的?
宋知婉觉得这个事情得好好琢磨一下。
她问薛云云,“你觉得你师父有什么,是能让对方冲着的。”
什么呢?
薛云云想到了师父给自己的纸条,她猜测应该跟纸条里的内容有关,可她没有打开过,因为师父说过,等以后能接他的手了,再去打开。
但这个事情,她觉得是可以和宋知婉说的。
宋知婉一听,就想明白了。
看薛云云的样子,宋知婉也不怕她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自己的眼光不一定对,但方书喜这么信任薛云云,她觉得怎么着也得信任自己的师父。
周时誉回来的时候,看到薛云云在,还有些意外,但面上没表露出来,对着人也是和颜悦色的。
又叫双胞胎去送她回去。
双胞胎正愁着薛云云被间谍给骗了,自然乐意之至。
一路上都在给薛云云洗脑。
说那个叔叔肯定不是好人。
薛云云没想和两男孩子说,只是笑了笑,“我不是傻子。”
不是么?
周叙端深刻怀疑。
另一边。
周时誉帮着收拾碗筷,询问宋知婉,“你怎么把云云叫来了。”
“那个日国人不就盯着云云么,我估计真的就是为了咱们中医来的,所以我就多问了几句,回头我还得去找方老。”宋知婉解释了一句。
周时誉揉了揉眉眼,“真是一天都不得安宁,要我说,把人直接找个机会轰出去得了。”
“轰出去一次容易,以后再来呢,现在咱们国家和那边恢复邦交了,往后迟早日国人会理直气壮的来华夏的。”宋知婉讲事实摆依据,“不过这个人这么想办法的,要得到咱们中医的医术,这证明了一点。”
周时誉看向她。
宋知婉:“说明中医不比西医差,最理想的医疗状态,应该是中医为主,西医为辅。”
“你这话说出去,恐怕那些信西医的,都得跟你吵架。”周时誉笑了起来。
也不是没见过医生,大多都是西医多,真正的中医没几个。
宋知婉叹息,“那还不是因为西医容易,中医难啊,真要培养一个好中医出来,可不是大学那几年就行的,至少得从小培养。”
像她都算是很晚了。
她过了二十年,都已经四十多岁的时候,上辈子都还没有出师呢。
中医就是越老越吃香的。
这也确实是个头疼的。
得让大家知道中医的重要性啊。
藤本倒是个很好的由头。
宋知婉若有所思。
看她那样,周时誉就知道,自己媳妇又憋着坏了。
周时誉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了句,“对了,宋翰钰放出来了,他现在住在招待所里,估计没几天就会上门来找我们了。”
“找就找吧。”宋知婉随口回了句,随后顿了顿,又看向了周时誉,“这事情要和叙端说么?”
周时誉摇头,“先不说了。”
宋知婉嗯了一声,第二天就去找了方书喜。
把藤本找薛云云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对于方书喜,宋知婉知无不言,甚至也把对方的身份背景给说了。
方书喜脸色顿时就变了,他咬着牙道:“难怪前段时间,我的房间都被翻过了。”
还有这种事情?
宋知婉脸色严肃了起来,“丢了什么东西么?”
“没有,重要的东西我都随身带着。”方书喜摇摇头。
什么东西都没有丢,就是被人翻动过,那就是来找东西的。
方书喜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人想要举报自己,看自己不顺眼,现在看来可能就是日国人想要得到他的秘方。
他当即看向宋知婉,“怎么还会混来日国人,有什么办法能立马把他们抓住么,云云这孩子拎得清,但她到底是孩子,她出生的晚,不知道日国人的歹毒。”
到底是有些担心的。
宋知婉道:“抓人容易,但得有个由头抓人,既然他把心思放在了云云上面,私底下还找人翻你东西,不如咱们设个套,人赃并获了再说。”
这事情不能闹大,又要闹大。
而且她也想要趁着这个事情,能够想办法,专门培养一批中医出来。
不是赤脚医生。
而是正儿八经的中医。
方书喜就是个医生,也不懂这些,既然宋知婉这么说,那他就听着办。
有了方书喜和薛云云的配合。
把藤本揪出来,就变得很容易了。
藤本太想要秘方了,所以也没管是不是陷阱,就赴约了。
结果当然是被当成小偷了。
东西没拿到。
还进了派出所。
这事情闹得,还挺无语的。
宋知婉看着帮藤本的秦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就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所以被藤本收买也正常,之前他是自主下放,现在有卖国的罪名了。
好在的是,宋明珠早跟他离婚了,打打闹闹的也这么多年了,全农场的人都知道,两人不对付,关系几乎是水深火热,所以秦广要关监狱,那也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影响不到别人。
不过宋知婉知道是秦广的时候,还有些犹豫,看向周时誉道:“现在不管是秦广,还是薛跃进,亦或者是牛秘书,都是进过监狱的,云云往后可别想进单位了。”
她的前途算是毁了一半了。
这孩子到底是被家里拖累了,哪怕没有一个人养过她,但她也只能被连带。
至少说以后从政,从军,都是不可能的。
也不怪宋知婉这么说,现在单位那就是铁饭碗,又没有私营企业,现在这么一闹,就算以后高考恢复了,她大学毕业,也只能做别的去。
周时誉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藤本的事情,解决的算是轻轻松松,没有闹出什么狗血剧情来,对于这一块,南城还是很重视的,前些年抓的间谍可不在少数。
像藤本这样的,虽然之后还是要放回去,毕竟没真偷到什么,但是也让大家知道了,这日国人啊,对中医还是很感兴趣的。
宋知婉回头找彭慧,要开个会。
彭慧一听是中医的事情,立马摆手,“你把事情想简单了,建个学习班还行,真要建个学校出来,那走的审批太多了,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先别折腾了。”
宋知婉还以为藤本的事情一解决,中医的事情就能摆在日程上呢,就算真的不行,但至少能开个会大家讨论一下吧。
现在一看,果然还是困难重重。
为什么日国这么重视的中医,在国内却得不到重视呢。
宋知婉是真的头疼了这回。
回家和周时誉一聊,周时誉一针见血,“没钱。”
上面批不下来钱,怎么搞学校。
怎么招生呢。
而且学生从哪里来。
听宋知婉的意思,这是从四五岁就能开招,可四五岁的孩子,那都还要人养着的,真放到了学校里,能静得下心来么,而且环境也跟不上,老师更是得照顾饮食起居,和幼儿园的老师没区别了。
这事情一听就没戏。
而如果有钱,这事情就是有可能有戏的。
宋知婉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要是真有钱,学生的学费也能免了,这样的话,我们可以专门去村里找女孩来上学。”
这也是没有办法。
现在重男轻女的现象这么严重。
若是要把人家的宝贝儿子带走,指定要跟她闹腾。
宋知婉也不想搞这种麻烦。
所以选择女孩子来学中医是最好的。
除此之外,中医还得寻找有天赋的,所以不是来报名就能接受的,得全国各地的找。
这些都得要钱。
而中医大佬们,宋知婉也得找机会一个个的去说服他们到学校里来教学,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困难,因为中医是分派系的。
每个中医家族的秘方和手法,都是不外传的。
反正真的要仔细掰扯起来。
那都是难事。
宋知婉之前想的是,经过这一回,让大家能够重视起中医,自己也就能顺势开会,结合各方面的意见想法,再去做完善。
不过现在,就卡在了第一步。
没钱。
所以这事情,还得放一放。
改革啊,就是一个过程,其中有多少人在试图使把劲,都是不为人知的。
一口吃不成大胖子,能怎么着呢,还不是得慢慢来么。
宋知婉本来想着,这段时间宋翰钰得来了,没想到先来找她的,不是宋翰钰,而是时雪君。
她和时雪君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人家现在是贵宾,宋知婉想了想还是跟人见了一面。
时雪君看着宋知婉都看了好久。
然后才道:“你和你母亲,还是挺像的,难怪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熟悉。”
宋知婉是像母亲的,但又和她母亲不同,主要是身上的劲不一样。
对于一个曾经是小三的女人,和自己提起自己的母亲,宋知婉没觉得自己该给什么好脸色,她冷漠以对,“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当年的事情,算是我对不起你们家。”时雪君慢慢的说出这么一句。
宋知婉面无表情,“你来找我,不会只是跟我道歉的吧。”
时雪君看她这样,不由叹息,“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为了钱模糊了双眼,这一次虽然我身受重伤,但知道你父亲没死,也算是解了我多年的心结。”
对于时雪君的这一番忏悔。
宋知婉是真的不太有心情听,她觉得时雪君没那么好心,要和自己来说这些有的没的。
从她干的事情就能看得出来,她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在金钱面前,她和宋翰钰是一样的,冷冰冰的钱,要比亲人来得重要。
这样一个人,指望她觉得愧疚?
宋知婉又不是傻子。
她要不是有什么想法,肯定不会来找自己。
宋知婉没有回答,只是回了一句,“西塞莉夫人,你如果再不说你的真实目的,我想我并不愿意和你坐在一起叙旧。”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
“等等。”时雪君叫住了她,感慨道:“你倒是个聪明人。”
这也证明了,自己没有找错人。
宋知婉坐回了位置上,抿了一口茶水,眼神示意时雪君继续。
时雪君咬了咬牙,道:“我想要和你合作。”
“跟我合作?”宋知婉挑眉,“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是值得合作的,当然不是我妄自菲薄,而是我生活在社会主义的国家,而你是资本主义国家。”
她其实心里大概猜到了一些,但是还不够确定。
其实时雪君和自己合作,宋知婉是十分欢迎的,因为南城想要发展的话,就需要赚取外汇。
而时雪君可以提供。
不过宋知婉并不想让时雪君这么快的猜到。
时雪君笑了笑,“你是个聪明人,广交会那次,我就知道你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这一次,藤本被遣返回国的事情,背后也是你出谋划策吧。”
宋知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索性没说话。
时雪君看她这样,真有种自己被压着的感觉,可她也确实有求于人。
只好继续道:“虽然一开始,是藤本带我来的这里,但是我觉得,药材市场这一块,确实是有利润空间的,我的想法是,有没有可能跟你合开一个药材厂。”
“不可能,我们的厂子都是国有化的,你若是想要购买药材,我可以帮你申请,我想这样大家都会很欢迎。”宋知婉直接道。
国内的情况复杂。
不是时雪君能理解的。
时雪君也没在意,点了点头道:“如果是你全权负责,我可以接受,我只信任你。”
这个女人的心思,还真是有点难猜。
和原配的孩子说信任?
她甚至还想要杀了宋翰钰过。
宋知婉公事公办,“行,我回头帮你申请,很欢迎你和华夏的合作。”
见人要走,时雪君又叫住了她。
看着宋知婉回头,时雪君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我说,并不是我害你父亲,你会相信我么?”
“我信不信重要么。”宋知婉反问。
当年的事情,宋知婉不是好奇宝宝,并不想知道,估计从时雪君嘴里说出来的,应该是另一个版本,不过无论是哪个版本,和宋知婉都没关系。
时雪君苦笑了一声,“算了,反正你父亲不信。”
宋知婉也没什么好和时雪君说的,当即就离开了。
帮着申请药材厂的事情,还是好办的。
毕竟之前的酒水厂,就有开着,现在只不过是把厂子扩大一下罢了。
酒水厂这一次,是赚的盆满钵满了。
许厂长见到谁都是握手,然后笑呵呵的,心情那叫一个美。
等宋知婉回了家之后。
就把时雪君找她的事情,和周时誉说了。
她道:“我觉得时雪君应该现在过得也不怎么好,所以她找我合作,是为了她自己。”
“有一定的道理。”周时誉觉得若是过得好,时雪君也不会年纪一大把,还奔波到华夏吧。
他记得这家公司,一直都是安格斯和他的儿子在打理的。
时雪君是这两年才拿到了主动权。
一个女人从年轻时候就不是省油的灯,年纪大了,自然也不会好糊弄。
宋知婉从他怀里爬起来,看向周时誉,“你能查到他们那边的关系么?”
“估计不能。”周时誉有些为难。
现在国内紧张,周时誉不可能伸手到国外去,查一个M国人可不容易的。
宋知婉重新回到了周时誉的怀抱,把玩着他的手指,“看来是没法知道了。”
“也不一定。”
周时誉这么说。
闻言,宋知婉转头看向他。
很快宋知婉就知道,周时誉说的不一定,是什么意思了。
这日下了班。
宋知婉就回到家,还在想着晚上做点什么,孩子们是越来越挑嘴了,前些日子,自己忙了一些,就让周时誉做饭,愣是被孩子们批判的一无是处。
不是这个不好吃,就是那个不好吃。
珍宝还噘嘴不肯吃呢。
宋知婉和周时誉索性把饭菜都给吃完了,一点都没给三个孩子留。
哪有这么做爹妈的。
三孩子跑去了老太太那告状,唐菲一听也是心疼,就给孩子们摊了菜饼吃。
而唐菲的手艺吧,就是属于能吃的那种,要说多好吃,肯定是比不上宋知婉做的,珍宝肚子很饿也只吃了小半个,剩下的就不愿意吃了。
这下把唐菲也整出脾气来了。
宋安清更是直接把菜饼收走,“你们三尊大佛回去吧,下回肚子饿也别来找舅舅舅妈,难怪你爸妈懒得搭理你们。”
其实双胞胎以前还好,是属于敢怒不敢言的那种。
现在不是多了个珍宝么,珍宝不吃饭,就会被哄着,两兄弟也就效仿珍宝了,没想到结果就是,宋知婉和周时誉一个都没有给面子。
不吃拉倒。
饿死生新的。
宋安清还越想越气,吃着珍宝吃剩的那个菜饼,“你知道吃不饱的老百姓有多少么,你们日子算是很好过了,你爸妈都职位不错,偶尔还能给你们做肉吃,结果你们呢,不要吃这个,不要吃那个,怎么,你们还要吃龙肉么。”
宋家没一个惯得。
三孩子再度被抛弃了。
只好回家去了。
这么来了两次之后,这挑食才算是改了改。
毕竟这顿饭不吃,那她们就没有饭吃了,晚上饿的嗷嗷叫,连玉米糊糊都没得吃,只能喝凉白开。
宋知婉虽然说是说不惯着,但自己现在不是空了点么,所以做饭的活,她还是独揽了。
下了班回来,还得进厨房忙活这忙活那的,肯定是累的。
对此,周时誉都觉得她是活该。
“你就宠着吧,我们那时候,连草根都吃,没水喝了,就吃雪,这一点是绝对不能惯的。”
闺女也不行。
宋知婉想了想,只问了句,“要是能有好日子和苦日子选择,你是愿意让人民群众,过好日子,还是苦日子呢?”
那自然是好日子。
周时誉心里这个念头起来,就知道宋知婉什么意思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孩子们也只是想要吃宋知婉做的饭菜而已。
哪怕是普通的一碗青菜,她们都能吃得香。
周时誉有些纳闷,“我的手艺有那么差么?”
“你是不上心做饭,萝卜切得那么一大块,你说能入味么。”宋知婉瞥了他一眼。
当然也不能要求周时誉太多了。
毕竟周时誉也算是什么活都干了,比其他男人要强多了。
不说干的怎么样,只要是干活的人,那就得鼓励,不干活的人是没有资格去说干活的人的。
反正宋知婉想着自己空的话,那就自己做呗。
带着这个想法回了家。
一到家,珍宝就跑了出来,抱住了宋知婉的腿。
看她这样,宋知婉笑了起来,“怎么了,今天这么热情?”
“妈妈,我又看到鬼爷爷了!”珍宝眨巴着眼睛,小脸上都是恐惧和害怕。
鬼爷爷?
宋知婉愣了一下,立马想到了是宋翰钰。
她赶紧走了进去。
没想到宋翰钰就坐在沙发上,饭桌上则是摆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而周盛来还比较克制一些,坐在另一边,正在暗中观察着。
至于周叙端,却是在翻这些东西了。
顺便还发出夸张的惊叹来。
那大包小包的,就是糖衣炮弹了,里面不仅是各色各样的零食,还有香皂这些生活用品,甚至还有一套小西装,看着尺寸,就是周叙端的尺寸。
宋知婉拧起眉头。
难怪这么久没来,感情是去准备这些了。
对着宋翰钰,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周叙端正在试一双鞋子,看着就是外国的牌子,也不知道宋翰钰是怎么搞到的。
难道还专程让人买这些东西,然后坐飞机来一趟么?
宋知婉本以为宋翰钰会直接让周叙端选择,留在这还是跟着他去M国,但没想到的是,他的渗透是从生活里开始渗透。
听到动静的周叙端,一看是宋知婉回来了,立马兴奋道:“妈,你快来看看,老爷爷给我送的鞋子,是不是很好看,穿着很舒服,回头我穿着这个去踢球,绝对羡慕死他们。”
农场里也是有活动场所的。
男孩子酷爱球体运动,不是篮球,就是足球。
不过现在农场学校里的学生穿的鞋子,几乎都是布鞋,哪有什么条件穿球鞋。
周叙端爱钱是人尽皆知,宋翰钰这么做,无疑是把一只小老鼠扔进米缸里。
这哪里是糖衣炮弹,这简直就是轰炸机!
第149章 三更合一
周叙端显然已经被轰炸机轰的成狗腿子了要。
光从周叙端能够靠控分, 去获得奖金这件事情来看,他做事情还是把利益放在前面的。
孩子还小,不说他们了, 大人都爱钱呢。
宋翰钰这样的操作,还真是挺秀的。
宋知婉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不该笑了,本来还有那么点信心的,至少这是自己的儿子, 自己和周时誉这么根正苗红的教育着的,现在就没有这样的信心了。
她自己也过过好日子,从奢入俭难,宋知婉那也是过了二十年的苦日子,才知道命比钱重要这回事。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宋知婉控制不了不是么。
见宋知婉回来了, 宋翰钰手里拿着一根拐杖, 他的腿也被烧得不能行动自如,加上年纪大了,病痛都找上来了, 所以走路都要靠拐杖了。
他对着宋知婉笑呵呵道:“看来不枉费我买这些礼物, 孩子们都很喜欢。”
虽然说现在,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宋翰钰还不能和宋知婉相认, 当然主要原因也是宋家人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他自然也不能让其他几个孩子喊自己外公。
不过呢,大概是隔辈亲,宋翰钰这些年来, 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对于轻轻, 年纪大了就会越发的渴望,之前是想要和宋知婉证明,自己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现在倒是多了几分别的想法。
宋知婉生了三个孩子,若是自己能带走一个,他的产业也就有人能继承了。
到时候,宋翰钰一定会倾尽自己所有,让这个孩子拥有最好的,也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宋翰钰暂时放弃了在国内对付时雪君的想法。
当然只是在国内,因为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至于到了国外,宋翰钰有了新的想法,拿走他的钱发的财,哪有那么容易,他迟早会夺回来的。
宋知婉有些无语,“你拿物质引诱,谁能不喜欢。”
没人天生喜欢过苦日子,这不是没办法么。
吃苦耐劳是好品质,但不代表拥有好品质的人,只配吃苦啊。
宋知婉这么想要让城市经济发展起来是为什么,就是为了让大家都能不吃苦。
“所以我早就说了,这是人之常情的事情,每个人都有权利去向往更有钱的生活,因为钱会带来幸福感。”宋翰钰孜孜不倦的传输着自己的思想。
听着他这话,周盛来却是拧起了秀气的眉,“老爷爷,你这话不对,幸福感并不是钱带来的,如果你拥有一大堆的财富,但过程需要你损害别人的利益,甚至众叛亲离,你认为你抱着这些钱,还会幸福么?”
这话一出。
宋翰钰倒是愣了一下,这些话,要是宋知婉或者周时誉说出来,那都是在正常不过的,可偏偏是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他微微蹙起眉头,“孩子你不懂,只要你有钱,那么你就不会众叛亲离,你的身边会有很多很多的人,钱可以买来一切的东西,如果你认为买不来,那只是你拥有的财富还不够。”
“我曾经抓过一个间谍,他为了财富,帮助日国办事,因为他认为只有自己有钱,他的母亲就会接纳他。”周盛来没有急着反驳宋翰钰,而是和他说了个故事。
见宋翰钰看着自己。
周盛来才继续往下说,“他忘记了自己的国家,忘记了自己是被谁所养育的,只是以为拥有钱,就能够得到爱,最后的结果是,唯一对他好的继父,对他失望透顶,而母亲更是苦难,在他枪*毙前,妈妈带我们去见过他,他知道这个事情之后,就彻底放弃了求生,难道为了钱就要不折手段么?”
他说的人是李安。
后来宋知婉和周盛来是去见过他的,虽然李安没有说,但是周盛来能感觉到,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一直以来都恨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这么厌恶自己,还要把他生下来。
可他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当初生下他,又需要花多大的勇气。
一个强*奸犯的孩子,是所有痛苦的开端,就算没有一分一秒表现过爱他,可是李安的母亲却仍旧把他养到这么大,他的路走岔了。
国家和家人,从来没有对不起他过,可他却对这个国家充满了恨意。
而最后,临死前,他到底还是后悔了不是么。
虽然这个后悔来的有点晚,他也做了很多错事,但至少他知道自己做错了。
钱重要么。
在某种程度上是重要的,可在钱之前的东西,国家、家人、朋友等等,那都是比钱都要重要的东西。
想到这。
周盛来的容颜无比的坚定,看向宋翰钰道:“钱很重要,但它的重要性并不是它本身,而是我们赋予它的意义,拥有钱,我们可以吃饱饭,可以穿上暖和的衣服,这是满足自身本能的欲望,拥有钱,我们可以给家人更好的生活,这是满足人工欲望,拥有钱,我们可以让城市建设的更好,让国家更为强大,从而获得精神上的享受,让其他国家不敢小瞧了我们,这是满足高级欲望,而拥有钱,我们能够去帮助弱势群体,甚至可以为此而牺牲自己的利益,这是终极欲望。”
“我不看轻任何一种欲望,但也不认为,直接否决不利于自身的欲望的行为是对的。”
这一下。
不仅是宋翰钰听呆了,连宋知婉都很意外,周盛来能说出这一番话来。
他这是早熟么?
怎么感觉,已经熟透了。
宋知婉从来没有教育过周盛来这些,可以说都是他自己意会的。
或者说,是他从身边的人和事物里感受到的。
说完这些话,周盛来看向了周叙端,也没有强行说什么,而是道:“如果是你,你会选择短暂欲望的满足,还是选择克制自身欲望,成为创造价值的那个人?”
周叙端:“?”
怎么还轮到自己了。
不过周叙端对于周盛来,是那种盲目崇拜,两人虽然前后出生,可周叙端对于周盛来来说,那就是绝对的脑残粉。
他立马脱下了脚上的鞋。
试探性的开口。
“既然外国能产出来的牌子,我们自己国家也能产,我不能只想着自己能穿上球鞋,因为我一个人穿上球鞋,依旧没有人会愿意陪我踢球,相反的,若是我做了那个让大家都能穿上球鞋的人,那我能获得的不仅仅是一双鞋的短暂快乐,还能获得一起踢球的快乐?”
周盛来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
他一个人穿球鞋有什么用,身边人都是穿的布鞋,他跟谁去踢球?
一开始穿着鞋是开心了,可在活动场上,当所有人都是布鞋,只有自己是球鞋的时候,异类就是周盛来了。
那时候的周盛来,还会开心么?
并不一定。
宋知婉都被两孩子的这一番理论给惊呆了。
更何况是宋翰钰,他没想到有一天,还会被小孩子给教育。
这件事情,周时誉回来之后,两夫妻躺在床上,宋知婉还兴致勃勃的和他比划着。
“你是不知道,盛来的那段话,瞬间让叙端抛弃了资本主义的思想,回归到了社会主义。”
这是自己儿子啊。
宋知婉能不骄傲么。
与有荣焉的,自然还有周时誉,他道:“我们的孩子,虽然说有小缺点,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肯定是有自己的判断力的,所以我早就和你说了,不用太担心。”
不过宋翰钰真的能这么容易就放弃么。
这段时间,他搬进了宋知婉家里,打算持之以恒的改变孩子们的思想。
对于周盛来,宋翰钰已经果断放弃了,这孩子太像华夏的领导层面了,精神上面是无法去改变腐蚀了,好在还有个周叙端能安排。
宋翰钰是真的很想要带走一个。
孩子们帮忙铺好床,宋翰钰就把周叙端留下来谈话了。
周盛来一开始还不愿意走,警惕的看着宋翰钰。
看他这样,宋翰钰只是微微一笑,“你是在担心么,担心你的弟弟,会被我说服?”
“如果真的会被说服,那就算不是我,他往后的人生,都会有无数的人出现,去说服他的。”
周盛来不可能守着周叙端一辈子。
他想了想还是离开了。
于是屋子里,只剩下了宋翰钰和周叙端。
珍宝一直在关注这个鬼爷爷,看只有大哥出来,跑过去抱住他,大眼睛扑闪扑闪着,“大哥,二哥是不是要被策反了?”
连珍宝都感觉到了,这个鬼爷爷,好像对周叙端特别的关注。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拆巧克力吃。
没等周盛来回答,她感慨了一句,“这外国玩意还真挺好吃的。”
她有点上头。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能一直吃这些巧克力,你愿意么?”周盛来摸了摸珍宝的脑袋,温柔询问。
珍宝大声道:“愿意!”
好吃的东西,谁都想要吃啊。
周盛来又问,“代价是离开南城,离开我们呢?”
啊?
要离开么。
珍宝想了想,皱着眉头十分困难的提意见,“我可以吃完了就回来么?”
“不可以。”
珍宝好难啊。
她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那我不要吃了。”
唉。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才能吃到呢。
这些东西,难道南城没有么。
她好郁闷啊。
周盛来听到她的疑惑,唇角溢出笑意,“可以啊,以后南城也会有的,大哥保证。”
大哥说的话,那肯定就一定会实现的。
周珍宝又高兴了起来。
屋内。
周叙端不知道宋翰钰把自己留下来是要干什么,还挺疑惑的,“老爷爷,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么?”
“我在M国,有几百亩的农场,是我个人的,我养了奶牛,可以生产牛奶出来。”宋翰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个人的几百亩农场?
周叙端张了张口。
这有点夸张了啊。
虽然西郊农场有上万亩,可是这里是国家的呀。
家里人都是为这片土地服务的。
这触及到了周叙端的盲区。
还有奶牛,可以出牛奶的奶牛,那更是周叙端不知道的。
因为他没有喝过新鲜的牛奶,只喝过奶粉,而奶粉很昂贵,还需要票,哪怕他们家条件还行,都没有办法每天都喝。
这个老爷爷这么有钱么。
宋翰钰看他不说话,也不在意,继续道:“在M国,我还有很多的产业,很多的钱,我可以让你开上车,不是你们农场集体拥有的那种皮卡,而是越野车,跑车。”
他把有钱人的生活,和周叙端实实在在的复述了一遍。
这是周叙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因为他没有见过,更别提听了,这相当于一个新的世界,让周叙端知道了世界的参差。
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们国家一样,大家都要赚工分,大家都要领固定工资,大家的水平都是差不多的,想要个人拥有很多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叙端对于这个世界是探索的阶段,他现在想到的一切赚钱方式,都建于在这个国家的秩序上。
可现在,陡然有人告诉他。
他那根本不算是什么钱,有钱人的生活奢靡而又华贵,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看出周叙端的世界观正在重新建造,宋翰钰微笑,“而我愿意无条件的给你,只要你和我去往国外,你虽然小,但我想有些事情你也明白,想要在华夏个人赚钱是不可能的,你赚钱只能帮国家赚,而你以后长大了,拿着的也就是那些死工资,一个月要是能有意百块那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华夏人民了,可是一百块能做什么呢,在M国,负责照顾我饮食起居的保姆,都能拥有上千的美金。”
从头到尾,周叙端都没有说话。
宋翰钰也没有要求他给自己答复,而是温声道:“你去吧,好好想想,不要认为你这是背叛,只有强大了自己,才能够强大国家,如同我,现在不是来到了国内,还能够有足够的资金,让国家发展起来么,为什么你要选一条远路走呢,抄近道并不丢人。”
还真别说,宋翰钰这一招挺狠的。
反正周叙端好久没回过神来。
上了床的时候,还在想这个事情。
周盛来看他回来了,“我关灯了。”
“关吧。”周叙端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了自己。
这是有心事了。
要不然周叙端不会这样。
周盛来想了想道:“要不要和我说说?”
“哥,我脑子有点混乱,我不知道和你怎么说。”周叙端在华夏生活这么多年,几乎没听说过国外的情况,可现在国外的发展,俨然让周叙端有些震惊。
周盛来见他这样,也是有些意外,因为周叙端的性格他清楚,轻易并不会这样的。
看来是真的刺激到了。
周盛来犹豫了一下,“叙端,咱们是兄弟,我最近也在准备跳级的事情,往后我们很大的可能是会分开的,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如果你真的选择了一条,你认为对的路,哥支持你。”
“哎,哥,如果是你,会选择抄近路呢,还是自己走一条路出来?”周叙端心情很复杂。
周盛来仅代表个人的想法,“如果是我,自然喜欢更有挑战的事情,抄近路固然可以更快的得到成就,但那些成就并不一定会被认同,而且走别人走出来的道,我也不一定能够适应。”
周叙端若有所思,“大哥,你的意思是,抄近道只是看起来好,走起来其实并不比自己走一条路容易?”
“自然,每个人的做事风格不一样,受制于人会很困难。”周盛来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我的话是代表我自己。”
不过还是给周叙端了一点想法。
当然他不会那么快做答复,还得再想一想。
接下来的日子,周叙端很明显的感觉到,父母对他的关心开始多起来了,已经远超过对周盛来和珍宝了。
周时誉和宋知婉其实作为父母,已经很开明了,大多数也是一碗水端平,不会说你小就得让着,如果哪一个孩子不舒服了,都可以立马表达出来。
父母不是尚方宝剑,父母也是会错的。
不能用父母这个位置,去压着孩子,这其实是另一种层面的欺负。
为什么对着外面的领导,大人不敢直接面对呢,不敢大声呵斥呢,就是因为他们也会权衡利弊。
而对着孩子,只要对方一点点不如自己的愿,甚至不问青红皂白,就去谩骂对方,这何尝不是一种以大欺小。
宋知婉和周时誉两人在这方面的分寸,把握的很好,让孩子们自由生长,不过多的去拔苗助长,去干涉他们。
有句话怎么说的。
做父母,得先接受自己的普通,再去接受孩子们的普通。
宋知婉以前是做产科的,更清楚孩子的畸形概率,实际上并不低,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说,天才是万里挑一,而普通人更是幸运的代表。
只是这么开明的父母,突然对自己这么关注,倒是让周叙端都有些受宠若惊。
他挠了挠头,“爸妈,你们要是没事,就去关心关心大哥,他要做跳级考试了,对了,还有珍宝,她的算盘不也得盯着点么。”
“你大哥自己心里有数,这些事情从来不用我和你妈担心,至于你妹妹,本来就是让她玩的,不需要盯着这个。”周时誉回了句。
周叙端:“……”
他其实一点都不需要这种关心啊!
这显得自己像个废物。
比不过大哥也就算了,可连妹妹都比不过,周叙端可不想做什么小宝宝。
他无奈的看向宋知婉,“妈,你要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吧,不用盯着我。”
“唉,也不是别的,就是你爸年纪大了,以后啊,你大哥呢肯定是要出去的,你小妹也是要出嫁的,我们想来想去,也就你能指望了,所以现在可不得讨好讨好你么。”宋知婉眼珠子一转,随便找了个借口。
‘年纪大的’周时誉:“……”
他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真的年纪大了?
也就四十几岁啊,他还是常年在锻炼的呢,身材保养的不挺好么。
看外观完全看不出来吧。
周时誉被宋知婉说的话,整的有些抑郁了。
听到宋知婉的话,周叙端眼角抽了抽,他这个人吧,最大的一个弱点,除了钱之外,就是对美女无条件的友好。
而他妈。
是顶级美女。
周叙端可一丁点都受不了宋知婉卖惨的,他立马拍胸脯,“妈,你放心吧,爸爸老了没事的,我肯定照顾你,以后我走哪都带着你。”
连儿子都说自己老。
周时誉这一口老血,都堵在喉咙口了要。
听到周叙端这么说的宋知婉,却是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丈夫,而是紧张的询问,“你要走哪里去?”
“现在没想好,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周叙端摆摆手。
宋知婉试探道:“那你打算出国么?”
出国?
周叙端想到了自己遭受到的冲击,对一个小孩子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
周叙端摸了摸下巴,“要是可以的话,我确实挺想要出去看看的。”
完了。
儿子没了。
被攻略了。
宋知婉整个人泄了气的看向周时誉。
瞧见她这样,周时誉原本还在伤春悲秋自己的年纪,现在立马就支楞了起来,朝着周叙端道:“那你要是出去了,我和你妈怎么办呢,你不是刚还说要养你妈么?”
怎么突然这么粘人了。
周叙端笑嘻嘻道:“爸,要是我走哪都带着妈,你估计得从华夏打我打到国外吧。”
谁不知道周时誉最喜欢的,就是二人世界了。
从小周叙端就知道,他和大哥是电灯泡。
要不是长个心眼,早就不知道被周时誉揍多少次了。
周时誉还想要反驳,但又无法昧着良心。
其实他觉得,男人出去看一看世界也是好的,当然肯定不是跟着宋翰钰走,要是以后有机会,去外面学习知识回来,能够报效祖国,那才是他的好大儿。
周叙端觉得父母奇奇怪怪的,寻了个由头终于逃出来了。
不过在外面琢磨了好一会儿,和周盛来一聊,才反应过来,惊讶道:“哥,爸妈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出国,所以舍不得我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周盛来低着头正在刷题。
周叙端捂着小心脏,装模作样的感动,“爸妈果然是最爱我的。”
周盛来瞥了他一眼,有些无语,“你说妈爱我们,还能说一说,老爸肯定是最爱老妈的,不可能最爱你。”
“干嘛,还不能让我高兴一下么。”周叙端往后一躺,看着蔚蓝的天空,感慨道:“其实我还真舍不得走呢,咱们家多好啊,家里人都在这,我要是跟老爷爷走了,还真没人管爸妈了,你呢以后肯定是当官去的,一门心思都在为老百姓,至于珍宝,她以后得嫁人呢,老周家只能靠我啊。”
身负重任。
周叙端有种这个感觉。
看他那样子,周盛来淡淡道:“你要是想走,家里也没人会拦着你,爸妈既然生了我们三个,少你一个还在照样生活,我一个人可以搞定,你放心去吧。”
“哎!哥你都不拦我一下么?”周叙端不满。
周盛来摇头,“拦什么,我都说了,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叙端,你得有主见有目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看珍宝,她对算盘的热爱,都比你对一件事关注度高。”
好像家里的人都是这样。
无论是谁。
像宋知婉,就一门心思扑在了医学上面,虽然从一线退到了机关单位,可她依旧在为了更好的医疗系统在努力,而周时誉呢,坚守着这个国家的每一片土地。
周盛来和周珍宝,更是小小年纪,都懂得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唯独周叙端。
吊儿郎当的,什么都能玩,聪明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小聪明,那点劲头,也就是在赚钱上了。
周叙端叹了口气,“好像也是这么回事,若是国家能开放个人经营就好了,我这个人没别的爱好了,除了好看的女孩子,剩下的就是厚厚的钞票了。”
“说不定以后会的。”周盛来淡淡的回了句。
至于周叙端到底是选择,现在就跟着宋翰钰去M国呢,还是等着这个国家一点一点的开放,那就看周叙端怎么想了。
大家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当然也不会去阻止。
周叙端又往外走,看着这一片生长了许多年的土地,生机勃勃。
他碰到了很多人,各色各样形形色色的,有小姨宋知竹,小姨夫杨明辉,有他的兄弟王晟,兄弟的媳妇胡连桃阿姨,有小星哥哥,还有舅舅他们……
这里真的好熟悉啊。
每一寸都让人觉得熟悉。
可这里同样落后。
什么时候,这里能发展到M国那样的程度呢。
周叙端是打了问号的。
而在这个时候,他碰到了薛云云。
薛云云正在往自己身上扎针。
看到她这样,周叙端有些好奇,“你这是在干什么?”
“练呗。”薛云云现在和周家兄弟们,关系都还不错,性格也开朗了一些。
秦广关进去了,宋明珠也就很少破防了。
日子平静的很。
周叙端想到薛云云的情况,犹豫了一下,“可是……”
“可是我以后没法进单位是么?”薛云云看了他一眼,说出了他想要说,又不敢说的话。
周叙端叹了口气,“你就不埋怨么?”
薛云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埋怨有用么,没用的事情就少说,如果自己不信邪,那就努力去做,我学东西是为了治病救人,也不是为了什么荣誉,再说了连国外的那些人,都千方百计的想着,要拿走属于咱们国家的瑰宝,我更要学好学会了,我现在不止代表我自己,还代表着中医,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懂。”
不懂么?
周叙端好像有些懂了。
他握住了薛云云的手,真诚感谢,“云云,你让我想明白一些东西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吃饭倒是不用,让我扎两针?”薛云云虽然不知道周叙端想懂什么了,但是她看着周叙端的身体,眼神里不由得爆发出狂热来。
周叙端:“……”
*
宋翰钰认为已经稳操胜券了,他和宋知婉在家里的时候就聊了会儿。
“你放心,叙端跟着我走,一定会比在国内的发展好,他是个聪明的男孩子,宋家的发扬光大得靠他。”
宋知婉懒得搭理宋翰钰。
“不要给叙端那么重的担子,更何况叙端还没有答应,你也不要就认为自己赢定了。”
听着这话,宋翰钰只是笑,“结果不是可想而知么,没有人会拒绝优渥的生活和巨大的财富。”
是么?
宋知婉在宋翰钰的面前,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国内的机会也不会少。”
宋翰钰:“你确定?你知道之前的广交会,要举办起来有多困难么,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我想没有几年……”
他没把话说完。
但能听的出来是什么意思。
宋知婉不和宋翰钰辩解这个,毕竟这些事情,都得看周叙端怎么选择。
不过她倒是有件事情,想要问问宋翰钰。
“你知道时雪君的情况么,她前些日子来找我合作,想要在华夏投产中药材,我听她的意思,甚至想要占股?”
说起时雪君,宋翰钰的面容冷了几分,随后道:“她的丈夫安格斯和她的关系并不好。”
宋知婉看向宋翰钰,示意他说下去。
宋翰钰:“当年两人在一起之后,时雪君生了个男孩,而没多久,安格斯的私生子就找上门来了,而获得财富的男人,自然不想只有妻子,他们更希望能够有情人,所以如今他们公司内部,势力就有好几股。”
私生子比时雪君的儿子年纪大几岁,能力甚至都比时雪君的孩子要高,前些年时雪君一直在解决情人这方面,却忘了防备这个,一直都乖巧懂事的私生子。
竟然让他一不小心渗透进了公司内部。
如今安格斯年纪也不小了,身体也并不好,或许很快就要死了,而时雪君因为情人的关系,早已经和安格斯的关系恶劣,两人只是没离婚罢了。
算是腹背受敌吧。
安格斯的话语权强,要是不让他看到,时雪君的项目赚钱,或者说,时雪君不早点想办法把钱挪出来,等到安格斯他立遗嘱把财产给私生子都是有可能的。
到时候时雪君,很有可能会被架空,只能定时领取信托。
这不是时雪君想要的。
当初能发家,这笔资金是宋家的,却也是时雪君奉上的。
结果为别人做嫁衣?
时雪君的性格肯定不会接受的。
一听是这么回事。
宋知婉就算是懂了,时雪君并不一定是看中了华夏这一块的市场,而是她得尽快想办法,想要把公司的钱拿出来投到自己名下的项目,这样一来,她至少有筹码和私生子对抗。
像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宋知婉听着都觉得累。
不知道想到什么。
宋知婉看了一眼宋翰钰,“你怎么不怀疑,那个儿子可能是你的呢。”
要是真是宋翰钰的话,这样他就不会盯着周叙端了。
宋知婉对于自己这个父亲,到底有没有私生子,是毫不关心。
反正她也没指望从宋翰钰那获得什么,他只要愿意投钱到华夏就行了。
听到这话,宋翰钰摇了摇头,“绝不可能。”
“这么自信?”
“是的,我没有想过要再生孩子,所以我去了M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做结扎。”宋翰钰在这方面很自私,他孩子已经够多了,而且他当初是打算带着孩子一起走的。
他对时雪君是灵魂伴侣的感觉,精神上是非常的爱她的,而宋翰钰也很清楚,自由就是不被孩子所束缚,只有两个人快快乐乐的谈恋爱不好么?
所以他没有和时雪君商量,就自己做了手术。
闻言,宋知婉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全然没想到宋翰钰竟然会这么做。
不过如果是这样,时雪君背叛宋翰钰,恐怕也是迟早的事情。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宋知婉也不在意这些。
人性果然是很复杂。
不过知道了时雪君的情况,宋知婉心里就有底了,这事情她也不亏,时雪君怎么操作那是她的事情,但是她可以为南城争取更多的外汇。
等到了这种公司内部斗争的时候,有时候为了争取更多的利益股份,损失一些什么,都是很有可能的。
宋知婉想,如果她不找自己,恐怕也会找别人。
那还不如自己同意呢。
药材厂这个事情,目前要想让时雪君入股是不可能的,宋知婉觉得时雪君还是不太安全,她都能跟藤本合作,说明没什么底线。
还是其他方面合作比较好。
就让她和酒水厂签大批量的货,这样长年累月下来,对南城来说,外汇也是个很大的保障了。
其余的事情,就让宋翰钰自己去解决吧。
宋家的那些钱,是他弄丢的。
理应他自己赚回来。
宋翰钰看着家徒四壁的环境,还看了一眼宋知婉,“我走之前,家里还有不少东西吧,现在都被抢光了?”
“捐了。”宋知婉轻描淡写的回了句。
宋翰钰也没意外。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你爷爷留下来的产业,竟然一点东西都没留下。”
他是靠着最后一个古玩发家的。
后来兜兜转转的,也不知道卖到哪里去了。
宋翰钰想要赎回来,都还没有机会。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老爷子留下的,一样东西都没有了。
宋知婉没提那些大黄鱼的事情。
当年把那些钱,埋在房子下面的时候,她想的是等二十年后,这些大黄鱼依旧能够让宋家过得很好。
在那个时候看来,宋知婉的想法自然没有错。
人都是自私的,在捐了钱,捐了古董文物,又租了地,她想要为宋家留下来一些东西,在正常不过。
可人是会变的。
宋知婉现在就在想,那笔大黄鱼该如何处置。
以后再说吧。
宋翰钰在南城待得够久了。
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而周叙端也终于要做出决定了。
是走,还是留。
晚饭桌上。
周叙端端起饮料,从头敬到尾。
周珍宝很期待的等着二哥来敬自己,哪想到他直接忽略了,她急得哇哇叫。
“二哥,你忘记我拉!”
看珍宝那样,周叙端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好声好气的哄,“好好好,二哥也敬你一杯。”
珍宝高兴了,学着大人的模样,然后豪爽的端着汽水咕噜咕噜的喝完了。
她小手一挥,“妈妈,再来一杯!”
“今天的汽水量差不多了,你吃饭吧。”宋知婉懒得理她。
一听汽水没得喝了,珍宝不敢置信,嗷呜叫了起来,“妈妈,你不会这么残忍的对么?”
“不好意思,你的妈妈就是如此的残忍。”宋知婉让她坐回位置上去。
珍宝想哭。
早知道就不那么豪爽了。
她小心翼翼的品味道不香么!
宋翰钰看周叙端的样子,就胸有成竹了,这就是跟家里人告别,要和自己走的意思了,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
“有什么要说的,就多说点吧。”
宋知婉好想把宋翰钰赶出去。
此刻,周时誉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相信叙端。”
宋知婉想要这么想,可她还是害怕听到另一个可能。
周叙端确实有挺多话想要说的。
“我出生在一个很有爱的家庭里,除了爸爸妈妈你们之外,我还有非常优秀的哥哥,他有着伟大的抱负和理想,我也有很可爱的妹妹,她有的是天生的乐观和坚持不懈的毅力,这让我很迷茫,作为老二的话,我不算差,但是我又好像没有那么的突出。”
见宋知婉要说话,周叙端制止了她,“妈妈,你听我说完。”
“前十几年,我就是这么迷茫过来的,因为我确实没有明确的目标,可今天我走在这片土地上,看着在这里生活的每个人,我突然就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一些什么。”
“我叫周叙端,叙端是叙述开端的开始,我代表着的就是我们这一代的新开始,自古头一批吃螃蟹的人,都是需要经历各种磨难的,我为什么要走所谓的近道呢?”
“我是华夏人,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华夏人,我应该在自己的国家,在这一片土地上,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第150章 三更合一
饭局过后。
宋翰钰收拾东西, 心情颇为沉重。
这一场赌约,他赌输了。
宋知婉看他如此,走过去帮着收拾了一下, 淡淡道:“我早就说过了,叙端和你不一样。”
“你们会不会给孩子的教育太过于完美化了?是人就是会有贪欲的,他竟然要留在这里受苦,都不愿意跟我去M国享福?”宋翰钰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有人会这么选择。
宋知婉看他是真的迷茫, 她想了想道:“祖母一直不愿意出国的原因,是因为她老了,她的根在这里,她想要落叶归根,人无论走的多远飞的多高,都不能忘了本。”
“这个国家, 或许有很多的问题你不认同, 也很落后,但是这是我们的国家,我想哪怕死, 我也要死在这一片土地上, 你在M国, 真的能够有归属感么?”
宋翰钰沉默了。
他是孤独的,哪怕后面赚了钱, 但是他同样也吃过很多的苦, 如果能够选择,他还会放弃幸福的家庭么?
宋翰钰年纪大了。
他是真的感觉到了寂寞。
人一老,就会力不从心, 就会想要身边有人陪伴着, 这种寂寞是从身心出发, 无法与外人道。
他能在宋知婉这里住这么久,哪怕到现在,宋知婉都没有喊过自己一声父亲,可他依旧感觉到心满意足。
宋翰钰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但他的女儿是个称职的母亲。
他叹了口气,看向了外面,相亲相爱的三个孩子,他们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并不是假的,说明他们的童年过得很快乐,哪怕很苦,快乐却是真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宋翰钰的视线。
周叙端和周盛来她们说了一声,就朝着宋翰钰跑了过来,“老爷爷,你要是有空,可以多来我家玩,我们都很欢迎你。”
“欢迎我?”宋翰钰愣了愣。
周叙端点头,“对啊。”
宋翰钰的心暖了几分,他不得不承认,宋知婉真的把孩子教育的很好,不过周叙端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也不能贸贸然的答应。
不然就是惹人嫌。
自己当初做的事情,确实挺混账的。
他只是笑了笑。
看他这样,宋知婉淡淡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你要是来这边做生意,想要过来的话,就过来吧。”
当然这并不代表了,宋知婉就原谅他了。
哪怕当初他是想要带着他们几个出国的,但他婚内背叛是事实,这是不可能被磨灭的。
她顶多能做到平常心,跟宋翰钰做到普通的合作。
不过周叙端开了口,对方要是想要来,她也不会拦着。
闻言,宋翰钰眼眶不由泛红,连声说好。
这个国家。
虽然宋翰钰到现在,还是认为不会有什么变化,自己就算投入大量的钱,也无济于事,但是为了外孙们,为了自己的孩子们,他愿意花这些钱。
送走了宋翰钰。
宋知婉看着虎头虎脑的周叙端,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还以为你会跟着他走呢?”
那段话,自己和周时誉同样的震惊。
这或许也是在这些年月里,两夫妻言传身教。
有时候并不需要刻意说什么,父母的做法会相应的折射到孩子们的身上。
周叙端嘿嘿道:“我还要给你们养老呢,哪能跟人走啊,不过这个老爷爷有钱,咱们得糊弄住他,建设咱们的祖国。”
宋知婉:“……”
要是宋翰钰知道,周叙端是这么想的,恐怕刚刚的那点感动,都得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吧。
这么一想。
宋知婉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在钱的程度上,或许周叙端确实和宋翰钰有些像是,但不一样的是,他的心中有家人,有国家。
赚钱带来的满足感,更多的是因为国家的建设,因为想要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没人认为喜欢钱是不好的事情,社会环境不同,往后等经济开发,想要赚钱,需要赚钱的人会越来越多,但能够守住初心,就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她儿子做到了。
能不令人骄傲么。
宋知婉搂住他的颈脖,已经比自己高了,站在一块还真有些不像母子。
她笑道:“走吧,回家吃饭。”
“好!”
周叙端点菜,“我要吃大肘子。”
“成,想吃啥,妈给你做啥。”
这可是难得的。
周叙端哇哇叫,“妈妈果然是最爱我的!”
没等宋知婉说话,耳畔传来熟悉且危险的声音,“你说你妈最爱谁?”
是周时誉。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周叙端怕周时誉,他平常好说话,但是在宋知婉的事情上,又跟个小孩似的格外较真。
一定要和他们争。
如果争不赢,那家里就会一直低气压。
直到妈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周时誉哄好。
周叙端可不想家里再来这么一回了,立马道:“那我排第二。”
“你也别觉得委屈,等你以后有了媳妇,你把你媳妇排第一就行了。”周时誉知道他是口服心不服。
还在那跟他讲道理,“以后跟你过日子的,是不是你媳妇,人家嫁给你,你还把你妈放第一干嘛,所以你妈妈呢,由我来爱,你的话,自己找媳妇去。”
周叙端很是无语。
娶媳妇能越的过父母?
他才不信呢。
要真是这样,那他以后不娶媳妇了。
宋知婉拍了一下周时誉,“什么年纪了解什么事情,他还小,你现在和他说这些干什么,不是瞎说话么,等以后长大了,他自然就知道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那就是觉得父母最重要,这是很正常的,宋知婉小时候也是很依赖父母的,后来父母不在了,她就依赖老太太。
长大后,有了丈夫孩子了,自己也就独立了。
那时候的思想才会改变。
周时誉就笑,也不说什么话,让宋知婉不高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宋知婉,“对了,他这么来了一趟,就没想过要见其他人么?”
“他没那个脸。”宋知婉淡淡回了句。
知道说的是宋翰钰。
这件事情,宋知婉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既然不要求,那也就不说了。
周时誉嗯了一声,也就没再说什么。
74下半年。
周盛来顺利的跳级,上了高中,和周叙端分开了。
而回去之后的宋翰钰,又问竹编厂要了一批货,这一次是三万件。
这算是大货单了。
除此之外,宋翰钰还答应了宋知婉,捐钱办学校的事情。
办的自然不是普通的学校,而是中医学校。
这么一来,不就有钱了么。
知道这个事情的时雪君,还来找过宋知婉。
“他要在这里办中医学校?捐了多少,我出双倍。”
这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找上门。
宋知婉看了她一眼,解释道:“他不占股,只是单纯的捐给南城这边的,你还要出双倍?”
捐钱?
时雪君拧起眉头,“他还真是钱多到没处花了。”
本来还以为宋翰钰和自己一样,都看中了中医市场这一块,没想到竟然不是。
这让时雪君有些失望。
她手里的事情一大堆,为了争财产,闹得是焦头烂额。
宋知婉和时雪君没什么好说的。
这一部分的恩怨,想必宋翰钰自己会解决。
她也不想掺和进来。
反正时雪君在南城逗留了很久,也投了不少钱下来买南城的产品,走的时候也算是体面。
宋知婉又和彭慧商量办学校的事情。
彭慧猜测,那笔钱就是宋知婉谈下来的,她感慨道:“你倒是个行动派,说要干就一定要干,钱的事情都解决了,我好像再推你的话,有点不像样?”
被这么一说,宋知婉都有些不好意思,她道:“我也只是不想要中医失传,我知道学校开办起来,肯定会很困难,但不能因为困难就不去试一试,那么多的好中医,这是属于我们华夏的瑰宝,总比一直让其他国家的人惦记着强。”
“你说的也有道理,回头我内部开个会,你等等消息吧。”彭慧算是被宋知婉说服了,但是这个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她让宋知婉做好心理准备,“一次会议肯定定不下来,时间上你得等一等,我会尽量说服他们的。”
关于这笔钱,到底是像宋知婉说的一样,去办中医学校好,还是开设新医院,或是普通的学校好。
这都是需要商量的。
宋知婉自然清楚彭慧话里的意思,这跟之前自己提出的学习班,区别还是很大的。
学习班呢,快速而且能解决农村看病困难的现状,还能够让一部分人有工作,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也不用多有天赋,所以比较好开。
可中医学校,要从三四岁就开始培养。
还得寻找有天赋的,工程量就大了,一读就要读十几二十年。
这在时间、成本、精力上,对于国家和人民,都是需要花费很多的。
其困难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还有老师这方面,宋知婉也得一个个的去沟通。
真要通过了,宋知婉要做的事情,恐怕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够得到她想要看到的场景。
不过宋知婉想,自己不行,那还有下一代。
下一代代表的,不就是希望么。
就像彭慧说的一样,第一次开会,大家的反应很激烈,认为把钱花在开办学校,还是中医学校上面,是一件很鸡肋的事情。
彭慧只好说,是捐款人要求的。
反应是没那么大了,但是不同意的人还是大部分。
最近就光开这个会了。
周时誉看宋知婉好像不着急一样,倒是觉得好奇,“你就不担心,最后这笔钱用不到这上面?”
“不太可能,这笔钱是国外捐过来的,人家就指明要办这个,要是没有开办中医学校,他们没法交代。”宋知婉把看着的书本合上,就打算关灯。
她现在三十多岁,很注重保养。
到点了,就要睡觉了。
熬夜很容易变老。
宋知婉可不想那么快变老,她越来越注重养生,吃的方面可能没办法,农场有什么就吃什么,这样的条件环境下,容不得她去挑剔。
不过休息方面,宋知婉是真的很重视,焦虑容易让人失眠,她为了自己的身体,都得少烦。
今年不通过,就明年被。
这两年上面已经到了炙热化的地步了。
宋知婉知道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所以这件事情现在办不成,以后也能办。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她在单位里,比其他人要年轻,那些人总要推下来的,而她总要往上升的。
话语权一大,有些事情就好办了。
周时誉嘀咕了一句,“你倒是越睡越早了。”
“你也好好休息吧,还以为自己年轻么。”宋知婉闭上了眼睛,回了句。
周时誉:“……”
男人还真没女人想的那么多,在他们的世界里,自己至死都是意气奋发的少年。
周时誉觉得宋知婉比自己小那么多岁,但心态怎么这么不年轻呢,还是得拉着她多锻炼锻炼,早睡早起不还得搭配锻炼么。
他这么想着,就钻了过去。
“你干嘛?”宋知婉瞪他。
可随即声音就变得软了,连身子都软了。
周时誉美其名曰,“老不老,你等会就知道了。”
男人的尊严啊。
可是决不允许被践踏的。
过完年。
周时誉说了件事,“对了,我妈和老三媳妇来了。”
宋知婉从床上坐了起来,太久没接触婆婆,这婆媳关系,可真有些陌生了。
当年生了双胞胎的时候,她倒是来过一趟,后来被周时誉送回乡下去了,之后宋知婉再生珍宝,吴红芹没有来,不过打过电话过来。
让周时誉这个月的钱不用给了,以后钱也少给一些。
她来肯定是想要来的,但是上回来过,惹得小两口闹不愉快。
吴红芹这人要强,又是喜欢被人捧着的,跟宋知婉相处呢,她也怕相处不好。
到时候惹得周时誉家庭不和美就不好了。
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
而宋知婉这边呢,想着上次的不欢而散,后面过年也因为各种问题没怎么回去过,其实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大好。
她和娘家人亲近,也得管着点周时誉那边。
毕竟周时誉跟自己家的人,都相处的挺好的,也不是没有帮过忙。
一听这话,宋知婉自然要上心了,“到哪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明天去把房间收拾出来 ,算了我现在就去吧。”
周时誉拉住了她,“你不用瞎折腾了,我妈她们都住在大姐那呢,竹编厂缺人,她们是来帮忙的,没空来看我们。”
这事情,还是袁成来和自己说的。
宋知婉拧起眉头,“那也不能让她们干活呀,难得来一趟,这都过完年了,不来咱们家么,总不能一直住在大姐家。”
“还不清楚,我妈那人你知道,她能去竹编厂学这个,她可高兴呢。”周时誉解释了一句。
说起来吴红芹现在也是个七十岁的老太太了,但是做事情还是风风火火的,她早就从妇女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来了,现在在乡下,也没什么事情能做,无非就是帮着捡捡东西什么的,赚那么几个工分。
周家有周时誉,还有周美喜在,两人时不时的都会寄钱寄东西回去,所以就算吴红芹不干什么,她的日子也不会差的。
这老太太就是太闲了。
周时誉说:“你是不知道,我大姐就是回老家过年,和老太太说了句,要尽快回来,说是竹编厂的单子多,厂子里人手少,结果第二天,老太太就收拾东西,说要和大姐一块走。”
要说吴红芹,其实人还是不错的,人嘛,肯定是有自己的缺点,有时候好心也会办坏事,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向着孩子们的心,没人会质疑。
宋知婉想,如果是自己说,吴红芹肯定也会来的。
她道:“也别真让妈干活了,来了南城,那就好好玩一趟吧,我去问人要个南城饭店吃饭的票,就当老太太的接风宴。”
“也行,你明天要不你带着孩子们去一趟?”周时誉觉得,还是得过去看一看。
长辈来了这边,周时誉又是做儿子的,让自己娘住在女儿家里,总不像回事。
就算吴红芹真的要住那边,他们也得有所表示。
宋知婉嗯了一声,“再带点钱过去吧,到了南城哪里都要花钱,这个钱可不能让大姐出。”
两人商量了一下,关灯的时候,宋知婉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周时誉。
“不对啊,春燕没跟着来?”
周时誉笑了起来,“你还盼着她来啊。”
十几年前的时候,宋知婉给了杜晓静一瓶蛤蜊油,其他人也都有礼物,唯独没有给卢春燕,两人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好在的是,两人相隔的远,所以也没有什么矛盾爆发的机会。
宋知婉嗔了他一眼,“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再怎么样,不也是你弟弟的媳妇么,我至于这么小气,一直记着这一份仇么。”
搞得她很小心眼一样。
“我就开个玩笑。”周时誉自然也没当回事,都是家里人,明面上能过得去自然是最好的,他解释道:“老三媳妇担心妈年纪大了,就跟着过来了,而且她觉得自己也能帮上忙,这个忙妈是当着大家的面说了,绝对不收钱的,所以老四媳妇一听,就不乐意跟着来。”
不给钱的白工,那还不如在家里挣工分呢。
还是一如既往的斤斤计较。
宋知婉也能理解,她道:“大姐肯定不会不给钱。”
“那肯定,外包工工资不如厂里的员工,但是钱肯定是要给的,这也不是大姐的厂子,是国家的,规章制度都得跟着走。”周时誉感慨了一句,“老四媳妇还是想的浅了。”
有些人的目光就到这。
宋知婉也不好说什么,要是卢春燕来了,只要她正儿八经的在干活,周美喜肯定会一并算上的。
难道还真让人做白工么。
那是不可能的。
而杜晓静,就比卢春燕要聪明。
等第二日。
宋知婉就让几个孩子收拾好自己,跟着一道去袁成家。
几个孩子都很兴奋,周家那边的亲戚,孩子们见的少,本来南城跟老家的距离就远,自然对那边的人很是感兴趣了。
一直到了袁成家门口。
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传来。
宋知婉敲了门,来开门的是周雪纯。
她现在是大姑娘了,长得亭亭玉立的,在酒水厂工作,听说还谈了个对象。
看到宋知婉,周雪纯立马嘴甜的喊了一声,“二舅妈,你来了啊。”
“怎么了,听里面在争什么似的?”宋知婉招呼孩子们喊姐姐,又问了一句周雪纯里面的情况。
周雪纯看了一眼里面,压低了声音:“我姐不是在家过年么,她现在正在被外婆她们催婚呢。”
好吧,孩子到了年纪,那就是亘古不变的催婚环节。
小时候就是看学习,出学校了就看工作,到年纪了,就是看对象了。
结了婚,那就是到了催生了。
一整套流程,到谁身上都一样。
宋知婉其实也挺关心周雪花的,过完年,她也二十五岁了,连二十一岁的周雪纯都谈对象了,难怪长辈们操心。
没办法。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虽然说宋知婉的思想,会稍微开放一些,但是她也觉得周雪花是应该放开自己的。
而不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关系,影响到她对婚姻的看法。
这是不对的。
她可以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伴侣,她可以去选择,但不是去封闭自己。
珍宝人小鬼大,摇头晃脑道:“雪花姐姐好惨哦。”
“等下进去了,不要这么说话。”宋知婉提醒了一句。
珍宝捂住了嘴。
她很聪明的。
只是在妈妈面前说一说而已。
进屋后,一直在念叨周雪纯的吴红芹,一看到双胞胎和孙女,立马心肝宝贝的喊了起来。
这一点都不作假。
双胞胎长得高又好看,听说大孙子还跳级上学了,孙女长得粉雕玉琢的,一进来都不用宋知婉教,就笑眯眯的喊人了。
真是把人的心都要喊化了。
宋知婉手里还拎着东西,周美喜赶紧上前帮忙,“你咋还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拜年啊,大姐你倒是好,带妈来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一知道,就赶紧过来了。”宋知婉埋怨的说了句。
这话别人听了怎么样不知道,反正吴红芹听着是很舒坦的。
自己这个儿媳妇,总有人嘴碎的在那边说什么难伺候之类的话,吴红芹听得多了,心里当然不舒坦,她在外面肯定是要给宋知婉面子的。
对着那些说闲话的,就开始反击了。
“你们儿媳妇,跟我儿媳妇能一样么,她现在可是单位里上班的,还是领导,你们的儿媳妇是在地里刨食的,你真让我儿媳妇来伺候我?那不是疯了么,人家一个月多少工资啊,换做是你们,有这样的儿媳妇,不偷着乐就算你们低调的。”
话是不假。
说宋知婉的,也确实是嫉妒吴红芹。
不是扯人家难伺候,就说人家是资本家,专门剥削老百姓的。
吴红芹那是一个人能跟一帮人战斗的水平,“我儿子是什么,是团长!还上过军校,那是上面都器重的人物,我儿媳妇以前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初我儿子和我儿媳妇结婚,上面是答应的,怎么就你们能耐,你们比大领导都能耐?”
没人敢说。
全都闭嘴了。
周时誉又不是普普通通的城里工作的,他的军衔不低,战功不少,这也反面反映了宋知婉肯定是根正苗红的。
不过,吴红芹在外面向着宋知婉说话,回头还是会和自己老伴说上几句。
不外乎就是,宋知婉也不知道回来过个年。
周时誉娶了个媳妇,她跟没有这个儿媳妇一样。
老周同志懒得理她,“外头说得这么好听,都把人家说的闭嘴了,还不能说服你自己?再说了,时誉结不结婚,又有什么关系,他本来就不回来过年。”
吴红芹:“……”
说的也是那么个道理。
吴红芹也就念叨念叨,她嘴巴不会往外说的。
虽然对宋知婉怨言还是有的,但是远香近臭,吴红芹看到了宋知婉,还是高兴的很。
宋知婉趁机道:“妈,你和晓静一块去我那住吧,我那里宽敞,比这里大。”
毕竟是农场自建房,面积确实挺大的,还能种点菜呢。
而袁成和周美喜住的这里呢,随着两人都往上升了之后,分到的房子也不差,是个小平房,但是面积不大,而且到底是女婿家。
依照宋知婉对吴红芹的了解,她肯定是会跟着自己走的。
哪知道,吴红芹这回一反常态,摇了摇头,“不行,我最近就住这里。”
这倒是稀奇了。
宋知婉还想要在说什么,周美喜立马道:“那就住我这,小婉,你就别跟我抢妈了,等妈住够了,再去你那。”
“那晓静你呢,你也住在这?”宋知婉只好看向老三媳妇。
杜晓静看了一眼吴红芹,老实道:“妈在哪里,我去哪里。”
好吧。
宋知婉拗的过周美喜,但拗不过吴红芹,“那你们多待几天,一定要去我家住,要不然时誉肯定要说我。”
“成啊。”吴红芹一口答应了。
她短时间肯定不会折腾了。
周美喜打算做饭去了,杜晓静立马跟上,就要去帮忙。
本来宋知婉要帮忙的,但是厨房里有两个人了,都让她去歇着,她想了想也就没坚持了。
客厅里。
吴红芹正在和周雪花说话。
“雪花啊,外婆真的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怎么能说出一辈子不嫁人的话呢,哪有闺女不嫁人的。”
周雪花深吸一口气。
有些话好和父母直接说,但是要跟年纪大一些的长辈说,她就不好说的很直白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可不能被她气出毛病来。
她只好含含糊糊的敷衍过去。
可吴红芹没打算放过她,“你啊就是被你妈惯得,文工团里就没有一个你能看得上的男同志?我不信,回头外婆给你挑。”
她觉得女人就得结婚。
周雪花不结婚,那是周家的大罪。
以前周雪花还姓卢的话,那是老卢家要操心的,可现在姓的是周,那就是周家的事情。
吴红芹很上心。
她这回,说是说要帮竹编厂的忙,但其实,就是为了周雪花的婚事来的。
主要是老人太闲了。
总想着干点什么事情,这关心过了头,可不就过界了么。
周雪花一个头两个大,只好看向宋知婉求救。
宋知婉爱莫能助啊。
人辈分压着呢。
更何况,宋知婉也觉得周雪花不能这样排斥,就算真的不想结婚,那也得接触过后,还是认为自己一个人更好,那会儿再做决定比较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排斥掉。
反正周雪花的这个事情,周美喜是整日整夜的睡不着觉。
和宋知婉单独聊起来的时候都说。
“你说,是不是我害了她?”
宋知婉觉得周美喜这样想法肯定是不对的,她道:“哪能是你害了她,她现在还没想明白,更何况我觉得不结婚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这么看我,但是我知道你想让她结婚,以后能有人照顾她对不对,那咱们也不能因为结婚而结婚,我们可以挑我们觉得人品各方面都好的,介绍给雪花,让她去尝试接触。”
如果实在不行。
那也没办法。
毕竟结婚的前提,在别人看来是能过日子就好了。
可在宋知婉看来,那必须得相爱。
之后相爱,结婚才是有意义的。
周美喜还是不赞同宋知婉的想法,“哪能不结婚呢,她还说真要找,就找个自己爱的,这哪有那么多爱不爱的,结婚不就是过日子么。”
“大姐,我觉得雪花想的没错,只有互相喜欢才能走入婚姻,我这么和你说吧。”宋知婉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无法说服周美喜的,但她可以讲事实摆依据,“我在计生部,曾经也做医生,接触的病人和夫妻实在是太多了,你自己都知道,离婚有多困难,但不代表不离婚就是没有问题的对不对?”
这些话,和周美喜说,她肯定能够感同身受。
她确实没说话了。
当初离婚,周美喜就是被周雪花说服的。
她算是豁得出去的,用了那么多的方法,才能够离婚成功。
可更多的人,是无法离婚的。
家人不让离,也怕身边那些人的目光,自己也不敢离,所以只能压抑着自己,逼着自己去过日子。
时间久了。
也就成了那些不让离婚的长辈,周而复始的重复这个过程。
宋知婉道:“不爱,所以不会包容,对一个不爱的人,我们怎么可能会包容对方呢,当然除了爱,我认为更重要的,是责任和人品,这样的人哪怕以后对另一半没爱了,也会履行自己的责任。”
“大姐,你要真操心,那咱们做长辈的就看着点,找些咱们觉得不错的,介绍给雪花,然后由她自己选择。”
周美喜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也是家里长辈太操心了。
像周雪花的单位,组织里看她这么大龄都没有嫁出去,估计都急的冒泡了。
周雪花本来是躲着领导介绍对象的。
没想到一回来,就是家族的轮番炸弹。
人到年纪的烦恼。
吃完饭后,宋知婉和周美喜私底下聊,“竹编厂人手要是不够的话,你这边肯定还要招人,你怎么想的?”
“妈年纪大了,肯定不能真让她跟着我忙活,倒是老三媳妇,人勤快,也愿意学,我在想要不把老三媳妇招来?”周美喜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宋知婉嗯了一声,“你是厂长,你看着办就行,要用自己的亲戚,更得上点心,回头你和晓静聊一聊,看她是怎么想的。”
毕竟是从大老远的过来,愿不愿意待下去,还得看她怎么想的。
周美喜点了点头。
这么待了两个月。
杜晓静就彻底上手了,也没有提自己跟周美喜的关系,厂里都觉得她人不错,等有了新名额的时候,她自然而然的从外包工,变成了厂里的职工。
这可把杜晓静高兴坏了。
她其实跟着吴红芹来,就是抱着这个想法的,当然她谁也没说,周美喜到了南城之后,都坐上了厂长,整个人变化都很大,时间久了,杜晓静也有了想要来城里的想法。
这一次算是个契机。
现在靠着自己的努力,留在了南城,她当然高兴了。
周美喜看她高兴,自然也高兴,“你好好干,城里的机会多,你现在虽然工资不高,但往后干好了,说不定还能升呢。”
“大姐,我想让孩子们也来南城,你看怎么样?”杜晓静试探性的开口。
她有两个孩子,儿子十九岁,女儿二十岁。
在周家,读书是不用愁的,所以两个孩子,都是培养到了初高中,正在等着分配工作呢,现在只能在村里干点活,挣挣工分。
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杜晓静来南城,最重要的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孩子们也能有机会。
要不是怕一开始过来的人太多,杜晓静当时来的时候,都想要把儿子女儿带上的。
人嘛。
特别是做父母的,想要让孩子们有个前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周美喜很能理解,她也是这样拖家带口来的南城。
现在不也在这里扎根了么。
这还是自己弟弟的事情,周美喜肯定乐意帮忙,“竹编厂不收男同志,青青可以安排来竹编厂,大为的话,就得另外看看了,我回头问问袁成。”
“好好好,大姐太感谢你了。”杜晓静很是感激。
为了讨好周美喜一家,她甚至把家里的活都给做了。
为什么一定要把孩子们从乡下带到城里呢,还有一点就是,杜晓静看到了周雪花和周雪纯,甚至还有双胞胎和珍宝。
都让她感觉到了,城里孩子和乡下孩子的不同。
父母之爱之深。
杜晓静不想让女儿就嫁给村里的乡野村汉,也不想让儿子随便娶个没文化的,要是能到城里,肯定是最好的。
再说了,她们家也不是没有能耐人。
周美喜回头就和袁成说了。
袁成看她难得提要求,也没觉得是什么难事,随口道:“成啊,我回头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单位要人。”
这让周美喜松了口气。
没多久,就来了消息。
可以把周大为安排去报社。
周美喜疑惑,“你这是找了谁帮忙?”
“我去找姜主编了,她不是和小婉关系好么,我碰到她就提了一嘴,正好她那边要招个人,要是大为能考上,她就招人进来。”
袁成回了句。
好在都是初高中的水平,要不然还真干不了这些事情。
周美喜有些不好意思,“这要紧么?咱们用了小婉的人情,是不是得和人说一声。”
“这不是还要考试么,等考上了再说。”袁成让周美喜不用太担心这个。
又不是走的后门。
当然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有点后门的意思。
但还是要有自身的实力。
要不然是进不去的。
周美喜想了想,也是怎么回事,第二天就和杜晓静说了。
报社。
杜晓静想都不敢想。
这么高大上的地方,肯定是好工作啊。
她这下都不知道怎么感谢这两口子了。
反正这边折腾着。
吴红芹则是折腾着看人。
这边住的,大多数都是有点职位的,在单位里上班的。
在吴红芹看来,最重要的,就是看哪家有孙子,可以介绍给她们家雪花的。
每天溜达,跟老头老太太混一块。
就为了这个事情。
不过结果,不太好。
吴红芹曾经是妇女主任,说起来是很骄傲的工作了,可是到了南城,那根本不算是什么,而且她在农村有些卫生上的习惯,并不是很好。
这也怪不了吴红芹。
北方缺水。
吴红芹自然而然的洗澡都比较少,更何况洗手什么的了。
她想要跟人接触,可身上还带着股味道,一伸手,指甲缝里都是脏兮兮的,头发也有些油那种,谁乐意和她这么一个带着外地人口音的老人家接触啊。
吴红芹感觉到自己被孤立了。
特别是她不小心听到了,有两个老太太说自己坏话。
“你说袁局的丈母娘,怎么是那样的?她女儿看着倒是干干净净的,你都不知道,上回她找我聊天,我不小心瞥了一眼,脖子那里都能看到结块的泥。”
“你可别说了,我都要恶心了,她那鞋子都是臭烘烘的。”
吴红芹这么要强的一个人,听到这话,眼前都是发黑的。
正在这时。
宋知婉过来看吴红芹了。
看自己这个婆婆脸色不大好的样子,有些奇怪,还以为是身体不舒服,立马上前去扶住她,“怎么了妈?”
这个动作。
让吴红芹有些应激,当即跳开。
“你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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