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吧。


    很怕被抱到不得了的地方去。


    见他真的有要伸手的意思,我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把自己扔了出来,并且看准方向,打算向着门口那边冲。


    但是才刚摇摇晃晃地站稳,还没来得及跑,就被阿尔弗雷德动作熟稔地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很无力,有种站在沼泽地里一边向下陷一边被噶腰子的无力。


    平时疏于锻炼的话,果然是会在重要关头遭报应的。


    力量实在过于弱小,我选择忘记抵抗,自我放弃地站在原地,不再动了。


    阿尔弗雷德捧着我的脸,在刚刚有可能磕到的地方全都打量了一圈:“磕到哪里了吗,有哪里不舒服吗?”


    “疼不疼?”


    呜。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等等,我磕到脑袋不都是因为你吗?


    差一点就被他pua了。


    这简直就丢我反pua达人的脸。


    我绷脸,试图挽回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尊和形象。


    对我的嘴硬早已习惯,管家自有一套应对措施。


    他的手指尖向里面探了探,在我发丝里穿插。时不时轻刮过头皮,垂眸,细细地观察我的表情,找寻是否哪里有疼痛点。


    我本来不想搭理他的。但让人觉得可悲的是,他的手法很好。


    就跟在做头皮按摩一样,让人忍不住想眯眼睛,朝手指的方向蹭脑袋。然后汪一声,说要做他一辈子的狗。


    呔!我真不是变态!


    仔细想想,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根源都离不开我这张破嘴。


    从现在起,我要洗心革面,不再口嗨,做一个脱离了高级趣味的人。


    由于真的很舒服,思维开始乱七八糟地发散。


    疲惫的大脑都跟着放松不少,轻飘飘的,应该是萎缩了。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它。


    别真汪出声就行。


    瞧我一点痛楚都没有,甚至还跟着脑袋一点一点的,阿尔弗雷德终于放下了心,有些无奈地笑笑,又配合地多按了一会儿。


    在我就快要睡着、摇摇晃晃要往他身上倒之际,阿尔弗雷德抽出了手。


    他一手轻拍我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摸了摸我的脑袋,往他的怀里按,轻声安慰:“没事就好。”


    下面垫着的衣服很软,除了栽倒得突然了点以外,其实真的不疼。


    就是丢脸。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试图对刚刚这段教科书级别的安慰进行输入学习。


    学到了。


    原来这就是安慰的正确打开方式吗!怪不得大家都喜欢被关怀!


    管家扶得很稳,我完全不用自己分神站着,他拍背和摸头的动作也十分催眠,轻声细语也...


    困意袭来,我逐渐忘记一切。


    “爱德琳小姐?”


    “...嗯...”


    “有关布鲁斯少爷,我们可以先不告诉他,您觉得呢?”


    他在说什么,我的脑子已经反应不过来,压根追不上了:“嗯...?”


    后面疑问的语调慢了半拍,不太显眼。


    “好,既然您没有异议,那么我们的关系就确定了。”


    “嗯?”


    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追上来了一点。


    然后阿尔弗雷德的手很会找时机的动了起来,又开始给我按头皮,笑眯眯地阻断了我的发言。


    你知道的,我脑子不好使。


    而且我好困。


    从昨晚被布鲁斯拽走逃学开始,一路经历了听他讲世界奇妙故事,在医院手术室外等待,和猫头鹰法庭联络,去学校处理那个魔术师,再到原本只是来他家送信,先后又忙活到这个时候。


    晚上也都不消停,我的精力真的被耗光了。


    尤其是现在还有阿尔弗在催眠,眼睛已经不受控制地合上,很难睁开。


    说起来,这里好像不是我的卧室来着。


    睁,我睁——


    我没能耐地栽在阿尔弗雷德怀里。


    “走廊和屋子温差很大,您这样出去折腾肯定会发烧的,”他轻声哄骗,“不介意的话,先在我这儿小憩一会儿吧?”


    “等您休息一会儿之后再回去,我叫您。”


    这一切怕不都是他的阴谋。


    我举起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比了个就5分钟的手势,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怀里的大小姐毫不设防地睡了过去。


    阿尔弗雷德觉着好笑,但又怕声音把人吵醒,轻吸了口气,将笑意忍了下去。


    他放轻动作,一手揽着肩膀,另一只胳膊穿插爱德琳的腿窝下,将她抱了起来,迈步朝床那边走去。


    刚迈步,阿尔弗雷德好像听见怀里的人嘟囔了声什么。


    听力极佳的管家愣了一下,还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随即,他垂下头,凑近了听。


    小小一声‘汪’格外清晰。


    和睡眠之神贴贴的爱德琳,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放松下来都脱口而出了什么。


    但阿尔弗雷德将那声‘呜...汪’听得很真切。


    他甚至听见了两声。


    低头瞧去,完全不设防的大小姐还在用脑袋拱他的胸口,哼哼唧唧地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


    堂堂贵族家的大小姐,怎么能对着他发出那种声音。


    阿尔弗雷德有些无奈,走到床边,弯腰轻轻地把爱德琳放下。


    他准备给她盖上被子,让她好好睡一觉了,但捏着背角的手却一顿,不知道出于怎样一种心情,停在了原地。


    那声过分的小狗叫仿佛还能在耳边响起。


    俯身,他用手指腹蹭了蹭爱德琳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仗着成年前他刻意保持克制和距离,这位小姐就总喜欢跟他做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


    那次生日会的泳衣好像是什么开关,她尤其是喜欢找些同样超纲的衣服,穿着故意在他眼前晃。


    拳头握了再握。他忍住了。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往日,管家他倒是不介意再给一次机会,等她误以为很安全,再不长记性、傻乎乎地穿着那种衣服过来耀武扬威...


    阿尔弗雷德有了坏打算。


    他准备抽身了。


    但感受到了脸边的热源,迷迷糊糊的爱德琳并不老实。


    她拱着脸去蹭阿尔弗雷德的手,梦话完全不走大脑。


    “想做阿尔弗一辈子的狗,嘿嘿嘿,呜...汪!”


    ...


    我感觉我被骗了。


    故事要从凌晨5点,我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地想去上厕所这段说起。


    茶水喝太多,虽然我真的很想再继续睡下去,但不得不被身体本能驱使着半睁开眼,尝试向厕所爬。


    你知道的,在大脑失去运转功能的那半分钟里,对周遭环境的接受度会大幅度地提高。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提高了,那简直就是失效。


    被窝很香,后背的位置很暖。


    这很正常,因为是被窝。


    被窝是神圣又安全的地方,是半夜听鬼故事吓得缩进去就可以免疫一切攻击的地方,也是涂满了强力胶,让人无法轻易爬出去的地方。


    尤其是赶早八的日子。


    但今天没有早八,而且我想上厕所,按理来说我应该能爬出去的。


    才向着被窝外学着虫子蠕动爬行了一点点,一股神秘の被窝之力就将我又拽了回去。


    哟,鬼打墙。


    我闭着眼继续往外爬,感觉已经爬了一个世纪,但位置一点都没变,好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地圈在了原地。


    一直在肚子上盖着的热源突然动了,那好像是谁的手,连带着也有道稍显沙哑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贴着耳边响起,问我怎么了。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上厕所了。


    再鬼打墙,我就在原地施展神奇魔法,破除诅咒。


    这招很有效,腰上的桎梏顿时就松下了。


    “谢谢您提前告知,让我能少洗一件床单。别闭着眼睛摸地了,这样会栽下去...我带您去。”


    你鬼还怪好得嘞。


    后方的床突然一轻,好心鬼下了床,弯腰把我抱起来,往某个方向走去。


    他的服务很到位,甚至还会把人放到指定的位置上坐好,摆正。


    见我一直保持濒临昏迷的状态,没有其他的动作,还体贴地又问了一句:“您还需要其他服务吗?”


    哦,那顺便帮我...


    干涩的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能够睁开了。


    这个时间,外面已经天亮,微光透过窗户的玻璃,把屋子里照得很清楚。


    我仰着脑袋,好像和一个不得了的家伙对上了视线。


    我重新闭上,睁开,按f4进行刷新。


    ?


    你?


    嗯?


    看着好像也刚睡醒的阿尔弗雷德,我陷入宇宙猫猫沉思,试图拾起自己的语言功能,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看看他,再看看自...


    这一看不对劲。


    我身上那件小马甲呢!


    “穿着那件睡觉,您不觉得难受吗。”


    那衬衫的扣子为什么开了一半!


    我把衣服拽了拽,让那边投来的视线无处可去。


    “您觉得难受,自己解开了。”


    见我还想继续拼凑那些记忆碎片,阿尔弗雷德倒是不介意继续解答。只是他觉得比起那个,似乎是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他伸手指了指我坐的地方,不明白为什么没有进展:“您不上厕所吗?”


    说的好。


    还不赶紧起开。


    关门前,阿尔弗雷德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说可以再叫他过来,以及看时间的话,我还能再补两小时的觉。


    傻子才听这话照做。


    透过门缝暗中观察,发现阿尔弗雷德并没有堵在门口,而是去背对着这边换衣服了。


    抓住机会,我当即就猫着腰阴暗地爬行,脚步飞快地从这个屋子里窜了出去。


    低头系好纽扣,对庄园日常了如指掌的管家准备开始上班,随口提醒了一句:“其实我并不建议您现在出去,这个时间的话,按理来...”


    我早已消得不见踪影。


    邪门,太邪门。


    手里提着鞋,狗狗祟祟地贴着走廊的墙壁走,我万分警觉,生怕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


    这要是被布鲁斯发现,我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从阿尔弗雷德的房间走出来,简直就是没法解释。


    都已经五点了,我比的那个5的意思是5分钟,不是说睡到5点啊!


    手下飞快地将衬衫从下到上排排扣好,一切还如同来时的样子。


    我彻底明白过来了。


    管家他,可能压根就没准备给我裤子。


    眼泪顺着掉下来。


    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都是他故意把我骗过去的阴谋。


    脑子是个好东西,为什么我当时被美色迷昏了头,一点都没有了呢。


    悔恨。


    停下脚步,面朝另一侧走廊外的朝阳,我放弃了思考。


    我迷路了。


    但这还不是更糟糕的。


    清晨的阳光下,有个熟悉的少爷在晨练,贯彻着他那健康规律的生活。


    我们对上了视线。


    我清楚地看见,布鲁斯的眉头很是诧异迷惑地皱了皱,甚至特意看了眼手表,反复确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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