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说是要自己挖矿,但在场的没有人期待一个软团团能做什么。
软蛋瞅准主人肩椎落下的点,等锥子离开,便试图用自己的微小腐蚀液使晶石变得更圆滑,至少不至于让主人手再受伤。
但是晶石边缘锋利不说,还崎岖不平。
往往是一颗荷包蛋趴在被撬动的晶石边缘,还没来得及腐蚀两下,就被a861一把连着石头带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在晶石边上做个挂件。
它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咿咿呀呀的,也不认生,挂在晶石上,还时不时给努力挖矿的伊普萨人加油。
几个年长的,都忍不住伸手捏捏它,更别提年纪如大角一般甚至比他还小的小孩了,时不时就要过来稀罕地看两眼,再小心觑着a861的冷脸,怯怯又蠢蠢欲动想上手。
就连路过矿洞的村长,都要下手滚上俩把。然后笑呵呵地再骂一回几个闯祸的小崽子,再捏捏又挂在原石上路过的软蛋,才走人。
a861嫌这个晃荡的小荷包蛋招人的烦人,几次过后,就让它呆在一块大石头上画图——画自己房子的设计图。
它这活来的精神,顿时也不勉强帮忙了,安安静静地围着大石头转。
a861看了眼守在米尔科身边的大角,提步跟着几位年长的伊普萨人往洞外走。
他们正招呼着a861一同将已经堆满了地的三棱原石搬到外面去。
主人离开了,软蛋认真画图。大角见它就在大石头上转悠,闷头干起了自己的活。
水煮蛋歪着脑袋思索自己的房子什么样,头上却渐渐松下阴影。
额头上有着花纹的伊普萨少女,捏着挖矿工具挪到了大石头旁边。
小花扭捏地看了眼两天没见的大角,打算搭上几句话,“大角你昨天怎么没回来?”
采康果一直是村里年轻人的活,一般一天就能回来。
她有些小期待地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却没等来回应。
余光中一直注意着米尔科的大角,根本没听见这细如蚊蝇的声音,眼见着水煮蛋在石头边缘画的入迷了,差点滑落,赶紧伸手扶了一把。
软蛋往前颠了颠自己胖乎乎的肚子,不好意思地仰头,奶呼呼道了声“谢谢大角。”
它画的屋顶太尖太高了,差点要画到石头外哩。
大角脸红,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在大石头周围垫了几块石头挡着,这才又去挖矿了。他欠了一天的矿,任务很重,顿时又满脸肃穆的劳作起来。
被忽略的小花跺了跺脚,没好气地在大石头上蹲下,声音也变回了最初的飒爽。
“你和大角是怎么认识的?你在画房子?”小花皱着眉看石头上浅浅的划痕,内心一方面震惊于大角这个神奇的朋友还能画画,一方面又忍不住吐槽这和彩虹村房子极不一样的画风。
她们的房子屋顶都是平的,安全,夜晚还能爬上去看星星。
软蛋鼓着劲儿用腐蚀液呢,听到女孩子的声音,抬头休息了一下。
“是哦,在画蛋蛋和主人的房子哩,要蓝色的屋顶,窗户要是和主人一样的银白色……”软蛋絮絮道,热情地介绍了一遍自己的设想,顿了顿,想起第一个问题,“和大角?是在小树林认识的呀!”
小花并没有太认真听它在说什么,只看看立在石头上的透明水煮蛋,再生气地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面是伊普萨人一贯的坚硬皮肤。她忍不住伸手一戳哒哒哒往外冒话的米尔科,“好软!”
“姐姐你偷偷摸新朋友!”
一旁暗中观察许久的八毛跳出来,“我也要戳我也要戳。”
冷不丁脸颊被戳出个小窝的软蛋:“咦?”
“你玩什么玩,原石挖好了吗你就玩,”小花横眉竖眼,凭着血脉压制喝住了弟弟和弟弟的朋友,又咻地转头。
软蛋好奇地看着小花和弟弟的互动,随着时间的变化,脸颊上的小窝窝慢慢又充盈了起来,看着就很想让人再戳一戳。
它刚刚陪主人挖矿时就被年长的叔叔爷爷阿姨们搓搓圆圆了,软蛋看着被姐姐凶的泪眼汪汪的八毛,好脾气地晃晃肚子,“可以捏呀。”
米尔科喜欢善意的贴贴的。
小花捏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指,抿着嘴,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的光,“你刚刚想说要银白色的晶石?这可不常见。”
软蛋在大角的妈妈那也听到了这句话,顿时有些苦恼地垂了头。
“不过,我前面在一个小坑里看见了,哝,就是那边。”
小花微微指了指不远处,晶石壁自然形成的一个小坑,就若无其事地离开去挖矿了。
她余光见着一颗慢慢挪动地水煮蛋,塞进了坑里,似乎是因为太胖,卡着出不来了。小花噗嗤一笑,自顾自地静心挖矿。
*
a861这边,他们一路走到了管理员的房子旁边,即是山根处。那里掩着一个山洞,黑色的金属大门敞开着,前头也许是关着,a861经过时并没有看见。
走进去,便能理解管理员一直强调的平是什么概念了。
洞里有个约有五平方米的灰白色平台,平台四周围着摆放了四个铁盒子。
彩虹村村民们小心翼翼地将晶石往上放,好似生怕自己碰上那平台一点。
有点眼熟,a861凝神想着,跟着众人一起将原石搭建摆放,不同三棱锥组合成一个大的三棱锥,正好将平台挤满,这个不大的山洞便塞满了。
“快走快走,”a861尚未想清楚这是什么装置,就见杜邦火急火燎地赶人。
那一大串叮当挂在他腰上的钥匙锁起了山洞的门,杜邦背着他们在门上的某处敲敲打打,一阵轰隆声响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挪动。
片刻后,再开的门缝里便是空空如也了。
这明显是个小型的传送阵,是最初级简单的那种。
a861耸起眉,这里有科技的存在,这不像是彩虹村里能有的东西。
似乎见a861对这场景有所疑惑,领头的伊普萨人伊索大叔解释道,“一场大雨,植物和动物们都变了。彩虹村自从十年前就没有了食物来源,管理者们带着武器来到了村里……”他语气有些晦涩,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为了食物,为了安全。村里签订了协议,以原石换取食物。”
管理们带来的所有设备对这个小村子就像天外来物一样,他们一开始畏惧,管理者们嚣张跋扈,他们也为了食物忍了下来。按规定的数额勤勤恳恳地挖矿,甚至挖的还更多。
伊普萨人勤劳善良,管理员三个月一换,人数由一开始的五个,变为一个。
“可是上一个管理员太过分了!”有个光头的伊普萨人没等伊索说完,便愤愤道,“他居然想强抢村长的孙女,她还是个孩子!”
伊索没有出声,众人眼中的火光让a861明白后面大概发生了什么。他们反抗了管理员,也得到了惩罚。
杜邦最早在村头嚷嚷的应该便是后果。
彩虹村整整一个月没有食物。
“无论我们放多少原石在平台上,都不会消失。没有管理员,那边再没有食物变出来。”
一个脸颊瘦削的伊普萨人喃喃道,他似乎是想到了那段日子,认命般,眼神灰暗。
“你个没出息的!”暴躁的光头踢了他一脚。
a861将所有人看在眼里,抛开所有来说,管理员能操作传送阵,不仅是钥匙,必然也有其他东西。
杜邦操作时遮遮掩掩的,也许还有其他秘密。
“你们为什么不离开?”a861提了一个一开始就想到的问题。
没有办法获取食物的情况下,不是应该离开这个居住地吗?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面露恐惧,“我们离不开,没有食物,我们走不了多远。”
彩帕米尔比他们想象的要大的大,“我们准备了所有能准备的食物,可是我们耗尽了一切,还是走不到头,看不到希望。”
“这原本不是这样……”瘦削男人掩面垂泪。
a861还有许多疑问,思索着走到矿洞前,迎面遇上了神色有些慌张的大角。
“蛋、蛋不见了……”
他比划着刚刚米尔科还呆的那块石头,上面空空如也。
大角有些焦急,他只是一个错眼就没看好,这会儿正遇上a861回来,自责地抿嘴。
众人一听就要帮着找。
谁知a861视线一扫矿洞,便在某处五彩晶石天然早就的缺口里,看见了某个水煮蛋。
对方满满当当地塞在里面,溢出了些许透明的身体在外面,实在是不显眼。
“在那。”
a861手指一指,大角搓了搓眼睛,又去伸手探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捏出来一个米尔科,对方似乎睡着了毫无动静。
大角轻轻晃晃手中的水团,试图唤醒。
a861则没那么温柔,伸掌拍了拍米尔科睡着了也鼓鼓的肚子。
软蛋猛地醒来,就发现头顶上一张大角的脸,它气呼呼,它正做好梦哩,“大角你拍我!”
大角张张嘴,看着神态自若,又要开始挖矿的a861,吃下了这哑巴亏,满脸歉意。总归是他没看好的。
“哼,蛋蛋原谅你啦,”手掌上传递的歉意和珍惜,软蛋没感觉错。它软软地发了发脾气,转头立马朝主人分享,“主人主人,这里面有银色石头!”
软蛋刚刚顺着小花的指引艰难地塞进洞里,就在里面惊喜的发现了一块银白色的晶石,它在五颜六色的晶石里安安静静地悬着,漂亮的好像一个月亮。
软蛋高兴地欣赏了一会儿,等要出去时才发现自己卡住了。
它试着叫过人,不过采矿的叮叮当当声太大,没人回应。再之后,一阵睡意来袭,便在坑里扭了扭身子,以一个舒服的姿势睡着啦。
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遭遇,软蛋麻溜地从主人手上滑下,生怕银石头跑了似的,伸出小手拍拍洞口,“这里这里!”
a861和大角沿着洞口左右一敲,一块完整的类圆形的晶石便脱出了。
“银白色石头可不好得哟,还是漂亮的圆形晶石。”
“是啊,还是我们小可爱有福气。”几个围观的大叔调侃,被夸的米尔科,小星带已经转的飞起了。
“快走快走,村口分食物了!”
此时有人在洞口大声招呼。众人纷纷往外走。
“安哥,我们也去。”大角催促,于是抱着银白色晶石正稀罕的软蛋也被a861连蛋带石头捧着走了。
临了出洞口时,喜滋滋的软蛋看见了小花,高兴地在晶石上挥挥小手,“谢谢小花呀,蛋蛋真的找到啦!”
a861锐利的眼神穿过伊普萨人的身影看向那额上有花纹的少女。
听着软蛋的道谢,小花的脸涨的通黑,那个捧着晶石的外乡人的眼神更让她受不了,她匆匆避开眼,随着村民一起出了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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