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再见熊猫干女儿◎


    这是连久第一次看到司阑这个大箱子的全貌。


    画卷几乎要将整个箱子铺满, 最顶层的很多纸张都是最新的,自己之前给他买的,底下那些被压着看不清, 但依稀能看到那些纸张的陈旧感。


    司阑打开箱子后,就将之前落在房间里的那一幅画给放了进去, 跟所有画卷连在一起,没有特殊标志,根本认不出来每一幅上到底画了什么。


    所以不打开就能知道里面画了什么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里面所有的画都是在画同一个物品, 或者人。


    连久拿起最上面的一幅:“我有个疑问。”


    司阑:“嗯。”


    “这么多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画完的。”连久说, “既然你是在南禺山时才发现自己的心意, 那在这之前为什么还要画我?”


    司阑诚实地说:“不知道。”


    重新拿起画笔是在妖怪超市开业时,连久给自己买了笔墨纸砚, 拿到的第一时间,就想画了。


    就像以前一样, 知道人类可以通过画画来记录一些自己看到过的事物画面, 他第一时间就将自己一直铭记在心的初见画了下来。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画技越发精湛,很多画都是一遍又一遍, 可能同一个动作同一个场景,不止一幅两幅。


    其实如今的司阑都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在过去这么多年里, 给那些不知为情的行为留下了记号。


    得到司阑的答案, 连久并没有多意外,毕竟他迟钝得让人发笑。


    展开画卷, 看到的是在上课的自己, 惟妙惟肖。


    连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国画来画自己, 感觉挺奇妙的。


    看完后,她将画给放了回去:“改天送我一幅可以吗?”


    这些都是自己随手画出来的,若是特意给她,好像不太庄重,于是司阑说:“我重新给你画。”


    连久摇头:“不,我要你箱子里的。”


    “这些,没那么好。”


    “我说好就好。”连久笑道,“到时候我可以自己挑吗?”


    只要她喜欢。


    司阑迟疑片刻,想到底下还有些过去的画,那些她应该挑不到,又或者自己找个其他地方再放起来。


    想定后,他点头:“好。”


    有了这句话就够了,连久转身出门:“我去跟其他老师说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你休息会儿吧。”


    司阑哪里肯休息,他觉得自己像是初初现世那会儿一般踩在云端上,轻飘飘的。


    自己说试试,她没拒绝,而且还看了自己的画,这就说明她同意了!


    哪怕是一点点希望,只要有他就足够满足,足够为了这一零星可能去拼尽全力。


    她是他的全部。


    所以虽然她一直让自己去休息,但看着她的背影走远,司阑也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像是那些得到了糖的小妖怪,心里一直充盈满涨。


    察觉司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连久只笑了下,没在阻止他-


    吃过晚饭,连久带着司阑离开了少咸山。


    江安一股脑塞给了她很多药丸,都是补身体的,生怕她这一去哪里磕了碰了。


    这个时候她唯一相信的就是自己一直想要打死的司阑:“久久,你一定要跟司阑形影不离啊。”


    也只有司阑能够保护好久久,不会伤害久久了。


    连久将她给的那药都收好,安抚道:“放心吧。”


    “对了。”想起昆仑山那边的事,连久又说,“我之前在微博上发了昆仑山幼师招聘的消息,挑选了一些合适的人选,那边条件有些辛苦,正好你在这边,我把名单发给你,你去把那些人面试了,到时候一起带过来。”


    江安瞳孔微缩:“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给那边招老师?”


    连久点头:“有什么冲突吗?”


    看起来好像一点都没有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对于她来说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出差而已。


    江安明白,久久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之处。


    可是……


    “没事。”连久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真的没什么大事,过几天你就能过来了,所以记得要把这件事办好。”


    江安不想让自己成为久久的负累,于是猛点头:“好!”


    【园长和司阑要去哪里啊?怎么这次不带上元青和江安了?】


    【行李都拿走了,不会是要去昆仑山了吧?】


    【那我们岂不是终于可以看到昆仑山的样子了!这两天一直没看到白罴直播,可担心死我了。】


    得知消息的柯元思他们跑过来,着急忙慌地问:“怎么园长这就走了?”


    “你找她有事吗?”


    “之前说好一起去昆仑山的,那边的素材都要拍,时间有点紧啊。”柯元思发愁,“不然我们明天随后去?”


    “不行。”江安严肃地说,“这段时间谁也不能去昆仑山?”


    “为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江安转身,“等我把老师们都招到,你们再跟我一起过去。”


    说完就回了房间。


    留下身后的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江安这样。”


    以前都是没心没肺的,怎么突然像是一下子长大了?


    弄得大家都还挺不习惯的。


    另一边和连久一起出山的司阑也问:“放心交给她?”


    “她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娇气。”连久说,“而且不找点事给她做,她会胡思乱想。”


    “司阑。”她转过头问,“如果以后谷槐真的不能做昆仑山的妖神,那你们会怎么办?”


    “不怎么办。”司阑淡淡道,“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神,把自己一直放在神位上才最可笑。”


    连久莞尔:“巧了,跟我的想法一样。”


    如果谷槐真的做错了事,以后昆仑山无主,连久打算让元青和江安过去。


    他们总是在自己身边,也该有一个地方让他们发展自己。


    晚上十点的飞机,到达昆仑山时已经是凌晨两点。


    这边比起少咸山地势要更为极端和险峻,车要从路面进来十分危险。


    还好司阑之前在给少咸山画马的时候也给这边画了,所以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阻碍。


    连久倒是还好,这一路上四处都是雪山,人类需要花很多人力财力才能上来的地方,她如今只需要坐在车上就能上来了。


    所以她也不忘看了个够本,毕竟自己以前从没有过这样的机会。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


    但司阑就不同了,他自从踏足这昆仑山的地界,眉心就没展开过,坐在身边一言不发。


    “晚上看雪景还是听别致的,跟你在浮玉山的那座雪山不同。”连久转过头来,“你不看看吗?”


    世间这些景色司阑全都看腻了,当然没什么兴趣。


    但既然她说了,那自己也要看。


    他轻轻转过头,连久指着他看最高的那座山:“那里,是全世界的人都想攀爬的高峰,是不是很壮观?”


    “嗯。”


    司阑心想,光秃秃的,还没你好看。


    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连久看着窗外,轻声说:“司阑,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


    司阑微愣。


    “我是俗人,贪生怕死。”连久转过头来,“你忘了吗?”


    见着她脸上的笑意,仿佛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前路有什么。


    司阑神色也不住柔和下来:“没忘。”


    “所以你不要总对我那么小心翼翼的。”连久说,“我是个成年人了,自己要做什么选择什么心里很清楚。”


    虽然表面点了头,但司阑心里却没那么轻松。


    “控制不住。”他说,“我希望你永远不要面临危险。”


    哪怕是自己身处险境,她也不能受到一点伤害。


    连久轻笑:“好,我知道了。”


    很快,画马飞越了那些雪山,终于停在了一处山谷之中,这里只有点点积雪覆盖,没有那么冷。


    穿过山谷,就是昆仑山了。


    走进山中,才发现这里跟外面没什么区别,远处的雪山不知道尽头,另一侧则是看也看不完的荒原。


    难怪之前说这边的妖怪基本上没联系,这么大,地势又这么险峻,没有交通工具,单凭着妖怪怎么走得完。


    没走多远,就见谷槐远远地走过来:“园长。”


    这么一看,跟过去还是没什么两样,她依旧带着她的小草帽。


    可能是与江安待久了,连久这会儿也能从一些人身上感受到自己过去感受不到的气息。


    比如谷槐,对比以前她的难以捉摸,这次她身上似乎多了几分暗沉。


    自己都能看得出来,江安就更不用说了。


    连久问:“你知道我们要来?”


    “看到了直播。”谷槐笑着说,“平时没什么事做的时候就会看看。”


    正如连久所想,对于看到司阑,谷槐并没有多奇怪。


    谷槐道:“今天太晚了,我先带你们去休息,明天再说其他的事?”


    连久没有拒绝:“好。”


    还是新的学校,连久走过去时有些惊讶,因为里面灯火通明。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谷槐解释:“学校一修好我就把妖怪们都接过来了,都住在这里,平时学习工作都要方便一点,白罴夫妇在也能教他们一些。”


    又说:“因为以前没见过灯,其他地方也冷,所以晚上都喜欢把灯开着,我就随他们去了。”


    连久走过去,可以从小妖怪们休息的小房间里看到,房间里还有一些冬天的用具,被子都变成天鹅绒的了。


    “这是我用自己的工资买的。”谷槐说,“我平时也用不到,见孩子们看直播的时候喜欢,就买一些了。”


    连久点点头:“你对他们还挺好的。”


    “万娆呢?”


    “她们自己住在教职工宿舍。”谷槐指着楼上,“这两天孩子病了,万娆也担心,所以累着了,这会儿估计睡着了,您要去看看吗?”


    “没事,我自己去就行,你先休息吧。”连久道,“明天还有很多事。”


    对此谷槐没有任何意见,她一直都隔着一个很安全的距离站着,好像知道连久不想跟自己接触一样:“那我先回房了。”


    等她离开,连久才跟司阑一起上楼,走到白罴他们的房间门口。


    里面也亮着灯,隐隐还有哄孩子的声音,看来是还没睡着。


    连久走到窗边,看万娆和辛商,分别抱着一个孩子在怀里哄。


    两个孩子应该是很不舒服,这会儿一直在细细地哭。


    她敲了敲窗户。


    夫妻两同时转过头,见到连久时眼里又惊又喜:“园长!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说要来看看你们的。”连久的眼神温和下来,“孩子们还没睡?”


    “睡一会儿就醒了。”辛商小跑过来将房门打开,“司阑神君也在。”


    面对这两只妖怪,司阑也没一直沉着脸:“嗯。”


    万娆抱着孩子腾不出手,想倒水都没法倒,连久摇摇头:“没事,不用顾着我们。”


    万娆说:“这么晚了,您二位过来也累了,要不先去休息?”


    “不急。”连久走到她面前,看着自己的干女儿,上一次见是还没化形的,这次就是粉嘟嘟的小姑娘了,她伸手摸了一下,“我抱抱朝朝?”


    万娆忙把孩子递过去:“朝朝,干妈来看你啦。”


    奇迹般的,连久才把孩子抱到手里,朝朝没断过的哭声就忽然停了。


    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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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司阑你再不回来(二更)◎


    这变化得实在是太突然, 万娆都惊了:“果真是要干妈抱?”


    连久笑道:“人界有个说法,如果孩子一直哭啼就寻个干亲,这样就会乖了, 看来是我干闺女干儿子想我了呀。”


    万娆见自己孩子在园长怀里安安静静的,好像还预备要睡了:“还真是, 看来人界传说也不一定都是假的。”


    将辛朝哄睡后,连久又抱过另外的辛辰,这次也是如此, 孩子只要一到她怀里就乖得不行。


    两个孩子老老实实睡在床上, 连久拿出自己他们准备的珍珠项链, 亲自系在他们脖子上:“这是我在南海那边亲自去捞的, 希望以后你们都会健康长大。”


    白罴夫妻很是感动,园长对孩子真的很尽心了。


    虽然平时不在一起, 但每天都会来看直播,或者私底下发个消息。


    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直播请假, 孩子生病了。


    怕吵到孩子们睡觉, 大人们说话都压低了声音。


    这下万娆终于可以腾出手来给园长和司阑神君倒水,她怀着歉意将水杯递给连久:“生产的时候真的很谢谢您。”


    不仅仅是那些天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园长愿意将血滴给自己。


    连久将水接过来, 表示自己已经接下了这份谢意:“都过去了,你别一直放在心上, 不然以后还怎么好好相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都当着面, 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


    连久浅浅喝了一口水:“不过我是有些事要问你们。”


    “什么?”


    说话之前,连久给司阑递了个眼神, 后者向她点头。


    好像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以防隔墙有耳, 连久想让他注意一下, 司阑表示可以直接说。


    “是这样的。”连久轻声说,“孩子们生病后,你请谷槐过来看,她当时有说什么吗?”


    “就说只是怀孕时的影响,没什么大碍。”


    说完后两两夫妻对视一眼,既然园长已经来了,万娆也不想隐瞒,所以又道:“她还说,如果还是不行,最好是请您过来一趟,因为当初我生产时您在场,还帮了忙,所以……”


    连久将她没说完的话接下去:“所以觉得我的血包治百病?”


    “但是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万娆和辛商忙站起身来,有些激动地解释,“所以之前打算是想将您瞒着的。”


    园长在那个时候已经救了她们一命,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拿血,这怎么能行?


    治孩子是自己的事,只能倾尽全力了。


    连久了然点头。


    但其实谷槐已经将这件事告知了白罴夫妻,如果到时候孩子真的危在旦夕,走投无路的白罴夫妻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一是自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二是自己孩子的命白罴夫妻一定不会丢下。


    倒是挺完整的计谋。


    她很擅长将自己放在事件之外,只是适时给予其他妖怪一点提醒,在关键时刻其他妖怪或者妖神总是能第一时间想到自己。


    “没事,你们别急。”连久温声说,“除了这个,最近山里有什么奇怪的事吗?”


    “这个倒是没有。”


    因为现在大小妖怪都住在学校里,所以很多事情只要一发生,大家都知道了。


    “就是前段时间人界送来了几只动物。”万娆不知道园长想听什么,于是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都是初为人母,所以我下播后跟她们也常常聊天,也是造孽,她们的孩子都不见了。”


    听到这里,连久微微挑眉:“都不见了?”


    “对。”万娆说,“那几天几乎都是哭着的,谷槐神君就给她们养了几天精神,前两天说是人界抓到了几个动物贩子,这才把她们送走。”


    但当初和谷槐通电话时,她说被送来昆仑山的白唇鹿都是从动物园里逃出来的,没受伤,只是没什么精神。


    按照司阑所说,其他三个妖界送去的动物都是因为丢了孩子。


    想来当时谷槐这么说,只是想打消一点自己的疑虑,毕竟如果四个妖界的动物同时都这样,那一定会有问题。


    连久又问:“谷槐会常常出山吗?”


    “以前不太清楚,我们很少在一起。”万娆仔细想了想,“最近也没有,但前段时间倒是常出去,因为要建学校,也要买很多作物和兽苗。”


    辛商要敏感一些,问:“是怎么了吗?”


    “没怎么。”连久看起来表情很轻松,“只是我想知道关于昆仑山的情况,方便我想想以后要怎么发展。”


    辛商感到惭愧:“我们好像提供不了太大的帮助,因为谷槐神君平时也很少跟我们说话,只是关照两个孩子的时候会过来。”


    “关照孩子?”


    “对。”辛商点头,“娆娆身体不好,回来以后神君会定时给她吃点药,也会找点合适孩子发育的药材过来。”


    连久嗯了声。


    时间不早了,她也没再打扰两夫妻的休息,跟司阑一起出来回房间。


    这时,她收到了饶烟发来的消息:“园长,今天我跟柯导他们商量了一下电影的内容,然后打算把我们的歌词改一改。”


    连久:“以前的歌词有什么问题吗?”


    饶烟:“您还没睡呀。”


    饶烟:“是这样的,因为电影的内容主线是您在引导,所以我们商量打算前面的不变,最后加上一段关于您个人的歌词。”


    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正好都没睡,连久干脆回了电话过去:“按照之前那个不行吗?我其实没那么重要。”


    另一头的饶烟明显跟小柯他们几个还在一起。


    这几个之前混娱乐圈的,作息就是日夜颠倒,为了一个点子常常白天工作完,半夜开会,真的很辛苦。


    饶烟开了免提,所以另一头小柯立刻道:“你还是很重要的!”


    “主要是我们的片尾打算用您的个人影像作为淡出,这样的话加入一小段有关于您的歌词是最好的。”


    即便园长一直都在强调她其实很普通,把重点放在其他妖怪身上。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路走来都是园长在为了大家奔波,不管过程中要怎么弱化她,但她的存在是不可忽视的。


    也不愿意让她被大家忽视,不管以后是谁看到了这部电影,妖界的人不能忽视她,人界更是不能。


    只做一个淡出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


    在所有的欢笑声之后,留下她的一个背影就可以。


    “电影整体是我们策划。”纪洛也说,“这样最好,您听我们的。”


    连久问:“那你们打算要怎么写?”


    “大概就写您的一些贡献。”


    默了默,连久忽的道:“那我来写,可以吗?”


    另一头对着电话的几个人愣了下,随即欣喜若狂:“好!您来写自然是最好的!您的感受谁也取代不了,用您的视角出发写!”


    若是换做别人,可能他们还会怀疑这个人到底会不会填词。


    但是换做是园长,他们却知道如果不是园长心里有盘算的事情,她是不会开这个口的,既然说了那就一定会做到,而且会做得很好。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下来。


    连久走到自己的房门口,见司阑还跟在身后,回头道:“你还要跟我进房间?”


    司阑耳朵顿时疯狂乱摆,都怪鲛人夫妻,自己现在脑子里总是会控制不住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是。”他站在原地,“我等你睡着。”


    “没事。”连久看了眼外面的夜色,“不用那么紧张,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没忘,她说不会让自己身处危险的境地。


    司阑正要找个什么借口,却忽然见她向前走了一步:“等回到浮玉山,我就告诉你可不可以试试。”


    什么?


    可是之前她不是已经没有拒绝了吗?


    司阑眨了眨眼,以他刚开窍的脑子还不足以消化这个问题。


    但连久却没给他机会,直接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明白自己终究是进不去了,担心自己站在这里被她发现,司阑只好回到旁边的房间。


    照常打开小夜灯,坐在窗前一动不动。


    不是非要进去,只是在这种时候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哪怕是晚上。


    于是他一边耳朵竖起来,时时刻刻听着旁边的动静。


    回到房间的连久并没有立刻睡觉,虽然一直在安慰大家,但实际上她心里也会有些忐忑。


    不论怎么说,自己也算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她过去哪里能想到,自己这普通的一生,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穿到陌生的世界,认识这么多妖神,甚至还被其中的妖神算计。


    既然睡不着,连久也就开始找事情做。


    重新填词,前面那些部分都很好,最后的淡出的话……


    她其实心里一直都有些话想说,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写出来吧。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一晚上过去,几乎未眠,第二天就把成稿发给了饶烟。


    结果一出门就听见隔壁的司阑门也打开了,两双眼睛一对上,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青黑。


    连久没忍住笑出声:“你怎么不睡?”


    司阑反问:“你为什么不睡?”


    关于自己一直在听她那边动静的事,他没有隐藏。


    连久也能猜到,以司阑的性子,或许在昆仑山这几天他都不会真的好好睡一觉,还好他是个妖神。


    “昨晚把电影主题曲的歌词改了。”连久没有瞒着他,毕竟他能听,但却看不见。


    司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心还挺大,这种时候还想着改歌词。


    不过也好,至少她真的看得很开。


    昆仑山这边一个人类都没有,妖怪们也才住在一起没多久,还在学习阶段,并没有其他几个妖界的妖怪们进度那么快。


    连久下楼时正看到谷槐给所有的妖怪们都煮了早餐。


    “园长,司阑。”见她们下去,谷槐招呼道,“早餐已经好了,是按照人类那边的习惯做的,你们吃一点吧。”


    其他妖怪们纷纷站起身来。


    小妖怪们不明所以,却被自己的爸爸妈妈拉起来,都局促地站在那里。


    这段时间的学习让大妖怪们都认识了这位园长,没想到一觉起来她就出现在这里了。


    妖怪们看看自己土里土气的,又看园长干净又温和,跟天神似的,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连久走过去,温声说:“大家坐呀。”


    听到园长说话,大妖怪们忙齐声喊:“园长好!司阑神君好!”


    这样应该没有给昆仑山丢妖吧?


    “大家早上好。”连久走过去后,自然地俯身摸了摸其中一个小妖怪的脸,“多可爱。”


    小妖怪的脸顿时就红了。


    她认得这个漂亮老师,是电视里那个,经常跟其他妖界的小妖崽在一起的!


    小妖怪奶声奶气:“久久老师。”


    连久看着她头顶的小触角,新奇地问:“你是什么小妖怪?叫什么名字?”


    小妖怪手轻轻一扇:“我是蝴蝶精,叫高小蝶。”


    原来在这种环境下也有蝴蝶。


    “真好。”连久笑道,“破茧成蝶最漂亮了,老师能跟你坐在一桌吃早饭吗?”


    高小蝶高兴地点头:“好呀!”


    其他大妖怪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看着连久的动作,见她一来就自然地跟小孩子坐到一起去了,顿时松了口气。


    没有想象中那么有距离感,近距离看园长,她真的好温柔啊。


    连久抬头说:“大家快坐吧,天气冷,一会儿早餐就凉了。”


    所有的妖怪这才坐下来。


    桌上的早餐的确跟人类那边是一样的,口感吃起来也一样,材料应该是浮玉山那边种的作物。


    她看向坐在桌子另一头的谷槐:“都是你做的?”


    “对!”谷槐还没说话,坐在她旁边的妖怪就开了口,“我们都不会做饭,所以搬过来以后都是谷槐神君给我们做一日三餐,现在也有妖怪在跟她一起学,慢慢减轻她的负担。”


    连久了然:“每天照顾妖怪们,还要去看养殖基地,你还挺辛苦。”


    谷槐轻轻摇头:“都是应该的。”


    连久喝了一口粥,道:“你自己也忙不过来,我让安安在那边面试了老师和一些工作人员,到时候她们一起过来,你也能减轻一点负担。”


    谷槐愣了愣,放下筷子抬头:“园长的意思是,第二种方法?”


    当初她的建议第一是从其他妖界接老师过来,第二是招聘人类。


    但明显第一种要好一些,因为这边的环境人类或许适应不太好。


    “嗯。”连久点头,“不仅仅是教学,还有大家的相处模式,可以提前熟悉。”


    谷槐微垂下头,嗯了声:“好。”


    吃完早餐,大妖怪们都要去各自的生产基地,这几天万娆忙着照顾孩子,小妖怪们也不用上课,就在学校里面玩。


    因为招聘的老师还没来,连久自己也上不了这么多妖怪的课,所以暂时把开学的事放在了一边,打算先去看看昆仑山这边种植的这些东西。


    “已经种了好几批了。”坐上画马,谷槐看着窗外,缓缓介绍,“其他妖界不是要做周边么,一直没停下来过。”


    种植区在草原这边,没有雪山那么崎岖,连久看着周围的情况,道:“你自己就能将这里打理好,看来以前的经验的确积累了不少。”


    谷槐微微笑了下:“都是一些简易活儿。”


    连久抬着眼,轻叹:“通常难做的都是简易活儿,这需要更细的心思。”


    “我的心思不及园长细。”谷槐转过头来,“我只不过是听了您的建议做点小事,您却是将四个妖界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一来一回间,倒像是在互相吹捧了。


    连久无意与她这么吹捧下去,也没再多言。


    很快画马便停了下来,连久下车去看了所有的种植环境,果真每一处都一丝不苟,妖怪的分工也很明确,每个妖怪都很勤劳也从不偷懒。


    见到连久过来,也只是抬头打了招呼以后继续忙着自己的。


    谷槐和司阑分别站在连久的两侧。


    忽的,谷槐摘下了面前的一朵棉花递到连久面前:“园长,您觉得昆仑山大家做得怎么样?”


    接过那朵棉花,连久将旁边的叶子扯掉,露出比人界寻常棉花都要大的骨朵,点头:“都很好的。”


    “我也觉得很好。”谷槐说,“所以我一直觉得,或许有时候我们妖怪自己也能将这些事做好。”


    闻言连久眉梢轻轻挑了挑:“你不想让人类进来。”


    “没错。”谷槐意外地坦诚,“园长,想必我之前跟您说的那些话您都还记得,我其实是不太喜欢人类的,妖与妖,人与人本身就该有很分明的界限。”


    连久下意识往司阑那边看了一眼,没见他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于是也平静地回答:“那你或许当初不该同意妖神们选择跟人类签订那些合约。”


    “所以我一直很矛盾。”谷槐将自己的小草帽抬高了些,目光放远了些,“我既舍不得看他们受苦,却也无法喜欢人类。”


    连久问:“所以呢?”


    “我一直都觉得园长很聪明,所以想要问问园长怎么看。”


    “我不能怎么看。”连久淡淡地说,“我也是个人类。”


    听到这话,谷槐不高不低地笑了声,又问:“那园长为什么会这么不予余力地帮我们妖怪呢?”


    “作为人类,我并不讨厌妖怪。”连久将棉花一点一点取出来,积攒放在手心,“难道身为人类我就一定要选择一边站吗?”


    “我讨厌自私自利,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违法乱纪的人。”连久捏住棉花,将其揉成一团又扔回了地里,“同等的,我也讨厌这样的妖,这没有任何冲突。”


    谷槐看着被扔掉的棉花,笑了笑:“也有道理。”


    “园长还要再看看吗?还是跟我一起回去?”谷槐看了眼时间,“这会儿该回去给大家做午饭了。”


    她似乎一直都在忙碌,昨晚早饭就忙着来基地,没一会儿又要赶回去做午饭,即便有几个妖怪帮忙,她也一直在团团转,连久有时候的确看不懂她:“不停做这些,不会累?”


    “还好。”谷槐说,“想着是为了妖界,也可以做到,以后就好了。”


    “那你先回去吧。”连久没有要帮她的意思,“我跟司阑一会儿再回来。”


    “好。”


    换做以前不管是在哪一个妖界,连久都会去帮忙,甚至其他妖神不会做的,她都会亲自做。


    之前白罴夫妻在浮玉山养伤,都是她负责妖神们的饭。


    去了南禺山的一段时间,也都是她来做。


    但是现在面对谷槐,连久一点都兴不起这种念头,即便知道她是为了所有的妖怪。


    谷槐离开后,连久跟司阑在基地逛着,看看其他地方的情况,边走边说:“她在试探我。”


    “嗯。”


    “难不成是因为我招聘了人界的老师,所以她才想要算计我?”连久猜想,“她或许不想让我插手妖界的事。”


    “不是。”司阑否定了这个观点,“在你招聘老师之前,她已经将药分散给人界的人了。”


    连久反应过来:那两个人贩子。


    那时候老师们还没正式入职,而且给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谷槐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连久皱眉:“那些孩子……”


    司阑扫了周围一圈,目光落在远远看不见尽头的雪山上:“昆仑山是最大的妖界,很多地方没有妖怪生存,若要藏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过去连久以为那些孩子都被卖给人贩子了,现在一想,如果谷槐早就做了这件事。


    那她究竟将孩子们藏了多久。


    “要孩子和动物幼崽,又要我。”连久想不出来,“这有什么用吗?”


    她的话一说完,司阑却像是被触动了哪一根神经,猛然惊醒。


    “司阑?”


    在她转过头来之前,司阑就控制好了自己的表情,指尖动了动,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还没头绪,先回去。”


    回到幼儿园里吃完午饭,连久又去看了小白罴。


    今天两个小崽子好像比前一晚看上去要好多了,应该是好好睡了一觉的缘故。


    昨晚熬了一晚上的夜,今天又走了许多路,连久也有些困乏,于是干脆在白罴房间里睡个小午觉。


    没一会儿,司阑就过来了。


    夫妻两正要说话,司阑却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于是他们看到神君走到了园长身边,拿出一个小毯子给她盖上,在她眉心点了点,这才转过头来:“今天你们两待在房里,哪里也不要去,陪着她。”


    虽然不明所以,但夫妻两还是点了头。


    顿了顿,司阑又道:“不管是妖神还是妖,都不要让对方进门,不会有谁敢硬闯。”


    好像是要有什么大事了,白罴夫妻立刻打起精神:“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任何人进来的。”


    得到保证,司阑回头看了连久一眼,便转身离开。


    他到了最高的雪山之上,化作原型,双耳一立一低,放出神识在整个昆仑山寻找,无论是人还是动物的踪迹。


    终于在其中的一个山洞之中,找到了很多孩子,以及被关在那里的动物。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一看居然是柯元思打来的,这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给自己打电话?


    司阑皱了皱眉,却还是接了起来。


    “司阑神君!您能不能联系上园长呀,我们今天收到她发来的歌词了,做了点不理解的标注,想跟她探讨一下。”


    这会儿她应该还在熟睡,司阑道:“先发给我,我晚点给她。”


    “好的好的。”


    很快他的手机上就收到了柯元思发来的歌词。


    司阑无心看这些东西,只是不小心点开,目光却忽然在其中的一行顿住。


    他瞳孔骤然一凝,周身发冷。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还未收起来的神识中响了起来。


    “司阑。”连久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她一定是知道自己在听,语气十分平静,“你再不回来,我现在就去找谷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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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


    ◎我是圣人◎


    司阑回到幼儿园时, 连久正坐在白罴夫妻的房间门口,两只大妖怪手无足措地站在一边,表情有些紧张:“园长, 司阑神君回来了。”


    夫妻两哪里见过园长生气的样子,刚才神君走了没一会儿她就醒了, 知道前因后果后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打电话,然后就坐在这儿一言不发。


    好像,是吵架了?


    可是这跟谷槐神君有什么关系?


    不过既然司阑神君已经回来了, 那好像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夫妻两有心给他们留下空间:“我们正好带孩子出去走走, 您二位先聊。”


    等白罴夫妻离开后, 司阑走进房间门:“我……”


    连久打断他:“司阑,这是第几次了?”


    每次都要瞒着自己, 他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却从不会说。


    第几次就连司阑也数不清, 他现在脑子比那天连久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时还要木, 一路过来脑袋都是空白的。


    许久后,他才动了动了唇,哑声说:“柯元思把歌词发到我这里了。”


    连久:“然后呢?”


    然后?


    “连久。”


    他挺直的背脊好像一瞬间就弯了下去, 漆黑的瞳孔中压着很多情绪,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我不知道。”


    他嗓子里像是卡了很多东西, 发不出声, 声若蚊音:“连久,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该怎么做,要怎么做才是最对的。


    所以他只能按照自己心里想的, 最不能伤害的她的办法, 可是……


    发现自己大逆不道肖想她时没有这么慌, 在无数个自己惶恐不安的夜里,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愿面对过。


    他甚至找不到任何话来将这些事结合在一起告诉她。


    忽的,连久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微微叹气:“把我丢在这里,你想自己去找她?”


    事到如今,司阑没有什么再可以隐瞒,垂眸认下了自己想做的事。


    “然后呢?”连久问,“像过去一样,杀了就一了百了?”


    司阑没说话。


    连久轻声道:“司阑,你没有法相了。”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他都不能向之前那样再献祭自己的法相,下一次就是他的命:“司阑,你只有一条命,你不会考虑自己吗?”


    这还有什么考虑自己的余地,他只想她能好好的。


    自己这条命说到底,不也是因为她才留下来的。


    “你不信任我?”


    这下司阑总算有了反应,下意识摇头:“信。”


    “那我说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这里?”


    许久后,司阑才做错事一般低下头:“一点也不行。”


    连久真是又气又心疼,又拿他没有办法。


    自己不是不识好歹,明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好,还要无理取闹。


    但同时她也不想司阑一次又一次地为了自己身处险境,偏偏这个死脑筋到了这个地步还在骗自己。


    这时候连久也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了,他总会明白。


    她说回正事:“听到什么了?”


    “那些人和动物,的确在山里。”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了是吗?”


    这也是连久之前在基地察觉到他神色有些变化时才知道的。


    跟人类和妖神们很少在一起也让司阑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的心思没有那么复杂,即便想要隐藏什么,也还是有点蛛丝马迹,尤其是面对自己在意紧张的人的时候。


    越小心越容易出错。


    更别提连久来到这个世界后跟他朝夕共处,太了解他了。


    “嗯。”司阑视线移到她的手腕上,“那些动物都开了灵智,人类在幼崽时期最有灵气,若是……”


    “若是再加上我。”知道他不愿意说下去,连久抬起手,“加上我的血,是不是就有更好的效果了?”


    那些动物都是妖的后代,但因为这么多代后身上的妖族的血脉已经很少了。


    但自己的血却有很大的作用。


    司阑知道瞒不过她,点头。


    谷槐不喜欢人类,她想要的是,这个世界全然成为妖怪的世界,可能很早就有了这个打算,之前苦于没有媒介,后来连久出现就让她起了这个心思。


    连久将袖子拉好,盖好了自己的手:“也不尽然,去看看吧。”


    司阑挡在门口没动,又喊了一声:“连久。”


    他真的怕。


    比自己死亡还怕。


    这时,连久笑了下,往前走了一步轻轻抱了抱他:“别怕,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换做是任何一个时候,这个拥抱都会让司阑欣喜若狂,但只有这个时候,他却手脚冰凉。


    可正如他所说,只要她想做的事,他都无法阻拦她。


    最终司阑回抱住她,不管她在不在意,用尽力气:“有我。”


    连久跟司阑来到他发现的那个山洞时,发现这个山洞不是一般的大,洞壁上是很多装电池的小壁灯,洞内充斥着浓浓的药草味。


    一边被打通做成了幼儿园教室的样子,里面有很多小床,很多孩子都睡在床上,面对外人进来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眼扫去大概有百来个。


    另一边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动物们,无一不是濒危保护动物。


    跟熟睡的孩子们不同,动物都是清醒的。


    见到有人来了,纷纷退到各自笼子的角落。


    飞鸟走兽情绪都很平静,在这里好像都没有任何物种阶级。


    确认过孩子们只是睡着没有其他问题,连久才走到那些动物的笼子面前,有些诧异。


    与妖怪们待久了,她也能分辨妖、人、动物之间的区别,而这些动物带给她的感觉已经近妖了。


    司阑:“它们被灵药养着。”


    “孩子们也是?”


    “嗯。”司阑看了一眼,“不吃人类的食物,还能维持生命体征,也只有靠灵药,不吃食物也能让他们的血脉灵气更加纯粹。”


    听到这话,连久只觉得谷槐疯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细微的动静声。


    连久和司阑对视一眼,却没有藏起来。


    十来秒后,带着小草帽的谷槐出现在了洞口,她看见洞里两个身影的时候并不惊讶,只是微微抬起帽檐:“你们比我想象的来得要早。”


    她问:“是怎么知道的?”


    “你也没藏。”连久说,“不就是想让我们知道吗?”


    只要自己跟司阑来到这里,就一定会发现这里的情况。


    谷槐大可选择把这些动物和人都藏在人界,那或许还有更多的可能,但她没有。


    谷槐点头:“您果然聪明。”


    说着缓缓走进洞里,自然地走到孩子们那个房间。


    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都是一些小药丸,她将药丸分别放进孩子的嘴里,入口即化,想来这是可以维持孩子们正常生命体征的原因了。


    连久并没有阻止她,因为在谷槐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她是不会伤害这些孩子的。


    而自己就是她的目的。


    洞内很安静,谷槐喂着孩子也是不说话,喂完后又走到动物那边,每个笼子里都放了药草。


    她见那些动物吃得狼吞虎咽,笑着说:“要不是人类让他们的生存环境变得恶劣,它们早就开灵智了。”


    “所以人类总是那么讨厌,本来就是他们破坏了这些动物的环境,到头来还要假惺惺地救助它们,做这个样子有什么用?”


    连久:“所以你想让它们生活在妖界。”


    “不。”谷槐转过身来,“我希望所有的地方,都是妖界。”


    “难道您没发现吗?”她看向洞外,“我们妖怪比那些人更重感情,更会爱惜自己体谅同类,对比那些自私自利,总是为了金钱权利的人类,我们妖怪才能给这个世界真正的灵气。”


    “明明我们什么错都没有,也没有伤害任何人,但到头来却是我们被困在这里,委屈求全要去配合人类。”谷槐冷笑一声,“如果换做是我们,不会将人类这么困在一隅之地,处处压制,而是会平等共处。”


    连久点点头,反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将这些动物和这些孩子关在这里。”


    谷槐愣了一下:“什么?”


    连久平静地说:“按照你的意思,如果你是那个主宰,那这些孩子和动物就应该被你放出去,跟其他妖怪在一起生活,但你选择他们关在这里用药养着,难道不是因为你也觉得他们跟妖怪还是有区别吗?”


    谷槐一直淡定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成为妖怪!”


    连久笑了一下:“所以,你跟你嘴里的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在你心里难道不是一开始就觉得这不是平等的吗?”


    “这不一样!”


    见她不愿意认清自己,连久又问:“你知道全球有多少人吗?”


    “八十多亿。”她语气平静得像是自己并没有面对什么危险的情况,“而你这里,一百?两百?加上外面的妖怪,退一万步,他们全都听你的,你们依旧连一个零头都够不到。”


    “你不喜欢其他妖神与人类签订和平共处的条约,但你想没想过,以后你能出去了,你这些妖怪甚至连一个小乡村的人数都不够。”


    说着,连久取下了洞内一个小壁灯,拿在手里关了又开,然后在谷槐注视的目光下,将那个壁灯松开,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甚至,你们连这种壁灯怎么做出来的都不知道。”


    “妖神不是只想让妖怪能和人类共处,而是想让他们也能拥有制作壁灯的能力。”


    连久看着谷槐:“元青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朝前看,你为什么就看不到?”


    谷槐阴冷着脸,盯着地上的灯的碎片:“以前没有这些,不是也能过来吗?”


    “以前?”连久笑出声,“人类用了几千年才走到如今这一步,你想要再退回去几千年?这到底是在害谁?你是能不老不死地活下去,那其他妖怪呢?你有什么权利让他们跟你退回去。”


    “走到这一步?”谷槐取下自己的帽子,轻轻摸了摸,“能走到这一步不都是因为神农吗?那我让他们退回去又怎么了?这些人只会踩着前人的尸体往上爬,如今还说他是被毒死的,哈,可不可笑。”


    她嗤笑:“一群白眼狼,就该让他们都尝一尝,前人经历过的那些痛苦。”


    连久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可怜她了。


    她似乎已经走到了死胡同里,根本就出不来。


    连久漠然道:“你一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神农,但神农宁愿自己死都想要让你救其他人,他会认同你现在的做法吗?”


    “我不是为了他!”谷槐像是被刺激到,转头过来,“我是为了妖界!这个世界不应该被那些虚伪的人类占据!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样!”


    突然背锅的连久感到莫名其妙:“关我什么事?”


    “当初在浮玉山,他们都在保护你。”谷槐别过脸,“原本你出现在浮玉山,我就没了其他心思,什么都没做,这些孩子我也会放掉,如果你能成为他,我能忍,哪怕你在一天我就能忍一天,但你不愿意,你们都不愿意!”


    她紧捏住手,气急极了:“不仅不愿意,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让那些人踏入我们妖界,在我们的地盘上作乐寻欢,那些人怎么配?”


    这下连久终于想通了所有的关窍:“所以你后来才开始将那些药都散出去,让那些人替你找这些动物。”


    想到那些为了几颗药就几乎疯狂地人,谷槐眼里的嘲讽更甚:“他们也很愿意不是吗?这就是人类的贪婪。”


    连久默了默:“当初司阑还为了一盒自热火锅就愿意给我做保镖呢,这么说来,他不也是贪婪了?”


    无辜的司阑:“……”


    谷槐:“……”


    连久又抬眸,视线锁住她:“你为了想要从我身上找到神农的影子,想方设法要取我的血,为了让这些孩子和妖怪能融合在一起,也想要我的血,难道就不是贪婪了吗?”


    谷槐再一次强调:“我是为了妖界!”


    “你问过其他妖怪了吗?”连久淡淡拿出手机,“我现在就在所有妖界的群里开视频会议,但凡有任何一个妖怪同意你的想法,我马上将所有的血给你,你要试试吗?”


    谷槐瞪大眼睛:“你……”


    连久忽略她的震惊,点开手机的群聊,步步紧逼:“怎么样?要试吗?”


    这瞬间,谷槐居然被她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从她的动作里连久就知道了她心底的想法,笑道:“你看,其实你也知道自己做的这些只是为了你自己而已,为了你对神农那些执念,但你又错了。”


    她轻声又郑重地说:“哪怕我真的跟神农一样,我也不会需要你这样的妖兽在身边,也不会对你跟其他妖神一样好,因为我并不喜欢你。”


    谷槐胸口急促起伏,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不可能!”


    “你不知道对吧?因为他们所有的妖神都在骗你。”谷槐咬着牙说,“你如果知道当初发生的事,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因为你跟神农没有区别。”


    连久挑眉:“当初发生的事?”


    谷槐看向一边的司阑,发现他这一次居然无动于衷,难道就不怕自己说出来?


    于是她继续道:“知道你是怎么死的,那些人是怎么毁掉你的骨血,你还会这么维护这些人吗?”


    说完后,谷槐发现面前的连久和司阑依旧没有其他反应。


    明明当初他还恨不得把自己杀了。


    这时,连久忽然笑了:“你是说,我当初作为圣人的那些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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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连久,我很爱你(二更)◎


    这话一出, 谷槐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猛然发现自己好像才是那个走入局中的人。


    怎么会知道?妖神们不是把她瞒得好好的,生怕她哪里受伤了吗?


    就算其他妖神愿意, 司阑也绝对是第一个反对的。


    “你怎么……”谷槐讷讷地问,“谁告诉你的?”


    连久语气随意:“从我来山里开始, 你们的一言一行不都在告诉我这个事实?”


    说实话,这些妖神真是比外面那些人好懂多了。


    以司阑为代表的一群单纯鬼。


    尤其是江安,稍微套套话就把自己没猜到的那些事都抖落了个干净。


    可能是从一开始就被潜移默化, 所以在得知这件事后连久其实并没有多惊讶, 只是微微有些感慨, 自己过去居然是那么了不起的一个人而已。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跟现在的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知道,我就是圣人。”连久看着谷槐骤然变得惨白的脸色, 不徐不疾地说,“那又怎么样?你还指望着我跟以前一样割肉削骨吗?我是圣人又不是傻子。”


    谷槐不信她的话, 依旧坚信着自己的观念:“如果不是那些人, 你会至于一遍遍轮回一遍遍割肉削骨?”


    连久笑了:“你觉得你是在为我鸣不平,为我报仇吗?”


    “难道不是吗?”


    “那我辛辛苦苦用命救下来的这么多人,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又是为什么?”连久道,“说到底你还是在意你自己, 打着我的旗号, 神农的旗号, 就为了你自己。”


    “哈。”谷槐觉得很是荒唐,她做了这么多, 如今居然被认为是为了自己?


    她摇摇头, “你不会懂的。”


    “对, 你怎么会懂呢。”谷槐后退靠在墙上,“你是圣人,天地都青睐你,你不知五谷不懂长情,像个提线木偶怎么来怎么去,你懂什么…”


    “你根本就比不上神农。”她抬起眼,眼底猩红,固执地说,“他才是有血有肉的人,感于天地,就算没有使命也愿意献出自己,这才是一个圣人该有的品德,你不过就是团没心没肺的空气……”


    话没说话,砰的一声,她整个人都砸在了墙上,周围的壁灯纷纷掉落,地上全是一片碎玻璃。


    “司阑。”谷槐捂着胸口,嘲讽他,“你连我都不如,神农是真心对我好,但她呢?”


    她指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逆着光的连久:“在她眼里你只不过就是只蝼蚁,你记了这么多年又怎么样?她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那些好,其实都是她的义务,她对每个人都这样,说不准当初就是为了让你不要为祸世间才对你好。”


    司阑没说话。


    谷槐抬眼:“怎么,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司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那又如何?”


    谷槐脸上的笑意止住:“你说什么?”


    “我怎么想都是我的事,跟她无关。”司阑淡淡道。


    谷槐不可置信地问:“你难道就这么甘心?要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你跟小丑有什么分别!”


    司阑垂下眼,冷冷地看着她:“与你何干?”


    “我替你不值!”


    “别总是替别人不值了。”连久走上前来,站到司阑身边,“一会儿替妖界,一会儿又是替神农,替我,现在还替司阑,你连自己都做不好,还想着替那么多人?”


    “难道不是吗?如果你什么都想不起来,司阑做的这些有什么用?”


    连久弯唇:“所以你对神农,是希望他能给你什么?”


    希望能给什么?


    当然是希望他能一直看着自己,跟自己在一起,把自己看得最重要,自己才是可以帮助他陪伴他的家人。


    为什么要费那么多心去养那些白眼狼?!


    “你连他想做什么都不知道。”连久眼里的轻视一览无遗,“还以他的名义要毁掉他的心血,你凭什么?如果我是神农,这会儿都要被你气活了,自己当初到底身边待了个什么东西。”


    第一次见到连久露出这么咄咄逼人的一面,谷槐靠在墙上,仿佛自己才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


    连久将手机界面调到百度上,搜索了几个字,放在谷槐面前:“别口口声声说我是什么天地圣人,我从来都没承认过我是圣人,更别说神农奉献自己,这个世界有八十多亿人,每天都有无数人在奉献自己。”


    谷槐没能听懂她在说什么,视线看向她的手机。


    那些视频里,有很多人,各种声音充斥在耳朵里,让人觉得窒息。


    谷槐下意识想要回避,却被连久伸手将她的脸给转了过来,不得不面对视频里的人。


    “看到了吗?”连久盯着她,“这里面,有洪水里奋不顾身救人的战士,有几天几夜不合眼在医院照顾患者的医生,有冲进火海救被困人员的消防,段子安的家族世世代代行医救人,甚至那些你散出去的、你以为的那些无关紧要的药,多少警察拼了命都不想让这些东西祸害其他人。”


    “你要说这是你讨厌的人类是吗?”连久又翻开了其他视频,“我们的幼儿园的珊珊老师,研究生期间跟着科研队多少次上山入林救助动物?有人骑行几百公里就只想给一条狗找一个好归宿,有人一辈子苦难却依旧给了流浪猫一个家。”


    连久桎梏住她的脸,让她看完这些视频:“你说,这些人谁没有奉献精神?”


    “谁不是豁出自己的命去做这些事的?他们难道不是圣人吗?”


    谷槐身体开始颤抖起来,眼睫急剧抖动。


    连久指尖都被她的眼泪濡湿,但依旧没有松开:“你只看得到神农,只看得到我,你看看这些人,谁不是先大家再自己?”


    “谷槐。”连久将手机移开,抬起她的脸看着自己,“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神农,千千万万个我,你遇到的不过只是其中之二,仅此而已。”


    她眸中情绪十分平静:“而我,你眼中这个天地而生的圣人。”


    “我之前所做的那些事也不是为了那些自私自利的人,而是这些千万个我没见过的,在你眼里不值一提的圣人。”


    “你呢?”连久问她,“换做是你,你能做到吗?”


    谷槐没有说话,她呼吸变得粗重,脱力一般缓缓从墙上滑在地上,呆坐下来。


    “你也知道你不能是吧。”连久收回手,放轻了声音,“所以你做的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到头来不还是另一个炼狱,然后再指望出现下一个圣人来救你吗?”


    连久垂下眼,一字一顿:“凭什么。”


    这一刻,谷槐才终于抬起头来,有了点反应:“你不是。”


    “你还没想起来对不对?”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如果你想起来了,你一定不会这么说。”


    连久觉得她的天真可笑:“我过去这二十多年是白活吗?没有一点自我意识?”


    “退一万步,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会知道当初的我在想什么。”


    连久厉声道:“你还没司阑了解我,又凭什么对我的所作所为评头论足?”


    停了几秒,又道:“甚至你一直念着的神农,你也不了解他。”


    闻言,坐在地上的谷槐笑出声,肩膀轻轻抖动,喃喃道:“死都死了,谁知道呢。”


    说完后,她扶着墙站起来,轻轻咳了咳:“我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们觉得几句话就能说服我吗?”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连久耸耸肩,“我并没有要劝你回头是岸的意思,毕竟这件事你已经做了,不会得到原谅。”


    “那你……”


    连久轻笑一声:“我只是想击碎你那点自以为是的信念而已。”


    谷槐微微睁大眼。


    怎么可能,一个人前后的差距怎么可能会这么大?


    她甚至都在怀疑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圣人,为什么还有这种心思!


    “然后呢?”谷槐望向一旁的司阑,“你要让他杀了我吗?”


    “杀人犯法。”连久缓缓道,“不过这件事我的确想了很久,好在终于想到了。”


    “我一直在想,既然我们很多东西跟人界都不能互通,也该有自己的法律法规了。”连久挑眉,“正好你是个妖神,还可以给妖界打个样。”


    环视了一遍这个山洞,连久笑道:“你正好打造了一个合适自己的监狱。”


    谷槐见她胸有成竹,抿紧了唇:“你就一点都不慌,难道就不怕我给你设下了陷阱吗?”


    “什么陷阱?”连久看向那些孩子,“无非就是想让我用自己的血把他们救醒。”


    “你……”


    饶是谷槐,这时候也不得不震惊连久的未卜先知。


    连久挑眉:“我还知道你这次甚至没有留下退路,只有我能救他们,这样我才会别无选择。”


    谷槐没说话。


    “你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想起以前的事,利用万娆也好,利用小白罴也好,都是想让我用自己的血救他们。”连久缓缓道,“但是你没想到的是我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多亏了司阑的死脑筋,把你也骗了过去。”


    “说到底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连久笑道:“献血都可以献个300ml,更何况以前的事我都知道,那我怕这个做什么,再不济就算救不活又关我什么事,救他们是我的情分,不救是我的本分,法律能制裁我吗?你那点对于所谓圣人的道德绑架对我没有任何用处,我并不在意你在想什么。”


    连久指着山洞外:“即便是现在妖界的任何一个妖怪和妖神,都没有这个权利能够职指责我。”


    “你呢,你算什么?”


    最后这句话说完,整个山洞里几乎都没有了声音。


    许久之后,谷槐缓缓戴上自己的帽子,低着头不住地苦笑:“是,我是不算什么,但是园长算啊。”


    说完后她微微抬起头,眼里满是阴鸷:“你算错了一件事。”


    “你身旁那位是可以保护你。”谷槐歪着头说,“但是他缺了一样东西。”


    话音一落,她整个人的身形开始变得扭曲。


    连久曾经在元青和江安吓唬人时看到过他们这种模样。


    是它们的法相。


    而谷槐的法相明显就要比它们两的要大要高,甚至几乎要顶上这个山洞。


    而且身上不仅仅是她自己,连久在她的法相里还能看到很多乱窜的黑影。


    “那是什么?”


    司阑挡在她面前:“妖兽。”


    连久心里一惊。


    所以司阑说那些妖兽没有了任何反应,原来是被药兽给吞了。


    司阑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吃神兽的妖神都没真的下口,谷槐居然就给吞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司阑为了你实在是伤得太重,若不是我他也不会恢复这么快,但我也可以趁机在那时候拿一点好处,这些东西都快要消散了,还好我给他们拿到昆仑山来养着,这里天高地远谁也管不着。”谷槐沉声道,“但你知道吗?如果那天你没有拒绝我,或许他们永远都用不上。”


    她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沙哑,应该是夹杂着那些妖兽的声音:“你还猜错了一点,我做了两个准备,一个是你,一个是妖兽,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不介意当年的事再出现一次。”


    连久顿时明白。


    妖神们醒来时,司阑是身体最差的,包括自己刚来的时候。


    而在自己还没出现之前,他们都认为圣人已经死了,所以谷槐趁着那会儿司阑刚醒身体不好,甚至陷在过去的噩梦中,终日午夜梦回。


    在给司阑治病的时候谷槐将这些快要消散的妖兽法相都给收集了起来,又主动来了昆仑山。


    这里没有任何人管得到她,也不在司阑的神识范围之内。


    原本她就打算将这些妖兽吞下,复现当年的事,这样妖怪同样可以成为主宰。


    可是后来自己突然出现,她改了主意,想要自己想起过去的事成为那个可以主导妖界的人,这才有了浮玉山那一遭,但她没想到自己不仅拒绝了她,还打破了她的幻想,更是主张让人界和妖界共处。


    所以在这之后她回到昆仑山,吞了这些妖兽。


    难怪司阑一直都没发现封印有什么动静。


    难怪会不让江安过来,江安一定一眼就能知道。


    在这一瞬间,连久好像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如果当初是自己和司阑一起将妖兽封印,司阑受伤给了谷槐可趁之机,那些妖兽被再次放了出来。


    所以自己才会受到封印的牵连,被再次卷入这个世界。


    这一瞬间,连久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当初为了救你,司阑已经献祭了自己的法相。”谷槐的声音在整个山谷里回荡,“现在他除了能给你一条命,还有什么?”


    说完以后,猛地朝连久冲了过来。


    司阑神色一凝,化成原型冲到了连久面前。


    这是连久第一次看到他的原型,耳朵似兔,还长着龙角,身体遍布鳞甲,四只仿佛鹰爪。


    他挡在面前,体型巨大。


    虽然早就猜到了他不是简单的兔子,但连久还是不住生气他居然连这个都瞒着自己。


    在药兽和犼的低吼声中,连久大声道:“司阑让开!”


    谷槐嘲道:“他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就见司阑居然真的让开了。


    他怎么可能!他不是舍不得连久受到一点伤害吗!


    在她为此愣神的时候,像是有什么破空而来,砰砰砰几声打在了她的身上。


    身体的剧痛瞬间散开。


    谷槐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流血的伤口,又看向连久。


    她手里拿着漆黑的枪,眉眼冷然。


    那些本就快要消散的妖兽法相更是一瞬间不见,剧痛让谷槐的法相再也维持不住,身形急剧缩小,最终变成了原型:“人类的东西……”


    “朝前看。”连久拿着枪走近,“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这是她之前从那些一直找妖界麻烦的人身上吸取到的经验,加上那几个动物贩子,觉得妖界应该也要有安全保障,所以提前跟龙应那边打过招呼了,妖跟人不一样,所以武器自然也要做一些改进。


    龙应找章池一起重新配了枪,原本来之前是想来到昆仑山再给谷槐说的,没想到还没说就出了这件事。


    现在这些子弹里有除了谷槐之外所有妖神的神力,都凝聚在一起了,威力自然大。


    好在谷槐体型大,就算自己没用过枪闭着眼都能打中。


    这时,得到消息的龙应他们也赶到了。


    看到洞里的景象后,纷纷沉默下来,走到失魂落魄的谷槐面前。


    龙应蹲下来,取出第一次给妖用的专用手铐给谷槐铐上,叹息道:“你让我们很失望,给了你很多机会了。”


    其实连久之前说要给开视频会议的时候并没有关掉手机,而是直接打开了群语音。


    就算后来给谷槐看视频,那会儿的她失魂落魄,根本就没发现这些细节。


    所以后来这些话,全被妖神们给听到了。


    谷槐抬头看着连久,没有要给自己止血的想法,只是靠在石头上,轻轻道:“能帮我把帽子捡起来吗?”


    哪有什么帽子,那只是她自己变出来的。


    现在身体的状况已经不能让她可以继续维持自己的神力了,所以帽子自然也不在。


    “你没有帽子了。”连久将枪收了起来,平静地说,“在你醒来的时候,它早就在不知道哪一年,风化成土了。”


    这是之前谷槐自己说过的话,现在连久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而且是你自己弄丢的。”


    “不仅是帽子。”连久说,“你的朋友们,都被你弄丢了。”


    谷槐抬眼,面前站着的都是当初一起在人间的生活过的那些妖神。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洞口,那里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一早就在,却一直没有进来过。


    她最羡慕的、江安。


    说不让她来,她终究是来了。


    所有的妖神里谷槐最羡慕江安,她单纯没有心眼,与自己走得最近。


    其实她们很像,全心全意都只看着一个人。


    只是江安比自己要幸运。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自己也曾经像司阑一样不爱说话,只有江安会主动跟自己玩,教自己炼丹恶作剧。


    所以直到今天,自己都不愿意让她亲眼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即便是听说也好。


    最后,谷槐闭上眼,眼泪随着灰暗的脸颊滑落,转过头:“别让她进来。”


    其他妖神都没说话,麒麟和宿才丰一起把那些动物都运了出去,精卫、元青和玉重明站在小孩子们那边,束手无策:“园长,这……”


    连久走过去:“我来吧。”


    她走过去,见司阑亦步亦趋地跟着,回头道:“既然过去那些事我都知道了,你该把你那些神印都收起来,这点血不算什么,如果你真要做什么,回去学着给我熬点枸杞红枣补补血。”


    司阑指尖一动,默默点头。


    连久:“拿瓶牛奶给我。”


    司阑默默掏兜。


    “……”精卫无语,“你真是走到哪里都藏着货啊。”


    接过牛奶,连久走到那些孩子面前,从玉重明那里要了一根针,从容不迫地刺破了手指,将血滴到牛奶里,好一会儿后将手收回来,看向谷槐:“看到了吗?即便是这样,我想起来了,我也依旧是我。”


    谷槐幽深的瞳孔看着她,半晌徐徐笑起来:“看到了。”


    她自言自语道:“只有我不是我。”


    但连久无意再与她说下去,将牛奶递给精卫喂给孩子们:“你们一会儿将孩子们带走吧,我累了,回去休息。”


    说着就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看到偷偷躲在画马车身里的江安,连久无奈:“想去就去看看吧。”


    “不去。”江安探出一个脑袋,闷声说,“我只是来看看她会是什么下场,以后我都不会跟她说话的。”


    她们会有自己的想法,连久没再多说,也没叫上她一起走。


    或许她会去单独见一面吧。


    连久转过身走向另一边,司阑跟在她身后,一直盯着她的手。


    画马要在这儿等着将动物和孩子们送走,连久便转头:“司阑,你带我回去。”


    司阑马上将视线从她的指尖收回来,竟然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怎么做。


    连久弯了下唇:“用你刚才的原型,带我飞回去。”


    这会儿的司阑简直是百依百顺,她说什么是就是什么,立刻变成原型垂下头。


    连久趴在他的身上,飞起来后俯身摸着他的耳朵。


    司阑耳朵温顺地贴在她的手心,终于有机会开口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虽然开口突兀,但连久一瞬间就知道他在说什么了:“开始怀疑是安安醒来的时候,确定这件事是浮玉山取血后。”


    “你们太紧张我了。”她轻笑,“为了那一滴血不值得这么紧张,为什么独独只有我能听懂动物说话呢?其他老师也待了很久却是不行,他们的血也不行。”


    “但就像我说的,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圣人,这个身份无关紧要,我是连久,你们也只要认识连久就好了。”


    所以那时候她才会一遍又一遍的跟所有妖神强调,自己是个普通人,也只会是个普通人。


    连久揪着司阑的耳朵:“但是你啊,一直骗我,我不逼你你就继续骗,那天还装作体检在我身上下神印是吧?有了你在浮玉山给我治伤口,你以为我察觉不到那是什么吗?”


    感觉自己智商被碾压的司阑:“……是我的错。”


    原来这是她之前说生气的原因。


    司阑又问:“后来为什么不气了?”


    明明自己还是将真实身份瞒着她。


    连久动作顿了顿,轻叹:“我那天问了安安,知道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死的,也知道你做了什么。”


    所以她气不起来。


    就算生气司阑一直将过去的那些事瞒着,把那些危险的事瞒着。


    但她那天终于知道了司阑为什么会这么做。


    自己一直跟他说想做一个普通的人,想活到八十岁,所以他就一直记着,不让自己被过去那些事困扰,也不想她被所谓的责任绊住脚步。


    他实在是太纯粹了,连久气不起来。


    忽的,司阑喊她:“连久。”


    “嗯?”


    “我很爱你。”


    连久怔了下,随即下意识点头,察觉他看不到,又嗯了一声:“我知道。”


    “不是因为你是圣人。”司阑的耳朵贴在她的掌心,“只是因为你是连久。”


    这下连久缓过神来了,她低笑:“我知道,我问过你了。”


    在察觉到司阑的心意后,连久曾经怀疑过,他喜欢的到底是过去在他心里很重要的圣人,还是现在的自己。


    直到那天司阑说“你好像不知道你有多好”。


    那一瞬间连久才明白,在某些方面司阑虽然单纯糊涂,但在这方面他却一直将自己认得很清。


    连久俯身抱住他的脖子:“我要弄清楚的事,已经明白了。”


    “什么?”


    “司阑。”连久将他的耳朵竖起来,贴在他的耳朵边,“我一直记得你。”


    在空中,司阑的速度猛然停了下来,他强行冷静,没有让自己太过失态:“什么?”


    连久笑道:“那日在集市上看到你,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你是云端上那只总是不开心的犼。”


    她轻声说:“不然我怎么会独独只给你束发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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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穿越时空◎


    她想起来了, 她真的想起来了。


    不是根据那些蛛丝马迹去猜,而是真正有了以前的记忆。


    司阑细细一想,或许是方才那些被她封印过的妖兽消散, 封印解除,那些尘封的记忆也随之回来。


    在这之前, 司阑想都不敢想,当初的自己会在她的记忆中占据一席之地,哪怕是一点都是奢望。


    可如今她亲口说, 她记得。


    自己不单单是她生命中的过客之一, 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能被她记得的犼。


    “司阑, 我很高兴。”连久轻声说,“你能活下来。”


    为了自己的一句话, 他不仅活下来,而且在很认真地活着, 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属于他不可磨灭的痕迹。


    司阑心绪翻涌, 陈年旧事一股脑的涌进胸腔里,避无可避,让他几欲失声。


    “我累了。”连久伏在他背上, “带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终于,司阑从自己的涩痛的喉咙中挤出一个字来:“好。”


    回到幼儿园时, 身后的连久已经没有了动静。


    白罴夫妇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等得心急如焚, 他们看到所有妖神都赶过来了, 而且刚才山那边全是神力的波动,一看就是出了大事。


    “神君……”


    话音未落, 便看到司阑背后紧闭着眼睛的园长, 顿时大惊失色:“园长这是……”


    “睡着了。”司阑化作人形, 将连久抱在怀里,“都散了,没事。”


    司阑神君说没事那就一定是没事了。


    平常妖怪们哪里能过问这些事,只是白罴夫妇跟园长是干亲家,所以这会儿才会忍不住开口。


    司阑往宿舍那边走了两步,又转过头:“这两天园里的事辛商跟着元青学一学,以后你们来管。”


    “?!”


    辛商的震惊还没反应过来,司阑已经抱着园长走了。


    “什么叫我们和元青神君来管?”万娆愣了下,“那谷槐神君呢?”


    辛商看着远处的山,终于缓过神来:“我想,大概出事了。”


    司阑没有贸然进连久的房间,而是将她抱到了自己那里,这里一直都是干净的,来昆仑山后他头都没有沾过枕头。


    将人放下又盖好被子,司阑坐在床沿,终于敢正大光明去看她的脸。


    略有些苍白,应该是滴了那些血的缘故,睡梦中也不是很安稳。


    司阑皱着眉,握着她的手,让她能睡得好一些。


    许久后,他将那只手抬起来,虔诚地抵在自己眉心,呼吸都有些发颤。


    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这么近距离的触碰到她,在她眼里心里占据一隅之地了。


    另一边,山洞里的孩子们都慢慢醒来,动物们也全部转移出去。


    妖神们陆续从山洞之中出来,龙应是最后过来的,看到站在画马身边的白泽,脚步微顿:“她不会出来了。”


    江安点点头。


    等所有妖神都上车后,江安才缓缓走进山洞。


    谷槐手脚都被手铐靠着,神力已经施展不出来,跟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身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也没有医治,让她的脸变得苍白。


    原本那些关着动物的铁笼此时被做成了一个巨大的牢门,将她困在后面,牢门上是所有的妖神的神印封印。


    不知道她会在这里关多少年,又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会像以前的那些妖兽一样,忽然就消失了。


    谷槐转过头没看她:“不是让你别进来了?”


    江安没说话。


    “对。”谷槐低笑一声,“你说过,不会再跟我说话了。”


    三个月的时间早就已经过去,可如今又一次出事,江安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跟她说话。


    江安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你别看我!”谷槐终于维持不住自己的表面的平静,回头歇斯底里地吼,“你看我做什么!我比不上你!什么都不如你!为什么还一定要来看到我这么狼狈!”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谷槐盯着她说,“仗着自己是圣人灵气所化,永远干净,不用经历生离死别,不用懂那些不甘心,没有化不了的执念,在你眼里我一定很可笑,是吧?”


    江安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看,你如今面对我,都不愿意说话了。”谷槐轻嗤,“当年你跟其他妖神不一样,靠近我也是因为你像那个圣人,觉得我可怜,也想拯救我是不是?”


    “我不需要。”她没再看江安,“我最讨厌你们这种高高在上的救赎,也不想见你,你走吧。”


    江安依旧没说话,只是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颗丸子放在牢门口,然后转身离开。


    等到整个山洞再次安静下来,谷槐才转过头,目光落在门口的那颗药丸上,那不是药,更不是毒,只是一颗再简单不多的小甜豆。


    眼里倏忽的掉了下来。


    当年第一次见到江安,她就是纯粹不染一点杂质的,在自己还因为神农的事抑郁不得志时,她就这么走过来了。


    “我叫江安,盛世安平的安。”她伸出手,眼神澄澈:“别不开心,这是我自己炼的小甜豆,你吃一颗。”


    “你也跟着圣人啊,他对你一定很好,不然不会给你取名字的,我们一样诶,那以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做好姐妹啦?”


    手脚都被束缚住的谷槐看着地上的小甜豆,终于克制不住,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起来,却忽然摔在地上。


    走到洞口的江安听见声音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元青坐在画马上喊:“安安,上车了。”


    过了几秒,江安点头:“好。”


    而洞里,摔倒在地的谷槐死死地看着那颗甜豆,用手肘撑在地面上,一点一点往前爬,终于爬到门口。


    忍着牢门上神力对她的灼烧疼痛,将那颗甜豆给捡了起来,小心翼翼放进嘴里。


    最后缓缓闭上眼睛,倒在地上-


    连久这一觉睡得很久,久到妖神们都以为她是不是又再一次要像过去那样又要消散了。


    要不是司阑一直像个门神一样坐在床边守着,不一定元青和江安要扑上去哭多少回。


    五天后,连久终于醒了。


    一睁开眼就见大家盯着自己,好像下一秒就要跪下来哭丧,她嘴唇动了动。


    江安立刻着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连久:“我好饿。”


    玉重明当即转身:“我这就去做点吃的!”


    连久想要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一直被捏着,她转过头,发现司阑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咳。”龙应轻咳一声,“那什么,没事就好,那我们先出去,园长睡了这么久,缓一缓再出来。”


    精卫:“卧槽,我还什么都没问呢。”


    这不比自己看的那些偶像剧精彩吗?这么大的事居然大家都瞒着自己,自己这是少吃了多少瓜啊。


    麒麟也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发生了什么,怎么以前以为绝对不可能的事突然就变得有可能了呢?


    只有貔貅老神在在的捋了捋自己不存在的胡子:“这件事老夫知道,出去,我给你们摆摆龙门阵。”


    “我没事。”连久动动手,示意司阑放开。


    司阑只好将手松开,但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如今司阑这么光明正大,妖神们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想要吃瓜,就连龙应都想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见园长没事后都纷纷出去听貔貅说八卦了。


    最后房间里也剩下连久和司阑。


    “我睡了多久?”


    “五天。”


    连久长叹一声,还好有司阑在,不然自己不吃不喝五天说不准就真死了,她坐起身来:“给我倒杯水。”


    司阑立即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


    咕咚咕咚连喝三杯,连久终于长舒一口气:“我做了好长一个梦。”


    “什么?”


    她说:“以前的事。”


    其实那点血不至于让她这么累,但在打中谷槐,那些妖兽消失时,过去的记忆瞬间席卷而来,连久那会儿都是硬撑着没让自己露怯。


    来到昆仑山之前,连久就做好了打算。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不管妖神们要怎么阻止,自己一定要把过去的那些记忆找回来,现在果然是成功了。


    她不想让妖神们,尤其是司阑和江安一直都停留在过去,这样对他们不公平。


    自己是想做个普通人,但得到记忆不代表自己就不能做普通人了。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司阑心里过不去的坎,不希望司阑永远都要为了这个秘密担惊受怕,草木皆兵。


    那天在那些数不清的记忆里找出了一些片段安抚过司阑后,自己真的就撑不住了。


    过去这些天,说是做梦,不如说是将过去的事都再一次翻了出来。


    司阑第一次从她嘴里听说以前的事。


    过往相处过的那些日子,她都是闭口不言,只说自己是来去的风,自己也不明白存在的意义。


    他低声道:“不想说可以不说。”


    “没什么的。”连久弯弯眼睛,“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那会儿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现在我知道了,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说起来这也有你的功劳。”


    司阑微怔:“我?”


    “要不是你当时替我挡下了那些反噬,或许我真的会一直待在那里,又或者年复一年地重复过去的日子。”连久轻声说,“但那天过后,我就真的自由了。”


    以前是被迫降生,每一次都要带着使命将那些疮痍抹平,再一次消失,直到下一次需要自己的时候再出现。


    连久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轮回过多少次了,她觉得自己才是一个陷入封印的人,直到司阑为了自己,成为了那个拯救世界的人。


    她得到了解脱。


    至于为什么会到另一个平行世界,或许是因为司阑他们沉睡了,自己的身体又化作了轻风细雨,但解脱灵魂无处安放,不知道在此后的岁岁年年里,忽然飘到了哪里。


    直到妖界重现,妖神们逐渐苏醒,在司阑苏醒的那一瞬间,依靠他得以解脱的自己的灵魂也可以化作实体,重新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而谷槐将封印里的妖兽们带走的那一刹那,自己被时空扭转,再次来到了他们身边。


    “司阑。”连久突然想到自己当初和他在浮玉山聊起电影的那天,“其实穿越时空也不是假的。”


    她笑着抬眸:“如果真的那么坚定的话,会是命中注定的,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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