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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熊猫生了龙凤胎！◎


    听到动静从人界赶来的龙应正好听到了这段话, 沉下脸来：“谷槐，你跟我来。”


    谷槐深吸一口气，一语不发地随着龙应走到了另一边。


    一直没说话的元青也难得脸色沉重地跟了上去。


    虽然门外的画面没有被直播到镜头里, 但是网友们也能看到老师们接二连三的出去了，纷纷猜测是不是熊猫的情况有些糟糕。


    【我好像听到了外面有争吵声, 是不是谷槐老师？】


    【好像的确是，她好像在说司阑自私？我听错了吗？】


    【你们耳朵也太好了吧，司阑能做什么自私, 万娆生孩子跟司阑有什么关系吗, 这不应该是专家和医生的事情吗。】


    直播间的人听得模糊, 但现场的人却听得分明。


    纷纷看向外面, 几个因为透不过气站在门口的人类老师也亲眼看到了几个妖神的冲突。


    这还是来到妖界以后第一次看到妖神们这么严肃的表情，几个老师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连久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需要我的血？”


    司阑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转过身：“跟我来。”


    另一边，龙应带着谷槐走到拐角处, 考虑到这里是浮玉山, 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逃不过司阑的耳朵，于是抬手在这方寸之地凝了个结界。


    他低声说：“你是不是过分了。”


    谷槐没说话。


    “司阑这么久以来为妖界做了这么多你看不见？”龙应厉声说，“如果不是他, 现在浮玉山还能好好待在这里？你知道他醒来时有多虚弱吗？”


    谷槐低下眼睛：“我知道。”


    龙应皱眉：“那你怎么会这么没有分寸！”


    “因为我想让万娆平平平安安生产。”谷槐移开视线，“我承认我是着急了, 但我只是想要连久园长的一滴血, 一滴就好, 事后我会百倍千倍给她补回来。”


    顿了顿，谷槐说：“他不愿让我找园长。”


    “什么叫做要连久园长的一滴血？”元青总算是摸到了自己听不明白的地方, “连久园长的血有什么用？”


    “连久园长是圣人, 以前的那个和现在的她是同一个人。”谷槐说,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前尘尽忘，但的确是她没错。”


    龙应和元青纷纷愣住。


    白泽第一次出世就是为了追随圣人，但那时圣人行踪不定，又正是乱世，妖神们不是每一个都能见到她，更别提司阑了。


    可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司阑却是那个对她最熟悉的。


    龙应突然明白过来，犼上知天命，下达民情。


    怎么可能圣人出世却不知道呢？


    现在知道，以前他更是知道，但他从未提起过。


    而且很可能，他是比白泽更要清楚圣人是何时出现何时消失的。


    谷槐一看他们的表情就明白了：“你们也不知道对不对？因为司阑一直将这件事瞒得很好，在保护她，所以不想让我取她的血。”


    元青问：“这又是什么原因？”


    谷槐：“圣人不老不死，不生不灭，骨血灵肉都是天地灵气所化，可医死人肉白骨。”


    龙应摇头：“这不会是司阑阻止你的原因。”


    这下谷槐沉默下来，许久以后才道：“具体的事只有白泽和司阑知道，我跟你们一样，以前跟圣人没有什么交集，但我想当初连久园长可能是知晓自己的血肉灵效，在过去的时候曾放血剔骨割肉，司阑将她救下来了。”


    这些是谷槐今天根据司阑的反应和江安以前说的话推理出来的，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反对。


    剔骨割肉……要如何才能救得回来。


    龙应不由得想起过去司阑几欲死在那场战役里的画面。


    一命抵一命，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他究竟跟连久有什么牵绊，才愿意一命抵一命？


    “现在连久园长不记得以前的事。”元青正色道，“所以司阑不愿意让她取血是不是？”


    “嗯。”


    龙应点头，终于理解：“也是，最初来时她一直都说自己的是个普通人，若是被她知道和想起自己还有这种能力，以她的身份，必不可能袖手旁观。”


    圣人和普通人不同，天为父地为母，不知所出。


    至今没有任何人和神知道她是从何而来，又或许是凶兽的另一个极端，被世间所有的灵气所孕养而生。


    可以说，是天地共同选出来的，必要时拯救苍生的人。


    当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如今这种需要拯救苍生的情况肯定不会再发生，但她依旧存在。


    司阑为了救下她一条命差点都没了，如今连久想不起过去的事，他自然不想她再想起来。


    “那你也不能说他什么都不顾。”元青说，“他虽然一直以来跟大家都不算亲近，但什么性格你不清楚？”


    “就是因为不亲近。”谷槐咬着唇，“你们谁能说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这让其他两个妖神哑口无言。


    的确，没有谁能猜得透司阑的心思。


    但他有私心也是可以理解的，没有谁会愿意再一次看到自己救的人步上前尘之路。


    世间只会有一个圣人，其他不管是人还是神，都会有自己的私心。


    更何况是曾经的凶兽呢。


    “这……还是看园长自己吧。”龙应也不能替谁做决定，“万娆的命是命，连久园长的命也是命。”


    谷槐也冷静下来：“今天这事儿是我着急了，但我真的只是需要一滴血而已，我知道世事难两全，事后怎么对我我都认了。”


    龙应摇头：“既然司阑已经开了口，想必心里有计较了，你不要插手。”


    “好。”谷槐低头，“我再去拿药草给万娆稳一稳。”


    这边连久跟着司阑走到了厨房，她从未见过司阑脸上有这么冰冷的神色。


    这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过去那么多妖神和妖怪都怕他，不敢靠近。


    如果当初见的第一面他是这种神情，或许自己也不会那么快跟他熟悉起来。


    等到司阑停下来，连久也没有开口，她在等他的解释。


    司阑没有转身，就背对着她，身后的红色发带格外明显。


    “我的神力过于强势，万娆受不住。”司阑言简意赅地说，“需要你的一滴血中和。”


    连久不会那么轻易被糊弄过去，如果单单只需要自己的一滴血，那随时来取就可以，平时一点小磕小碰都不只是一滴血那么简单，哪里至于让两个妖神这么大动干戈。


    那一滴血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一针下去眼儿都看不到，不到一分钟就自己愈合了。


    连久站在他身后，笑道：“你可是上古妖神，我一个凡人的血哪里会有那么大的功效。”


    背对着她的司阑眸里风暴暗涌：“嗯，不是普通人。”


    “你身上，有灵气。”司阑说，“当初龙应不是说了么。”


    这连久倒是想起来了，自己刚来幼儿园的时候，龙局就说她身上有能让妖怪们安静下来的灵气。


    这又是从何而来？


    “我吗？”连久疑惑，“可是为什么？”


    司阑摇头：“不清楚。”


    “那为什么你会这么反对我取血？”


    司阑转过头来，冷然道：“这次是一滴血，下次要是一碗血，十碗血，也要从你这儿取不成？”


    对上他的眼睛，连久竟一时失了音。


    之前一直没能看清，现在才发现他原本总是沉静的眼里，这会儿血丝隐隐若现。


    好一会儿，连久才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大罗金仙，活菩萨降世，怎么可能把血当水一样往外拿？”


    司阑眸色一颤。


    “以前成年后每一年我都会去献血。”连久笑着说，“回来都要连喝好多碗红枣枸杞煮的茶补回来，我也很惜命的。”


    司阑扯了下嘴角，似是有些不信：“惜命？”


    “你以为当初为什么我那么坚持让龙局给我找个保镖呢？”


    司阑没回答。


    连久又道：“最开始来到浮玉山，我并不知道你们这里是妖界，我忘了很多事，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妖神妖怪，就是个普通人，我也很害怕。”


    “实不相瞒，在得知这里是妖界时，就算知道你们需要帮助，我第一反应也是担心自己要是签了合同反悔会被你们吃掉，所以才选择暂时待下来，还想要一个保镖保命。”连久抬头看着他，“所以我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命去将自己的血当不要钱的水一样放呢？”


    司阑沉沉地看着她。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掉了。


    可是…几千年后的今天，她站在自己面前。


    好像从过去那个高高在上的圣人一下子落进凡尘，有血有肉有私心了。


    连久抬起手：“需要怎么取，一滴就行？”


    见司阑还是一副不愿意动手的样子，她笑道：“多一滴我都会生气的。”


    “要天亮了。”连久看着他，“万娆还在等着。”


    许久后，司阑才缓缓抬起手，手中多了一根很细的针：“闭眼。”


    连久觉得好笑，这还没自己输液时疼，还要闭什么眼呢。


    但司阑今天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在考虑，她也很感激，于是听话地闭上眼睛。


    眼前黑暗下来后，听力就变得要敏感一些，她听见司阑似乎动了，走了自己身后。


    随即双眼和耳朵都被覆上了毛茸茸的触感，这一瞬间所有的感官好像都消失了。


    这是……她曾经摸过的，他的耳朵。


    他的耳朵有这么长吗？


    为什么一覆上自己，就好像什么都察觉不到了？好像除了那边皮肤上的触感，其他感官都被封闭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或许只是一瞬，连久耳朵和眼睛上的触感全都撤下。


    她反应过来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司阑从后面环住像是抱在了怀里，他的一只手正覆盖在自己的指尖上。


    旁边多了一个小杯子，里面只有单独的一滴血。


    她一点都没察觉到是怎么取下来的。


    “冒犯了。”身后的司阑说，“再等会儿。”


    感官逐渐回笼，他说话时的气息都喷在了自己的后脖颈上，连久动一下都觉得不太自在，只好僵硬地说：“要蒙着眼睛和耳朵？”


    “嗯。”看不清司阑的表情，但像是听见他笑了一声，“会有些疼，所以暂时封闭了你的五感。”


    连久忍不住道：“我以前发烧输液的针都比你的粗，不至于这点疼都忍不了。”


    司阑道：“不一样。”


    难道你妖神的针还要特殊一点？


    连久动了动自己的手指，自己的体温和司阑的体温对比鲜明，他的指腹温度凉得惊人：“那……为什么还要抬着我的手？”


    “不能留痕。”司阑说着，指腹再一次在她的指尖上抚了一下，“一会儿就好。”


    随着他的话音落在，连久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冰凉的风裹住，她下意识动了动，还像还能摸到一样，有点软。


    连久稀奇道：“你还会除痕呢。”


    “嗯。”司阑顿了顿，“熟能生巧。”


    片刻后，他手指往下，轻轻托住连久的手腕抬起来，仔细查看了她的指尖，确定一点痕迹都没有，这才放心下来，将她彻底松开。


    背后的热源没了，一阵凉风吹过来，连久还有点不习惯。


    她抬起自己的手左看右看，要不是刚才司阑一直摸的是这里，她都不知道哪里被针扎了。


    “厉害呀。”她笑着说，“以后我要是哪里磕了碰了有伤痕了就来找你。”


    司阑笑了笑：“好。”


    连久低头看着小杯子里孤零零的血：“那这个要怎么办？一滴血喝都喝不进去。”


    “之前不是有汤？”司阑说，“或者加水在里面也可以。”


    “我再煮点汤吧，生下来还要很多体力呢。”连久挽起袖子，走了几步后想起什么，回头问，“你要吗？今天没吃晚饭是吧？我悄悄给你开个小灶。”


    司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门口，那边灯光比较暗，像是在看外面，闻声回头，轻笑道：“好啊。”


    连久又煮了一碗汤出来，给司阑盛好放在桌上，自己端着那碗加了血的汤走了出去：“别看了，那边没什么事的，你在这儿喝，一会儿再来看看情况，如果稳定下来你就先去休息吧。”


    “嗯。”


    等连久走后，司阑才从昏暗的光下走出来，坐在桌前。


    碗里的汤还冒着热气，他看了会儿，拿着勺就往嘴里舀，似乎察觉不到烫。


    连久将烫端到产房的时候，谷槐正在照顾万娆，见她来了，下意识直起身来，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喂她喝。”连久走过去，“补气的。”


    谷槐无声退到了后面。


    【哇，我以为连久去休息了，原来是去熬汤了。】


    【从熊猫到浮玉山后，一直都是她在照顾饮食起居的，一点都没落下过，事事亲力亲为。】


    【一个园长，在这个时候还敢靠近熊猫，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看着连久将烫吹冷递到万娆嘴边，闻到味道后的谷槐神色猛地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碗：“园长……”


    “嗯。”连久没有回头，专心做着自己的事，“这会儿应该会舒服些了，我专门熬的。”


    她并没有说自己在里面加了什么，但这话也隐晦地告诉了谷槐。


    果不其然，在喝完这碗汤后的万娆情绪就好了很多。


    一直都在记录数据的程院长和吴珊珊激动地说：“开始了！开始努责了！”


    这就说明已经开始宫缩，要分娩了。


    连久拿着空碗起身，路过谷槐时，听见她说：“对不起。”


    “谢谢您。”


    连久嗯了声：“让宝宝平安生下来。”


    谷槐点头，忙上前将辛商暂时拉到了一边，自己去帮助万娆生产。


    连久退到角落里，也开始紧张起来。


    此时的食堂里，江安走进去，看到司阑还在喝汤，第一次没有大呼小叫说久久又偏心给他开后门了。


    她在司阑面前坐下：“血是你取的？”


    “嗯。”


    在连久将汤送进产房时一直关注她的江安就发现了那碗汤有什么不同，但是她也没发现久久身上有什么异样，不用多想一定是司阑在搞的鬼，于是就摸了过来：“她好像什么都没想起来。”


    司阑淡淡道：“这不是好事？”


    江安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对她是好事，对你不是吧。”


    司阑淡定喝汤，并未回答。


    但江安也能猜得到。


    一个人，什么都能变，但身体不会，血脉从古至今都是跟着走的，离不开也甩不掉。


    久久的血肉都是灵气，稍不注意就会被影响到，想起过去的事也不会让人意外。


    除非司阑动了手脚。


    但做什么事都会付出代价，看来他现在的确已经付出了。


    江安纳闷：“你就这么不愿意让她想起来啊。”


    司阑喝汤的动作不徐不疾：“这样挺好的。”


    江安无声地看着他，不得不佩服司阑这种定力和忍耐力。


    要是自己没有被他看着，早就忍不住缠着久久，一定要她想起自己了。


    所以说，有时候她的确是从心里愿意服从司阑的。


    “我去看看万娆。”江安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颗丸药放在桌上，“你自己缓缓吧。”


    白泽是瑞兽，也有自己的治愈能力，灵力可产丹药。


    司阑将那粒丹药放进嘴里。


    江安站起身来，瞅他的脸色一眼：“要不……实在不行一会儿我借你点腮红擦擦？”


    “……”司阑叹了口气，“快滚。”


    江安晃着脑袋走了。


    司阑独自坐在食堂里，继续垂眸喝着汤，捏着勺子的指尖微微泛白。


    这样挺好。


    没有那么多压力，不会像从前一样将圣人的职责放在自己的身上，像个普通人一样，会自私会惧怕死亡，有自己的愿望。


    她想以后像个普通人一样，有稳定的工作，有一个好的学历，在自己喜欢的地方买一套房，跟要好的朋友一起生活。


    既然如此，他就会帮她一一满足。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


    至于过去那些事，那就永远不要想起来。


    第二天中午，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下，万娆终于成功产下了两只小宝宝，一男一女，还是龙凤胎。


    【啊啊啊啊生了！生了！！！】


    【我一晚上没睡啊，快哭了！】


    连久见状，大大松了一口气，靠着墙笑。


    万娆将小宝宝抱着，轮流舔舐。


    辛商确保老婆孩子都平安后，感激地一个个拜着，最后拜到连久面前，行了个大礼。


    被连久给扶了起来：“先照顾你的老婆孩子，其他不重要。”


    谷槐擦了一把汗，也走到连久面前，紧紧捏着手，垂眼道：“谢谢您。”


    说完后又看向门口：“司阑，谢谢，昨晚是我不对。”


    连久这才发现司阑一直站在门口，他不会也是一直守着的吧。


    她见司阑似乎有些疲倦，脸色也白了些：“你脸色不太好。”


    “嗯。”司阑笑了笑，摊开手心，“还有糖吗？突然有点想吃甜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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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连久还能做熊猫的干妈？（二更）◎


    司阑在外面待了一晚上, 又一直用自己的神力撑着，想必是很累了。


    连久从自己的兜里摸出一颗糖给他：“你先回去休息吧，现在没事了。”


    司阑拆开糖纸, 含住糖后嗯了声，身形却未动, 只是靠在门框上把玩着手里的糖纸。


    程院长站在另一头问：“要将幼崽单独隔离开保护吗？”


    “不用。”谷槐头也不回地回答，“大家都辛苦了，先休息吧, 剩下的万娆和辛商会自己看着办的。”


    【天哪, 那么小一只, 我都怕万娆给压坏了。】


    【那是自己的孩子, 怎么可能会压坏，你们没看到辛商过去都是小心翼翼的吗？】


    【熊猫妈妈就算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熊猫爸爸对待孩子这么小心的，抱着孩子的动作好像人哈哈哈。】


    因为白罴生产, 所有的镜头都在她身上。


    网友们也清晰地看见辛商抱住孩子后, 特别珍重地在万娆额头上亲了一口。


    这一亲，直接震惊全网，还被截图下来传遍了每个人的好友圈。


    “我不允许还没有人见过这世纪之吻！”


    “啊啊啊啊他真的爱死自己老婆孩子了, 我居然在一只大熊猫的眼睛里看到爱意。”


    “生平第一次磕熊猫CP，谁懂啊！！”


    直播间里也全是尖叫。


    【啊啊啊辛商怎么这么温柔啊我的天！】


    【他真的全程都守在万娆身边, 爪子都没放开过。】


    【中途还是出去过一段时间的, 不过那个说要回来的男人好像没回来。】


    【大胆一点, 那就是辛商变成的人。（狗头】


    【肉眼可见辛商的小心翼翼，我真是疯魔了。】


    所有的人和妖神都一晚上没睡, 虽然幼儿园不用上课, 但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能耗费太多精神。


    加上被司阑的神力一直压着，也挺累的，所以放下心来后都陆陆续续去休息了。


    连久将白罴喝完的碗拿去洗干净，察觉到有人跟上来，也没有回头。


    直到后面冒出声音来。


    “园长。”谷槐问，“您没事吗？”


    “没事。”


    连久转身，看她有些踌躇的样子，问：“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关于昨晚的事。”谷槐轻声道，“是我算错了，也是我神力不精，这种情况下想不到其他办法，原本是我的责任，最后却让您和司阑来承担，很抱歉，也谢谢您的血。”


    连久点点头，没说话。


    谷槐站在她面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才好，隔了好一会儿，又说：“我这儿所有补血益神的药草都给您，一定能让您恢复的。”


    连久看了她很久，才笑了下：“不过就是一滴血，这会儿说不准已经回来十滴八滴了，即便不是你说，任何人说我都会给，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损失，但是……”


    听到转折，谷槐往外拿药草的动作停住，抬起头。


    “但是你该来找的人不是我，是司阑。”连久继续说，“你说的那些话伤的是他，不是我。”


    “……嗯。”


    “每个人情急之下都会有自己的私心，你有你的立场，但这也不能成为出口伤人的理由。”连久转过身继续洗碗，随着水流声道，“你长时间待在昆仑山或许不了解，司阑独自为浮玉山，为妖界承担下了很多压力，如今也是他自己在外面扛着人界的那些压力。”


    没有听到身后回答的声音，连久也没在意，继续道：“我初见他时他身体就不好，但那时他已经用这个状态担下浮玉山很久了，没有单单为了谁之说。”


    想到司阑自己待在雪山之巅，所有妖怪都不亲近，除了几身自己买的衣服他什么都没有，连久又垂下眼道：“你们可以不了解他，也可以不亲近他，可以怕他，但唯独不能说他自私，这山里又或者是整个妖界，都没有任何人和妖神能说他自私。”


    “谷槐。”洗完碗后，连久直起身，回头，见她沉默站在那里，淡淡笑道，“你们总说圣人圣人的，但他一不是圣人，二不是领了什么好处的妖神，退一万步说，他甚至不是什么瑞兽，而是一只凶兽，就算他真的自私，也没有任何人能说他的不是，你说呢？”


    谷槐微微睁大了眼睛，眼里像是有什么信念轰然就碎了。


    “你为了万娆平安生产，为了安抚大家不要恐慌，在大家面前保证下来她能平安无事，我能明白，你为了她想要我的血和司阑的神力我也能明白，但换个说法，你在做这些的时候不也是自私吗？”


    连久语气温和又坚定：“但事实上，自私并不是什么好词，没有谁会愿意听，你自己不也是清楚的吗？”


    谷槐呆呆地站在原地，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


    连久笑了笑，没再多说，而是拿着洗好的碗回了厨房。


    等她再出来时，看到谷槐和司阑站在一起，心里能预料得到，也没有过去打扰，而是又转身回食堂待了会儿。


    而这头的谷槐和司阑面对面站着，相对无言。


    好半天，谷槐才道：“抱歉，不该那么说你。”


    她是对司阑不够了解，仅仅凭着这些年来的那些印象出口伤人。


    司阑依旧低着头在玩自己的糖纸，没有应声。


    这些歉意对他来说都无足轻重，也不在乎，他从头到尾气的也不是这个。


    谷槐一向自己做的自己当，在龙应面前说的话也算数：“你们想我做什么，我都受着。”


    司阑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眸冷冷道：“她不是圣人。”


    谷槐诧异。


    “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司阑说，“她只是个普通人，不要用那一套来绑架她，她没有理由要为谁做什么。”


    愣了好久，谷槐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在警告自己，不要将连久当做圣人看待。


    “我……”


    司阑站直身体，睥睨着她，像是一眼将她看穿：“她跟神农不一样。”


    谷槐身体猛地一颤。


    “我问了你三遍。”司阑语气越发冷淡，“你只说为了白罴，但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自己心里清楚。”


    谷槐脸上的血色逐渐瞬间褪尽。


    “只要我在一天，没有任何人能将她变成下一个神农，你也不行。”司阑走到她身边，垂下眼，语气带着无上的威压，“听明白了吗？”


    谷槐像是瞬间被人扒了个干净，手脚冰凉，在这方天地，司阑的神力压制下，喉头涌上腥甜，周身疼痛，几乎呼吸不过来，也几欲站不稳。


    她抬手扶住了一旁的泥墙，眼睛逐渐模糊。


    “你说得对，我本就是孑然一身，没什么在乎的。”


    司阑不管她是什么状态，“说我自私也好，凶恶也罢，这些对我来说都是云烟，所以你大可继续试试，要是再有下次，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会是整个妖界都惧怕的存在了。”


    “事情已经结束，你该回昆仑山了。”


    说完以后，司阑头也不回走向了食堂的方向。


    谷槐脱力一般靠在墙上，疼痛使她的唇变得干裂。


    元青从另外一边走过来：“你说你何必呢？”


    谷槐泪一滴滴砸下来。


    元青看了眼食堂的方向，虽然不知道司阑跟谷槐说了什么，但司阑的确是很生气。


    虽然司阑性子难以琢磨，但他几乎没有真正生气的时候，再结合连久就是以前的那位圣人和谷槐的这些行为一想，其实不难猜出来她在想什么。


    元青说：“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不管你怎么做怎么激，她都不会成为神农，你还是不明白吗？”


    “我是药兽。”谷槐缓缓蹲下，将自己抱住，崩溃地说，“我是药兽啊，可我救不了他，他死了！”


    “对，他死了。”元青一狠心，干脆地打破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可，她明明说了一样的话。”谷槐低声说，“我只是想再看看他，为什么不可以。”


    江安怒气冲冲的走到她面前：“因为久久是久久！神农是神农！”


    她脑子比较简单，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听不到司阑的话，可是在偷偷听到元青和谷槐的话后也反应过来了，谷槐一直都在惦记着神农。


    神农被后人神化称为圣人，久久也是圣人。


    为天为地，为国为民。


    所以谷槐想要久久想起以前的事，想起自己是圣人，这样她就能在久久身上找到神农以前的影子了，永远淡薄，永远大爱。


    江安恨不得上去打她两拳：“就算做了一样的事，说了一样的话！也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江安生气地说：“而且你现在这么做，不管再有十个百个圣人，都不会待你像从前那样了！”


    谷槐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想起自己刚来浮玉山那天，跟江安在校门口说话。


    那人走过来，温和地笑着问她：“怎么在这儿晒着？多热啊，进屋吧。”


    那一刻她恍了神，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人也是这么走过来，笑着看自己：“日头大，别晒着了。”


    就是这么一晃神，让她以为自己可以再见到他。


    当初亲眼看到神农在自己眼前死去的画面每晚都像噩梦一样在她面前复现，让她避无可避。


    园长和他，都是被天下人尊敬的大爱之人，那些前尘事为什么要忘了。


    她走了岔路，利用了白罴，确保白罴可以安全生产的同时也吃了苦头。


    药兽医人治兽，怎么可能真的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她只是想要连久想起来，自己可以永远在连久身边保护她追随她，成为比白泽更优秀的妖神，只要她看自己一眼。


    可就在刚才，连久亲自打破了她的幻想。


    谷槐以为圣人有世间大爱，最是无私。


    可连久亲口说即便司阑是自私的她也认可，她甚至可以不把司阑当做妖神、而是当凶兽来看待。


    所以不一样了。


    即便想起来，也是不一样的。


    就像白泽说的，连久和神农，是不一样的两个人，替代不了，也替无可替。


    最终，谷槐蹲在地上，讷讷道：“是我错了，错了。”


    元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朝前看看，朝前看看吧。”


    江安是又气又可怜她。


    最后恨恨地跺了一下脚，扔下了一颗舒缓情绪的药丸：“我三个月内都不想跟你说话了！”


    连久还坐在食堂里，她在看之前拍下来的小白罴的视频和图片，用手机打上了暖色的滤镜，发到网上去。


    这种看到新生命的欣喜感真的太好了。


    还可以再努力一点，以后等这几个宝宝长大了，能上一个好的幼儿园，也不用再吃现在这么多的苦。


    “这么高兴？”


    听到声音，连久惊讶回头：“你没去休息吗？”


    “嗯。”司阑走到她身边坐下，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图片，“来来回回看了多少遍了，不累？”


    “不累。”连久将图片给他看，“你刚才没凑近看，真的太可爱了，软乎乎的。”


    司阑笑了下。


    “那个……”连久往外看了一眼，“你跟谷槐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


    连久问：“她跟你道歉了吗？”


    “嗯。”


    连久点点头：“那就好。”


    司阑有些意外:“没了？”


    连久拿回自己的手机，继续看屏幕吸崽：“对啊。”


    司阑挑眉：“我以为你说要让我原谅她。”


    连久觉得好笑，转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我有什么权利让你去原谅她？”


    司阑手搭在桌上，笑问：“既然是我自己的事，那你为什么要让她来跟我道歉。”


    有个会偷听的妖神真不是一件好事，什么秘密都没有。


    “应该的，做错事的人本身就该道歉，你应该挺不高兴的。”连久眨眨眼，“再说了，你不也为了我跟她吵起来了吗？抵平了。”


    但连久还是忍不住好奇：“不过，你们会怎么惩罚她？”


    司阑自动忽略了自己刚才放出神力对谷槐的压制影响，说：“她自己会惩罚自己。”


    “啊？”


    司阑：“谷槐虽是瑞兽，但与其他瑞兽不同，不像江安那样没脑子。”


    “……这样说安安不好吧。”


    “没事，她听不出来。”司阑一点也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自觉，而是道，“谷槐诞生时间久，经历了许多事，心思深，以后要是你跟她要有什么必要接触，一定要告诉我。”


    连久怔了下：“这么严重吗？”


    她知道谷槐确实有些看不透的心思，但没想到被司阑这么看重。


    这一刻，连久忽然想起那天谷槐初到浮玉山时，司阑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她为难你了吗”。


    当时连久还想，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现在倒是觉得有些端倪了。


    她点点头：“知道了。”


    这保镖还挺称职。


    “去休息吧。”连久看他脸色还没恢复好，“怎么看着又像是病恹恹的样子。”


    司阑莞尔：“是不是不胖了？”


    “这是重点吗！”连久瞪他一眼，又拿了一颗糖递给他，“回头就给你补回来。”


    司阑笑意更甚，接过糖：“今天的糖比以前的要甜一点。”


    “可能因为你低血糖了。”连久推着他，“赶紧回房。”


    累了一天，连久回到房间没一会儿也睡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是被闹钟吵醒的，她特意调的，为了给万娆做饭，刚生产完吃的东西马虎不得。


    但她一出门就被门口的影子给吓了一跳。


    “谷槐？”


    “嗯。”谷槐戴上了自己的小草帽，抬起头来，“园长，我要回昆仑山了。”


    连久想起司阑说谷槐会自己惩罚自己的话，沉默下来。


    “万娆和辛商会待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会来接他们。”谷槐说，“该留下的药草我都交给白泽了。”


    连久：“嗯。”


    司阑说自己和谷槐单独待在一起要叫他，现在这一墙之隔，好像没有叫的必要。


    谷槐见园长似乎有些走神，抿抿唇道：“我是来跟您道别的，也是来跟您说抱歉的。”


    连久轻轻皱眉：“道歉？”


    谷槐笑了笑，将自己的小草帽摘下来，捧在手心里：“这次白罴的事情，是我的问题，是我故意的。”


    连久倏忽抬眼。


    “这件事等她身体好了以后我会告诉她们。”谷槐说，“到时候我认打认罚。”


    “你…为什么？”


    “因为，我在您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谷槐看着她，“我想再多看看。”


    “谁？”


    “去门口聊吧。”谷槐转身，“就当做是送我出去。”


    见连久迟疑，谷槐扭头看向司阑房间的方向，笑道：“他听着的，放心吧，只到校门口。”


    连久这才跟她一起出去。


    谷槐边走边问：“园长听说过药兽和神农的故事吗？”


    “神农尝百草。”连久点头。


    这些事在神话书里看过，但她没有那么八卦，所以也没有去过问别人的过去。


    “我当初跟神农，就跟现在的您和白泽一样。”谷槐轻声说，“我并不是一开始就追随他的，只不过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类，那时候妖神们还不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基本都是各过各的，化形的也没那么多，我一只兽没有任何归属之地，只能成天在山野之间转来转去，就是那时候，我遇到了他。”


    “他没有用任何异样的眼光看我，带着我走了很多地方，给了我一个归属之地，说来也是好笑，我一只妖兽，也能被人称作是家人。”


    “他给了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照顾和温情，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以天地和彼此作伴，太阳高照他给我遮阳，倾盆大雨他给我挡雨，每天都是如此，我们一起走过了很多地方，每次他吃到毒草我就给他解毒，他碰到甜果会第一个递到我面前，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谷槐将自己的草帽抬起来转了一圈，扬起笑道，“这就是他当初送我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连久还在疑惑，这么多年了，一顶草帽居然能保存到现在？


    而且还是在妖神们都沉睡了这么久以后。


    但下一瞬，那顶草帽就消失了，谷槐的手里空空如也，她说：“但是他死了。”


    连久一怔。


    谷槐眼睫颤了颤：“那顶帽子也在我沉睡后的不知道哪一年，风化成土，不管障眼法瞒得过多少人，始终都是假的。”


    她说：“我每晚都会梦到他，梦到他死在我面前，在血腥的战场上。”


    连久心底微跳。


    “他是帝王，心怀天下苍生，独独却没有他自己，他让我救其他人，等我再回头时，他已经死了。”


    “所以我讨厌人类的战争，讨厌他们的无知和贪婪。”谷槐垂眼道，“讨厌战场上那么多的撕心裂肺和死亡。”


    “他让我救了很多人，唯独没让我救下他。”


    连久有些回过味来：“你说我像你认识的人…”


    “那天来山里初次见您，您跟他说了一样的话，我被那些噩梦纠缠了许久，一时之间走火入魔了。”谷槐看了眼司阑房间的方向，隐隐感受到了他的压力，她自嘲地笑了笑，“当初他也会以血养人，所以我想通过您再看看他的影子。”


    连久问：“他的血，也很特殊吗？”


    “没什么特殊的。”谷槐说，“不过是吃的药草多了，加上我一直给他治疗身体而已，就跟您一样，您在山里待久了，有那么多妖神护着，自然会沾染到灵气，不然也不会听懂动物的话。”


    连久疑惑：“可龙局一开始就说我身上就有灵气。”


    谷槐笑了好几声：“他那是为了哄您留在山里的，一个说一个信。”


    “……”


    谷槐转身，认真地看着她道：“因为这件事，所以我该跟您说声抱歉，我也任打任罚。”


    连久明显察觉到她的状态跟刚来时有些不同，像是坦然了很多。


    只是好像脸色不太好，她是药兽，不应该身体不好才对，沉默好一会儿后，连久想起司阑和她单独说话那段时间，或许司阑做了什么。


    但连久没再多说，只是道：“那你现在分清了吗？”


    “嗯。”谷槐弯了下眼睛，“就在之前您说您赞同司阑自私的时候，神农不会说这样的话，他会觉得天下苍生都该无私奉献，每个人都该成为圣人菩萨，不然怎么会让我先去救别人呢。”


    这种境界连久自觉是达不到的：“我就是个简单的普通人而已。”


    “我现在知道了。”谷槐拿出了很多药草，“这些是我给您准备的，说到做到，我欠您一滴血，会百倍千倍补回来，日后您身体有什么不适也可尽管告诉我，不管我在哪里，都会来将您医治好。”


    连久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一滴血的事情引出这么多事来。


    那司阑那么生气是因为知道谷槐和神农的事，也是担心自己以后跟神农一样，以血养人了。


    连久将那些药草收下，道：“有件事我没告诉你。”


    “什么？”


    “这次我愿意用一滴血，那是因为对我来说这滴血不重要。”连久看着她的眼睛，“若是需要用五碗十碗却是不行的，我没那么无私，也只是个凡人，贪生怕死。”


    谷槐被她茶色的瞳孔看着，后脊梁骨一点点的颤栗起来。


    这是连久给自己的惩罚，像是又给了自己一巴掌，清晰又疼痛，断了自己所有的念想。


    许久之后，她笑起来，眼睛有些发红：“我知道了。”


    “我该走了。”谷槐转身，“一会儿赶不上飞机，再见园长，谢谢。”


    连久知道她以后会给白罴夫妇说这件事，但夫妻两是否要原谅也不归自己管，便没再提。


    见谷槐走出校门，连久问：“你还会梦见他吗？”


    谷槐脚步停下，随后用障眼法再次变出了那顶草帽，抬手戴上，头也不回道：“哪能那么容易忘记，他是我这漫长的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梦就梦到吧，我该得的。”


    谷槐走了。


    连久转身时见元青江白他们挤在自己的宿舍窗帘后面偷看。


    她走过去，掀开窗帘，见这几个妖神慌慌张张找地方躲，失笑：“不去送送？”


    “不去。”元青梗着脖子，“她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江白也点头，立场坚定：“对，她伤害久久，我三个月之内是不会跟她说话的！”


    连久看着他们，笑意微收：“你们会将我也看做圣人吗？”


    两只妖神愣了一下，然后齐刷刷摇头。


    这要是点了头不得被司阑暗杀死啊。


    经过这么一遭，虽不知前尘具体旧事，但大家也知道，不能让连久园长再有那样的结局。


    什么割肉剔骨的，当什么圣人，多累啊，现在就挺好的！


    一定要守口如瓶！


    连久放下心来：“休息吧，一会儿出来吃饭。”


    她放下窗帘，想了想又走到司阑的窗前，轻轻敲了敲，果不其然，没一秒，窗帘就被拉开了。


    连久一眼就看到窗边亮起的小夜灯：“白天点灯做什么？”


    司阑理直气壮：“好看。”


    这奇奇怪怪的癖好，连久也随他去了，问：“都听到了？”


    顿了顿，司阑点头：“嗯。”


    连久问：“有什么问题吗？”


    明白她是在说之前自己嘱咐的事，司阑笑了下：“没问题。”


    连久顿了顿，想起司阑之前说的那个人，他的前尘里也有一个记忆很深刻的人，既然是人，那这么多年过去也已经不在了。


    连久问：“司阑，你会梦到那个人吗？那个人呢？”


    司阑指尖动了动：“以前会。”


    “现在不会？”


    “嗯。”司阑说，“我比谷槐幸运。”


    “什么？”


    司阑：“那个人过得很好。”


    看来是老有所终了。


    连久松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他们这么护着自己，想了很久才问：“想吃什么？”


    “都好。”司阑开门走出来，跟她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想了会儿，忍不住说，“今天可以多吃一袋零食吗。”


    连久：“……”


    她乐不可支：“你就这么点出息？”


    司阑有理有据：“养生。”


    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的喊了声：“连久。”


    “啊？”


    司阑问：“你这么在意养生，是想长命百岁吗？”


    连久摇头：“那倒也不愿意到一百岁。”


    司阑笑：“那你想活到几岁？”


    “八十岁吧。”连久还挺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的，“身体还算健康，能自己照顾自己，再老了就是负担了，而且退休以后该享受的也享受得差不多了，多待在世界上也会烦的。”


    司阑点点头：“嗯，知道了。”


    但这个问题好像有点不对，连久忽的想到妖神们应该都能活很久，自己死了他们或许还是年轻时的样子吧，不过那时候人界和妖界应该已经可以共处了，应该不会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做完饭，连久先端去产房喂万娆。


    几个人类老师还疑惑：“怎么不见谷槐老师了？”


    “她回去了。”连久说，“万娆现在没什么大碍，多休养一段时间坐完月子就好了，程院长、珊珊和小段在也能照顾到。”


    程院长和段子安没想到谷槐会这么突然地离开，还没好好交流过医术呢！


    但一回想到昨晚她跟几个妖神似乎起了冲突，一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便不再过问。


    “去吃饭吧。”连久换了辛商的位置，“我替你看一看，你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她们。”


    辛商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掉线，点点头很快就起身出去了。


    “感觉怎么样？”连久边喂饭边问。


    万娆感激点头：很好，辛苦您了。


    “应该的。”连久笑道，“今天山里大家听说你生了龙凤胎，都很高兴，给你送了好多礼物，一会儿我给你拿来解解闷。”


    万娆眼睛一亮：谢谢！


    “对了。”连久问，“你们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能听懂动物的意思就算了，什么叫给宝宝取名字？】


    【熊猫能知道什么叫做取名字吗？字都不识！】


    【离谱起来了。】


    镜头里，万娆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和辛商都不识字，取不了什么好名字，所以想能不能拜托您取两个，宝宝能顺利出生，您有很大的功劳。


    顿了顿，又呜呜地用兽语说：还有就是……我们想让两个孩子认您做干妈，人类是这么说的吧？不知道可以吗？


    连久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到地上，又惊又慌：“我？我不行的，我从来没做过干妈，没什么经验。”


    【噗！干妈？？？】


    【熊猫知道什么是干妈？！】


    【这件事我知道，前几天珊珊老师给熊猫科普的，没想到居然听进去了！】


    万娆拍拍她：您做得已经很好了，我们都很感激您。


    连久虽然慌乱，但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忍不住期待，最后遵从自己的内心：“是不是要准备什么仪式什么的？还有礼物？”


    万娆：不用！您取了名字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白罴夫妇的确不识字，就算是这段时间老师们都在教，那也记不了太多。


    连久想了想，说：“那，你觉得朝和辰怎么样？”


    “辛朝、辛辰。”连久说，“妹妹是朝阳，哥哥是星辰。”


    万娆激动起来，差点从床上翻滚下来：“好！”


    【？？我是不是听到她熊猫说人话了？】


    【好像是说好，但又好像是在叫，有点模糊诶。】


    【是叫了，不是在说话。】


    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万娆又赶紧挽回：很好了！我很喜欢！就这样！辛朝和辛辰！


    连久：“不用问问辛商吗？”


    万娆：不用，他懂得还没我多，我们家我说了算。


    她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放到连久面前：朝朝和辰辰，这是你们的干妈，以后你们一定要记得她，好好感激孝顺她呀。


    连久心软得不行，回头一定要好好补给自己这干儿子干女儿一份大礼！


    喂完饭，她将干儿子干女儿从万娆怀里抱出来，两只小崽崽还不会睁眼，一个劲往她怀里拱。


    可爱死了。


    “朝朝辰辰。”连久温声说，“以后干妈一定会给你们好好把幼儿园建好，你们就可以开心上学啦。”


    【艹，这就干妈了？】


    【做大熊猫的干妈啊啊啊，我好羡慕啊！！！】


    【久久真的人美心善，我真是爱了，这是她该得的。】


    【虽然我没怀孕，但我还是好想吃久久做的营养餐，嘶溜。】


    【我是真的佩服，朱鹮和熊猫，浮玉山这是真的把自己的特殊饲养方式贯彻到底，而且真的很有效啊。】


    【坐等浮玉山的下一次招聘，我时刻准备着，争取也做个什么动物的干妈。】


    等辛商回来，连久把新名字告诉他，然后高高兴兴去吃饭了。


    大家还没从饭桌上散开，连久清清嗓子：“宣布一件事情。”


    司阑弯了下唇，认真转头看向她。


    其他妖神和人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连久没忍住笑出来：“我以后是朝朝和辰辰的干妈了！”


    “？？”元青一脸懵逼，“朝朝辰辰是谁？”


    “白罴崽崽。”连久说，“就在刚才，万娆说让孩子认我做干妈！名字也是我取的，朝阳和星辰，怎么样？”


    司阑轻笑：“好听。”


    魏静萱海豹似鼓掌：“恭喜恭喜！无痛当妈了！还是大熊猫的干妈，人生巅峰啊！”


    连久也是这么觉得的：“以后我的干儿子干女儿，就是我罩着了！”


    江安顿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我就吃个饭！他们怎么能偷家呢！我也要当你的干女儿！！！你也可以给我取名字！！！”


    “你都多少岁了。”元青翻白眼，“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这边其乐融融，南海那边精卫和麒麟却愁容满面。


    “听到了吗？”麒麟说，“白罴先下手为强，认了个干妈，连久园长都说要为她们好好建设幼儿园了！”


    精卫点头：“听到了，不行，是我们这里先的！”


    “现在临时幼儿园也建好了，现在白罴顺利生产，连久园长马上也来我们这儿了。”她若有所思，“赶紧想个办法，让咱们南海的妖怪也怀个孕生个孩子，认她做干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8 23:48:23~2023-07-09 06:0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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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南海出差◎


    对于精卫的提议, 麒麟只想翻白眼：“这孩子是说生就能生的吗？”


    也是。


    精卫退而求其次，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我知道了！”


    她眸光噌亮, 自信道：“我一定能让连久园长比做白罴幼崽的干妈更高兴！”


    麒麟对她的这种自信表示怀疑，毕竟她当初可是叼着石子意图将东海填平的憨批：“有那点心思, 赶紧去通知一下南海的妖怪们，等连久园长来了，别给我们这边丢脸。”


    连久的确是在规划要去南海的事情了。


    现在已经是深秋, 马上就要入冬, 那边的气候好, 正好养殖, 之前连久先打了一部分钱给麒麟他们，先试试养殖成果。


    现在第一批试养的海产已经运了回来, 合家那边很满意，接下来所有的养殖资金都齐备了。


    而且, 继白罴和朱鹮之后, 林业局那边一直找司阑，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展海洋动物的救助工作，态度一再放低, 现在也差不多是火候了。


    浮玉山花了小半年的时间才在人界有了知名度，有了成果。


    连久不想让其他妖界也要花这么多时间, 最好是能一炮打响, 所以准备工作都要做好。


    只是自己一去南海, 那或许要去月余，浮玉山这边还要安排好很多事, 自己的排课都不算太重要。


    “没事儿。”玉重明跟着园长工作了这么久, “您放心去, 这里有我和元青呢，几个人类老师也很有经验了，而且龙局也会时常回来的。”


    司阑是一定要去的，毕竟身份比较多。


    一是要保护连久，二是作为现在跟人界对接的主要妖神，那边只放心他，三则，南海也算是他的镇守范围、他的老家，没有比他更熟悉的了。


    至于江安，连久往哪走她就要往哪跟，不然就搁地上撒泼打滚了。


    考虑到她录制大学习已经有一段时间，经验颇丰，所以连久便打算将她带上，到时候还能教一教南海的妖怪们怎么录制。


    宿才丰主要负责妖界一切进出口，做生意肯定也得带上他一起。


    但连久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才刚刚出炉的干儿子干女儿，趁着去人界跟合家超市商量海产的事情，她给买了好多小衣服还有摇摇车。


    满满当当一堆抱进房间时，所有的网友都震惊了。


    【为什么要给小熊猫买这种人类幼崽的摇摇车？】


    【而且那些小衣服，是人类宝宝穿的吧？小熊猫怎么穿得了。】


    【久久都说自己第一次当干妈没经验了，你们急什么？】


    事实上朝朝辰辰还是穿得下的，只不过现在还小，暂时还不能化形。


    等到一个月后差不多就可以了。


    不过那时候自己或许还没回来，所以连久干脆就一口气全买了。


    “我会尽量在你们回去之前回来的。”连久说，“想让宝宝睁眼看看我。”


    【回去？回哪里去？大熊猫不是浮玉山的野生动物吗？】


    【好像不是，之前都没见过，似乎是突然出现的。】


    【可能跟朱鹮一样，是被送来生产的吧，生产那天不是还挺紧张的吗？】


    万娆知道连久要去南海：我们会等您回来的。


    又问：那您会去昆仑山吗？


    昆仑山那边的幼儿园也在开始建了，在谷槐回去之后。


    而且之前有说过种植养殖的事情，是为了跟浮玉山这边的周边工厂合作。


    不用提谷槐就自己将那些事都给担了起来，每天都会发给连久一份报告。


    以前她跟着神农也不仅仅是尝百草，也开辟了垦荒种植，所以对这些事情有经验，不用特意教导。


    她发消息也不需要回复，更像是在汇报工作。


    除非是遇到了实在不懂的地方，会来请教，但多半都被元青和宿才丰将这件事给揽去。


    连久发现妖神们经过这件事后，基本都不会让自己跟谷槐有什么单独交流的时间。


    不过也还好，她也乐得清闲。


    只不过西边是一定要去的，只不过时候还不到，司阑也说短时间内那边不用担心，那可能再过段时间会过去吧。


    “可能要年后了。”连久说，“怎么了吗？”


    万娆：等您去了昆仑山，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您。


    “好啊。”连久笑道，“你好好养身体，到时候我就去你家。”


    现在浮玉山的妖怪们跟着人界那些建幼儿园的建筑师和工人们已经学习到了不少，已经开始在规划建房子了，连久估摸着，到了过年的时候，大家应该都会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其实她有考虑过要不要将山里的房子也修成人界那样的小区电梯楼。


    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其一是标准太高，需要更专业的人来，到时候又是鸡飞狗跳；


    其二是她觉得人界的电梯楼很像牢笼，迫于现代化发展，大家没有选择才住进去，邻里之间关系淡薄，她不希望妖界的妖怪也变成这个样子。


    就像乡下那样，都是自建房，家家大门都敞开，山水田园就很好。


    到了现在，她甚至都没有了之前跟司阑说要去人界买房的想法。


    等再存一存钱，就在山里也建一栋，到时候就在这儿养老，一想就很美好。


    正在拍摄的柯元思忽然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吧，白罴这边珊珊和小段可以一边照顾一边拍。”


    连久迟疑：“可，时间会很长。”


    柯元思是人类，要是过去那边就是长时间出差了，而且一分钱都没有。


    “没事儿。”柯元思才不在意这些，“我对那边挺感兴趣的，而且还能再拍一点素材，以后咱们正式拍摄后有用。”


    被他一提醒，连久忽的想到一个问题。


    自己拍摄电影，当初只考虑到了浮玉山。


    可一共四个妖界，总不能将其他妖界给忽视了。


    于是她点头：“好，辛苦你了。”


    【去哪里？连久园长不在幼儿园了？还有走那么久？】


    【这是……挣了钱就要跑路了吗？】


    【这么一大园子的孩子和山里的人都怎么办？】


    【身为园长应该不能离开学校太久吧。】


    【而且柯少爷说要正式拍摄，拍什么东西还需要素材，都开始直播了还能有什么可拍的。】


    【你们要不要反应这么激烈啊，园长不是都说了会回来的吗？】


    【可她说要到年后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哪里都丢不下吧，浮玉山不才是她的工作范围吗。】


    网友们一头雾水。


    实在是因为现在连久的热度太高，浮玉山刚刚才被认证为国家级的野生动物救助站，她就要走这么久了，熊猫都还在坐月子呢。


    感觉像是做什么事情做了一半就离开了。


    这哪能丢得下。


    【这世界不是离开园长就不会转了，你们会不会给园长太多压力了啊。】


    【就是，就不能允许人家有别的事吗？】


    【再说了，幼儿园还有这么多老师呢，又不是倒闭了。】


    【我只想知道，幼儿园账号还会继续直播吗？】


    网友们这些问题都被玉重明给看在眼里，她解释：“园长要去出差，这段时间我会接管幼儿园的账号，大家还是每天都能看到孩子们。”


    【那就是不能看到园长了。】


    【啊啊啊啊我不依我不依！这么久看不到园长我还怎么活啊！】


    连久除了只在妖怪幼儿园的账号下发过视频露过脸，从来都没有公开过自己的私人账号。


    网上有人机见她火了都开了好几个高仿号蹭热度，她压根就没一点反应。


    但这一次由于网友们的反应实在太大，她想了想，干脆开通了自己的私人微博账号。


    自己答应了龙局四个妖界的幼儿园都会管，那么接下来每个妖界的账号都要有自己的负责人或者妖神，她总不可能一个人管四个号。


    还是用一个私人号，到时候四个号的情况都能从自己这里发出去。


    正巧玉重明这边直播还没关，网友们亲眼目睹了连久去注册微博账号的过程。


    然后迅速关注。


    【离谱，现在居然还有人没有自己的微博账号。】


    【久久在山里待久了，或许跟山里同步了。】


    【要不是因为想看到久久，我更希望她不要开微博，避免被一些乌烟瘴气的评论烦心。】


    【希望大家记住这个账号是我们让久久开的，以后不要胡说八道给久久压力，让开账号变成一件令她烦心的事情。】


    【个人微博的意思是，希望你多发一点个人的生活，比如你的自拍什么的，满足一下我们颜粉。】


    连久本身不关注什么微博热搜，过去也是这样，她不热衷于吃瓜刷八卦，对于一些重要的新闻什么的，电视上就能看到了。


    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她很少会去碰。


    没想到这次开了微博，却见自己账号底下大家的言论这么和谐，这让她意外又高兴，所以第一条微博发的就是。


    “我是连久，谢谢大家。”


    就这么一句话，居然没一会儿就被网友们给顶上了热搜。


    #连久开通个人微博#


    微博和短视频平台有些像，但却也有一定的壁。


    很多人看到这个热搜后都有些莫名，这个连久是谁？怎么就开通个微博就这么大阵仗了，是什么明星，有很多粉丝吗？


    再一看，居然个人资料上填的是：妖怪幼儿园园长——连久。


    这是什么新型人设？


    又或者是哪一部动漫电影的另类宣传方法吗？


    紧接着在词条上往下一翻，破案了。


    人家还真的是个幼儿园园长，而且还是体制内下乡的领导。


    【震惊，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你们不说她是园长，我都以为她是个明星了。】


    【不是明星，但也有很多人喜欢，大家入股妖怪幼儿园不亏哦，快点进超话看看我们浮玉山和孩子们吧。】


    段段时间，妖怪幼儿园已经有了自己的超话，甚至每个小妖怪的粉丝都会有专门的打卡地。


    还有个见证浮玉山建设发展的超话……


    实不相瞒，多半将超话用来追星和磕CP，搞自己小圈子的网友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乡村建设板块。


    只能说一句，这个连久简直牛逼。


    这一系列的热度下来，连久粉丝猛涨，后台消息实在是太多，她只能将账号的消息提示给关了。


    想到南海那边要处理的事，趁着这个热度关口，她又发了第二条微博。


    @连久：招聘启事——招聘幼儿园老师、保育员、校医、兽医若干。


    要求——有耐心爱心责任心，认真对待孩子，学历不限（但优先考虑优质学历），有经验者优先。


    工作地点——南海海市妖怪幼儿园。


    工作福利——包吃包住，五险一金。


    简历投递邮箱——<a href="mailto:xxxxxx@xxx">xxxxxx@xxx</a>


    【！！！看我刷到了什么！！！】


    【是谁之前还说要去幼儿园应聘的，快去啊！！】


    【等会儿，工作地点换了家人们！在海市啊，南海！不是浮玉山了。】


    【好的，我现在知道连久要去哪里出差了。】


    【所以这是要去下一个扶贫地点了哈哈哈。】


    【南海那边，应该没有需要扶贫的地方吧？】


    【我踏马大哭出声，为什么不在浮玉山了，海市好远啊！】


    【嘻嘻，我是海市的，正好刚辞职，我冲了！终于能亲眼看到久久了！】


    现在发招聘启事，这两天挑选出来后到了南海可以直接面试，节省时间。


    按照常规来说，这个时候不是开学时间，招聘得会早一点。


    但连久觉得妖怪幼儿园可以不考虑传统开学的时间，能抓紧就抓紧，后面还有两个妖界呢。


    等其他妖界的幼儿园准备好，她也要飞过去将老师们都给亲自面试了，其他人她不放心。


    晚上连久就接到了魏静辰打来的电话。


    魏静辰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她要去南海的：“那边要开新的幼儿园，那里也有妖怪吗？”


    “没错。”连久说，“我们一共有四个妖界，正在逐步让每个孩子都能上学。”


    “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元旦之前。”


    魏静辰那边似乎在翻看时间，然后道：“正好，之前跟你说过关于员工去团建的事情，如果你元旦能回来，安排在那个时间行不行？人我会挑好，后续给你资料，你可以决定谁能去谁不能去。”


    这是之前谈赞助时就说好的，连久自然不会反悔：“好的。”


    魏静辰：“那其他学校那边，需要资助吗？”


    连久眼睛一亮：“魏先生的意思是？”


    “你们妖界现在热度很高，在外界都是正面形象。”魏静辰说，“所以我想，能不能再继续合作，其他妖界的资助我们也可以出，第一是我们知根知底，你不用再去费心费力地考察其他人；第二是我们LK有这个实力，别人能给的，我们也能给，我们能给的，别人却不一定能给得了，你觉得呢？”


    虽然有点狂了，但魏静辰的LK可是国内知名企业，完全有底气说得出这种话。


    而且不愧是商人，每一点都能说到点子上。


    魏静辰又说：“至于之前谈的那些条件，我们可以延续，但团建这件事一年只有一次，而且仅限于浮玉山，其他地方我们不会去打扰。”


    这已经是相当优渥的条件了。


    连久差点就想答应了，但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魏先生，这样是不是对你们不太公平。”


    “你忘了？”魏静辰笑道，“以后要是你们走出来，这件事的影响力可不是一点半点，到时候你们的身价可就是我们攀不上的了，我得趁这个时候赶紧给你们送送炭。”


    连久被他的幽默给逗笑：“那好，以后就请多多包涵了。”


    “应该的。”魏静辰问，“什么时候过去？”


    “后天的机票。”


    魏静辰点头：“浮玉山的设施也准备一套同时给你们送过去？只不过孩子们的衣服需要你到了地方以后将尺码告诉我。”


    默了默，他问：“那边，都是海里的妖怪吧？”


    “对的。”


    “如果需要妖形的衣服的话，物种种类也要给我们说，到时候可能水里的服装需要特别定制。”


    真是面面俱到。


    但连久也的确需要这份雪中之炭：“这些孩子的信息我这儿都有，那边妖神提前发过来的，我这就发给你。”


    “好。”


    跟魏静辰敲定设施和服装细节，连久松了口气，这一次的开始顺利得让她意外，她不禁叹道：“有钱真好。”


    正在一旁假装收拾自己行李的司阑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看向妖怪超市的方向。


    超市是免费的，不挣钱；


    再看大棚，这边勉强挣了一点钱，可是要用来购买制作周边原材料的器械；


    至于南海，样品才送过来，还没开始大规模养殖，也没钱；


    他忽的问：“我的卡里还有多少钱？”


    连久想了下，之前还剩八千，又加上双靓靓给的一万五，虽然后期拿出来了一点，但这几个月也发工资补上了：“可能有三四万了吧。”


    三四万……


    司阑数了数，觉得自己这个妖怪集团的法人一点都没牌面，再一想人界的房价，他沉默了。


    等她到80岁，自己能凑够一套房吗？


    连久看他将小夜灯收了起来，正在毫无意义地收拾自己那几套衣服，翻来复去折了很多遍。


    真是一穷二白得可怜，于是说：“零食先不带了，回头到了那边我再给你买。”


    原本以为他会高兴，但没想到司阑严肃地摇头：“不要了。”


    “什么？”


    司阑默默再一次叠好衣服：“省钱。”


    连久：“……”


    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第三天，连久带着几个妖神和柯元思一起出发，去了南海。


    精卫和麒麟就在机场接机。


    由于几个妖神和连久的脸过于突出，一眼就能看到。


    精卫激动得拿着接机牌挥手：“干妈！！！我在这里！！！”


    连久：“？”


    麒麟：“……”


    作者有话说：


    司阑：一天一袋薯片，什么时候能攒成首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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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中华白海豚（二更）◎


    可能是跟妖神们待久了, 连久即便是没见过精卫和麒麟，但在人群之中就能一眼认出来他们跟周围人的不同，身上像是自带光环似的。


    但是……干妈是什么？


    远处精卫还边走边喊：“干妈, 是我呀，我是舒恨水！”


    声音清脆明亮, 生怕别人听不见。


    挺好，名字都挺符合她的经历。


    不过连久看到精卫就忍不住想起之前的神话故事，犹豫了一下, 问：“她是不是神农的孩子？”


    “不是。”司阑道, “都是帝王之子, 但她要晚好几代。”


    连久放下心, 这要是再弄出一个有故事的来，她真是没法去招架。


    见精卫热情似火地喊着干妈, 连久顿了顿，往身旁唯一的女妖神白泽这里看过去：“她在叫你？”


    “怎么可能！”白泽板着脸否认, “她比我大！”


    “她一定是想要跟久久攀关系。”白泽冷哼, 走到久久身前，防备地挡住热情的精卫，“拒绝她！”


    现在攀关系都流行叫人家干妈了吗？


    连久不明觉厉, 南海的习俗还真是奇奇怪怪。


    “欢迎欢迎。”待连久走出去，舒恨水殷勤上前想要给她提行李, “第一次见, 干妈比视频里好看多了。”


    连久沉默一秒, 懵逼地问：“第一次见，你为什么要叫我干妈？”


    “亲近啊！”舒恨水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那两只小崽子能懂什么, 我能说会道的, 比它们好多了，您认我不比认它们强？”


    这是精卫冥思苦想了很久的妙计。


    怎么想自己都比白罴崽崽更优秀，认干妈的话也很有优势啊！


    既然没有怀孕生小孩的，那自己就是那个小孩吧！


    对上精卫亮晶晶期待的眼睛，连久心里感到一阵无奈想笑，她真是没办法跟这些妖神脑回路同步啊。


    “干妈？”


    “别这么叫。”连久哭笑不得，“我做不了你的干妈，你比我大太多啦，这辈分也对不上呀。”


    江安猛点头：“就是就是！”


    恨水很是受伤：“您嫌弃我？”


    连久摇头还没说话，司阑就凉凉开口：“我嫌弃你。”


    恨水吞吞口水，悄悄移到了麒麟身边：“关、关你什么事。”


    司阑：“看来最近南海很闲。”


    “倒也不是很闲。”麒麟将恨水拉到一边，“可能是往水里跑多了，脑子里多多少少进了点。”


    连久：“……”


    你们妖神对自己妖是真的一点都不嘴下留情啊。


    “园长您好，我是麒麟。”麒麟伸出手来，衣冠楚楚的，对比精卫要正常很多，“叫我蔺七就好。”


    听得出来，跟应龙的名字一样都相当敷衍。


    “你好。”


    蔺七将南海的显眼包拉到一边：“她有时候神经搭不上边，您不要跟她一般见识，我们这是很欢迎您的意思。”


    恨水把头扭到一边，十分不甘心。


    一个妖神说就算了，两个妖神也说。


    果然是关系好的两兄弟啊，穿一条裤子。


    “没事。”只要不跟自己抢久久，那就是好朋友，江安拉住她，“他们也经常这么说我。”


    恨水犹豫地看了她一眼，最终没忍心伤害她：“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思路跟以前一样单纯。”


    江安挠挠头：“单纯是个好词吧。”


    “久久之前给我买过一本《人类说话艺术》，好像是褒义词。”


    恨水点点头，一脸正气：“对，好词！”


    一行人和妖离开机场，却不曾想这一幕却被拍下来发到了网上。


    危险的完美探险家：家人们谁懂啊，一下飞机就看到了这么亮眼的场面，我也太幸运了吧！[图片]。


    【什么时候探险家开始拍人了？不过有一说一，的确长得挺完美。】


    【有点眼熟，不确定再看看。】


    【这不是我那个出差的家妻吗？】


    【司阑还在旁边呢，前面做梦的能不能现实一点。】


    【人家什么都还没说，你们现在就已经默认他们是一对儿了？】


    【不过有两个新面孔诶，艹，连久身边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人吗？太夸张了吧。】


    【看来已经出发了，我真好奇新的幼儿院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直播？】


    【你们到底想看多少直播，已经有一个熊猫和浮玉山了，你们设备跟得上吗？】


    发照片的博主是个自由摄影师，没想到自己随便发一张照片，就有这么多人认识图里的主人公。


    没忍住好奇地搜了一下这个连久和司阑是何许人也，然后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他其实很少拍人物像，可刚才看到那些人在一起时，却没来由地觉得这些人之间有一种气场，太吸引人了，于是没忍住拍了下来。


    没想到原来的确是个人物，而且在看到网上连久的那些消息后，他对这个人更加好奇了。


    她在原来那座山里的状态，那些动物都让他觉得很完美。


    只是这么一会儿人家已经走不见了，要联系方式都没能来得及。


    于是只好点了连久的微博一个关注，想试试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能跟她联系上。


    另一边，连久已经来到了南海的妖界。


    让她意外的是，这里不仅仅是一片海，而是山靠着海。


    跟浮玉山一样，穿过一条小路就可以直接到达这里，山海相连，简直不要太壮观。


    这边的交通工具同样是画马，据说是以前司阑送给麒麟的。


    连久还是头一次听说司阑送了什么东西给其他妖神，看来麒麟跟他的关系很不一般。


    之前章池说会给南海这边安排好孩子们上学的环境。


    新的学校自然是在另一边修建，但现在暂时已经弄好可以临时当做学校的是一小排活动房，就在海边的红树林不远处，看起来没有浮玉山幼儿园那么牢固，但里面的东西却是应有尽有。


    比起最初的浮玉山，条件已经好很多了。


    加上魏静辰前几天说要准备给这边孩子的一些设施也运过来了，所以看上去比浮玉山还要像个规规整整的幼儿园。


    只不过少了浮玉山那样温和亲近的气息。


    孩子们的事最重要，连久准备先看完教室里面再去看养殖场。


    “全都是按照人类的板式来的。”蔺七说，“教室办公室，宿舍食堂，我们都检查过了，也根据南海这边的特色加上了一点东西。”


    连久刚准备问是什么，这时就推开了教室的门，她眼底露出惊喜。


    跟外面那种死板的活动房不同，教室里虽然配备了一些现代化的设施，但桌椅都是自制的。


    舒恨水赶紧在园长面前表现：“这是我想的主意，我们这边忙完了养殖的事情妖怪们都没事儿做，所以就让他们找来了一些贝壳海螺什么的。”


    妖界的海螺和贝壳甚至比普通的要大，足够小孩子作了，中间被掏空，铺上了软软的坐垫。


    至于那些书桌倒是跟浮玉山一样，都是原木做的。


    周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珊瑚，像是将龙宫给搬到了陆地上。


    那种生硬感一下子就消失了，还多了很多童趣。


    连久夸赞道：“真漂亮。”


    “对吧！”舒恨水得意起来了，“园长，所以当我干妈不亏的。”


    江安将她扯过去：“你休想！”


    连久已经习惯了妖神们这种“争风吃醋”的画面，见怪不怪，精卫在她看来就是比白泽大一点的小姑娘，心气都还是挺天真的。


    她转身对蔺七道：“我在这儿待不了太久，这几天挑了一些合适的老师简历，到时候一起去市局那边面试，等面试过了我会带他们两周，以后就基本能步上正轨了。”


    每个妖界在当地的市局都会有自己的一个办公室，只是在浮玉山那边的人要知道得多一些，因为主要的妖神都在那边。


    需要带的倒不是什么专业技能，主要就是要让那些老师们习惯跟妖怪一起生活，像汪山晴她们那样。


    没想到连久园长早在来之前就将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蔺七和恨水都放下了大部分心：“都听您的。”


    蔺七说：“那是先休息一下，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


    “看看吧。”学校这边没问题了，养殖场那边应该还有很多没准备好的。


    舒恨水主动走在前面：“我带您去！”


    江安不甘示弱，生怕自己的久久被抢走，跟精卫各自拉着一边的手。


    柯元思没来过这里，也拉着宿才丰边走边聊，蹭个解说。


    见状，没自己事的蔺七也没跟上去，而是慢悠悠跟在了司阑身边：“之前不是快恢复好了吗？怎么现在看你状态似乎不像是要好的样子。”


    司阑：“你看错了。”


    “……”蔺七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毛病？”


    再怎么说，麒麟也是瑞兽，怎么会察觉不出来他身上的煞气。


    蔺七猜测：“一定是近期的事情，谷槐吧？”


    司阑没有回答。


    多年来的默契已经让蔺七明白他的意思了，长叹一口气：“整天也不知道她都在打些什么歪主意，解决了吗？”


    “嗯。”


    “那园长没事吧？”


    “只要你们不提，她就什么事都没有。”


    蔺七懂了，这是要严防死守啊。


    他点点头，拖长了声音：“你这么一等又一等的，也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到多少年去，不过也好，反正生命那么长，总是给你一点盼头，免得你整天像个木头人似的。”


    说罢，蔺七轻啧：“不过我觉得有时候这种盼头也挺让人难受的，司阑，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疑惑地问：“是想白泽一样想追随她，还是想像谷槐和神农那样一直相伴着相知扶持？”


    司阑轻轻皱了下眉：“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蔺七惊了，“你为了她命都要没了，等了一次又一次，现在说你不知道？”


    “嗯。”对于麒麟，司阑隐瞒的事情几乎没有，“不知道。”


    “那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什么？”


    许久后，司阑淡淡道：“想做。”


    “……”蔺七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你疯了吧！”


    司阑脚步渐缓，抬眸看着面前人的身影：“如果是既想跟江安一样，又想跟谷槐一样，那是如何？”


    没有这方面经验的蔺七思考了一下：“好像都差不多，你还挺忠诚。”


    作为一只凶兽来说，的确是很忠诚了。


    “那……”司阑停下来，“如果只有我一个，又是如何？”


    蔺七往前已经走了两步，闻声回头：“什么叫只有你一个？”


    “没有江安，没有谷槐。”司阑说，“她身边只有我一个，相知扶持追随，只跟我。”


    蔺七愣了愣：“你占有欲还挺强。”


    但是对于麒麟来说，虽是瑞兽，那也只有其他人疯狂想要追随他的份儿，哪里会有司阑他们这种舔兽想法。


    思来想去，他只能猜：“难不成你是江安的进化版？”


    那只兽没脑子，满心满眼就是圣人圣人，圣人做什么，喜欢什么，她也就爱屋及乌，很有占有欲。


    司阑有脑子，也算是满心满眼都是圣人，但不一样的是……


    圣人喜欢什么做什么，他虽然会做，却不会爱屋及乌。


    只看圣人。


    这不是进化版是什么？


    没有任何感情经验，整天只是跟精卫斗智斗勇的万年母单麒麟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要不就这样，反正每一次她都不记得你过，要不你这次就大胆一点，跟江安一样粘上去。”


    司阑黑眸略显茫然。


    “没有脸皮就能做她的瑞兽。”蔺七指指前面的两只小学鸡妖神，“看谁黏得紧。”


    又道：“其实我是觉得，不知道哪一天她又突然消失不见了，既然前路未知，要么你就直接摊牌，总好过几辈子一个名字都不被记住好，你等她这么久，还不知道以后有几千几万年，这短短几十年，总有想做的事吧？”


    司阑微微抬眸，继续往前走，超过麒麟好远以后，忽的道：“我想活到八十岁。”


    “？？？”


    八十岁连你年龄的零头都没有。


    但司阑却没有再说，因为已经离前面的人很远了。


    他想跟她一样活到八十岁，甚至就算她真的如愿死在自己希望的年纪。


    他也想，跟她死在一起。


    也好过过去和未来千千万万年，等了又等。


    不过麒麟倒是点醒了他，原来自己是跟江安想要的一样？


    那江安能那么理直气壮地跟在她身边，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司阑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他觉得这会让自己很高兴。


    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试养殖的地点。


    这边并不是妖怪们常住之地，所以会比较偏一些。


    连久远远就看到海面上像是冒地鼠一样，陆陆续续地冒出脑袋来。


    恨水冲着海面招手：“园长来啦！”


    那些“地鼠”顿时缩进了海里，下一瞬就齐齐刷刷地从连久面前的海滩上冒出来了。


    都是些大妖怪，上了岸后就穿着跟浮玉山那边差不多“艺术风”的衣服，不过都还挺有自己的个性，腰带上挂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装饰品，一个个有些拘谨地站着，排得很整齐。


    这些都是他们每天看直播里，跟着小朋友们的队形学习的。


    然后齐声喊道：“园长好！”


    这声音中气十足，然后开始整整齐齐地啪啪啪鼓掌，连久顿时被这声音激得头皮发麻。


    她还注意到，为了让自己的鼓掌声音更大，有些妖怪还将自己的手偷偷变成了蹼爪


    行，一定是训练有素的。


    “你们好你们好。”连久走过去，被他们这么隆重的欢迎，居然真的有了种自己是下来视察的领导的错觉，一时有些紧张。


    她伸出手：“我叫连久，以后请多多指教。”


    园长要握手了！


    大妖怪们在两位妖神放的视频里学过这种礼仪，他们顿时紧张地蹲下，在海水里将自己的手一次次洗干净，这才擦擦衣服，小心翼翼来跟园长握手。


    不愧是园长的手，握起来就是跟其他妖怪不一样，好软好小。


    而且好像还有香味。


    见握完手的大妖怪们偷偷摸摸开始闻自己的手，司阑就觉得很不舒服。


    他走上前，对握了一圈转过身来的连久道：“我也要握！”


    连久懵逼：“啊？”


    其他的妖神和人也都瞪大了眼睛。


    “握手。”司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白泽都挽着她的手了，自己又没挽手，握个手不行吗？


    连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疑惑地伸手跟他握了握。


    司阑这才露出一点笑意。


    果然，这么做就是很开心。


    他好像顿时给自己打开了一个新天地。


    连久看他顿时春风满面的：“怎么突然要握手了？”


    司阑学着白泽的样子理直气壮：“他们能握，我不行吗？”


    连久：“……”


    好像是行，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宿才丰直觉哪里不太对，转头看着同样懵逼的蔺七：“你刚才跟他说什么了？”


    蔺七回想着，自己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让他跟白泽一样，粘人一点。


    可是为什么白泽粘人起来那么自然，司阑做起来就总觉得怪怪的？


    “他可能是……想学着做一只瑞兽。”最后蔺七勉强下定论，坚决不承认自己判断错误，“对，没错！”


    宿才丰一脸“你没病吧”的神情：“做瑞兽是这么做的？你不教他温和一点收敛脾气，教他……”


    貔貅想着自己在网上学的哪些词，生怕说出来会被司阑灭口，于是换了个说法：“不是所有粘着圣人的都叫瑞兽。”


    “啊？那叫什么？”


    宿才丰回头看握了手就喜不自禁盯着自己手看的司阑：“叫痴汉。”


    还有变态。


    好在现在并不是该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连久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看向海面：“没有船吗？”


    妖怪们疑惑：“要船做什么？”


    “……”


    忘了这些都是海妖了，不需要船。


    但是自己需要啊！她还是只旱鸭子呢！


    “之前只是试养殖，到时候这边如果大规模养殖海产，你们总不能一一下水去捞，打包运输什么的都不方便。”连久说，“很耽误时间的。”


    “倒是忘了这件事了。”蔺七走上前去，“之前我们在学习那些渔民养殖的时候看到过的，只要按照那种样式买就行是吗？”


    连久点头：“对。”


    蔺七拿出手机来录音：“您继续说，我记下来，一会儿统一去买。”


    连久也不是在海边长大的，自己学到的东西也都是从网上经验来的，只能从一些他们没注意到的细枝末节去嘱咐。


    好就好在在妖界不管是种植还是养殖，都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将一些外界设备买好就行了。


    说完后，连久问：“我们的养殖周期是多少？”


    精卫说：“以上一批试验苗的速度，所有的都海产大概在十天左右。”


    跟蔬菜差不多，那就不愁数量的问题了。


    既然是在南方养殖，那这些海产还能同时卖到周边的城市，到时候除了合家投进来的资金，妖界还能自己投入一点，扩展周边的市场。


    连久将自己想法说给大家听：“这样的话，收入来源会更多，而且我们已经跟合家在合作了，以合家的知名度，在这边找到合作商完全没问题。”


    生意就是这样一环接一环嘛。


    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蔺七却道：“还有件事。”


    “什么？”


    “因为养殖便利，我们其实用不到多少妖怪，就算是将养殖和运输的算在一起，也还有一部分没有事情可做。”蔺七问，“您看我们是不是也要跟浮玉山那边一样，也一起做其他的？”


    倒是跟浮玉山那边差不多。


    但浮玉山那边，有建学校的、有做大棚的、有养殖的、现在还有做周边的，妖怪都几乎要不够了。


    这些放到南海来不太好操作，因为自然条件摆在这儿了，还是要因地制宜才好。


    连久努力从自己过去学到的那些自然知识里回想，忽的灵机一动，想起之前在教室里看到的那些装饰品：“南海也可以有自己的周边。”


    柯元思默默看了眼这些大妖怪们，暂时还看不出来是什么种类：“难不成要做条鱼尾什么的？这好像不太实用。”


    尾巴耳朵犄角都可以当做童趣，但是要弄一条鱼尾巴，那就影响正常生活了。


    “当然不是。”连久说，“咱们一部分深海的海妖可以去捕获那些不易人工养殖的鱼类，比如金枪鱼什么的，这种鱼放在人界也是很有卖场的。”


    现在人类什么都能吃，因为有技术有行业，所以能养活不少人。


    只不过妖怪们没接触过人类，所以不知道这些。


    蔺七点点头忍不住问：“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就是我们的周边了。”连久微抬下巴，示意学校的方向，“精卫在教室里摆放的那些装饰品不是都很好看吗？”


    又被肯定的精卫支棱起来：“您是说，那些大贝壳大海螺？”


    “对，除了养殖那些可以吃的海产，我们也可以养这些，到时候一起加工，做成这种天然的手工艺品，可比那些后期用材料做出来的好看多了。”


    连久说完后，眸光一闪，又看到了大妖怪们身上的装饰品。


    刚才她没注意看，只觉得别致好看，这会儿却是眼睛一亮，微微凑近。


    然后瞳孔微微一缩：“这是……珍珠？”


    “对。”大妖怪们见她好奇，便纷纷将自己身上的珍珠取下来。


    这一取不要紧，愣是将一旁的柯元思吓了一大跳：“你们就这么将这些珍珠挂在身上吗？还穿了那么一大个孔？！”


    大妖怪们被他一惊一乍的样子也吓到了：“不可以吗？”


    “这么圆润有光泽的黑珍珠，还这么大，你们居然就这么穿了孔！”柯元思家庭条件好，见过的珠宝数不胜数，也很懂鉴赏，妖怪们身上挂的珍珠各种颜色都有，无一不是又大又圆又有光泽的。


    单单拿出一颗就很有价值，收藏也好做成珠宝也好。


    但现在明显每颗珍珠都被他们打了孔，而且一看就是很粗暴打的孔，一根粗麻线挂在腰间。


    从小被珍爱珠宝的老妈感染的柯元思心都在滴血。


    连久不懂珠宝，但看柯元思这么激动，也猜到了：“这个是很值钱吗？”


    “像这种色泽的黑珍珠，还有这种金珍珠。”柯元思说，“如果是完整的，一颗能卖上万。”


    顿了顿，补充：“美元。”


    连久：“！！！”


    她拿着珍珠的手瞬间开始颤抖，像是捧了一把金子。


    江安好奇地问：“美元是很多钱的意思吗？”


    “对。”


    连久心也开始痛了，你们把好几万块钱都这么随便地挂在身上吗！


    大妖怪们一脸疑惑：“园长喜欢吗？这都是我们在海底捡的，捡都捡不完，不然我们现在下去给你们捡几颗上来？”


    捡都捡不完……


    连久表情空白了。


    柯元思也空白了，颤着声说：“那还养什么海产啊，捡珍珠去啊！”


    “都是深海里才有的。”大妖怪们说，“这个不冲突。”


    连久将那些珍珠小心翼翼地还了回去，眼含热泪地回头看着貔貅：“你果然没说错！”


    宿才丰：“啊？”


    “招财啊招财啊。”连久激动得不行，一时之间有些控制不住，拉住蔺七的手高兴地说，“咱们剩下的妖怪，就去养珍珠！”


    蔺七刚想跟着高兴呢，后背就蹿起一股凉意。


    回头一看，司阑表情阴森森的。


    忘了这位是占有欲超强的“瑞兽”了。


    蔺七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往后退了两步，将司阑的手拉上去，特别识时务：“也是司阑的功劳，毕竟这片海域都是他镇守着的。”


    对哦！


    连久不得不佩服司阑的神力，浮玉山人杰地灵就算了，他出世的南海居然还有这种宝藏财富。


    “太好了！”连久一把拉住他，好同志似的握手，“你这个集团法人位置坐得实实的，以后就是大老板了！”


    恨水问：“那既然这么值钱，这些海产还养吗？”


    “养。”连久坚定道，“受众不一样，海产工艺品这些都是日常所需，受众很广，但像珍珠这种珠宝，受众却不广。”


    她说：“普通珍珠还好，但我们这里的珍珠品质过好，价格相对来说也会很贵，能买的人还是少数，到时候主要会往高端珠宝这个方向走。”


    几个妖神大概听懂了，那就是卖给有钱人！


    可以，那就一起搞起来！


    司阑的手还被握着，他垂眸看了看，也没提醒。


    白泽都拉了那么久，自己被拉久一点也是应该的，而且这里可是因为自己才有这么多好珍珠，这是应得的！


    她白泽能做什么？


    什么都不能！炼几颗丹了不起吗？呵。


    到了晚上，连久在幼儿园的活动房内正准备要睡，房门就被敲响了。


    “谁？”


    “我。”


    司阑？


    连久打开门：“怎么了？”


    司阑的手放在面前，摊开手心，赫然就是好几颗不同颜色、又大又圆的珍珠，在灯光下隐隐发光。


    连久微微睁大眼睛：“这是……”


    “不是喜欢吗？”司阑双手将珍珠捧到她面前，“给你。”


    一万两万三万……


    连久数了十多万美元，压根说不出来话。


    好半天后才缓缓抬头：“你去海里找的？”


    “嗯。”


    连久：“这值很多钱。”


    “那又如何，海底遍地都是。”司阑抬起她的手，将珍珠全放在她手里，目光注视着她纤细的指尖，觉得比那些珍珠都要好看：“八十年眨眼就过了，既然有喜欢的东西，那就留下来。”


    他笑了下，抬头：“不然以后可能就再也遇不到了。”


    连久手指动了动，虽然自己一句话被他记住了，有点感动。


    但是……


    她忍不住问：“你前几天不是还在省一袋薯片的钱吗？”


    司阑笑意渐渐凝固，甚至还有点委屈。


    连久失笑，她合拢手心：“谢谢你，我很喜欢。”


    司阑眼里漫开微光。


    他想，自己果然跟白泽一样，因为现在东西已经达到了，但是他还是不想离开。


    正准备找个出去走走的借口，手机就响了。


    司阑轻啧一声。


    打来电话的是渔业局，那边局长恭恭敬敬地：“是司阑部长吧？听说你们已经到南海这边来了，我们想，要不要抽个时间把你们之前要的救助站认证牌给你们呢？”


    司阑语气不善：“行，既然现在打电话，那就现在送过来。”


    “……”


    那头的渔业局局长打着哈哈：“这么晚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吧？”


    司阑更气了：“知道打扰还打电话来？”


    渔业局局长心里真是一万个卧槽，怎么这人说话一点弯都不转的，不给人台阶下吗！自己又不是打扰到他跟他老婆的夜生活了！


    为了正事，渔业局局长只好先忍着：“对不住对不住，是这样的，有一件急事儿。”


    司阑冷笑：“急事儿你还跟我兜着么久圈子？”


    行！惹不起！


    局长干脆一口气说完：“就是您看明天我们能不能把需要救助的动物跟认证牌一块儿送过来的呢？”


    司阑看了对面的连久一眼，见她点头才问：“什么动物？”


    “中华白海豚。”那边顿了顿，声音小了点，“五只。”


    作者有话说：


    司阑：打不打扰你心里没数？（尖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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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谁叫他们一直追！◎


    看来渔业局是真的等不及了, 次日天还没亮就火急火燎地打电话来说已经把海豚送到指定位置了。


    现在幼儿园还没开始正常上课，还没有任何曝光，连久便叫上了柯元思一起。


    等司阑和蔺七将海豚们带回来, 直接就开始直播，就用之前申请的那个救助站账号。


    原本网友们以为这一次可能会有好几个月见不到连久了, 却没想连久到了南海的第二天，救助站的账号突然开播，还是在所有人都才睡醒的时候。


    【不管了, 熊猫和浮玉山幼儿园还没开播, 我先过来！】


    【开始思考是不是该多搞几个设备来看直播了。】


    【卧槽, 这是海边吗？也太美了吧！】


    【呜呜哇哇哇连久跟晨光, 好像仙女。】


    因为白海豚还没来，柯元思拍的只有连久和周围的景色, 镜头里出现的就是连久站在海边看日出的画面，只有一个背影, 却依旧美得不像话。


    有时候柯元思不得不感慨, 在演艺圈这么多人，真的找不出有她这种脱尘气质的人。


    这时，一直蹲在树上看的精卫扑通一下跳到地上：“园长！来了来了！”


    【？？刚才是什么东西一下子蹿过来了？】


    【好像是个人, 是那天机场里那个美女诶！】


    【美女叫连久园长，那就是南海这边幼儿园的老师了？】


    【什么来了？】


    镜头转过去, 一个人拉着一辆大板车就过来了。


    板车上有五个箱子, 司阑和蔺七跟在旁边。


    这画面就跟当初看到司阑像拎着一只鸡一样拎着朱鹮一样诡异。


    【家人们,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里面装的难道是需要救助的动物吗？】


    【板车……为什么还有这种复古的运输方式？】


    【只有我好奇这个人到底多大力气, 一个人拉着五大个箱子？】


    渔业局那边将白海豚送来时的确用的是海洋馆专用的运输车, 但一来那车进不了妖界, 而来这里的地势也不允许。


    还是可以随意变换形态的画马比较好，一个板车就能拉过来，还不费力。


    连久快步走过去，画马也停下来。


    板车上每个箱子里的五只白海豚被包裹得好好的，还时不时有水从箱子旁边喷出来，这个应该是人界的保护措施，看来司阑和蔺七还没有太丧心病狂。


    要是这两个妖神一个肩头扛一个进来，那可真是解释不清了。


    此时五只海豚死鱼眼一样躺在里面，有气无力的。


    连久问：“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听那个局长说，是追踪了很久，从江里捞出来的。”蔺七说，“原本就是野生的，也不打算接回来，只是有三只受了伤，另外两只的状态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还不知道原因。”


    “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搞的，还晕着呢。”蔺七咂嘴，“先放回水里去吧。”


    海豚不生活在深海之中，这边有一片红树林正合适。


    画马哼哧哼哧就把五只白海豚给拉到红树林那边去了。


    直播间傻了。


    【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中华白海豚？】


    【卧槽，一来就是五只，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白海豚。】


    【这次的动物好像比朱鹮要严重得多诶，不知道救不救得活。】


    经过昨晚说弄船的事情，蔺七和恨水效率很高地先准备了很多只小船在这里，方便连久园长小出海或者去其他地方的时候可以坐。


    至于大的渔船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运过来。


    都不用其他人和妖神帮忙，画马自己就扑通扑通将几只海豚给放进了水里。


    然后连久听到一声极其舒适的叹息声：“啊，爽~”


    “……”她闻声看过去，第一只被放下水的白海豚意识已经渐渐恢复了，正在水里好奇地看来看去。


    “这是什么地方？这水好舒服。”


    “嘘，小声点，有人……”


    “我聪明一世，果然还是逃不脱人类的手掌心吗？！”


    “兄弟们，冲！让我们继续冲出他们的包围圈！”


    “可是这里真的好舒服，我好像躺平睡一会儿啊。”


    “大哥，我已经有很久很久没睡觉了，真的不能睡一会儿吗！”


    “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又饿又困。”


    已经醒来的三只受伤的白海豚已经叽里咕噜地聊了好久。


    忽的，一个小脑袋从水里冒出来：“你们在说什么？”


    连久都被这小脑袋吓了一跳。


    哪里冒出来的小妖怪？


    恨水忙走过去，将水里冒头的小海蟹给抱起来，担心直播的时候他变成原型，于是轻轻拍他两下：“哎呀蟹崽，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玩了！”


    “我跟龟龟哥哥捉迷藏。”蟹崽摊开手心，里面还有来两条小鱼，说，“还抓了午饭。”


    蟹崽知道南海来了客人，听妈妈说那个最好看的就是，是其他妖界来的连久园长。


    以后是要给海里的小妖怪们上课的，跟人类小孩那样。


    他好奇地看向最好看的那个人：“你是连久园长吗？”


    连久点头：“我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于恒恒，是小海蟹。”于恒恒认真想了想，把自己抓来的午饭送给了连久园长，“这个给你吃，还是活的哦。”


    似曾相识的画面，就像当初要送老鼠给自己的小猫母子，连久失笑，将那两条鱼接到手里：“谢谢。”


    “这些是什么？”蟹崽看向水里的海豚，“以前没见过。”


    连久温声解释：“这是外面来的小动物，叫中华白海豚，受了伤，要在我们这里住一段时间，以后你们可以跟它们交朋友哦。”


    原来不是妖怪呀。


    小海蟹懵懂点头，虽然有些不太明白逻辑关系，但是连久园长说的就是对的。


    他顿时就撸起袖子，信誓旦旦地说：“那我再去给新朋友抓几条鱼！”


    “你快消停点吧。”恨水抓住它扑腾的小爪子，“龟崽呢？”


    于恒恒往后面看了一眼，纳闷：“我不知道呀，我都躲了好久啦，他都没来。”


    “早就说了不捉迷藏。”他嘟囔着说，“上次我在沙滩上躲了一天，他都没有爬过来，今天在水里，他也没过来。”


    海蟹和乌龟……


    这不是半斤八两吗？


    恨水扬着嗓子喊了一声：“吞吞！”


    没一会儿，一道比方慢慢还缓慢的稚嫩声音从林间响了起来：“在~呢~”


    只不过那声音也没靠近，而是有些哭丧的味道：“老师~我的壳~卡住啦~，动不了。”


    【？？？什么卡住了？】


    【这声音怎么跟慢慢好像哈哈哈，所以每个幼儿园都有一个龟崽吗？】


    【出来玩还带着自己的龟壳吗？太敬业了小朋友。】


    【你们是不是疯了？这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这些小孩在水里玩捉迷藏？这多危险啊。】


    【我也觉得，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再怎么是海边长大的，都不应该让孩子们这么玩。】


    就在这时，直播的柯元思默默学着连久之前的样子，打了几个特别提醒：妖怪幼儿园专属带娃方法，严禁任何家长和孩子学习。


    都不是谨慎模仿了，而是严禁。


    【……我竟无话可说。】


    【所有的事情放在妖怪幼儿园就是特殊专属是吧？】


    【孩子居然还会抓鱼，难不成还会潜水不成？】


    【家人们，以我对妖怪幼儿园的了解来说，千万不要立flag。】


    在这期间，蔺七已经划着小船绕过去将龟壳卡在树根那里，四脚朝天动也动不了的红树林龟给拉了出来。


    “谢，谢，七七，神君。”吞吞抬起脑袋。


    蔺七抬手抚上他的额头：“今天的龟崽暂时只能化作人形，因为有很多人在看，我给你一点神力好不好？”


    “好~诶~”小红树林龟回头看了眼自己的龟壳，“龟壳。”


    “没事，龟壳可以留，你不是在直播上看到过浮玉山的方慢慢小朋友了吗？就跟他一样。”


    听到神君这么说，温吞吞就知道了！


    他可是在海边投影上看到过很多遍浮玉山的龟崽了！


    自己会向他学习的！


    没一会儿，直播间的网友们就看到蔺七抱着一个白嫩嫩肉嘟嘟，背着龟壳的小孩子出来了。


    【艹，真是方慢慢的翻版！】


    【不对不对，这个龟壳的纹路不一样，这也太细节了，真就每个小朋友的种类都不一样？】


    【突击检查，你们还记得被遗忘在大明湖畔的中华白海豚吗？】


    【哈哈哈我差点忘了，什么特殊的身份放在这些直播间好像都不太特殊了。】


    【突然想起那只恋爱脑朱鹮……】


    见蔺七将小龟崽安全抱回来，连久的注意力才又回到水里的白海豚身上。


    这些白海豚刚刚还在商量着要跑，这会儿却一动不动了。


    主要是它们发现，居然能听得懂这些人说的话，好像跟以前不一样啊！以前那些人说话叽里咕噜的，还总是试图跟踪伤害它们，这些却不同，居然说要跟自己做朋友诶。


    好像暂时没什么危险了。


    那就……先睡一会儿吧。


    这里真的很舒服，而且是真的太困了。


    “怎么又晕了。”连久问：“要不要先检查一下伤口？”


    她刚探出手，一只白海豚就迷迷糊糊用自己的鱼鳍推了她一下：“不看不看，让我们先睡一会儿，我起床气很严重，你离远点。”


    连久：“……”


    看来刚才运过来时也不是晕的，而是睡过去了。


    江安趴在船沿上用肉眼看了看白海豚的伤口：“伤口有点深，先在水里养着，一会儿我再喂点药就好了。”


    南海的这些水有温养伤口的功效，而且水里没有乱七八糟的寄生虫。


    不然小妖怪们也不会在水里玩得那么开心了。


    反正海豚睡一觉时间也不长，于是连久就跟大家在这红树林中转了一圈。


    可能因为在海边，所以这里妖界的范围比浮玉山要大很多，一整片的红树林都很壮观。


    温吞吞和于恒恒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了多久，两小只越说眼睛越亮，温吞吞伸出自己的手拉了拉连久的衣服：“园长~”


    “嗯？”


    “前面，是，我家。”温吞吞红着脸说，“去，我家，做客，吗？”


    【这不是红树林吗？哪里有地方可以建房子？】


    【可能这个前面，是很前面？】


    【放开一点想，人家是龟崽，就是住在红树林里呢？】


    【那也是不要放得太开了。】


    连久顺着龟崽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红树林。


    她微微皱起眉。


    海边不同于山里可以就地取材，原本海妖们都是住在水里，这要是突然来到陆地上，还需要很大一个地方才能建房子，看来还得挑个地方才能建一个小渔村了。


    “下次再来。”连久安抚他，“我们先把海豚治好。”


    转了一圈回来才半个小时出头，果然白海豚它们已经睡醒了，而且看起来正要睡第二觉。


    连久赶紧喊停：“等会儿再睡！”


    五只海豚齐刷刷地扭过头。


    场面极其诡异。


    老大作为领头豚，看着这些奇怪的人类：“你们要做什么？”


    “不是受伤了吗？”连久接过白泽递来的药草，“吃吧，吃了就好了。”


    几只海豚有些犹豫，但眼前这个人给它们的感觉很温暖，令它们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老大迟疑了一下，抬起脑袋咬住了她手里的药草。


    而后眼睛一亮：“快吃！好好吃！”


    另外四只立刻就围了上来，轮流吃下了治伤的药草。


    吃完一根还想再吃第二根。


    “这是药不是饭。”连久只好将之前蟹崽送自己的鱼给分了下去。


    蟹崽高兴地问：“还要吗？我可以抓！”


    “我来吧。”恨水坐在船边，伸手刷刷刷就抓起来好几条鱼。


    【……等我找找眼镜，这水里的鱼难不成是死了吗？】


    【海王啊这是。】


    【这个美女去开个赶海直播吧，我一定看！】


    那些海豚争先恐后的将鱼吃完，这才有了点精力和力气。


    连久问：“你们的伤是怎么回事？”


    领头豚说：“逃跑的时候被船刮伤的。”


    “为什么要逃跑？”


    “有人一直在追我们。”领头那只白海豚愤怒地说，“还往我们身上扔东西？”


    连久沉下脸：“扔东西？”


    几只海豚察觉不到危险，纷纷转过身子，露出自己的背部。


    上面夹了一个小小的追踪器。


    那些专家说的……给海豚做记号用的。


    回想起渔业局那边说追踪了很久白海豚的事，连久默了默：“所以你们就一直跑？”


    “是啊！”白海豚气得不行，“我们一直跑他们一直追，还以为我们发现不了！简直是太可恶了！”


    老二说：“我们连觉都没睡，每天跑！他们更可恶了，居然还换人来！我们又不能换人！”


    那些工作人员一定是换班制，累了就睡。


    然后另一波人接上。


    但是海豚们就不能换了，只能一直一直游。


    连久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乌龙。


    老大还说：“而且那些人说话我们都听不懂，整天盯着我们叽里咕噜的，一看就不怀好意。”


    连久无奈：“有没有可能，他们也是为了保护你们呢？”


    “保护我们？”老大怒气冲冲地说，“他们连我们生活的地方都破坏了，还保护我们？”


    “破坏？”


    据连久所知，海豚们在的那一带是禁渔的，更别提有人敢私自捕捞白海豚了。


    这不分分钟银手镯套餐吗？


    “每天来来往往都是噪音。”老大说，“这就算了，还有人往水里排毒，我们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了。”


    “排毒？”


    “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我们吃的东西都死了。”老大恨恨道，“我们本来都不是群居的，但是同伴一只接着一只死，没了办法，我们五个就想去其他水域找点吃的。”


    “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跟上来，往我们身上打东西，阴魂不散，我们不能停不能睡还没有东西吃，时不时撞到渔船还受伤，真是要死了。”


    连久看着另外几只又开始昏昏欲睡的白海豚：“所以你们才一直这么累？”


    “是啊，后来实在坚持不下了，没想到一睁眼就到了你们这里。”老大顿了顿，尾巴在水里摆了摆，“这是哪里？我们从来没到过这么舒服的水域，伤口也不疼，鱼也鲜。”


    另一只海豚哇一声哭出来：“老大，我们别不是已经死了吧？！这里是天堂吗？”


    连久默默看了眼镜头外，不知道这些专家们是何感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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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一鲸落（二更）◎


    五只白海豚正在叽叽喳喳地声讨那些让它们不能停下来彻夜不眠的可恶人类。


    正在认真紧张观察直播、一直追踪想要保护中华白海豚的专家们听到连久的话后：“……”


    怪我们咯？


    怪我们听不懂它们说话！


    真的, 无语。


    不过只要是没有什么不可医治的重大危险就好，等它们养好伤再接回来。


    只是……渔业局重视起来是关于江水被“毒物”污染这件事。


    连久也在想这个。


    有常识的都知道，江河海流域正在严格整治污水乱排乱放, 尤其大型工厂更是禁止污水直排。


    怎么会有致多种鱼类死亡的毒水排到水里呢？


    连久问：“你们说往水里排毒的人，在什么地方？”


    自己以前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白海豚们自然不会忘记, 争先恐后地说：“就是和海里相接那里！最高的那个房子！”


    “对对对，好多鱼都跑了，跑不掉的都死了, 我们不适合在深海里生活, 只能往江里跑。”


    恨水跟人类接触没那么多, 疑惑地说：“这些人在生产什么东西？怎么水会有毒呢？这样的东西有人会需要吗？”


    江安也点头：“就是呀, 以前可没有这种东西。”


    “发展路上不可缺少的。”连久转头看向坐在船尾的司阑，“这件事你要跟那边说一下吗？”


    “嗯。”


    既然已经摸清楚了事情原委, 那就没必要再打扰这几只海豚休息了。


    它们几乎都是一边合着眼一边说话的。


    看起来十分坚韧。


    也难怪，被跟了这么多天不眠不休, 一直在水里游, 连饭都没得吃。


    不得不说，它们的求生能力是真的很强。


    连久将它们背上的追踪器拿了下来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几只海豚差点没从水里跳出来将那几个杀千刀的人给一口咬死。


    你们保护动物就不能细心一点吗！没看到我们一直游着都没停下来过吗！


    东西也没吃一口，你们居然还能换班睡觉, 丢条鱼下来都好啊！


    等连久她们走了以后，几只海豚属实是每半个小时睡醒起来呼吸的时候都要骂骂咧咧一次。


    就没见过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的人类！


    你们到底做什么还能自称是高等生物！


    【久久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这么说起来几个专家都快变成要把海豚逼死的原因之一了。】


    【只能说是个乌龙……专家们这会儿可能也正在撞墙吧。】


    【但那边出水口怎么可能还有人敢直排污水？影响这么大不会没有人知道吧？】


    【是啊, 我就生活在这一片, 但是听说治理得都是挺好的啊。】


    【反正久久已经问出来了, 到时候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真假了？】


    这下子扯出来的可不仅仅是渔业局的事，还有环保部门了。


    要知道如果真的有人乱排乱放, 那还是江海交界, 这就是大事儿, 瞒了这么久，水里的鱼都跑了，这已经是严重破坏生态环境了。


    而且既然已经有了这么严重的后果，相关部门还是没发现的话。


    那就是说明相关部门里也有问题。


    这边连久她们已经回到了学校里，正好有两个小朋友在，所以就带着他们进去看了一下新学校。


    两个小妖怪激动得不行，原本是分别在恨水和蔺七怀里的，这会儿忍不住就想跑进去看。


    结果……


    一个急的满头大汗，但还走路还是慢吞吞的，比浮玉山的方慢慢都要慢几个拍子。


    另一个还没改掉自己的小毛病，侧着身横向移动。


    看得直播间的网友们目瞪口呆。


    【孩子们是不是入戏太深了，龟崽就算了，这个小海蟹怎么还横着走？】


    【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


    【可爱什么啊，要是不纠正起来，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


    【就算是为了孩子们的兴趣和爱好，也不能教给它们这种习惯，会影响孩子们一辈子的。】


    连久也没想到这边孩子们的问题会更严重。


    但仔细琢磨却能理解。


    海妖们跟人界几乎断联，最近都是依靠着精卫和麒麟才开始慢慢了解。


    大妖怪们还好，小妖怪们几乎都是跟随着本能在生活。


    看小海蟹还在水里跟温吞吞玩捉迷藏就知道了。


    看来南海这边幼儿园需要教导孩子们的还要更多一些，那招聘的老师们就要更加专业一点。


    她俯身将横着走的小海蟹转了个身子：“宝贝要这么走。”


    于恒恒懵懂地抬头，下意识就要往旁边挪了。


    连久按住他的小脚：“不是往旁边，要往前。”


    她一只手指着前方，又摸摸他的小脸：“前后左右，你的眼睛和脸对着的地方，是前方，我们往前走就要走脸面对的方向。”


    自己的脸？


    小海蟹精低下眼睛，抬手指指自己的脸，又指着对面：“前？”


    “对。”连久鼓励他，“试着走一走？”


    说着便直起身子示范：“这样，往前迈脚。”


    六只脚走习惯了，小海蟹现在都不太适应两只脚。


    但是今天精卫老师给自己好多神力，自己可以一直维持人形，所以他试着将脚尖往前，迈了一步。


    “真棒。”连久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颗糖来，拆开糖纸喂给他，“这个是奖励。”


    味蕾一下子被甜味充斥，小海蟹眼睛骤亮。


    自己还能走！


    于是他又努力用另一只脚也朝前迈，虽然有点不太稳，但至少走出去了。


    “对，就是这样。”连久赞扬他，“所以你是能够做到的，以后我们就这么走路好不好？”


    “嗯嗯！”


    见弟弟有了糖果吃，温吞吞也很羡慕，他缓缓抬手扯住久久园长的衣服：“园长~”


    “嗯？”


    温吞吞往前跨了一步：“看，龟崽~走路，啊。”


    说着还特别期待地张开嘴。


    龟崽也要喂！


    连久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蹲下来，说：“吞吞这个不能算是奖励，因为吞吞做这个做得很棒，吞吞跟老师做一个游戏，老师就给你奖励好不好？”


    “好！”


    说一个字的温吞吞就说得特别快。


    “你叫我久久老师。”连久说，“不能停下来哦。”


    她一字一顿地将这四个字快速连起来教给温吞吞：“久久老师。”


    温吞吞习惯了说一下停一会儿，突然一下子要说快，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于是歪歪脑袋很是苦恼。


    “慢慢来。”连久拿出糖果，“像恒恒弟弟那样，就能叫啦。”


    糖果的诱惑太大了。


    一直生活在妖界的小朋友们都没有吃过，只在直播间里见到浮玉山的小妖怪们很喜欢。


    温吞吞捏紧小拳头，鼓足一口气：“久久老师~”


    虽然说完最后一个字后还是拖了一下，但至少已经能做到了。


    连久带了这么久小妖怪，其实都能明白，他们既然已经化了形，那就是能跟正常人一样的。


    只不过很多习惯是很小养成的，也没有人特意去教他们改，所以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尤其是常年生活在海里的这些海妖。


    “吞吞也很棒。”连久剥开糖纸，将糖喂给他，“以后我们说话，也连起来说好不好？”


    温吞吞含着糖，高兴点头：“好哦好，哦！”


    怎么断句还奇奇怪怪的了。


    不过连久也没打算让他们一口气就能吃成个胖子，还是要跟浮玉山那样，慢慢来。


    她转身看向蔺七和舒恨水：“你们不能一直让孩子们把以前那些习惯养着，要慢慢改。”


    蔺七和舒恨水都有点羞愧。


    主要是自己作为一个妖神，在这里自由自在的，也成天化作原型上天入海，也没太去在意过这些细节。


    两只妖神像是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说：“我们以后一定注意！”


    【看到了吗？这可能是以前这些孩子们的习惯，可能就像慢慢一样，有些小性格和认知瑕疵，所以需要慢慢改。】


    【我有点疑惑，浮玉山就算了，这里难道也是与世隔绝的地方吗？为什么会有这种认知偏差呢？】


    【南海那么大，的确也不能保证每一个地方都有人到，不过这里是南海的哪里？】


    随着镜头被拉进，观众们也第一次看到了南海妖怪幼儿园的房子。


    【这是，活动板房？】


    【嘶……怎么觉得比浮玉山的妖怪幼儿园都要简陋呢？】


    【看到了，门口有个妖怪幼儿园的牌子，下面写的好像是……南禺山？】


    【南禺山不也是山海经里的一座山吗？】


    【司阑已经解释过了，就是因为他们的地方特殊，所以碰瓷山海经里的神山名字。】


    但网友们也去搜了很多关于南禺山的资料。


    果不其然，就跟浮玉山一样，压根就查无此地。


    所有的幼儿园主打的就是一个神秘。


    【讲真，我要是在这里，开发一个旅游业那就是盆满钵满。】


    【但是久久说了，不希望孩子和居民的生活被打扰。】


    【我求求你们了，别总是看到一个好看的地方就想开发旅游业，能不能给人家一点清净啊，你们看看现在那些所谓的景区，被商业化成什么样子了?】


    【的确，我真的很讨厌自然被商业化，希望这里也能跟浮玉山那里一样，大家自由一点，人和动物还能好好相处。】


    教室们被两个小崽崽推开，看到里面的场景后，他们高兴得满屋子“跑”。


    一会儿坐坐大贝壳儿，一会儿爬爬大珊瑚，又新奇又高兴。


    弹幕里满满都是羡慕。


    【原本以为浮玉山的教室已经是很原始的了，没想到这里也是。】


    【从来没想过能在活动板房里看到这种奢侈景象，好像龙宫啊。】


    【那么大的贝壳我只在神话电视剧里看到过，真的假的？】


    【联想一下浮玉山那些周边，家人们，支棱一下啊！】


    【话说不是已经注册好公司了吗，怎么还没开始卖周边，我都要等不及了！】


    【卖！连南禺山这边的一起卖！我要那个大贝壳！】


    反正也还没开始上课，连久也没拦着两个小朋友玩，先退了出来，将那些需要面试的老师资料一一找出来，再根据刚才孩子们的情况又做了一次筛选。


    恨水跟在她身边学习这些现代知识。


    外面都是沙滩，舒恨水也没什么包袱，见白泽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坐在连久脚边，自己也一屁股坐下去。


    反正园长还要在这里待很久，自己也乖一点，到时候说不准她就改主意要做自己干妈了呢？


    恨水努力让自己在连久心里做一个好的妖神，勤学好问。


    想起之前那几只白海豚，她担心地问：“园长，我有个问题。”


    “什么？”


    “我们也需要发展。”舒恨水说，“而且现在还在陆续从外面买一些东西回来，也在跟外面学，那我们以后也要跟外面一样，在水里丢那么多有毒的东西吗？”


    她皱着眉，很是忧愁：“可我们水里还有那么多妖……动物呢。”


    连久想精卫应该是将自己说的那句“要发展”听进去了。


    “不会。”连久抬头，看向这蔚蓝色的大海，轻声说，“那些事是一些无良的商人做的，会受到惩罚，我们不会让自己生活的地方变成那样。”


    “那就好那就好。”舒恨水松了口气，“我就说，古时候也要发展呢，那么多年也没见哪里出现过什么鱼类全跑了死了的情况。”


    江安也点头：“就是啊，之前那只恋爱脑鸟现在都变成保护动物了，以前那不是一抓一大把吗？”


    连久看了眼直播镜头，有种不好的预感：“等……”


    “没错。”舒恨水见白泽开始附和了，自己也不甘示弱，压根没听见园长想要阻止自己说下去的动作，“那个什么中华白海豚，以前跟我屁股后面一大堆，我看都不带看的。”


    连久：“不是…”


    察觉到精卫在跟自己抢风头，江安瞪了她一眼，抱住连久的一条腿，回想着浮玉山当上救助站后她了解到的那些珍贵保护动物，不服输地说：“一堆褐马鸡还想给我当宠物呢！”


    恨水扬着下巴：“那有什么，那些什么扬子鳄的，那不排着队来找我？”


    连久：“……”


    眼看着江安斗志被激起来，正要撸起袖子大干一场时，连久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巴：“行，可以了，别说了！”


    江安：“唔唔唔！”


    我比她厉害！


    舒恨水轻哼一声：“你懂什么，跟屁虫一个。”


    江安愤愤地看着她，可恶啊，你现在不就是要跟我抢跟屁虫吗！


    连久无奈：“知道你们说的那些动物，足够你两蹲多少年大牢了吗？”


    两只幼稚妖神一懵：“什么？”


    连久解释：“国家保护动物，只能由专门机构饲养保护，私人是不能拥有的。”


    “这样啊。”舒恨水点点头，无辜地说，“可是我也没抓没养啊，我才懒得养。”


    她那会儿忙着叼石头填海呢。


    江安也点头：“我也不要，我有久久就够了。”


    她那会儿满心满眼都是久久呢。


    【信息量有点大，他们两的意思是，见过很多保护动物，那些动物都要跟着她们跑？】


    【动物园看到的吧。】


    【友情提醒，直播间里这些可都是能听得懂动物说话的。】


    【突然想起了之前那只非要跟着重明老师的朱鹮……】


    【我怎么听起来有点奇怪，江安说现在朱鹮成了保护动物，以前一抓一大把，那得多久以前啊？但她不是才十几岁吗？】


    【我觉得她们的意思是，现在环境污染太严重了，换做是古代这些动物一抓一大把。】


    【我也觉得，这就是两个小姑娘在争着连久，所以开始说大话了。】


    【果然，没有人会不喜欢久久。】


    【但是，人家小姑娘都懂环境污染，担心南禺山也会这样，刚才还想让他们发展的旅游业的咱们脸不疼吗？】


    疼，脸可太疼了。


    几个关注着妖界直播的人界领导简直是脸都要被丢光了。


    先不说追着海豚将保护动物追得差点饿死累死都没注意到，现在还被捅出了污染的问题。


    以前还冠冕堂皇地说要妖界学一学人类的发展，可现在呢？


    人界反倒给妖界做了一个反面例子了。


    连人家没怎么接触过社会的妖神都懂这回事，现在居然还有人明知故犯！


    接到司阑电话时，那边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四个字：“自己处理。”


    这不就是明晃晃打了他们一巴掌吗！


    之前是市局里那几个欺上瞒下的工作人员，现在又多了那些不遵纪守法的无良厂商。


    简直就是将人界的面子丢给妖界踩，现在还需要妖界来帮忙善后，以司阑那性子，不得狠狠的记一笔。


    真要是抓到这几个不知死活的玩意儿，一定要给他们罚死。


    到了晚上，连久在学校食堂里给大家做了晚饭。


    没办法，还没招到厨师，妖神们倒是可吃可不吃，但自己可不行。


    到了饭点就望眼欲穿的司阑更是不行。


    精卫吃饭时简直就要热泪盈眶了，抱着碗祈求：“干妈，您真的不打算收我吗干妈。”


    连久忍俊不禁：“不行，我会被你叫老很多岁的，快吃吧，吃完我们还要去看看白海豚。”


    白海豚们已经睡了很多觉了，甚至还自己在水里找了很多东西吃。


    精力都恢复了不少，但是这里是那些人的地盘，所以他们也没敢到处跑，就待在原地。


    见到连久她们回来时，几只海豚在水面上跃起一道粉色的弧度，连带着黄昏的颜色，非常美。


    柯元思忙将镜头对准。


    【第一次直播看到白海豚，我哭死。】


    【真的好漂亮啊！那些污染水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白海豚里的老大激动地又跳起来打招呼：“连久！”


    它听其他人类都是这么叫这个人的。


    “看来你们精神不错。”连久将带来的药草递给它们，这些药草有一部分是白泽的，有一部分是谷槐留下来的，为了应付这些需要救助的普通动物。


    老三是只小姑娘，吃完药后蹭着连久的手：“谢谢你，我们现在已经好多了，伤口也不疼了。”


    “那就好。”见它们还待在原地，连久说，“外面是海，你们如果闲着无聊可以出去玩一玩，我们这里有很多动物。”


    几只海豚迟疑：“可我们听不懂其他动物说话，而且……我们比较害羞。”


    白海豚不是群居动物。


    像是有点社恐。


    “听得懂。”连久说，“不用害羞，大家都挺好的，正好我们一会儿要一起看视频，你们去吗？”


    这是南禺山这边每晚的活动，昨晚因为连久她们来了就暂停了一天。


    这里的妖怪都靠着这个活动来学习外面的知识和娱乐，还经常会看浮玉山那边的直播。


    几只海豚很茫然，看视频是什么东西？


    它们既好奇，又觉得跟连久相处起来很舒服，因为从来都没有跟人类沟通过，而且一直待在这里的确有些闷。


    但是还是有些担心。


    见另外几只海豚有些蠢蠢欲动，老大想了一会儿，说：“那我们远远地看行不行？”


    连久点头：“当然，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


    于是直播镜头里，网友们就看到连久的小船在前面，后面跟着五只白海豚，时不时的从水面跃出来跟她打招呼。


    【奇了怪了，每次看连久直播，我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看视频，家人们我突然有了种期待感，你们还记得浮玉山的中秋节吗？】


    【已经准备好录屏了。】


    原本今天的直播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考虑到南禺山这边曝光少，网友们还不太认识这里的妖怪和环境，所以连久跟精卫和麒麟商量了一下，今晚的视频环节开着直播。


    而两只妖神也早早就把这件事嘱咐下去了，让海里妖怪们来的时候走过来，而且不要中途随便换形体。


    连久她们到的时候，大小妖怪们已经坐在了礁石和沙滩上，投影也早早地挂起来了。


    大妖怪们倒是都见过连久，但是小妖怪们却不是。


    一只只好奇地躲在父母身边，看着这几个陌生的人和神。


    只有之前见面过的温吞吞和于恒恒高兴地挥手。


    “久久老师~”


    “久久老师！”


    于恒恒小脑袋一会儿往左边转一会儿往右边转：“那个最好看的，就是久久老师，她特别好，还有糖吃，就跟浮玉山的小妖怪们一样！”


    小妖怪们眼里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哇！”


    连久就知道小孩子藏不住事儿，所以来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她装了很多糖果，走过去时大小妖怪都发了：“你们好呀，我是连久老师。”


    小妖怪们得到这个小小的礼物也很开心，顿时就不那么怕新来的老师了。


    发完糖后，连久在幕布前站定，温声说：“接下来希望我们能一起努力，让南禺山变得越来越好，可以吗？”


    精卫带头，响亮地喊道：“可以！！！”


    其他妖怪也被带动起来，充满了干劲。


    “好，那接下来我先说一下我们的发展计划。”连久将自己的打算做成了PPT，放在投影上，“分别关于幼儿园和关于经济……”


    妖怪们听得津津有味，会写字的极个别时不时还做做笔记。


    小妖怪们听不懂，但也会认真听，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了。


    五只白海豚原本就是远远的在海面上看着，但是又不自觉地被吸引，一点一点地靠近。


    考虑到在直播，连久在PPT里提到的一些关于妖怪的部分都隐去了，但大妖怪们都聪明，也能清楚，所以很快就能说完。


    说完后，为了让他们放松，连久又按照常规那样，给他们放了一些娱乐视频。


    但是妖怪们强烈要求要看浮玉山的直播。


    这个时候浮玉山的直播早就结束了，不过会有专门的录屏，连久给他们找了出来。


    天上挂着月亮和星星，后面是波光凌凌的海面，下面有海浪的声音，海里还有白海豚探头。


    有些小朋友走神时就会回头跟新来的白海豚说话玩。


    画面很是和谐。


    不和谐的只有看直播的观众。


    【家人们谁懂啊，我在直播间里看人看直播。】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虽然绕口，但是很有理。】


    【都有活动板房了，就不能把投影放到板房里去吗？一定要露天吗？】


    【你会不会管太多啊？人家高兴不行吗？我看大家都很开心的。】


    【要是我能在海上这么看直播，我会幸福死的。】


    【这个画面真的不比浮玉山的中秋差。】


    【连久园长扶贫的地方就是主打一个我们见不到摸不到的世外桃源是吗？】


    眼看着大家都在认真地看视频，连久也没有再打扰。


    她退到了妖群最后面，找到一块礁石坐上去，也跟着看屏幕里自己好几天都没看到的小崽子们。


    虽然自己不在，但玉重明每天都会把情况汇报过来，每个孩子都很听话，就是一直念叨着想见她。


    才离开几天，连久也有些想见那边了。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打通了万娆的视频电话：“快快快，让我看看我的宝贝朝朝辰辰。”


    万娆恢复得不错，生产后也不用耗费太多妖力了，已经能变成人形了，是个温婉姑娘。


    她将镜头对准了两个正在睡觉的小宝宝：“朝朝辰辰，干妈来看你们啦。”


    小白罴幼崽还没能化形，身上毛绒绒的，眼睛也还没睁开，糯叽叽的，一看就很想让人揉一揉。


    “太可爱了！”连久想到司阑给自己的珍珠，“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玩的。”


    “那就替朝朝辰辰谢谢干妈啦！”万娆抬起头，说，“我们在这边也有看南禺山的直播，您不要太辛苦了，多注意身体。”


    “没事儿的，我身体好着呢。”


    万娆还要再说什么，却看到镜头后面司阑突然冒出来了，顿了顿：“神君，一直没好好谢谢您那晚的帮忙。”


    司阑正在考虑找什么借口留下来呢，听到这话后干脆坐在了连久身边：“该谢连久。”


    “都是应该的。”万娆说，“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您尽管说。”


    司阑默了默，其实他很想问她们怎么做到让连久答应做干妈，多了一层关系的。


    但是一想，自己又很不愿意做她的干儿子。


    所以还是将这个问题咽了下去：“嗯。”


    【后面那两人干嘛呢！脑袋凑那么近！】


    【装没看到不行吗？我还没截完图呢。】


    “怎么过来了？”连久问，“你不看看视频吗？”


    司阑一点都不掩饰地说：“看腻了。”


    那些小崽子成天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现在换了个地方，眼前还是一群小崽子。


    “这么可爱，你看腻了？”连久觉得他一点趣味都没有，低头一边翻着万娆发过来的幼崽图片，一边说，“你有什么看不腻的。”


    司阑眉梢轻轻压了一下。


    眼里露出茫然。


    自己活了这么久，好像的确对很多事情提不起兴趣。


    唯独只有她，好像是一直都在想着要见到的。


    而且是即便见到了，还是想要一直看着。


    没听到司阑的声音，连久抬起头，却见他发呆似的在看自己：“怎么了？”


    司阑敛眸：“没什么。”


    他移开视线，总觉得麒麟分析的有哪里不太对。


    白泽好像不是自己这样，因为白泽除了对连久，还对很多事有兴趣。


    比如这会儿已经偷偷跟精卫往海里跑了。


    连久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广袤无垠的大海，顿时收起手机看景色：“我以前都没来过海边。”


    “以前？”


    “嗯……记忆里没有来过。”连久说，“ 听说海里可漂亮了。”


    司阑问：“想去看看吗？”


    “连久摇头：“我不会游泳。”


    “不用。”司阑抬手在她眉心划了一下，冰凉的指尖似乎带着温热的风，跟之前包裹在指尖的温度一样。


    连久忍不住笑：“你是在给我变什么魔术吗？”


    “嗯。”司阑也笑，“现在你可以去海里了。”


    连久惊讶：“真的？”


    “南禺山也是我的地界，我说可以自然就可以。”


    牛啵，不愧是食物链顶端的妖神。


    但是真的太好奇了，连久跃跃欲试，她悄悄看了眼妖怪们，大家都没注意这边。


    于是她从石头上下去：“走，我们去看看吧。”


    她抬头看着司阑：“我也想看看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


    司阑垂眸，片刻后笑了：“好。”


    触碰到水时连久还是有些害怕，然后一只手就伸到了自己面前，司阑说：“扶着我，先试试。”


    对上他的视线，连久在水里站了三秒，毫不犹豫地拉住了他的手腕，她无条件相信司阑。


    在所有妖怪的视野盲区里下了水。


    海水有些冰凉，可完全进去以后却又不觉得了，甚至还有些暖。


    水慢慢没过了头顶，连久下意识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这时却听司阑低笑一声，在她身旁道：“照你平时在陆地上那样就好。”


    他在水里还能说话？


    连久疑惑睁眼，见他似乎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于是也试着张开嘴：“咦？”


    司阑说：“我不会骗你。”


    连久怔了下。


    然后发现几只白海豚游了过来：“连久你也会下水啊？”


    “嗯！”连久试着放开了司阑的手，发现自己真的能在水里自由的行动，她游到白海豚身边，轻轻摸了摸，“好神奇啊。”


    “走！”白海豚们欢快的在她身边打转，“我们带你去海里玩！这里的海可干净可漂亮了！”


    “好啊！”


    不知不觉她居然跟着海豚们游了很远。


    柯元思原本是在拍妖怪们的，但是也会时不时拍拍海面，这一次转过镜头时，却发现海面上多了两个人：“卧槽！”


    所有妖怪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那是……园长？”


    “可恶啊！”才玩回来就找不到连久的江安气急败坏，“司阑又偷偷带着久久去玩！”


    【家人们起猛了，看到幻觉了。】


    【这画面真的不是特效吗？】


    【连久和司阑！！卧槽他们两个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就下海了？！】


    【啊啊啊啊白海豚在久久周围跟她玩啊！好美啊！】


    幸好柯元思直播连接的设备非常好，顿时就将镜头拉进，画面无比高清。


    连久被白海豚们围着，时不时蹭蹭她，在她身边翻起水花，像是表演似的跃出水面。


    美好得一塌糊涂。


    见海边有条小船，柯元思跳上去，白泽和精卫也跟着上来，一是为了保护他，而是也想过去搞死司阑。


    柯元思越来越近，这时白海豚们的动作突然就停了。


    就连原本打算带着连久去海底的司阑也微微皱眉，看向了不远处的海面。


    连久问：“怎么了？”


    司阑说：“有生物进来了。”


    一般情况他不会说进来了，这里是妖界，那就是……人界的动物进来了？


    “什么动物？”


    司阑黑眸沉了沉：“蓝鲸。”


    几只一直待在海里也有感应的白海豚大声说：“是蓝鲸！！”


    蓝鲸？！


    正在拍摄海面的柯元思镜头里也捕捉到了一个庞然大物，伴随着一声深远又极具穿透力的鲸鸣，海面上巨大的鲸尾划过。


    “蓝鲸！”柯元思惊喜交加，“你们这儿还有蓝鲸吗！”


    “没有。”恨水神情有些凝重，“外面来的。”


    【卧槽！！！睡什么睡！我把族谱都艾特了，都过来给我看蓝鲸啊！好大的蓝鲸！！！】


    【听到声音了吗？你们听到声音了吗！我瞬间头皮发麻！】


    【看着体型，得有好几十米吧！】


    所有人都听到了，激动得不行。


    但听到的妖怪们却各个神情严肃。


    连久也听到了那一声孤鸣，在海水里更加清晰绵长，直入心底。


    她问：“是妖吗？”


    “不是。”司阑看过去，“跟浮玉山不同，海水无界，蓝鲸虽不是妖，但自带灵性，人类不能进来，它们却可以。”


    连久能察觉到那只蓝鲸越来越近，甚至能看到它水下的巨影。


    她却没有要躲的念头：“司阑，为什么我觉得它的叫声…很难过啊？”


    司阑转头看了她一眼。


    这是圣人天生自带的情绪感知，一切有灵气的生物都能感知得到。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因为，它要死了。”


    同时在船上听到精卫说这话的柯元思顿时呆住：“死？”


    “嗯。”恨水看着缓缓游过来的蓝鲸，轻声说，“它们会选择自己喜欢的地方，安静死去。”


    想必也是因为这个，这头蓝鲸才会误打误撞闯进了妖界的海域，这里是所有动物向往的天堂。


    【要死了……吗？】


    【不能救吗？不是很多珍惜动物都能救吗？】


    柯元思也是这么问的。


    江安趴在船舷上，难得没有那么跳脱：“生老病死，病能救，死却不能，不是人人都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只有那只犼，曾逆天改命。


    在海里的连久却没这么问，她知道死亡是不可挽回的，眼看着那头蓝鲸离自己越来越近，但它速度却渐渐缓了下来，似乎都起不了什么海浪。


    司阑也没让她躲开，她便没有躲。


    直到那头蓝鲸游到了她面前，令人震撼的巨大，在它面前，连久觉得自己那么渺小。


    这一次，蓝鲸的叫声却没那么深远，像是在呜咽。


    连久与它对视上，鬼使神差地伸手。


    下一瞬，像是蓝鲸自己撞上来的，她的手心感到了冰冷的触感。


    海水里，蓝鲸贴着连久的手，说：“请允许我在这里死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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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


    听到蓝鲸的声音, 连久心神一震，怎么会有允许死亡这种话呢？


    司阑在一旁解释：“蓝鲸有灵性，既然误入南禺山, 自然知道这里是有主的。”


    连久下意识道：“可这里的主人不是你吗？”


    “不是。”


    要说起来，圣人爱泽万物, 她才是世间所有的生灵的主人。


    但这个问题现在并不重要，眼前的庞然大物似乎还在等着回答，连久轻轻抚摸着它：“只要你想。”


    蓝鲸声音微沉：“谢谢。”


    它缓缓闭上眼, 整个身体都埋在水下。


    这时候的连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从来没有面对过死亡, 不管是对于人还是对于动物, 所以有些无所适从。


    “司阑。”见蓝鲸闭上了眼，连久问, “它是……”


    “还有一两天。”司阑说，“只是在这期间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原来如此。


    这时又听蓝鲸低声说：“请您离远一些, 我怕伤到您。”


    蓝鲸不能离岸太近, 否则就会搁浅，找到自己想找的人后便要回头回到深海了，它缓缓转身, 说：“这几天，打扰了。”


    这一次它游远时水花速度就要快得多, 露出海面呼吸一会儿又潜入水下, 尾巴掀起的大浪让还身在海里的连久浮浮沉沉, 一声鲸鸣响彻整个海域。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这声音真的好好听。】


    【不知道为什么, 听完恨水小姐姐解释后, 我总感觉蓝鲸是特意来见连久园长的。】


    【我也有这种感觉！你们没发现它原本游得很快, 后来靠近久久时就慢下来了，而且甚至目的明确地靠近久久，久久还摸了它！】


    【对对对，摸完以后它就走了！这的确就是来找久久的啊！】


    【久久该不会是什么妖怪吧？白海豚也亲她，蓝鲸也亲她，家人们这可是蓝鲸啊！】


    【但不是说要死了吗？怎么又游走了?】


    作为在场的所有妖神和人之中，唯一一个听不懂动物语言，还没有任何灵性的柯元思也不理解。


    江安道：“只是临近死亡，不是立刻死亡，它在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柯元思心里有点难受，又问：“那它刚才靠近园长做什么？”


    “蓝鲸是海洋中最有灵性的生物，会主动靠近它认为也有灵性的人类。”江安颇有些自豪地说，“而且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它是有意识的，来了自然要向久久获得认可。”


    柯元思：“？？”


    园长不也是个人类吗？！


    行，一个听得懂动物说话的人类。


    但这里是妖界，要获得认可也是应该找司阑才对，怎么会来找园长呢？


    他一头雾水，但看到连久园长和司阑回来，也顾不得许多，着急地成为广大网友的嘴替：“刚才它有说了什么吗？”


    连久嗯了声：“它说它想在这里死亡。”


    【卧槽，还真的来征求园长认可的？】


    【我第一次听说动物来到一片海域还需要人类的认可。】


    【正常，至今为止没有得到连久园长的同意，你们有谁找得到浮玉山和南禺山的位置吗？】


    【不明觉厉，久久会不会是什么动物之王转世啊？】


    【每次来这个直播间，我都要抓好久的要素……现在重要的不是这头蓝鲸要死了吗？】


    【对啊！鲸落！迄今为止我们发现的自然鲸落屈指可数，现在居然被撞上了！】


    【之前看到大熊猫的新生，现在居然又要看到蓝鲸的鲸落，我真是心情复杂。】


    【我连夜去买一个新手机，这几天一定要每个直播间都蹲守着。】


    网友们倒是想蹲守，但直播也只能到现在为止。


    妖怪们都要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于是居然有网友直接将自己的号留在了关闭的直播间里，就为了能第一时间蹲到开播。


    妖怪们渐渐散去，远处的海面上，每隔十几分钟，蓝鲸都会露出水面，在月光照射的海平面下露出一道唯美又壮观的残影，回到岸边的连久压根就移不开视线。


    “去换身衣服。”司阑走过来，将一块干毛巾披在她身上，“从水里出来容易感冒。”


    难得被这个从不注意身体健康的神君嘱咐，连久好笑地看他一眼，裹紧了身上的毛巾：“还好，虽然入了秋，但南海这边也不冷。”


    她看着海平面：“我总觉得自己想一直看着它。”


    司阑对此并不意外，她总是很看重每一种生物的生和死。


    连久问：“你们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离开吗？”


    “具体时间未知。”司阑坐到她身边，“不过你应该会知道？”


    “我？”


    “它来时找过你，走的时候自然也会来找你。”


    连久有些惊讶，蓝鲸居然还有这种仪式？


    她看着海水，轻声说：“你们说它来是为了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死去，那就是一直在这里等着那一刻。”


    “嗯。”


    “这会很绝望吧。”


    这种已知结果的等待最为难熬。


    想起自己以前曾在网上看到关于鲸落的那些资料，连久道：“人类总把鲸落当成是一件诗意又很悲壮的事，但对于蓝鲸来说，可能是一件痛苦又绝望的事。”


    司阑笑了笑：“对于在意它的人来说，也是痛苦和绝望的。”


    “嗯？”


    司阑转过头来：“亲眼看到她的陨落，无能为力也无可奈何，痛恨自己也痛恨世界的绝望。”


    不知怎么，连久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正要继续问，放在一旁的手机却响了。


    她低头一看，又是渔业局打来的。


    渔业局的这些人都是夜猫子吗？专门趁着晚上打电话。


    连久接起来，就听到那边传来熟悉的讨好声：“连久处长，这么晚没耽误您休息吧？”


    似曾相识的问好声。


    想到昨晚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连久直接问：“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渔业局那边松了一口气，果然给连久打电话比跟司阑打要好沟通多了！说话还这么温柔。


    有了经验，局长直入正题：“是这样的，我们一直都有在看你们的直播，今晚在直播间里看到蓝鲸，所以想打电话过来跟您问问情况，那只蓝鲸是真的要鲸落了吗？”


    “嗯。”


    渔业局局长顿时紧张起来，手心冒出了汗，语气更加尊敬和小心翼翼：“实不相瞒，如今我们国际上发现的自然鲸落少之又少，更别提是国内了，所以想恳请你们能给我们这个机会，能观察到它的鲸落过程。”


    需要这么低三下四的请求也是实在没办法，如果是在其他海域，只要是在国内，一张申请书送上去就能得到允许。


    但上面说了，连久和司阑这些地方却不同。


    如果要去她们的地界，那就要征求得她们的许可，其他不管是什么领导或者什么身份的人说都不好使。


    没有许可敢不敢硬闯？


    开玩笑呢，普通妖怪就算了，那几个妖神跟个定海神针似的。


    但凡硬闯，那就是再闹一次龙宫，天翻地覆。


    所以得到上面的指示后，渔业局局长这才来恳请连久的同意。


    担心连久拒绝，局长又说起了这件事的重要性：“鲸落不仅是在我们国内，在国外也是备受关注的，对于我们海洋生态的科学研究非常有价值，要是能捕捉到一只蓝鲸的鲸落的全过程，在整个国际社会都会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连久虽然不懂科学研究，但也能明白这件事的确很重要。


    只是她并不能保证任何一个过来的科学家都跟程院长那样，毕竟这些科学家只要一进来，观察鲸落那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她说：“我需要跟山里的人商量一下。”


    “好好好，那我们就静候您的佳音了！”


    挂了电话，连久将所有的妖神都叫过来短暂开了一个会，将这件事的利弊说了。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蔺七说，“我们终归也是要招人类老师的，以后也要跟人类打交道，如果能保证这些人都是真正为了那些科学研究来的，那么可以。”


    恨水以前做过人，所以很多思维还是能跟人类贴近的，她想了想：“但是，我们也得捞点什么好处吧，毕竟我们又给他们治动物又冒着风险给他们提供研究场地的。”


    “没错。”连久坐直身体：“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现在人类对于海底世界的研究是很受局限的，不管是设备还是人员技术。”连久说，“这一次，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让我们的妖怪和科学家一起合作，帮助他们解决这些局限问题，当然，以我们南禺山的名义。”


    司阑倏忽一笑：“下一个救助站？”


    “现在该是研究站了。”连久知道他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因地制宜呀，南禺山国家海洋研究站，我们的妖怪可以跟人界的合作，一起探索海洋的奥秘，而且这是人界的机器和人工都无法替代的，那我们在人界的地位不就又再一次上升了吗？”


    恨水佩服：“有道理！”


    “这样下去，我们妖界每一个无可取代的特殊点，都会成为人类的迫切需求，以后离不开也放不下，这才能常常远远地发展。”


    连久笑道：“不然就算妖界一直挣钱，生意做到全国范围去，这种作用也只仅仅有利于我们的生活水准提高，但要是跟人类互相牵制的话，金钱上的需求和研究里程碑上的需求远远不同，意义也不一样。”


    几个妖神叹为观止。


    连久园长对于现代社会的了解更为透彻，眼界也的确要比他们高得多。


    无可取代就是妖界最大的优势。


    蔺七说：“那这些进来的科学家得我们自己挑选。”


    江安立刻举手：“这个我可以！”


    对此没有任何人有意见，她是瑞兽，还是追随圣人的瑞兽。


    没有任何妖神比她更会选人了。


    现在有了白泽，就连面试老师都要方便很多，至少不用向之前那样，连久需要自己一个个的去试探去测试。


    感觉江安就像个测谎仪一样，扫一眼这人什么成分就清清楚楚了。


    定下来后，大家的工作又多了一样。


    连久却望向海面，蓝鲸再一次跃出了水面：“还有一点。”


    “什么？”


    “我们需要问问它愿不愿意。”


    几个妖神同时一愣，但转念一想，连久是圣人，她在乎每一个生物自己的看法，即便是死亡以后。


    没有直播就不用费尽心思去划船了，精卫自告奋勇化成原型：“我带您去！”


    连久爬上她的背，很快就飞到了海洋中间。


    蓝鲸此时正安静地浅在水下。


    “你好。”连久从精卫的背上跳下水，“我叫连久。”


    蓝鲸：“您好。”


    连久将科学家们想要对它的鲸落过程进行研究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后蓝鲸沉默了好久，终于缓缓笑道：“鲸落？原来死亡还有这么好听的名字。”


    他看着眼前好像在发光的人类：“我同意，但有一个要求。”


    “你说。”


    蓝鲸说：“在鲸落之前，这些人能不来打扰我吗？”


    科学家们想要的是后来的过程，连久点头：“我会转告他们的。”


    “那就可以了。”


    见它这么平静，连久不禁问：“没有其他的了吗？”


    “没有了。”蓝鲸缓缓往前游，连久也跟在它身边，听它说，“我活了八十年，这些年日复一日在浩瀚的海洋里遨游，仿佛没有尽头。”


    它看向无边无际的海：“这片海太大了，大到即便是我这种被所有生物忌惮的庞大生物，都觉得孤独。”


    蓝鲸低声说：“我也见过很多船只，很多人类，很多飞鸟，很多游鱼，但从没有谁会为我停留。”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星河常隐常现，海的风平浪静也好，滔天巨浪也好，似乎都与我无关。”它笑着说，“我常常会想，生下来活下去好像是一件特别无趣的事情，没有意义没有希望没有盼头，或许我活下来就是为了孤独的死去。”


    “所以我一直在等自己死亡的这一天，希望找到一片海洋能承载我这么多年对死亡的渴望，能让我缓解这种比海洋还要无边的死亡孤独。”


    它停了下来。


    连久不自禁伸手抚摸上它的背脊：“不是。”


    她说：“你的出生不是为了死亡，而是很多很多的希望，你是浪漫又伟大的存在。”


    蓝鲸看着眼前的人，声音温柔深远又有些哽咽：“谢谢您。”


    “在我生命的最后告诉我，我的一生，意义深远而又浪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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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一鲸落，万物生（二更）◎


    因为鲸落的事迫在眉睫, 第二天一早渔业局那边就将几个挑选出来的专家资料都给送过来了，连久挑了几个，打算面试完幼儿园老师后顺便一道将这些专家们都见一见。


    有了白泽的帮忙, 都不用复试了，直接就能从里面挑出几个好的人选来, 包括那些专家。


    原本连久以为要给她们一点时间准备再去妖界，没想到不管是老师还是专家，早就把自己行李准备好了, 就等着连久的最后拍板跟着走。


    这样也好, 但带大家去之前, 连久还是照常走了程序。


    提前跟大家说好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带着老师和专家们准备去会议室时, 又有人推开门进来。


    渔业局局长身后跟着个戴着渔夫帽的男人，局长说：“园长, 为了记录下这些画面，我们又特别邀请了这位专业摄影师, 您看可不可以一起过去？他对于海底拍摄十分有经验。”


    白泽趴在连久耳朵边：“身上有福泽, 而且动物缘很好。”


    那就是说这个人还可以。


    “园长您好，我叫纪洛。”男人拿出一张名片来，“前几天我们还在机场见过, 不过当时还不认识，我给你们拍了几组图片。”


    这件事连久倒是知道, 自己三天两头就会被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给拉上热搜。


    这一次居然是因为这个人。


    她看了眼那张名片, 似乎是有自己的工作室的。


    柯元思虽然有经验, 但涉及到海底拍摄还是有些不擅长，这位正好。


    她收好名片：“好, 那就一起走吧。”


    将所有人带到会议室, 连久将门关上, 拿出提前打印好的保密协议：“在进山之前，我需要跟大家签一份保密协议，确保山里的事情你们不会对外透露，在签这份协议之前，你们同时也可以决定到底还要不要进山。”


    对比起第一次招聘，这一次的连久就有底气了很多。


    毕竟现在山里的条件不比从前了，福利待遇比起外界都要好很多，而且还有很多是隐藏福利，外界是不会有的。


    在连久的示意下，白泽将提前准备好的定心丸一一发下去，避免到时候有谁被吓出个好歹来。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进个山而已，怎么又要吃药又要签保密协议的？


    但想到那头即将鲸落的蓝鲸，也顾不上许多了，着急忙慌将药吃下去，然后翻开了保密协议。


    “等下。”见每个人都在迫不及待地落笔，连久让精卫上前，“大家先看看这个。”


    精卫站到会议室中央，特别阳光地冲所有人一笑。


    大家似乎也被这个笑容感染，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然后下一秒就见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变成了一只鸟……


    一只……鸟。


    会议室顿时人仰马翻，幸好连久已经经历过这种场面了，不慌不忙地开始倒水。


    倒完一圈下来，这些人要么坐在地上发呆，要么就缩在角落里抱紧团，倒是没人冲出去。


    “看完了吗？”连久将几个年纪大的专家扶起来，“这就是我们山里的秘密。”


    纪洛懵逼地看看那只鸟，又看看笑眯眯的连久：“你们是又发明了什么魔术吗？”


    自从知道自己拍的人是幼儿园园长后，他就去了解了这个幼儿园，发现这里的孩子各个都身怀绝技。


    所以在看到这个人突然变成鸟时，第一反应这应该就是魔术！


    “不是魔术哦。”精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我就是妖怪。”


    纪洛：“……”


    请你不要把一件吓人的事情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好吗！


    连久温声说：“正如你们所见，之所以大家觉得我们山里特殊，就是因为山里的居民都是妖怪，这件事对外暂且是保密的，所以需要跟大家签署保密协议，当然，你们依旧可以选择去留。”


    “如果不去了呢？”纪洛问，“你不怕不去的人把这件事说出去吗？”


    连久还没说话，精卫和白泽就阴森森地移到门边，开始搓手：“谁敢？”


    “……”


    彳亍口巴。


    “她们吓唬你们的。”连久笑道，“我们妖界不仅仅只是有妖怪而已，还有上古妖神，如果你们选择不去，那么他们自然会有办法让你们忘掉这里的事情。”


    上古妖神？！


    所有的人都惊了。


    几个专家又怕又向往：“那……这些妖神可以研究吗？”


    精卫和白泽猛地扭过头：“可以。”


    没等专家们松口气，两只妖神笑得人畜无害：“那我们也会拿你们做研究的哦。”


    还哦！


    你以为你们很可爱吗！


    “好了。”连久制止住两个小胡闹，坐下来，“我们山里的秘密就是这样，如果大家还想去的话，那我们可以开始签合同和保密协议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


    专家们倒还好说，都是上了年纪的，见识广处事还算沉稳，再者都痴心于学术，甚至到了有些疯魔的地步。


    为了研究常常走火入魔废寝忘食，有了程先应在先，他们到底是相信程院长的。


    再一想到要是跟妖怪合作，以后很多研究不就能有很大的进展了吗！


    不管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些都是值得的！


    于是纷纷将保密协议签了。


    而几个老师则是犹豫了很久，开始他们是被幼儿园的氛围和奇怪吸引的，但这种特殊现在已经有了解释，如果去的话，就等于重新面临一个新的世界了。


    但看到连久，再一想到在直播和视频里看到的那些画面，又觉得这个新世界好像更好一些。


    以前招进去的那些老师医生们现在不都过得很好吗？


    思来想去，也将合同和协议签了。


    至于纪洛……


    他不仅是最先签了保密协议的，而且还试图要再跟连久签其他的合同：“除了南禺山，其他地方还需要拍摄吗？我随时都可以去！”


    连久笑道：“你不是渔业局请来人吗？”


    “那不是。”纪洛说，“我对鲸落感兴趣，这才答应他们的，拍完就各回各家了，我一直都是走到哪里拍到哪里，不管人多还是人少的地方。”


    连久思考了一下，不仅以后电影那边需要摄影，如果要发展所有的妖界，其他地方也是需要拍摄图片的。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合作。


    她点头：“先把鲸落的事情解决，我们再商量其他的吧。”


    这就是有得商量了！


    纪洛激动得不行：“我这就把所有的设备都搬到你们山里去。”


    然后就跟正在山里拍白海豚的柯元思大眼瞪小眼。


    柯元思一脸世界观崩塌的表情：“怎么是你这个瓜娃子！”


    “一个班出来的，谁也不比谁高贵。”纪洛得意地说，“别拿你的鼻孔对着我！”


    连久：“你们……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不认识！”


    很好，那就是认识了。


    连久将两个人的手搭在一起，友好交握：“既然这样，小柯你就负责给纪洛对接一下我们的拍摄流程吧，海豚这边以及陆地上交给你，海里那边就交给他好了。”


    柯元思一副自己的手都染上了脏东西的表情，撒开手追上连久：“园长，您怎么把他给招进来了？”


    “他怎么了？我看过他拍的作品，挺厉害的。”连久八卦地问，“你们两有矛盾？”


    “那倒也不算是有矛盾。”纪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上来了，哥俩好似的搭上柯元思的肩膀，一看早就知道柯元思在这儿了，“纯粹就是他没事儿找事儿，见不得我优秀。”


    “你放屁！”柯元思瞪了他一眼，“撒手，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哎哟，这么多年不见，柯少爷脾气见长啊。”


    连久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关系应该很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冤家的感觉。


    她正想远离战场，却见柯元思已经气得扭头继续拍海豚了。


    纪洛耸耸肩：“园长您别见怪哈，他一直这样，我们个人恩怨不会影响到工作的。”


    话音才落，那边就噗通一声，柯元思原本在船上拍摄的，不知怎么的就掉进水里去了。


    纪洛骂了一声：“艹，这傻逼不会游泳。”


    然后立刻转身噗通一下也跟着跳了进去。


    连久也担心出什么事，忙跟上去，却发现跟着跳下去的纪洛，好像也不会游泳啊。


    几只白海豚很是无语地将这两个人给托起来：“神经病啊，不会游泳跳下来做什么？又不是下饺子。”


    连久放下心来，接着力将他们给拉上来。


    柯元思抹了把脸上的水，恨恨骂道：“你是傻逼吗！什么地方都跟着往下跳？！”


    纪洛也心有余悸：“那你不是四肢不协调掉下去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连久忍俊不禁：“个人恩怨？”


    两个人愣了一下，扭过头不说话了。


    “去换身衣服吧。”连久划着船往外走，想起什么又对后面的海豚们道，“谢谢，你们也出来玩会儿吧。”


    几只白海豚立刻屁颠颠跟在小船后面，还帮着连久推。


    两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让园长划船，柯元思将掉到船上幸好没进水的设备递给连久：“我们来吧。”


    连久也没拒绝，接过设备以后见弹幕都在笑这两个别扭精。


    她也跟着调侃：“网友们说你们也是妖怪，别扭怪。”


    “放屁。”柯元思说，“明明是他先丢下我的。”


    纪洛叹了口气：“柯少爷，说了多少遍了，咱们不一样。”


    “闭嘴，我不想跟你说话。”


    “那跟我说吧。”连久看出来了他们就是下不了台，“满足我的八卦心思，什么叫丢下你？”


    以前魏静萱说过，柯元思是因为跟别人格格不入所以心理上才会有些小自闭，不愿意跟人沟通。


    如果跟纪洛同班，又关系好的话，说不准纪洛能解决这个问题。


    柯元思扭头看了纪洛一眼，后者垂下眼睛：“你别这么看我行不行？”


    柯元思冷笑，把这些年埋在心里的那些事儿全给指控了出来：“就是他！说好的以后不管拍什么做什么，都跟我一起的，结果毕业了人就消失了，天南地北找都不找不到。”


    纪洛划着船，笑道：“你还是小孩子吗？这会儿在直播呢，让全国观众看你笑话？”


    “言而无信的人才是笑话。”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纪洛说，“不是找到你了吗？”


    柯元思愣住。


    柯元思看了他一眼：“以后你拍什么做什么，我都跟你一起。”


    柯元思瞪着他：“谁稀罕！”


    “你自己说的。”


    连久听得云里雾里，但已经到岸边了，也不好再问。


    吃完饭后，专家们远远的看着海面上时不时出现的蓝鲸，想去看却又一直谨记着这个时候不能打扰的事，只能在原地待着。


    而招聘过来的那些人类老师这会儿也都好奇地问：“怎么没看到孩子们？”


    虽然已经做好了这里是妖界的准备，可是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什么妖怪，除了之前在会议室里突然现身的精卫鸟。


    “都在海里呢。”连久说，“我先带你们过去吧，大家也该上来看视频了。”


    人界来的老师和专家们都要介绍给妖怪们认识一下。


    走到之前看视频的地方，果不其然，大小妖怪已经等着了。


    各个好奇地看着连久园长身后跟着的一行人。


    连久站到一边：“这些是外面过来的老师们，以后就要在幼儿园里教小朋友们学习了，还有这几位是来我们山里研究海洋生态的专家，以后也会跟我们有很多交流和沟通。”


    几个人类局促地走上前做自我介绍。


    然后换来了热烈又真诚的掌声，听得人心里热乎乎的。


    那些来到妖界的不安感在看到这些妖怪们发亮的眼睛时就消失不见了，专家们暂时不能靠近蓝鲸，跟妖怪们了解一下海底的世界也很不错，于是不管是老师还是专家，很快就跟妖怪们打成了一片。


    果然是白泽选的人，不会出什么漏子。


    【专家们对村民的态度让我好像看到了曾经的程院长。】


    【所以这些专家们都是为了蓝鲸去的吗？怎么还不过去？】


    【不会是要等到鲸落吧？但提前去看看不是挺好的吗？】


    那边柯元思在拍妖怪们，而纪洛这边已经在调试自己的设备对准蓝鲸了。


    连久走到他身边问：“怎么样？”


    “差不多了。”纪洛说，“园长您把账号给我，我一会儿就连接上。”


    原本关于蓝鲸的拍摄是要用渔业局的账号的，但那是鲸落以后的画面了。


    而且出于私心，连久也不愿意让蓝鲸最后的这一刻落到别人手上，于是她用了南禺山妖怪幼儿园的新账号。


    第一个视频和第一次直播就用在蓝鲸身上，以后妖怪幼儿园就承载了它的希望和新生。


    纪洛登录上账号后，看着画面里的蓝鲸，忽的说：“谢谢您。”


    “谢我？”


    “嗯。”纪洛低着头，一边看画面，一边说，“这几年小柯过得不太好，但是去了你们幼儿园后，状态就好很多了。”


    连久望向不远处的柯元思：“我觉得他的状态，或许跟你有一定的关系。”


    “或许吧。”纪洛叹了口气，“以前我也答应过要带小柯一起去拍蓝鲸，但后来我既没带上他，也没遇到过蓝鲸。”


    连久无声扭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以前是同班，也是室友，小柯总有些奇思妙想，可能在外人看来有些奇怪，但我觉得很好，同样的，我也有些别人理解不了的固执念头，他也能给我正面的回馈，所以我们自然而然就成了铁哥们，他说没人懂他，那以后我们就一起做一个工作室，想拍什么就拍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纪洛顿了顿：“但我食言了。”


    “为什么？”


    “不管是学艺术，还是从事艺术工作，都太需要关系和钱。”纪洛笑了下，“但我什么都没有，支撑不住小柯的梦想，也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相处这么些天下来，连久大概知道小柯是个什么样的性格。


    固执，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


    钱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想要给山里弄一个电影院就真的说到做到，风风火火就开始干了。


    连久看着纪洛手中价格不菲的设备：“但你现在不是也在走这一行了吗？”


    “嗯。”纪洛点头，“那些过不去的日子已经咬牙扛过来了，后来我做了一个自媒体博主，没想到意外有了收获，还能继续捡起来自己和小柯的梦想。”


    “过不去的日子？”


    “我们家就是个普通家庭，让我学艺术已经很不错了。”纪洛低声说，“后来我爸病重，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花了，还欠了不少钱，那会儿我看不到继续下去的未来，胆小又懦弱，所以藏了起来。”


    “以前总跟小柯说我们的镜头是用来拍摄梦想的，但那几年我的镜头都是在拍庸庸碌碌的东西，为了还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撞。”纪洛自嘲地说，“怕让他看到我离我们说的那条路越来越远。”


    “所以我怎么能带上他。”纪洛道，“他一直都活在完美的世界里，不该被我拉下来，现在我好了，那我再靠近他吧。”


    他调试着自己的镜头，忽的笑起来，转头大声喊：“柯崽，快来看，我答应你带你看的蓝鲸！”


    柯元思远远地站着，对他这种示好行为十分不屑。


    但还是忍不住走过来，低头去看镜头里的画面。


    纪洛自豪地说：“怎么样，拍得不错吧？”


    “勉强吧。”柯元思冷哼，“算是没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淘宝快照影响。”


    纪洛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柯元思。


    后者冷冷地看着他：“本少爷有的是钱，我想知道的事没人能瞒得住，我就等着你这个傻逼，什么时候回来跟我认错！”


    纪洛彻底哑了音。


    柯元思一拳头差点没把他打进海里：“你踏马的能不能不要自我感动？多大点事你告诉我我会阻止吗？！不就是不想让我帮忙吗？我不帮还不行？！”


    见两人打着打着还笑起来，连久也无声笑了下，默默转身走远。


    看到独自坐在礁石上的司阑后，她也爬上去坐下：“你听到了吗？”


    不用明说，司阑也知道她在说什么：“嗯。”


    “要是我，我也希望我的朋友什么事都能告诉我。”连久说，“不管对方要面对什么，或者为我做了什么，我都想知道，不然总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你觉得呢？”


    司阑微微敛眸：“那让对方永远都不要知道就好了。”


    “……”连久失笑，“你可真是油盐不进啊。”


    司阑也笑：“既然已经做了，这些假设就没什么意义。”


    “也是。”连久长叹一声，“人心真的好复杂。”


    “那就不要去深想人心。”


    连久不得不佩服司阑这种豁达的心态，刚要请教一番心得，就看到有个专家走了过来：“园长，我有些事想问您。”


    对待专家们，连久还是很尊敬的：“您请说。”


    “您不用对我这么客气。”那个专家还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您之前说蓝鲸的要求是在这之前我们不要靠近它，那它还说了其他的什么话吗？”


    专家说：“过去我们听不懂它的话，也不知道错过了多少。”


    想起前一晚在海里蓝鲸说的那些话，连久安静了好一会儿，轻声说：“它说，它从没想过自己的死亡会这么有意义。”


    专家万万没想到居然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一时半会儿有些晃神。


    不远处的纪洛见专家和连久园长聊起来了，就拿着镜头走近，开始了直播。


    有了好几个直播间的预热，即便是新账号，纪洛这个直播间也立刻涌进来了不少人，一个通知一个，人气直线上升。


    这边连久看着远处的蓝鲸，缓缓道：“对于它们来说，出生到死亡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并没有人能告诉它们活下来能做什么，能有什么意义，所有人都只知道它们是海洋里最大的生物，却不知道这也是它们最大的孤独。”


    “它说它从没有意义的出生开始，就一直在等这一次没有意义的死亡，它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死亡会被人们称作鲸落。”


    远处的鲸鸣再一次传了过来，连久起身：“我们对于它来说很渺小，同样的，它对于海洋来说也很渺小。”


    她看着正在直播的镜头：“如果以后有人能那么幸运遇到这么温柔的生物，或许你们可以试着告诉它们，它们的存在其实是被很多很多人期待着的，它们是世间很多生物的起源和依赖。”


    “万物有灵，不是非要听得懂彼此的话。”她温声说，“有时候即便是微小的善意，动物们也是能感知到的，至少，不要让它们的一生都那么孤独吧，为它们短暂停留，或许就能成为它们生命中的一个期待了呢。”


    “它们的价值不仅仅只是为了可以研究，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很有价值的事情，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是如此。”


    【我有点被震撼到了，原来在蓝鲸的心里是这么想的吗？】


    【要是我一辈子大几十年那么孤独，我会疯的吧。】


    【蓝鲸温柔，久久也很温柔啊啊啊啊啊！】


    海面上又一次响起了鲸鸣，连久轻轻皱了下眉，望向海平面。


    那头蓝鲸似乎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游过来。


    响起司阑说的那句，它在死亡前也会来找自己，连久心里一跳：“司阑！！！”


    司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站到了她身后：“它在找你。”


    连久立刻从礁石上下去，直接进了海里。


    “这里！”精卫和白泽开着小船过来，“园长快上来！”


    船总比游着快，连久上了船，后面的纪洛也立刻跟着上来。


    鲸鱼在离海岸有一段距离时停了下来，远远看着连久。


    船也停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连久下船游过去，问：“你是在找我吗？”


    “嗯。”蓝鲸巨大的身体往水下沉了沉，没提自己即将死亡的事，而是说，“您来我背上吧，我带您去看看海。”


    连久游到它的后背，在它的配合下顺利地坐了上去。


    因为身上有个人，蓝鲸的动作十分缓慢，带着连久往深海游去。


    几只白海豚似有所觉，也紧紧跟在一边。


    蓝鲸往身边看了一眼，笑着说：“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跟在母亲身边，后来长大离开她，这么多年，在这片海里竟然再也没遇到过一次，您说，这海到底有多大？”


    连久回答不出来，她静静地坐在蓝鲸背上，许久才说：“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蓝鲸说，“这么多年，我还是没能丈量出海的宽度，只觉得它又大又冷漠。”


    顿了顿，它接着道：“可我还是很喜欢这里。”


    它停了下来：“您看天上。”


    连久抬起头，看到了清晰的银河，温柔的月光。


    蓝鲸也在看：“每当我看到这片星空的时候，我就会开始期待第二天的日出，我知道那一定会很耀眼，即便每天都一样却依旧会等，因为到了那一刻，我又觉得自己好像还能再多活一天。”


    “到了日落时，我又会期待月亮升起来，黑暗里星月的一点光都会让我觉得美好，好像海水都在发亮。”


    “我每天都在追着云，追着太阳和月亮。”


    “看到飞鸟的时候，我期待它们停留在我的背上。”


    “看到有人，也会期待他们停下来，与我遥遥对望。”


    “在海底看到鱼群，也想看看它们去的方向会不会与我有一点重合，最好是可以同行一段，做短暂的玩伴也好。”


    “看到漂亮的植物，也会忍不住多留一会儿，记住它的样子，希望在下一个海域也能看见。”


    说完后，蓝鲸问：“这是我眼里的海，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连久轻轻贴在它的背上，说，“星星月亮都看到了，很漂亮。”


    蓝鲸笑了，一声悠长的鸣叫声：“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跟别人分享自己发现的这些东西，所以即便是孤独，我每天也依旧怀着这些小期待活着，想着或许有一天有谁能听我说一说，那就不虚此行了。”


    它低声说：“这些美好的秘密，我独自留了八十年，现在把它们都留给您。”


    连久喉头有些发哽：“谢谢，我很荣幸。”


    “不客气。”蓝鲸轻叹一声，“今晚的星空这么美，明天的日出一定很漂亮，您代我看看吧。”


    “好。”连久看着这无边无际的大海，说，“不仅是我，以后的很多年，都会有无数的生物因为你可以看到每天的日出日落。”


    蓝鲸愣了下，想起鲸落，那是自己死亡的另一种意义。


    连久轻抱着它：“你存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用另外一种方式告诉了它们，它们都能听见。”


    “是啊。”蓝鲸声音带着释然，“原来它们能听见我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儿，它忽的问：“您见过我的尾巴吗？它摆起来的水花很漂亮。”


    连久的心忽然提上来，无意识地眨了下眼，听蓝鲸说：“我给您看看。”


    连久从它的背上下来，见它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停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随后发出一声深长又绵长的鲸鸣，那声音直穿心底。


    在月光下，它越过海面，巨大的尾巴在海面上拍打出令人惊艳又无比震撼的浪花。


    随即，它的身体，它的尾巴都彻底隐入海面，再无声息。


    坐在船上的江安猛地站起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好半天才讷讷道：“它…走了。”


    直播间里一片静谧，纪洛将自己的水下专用镜头放到海面之下。


    海水之下，连久朝着巨大的蓝鲸游过去。


    蓝鲸尾巴此时缓缓垂落。


    连久游到蓝鲸面前，它的眼睛早已合上，她抬手轻轻抚摸上没有任何声音的蓝鲸，轻声说：“从此以后，万物生长，你的每一个期待，都会被它们实现的。”


    作者有话说：


    言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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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舔犼◎


    无论海面上多么巨浪滔天, 海内永远都是静谧的，甚至如同时间静止一般。


    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连久安安静静浮在巨大的蓝鲸面前, 连触摸的动作都能清楚地感知得到小心翼翼。


    深蓝的海洋，巨大的黑影与它身前渺小却存在感极强的连久白色的身影形成鲜明的对比, 比电影里还要让人震撼。


    这就是鲸落，没有想象中那么惊天骇地，只是无声地慢慢坠入深海。


    却又让所有人灵魂震颤。


    【好难受, 我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怎么会这么让人感动啊。】


    【久久真的一直陪在它身边诶。】


    【对不起, 我的关注点有点歪, 这么深的海域, 连久不用穿任何潜水服或者安全措施，一直待在那里吗？】


    后面的专家们已经得到消息, 乘着另一艘船赶过来了，连久也无声地浮到水面上, 被恨水拉上了船。


    江安拿过干毛巾将自己的久久裹住：“你不要难过。”


    连久看着海水, 蓝鲸太过于巨大，因此就连坠入海底的过程都那么漫长，现在都能看到它安静地浮在那里。


    “说不上难过。”连久轻声道, “就是突然觉得心里很空。”


    “园长！”穿好了潜水服的专家们着急过来，“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嗯。”


    扑通扑通好几声, 平静的海面被搅乱。


    连久看到他们迫不及待地朝着已经死亡的蓝鲸游去, 在它期待了几十年后, 终于有了这一刻。


    作为跟拍，纪洛也正在准备下水了。


    连久忽的道：“还在直播吗？我说几句。”


    “在！”纪洛忙将镜头对准连久。


    后者却摇了摇头, 她接过镜头, 将镜头对准了星空慢慢移动：“蓝鲸让我转告你们一个秘密。”


    【秘密？】


    连久看着天上微闪的星星, 道：“它活了八十年，每天都在看同一片星空，同一轮月亮，同一个太阳，但是依旧月升期待日出，见着朝阳期待银河。”


    镜头又移到海面上：“看路过的飞鸟和船只，看水里的游鱼和海草珊瑚，这些事物它都觉得很美好，都是它珍藏起来的秘密，但从未有人分享。”


    “就在刚刚它将这个藏了很多年的秘密告诉我，我现在把这些替它分享给大家。”连久说，“希望此后的每一天，你们在意的不仅仅是鲸落，而是它们在这几十年里盛大的孤独。”


    说完后连久将镜头还给了纪洛，转头对恨水说：“我们回去吧。”


    接下来这片海洋，就是以后的它了。


    纪洛拿着镜头下水，没忍住再次回头拍了连久回去的背影。


    披着毛巾，身形单薄。


    不由得让大家想起在海里的她，即便如此单薄瘦弱，却是待在蓝鲸身边最勇敢的那一个。


    【盛大的孤独，我鼻头好酸。】


    【世人都只知道和想了解鲸落后的几十年，却没人仔细去想它的一生。】


    【看到久久和蓝鲸在水里那一幕的时候，我哭得好大声。】


    由于世界上的自然鲸落极其少见，故此这次直播不仅仅受到了全国人民的关注，甚至还有海外网友的关注。


    一时之间，南禺山超大蓝鲸自然鲸落的话题就横扫了很多头条版面。


    连着南禺山这个地方的名字都变得神秘起来。


    人界这边接连收到了很多国外的申请，想要一起参与这次对于鲸落的研究，但都被委婉拒绝了。


    人界的各个领导头一次意识到，妖界的存在很可能会成为本国独有的，并且不可取代的存在。


    日后甚至能成为发展的一大助力。


    几千几万年前，不知道什么样的世界才能孕生出这些妖怪，到了如今，自然不能将它们抹除，这是盛世和安平的象征-


    司阑虽然来了南海这边，但是他也需要每天出去上班，自然是在这边的市局单独给他开了一个小办公室，人界这边还觉得自己对妖神挺体贴的。


    对此神君十分不屑，甚至觉得他们多管闲事。


    自己在南禺山划水划得好好的，居然还要被拉出去上班？来来回回吃饭还浪费时间。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又要存钱又要存声望的，也没办法，只好每天臭着脸出去。


    只有回来吃饭的时候脸色才会好一点。


    “妖大常委会？”听司阑说今天去人界开了个线上会议的结果，连久惊讶，“人界提出来的？”


    “嗯。”司阑已经对人类的这些所有的部门和机关有很详细的了解了，“以后妖界的妖怪数量会越来越多，单凭着每个地方的特殊事件处理局是没办法管理得出来的。”


    现在只有四大妖界，所以只有四个市区里有这个部门，但以后要是妖怪们走出去，去了其他省市，那面临的琐事就会越来越多，来来回回跑还很麻烦。


    但要现在就将妖界和人界混在一起管理，依照妖界的发展情况来看，还是有很多弊端的。


    首先人界对妖界并不熟悉，权利自然没有妖神们大，妖怪们也对人界不够信任。


    所以还是暂时隔开比较好，就按照人界的这些制度和机关部门，渐渐将所有妖界都规范化管理。


    等到真正到了人妖公开和谐共处那一天，再慢慢将两个世界进行融合。


    连久意识到，人界那边已经在给妖界做很大的让步了，也在逐步地给予信任。


    不然不会在给司阑单独成立直辖部门后，还要再成立妖大常委会，如果没有信任，这种大退步反而会让妖界的权利越来越大。


    连久问：“但他们也是有限制的对吧？”


    “嗯，最高权利还是在他们手里。”


    其实也能理解，现在妖界发展太过落后，很多妖怪都还是文盲，除了自带的特殊性其实是没什么优势的，人界的这个让步已经很大了，所以还是得加快教育的进度。


    按照人界那边的意思，无非就是将妖神们都集合起来，给妖界制定一套跟人界一样完善的法律法规，让妖怪们慢慢养成这种遵纪守法的意识。


    不是向人类学习，而是从心底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妖民，慢慢形成大局观。


    连久觉得这个决定还可以：“那你答应了吗？”


    司阑看她一眼：“这个得看你。”


    “我？”


    “人界那边说，需要你来做妖民委员会的委员长。”


    “……”连久指指自己，不可置信地问，“我？”


    她一个小幼师，走大运能来做个园长，还有一点小成就就算了。


    之前在市局挂名做个小处长已经是很大的便宜了，现在居然还被人界主动要求做妖民委员会的委员长？


    深知这个职务意味着什么的连久目瞪口呆：“为什么是我？”


    “他们看能力选人。”司阑说，“觉得你最合适。”


    蔺七摸摸下巴：“我猜是园长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在浮玉山还是在南禺山都有了很大的贡献，影响力已经很大了，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司阑压着，他们自然还想再拉出园长这个军师。”


    不管是谁，都会更愿意跟有话语权的人沟通合作。


    放眼望去，如今的妖界就只有连久比较神秘。


    即便一直在网上有热度，却很少跟那些人直接交流。


    “我不行我不行。”连久想也不想就拒绝，“我连文凭都没考，怎么能做这么大的官。”


    蔺七：“要是说文凭，或许我们妖界最先有文凭的，是那些大班的小妖怪。”


    连久：……


    幼儿园毕业文凭？


    离谱但合理。


    其他的妖怪要么不识字，要么识字了也没有学过任何人界的学科知识，可能连小升初的试题都有困难。


    不过这倒是提醒连久了：“你之前说跟人界那边商量这件事，怎么样了？”


    “可以考试。”司阑说，“直到妖怪幼崽们能长到拿到属于自己的第一个本科及以上文凭之前，妖界所有的妖怪，只要有能力想要考试，都可以参与每一年人类的所有考试统考，到时候会有专门的考场，考下来的成绩可以作为全国认可的统考成绩，文凭也是同样。”


    妖怪幼崽们现在还在读幼儿园，要是等他们拿到本科文凭，那都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至少在这之前，人界和妖界的管理是不可能合在一起的。


    毕竟这之中会存在很多资源以及知识不均的问题。


    连久激动得不行，握住他的手：“好同志！多亏你了！”


    不然自己就真的只能考一个成人本科了。


    而且妖怪们也有了另一条出路，不用只能白白地做一些没有文凭做的工作。


    司阑垂眸看着自己被紧紧抓着的手，耳尖微红，手指要合不合，蠢蠢欲动。


    以前真是错怪白泽了，原来跟她贴贴真的是一件会上瘾的事。


    看来以后还可以再从人界那边捞点好处，她会高兴。


    那自己也高兴！


    连久对他的心理活动浑然不觉，而是有了其他想法。


    既然有了这种考试，不管是大妖小妖，就得还要继续学习才行。


    现在大家都是看着视频学习一些社会法则，但是知识这片还是不太行。


    “我想，我们得开始对大妖们进行扫盲了。”连久拍拍他的手，语重心长，“对于大妖们来说会有些辛苦，因为他们平时还要上班工作，但没有知识是不行的。”


    司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耳朵又伸了出来，看得出来心情很好，还在微微摆动。


    但他表面上很克制：“什么扫盲？”


    连久没顾得上那么多，专心地说：“开个成妖夜校，就跟我之前给你买的那些辅导书一样，教认字，叫学习，以后可以去考试拿学历，想学习的大妖们都可以来，你觉得呢？”


    对上她的眼睛，司阑的耳朵又开始摆，想也不想：“我觉得你说得都对。”


    蹲在一旁嗑瓜子的宿才丰眯起眼睛：“他这耳朵……很诡异啊。”


    蔺七抓了一把，点头赞同道：“总觉有点眼熟。”


    恨水飞到两只头上，低头在袋子里抢瓜子，边吃边说，瓜子壳都掉到貔貅脸上：“我知道，小狗高兴的时候也会这么摆尾巴！”


    宿才丰默默将自己的瓜子藏起来：“懂了。”


    “舔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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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第七十章


    ◎鲛人两口子又吵架了！（二更）◎


    成妖学校的开设比幼儿园要简单许多, 现在有了人界那边的支持，地点倒是没什么问题，只需要招到老师就好, 而且大妖们比起小妖怪们来说可控性更好，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


    这件事就这么暂时定了下来。


    只不过……这个妖民委员会的委员长还是个问题。


    连久想了很久, 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等所有妖神都散了以后，她坐在原地看海，思考着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司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 坐下后说：“如果不愿意, 你可以拒绝。”


    “嗯？”连久转过头, 奇怪道, “他们都很想让我去，你却是让我拒绝, 不怕他们说你不合群吗？”


    “他们不敢。”


    连久轻笑，这就是武力值强大的好处。


    司阑说：“你拒绝了, 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连久点点头：“起初是想拒绝的, 我怕自己担当不起这个重任，但是仔细一想，如今的妖界好像也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


    “合适是一回事, 愿意是另一回事，不可混为一谈。”


    连久好奇地问他：“那如果我不愿意, 你们会如何呢？”


    “总会有妖神去顶上。”司阑说, “不管好坏, 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的确也是这个道理，就算是再晚个十来年, 等孩子们长大了, 有了更广阔的眼界和更多的知识, 也随时是可以去的。


    连久从不觉得自己在妖界是无法取代的人，只不过自己出现的时间比较凑巧而已。


    她听到司阑说：“你不要勉强。”


    其实能听到这样的话连久心里也很温暖了：“我没有勉强，之前其他几个妖神也没有逼着我一定要去，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做的。”


    司阑眸色微深：“为什么？”


    “你没有以前的记忆，觉得自己比谁都要普通，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决定？”


    连久回答：“因为普通人都想往上走。”


    这个答案让司阑稍稍一怔，与他预想中的那样有些不同，不是那种心怀苍生的大爱了。


    “我想要拿到更高的学历也好，想要拿到很好的工资待遇也好，都是为了自己能够过得更好。”连久说，“如今我被大家认可有这个能力，而且也想成为更厉害的人做更多事，就需要走到这样的高度，不可避免的。”


    她笑着问：“以前没有这样的机会，现在有了那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我每天都在想蓝鲸离开前说的那些话。”连久柔声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年，每天都要有期待的事，这样才会不虚此行，所以我想往前走试试看，看自己能走到哪里，能在八十岁以前发现多少小秘密。”


    蓝鲸说那些话时，司阑一直都在听，他看了连久好一会儿：“你的想法是这个？”


    “对啊。”连久点头，“其实有点奇怪，听它说那些话，我挺感同身受的。”


    好像也一样感受到孤独，也跟它一样依旧喜欢每一天的日起起落。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想深究都找不到原因。


    司阑却是明白，在很久以前的她就像另一个维度的蓝鲸。


    出现得悄无声息，周围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就连下棋都只能自己跟自己下。


    她总是一个人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或是在云间，或是在地上，累了就歇一歇，或者抬头低头跟遇到的动物或是行人说说话。


    不问姓名，不问过往，不问未来。


    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身在尸山血海里，茫然地看着这一片自己路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土地。


    痛苦又释然。


    释然她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抚平这千疮百孔的人世间，痛苦是她已经走到了终点，才明白自己出现的原因。


    她的血一点一点流下来，洗净这污浊的血腥，肉一点点虚化，护住这世间的疮痍。


    所有人都说是上古避世妖神出世，封印妖魔。


    却不知有一人自己成为了这个封印的阵心。


    都说圣人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却不知她此后的生生世世都会被压制在阵心之中，不得轮回，等同于死。


    如今妖界重现，妖神再次醒来，都是因为她护住了妖界的生息和命脉。


    妖界的土地，是她的灵肉滋养，妖界的水，是她的血液融合。


    所以蓝鲸这种自带灵气的生物，才会一眼选中了她。


    司阑从不否认自己的自私，他守住这个妖界，是为了守护她最珍贵的东西，只要他在一天，谁也不能动这里一丝一毫。


    “那就走吧。”司阑收回思绪，垂眸掩下眸中神色，“想走多远，你尽管走。”


    连久凑到他面前：“我总觉得你下一句就是，你会一直陪着我。”


    司阑避无可避，只好于她对视，许久后，轻轻启唇：“只要你想。”


    装进他漆黑的瞳孔里，连久愣了下。


    “还有我！还有我！”江安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生怕自己被落下了，“我也会一直陪着久久的！”


    恨水也跑来凑热闹，虽然她不像白泽那样能听到自己追随的圣人说的话，压根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不妨碍她要在连久园长面前刷好感度，扑棱着大翅膀飞过来：“干妈干妈！还有我。”


    被她们这么一打岔，连久心里那点异样也消失了。


    恍然失笑，这些妖神们什么都不管不顾，从头到尾都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确实是在一直陪着自己的。


    “好。”连久点头，“那我们一起往前走试试吧，看能走多远。”


    两人之间的谈话被打断，头一次司阑没有生气。


    他无声看着连久被这两只幼稚的东西簇拥，比起当初只能跟自己下棋的她，他希望她身边能多一些可以说话的人。


    当然，要是她的眼里能一直有自己就好了。


    司阑发现自己状态越来越复杂，他一向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在想什么。


    如今每每面对连久，却总像是隔了一层雾，怎么都琢磨不透。


    不管怎么对她，都像是到达不了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


    可自己不是只要她好好的就行了吗？


    麒麟好像分析的也不是很对。


    司阑神君再一次陷入深思-


    第二天，南禺山科学研究站的认证送过来了。


    同时，南禺山妖怪幼儿园也正式开学。


    网友们还沉浸在看到新崽崽的快乐里，紧接着便看到似曾相识的一幕，那块国家级的牌子被放在了妖怪幼儿园的牌子下。


    【我是不是眼花了，写的是救助站还是科学研究站？】


    【就因为提供了鲸落的环境，就变成科学研究站了吗？是不是有点儿戏了？】


    【什么叫就提供了环境？你们知道这次研究要持续多长时间吗？】


    【手指和键盘一碰，什么话都能打出来是吧？带点脑子上网行不行？】


    【能不能别吵了，你们打扰到我看崽崽了。】


    镜头里，从海面上缓缓开来了一条船，船上坐着的全是小孩子，没有一个穿着救生衣。


    网友们还没来得及质疑，就见直播页面又一次飘过一行熟悉的字：


    “南禺山专属生活模式，严禁其他家长和孩子们学习。”


    网友们：“……”


    什么叫预判了你的预判？


    这就是了。


    普通人家的孩子又要科普远离深水和远离明火。


    到了妖怪幼儿园就是，要么喷火，要么在水里玩捉迷藏抓鱼。


    真有你的。


    合着所有的危险到你们这儿都不是危险，还成了闲暇时间的乐子了。


    【我总见着幼儿园招老师，也没见着招学生啊。】


    【马上就入冬了，这个时间点才开学，也只有这么一家幼儿园特殊了吧。】


    【还有下一个要开园的幼儿园吗？我家孩子马上就到上学年纪了，可不可以带过去培养一下？】


    【别想了，这个幼儿园好像只是给山里的居民开，没有外面的孩子。】


    【之前汪山晴不是带过去两个孩子吗？】


    【那也是特殊情况，难道还能走一个地方救两个孩子不成？】


    网友们商量下来，发现不论是去幼儿园里工作还是让孩子去幼儿园里上学，都达不到要求。


    头一次这么多人心心念念想要去一个压根就没开发出来的地方学习。


    人人都想往城里走，妖怪幼儿园却是人人都想往乡下跑。


    由于南禺山这边的幼师都是从人界招的，教学都很熟练，至于保育员，大多都是南禺山自己的大妖，照顾小妖怪，这些大妖更有经验一些，所以连久也不用太操心。


    而且南禺山的孩子们已经看了很久浮玉山的幼儿园直播了，基本上都知道上学的流程。


    虽然小妖怪没有浮玉山那么多，分了班以后更是只有寥寥几个，但每个孩子是又乖又老实。


    只不过……


    大多数都抱着一个小水盆。


    【？？？李泡泡同款？】


    【这是什么潮流吗？抱着水盆上学？】


    【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不是，这也是什么周边吗？什么时候开始卖的？】


    【每个妖怪幼儿园的物种都是不一样的是吧？你们还真是有始有终，我看到有只龙虾小妖怪的须须一直动来动去骚扰其他小朋友了。】


    【赶紧放周边链接，别逼我求你们。】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南禺山的妖怪大多都生活在海里，除了红树林、山上的及个别妖崽，还有年纪稍微大一些会控制自己的崽崽，其他都还需要海水。


    所以他们干脆效仿直播里的李泡泡那样，抱着小水盆来上学。


    没想到还有另外的效果，网上居然有一堆想要同款水盆的。


    连久万万没想到妖怪们随手做出来的一个小水盆会这么受欢迎，现在网友们喜欢的东西真的奇奇怪怪。


    但做水盆比做周边简单多了，既然喜欢，那就先做着！


    浮玉山那边树多，先把小木盆这块的链接给放出来挣一笔再说！


    早上的室内课倒是都很顺利，毕竟和浮玉山那边的相差不大。


    倒是下午的第一次室外课，就有点难控制了。


    连久带着幼崽们在沙滩上排球课。


    一时之间物种的多样性就展示出来了。


    小龟崽跳起来的时候其他小朋友已经打了好几圈，小蟹崽一着急起来就横着跑，根本对不准球。


    还有鲨鱼精时不时就跳起来，双脚一并，当做小尾巴啪一下，摆尾打球。


    愣是没有用手的。


    小妖怪们还没习惯用手。


    【这是个杂技幼儿园吧，就刚才小鲨鱼精那一下也太秀了吧！谁能做得到！】


    【这真是个崽崽吗？别是什么职业排球选手重生了。】


    【乐死我了，这小乌龟，永远够不到球。】


    【只要一到户外，我总能在妖怪幼儿园看到不同的乐子。】


    小龟崽玩不到球也好气：“我们去海里，玩！”


    龟崽努力好几天，终于能说五个字连在一起了，是很大的进步。


    几只在南禺山养伤的白海豚听到这话，激动地在水里跳来跳去：“来海里玩！我们也想玩！”


    这么几天下来，白海豚它们也知道这山里的都不是人，每每一到水里后，这些人都会变成其他动物。


    这也太奇怪了，为什么它们就不能变成人的样子呢？


    可也是因为对这些妖怪的好奇，也让它们渐渐适应了跟这些妖怪相处，没有那么社恐了。


    毕竟每天这些小妖怪都会偷偷摸鱼去送给他们，真是可爱的幼崽。


    只要下了水，就是这些崽崽们的天堂，行为不再受限。


    几个人类老师虽然得了司阑的“特别照顾”，如今都能在南禺山的范围内自由下水，但考虑到还在直播，都有些担心。


    平时下去游一游就算了。


    去海里玩，网友们真的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连久怕的就是网友们不觉得奇怪，现在人类那边已经开始在认同和助力妖界的发展了，也就等于默认将妖界的特殊性渐渐潜移默化。


    这就是展现妖界唯一性的时候。


    “去吧。”但连久也没太过分，只说，“只能在浅水域玩。”


    “好诶！”


    小妖怪们兴冲冲地冲进水里。


    这下子是真的如鱼得水，龟崽支棱起来了，龟壳一转就能将球给打回去，可把他高兴坏了。


    网友们看得却很沉默。


    【别人家的孩子还在学游泳，这里的孩子已经在水里玩海上排球了。】


    【我一个大人都不敢玩海上排球，这也太虎了吧！】


    【家人们你们没发现，崽崽们下水以后就正常很多了吗？就连龟崽行动速度都快了。】


    【都说是龟崽啦，乌龟在水里的速度也不慢。】


    【你们是不是看直播看多了，真的以为他们是小妖怪了，可他们是人啊！这才是最离谱的地方。】


    【妖怪怎么了？妖怪多可爱啊，人家一不害人二不损利的。】


    【我现在开始怀疑这个直播间是不是加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特效。】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一个电影动画，只是以直播的方式展现给我们了？】


    【别大惊小怪了，都是生活在海边的，而且都说了这是各个地区不同的教育方式，人家熟悉水性打个球怎么了？又没潜水。】


    【就是，也没见浮玉山那些小孩跑过来潜水啊，各个地区有各个地区的特长和不同嘛。】


    【我不管，我就喜欢崽崽们是小妖怪，有的人到现在都还相信光，我相信有妖怪怎么了？！】


    弹幕众说纷纭，但南禺山这边却没有一个人回答。


    连久要的就是他们开始怀疑，反正总会有人给这些特殊行为找到合适的借口，也总会有人大胆猜测。


    只要这些言论越来越多，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到时候孩子们都是小妖怪这件事就会成为一个心照不宣的事实，再次公开就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了。


    就跟网上那些一直没人出面回应的绯闻或者新闻一样，说的人多了就有了免疫力，不会再有人觉得新奇和难以接受，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小妖怪们玩了一会儿就累了，开始平躺在海面上休息。


    没办法，要是不休息一下，就要变成原型啦，久久老师说尽量不要变成原型，不然有好多人类在看呢。


    浮玉山的小妖怪们都没有变成原型，那他们也不能输！


    于是一只只的平躺着开始晒太阳，实际上另一面被海水遮挡着的地方，鱼尾钳子一起动来动去，还以为没人看得见。


    在海里看得清清楚楚的连久：“……”


    孩子们可能不懂那句“你在下面有什么小动作，老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意义”。


    算了，由他们去吧。


    几只海豚身体大，也将崽崽们托着，时刻注意孩子们睡着时不会下意识往海里去。


    画面诡异却又无比和谐。


    继浮玉山森林动物齐聚一堂，南禺山海洋生物和孩子们也能在海面和谐相处了。


    网友们空有羡慕。


    一天下来，幼儿园的直播结束，只留下还在海里搞研究的专家们。


    纪洛在那边全程直播，只不过现在是换了渔业局的账号。


    连久下了班打算过去看一看，顺便叫他们回来吃饭，还没到就见一个大章鱼精游了过来，一只脚裹着一个晕晕乎乎的专家。


    “？？？”连久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鲛人两口子吵架了，搞得天翻地覆的。”章鱼精没好气地说，“吵架就算了，声音那么大，吵到这些专家了。”


    章鱼精变成人形，将几个专家和纪洛一起甩在了沙滩上。


    见它的神情不像是着急的样子，想必这些人也没什么事。


    连久拿出手机在群里将可以救人的麒麟和白泽叫来，一边问：“鲛人吵架、吵到专家、跟他们昏迷，这三件事有什么必要的关系吗？”


    “声音大啊。”章鱼精掏掏耳朵，“我们早就想投诉一下这两口子了，都是住在一个小区的，总是在公共场合吵架，一吵起来就魔音入耳，珊瑚泥沙都挡不住，听一次我们要做好几天的噩梦，这海水又不隔音。”


    看起来真的是深受其扰了。


    “我们妖怪还好，这几个人类就不行，听到他们吵架就会惑乱心神的。”章鱼精说，“这不，脑子不清醒了。”


    恰好这时麒麟他们赶过来了。


    一看这场面，蔺七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是那两口子？”


    嘶，鲛人两口子吵架这是吵得人尽皆知啊。


    章鱼精抓紧时间告状：“神君，你们快管管吧，我们晚上还得休息，明天得上班呢。”


    江安低头去检查这些人的情况，发现只是心神紊乱，这还好，喂一点自己的静心丹药就好了，都用不上药兽的药材，她边喂边八卦地问：“什么两口子？”


    跟着来的恨水道：“鲛人啊，本来声音就特别，夫妻关系还不和谐，我们已经收到其他妖怪们的投诉好多次了。”


    江安：“不能搬远一点吗？”


    恨水无奈：“居住的海底就在那一片，就算换到最角落去，他们的声音也是特别的，情绪越激动，声音越大。”


    这时，躺在沙滩上的几个人缓缓醒了过来。


    纪洛脑子还嗡嗡嗡的，他按着脑袋坐起来：“园长，我是不是疯了，我刚才在海里听到有人在用佛经念rap。”


    连久：“……你可能是起猛了。”


    “真的！”纪洛形容不了那种感觉，特别矛盾。


    明明声音听起来就很神圣，但语速像是在念RAP一样，念得他脑袋突突突直跳。


    几个专家也有同样的感觉：“原来年轻人是这么形容的，我们是觉得就像在实验室听DJ版的最炫民族风一样。”


    连久忍不住想笑：“形容得很好，下次不许了，快先起来去休息吧，食堂已经做好饭了。”


    几个人慢悠悠站起来，纪洛却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设备不见了！


    还在直播呢！！


    不会还在掉进海底了吧！！！


    章鱼精懵逼：“我只是把他们捞上来，倒是没注意这个。”


    “我们去拿吧。”怕这几个人去会被鲛人两口气再次祸害，连久说，“没事，我们的海里丢不了东西。”


    纪洛：“那就麻烦了。”


    恨水撸起袖子：“园长，您学问高，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两口气，怎么愣是说不听呢。”


    连久默了默，十分诚实地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此时这边渔业局的直播间。


    网友们看着一卡一顿的画面，愣是舍不得退出又被卡得实在是受不了。


    主要原因是，刚才专心致志看着专家们在研究，看着蓝鲸的尸体。


    忽然就听到远方传来极其诡异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听不清。


    明明觉得那声线很美，可就是忍不住皱眉，就好像脑袋里有个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画面……


    只是大家还没再仔细听，就发现镜头开始晃动了。


    几个专家动作也变慢，甚至有个专家还晕了过去。


    镜头似乎正在坠落，这时一个巨大的章鱼游了过来，似乎把所有人都卷走了。


    这还了得？！


    赶紧报警啊！！！


    要出人命了！！！


    这片海里到底养的都是什么啊，这么大的蓝鲸就算了，还有这么大的章鱼吃人？！


    一时之间无数的报警电话打了出去。


    这边妖界特殊事件处理是蔺七和恨水负责，但此事的他们都在水里，所以电话全都转到了司阑这儿。


    满心期待下班回山里吃饭的司阑被迫接了无数个报警电话，说南禺山的章鱼吃人了。


    司阑：“……”


    他现在就想吃人。


    作为南禺山的镇守妖神，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索性将来电铃声改成了“章鱼没有吃人，人平安无事，这件事连久正在解决”。


    原本好多人都是担心专家们的安慰才打电话来的。


    但是一听这声音，好像不太对啊。


    这么好听又熟悉？


    怎么那么像连久园长身边的司某人。


    只要人没事就好，但是有些无聊网友居然将这个来电提示给录了下来发到了CP超话里：“我那位傲娇又高冷的女婿”。


    这还了得。


    【他说其他的字怎么都那么冷漠，唯独连久两个字苏得不行？】


    【我好像从来没在直播间听司阑叫过久久的名字，没想到居然这么好听。】


    【越珍重的人的名字，越会被藏在心底，很少叫出口的。】


    【我真的，抠点糖都能将自己甜死。】


    而其他网友则一直不死心地在卡顿的直播间里等待，看究竟还有没有下文。


    设备掉得越深信号越弱，希望在没有信号之前能看到希望吧。


    十来分钟过后，在网友们不抱希望的时候，忽的在卡顿之间有人影靠近，各个打起精神去看。


    终于在一卡一顿之间，看到了连久的脸。


    艹？


    她在海里潜水这么深都不用戴设备？？？


    下一秒，连久冲着镜头挥挥手，直播间被关闭了。


    网友们抓狂，等了这么久，等了个寂寞！


    你有本事别关直播啊！！！


    此时的海里，直播被关掉后，连久将设备递给了蔺七，他们妖神有自己的空间，可以存储物品，自己却没有。


    她抬头看了眼蓝鲸的巨影，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听到了纪洛说的那个声音。


    这两口子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但骂得也是挺凶的，的确是在念佛经rap。


    真的很合理。


    连久叹了口气：“去看看。”


    恨水将园长带到了海底妖怪们居住的地方，跟一般的海底区别不是很大，只不过这里的珊瑚贝壳都要大很多倍，海床上四处都是闪闪发亮的。


    下班和放学回来的大小妖怪们捂着耳朵躲在自己栖身的贝壳处或者海沙中，被吵得不行。


    见到连久来了，各个都像见到了救星。


    恨水问：“今天又是因为什么吵起来了？”


    有个蚌精从自己的壳里探出头，崩溃地说：“今天我们上班貔貅神君统一发新手机，教妖怪们用微信，她发现她老公给她备注的名字是全名！”


    鲛人怒气冲冲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你加的第一个人都不是我，居然还给我备注全名？！我看网上的人都说备注全名就是不在乎不喜欢！”


    连久：“？？？”


    此时因为这两口子没能按时吃上晚饭，且十分生气的司阑也赶了过来。


    还没发火呢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猛地刹住车，没有上前。


    但一出现，周围的妖怪们明显就安分了，就连吵架的鲛人两口子都诡异的停顿了一秒。


    连久回头：“你回来啦？”


    司阑：“嗯。”


    依旧没有上前。


    连久说：“我们正要去鲛人家看看，一起吧。”


    “你们先去。”司阑站在原地，“我还有点事儿。”


    于是所有的妖怪都看到连久园长转身以后，司阑神君就拿出了手机，看起来还有点着急，不知道在屏幕上戳些什么。


    却不知司阑看着手机上改好的：AAAAAAA久久。


    这才心满意足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司阑：不能备注全名，学会了。（每天一个防止以后婚后吵架小技巧）


    ————


    别问我现在妖神的手机在水里为什么不进水了！


    问就是因为他们是妖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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