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刁月娥心里有些奇怪, 她之前每次来,魏家大宅的人都对她不理不睬,眼神里都是嫌弃, 今天竟然主动跟她打招呼。
不过, 刁月娥巴结魏二婶还来不及, 也没多想,笑道:“大妹子忙着呢?”
“不忙不忙,嫂子一会儿没事儿到大宅坐坐,难得来一趟。”魏二婶说着对偏院吼了一声, “曼英,快给你娘开门!大白天锁着门干什么!”
“曼英, 快开门, 这一路可累死我了!”刁月娥在门口拍着偏院的门叫唤,“瞅瞅你这门破的, 还关这么严实。”
苏曼英在屋里听到声音不禁皱眉。
刁月娥是原主的娘, 她极度重男轻女,生了三个姑娘才生了一个儿子铁蛋, 宝贝的跟金疙瘩似的, 经常找三个女儿要钱贴补那个又懒又馋还窝里横的儿子。
刁月娥之前好像说要每个姑娘拿30块钱给铁蛋盖房子用。看起来,今天是来拿钱的。
魏建民不在家,苏曼英怕刁月娥一直敲门吵到魏母,就去开门。
开了门, 苏曼英招呼都没打,便回了院。
刁月娥看她一声不吭, 也没在意, 大剌剌进了院子,坐在了院里的石凳上。
“啧啧, 这破院真是破烂不堪,穷得恐怕连个老鼠都没有。”刁月娥撇着嘴,看着石桌上清淡的的饭菜嫌弃道:“这东西狗都不吃,赶紧把小三子给你的酱牛肉拿出来,饿死我了。”
“你要吃酱牛肉?”苏曼英好笑道。
“快点快点。”刁月娥捶着自己的腿,“诶哟……你怎么这么不孝顺,还不麻溜的。”
“等着啊。”苏曼英笑着走到树下的大黄旁边,拍了拍它的头,指了指它的狗碗,笑道,“我先用一下,等会儿给你吃香肠。”
大黄懂事地把狗碗往前推了推,伸着舌头摇尾巴。
苏曼英拿起狗碗起身,“哐当”一声放在石桌上:“吃吧,酱牛肉!”
“什……什么……你……”刁月娥睁大眼睛,可是狗碗里竟然真的有酱牛肉!
“吃啊!”苏曼英笑道。
“苏曼英!”刁月娥气得哆嗦,“你把这么好的酱牛肉喂狗?!”
“娘,你说你大老远来,也不是为了跟我讨论狗吃什么的。何必因为这事儿跟我闹不痛快?”苏曼英笑道,“不如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刁月娥一想,这臭丫头肯定还是因为高家退婚的事不痛快,想起自己是来要钱的,便先忍着怒意,等把钱拿到手再找她算账。
“行,那拿来吧。铁蛋最近盖房子,没钱了,你当姐姐的怎么也得出点。”刁月娥说着便伸手,“一人三十。你小妹已经给我了,就你最磨蹭。”
“我有钱,可是我不给你。”苏曼英微微笑道。
“你,你,你!”刁月娥布满褶子的脸因为愤怒满脸通红,“苏曼英!你再说一遍!你不孝顺!你竟然这么跟你娘说话!”
“再说一百遍都可以,一毛钱都不会给你。”苏曼英声音不大,带着笑,一脸嘲讽。
“小蹄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刁月娥说着就脱下鞋,要打苏曼英。
“大黄!”苏曼英大叫一声,大狗立刻竖起耳朵,闪电一般挡在了苏曼英身前,把刁月娥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
“你……你……你敢放狗……”刁月娥躲在石桌后面,脸都有些白。
“娘,大黄可是咬死过狼,你再敢动一下,他咬掉你的手!”苏曼英说完,大黄好像听懂了似的,对着刁月娥呲牙。
它上唇轻轻抖动,白色的獠牙从嘴里露出来,目露凶光,挡在苏曼英身前。
“你……你敢对你老子娘动手!”刁月娥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你敢动手打我,我又有什么不敢?”苏曼英说着,摸了摸大黄的头。
“都来看呀!大伙都来看呀!”刁月娥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拍大腿大哭了起来,“闺女要放狗咬老子娘了!”
魏二婶几人赶紧跑过来,一边看笑话一边假意劝道:“嫂子你别哭,我还当曼英对我们这样,没想到她对你也这样!诶!真是作孽啊!怎么生个这么不孝顺的女娃啊……”
刁月娥一听,哭天呛地恨不能给地锤个窟窿。
偏院里聚了越来越多的人,刁月娥一看,来了劲,哭得更大声了:“我命苦啊,老头死的早,辛辛苦苦拉扯大四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对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曼英,你看你有啥话不能好好说,把你娘气成这样!”魏二婶赶紧去扶刁月娥。
刁月娥却死活不肯起来,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得站都站不起来。
“曼英,快劝劝吧,别一会儿哭出毛病了。”王婶也忍不住劝道。
刁月娥一看人多,越哭越来劲,张着大嘴,哭得整个十里沟都听到了。
“月娥嫂子,你别生气,你先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大伙也好给你评评理。”魏二婶赶紧道。
她打定主意要让刁月娥狠狠敲苏曼英一笔,无论如何,站刁月娥这边就对了!
刁月娥擦了擦眼泪,被魏二婶扶着坐在了石凳上:“苏曼英她亲弟铁蛋,要盖房子娶媳妇。说好了一个姑娘出30块钱,我家小三子都把钱给我了,苏曼英居然不肯给!还放狗咬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玩意儿!”
“不就是要钱么,你给她就是了,你买巧克力奶糖花了多少钱,你买裙子花多少钱?怎么你娘的钱你就不舍得给了!”李翠香撇嘴道。
“啥!你……你还买巧克力奶糖?!你宁愿买巧克力奶糖都不肯出钱给铁蛋盖房?!我的命真苦啊!”刁月娥哭得震耳欲聋。
众人一听,也纷纷低声指责苏曼英不孝顺,
“娘,铁蛋是谁的娃?”苏曼英问道。
“你今天发什么神经!铁蛋!你亲弟弟铁蛋!当然是我跟你短命老子的娃!”刁月娥气道。
“既然不是我的娃,我为啥出钱?”苏曼英皱眉。
“你……他是你弟弟!你不该给钱?!”刁月娥大怒,“30都少了。”
“他是我弟,我还是他姐呢,他怎么不给我钱?”苏曼英冷笑一声。
刁月娥气得拍桌子:“你……你这个赔钱货!你懂不懂,扒婆家贴娘家才是你的本事!”
“二婶,三婶,你们也是媳妇,你们补贴扒婆家贴娘家了么?还有你们的儿媳妇,也扒婆家贴娘家了?”苏曼英脸色冰凉。
还没等魏二婶几人说话,几个小媳妇吓得脸都白了,赶紧道:“没有没有,我们都没有。”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刁月娥大怒,“你绕来绕去,到底想干嘛?!你是不是不想给钱!”
苏曼英目光一冷:“儿子是你生的,不是我生的。你没本事养当初就不要生。他自己有手有脚,你却非把他当废人供着,那是你乐意。我这儿,一个屁都没有。”
“你……你……”刁月娥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苏曼英眼光扫向众人:“谁同情心泛滥支持她,可以自己贴钱给她那窝囊儿子,否则,就别在旁边指手画脚。”
众人一阵心惊,立刻住了口。
刁月娥一看周围都没人跟她站在一起,恼得直接窜上了石头凳子,指着苏曼英直哆嗦。
果然啊,苏曼英嫁个残废,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今天就要让苏曼英颜面扫地!让苏曼英在村子里再也抬不起头!
“苏曼英!你勾引你姐夫周强,大晚上钻他被窝,现在还厚脸皮不给钱,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刁月娥愤怒地对众人大声道,“你们都来看一看啊!苏曼英大晚上钻姐夫被窝啦!”
“不会吧!”魏二婶故意大惊小怪道,“这也太缺德了!”
“我是她娘!我还会骗你们不成!”刁月娥怒道。
十里沟众人一听连刁月娥这个亲娘都这么说,一时震惊,没反应过来神,愣愣看着苏曼英,继而爆发了激烈的交头接耳。
李翠香和李菊香兴奋地互看一眼,苏曼英完了!苏曼英彻底完了!她娘当众说她勾引姐夫,谁会不信!
以后,苏曼英一定头都不敢抬,门都不敢出!简直太爽了!
这时,只听“吱”的一声,偏院的一个小门开了。
第32章 三合一
魏母一手摇着轮椅, 扶着拐杖,艰难地从屋里出来。苏曼英一看她出来,赶紧过去帮她。
魏母虽然瘫痪, 可是在村里威望很高, 她一出来, 一院子人登时不敢吭声。
魏二婶几人急得互相看了一眼,也都先闭了嘴。
“月娥。你是怎么当娘的。”魏母沉声道,“别人的娘,拼了老命护着姑娘, 你倒好,为了要钱不惜抹黑姑娘。曼英也是你怀胎十月生的, 她也吃你的奶, 她也等着你抱,对着你笑。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刁月娥脸一阵青白, 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你既然不配做母亲, 以后,曼英便由我来护着。我就是她亲娘, 如果你再敢折辱我的闺女, 我老婆子跟你拼命!”魏母狠狠把拐杖敲在地上,荡起一圈尘土。
她忽然转头,怒瞪魏二婶几人,把几人吓了一跳:“还有你们, 一个个以长辈的名义,红着眼煽风点火, 生怕曼英过一天消停日子。如果再帮着外人欺负曼英, 我就家法伺候!”
“娘……”苏曼英双瞳微微颤动,眼泪在眼圈打转, 她不是一个人了,她有家人。
“好孩子,别难受。”魏母拉着苏曼英的手拍了拍,“别人不稀罕你,我们稀罕你。”
“大嫂……你看你生什么气……”魏二婶赶紧道,“我们也是想把事情弄清楚……”
魏三婶几人连连点头:“就是,大嫂,别生气,别气坏身子。”
“老嫂子,虽然你这么说,可是我说的是事实。我也不怕大家笑话。”刁月娥这次铁了心要搞死苏曼英,绘声绘色道,“当初过年吃了点酒,苏曼英趁大姐不在,借着酒劲进了大姐的房,钻周强被窝。我家老大刚巧有事回家,一开门俩人正滚到一起呢!”
“你……刁月娥!”魏母气得眼圈泛红。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巴不得女儿死了才好!
“大嫂,连苏曼英的娘都这么说,我作为魏家的当家,实在不得不说。苏曼英勾引姐夫,这种媳妇我们魏家不认!建民必须跟她离婚!”魏二婶嚷嚷道。
“就是!让他俩离婚,我们魏家丢不起这人!”魏三婶几人也帮腔道。
苏曼英眉头一挑,刚要开口,门口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是我的错。”
“啥……”众人一脸懵逼地看着魏建民进了院。
魏建民刚收到家里吵架的消息就赶紧回来,没想到一进门就听到刁月娥抹黑苏曼英。
魏建民一时情急,便道:“是我逼她的,当初在永定河,我救了她之后,胁迫她……”
“行了,建民。”苏曼英笑了笑,“别胡说了。”
魏母维护她,魏建民维护她。就够了。别人的背刺算什么?伤不了她分毫。
“曼英……”魏建民担心地看她。
苏曼英笑了笑:“傻子。”
众人正一头雾水,就看苏曼英笑着,眼光扫向刁月娥几人:“本来,想多看你们得意一会儿,不过,我改主意了,一秒钟都不能让你们高兴。”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搞不懂了?”王婶问道。
“很简单,你们想想我退婚后,谁得利?谁嫁进了高家?”苏曼英冷笑,看向刁月娥,“娘,三妹真是高招。灌醉我把我和周强关在一个屋,挑拨大姐跟我闹翻,毁我名声,让高家退婚,自己嫁给高洋。电视剧都没她会演。”
“什……什么?”众人大惊。
“胡说!你有什么证据!”李翠香怒道,“我看你就是狡辩!”
“你们看到苏凤英手上的红宝石戒指了么?那戒指是周强买的,这就是证据!”苏曼英从兜里拿出了售货单,“啪”的一声重重拍在了石桌上。
售货单上,赫然签着“周强”两个狗爬字。
那个戒指刁月娥见过,魏二婶几人前几天也见过。几人登时哑火。
周围人交头接耳半天,终于搞清楚状况,激愤道:“刁月娥!你这个当娘的居然这么害姑娘!她是你亲生的么?”
“我见过那个戒指,苏凤英说是她自己买的!原来竟然是周强送的!这还有什么好说!贼喊捉贼,臭不要脸!”
“要是周强跟曼英有一腿他为什么给苏凤英送戒指!分明是跟苏凤英有一腿!”
“就这还来找曼英要钱?!怎么这么厚脸皮!”
……
魏二婶一看不好,赶紧跟着道:“原来曼英是被冤枉的,月娥嫂子,那就是你不对了,怎么不查清楚啊……”
刁月娥看着众人忽然翻脸,只觉得头一昏,差点从石凳上摔下去。怎么会?怎么跟周强有一腿的居然是苏凤英?
“这售货单我印了两份,一份寄到了和平沟党支部给高洋,一份寄给我大姐苏兰英,刁月娥,你最好赶紧回家给你的小三子通风报信,否则她吃不了兜着走。”苏曼英笑笑,“慢走,不送。”
刁月娥一下从石凳上摔了下来,瘫在地上。
老大和周强肯定要大闹,老三和高洋肯定也要闹……
关键是铁蛋还要盖房呢……老大老三自顾不暇,谁给他出钱出力干活啊?
天啊!造的什么孽啊……!
等连哭带闹的刁月娥被众人轰出十里沟,大家又纷纷回来安慰苏曼英,痛骂苏家这几个不是人的东西。
苏曼英等乱糟糟的众人走后,拉着魏建民去安静的永定河散步。
苏曼英坐在河边的河堤上,两腿一荡一荡,魏建民生怕她掉下去,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她:“你还是下来吧,别靠近河边,多危险。”
“所以,当初在永定河,是你救了我。”苏曼英看向魏建民。
魏建民从没提过这件事,刚才既然说了,只好点头。
尽管苏曼英早就知道,可是听魏建民承认,还是忍不住心口一热:“你还亲我……”
魏建民满脸通红,立刻摆手摇头:“不是!不是!那是人工呼吸,是急救措施……”
苏曼英声音软软:“那你亲了没有?”
魏建民整张脸红得滴血。一想起当初的情景,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为人正派,唯独就是这件事,心里不够光明磊落。
他救人的时候确实没多想,可是等苏曼英悠悠转醒的时候,他看着那张苍白憔悴却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又怎么会没有一点心动。
“我……我想找媒人提亲,可是没想到没多久却残了,我怕耽误你,就没敢再提……没想到你家竟然正巧也来说亲……”魏建民手心冒汗,舌头都有点打结,眼睛躲着苏曼英的眼神,觉得自己当初的歪心思实在可耻。
“如果我刚才不制止你,你准备说什么?”苏曼英跳下河堤,走到魏建民旁边问道。
“我也没想好怎么说。”魏建民耳尖红了红。
“说一下,我想听。”苏曼英坚持道。
“我就说……”魏建民顿了一下,红着脸抿嘴道,“我救了你之后,用救命之恩逼你退婚。你不得已才自毁名声,嫁给了我。”
苏曼英双眸闪了闪:“你这种话说出去,魏二婶她们肯定家法伺候,把你打得皮开肉绽,她们正愁找不到机会教训你,你这就送上门了。”
魏建民微微叹气:“我看她们围着你欺负你,一时情急也没有别的办法。”
下巴被抬起,一个吻落在魏建民的唇上,与上次轻柔的触感不同,带着苏曼英的任性和气势,也带着苏曼英的娇气和温柔。
魏建民被突如其来的吻亲懵了。
系统:【爽度+10+10……】
苏曼英感觉他浑身僵硬,忍住笑,用舌尖点了点他的唇珠。
感觉到苏曼英微微深入,魏建民情不自禁将头抬得更高,想要捕捉那灵巧的柔软。可是下一秒,苏曼英却忽然松开了魏建民的下巴,离开了他的嘴唇。
魏建民刚尝到一点味道却被抛弃,心脏如同高空坠落一般砸在地上,双眼茫然失神,还带着隐隐的雾气。
“曼英……”魏建民声音微哑,带着浓浓的情/欲和渴望,看苏曼英的眼神仿佛都拉出黏腻的细丝。他在忍,尽力忍,忍得浑身紧绷,脑子里的弦都绷了起来。
苏曼英双颊通红,点了一下他胸口:“下次不准这么傻。”
看苏曼英羞赧的样子,魏建民脑中的弦“啪”的断了。
他一把抓住苏曼英,拉进了自己怀里,松开了把着轮椅的手。
轮椅顺着永定河的堤岸快速往下滑,苏曼英心头一惊,刚想转头看路,嘴唇就被魏建民叼了回来。
轮椅越滑越快,苏曼英简直要吓死了,拼命锤打魏建民的胸口,可是魏建民毫无痛觉,紧紧衔着她的唇,肆意揉捻。
失重的恐惧和刺激裹着亲吻的心悸,让苏曼英眼角渗出眼泪,高度紧张让她竟然前所未有的兴奋。
忽然,魏建民一转轮子,轮椅从河堤偏航,径直冲向一旁直接飞了出去。
苏曼英眼睛紧紧闭上,觉得可能马上就要摔死了。
可是没想到,轮椅脱离掉在地上,她竟然和魏建民一起跌在了旁边的草垛上,深深陷了进去。
苏曼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火热的吻便压了下来。
苏曼英被亲得晕头转向,在草垛里差点窒息。她两手抓住旁边的稻草,拼命仰着头汲取魏建民嘴里的空气。
就在苏曼英七荤八素马上晕过去的时候,魏建民终于放开了她的嘴唇。
猛然的空气灌入口鼻,苏曼英殷红的嘴唇微微肿胀。她用力喘着气,眼圈不受控制地发红,敲打魏建民胸口的手软得抬不起来。
“你……你……真会玩!”苏曼英嘴唇哆嗦,话都说不利索,身子在草垛里微微发抖。
下次,她绝对绝对不招惹这个男人了!
老老实实活着不好么!作什么死啊!
魏建民亲了亲她浸汗的鼻尖,笑了起来:“忽然想起这儿有个草垛子。”
“神经病,吓死我了……”苏曼英心有余悸,瞪了魏建民一眼,“你也不怕人看到!羞不羞啊!”
“不好意思,没忍住……”魏建民柔声道。
苏曼英狠狠推开魏建民,忍着腿软一蹦跳了下去,看了看远处摔得翻倒的轮椅,对着草垛上笑眯眯的魏建民气呼呼道:“我看你怎么下这个草垛!”
魏建民微微一笑,抓了一把稻草,飞快编了一条草绳,然后手用力把草绳精准地甩到了轮椅扶手上。他轻轻一拉,轮椅便被拉到了草垛下面。
魏建民手一撑草垛,便跳上了轮椅,落在了目瞪口呆的苏曼英面前。
所以如果魏建民腿不残,他是不是可以飞檐走壁?
虽然很想吐槽两句,可是魏建民眼睛亮晶晶,露出一副完成任务等待夸奖的小表情是什么意思……
苏曼英实在受不了魏建民的眼神,便道:“厉害厉害。”
“没有没有,我们连的战士都可以。”魏建民谦虚道。
苏曼英:……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当天,苏凤英勾引姐夫周强,联合周强陷害二姐苏曼英的消息便传遍了永定河公社。苏兰英原本在城里打工,收到信时差点气昏过去,她性子火爆,跑回家就把苏凤英一顿打,打得苏凤英只哇乱叫,鼻青脸肿。
苏兰英觉得愧对苏曼英,上门给苏曼英跪着道歉,终于下定决心跟周强离了婚,把周强赶出了苏家,她自己也没脸回和平沟,在城里当保姆彻底不回去了。
所谓墙倒众人推,之前周强因为在十里沟耍流氓被扭送公社,才刚被训斥完放回家,便又成了过街老鼠,走到哪都人人喊打,苏兰英跟他离了婚,他无处可去,也不敢回村,便进城偷鸡摸狗,每两天就又被警察抓了。
这段时间,苏家门口围的全是人,从早到晚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我之前还看到苏家小三子和周强那流氓在高粱地私会,可是没人信!我说什么来着,苏小三就是个臭不要脸!”
“听说苏家老大跪下道歉去了。”
“可不得道歉么!你想想她当初骂得多难听,就差把曼英扒了游街了,现在可好,曼英是无辜的,勾搭她老公的反而是她最疼的小妹……”
“苏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刁月娥被苏曼英骂回来了,我听说建民的娘亲自出来给曼英撑腰,婆家这么好,娘家一团糟!”
“就是,魏建民疼媳妇都疼出花了,睡觉扇扇子,整天倒洗澡水,吃饭都端到床边!曼英也算找了个好人家。”
“刁月娥还说能扒婆家贴娘家才是本事,我呸!她老不死的,这话也说得出来!什么扒婆家贴娘家,说白了都是为了她那个没出息的儿子!”
“这下可好,兰英进城,周强被抓,谁还管苏铁蛋,他把旧房子扒了一半,现在新房子起不来,就住漏风的破房子吧……”
“我早就说,曼英不是那种人!看看,高洋果然诬赖人家了!”
“可不是么,都不了解清楚情况就退婚,自以为找了个好的,其实不知道戴了多长时间绿帽子!”
“你们说高洋后不后悔?”
“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曼英比小三子漂亮多了,以前还爱看书。他自己听他爸妈的话退了婚,后悔有什么用!”
“高洋这次铁定和苏凤英离婚了,等着吧!”
“呀,他俩要是离婚,高洋会不会去找苏曼英?高洋毕竟比魏建民强那么多,苏曼英会不会心动?”
“你才离婚!”苏凤英冲出家门大骂,“我的戒指是我自己买的!谁再敢乱说我绝不饶他!”
众人哄笑着散开,可是没人相信她。以前喜欢高洋的春燕更是直接道:“你买的,你收据呢?这么巧周强买了一摸一样的,你说你俩没关系,鬼才相信!”
“毛春燕!我撕了你的嘴!”苏凤英大怒,毛春燕冷哼着跑开了。
高洋收到匿名信的时候脸都绿了,整个村办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让他一连几天躲在公社没敢回村。因为这件事,还被叫到公社被林书记训了一顿,说他堂堂一个支书因为个人问题影响工作,让他一周之内解决个人问题。
高洋疲惫不堪,处理完一堆公事,终于回到家,苏凤英正在家里哭。
她看到高洋回来,气道:“他们没有证据就乱说!我手上的戒指是我自己攒钱买的,跟周强有什么关系!天底下戴戒指的多了!难道各个跟周强有关系!”
高洋懒得理他,准备进屋躺会儿。
“高洋!你不说话,你也怀疑我是不是!呜呜……我死了算了!”苏凤英哭得撕心裂肺。
高洋憋了几天的怒火终于忍不住,大怒道:“要哭滚出去哭!”
苏凤英吓了一跳,一想起高洋从十里沟回来就对她爱答不理,不禁怒火中烧:“自从上次你去十里沟见了苏曼英,你就魂不守舍!你分明就对她余情未了!你现在看我受欺负也不管!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高洋愤怒地踢翻了面前的箩筐:“我告诉你,我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苏曼英,是你不要脸嫁给我,我是为了气苏曼英才娶了你!不然你不学无术我看上你什么?!”
苏凤英被吼得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我娶你就是为了气苏曼英!我气她背弃誓言,没想到竟然是你!竟然是你设计害她!”高洋恼得红了眼圈。
如果他再对曼英多一点信任,如果不听家里人唆摆,如果他能够早点查明真相,都不会造成现在的结局。
可是归根结底,罪魁祸首是她苏凤英!是这个蛇蝎心肠,为了嫁给他不择手段的女人!
“好啊!你是不是跟苏曼英有一腿!所以你才总是出差!你这几天是不是去找那个不要脸的苏曼英了!”苏凤英声音都喊哑了,歇斯底里地骂着。
高洋气得血液翻滚,厉声道:“苏凤英,我们明天就去离婚!”
苏凤英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高洋竟然敢跟她离婚。
“你……你不能离婚……我不会跟你离婚的!”苏凤英大吼道。
“你不肯离,我就去法院强判!”高洋狠了心要跟这毒妇划清关系。
“我告诉你,我刚怀孕!我刚刚怀孕!你就算到法院去,法官也不会让我们离婚!”苏凤英冲进屋里拿出孕检报告单拍到了桌子上,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
高洋一下愣了,看着桌上的报告,手指微微发抖。
苏凤英怀孕了?苏凤英竟然这个时候怀孕了?
“孩子是谁的。”高洋冷冷道。
苏凤英心头一揪。
她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她前些日子跟周强上了一次床,本来不太确定,是想打掉这个孩子,但是现在她只能留下这个孩子。
不管这孩子是谁的,都只能是高洋的。
她只跟周强在一起了一次,跟高洋在一起好几次,肯定是高洋的!
苏凤英稳住心神,颤声道:“高洋,你说什么胡话!这是你儿子!”
“打掉,离婚!”高洋狠狠咬牙。
“我不会离婚的!你逼我打儿子我就死给你看!我一头撞死在你办公室我看你还当不当的成这个支书!”苏凤英发了狠。
高洋看着她那张扭曲的脸,心里一阵恶寒。
他没有确切证据证明孩子不是他的,如果苏凤英不同意离婚,怀孕是不会被强制判离婚的。
他竟然拿这个毒妇一点办法都没有。
苏凤英看高洋不吭声,乞求道:“高洋,我求求你,别离婚。我的戒指真的是自己攒钱买的,我没有对不起你……”
半晌,高洋脸色如同挂霜一般难看,冷冷道:“苏凤英,你一定要这么互相折磨么。”
苏凤英嗜血一般笑道:“我嫁的是大队支书,苏曼英嫁的是个残废。我永远比她强!”
高洋静静看了她一眼,最终摔门走了出去。
苏凤英看着高洋的背影缓缓滑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眼泪一滴滴打在了她的手背上,带着不甘和怨恨。
她不会输的,她有儿子,高洋以后一定会回心转意的,苏曼英不如她,永远都不如她。
很快,苏凤英怀孕的事便传遍了和平沟。
众人对着苏凤英指指点点,说要不是因为孩子高洋肯定跟苏凤英离婚。
还有人说高洋早晚要跟苏凤英离婚,等离婚后肯定去找苏曼英。高洋条件那么好,苏曼英指不定会甩了魏建民重新嫁给高洋。
苏凤英听了恨得牙痒。
高洋自从上次跟她吵架之后,再也没有碰过她一根指头,不是睡在公社,就是睡在大队,即使回家,也睡书房。
苏凤英发现,高洋偷偷藏了苏曼英的照片,开始还遮遮掩掩,到后来已经毫无顾忌,将照片摆在了书房。
苏凤英闹了几次,高洋就一句话:“你不满意就离婚,不肯离婚就忍着”。
苏凤英气得双目泣血,恨不得将苏曼英生吞活剥。
和平沟生产大队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十里沟生产大队。
苏曼英正跟着胖丫几人在地里摘棉花,就听胖丫讲起苏凤英的事。
“苏凤英不承认红宝石戒指是周强送的,非说是自己买的,可是又没有收据。”胖丫气恼道,“大家都知道她才是勾引周强的人,可是她又怀孕了!现在高洋憋屈死了,还离不了婚。”
“离不了不是更好,他俩互相折磨去呗。”苏曼英笑道。
正在这时,远远的,魏秀琴穿着跟苏曼英同款的两件套裙子从不远处经过。
她看到苏曼英,还专门停下来笑了笑。她一张小脸十分秀气,穿着裙子很好看。
“学人精。”胖丫皱眉道,“她就知道学你。上次你那条连衣裙她也买了,现在又买了。魏秀琴和她娘魏四婶一样,心眼多的跟蜂窝一样。我们别搭理她。”
正说着,魏秀琴走了过来,看了看苏曼英身上的两件套:“嫂子。”
“嗯。”苏曼英淡淡应了一声。
“嫂子,我知道我这几条裙子挺好看的,但是你也不能总学我啊。”魏秀琴笑道,“当学人精挺招人烦的。”
“什么学你,你学嫂子还差不多!”胖丫和喜鹊立刻不乐意了,“全村都看到是嫂子先穿的!”
“我只是没穿出来而已,我早就买了。嫂子大概是是在哪儿看到我穿了吧?”魏秀琴说着用手理了一下长发。
苏曼英简直要笑了,她这个参与设计的反而成了学人精了?
“你说你早买了有什么证据?”胖丫皱眉道。
“诶,要什么证据啊。学就学呗,我也不在乎。”魏秀琴笑道,“嫂子,不过你下次要买跟我说一声,不然撞衫挺尴尬的。”
“撞衫不尴尬,谁丑谁尴尬。”苏曼英笑道。
魏秀琴脸色一变,她虽然也挺漂亮的,可是却比苏曼英差远了。
魏秀琴装作没听到似的,看了魏曼英一眼:“嫂子,这衣服正品要20块钱,你这仿版得3块钱吧?我听说你快把建民哥的退役金花完了,你还是省着点,不然到时候怕是连3块钱的衣服都买不起,学人都没办法学。”
“那是。我得省着点,不像你,想买什么都不用钱,刘有才都给你送家去。”苏曼英嘲讽道。
刘有才是村里的泼皮,偷鸡摸狗、偷奸耍滑、欺软怕硬的事没少干。
他是生产大队长刘高德的小弟,所以,尽管作恶多端,大部分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他喜欢魏秀琴,经常顺摸点东西就送给魏秀琴。
“你!”魏秀琴恼怒地瞪她,“我没收过刘有才东西!我都是自己买的,你别胡说!”
“村里人都知道,你就是收他东西。”胖丫哼笑道。
“我家有的是钱,用得找收别人东西?”魏秀琴嘴硬道,“就他那些破烂,我根本就看不上。”
“前几天他还给你送海鸥洗发膏。”胖丫无情拆穿道。
魏秀琴脸一红:“我已经让我娘退回去了,我才不稀罕。”
苏曼英似笑非笑:“那你该不会用的又是跟我同款的洗发香波吧?”
“你……”魏秀琴满脸通红,“明明都是我先买的,你才是学人精!等你把建民哥的钱花光,我看你还怎么学我!”
魏秀琴说罢气鼓鼓地跑了,留下苏曼英和胖丫几人哈哈大笑。
回家之后,魏秀琴趴在床上大哭了起来,把魏四婶都给吓坏了。
“我不要海鸥洗发膏,你把它扔出去!”魏秀琴气恼道,“我要洗发香波!呜呜……”
“咋回事啊秀琴?”魏四婶赶紧安慰道。
“凭什么苏曼英什么都用好的啊!凭什么我要用这种东西!”魏秀琴说着,抓起桌上的洗发膏扔出去老远。
“诶哟,你干嘛啊!这是刘有才刚送过来的!”魏四婶心疼道。
“娘,我不要这种便宜货,我要贵的!我要跟苏曼英一样的!”魏秀琴哇哇大哭,“她漂亮,就是因为用这些东西!我用了就比她还漂亮!”
“好了好了,别哭,多少钱啊?”魏四婶问道。
“十几块钱!”魏秀琴啜泣呜咽道,“我就要跟她一摸一样的!”
“十几块钱?”魏四婶惊呆了,“你这……咱家哪有这么多钱买这种东西?”
“那她哪里来的钱啊!我不管我也要!我就要!”魏秀琴又大哭了起来。
“你……”魏四婶无奈。魏秀琴就是这样,别人有的她非要有,要不就哭闹。可是他家也没那么多钱给她造啊!
“你把那个洗发膏给刘有才退回去!我不要这种垃圾!”魏秀琴哭道。
“行行,你别哭了行不?洗发香波是吧,我知道了。”魏四婶叹了口气,拍了拍魏秀琴的肩膀,“早晚给你弄到,行了吧。”
又哄了好半天,魏秀琴才终于不哭了。
魏四婶思来想去,又去找了村里刘有才。
“四婶!”刘有才看到魏四婶有些惊喜。
“有才,我正好路过,之前你给秀琴送的东西她让我还给你。”魏四婶说着,把海鸥洗发膏放到了桌上。
“四婶,这是我专程从城里带回来的,小琴用用看,挺好用的。”刘有才赶紧说道。
“我也说挺好,可是她说她嫂子,哦,就是建民媳妇,用的都是进口的洗发香波,她不想用这洗发膏。”魏四婶摇头,“你说这建民也真是,为了给媳妇买东西,老底都掏干净了……我们几个婶说他也不听,那储藏室里全是进口的东西,光洗发香波就有好几瓶!以后日子过不过了!”
“啥……魏建民买了很多好东西?”刘有才直了眼。
“可不是么,有些还都是外国字我也看不懂。”魏四婶皱眉,“好好的用什么洗发香波,我看这海鸥洗发膏就很好,可是……诶……秀琴非不肯,还说以后也要嫁能给她买洗发香波的男人。女儿大了,我是管不住了……有才,浪费你的好意了。”
刘有才心里都快气炸了,怒道:“洗发香波,我也买得起。”
“你……?”魏四婶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刘有才乱七八糟的屋子,“有才,建民屋里好歹还有几百块钱的退役金,你有啥?还是好好过日子,别整天不着四六。”
“婶……”刘有才皱眉,看着魏四婶眼里明显的嫌弃,心里又怒又气。
魏四婶笑着起身:“我先走了,下次,要是这种国产货,你就别往我家送了,秀琴也不要,还得让我再跑一趟。”
魏四婶走了,刘有才却气得睡不着了。
洗发香波,他哪有钱买!没钱买难道以后就不能去看秀琴了?
可是,魏建民家那么破烂,怎么会有好东西呢?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魏建民那破院转一圈。虽然魏建民家那条大黄很凶,不过,总有出门的时候,等家里没人,他倒要看看,魏建民家到底有多少好东西。等他把东西拿到手,送给秀琴,秀琴一定很高兴!谁知道他偷的。他咬死说是买的!
刘有才蹲了魏家偏院好几天,终于找到一个机会,魏建民出去上工,苏曼英带大黄散步,家里只有魏母一个半瘫。
他轻手轻脚溜进偏院,转了几圈。等他用铁丝撬开魏建民家储藏室的时候,直接看直了眼睛。
储藏室跟藏宝库一样,放了不少东西,好多都是他不认识的文字。
魏建民这退役金得花完了吧?买了这么多东西!
刘有才担心苏曼英忽然回来,赶紧先给魏秀琴找东西。
他找了半天找到了一个写着“洗发香波”的东西,打开闻了闻,果然香得很,怪不得魏秀琴不愿意用洗发膏。
刘有才是惯偷,知道偷东西就像薅羊毛不能一次薅秃,便偷偷拿了一瓶洗发香波,还有两个看着是女人用的东西,这些在一大堆东西里完全不起眼,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悄悄出门,又锁上门,偷偷翻墙出去,就像从来没人来过。
等苏曼英回家,大黄还没进门就对着门狂叫,拉都拉不住。
苏曼英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打开了门,大黄挣脱开绳子,直接冲向院里大叫,然后又冲着储藏室狂吠。
“谁!”苏曼英大吼一声,院里没人应。
她猛然推开卧室门,屋里一个人都没有。魏母被狗叫声吵醒,在屋里问道:“怎么了?曼英?”
苏曼英怕吓到魏母,立刻拍了拍大黄的头让它安静点,大黄听懂了似的,不再叫唤,围着院子直转圈。
苏曼英对魏母道:“没事,娘,大黄可能饿了,我这就给它弄点吃的。娘,早上没事吧?”
“没事啊,建民还没回来,你先休息会儿吧。”魏母说道。
“嗯。”苏曼英答道。
她立刻进屋,去摸床下的铁盒子,幸好,铁盒子还在,里面的钱也都在。现金太危险了,回头还是整个存折。既然小偷没偷钱,那是偷东西了?
苏曼英立刻拿上魏建民写的账本,开了储藏室的门,对着账本,发现少了一瓶洗发水,一瓶洗面奶,一瓶护发素。幸好魏建民心细记账,否则这么多东西,丢了什么她一定不会发现。
苏曼英眉头紧锁,大黄在院子里围着院墙急得转来转去,却不敢再叫,一个劲咬苏曼英裤腿。
苏曼英跟着大黄,就看到了墙上一个不明显的脚印。
苏曼英一开门,大黄狂奔而出,带着苏曼英赶到了刘有才家门口,对着门“汪汪”叫唤。
刘有才刚回家把东西放好,听到狗叫吓得一个哆嗦。苏曼英这也太快了!幸好跑得快!
周围人一听,立刻纷纷开门出来,问苏曼英:“啥事儿啊?怎么大黄叫这么厉害?”
“啥事儿!”刘有才在院里故作镇静地叫了一声,出来开门。
大黄白牙呲了出来,刘有才猛然一惊,连着后退了好几步,大黄直接冲进了屋子就有才拦都拦不住。
“刘有才,我家丢了东西。大黄顺着气味就摸到你家了。”苏曼英道。
众人一听,刘有才偷东西偷到苏曼英家了?苏曼英家的狗出了名的凶,他怎么敢的呀!
“什么丢东西,你这话什么意思!”刘有才忍住心中恐惧,“你说我偷东西?!”
苏曼英慢悠悠道:“狗带我来,我总得来问问。”
“苏曼英!我看在建民哥面子上叫你一声嫂子,不代表你就可以诬赖我!”刘有才暴躁道。
正在这时,大黄从屋里叼出了洗面奶。众人大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怎么,这上面写你名字了?你有什么证据!你家狗随便从我家叼出点什么东西,就成你的了!?畜生就是畜生,谁信谁就是畜生!”刘有才破口大骂,“魏建民一个月补贴才多少钱,用的起这么好的东西?这是我买的!”
苏曼英看着洗面奶,挑眉道:“这上面可是写着女士专用,你家没女的吧?你买女人的东西?”
“你管我干什么用。”刘有才怒道,“总之,我没偷没抢,你要是不服气,就去找大队长评评理!”
大队长刘高德是他亲哥,众人虽然都心知肚明他肯定是偷了,可是谁都拿他没办法。
“曼英也是,把建民的老底都掏干了,买点这种没有用的东西!这下可好,被偷了吧!”
“刘有才真是不要脸,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那能怎么办,说到底也没有证据。”
苏曼英看了刘有才两眼,忽然笑了起来:“别激动,刘有才。大黄带我来,我就问问,你说不是就不是。不过……”
“不过什么!”刘有才怒道。
“不过,你这个洗面奶是一套的,还有个配套的藏红花面膜,需要两个一起用,否则没效果,你既然是买的,不会不知道吧?”苏曼英有些狐疑道。
刘有才一噎:“我当然知道!我上次钱没带够!我下次就去买。”
“行吧,记得涂上多等一会儿,半个小时以后才能洗掉,否则就白花钱了,十几块钱一瓶呢!”苏曼英啧嘴说完,便带着大黄走了。
众人无不唉声叹气:“就算苏曼英这么聪明,也没办法斗过刘有才……只能认倒霉了。”
“可不是!刘有才真是坏得流油,整天在村里耀武扬威,除了魏秀琴,谁都不放在眼里!”
“魏秀琴怎么可能喜欢他这个二流子!”
众人摇头叹气,无奈地纷纷离开了。
苏曼英回到家,魏建民正好听说了这事回来,看到她,立刻道:“别生气,下次进城我们再去买。”
苏曼英挑眉:“下次?我让他跪下承认他偷的,还给我赔十瓶!”
魏建民微微一愣:“刘有才是刘高德的弟弟,他绝对不会承认的。”
“你现在给我熬点辣椒水去,其他不要管。”苏曼英说完,进了储藏室拿出眼线胶。
魏建民不知道她要干啥,但是不管她要干啥,自己听她的准没错。
于是,当天,魏建民就熬了一大碗辣椒水。
苏曼英把辣椒水混着眼线胶倒进了跟洗面奶同品牌的面膜罐,搅拌均匀之后,颜色是红棕色,闻闻味道,香精的气味盖住了辣椒水的辣味。
她怕刘有才拿错,还专门把面膜跟洗面奶摆在一起,面膜的标签朝外。
之后,她若无其事地每天遛狗,果不其然,没过两天,她特制的面膜,就被刘有才偷走了。
第二天早上,魏四婶家里,传来了响彻云霄的哭声。
第33章
魏四婶怒气冲冲地冲进了偏院, 一进门就破口大骂:“苏曼英你这个狗娘养的!你给我们家秀琴用的什么东西!”
苏曼英慢悠悠地从屋里出来,坐在大黄旁边:“四婶?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你……你在面膜里加了什么!你说!为什么秀琴脸又红又肿又黑!你快说!”魏四婶想去打苏曼英,又怕大黄咬她, 站在小院门口气急败坏直跺脚。
“你真狠心!秀琴是魏建民的堂妹!你居然敢害她!”魏二婶帮腔道。
众人听到声音, 纷纷出门, 围在魏家偏院,对着几人指指点点。
“你们偷了我的面膜?”苏曼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偷!谁偷了!是……是刘有才送给秀琴的!”魏四婶怒道。
“那你找他去呀,找我干嘛?”苏曼英说着不紧不慢地修指甲。
魏四婶简直要急疯了,她声音发颤:“你……你故意……”
苏曼英眨了眨眼睛:“四婶, 我家上次遭了贼,大黄说是刘有才, 但是刘有才不承认, 那我也就相信他。可是,我不能总被偷吧?于是, 我就在面膜里下了点毒。谁偷了就中毒。”
“毒……”魏四婶险些晕死过去。她浑身直哆嗦, 眼泪哗啦啦往下掉,“你说秀琴中毒了?”
“前两天我的面膜丢了, 我还奇怪呢, 到底谁偷了我的毒面膜呢?”苏曼英慢条斯理道,“没想到,你今天就来找我了。你说,秀琴干点什么不好, 非要偷东西呢?”
众人这下明白了,敢情洗发香波这些东西是魏秀琴偷的!
“你……你……”魏四婶身子抖得站不住, “你好狠……”
“四婶, 秀琴偷我东西,反而怪我狠?我还没怪她臭不要脸呢!”苏曼英眼神陡然犀利, “我这就到公安局举报把她抓起来!”
“不是秀琴偷的!我刚说了,是……是刘有才送的!”魏四婶嘴唇哆嗦,“不是秀琴偷的!秀琴不会偷东西!”
“那你怎么知道要来找我?你分明就是知道刘有才是从我这儿偷的!你这叫销赃,共犯处理!”苏曼英厉声道。
“要脸不要!知道是偷的还用!”
“刘有才真敢偷,还一而再再二三地偷!”
“他喜欢魏秀琴,肯定是送给魏秀琴的,不然怎么可能不偷别的,只偷女人用的?”
“蛇鼠一窝,真不是东西!”
众人一时间都骂起了魏秀琴,连魏二婶都不敢再帮腔。
“四婶,我下的药,只有我会解。”苏曼英淡淡一笑,“你可以不承认,刘有才也可以不认,但是,我会报警查,而且魏秀琴怕是就要黑脸一辈子了!”
这时,魏秀琴跑进了偏院,众人看她一张脸又红又黑,还肿得像个猪头,不禁吓得连连后退。
魏秀琴跪在地上大哭:“嫂子!嫂子我求你了!我好痛!我求你了!你别折磨我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句话,谁偷的,给我道歉赔十倍,再去派出所自首。秀琴,你如果真不知情,我就绕了你,否则,你脸就黑着吧!”苏曼英瞥了她一眼,“敢偷我的东西,就怕你有命偷没命用!”
“嫂子……”魏秀琴差点哭得晕倒在地。
魏四婶疯了一样冲到了刘有才家里抓着他就往外拽。刘有才吓了一跳,被拽到魏家偏院看到魏秀琴的脸,惊得说不出半句话。
“刘有才!你偷的东西送给我家秀琴你安得什么心!我家秀琴好好一个姑娘成了这样,你高兴了!满意了!”魏四婶说着又哭又打,把刘有才捶得抱头鼠窜。
刘有才半天才搞清楚,是他偷了有毒的化妆品,吓得直接瘫在了魏家的院子里。
“四婶,刘有才这么喜欢秀琴,总给秀琴送东西,你总不能收人家东西时爽快,出事了就全赖在人家身上吧。我看,秀琴也不是一点都不知道。”苏曼英微微笑道,“你这样兔死狗烹、卸磨杀驴,就不怕刘有才心里怨恨么?”
“你……你说什么胡话!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偷东西的!我家秀琴嫁给谁都不会嫁给小偷!”魏四婶立刻把刘有才一脚踢开,满脸嫌弃生怕被人说她们跟刘有才有什么关系。
“嫂子!我真的不知道!嫂子你饶了我吧!我绝对不会嫁给小偷的!”魏秀琴哭道,“刘有才,你个王八蛋!你偷东西还害我!我恨死你了!”
刘有才原本对魏秀琴满是愧疚,听了魏秀琴这话,直接愣住了。
魏四婶从来都没有想吧魏秀琴嫁给他?!魏秀琴也从来没有想嫁给他?!那他之前给魏秀琴做了那么多……到底算什么?!
“刘有才,识相的赶紧赔礼道歉去自首,否则我们举报你,你牢底都要坐穿!”魏秀琴恼道。
“秀琴……”刘有才红了眼圈。
“你别叫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看到你就想吐!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比粪池里的蛆还惹人讨厌!”魏秀琴怒骂着,生怕晚一秒苏曼英就不管她。
众人看着恶狠狠的魏秀琴,不禁啧嘴。刘有才偷东西都是为了她,她现在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好不要脸!
“既然她们一口咬定不知情,刘有才,你怎么说?我的面膜是你偷了送给魏秀琴的,你说她知情么?”苏曼英淡淡道。
刘有才此刻心灰意冷,怎么可能还护着魏秀琴,立刻道:“魏四婶让我偷的!魏四婶说你这儿很多好东西!还说魏秀琴只肯用洗发香波不肯用洗发膏!都是她告诉我的!”
“你……你放屁!”魏四婶大骂,“我是让你别送秀琴东西!”
“还有之前,我偷魏二婶的披肩,偷李菊香的裙子,偷李翠香的头花……也是她暗示我的!”刘有才彻底和魏四婶撕破脸了,一股脑把所有事全说了。
整个院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魏四婶。尽管魏四婶一再狡辩赌咒发誓,可是经历过刚才的卸磨杀驴,谁还会相信她!连魏二婶都气得直翻白眼,感情自己新买的披肩是被她们偷了!
当天,刘有才就被警察抓走了,他指认魏四婶和魏秀琴的事因为证据不足没有成功。
刘有才被带走的时候,瞪着魏秀琴和魏四婶,眼神如同恶狼,尖声道:“你们给我等着!敢这么耍我!我饶不了你们!魏秀琴!我早晚弄死你!老子蹲不了几天就出来了,你们等着!”
魏四婶和魏秀琴吓得瑟瑟发抖,许久都浑身哆嗦。
二人在偏院哭了一天,又赔了苏曼英100块钱,直到夜里,苏曼英才把卸妆油倒进手里,在魏秀琴的脸上一顿乱抹。
魏秀琴脸上的眼线胶掉了,脸没那么黑了,但是,她被辣椒水伤了皮肤和眼睛,恢复起来也要好几天。
魏秀琴在家天天哭,眼睛都要哭瞎了。
魏四婶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又怕又气,一想起就有才临走时的眼神,吓得连着几天都睡不着觉。
尽管魏四婶和魏秀琴没被抓走,可是村民心里有杆秤,魏四婶和魏秀琴才是刘有才偷东西的挑唆者。
村里丢东西的很多,心里恨透了这两个爱慕虚荣的小偷。魏二婶说话都阴阳怪气,让魏四婶气得病了好几天。
一场风波过后,苏曼英一点事没有,反而魏四婶家跟刘家结了仇,刘高德出钱把刘有才偷东西的钱全还了,刘有才才不至于进监狱,只是还要拘留十五天。
刘高德把账全算在魏四婶家,暗中使绊子,把魏四叔派到山上挖石头,魏四叔从山上摔下来,直接摔断了腿。
魏四婶一家连哭带嚎,到城里给魏四叔治腿加上路费、医院、伙食、住宿,花了二百多,两年的积蓄全都搭进去了。
魏秀琴在村里也成了被人取笑挖苦的对象,怕是以后说婆家都难。
魏家偏院里,完全没受任何影响的苏曼英跟大黄玩扔飞盘的游戏。
她跑得浑身是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睫毛都被汗水浸湿了,衬得眼睛更加清亮。
魏建民在厨房做饭,看着看着不禁看呆了,连手中的勺子都忘了搅动。
忽然,苏曼英跑得急了,被院里不平整的地绊了一下,整个人超前扑去,眼看就要摔倒。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注意着她的魏建民长鞭一甩卷住了她的腰,稳稳放在了地上。
“吓死我了,这破院砖头地真讨厌!”苏曼英说着,气恼地跺了两下刚才绊她的石头,然后叫上大黄,直接跑出去玩了。
魏建民看她一溜烟不见了人影,不免失落:“我也可以一起玩的,都不叫我……”
他做好了饭,从厨房推着轮椅出来,看了看院子里凹凸不平的青石砖,微微叹了口气。
他拿出锤子和铲子,坐在轮椅上弯下腰,有些费力地把不平的砖头砸平,把凹下去的坑填好,因为腿没有力气,所以格外费力,不一会儿就满头是汗。
不过魏建民没在意自己流汗,用手擦了擦额头,就继续干活。
过了一个小时,苏曼英玩够了,带着大黄气喘吁吁地回了家。
“建民,渴死我了!水呢水呢!”苏曼英嗓子冒烟,又饿又渴。
“慢点喝,我加了点盐,刚运动完,别喝太猛。”魏建民将搪瓷缸递了过去。
苏曼英咕嘟喝了一大口,笑道:“你猜谁赢了?”
“你。”魏建民笑着把饭端上桌。
“那肯定!我就这样一扔!大黄没够着!”苏曼英比划了一下。
“你再试试!”魏建民说道。
“你还不信!”苏曼英说着就把飞盘扔了出去,她故意扔得很高就准备让大黄着急,没想到,魏建民一甩长鞭,把飞盘卷了回来。
“哇哦!”苏曼英睁大了眼睛,一转头,魏建民就是一脸羞赧求夸奖的狗狗样。
苏曼英哈哈笑了起来,伸出大拇指:“棒!”
“不算什么的,我们连的战士都可以做到。”魏建民羞赧道。
“以后带你一起玩。”苏曼英笑道:“就是这个破院,坑坑洼洼……”
苏曼英话没说完,本想再踢一下刚才绊她的石头,忽然间发现石头不见了。
苏曼英四处转了一圈,整个院的地都平整了不少。
“你弄的?”苏曼英惊奇道。
魏建民点头:“是我之前没注意到,刚才差点绊倒你,幸好没事……”
“你怎么这么好啊!”苏曼英弯腰,笑着捏住了魏建民发红的耳尖。
魏建民耳朵通红,脸颊发热,心里一慌想侧头躲开苏曼英的手又有点舍不得,便僵着身子握紧扶手椅。
系统:【爽度+10+10……】
苏曼英愣了一下,现在爽度值涨得越来越快了。
爽度已经300多了,距离1000好像也不远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苏曼英忽然有点舍不得,她记得有句歌词“如果每人都能分到一块叫做幸福的蛋糕,情愿一小口一小口品尝味道,也不想贪心地一口吃掉”。
大概,她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她想对魏建民好,可是又怕爽度涨得太快,就要更快离开。
苏曼英松开了魏建民的耳尖,直起身子收起情绪,若无其事地继续跟大黄一起玩。
她看到了魏建民眼底没来得及藏起来的失落,心里微微一酸,赶紧侧过头,不让魏建民发现她泛红的眼圈。
没过几天,魏建民收到了魏建华的来信,说自己立了功,获得了考军校的资格,部队给放几天假。
“曼英,娘,建华过几天就回来了!”魏建民激动不已。
苏曼英看了信,忽然想起书中,魏建华考军校时,魏家的几个叔婶还各种阻挠,立刻道:“这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免得节外生枝。接魏建华的时候,也跟他说一声,在家不要提考军校的事。”
魏建民略微思索了一下,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会提醒他注意。”
过了两天,魏建华被部队派车送回了十里沟。
当魏建华进门的时候,苏曼英惊奇地发现,魏建华后面还跟了一个穿着背心牛仔裤、金发碧眼的大美人。
村里人全都跟着过来看热闹,看着外国人满是好奇。
“我叫Miabella!你们可以叫我蜜儿,我是一名记者,也是建华的朋友。”大美女热情地说道。
村民看她热情,反而有些害臊,有几个小孩躲到大人身后偷看,还有几个用蹩脚的英文打招呼:“哈罗!哈罗!”
蜜儿没有一点架子,大方道:“我很爱中国,我要用相机记录中国的发展,我要在村里住几天,欢迎你们找我玩!”
“你赶紧回去!”魏建华低声呵斥,可是蜜儿不搭理他,反而进了院子。
魏建华生怕村里人知道什么似的,赶紧关了院门。
苏曼英完全不记得书里有外国女人,书中魏建华是男主,女主是清大新闻系的大学生,叫做李铁军。
这……这女人是谁?
“你好,我是建华的哥哥魏建民,这是我的妻子苏曼英。”魏建民礼貌道。
“哥!还自我介绍什么啊,她非要跟着我!你们赶紧把她劝回去!”魏建华满脸通红,一身军装看起来英姿飒爽。
“到底怎么回事?”苏曼英发愣。
蜜儿委屈道:“我之前偶然结识了魏建华,我正好要去他部队采访,就给他带了点必需品。我精挑细选费了很大周折才买好带给他,他不但不领情,还骂我……”
“啊……怎么会……”苏曼英看向魏建华,“别人买东西不合你心意?也不用骂人吧……”
魏建华一张脸红得发紫,恼道:“她……她带了……”
魏建华“她”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蜜儿接口道:“我托人从日本买了一盒安全套送给他。”
苏曼英差点被口水呛死,剧烈咳嗽。幸好村里人没听懂,不然要戳死她脊梁骨了!
蜜儿气道:“我专门问了好几个国家的军人,他们都表示这个是最必需的必需品。不仅可以省掉很大麻烦,而且还能预防艾滋病……”
“你一个女人,跟流氓一样!你羞不羞啊!”魏建华快气死了。
那天,他从包装华丽的盒子里拆出一盒安全套完全不知道是什么,还一脸茫然问蜜儿这是什么东西,要怎么使用。蜜儿丝毫不害羞,连说带比划,告诉他是做/爱时戴的……
幸好当时旁边没有别人!要不他死的心都有了!
第34章
苏曼英满脸通红。
别说这个年代, 就是几十年后,也没女生一见面就送这种东西啊!
文化差异简直要命啊!
她强装镇定,红着脸道:“所以, 他骂了你, 你就跟着他了?”
“怎么可能?我当时觉得他又凶狠又愚蠢又讨厌。”蜜儿气愤地说道。
苏曼英忍不住笑道:“所以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蜜儿微微一顿, 继续道:“后来交流完,我们去附近的风景区拍照,没想到碰到了山洪……我还以为我要死了,没想到他来了, 我们在山里困了几天,他对我很好, 后来还把我背出去了。”
“我是执行任务!你不要自作多情!”魏建民如同炸毛的小狮子。
“不是!他们没有找到我, 都放弃了,只有你没有放弃!”蜜儿坚持道, “你把我背出来时自己受了伤也没有丢下我, 你爱我。”
“你……你别胡说!你一个大姑娘,张口闭口爱不爱的, 你好意思么!”魏建华又气又羞, “让我未来媳妇听到不乐意了!”
“媳妇是谁?”蜜儿茫然问道,“她为什么不乐意?”
苏曼英“噗嗤”笑出了声:“媳妇就是老婆。”
“哦,她不会不乐意。”蜜儿说道,“我就是你的媳妇, 我乐意。”
魏建华直翻白眼,生怕门外魏二婶几人伸长脖子偷听到什么, 急得直跺脚:“蜜儿贝拉!你……”
“叫我蜜儿。”蜜儿打断了魏建华。
“好, 蜜儿。你能不能听听我说话。”魏建华要被折磨疯了。
被油盐不进,热情火辣的大美人死缠烂打, 搁谁恐怕都得疯。
“我两只耳朵都在听你的话。”蜜儿说道。
“我让你回家!别跟着我!你听到了没?”魏建华吼道。
“你这么大声音干什么,我不聋,我听到了。你小声一点。”蜜儿皱眉。
“那你还不走?”魏建华小声了点。
“为什么要走?”蜜儿不解,“你还不是我丈夫,我不用照你说的做。等你成为我丈夫,我就照做。”
“你……”魏建华急得薅头发,“你跟着我进来,你睡哪里?我家又小又破,没地方睡!”
“你在山里跟我睡树洞,才1平米。”蜜儿说道。
“你……”魏建华满脸通红,对上哥哥的眼神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是为了救人!”
“我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你现在也在救人,所以我们只需要1平米。”蜜儿说道。
魏建华被折腾的要胃出血,他不再搭理蜜儿,转头哀求苏曼英:“嫂子!我求你了!你能不能让她走!”
苏曼英虽然惊讶于魏建华的男主光环,可是,书里魏建华是和清大新闻系的才女李铁军在一起的,没想到竟然忽然冒出了蜜儿。
虽然蜜儿看起来真的很喜欢魏建华,但是她毕竟是外国人,现在这个年代,找外国人的很少,更何况,魏建华还是军人,政审都过不去。
于是,思来想去,苏曼英只好道:“蜜儿,建华是军人……结婚需要政审,你是外国人,可能过不去。”
“为什么?他只能跟中国人结婚?”蜜儿皱眉。
“对!我只能跟中国人结婚!”魏建华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我爱我的祖国,我不喜欢外国饭,不会说外国话,更不会娶外国人。”
蜜儿嘴唇颤了颤,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苏曼英吓了一跳,刚想说什么,魏建民拉了拉她的胳膊,看向魏建华。
“你哭什么!你……”魏建华急得转圈,“你别哭了!你再哭到外面哭去!”
蜜儿眼泪哗啦啦地流,如同一个可怜的受气包。
“我警告你,我不会再上当了!你哭也没用,你今天就回去!”魏建华恼道。
“那你救我干什么,我还不如在山上死了……”蜜儿伤心地抹眼泪,“我快死的时候你答应我以后照顾我,不会扔下我的,你让我不要睡的……”
“我骗你的!”魏建华气恼道,“那是为了让你活下去!就算不是你我也会这么说!我面对的是一个即将凋零的生命,不是你这个人!”
蜜儿睁大眼睛,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看得人心头一揪。
“好,既然你对快死的人,才能说好听的话,我就再死一次!”蜜儿说着就直接冲向一旁的墙。
这一刻,苏曼英心跳都停了,她从魏建华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慌。
眼看蜜儿就要撞上墙,忽然一条鞭子卷住她的腰,把她拉了回来,哪怕再晚一秒,她也要血洒当场。
苏曼英立刻扶住蜜儿,蜜儿脸色苍白,嘴唇发抖,险些站不住。
“你是不是有病!”魏建华气急败坏,愤怒道:“你想住就住!不过别来烦我!”
说罢,魏建华气恼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苏曼英看蜜儿在自己肩头一抖一抖发颤,便想安慰她一下,谁知一转头就看到蜜儿在傻笑。
“他还是不舍得赶我走!”蜜儿笑得春光灿烂。
苏曼英:……
“他不喜欢外国菜我就学中国菜,他不喜欢外国话,我以后就说中文。他喜欢中国人我可以转国籍!”蜜儿眼底带着毫不迟疑的坚决,“曼英,你能教我做中国的饭!”
“啊……?”苏曼英发愁,“我不会……”
“建华的哥哥!”蜜儿转而拉起魏建民的手,“建华总是夸你手巧,你一定会很多菜,你教我吧!”
苏曼英一看蜜儿抓魏建民的手,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立刻走过去,扒开魏建民的手,对蜜儿道:“学做菜,不用拉手,拉着手怎么做。”
“也是!”蜜儿笑道。
“好好教!”苏曼英瞪着魏建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魏建民微微一愣,微微红了脸。
魏建民带着蜜儿进了厨房,熟练的生火,用刀子切菜,边做边讲。
蜜儿听得十分认真,但是做菜过程中,不可避免手会碰上,苏曼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下乘凉,眼睛不受控制飘向厨房。
蜜儿很漂亮,也很聪明,学得很快,已经会用筷子了。魏建民好像在夸奖她。
随便教教就行了,为什么教得这么认真!
苏曼英越来越不爽,早知道自己也学一学做饭,现在就不用让魏建民教了。
忽然,旁边的门开了,魏建华走了出来。
“嫂子,你上过高中吧。”魏建华问道。
“嗯,怎么了?”苏曼英漫不经心道。
“我在复习军校考试,有题不会,你给我讲讲。”魏建华说着把书放到了石桌上。
“哦,哪题。”苏曼英心里暗骂了魏建民一顿,便给魏建华看题目。
魏建民在厨房,眼神看向苏曼英,看她伸手把长发别在脑后,认真看题目,给魏建华一遍又一遍讲题,不由心里有点酸。
“我也会!为什么不问我!”蜜儿气恼地往锅里放盐。
魏建民吓了一跳:“我刚放过盐了……”
“建民哥,你去把你的老婆叫过来,我给建华讲题。”蜜儿不满道。
魏建民微微迟疑,担心苏曼英不高兴,便道:“算了吧,讲两道题而已。你还是先炒菜吧……”
蜜儿气恼地又要放盐,被魏建民一把拉住胳膊:“你再放盐就吃不成了!”
石桌上,苏曼英余光看到魏建民拉蜜儿的胳膊,眉头不自觉锁在一起。
“炒什么菜还拉胳膊?外国人真是奇怪。”魏建华语气有着藏不住的酸意。
“就是!”苏曼英也气道,“你也真是,非要吃什么中国菜,西餐怎么了,有的吃不就行了!”
“她西餐也不会好不好!”魏建民气道,“被困在山里五天,都是我做的!鱼我抓的,鸡我逮的,火我生的,她就知道吃。干嘛现在装模作样学做饭……”
苏曼英来了兴趣:“你俩在山里呆了五天?”
魏建民说漏了嘴,脸一红,结巴道:“就……被困住出不去,她受了伤,走不成。”
“哦~”苏曼英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笑什么!我就是报恩而已。”魏建华羞恼不已。
“嗯?报恩?”苏曼英奇怪道。
“蜜儿,她……不知道怎么知道我们副团长儿子要抢军校名额,就去质问,然后偷偷用她的设备录了音,交给了团长,还不怕死地跟副团长当面对峙,差点被打。”魏建华微微叹气,“她得罪副团长,副团长知道她喜欢摄影,就找人专门把她引到山里……”
苏曼英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种渊源,微微一顿,小心问道:“那……李铁军……”
“什么李铁军?”魏建华问道。
“清大的才女李铁军啊,你不认识?”苏曼英惊奇道。按时间线,魏建华应该刚刚和李铁军认识才对。
“没听过,不认识。”魏建华摇头。
苏曼英一愣,她觉得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可控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苏曼英问道。
“还能怎么办?就像你说的,我是军人,不可能找外国人。”魏建华垂下睫毛,“等……等这几天过去,我就让她回去,回部队以后,再也不跟她见面了。”
苏曼英一时语塞,原本该出现的女主没有出现,反而出现了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外国人……
未来到底会如何啊。
“你停下来很久没写了,是不会么!”蜜儿的声音打断了若有所思的两个人。
“我……”
苏曼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蜜儿拉了起来,往厨房推,“建民需要你的帮忙!快去!建华我来教!”
苏曼英被推到了厨房。
魏建民有些哀怨地看着她:“今天人多,我怕饭做不完。你……你帮我打打下手吧……”
苏曼英看着都做得差不多的饭,愣了一下,笑道:“行!”
魏建民微微红了耳尖,递给苏曼英一个苞米:“你就把这个剥了就行。”
“这个剥好了吧……”苏曼英无语。
“哦,那要不你进屋休息一会儿。”魏建民没有借口让苏曼英留下。
苏曼英看了他一眼,笑道:“我跟你学做饭吧!”
尽管不需要苏曼英做饭,但是想到她愿意陪着自己,魏建民不禁笑了出来。
二人一边做着饭,一边就听院子里鸡飞狗跳。
“你教题就教题,你摸我手干啥!”
“你不是说要我手把手教你么!”
“我让你手把手教,不是把着我的手教!”
……
“我警告你,你再画这种图,我举报你耍流氓!”
“我画的是抛物线!”
“抛物线为啥中间有个点!”
……
魏家偏院来了一位金发碧眼的洋妞,这事很快就传遍了永定河公社,不止十里沟生产大队,隔壁大队也有人过来凑热闹。
蜜儿热情大方,只要有人来,她就跟人打招呼:“我是魏建华的好朋友,我叫蜜儿。”
周围大部分人从来没出过村子,对于外国人十分好奇,看她打招呼,便心生好感,也纷纷跟她点头摆手。
可是,自然也有人不乐意。
魏二婶在门口探头,跟魏三婶几人嚼舌根:“看看穿的像什么样子,背心裤子紧的跟不穿有什么区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可不是么,咳咳,正经人谁穿这种东西,就是为了让男人看,臭不要脸!”魏三婶咳嗽几声,炮筒子性格没脑子,身子没好利索也不耽误她嚼舌根。
“秀琴秀芳可不敢穿成这样出门,丢人死了。”魏四婶也撇嘴道。
几人大概是觉得蜜儿听不懂,所以声音越说越大,说的小院都听到了。
“曼英,他们就是建华的几个阿姨?”蜜儿问道。
“嗯。你别搭理她们,她们就喜欢说别人闲话。”苏曼英说着对着门口狠狠瞪了一眼。
门口,魏二婶声音顿了一下,又道:“嘴长在我身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说的不对?就是穿了跟没穿一样!”
苏曼英还没来得及骂人,就听蜜儿认真解释道:“魏建华的阿姨,你是不是没出过村子?别说洛杉矶、纽约,就算在中国,现在上海北京也很多女人穿牛仔裤背心。”
魏二婶几人脸憋的通红,苏曼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果然,真诚是最好的必杀技。
“不管别的地方怎么穿,在村里穿这个就是不三不四!穿这么少,男的都偷偷看你,也不知道羞!”魏三婶恼道。
“魏建华的阿姨,为什么穿的少他们就要看我?我看村里很多男人都不穿上衣,所以你总是偷看他们?”蜜儿忽闪着湛蓝色的大眼睛,一脸懵懂。
“你……”魏三婶被怼得哑口无言。
周围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交头接耳对魏三婶指指点点。
魏三婶老脸胀得紫红,搬着板凳赶紧缩回了魏家大宅。魏二婶和魏四婶一看跟这洋妞没办法沟通,便也气哼哼地搬着板凳回去了。
“曼英,我穿的有什么问题么?”蜜儿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没有,穿衣自由。用不了多久,国内也一样。”苏曼英笑得露出梨涡,看起来蜜儿根本不需要她帮忙。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午,魏建华和魏建民刚下工,门就被敲响,来魏家偏院的,是李翠香。
李翠香趁着看魏建华,才能偷偷来看魏建民,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背心和紧身裤的外国女人,正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院子里这儿走走那儿看看。
李翠香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众人嘴里那个魏建华的外国朋友蜜儿。
李翠香心里恼火,外国人有什么了不起,听说外国也有穷人,肯定不知道哪个国家的穷鬼,到中国来充大款,和苏曼英一样讨厌!
李翠香想着,便叫了一声:“建华哥,你回来了!”
“翠香你来了!”魏建华执意要让蜜儿死心,故意热情地把李翠香请进院子,“我买了大白兔奶糖,你回头等给大家。”
李翠香甜甜一笑:“建华哥,你竟然还记得!我还以为你忘了。”
魏建华把糖拿出来递给李翠香,李翠香一口一个哥哥,叫得嗲声嗲气。
苏曼英在一旁撇嘴,瞪了魏建民一眼。
魏建民因为上次修柜子的事惹了苏曼英,被苏曼英一瞪,赶紧进了厨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苏曼英感觉李翠香来准没好事,便坐在一边静静盯着她,生怕蜜儿吃亏。
“你就是蜜儿?”李翠香拿着糖,看向蜜儿。
“是的!你叫什么名字?”蜜儿问道。
“我叫李翠香。我和建民哥、建华哥认识二十年了,是他们的青梅竹马。”李翠香得意道。
“你们认识这么久了?”蜜儿有些惊讶。
“当然,从出生就认识,一起长大。”李翠香笑道,“你认识他多久了?一个月?”
“32天,一天有3个秋天那么长,所以是96年。”蜜儿开心道。
“不是这么算的!32天就是32天!”李翠香不满道。
“嗯,好吧。那就32天。”蜜儿点头。
“建华哥第一次骑车、第一次游泳、第一次穿军装,我都见过!”李翠香得意道,“还有建民哥,第一次骑车、第一次游泳、第一次穿军装,我也见过!”
苏曼英怒火噌地一下起来了,李翠香提魏建民干什么!想掩饰一下她喜欢魏建华?
“真的么?”蜜儿眼睛有些吃惊。
魏建华皱眉:“翠香,你提这个干什么!”
“我说的不对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样我没见过?”李翠香笑道,“时间是抹不去的,记忆也抹不去。”
“谢谢你跟我分享这些。前二十年,你陪着他,后八十年,我陪着他。”蜜儿弯弯大眼睛,“以后我们会经历很多第一次,我到时候也可以跟你分享。”
李翠香脸色青紫。蜜儿说得对,就算前二十年她陪在魏建民旁边,可是以后还有很多很多年,魏建民身边不再有她,取而代之的是苏曼英。
一时间,李翠香的心如同被扔进石磨里,慢慢碾碎,血肉模糊。
对李翠香的心思不甚了解的苏曼英还以为李翠香喜欢魏建华,听到蜜儿这话,憋笑没憋住,忍不住哈哈乐出了声。
魏建华满脸涨红,对蜜儿气恼道:“你胡说什么!谁要娶你了!”
“难道你要娶她?”蜜儿睁大了眼睛。
“没有!我谁也不娶!”魏建华红着脸暴躁道,“你脑子里有没有别的事!”
“好吧……那我们聊别的吧。”蜜儿笑眯眯地说道。
“可以啊。”李翠香似笑非笑,“你是哪个国家的?你家都有谁?住得怎么样?热闹么?”
“我是美国人,家里只有爸爸妈妈和我。”蜜儿说道,“我住在一个盖了100多年的老房子里,距离市区很远,旁边……没有别人。”
魏建华一愣,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蜜儿的家境。原来,她家条件不好?之前还想着自己家铱驊这么破,她会不会住不惯,没想到她家更破旧。
“100年,那么老会不会塌?”李翠香故意道,“我们村里的房子再老也没那么老。”
“每年都会修一修。”蜜儿说道。
李翠香心头暗喜,立刻道:“真可怜,我家是二层楼,今年新盖的,还上了一层漆呢!”
“那一定很漂亮。”蜜儿双眼闪闪。
“当然,是十里沟最漂亮的房子。”李翠香得意道。
“可以让我有机会拍几张照片么?”蜜儿说着拿出相机,“我想记录一下现在的中国发展情况。”
“可以。”李翠香有些洋洋自得,看着蜜儿手里的黑乎乎的东西才知道是相机,跟照相馆的相机好像不太一样。
“你这个相机拍的很小吧?”李翠香有些嫌弃,“会不会把我家拍难看?”
“不会的,它很好。我有拍好的我家的照片给你看。”蜜儿说着就去自己的行李箱里拿照片,放在了李翠香面前。
第35章
苏曼英一伸头, 看到照片上,是一座气势恢宏的私家庄园,里面的别墅灯火通明, 盘山而居, 如同一个小小的城堡。
后面一张张是庄园和别墅里的美景, 看装饰就知道价值不菲。
李翠香看着照片里面宫殿一样的房子,震惊道:“这……这是……”
“哦,是我家啊。”蜜儿有些嫌弃地说道,“好老旧, 你家比这个好看吧?”
苏曼英看着李翠香黑沉的脸,笑道:“翠香, 你家可是新盖的房子, 不会连美国一个100年的庄园别墅也比不上吧?”
“你……”李翠香恼怒地瞪了苏曼英一眼,起身便跑了。
“诶?她怎么走了?她还没告诉我她家在哪里。”蜜儿有些纳闷。
“再不走她要找地缝钻进去了!”苏曼英哈哈大笑。
魏建华看着蜜儿家的房子, 不知为何, 心里有点酸苦。
蜜儿从小锦衣玉食,肯定没吃过苦, 跟着他, 能有什么好日子。还是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好过日子。
于是,他皱眉道:“你家这么漂亮,你赖我家干嘛?我家可没这种房子给你住!”
“我家没有你啊。”蜜儿理所当然道。
“你……你爱睡就睡, 到那边偏房睡!”魏建华脸红脖子粗地指了指远处。
“我想睡你旁边……”蜜儿犹豫道。
魏建华跟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道:“不可能!你爱睡不睡!不睡就出去!”
“好吧好吧……”蜜儿无奈。
苏曼英忍住笑, 帮蜜儿收拾好屋子, 可是又犯了愁,偏房因为没有人住, 所以没有褥子。床上光秃秃一块木板,木板还不平整,虽然有干净床单,但是没有褥子根本睡不了人。
“我不要睡木板……”蜜儿委屈道,“建华……我伤还没好全……”
魏建华郁闷道:“嫂子,我记得你们橱柜里还有一床褥子。”
苏曼英一愣,那床被褥是魏建民晚上打地铺用的,要是铺在偏房,那魏建民睡哪……可是她要是不肯拿出来,她和魏建民分床睡的事不就露馅了!
苏曼英看向魏建民,魏建民红了脸,显然也在想这个问题。
“那褥子,我用过,还没洗。”魏建民赶紧道。
“有什么关系,有这么厚的床单。”魏建华说道。
“我怕不太干净。要不……我睡这儿,曼英你和蜜儿睡屋里。”魏建民说道。
“不可以!”蜜儿连连摆手,“怎么能因为我让你们夫妻俩分开睡?”
“那哥你把褥子抱过来,我睡这儿,蜜儿你睡我屋,我褥子床单都刚换的。”魏建华对蜜儿说道。
“你让我睡你的床?睡你的床?”蜜儿惊喜道。
魏建华脸红透了:“你嚷什么,这不是没办法么!”
“好!你带我去!你快带我去!”蜜儿高兴地拉起魏建华,忽然又转头对苏曼英道,“等下我放好东西去找你,我这次过来带了见面礼给你们。”
说罢,她欢天喜地拉着魏建华跑开了。
魏建民和苏曼英在屋里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我……我跟小二说一声,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睡木板也没啥。”魏建民羞涩地说道。
苏曼英脸颊发烫,说道:“没事,木板睡不好,他难得回来还是好好休息。我把褥子抱过来。”
说罢,苏曼英便回了屋,把褥子抱出来,铺在木板上,又罩上被单。
魏建民看她忙碌的身影,心里痒痒麻麻,不禁抿了抿嘴唇。
晚上,蜜儿把礼物送给苏曼英,神秘兮兮地让她睡前再打开,然后欢天喜地跑回了魏建华的卧室,东摸摸西看看。
墙上挂着魏建华的奖状和照片,抽屉里是数不清的军功章。蜜儿打开自己的箱子,从里面翻出几张照片,是她在和魏建华困在山里时偷偷拍的。
照片上,魏建华身体健硕,五官英俊。他在面对任何困难都刚毅勇敢,就像一个战无不胜的勇士。
另一边,魏建民洗漱完毕,摇着轮椅进屋后,看着唯一的大床,心脏跳得快得诡异。
苏曼英刚收到蜜儿的礼物,坐在床上看魏建民进门,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建华睡了吧?”
“嗯。”魏建民暗中深呼吸,转过身子去关门。
苏曼英假装拆礼物,余光就看到魏建民轮椅到了床边,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上来。
苏曼英手抓紧了礼物盒子,刚穿进来那天晚上的情景不停在她脑中闪现,让她脸颊绯红。
魏建民略微迟疑,看她没有允许自己上床,便道:“我……坐着睡没关系,我在部队经常坐着睡……”
苏曼英一时气不打一出来,她如果不说,魏建民大概是不会上床睡!
苏曼英气恼地默默拆礼物,拆了半天拆不开,又委屈又憋气,不禁红了眼圈。
“别急,我来吧。”魏建民说着,想要接过礼物,苏曼英却不肯松手。
“不用你拆,我自己拆。”苏曼英说着继续跟盒子较劲。
忽然,她手被盒子划了一下,疼得一缩手。魏建民一急,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手一撑上了床,赶紧检查她的手。
幸好,没划破。魏建民微微松了一口气,接过盒子,手一使劲,终于把盖子打开了,他把盒子交给苏曼英,却不舍得从床上下去了。
空气异常安静,连院里的蝉鸣比平时更响,大黄在院里刨土挖坑,清凉的夜风吹响窗户纸,夏夜的村子偶尔传来狗叫声和孩子的哭闹声。
安静的空气好像变得稀薄,让呼吸越来越急促。
苏曼英抓着礼物盒,却没心思打开,而是低着头用余光看魏建民的胳膊。
磨蹭了一会儿,看苏曼英没有赶走他,便小心翼翼道:“曼英……要不,你给我腾个地儿。”
苏曼英脸一红,往一边坐了坐:“嗯。我也睡不了那么大地方。”
魏建民往她身边移动了一点,为了缓解害臊,赶紧问道:“蜜儿送了什么,你看看,我们给她准备回礼。”
苏曼英点头,赶紧打开盖子,里面是一件衣服。
苏曼英有些奇怪,送件衣服干嘛这么神秘。
她拿出衣服,忽然发现不对劲,这他妈是一件高叉吊带裙,叉都快开到嘎吱窝了!
苏曼英一把扣上盖子,尴尬地脚背都弓了起来。
蜜儿一见面送魏建华保险套也就算了,居然送情趣内衣当见面礼?!
苏曼英欲哭无泪,暗自祈祷魏建民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可是很显然,心灵手巧的魏建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件衣服,还是件不一般的衣服。
系统:【爽度+10。】
苏曼英:……
于是,当天晚上,两人谁都没睡又都默默躺着装睡,连翻个身都不敢。
第二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的苏曼英听到院里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你大早上不睡觉进我屋里干什么!”魏建华吼道,“吓死我了!”
“我敲了门的,你不说话,门也没锁。”蜜儿委屈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村里转转么,怎么睡这么久?”
魏建华脸一红,他昨天一想起蜜儿睡他床,就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快天亮才睡着。可是这话怎么说的出口,于是,他干咳一声:“我好不容易放假,当然多睡会儿。等会儿还要上工。”
“我跟你一起去。”蜜儿说道。
“不行!都是男的你去干什么!”魏建华一口回绝。
蜜儿撅嘴道:“那……那你早点回来。”
魏建华看她委屈的样子,只好无奈点头。
等吃了早饭,魏建华和魏建民就去上工,苏曼英还因为昨天没睡好而晕晕乎乎。
蜜儿看她瞌睡成这样,得意挑眉道:“怎么样,衣服是不是很刺激?昨天是不是印象深刻?”
苏曼英眼皮子打架,连翻白眼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讥讽道:“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蜜儿高兴道,“你快去睡觉吧!”
“那你别乱跑,不要出大门,等我再睡一会儿,睡醒了带你出去。”苏曼英实在没力气说话,感觉头晕脑胀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似的。
“知道了!”蜜儿偷笑。
苏曼英打着哈欠进了屋,蜜儿在院子里拿照相机拍照。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魏家几个婶子的声音:“哟,那是谁啊?翠香?”
“好像崴脚了,没事吧?”魏四婶道。
“看把建华急得,直接背着就跑,应该是去卫生所了吧。”
“到底是心里认准的媳妇,不过这俩人也算是男才女貌、两小无猜了。”
忽然,魏家偏院的门开了,蜜儿站在门口,气恼道:“魏建华不会跟翠香结婚,他说了不会娶翠香。”
“他那是害羞,你脸皮那么薄,哪好意思说出口。”魏四婶几人笑着把蜜儿拉到远处一个隐蔽的角落,指着遥远的人影对蜜儿道,“你看你看,那不是,背着往卫生所跑呢!”
蜜儿远远看去,魏建华竟然真的背着李翠香往前跑。她还是不信,气恼道:“我去问问魏建华。”
“你问他他也还是不会承认。”魏四婶捂嘴,“建华看着人高马大,其实心里跟大姑娘似的,羞臊得很。估计等建华复员回来,就该成婚了。”
“魏建华不会复员跟李翠香结婚!他要考军校,以后一直留在部队。”蜜儿恼道。
“什么……”魏二婶几人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魏建华竟然闷不吭声要考军校了?这偏院也瞒得太严实了!
魏二婶不动声色,继续道:“李翠香是我们大队长的亲外甥女,条件好人也漂亮,家里祖上都是贫农,成分也好,建华娶她都是高攀。”
“不过,也不一定,万一之前建华跟别的女人不小心发生点什么,那也只能娶别人了。”魏四婶微微笑道。
“什么?”蜜儿不解地看着魏四婶。
“也是,建华是个负责任的男人,要是要了人家身子,肯定不会不管。”魏二婶笑道,“不过,他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他要是清醒时候肯定不会,不过我听说和平沟祖奶奶有种从以前宫里传出来的宫廷秘药,喝了就控制不住自己……”魏四婶压低声音道。
“行了行了,别说了,也不嫌害臊!”魏二婶呵斥道,“这事儿可不能让人知道,不然丢死人了!”
魏四婶撇了撇嘴,几人很快就聊别的去了。
蜜儿关了门,一想起刚才魏建华背李翠香,就气得跺脚。可是气着气着,她就红了眼圈。
原来魏建华救她真的不是因为喜欢她……魏建华对谁都这样。
如果当初被困着的是李翠香,魏建华也会救她。会给她捉鱼捉野鸡,也会为了不让蚊虫咬她就把衣服给她盖……
蜜儿心里难过,趴在石桌上发呆,她要的是魏建华的真心,她才不要用这种下流的手段。
魏二婶几人看她关门,立刻把凳子搬回了大宅,低声交头接耳。
“这傻妞肯定要去十里沟找药,等他进了魏建华的门,咱们就去捉奸,魏建华有了生活作风问题,肯定就不能考军校了!”魏二婶狠厉道。
整个村里,不能有一个人比他家魏建忠强!苏曼英现在都已经骑到她头上了,如果家里再出个军官,到时候哪还有她好日子过!
“嗯!苏曼英藏的可真够深的,要不是昨天翠香找我们演戏,都没发现魏建华竟然得了军校名额!”魏三婶气恼道。
“她把我秀琴害得那么惨,还让我赔了一百块钱,这次我非狠狠教训她一顿!”魏四婶也咬牙。
等苏曼英睡醒,就见蜜儿趴在石桌上发呆,看到她也是蔫蔫的。
苏曼英问了几句,蜜儿都不说,苏曼英便进了里屋,问了魏母有没有人来过。
魏母只听到魏家几个婶子说魏建华背崴脚的李翠香去找何医生,然后蜜儿开了门出去,她就没听到什么了。
苏曼英微微叹气,蜜儿大概是看到魏建华背李翠香,心里难过。
都怪魏家几个婶子,肯定是故意在她家门口嚼舌根,让蜜儿难受。
当天,魏建华上工回来,蜜儿没有跟之前一样早早等在大门口,而是在石桌上趴着,看他进门就把脸扭到了一边。
“咋了……”魏建华一愣。
“听说,你今天背李翠香去找何医生了?”苏曼英皱眉。
“她脚被我锄头碰到,差点断了,我送她过去看看。”魏建华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
蜜儿抬头:“为什么她会被你锄头碰到,她去找你了是不是?你不让我跟你上工,说都是男人,那为什么她可以去?”
魏建华原本就在想怎么让蜜儿离开,听她这么说便道:“她是我发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去找我不是很正常,以前她天天来找我,你要是看不惯可以离开。”
蜜儿吸了吸鼻子:“你就是想赶我走,我不会上当的!”
魏建华心里如同刀绞,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他还是硬着心肠道:“随便你,反正,明天我还会去卫生所看她,她的腿要是因为我残了,以后我就养着她。”
“为什么?”蜜儿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什么为什么,我伤了她,肯定要负责!”魏建华说罢,转身回了偏房。
魏建民在厨房看到魏建华红了眼圈,不禁叹气。魏建华对蜜儿这么狠,是怕自己越陷越深。
蜜儿在院子里看魏建华甩上门,哭着跑回了魏建华的房间。
虽然用药很过分,可是她绝对不会把魏建华让给别人。她一定要偷偷去一趟和平沟,无论如何都要拿到这个宫廷秘药。
之后的两天,蜜儿没心没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又开始缠着魏建华。魏建华好不容易竖起来的刺,又快被她磨平了。
这天,蜜儿借口去采风,不让苏曼英跟着,便独自去了和平沟。
等她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建民在做饭,她就去帮魏建民一起做。
“建民,你把菜端出去,我给大家倒水。”蜜儿把魏建民往外赶。
魏建民只当她采风之后心情好,便把菜一盘盘端了出去。
蜜儿拿过四个碗,准备倒水。她刚想把好不容易从和平沟祖奶那边求到的药倒进一只碗里,忽然手又顿了一下。
“不行……万一喝错了怎么办……干脆直接下到壶里,大家一起喝,反正苏曼英和魏建民本来就是夫妻,喝了也不要紧。”蜜儿暗自琢磨着,便把药直接撒在水壶中,然后倒进了四个碗里,然后赶紧端着水出了厨房。
蜜儿没干过这种事,心里紧张,手脚都在发抖。
大黄感觉到什么似的,忽然对她叫了一声,把她吓得腿一软,直接往前栽去。
完蛋了!我的药!蜜儿心里哀嚎。
忽然一人抓住了她的胳膊,扶住了她手里的水壶。
“小心点!”魏建华皱眉,“端不了这么多逞什么能!”
魏建华说着,从她手里接过两个碗,转身放在桌上,看她发呆,又把另外两碗从她手里接过来,放在桌上。
蜜儿心里一颤,赶紧坐回了石桌,不敢抬眼看魏建华。
“蜜儿,你没事吧?”苏曼英看了看她,皱眉问道,“你怎么出了一头汗?”
蜜儿心里一慌:“我没事,可能厨房太热了,吃饭吧!”
“给。”魏建华递过来一把大蒲扇。
蜜儿一愣,接了过来,可是,她不是真的热,她只是心慌,扇了两下便把蒲扇放在一边,盯着药皱眉。
魏建华有些无奈,默默拿过蒲扇给自己扇风,暗中把扇子朝向了蜜儿。
蜜儿毫无察觉,只觉得心头发凉。她不知道药效怎么样,也不知道分成四份会不会药力打折,满脑子都是自己这样做是在违背魏建华的心意,是在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今天月色这么好,我们就趁着这次机会,以茶代酒,祝建华考上军校,衣锦还乡!”苏曼英说着举起了碗。
“谢谢嫂子!”魏建华嘿嘿笑了起来,也举起了碗。
蜜儿心吊到了嗓子眼。
“你怎么不说话?”魏建华侧头看蜜儿。
蜜儿鼻尖全是汗,也举起碗,心口砰砰狂跳:“我……我要是不小心走错房间……”
“你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魏建华满脸通红。
“不要这样,蜜儿。”苏曼英严肃道:“建华是军人,如果有生活作风问题可能会受处分,就不能考军校了。”
“嫂子,我绝对不会有这种问题,我一定会考上军校,让你们过好日子!干杯!”魏建华说着具举起碗。
蜜儿脸都白了,眼看魏建华要喝茶水,一把就将碗打翻在地。
“你……”魏建华一脸蒙。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蜜儿哭了起来,“这酒里我下了宫廷秘药……”
“和平沟祖奶家的宫廷秘药?”苏曼英睁大了眼睛。
她刚才喝了一点!疯了!
“啥东西?”魏建华和魏建民惊道。
“你不可能知道这种东西,谁骗你去的!”苏曼英怒道,“是不是魏二婶她们!”
蜜儿用手抹眼泪:“她们说只要建华和谁发生关系,就会娶她……”
“你……!你是不是傻!”魏建华怒火直冲脑门,站起身就要往魏家大宅冲。
魏二婶几人看蜜儿喜欢他,竟然想骗蜜儿失身给他,简直丧尽天良!
“建华,你别去!”苏曼英说道,“你去她们也不会承认,只会白白让人看蜜儿笑话。”
“我……我气不过!”魏建华狠狠锤了一下墙。可是他知道,苏曼英说得对,蜜儿做出这种事,如果让人知道,只会嘲讽她不知廉耻。
“你等着,我今天好好收拾她们!你们吃了就去睡觉,没听到我的声音不要出来!我一使眼色就使劲哭,哭得越惨越好!”苏曼英心头冒火,“竟然敢害建华和蜜儿,我就让她们好好长长记性!”
“好!”魏建华和蜜儿立刻点头。
几人都没心思吃饭,稍微扒了几口,便各自回了房间。
苏曼英趁几人不注意,把水壶里剩的水偷偷倒进了行军壶,放在了一边。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她们想用毁人清白的方式来作恶,那就让她们最重要的人丢了清白。
等苏曼英回到屋里,药力已经开始发作,她浑身大汗淋漓,热得口干舌燥,意识都开始不清楚。
“你……你怎么了?”魏建民惊讶地看着满脸通红的苏曼英。
苏曼英喘息着靠近了魏建民。她今天只是抿了一点酒,药力远不如刚穿过来的那天。
可是,她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呼吸越来越重,她甚至发现自己藏在心底的渴望。
她真的喜欢上魏建民了。
“曼英?你怎么样?你……你该不会刚才喝到了药?”魏建民震惊地看着苏曼英。
苏曼英赤红着眼睛,她被药力折磨得头晕脑胀。
和魏建民那场床事不停在她脑中出现,让她伸手去扯魏建民的衣服。
苏曼英眼神涣散,身子微微发抖,可是她却不像上次一样没有意识。她清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甚至渴望这么做。
她的手勾上魏建民的脖子,软糯的唇在魏建民嘴上摩挲。
魏建民几近失控,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定力,才逼迫自己不为所动。苏曼英现在被药力控制,她不是自愿的,不能这样占她便宜,趁人之危!
魏建民咬破了嘴唇,刺痛让他清醒,立刻用手制住乱摸的苏曼英:“曼英,我去打水。”
他说罢,立刻摇着轮椅离开,苏曼英身子一空,浑身一凉,心坠到了谷底。
她借着药力,想忘掉系统、忘掉任务,不顾一切跟魏建民在一起,魏建民却冷静地可怕。
如果当初魏建民就知道她是被药物控制,大概也绝对不会跟她发生关系。
不一会儿,魏建民端着大木盆和暖水瓶进了屋,苏曼英已经被药力折磨得快疯了。
她不停扯着魏建民的衣服,轻声呜咽:“你喜欢我是不是……我们是夫妻,我们做吧!”
魏建民不为所动,伸手抱住苏曼英,放进了木盆里。
苏曼英进了水,身子瘫软往木盆底下滑。
魏建民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捞,苏曼英却沉得越来越狠,水已然淹没了她的头顶。
“曼英!苏曼英!”魏建民着急地抱住苏曼英,可是他腿使不上力气,根本拉不动苏曼英。
眼看苏曼英已经在水里开始冒泡,魏建民情急之下,直接撑住木盆的边缘,跳进水里,坐在木盆中托起了苏曼英。
“曼英!你醒醒!苏曼英!”魏建民吓得嘴唇发抖。
他第一次见到苏曼英的时候,就是在永定河的水里,苏曼英那天就是这样双眼紧闭,气若游丝。
魏建民紧紧咬住嘴唇,为什么刚才不直接跟她在一起!为什么要让药折磨她!
魏建民立刻将苏曼英的头放到木盆上,帮她做人工呼吸。
谁知他刚一亲上苏曼英的嘴,就被苏曼英勾住了脖子,狠狠咬住他的唇。
魏建民双眼大睁,苏曼英双眸带着促狭的笑意,松开他的唇,轻声道:“上当了!”
魏建民仅剩的理智消失殆尽,恨不得将苏曼英揉进身子里。
系统:【爽度+10+10……】
魏建民正要掐上苏曼英的腰,苏曼英却忽然笑着推开了他。
魏建民一愣:“你药解了?”
“嗯,一泡水就解了,逗你玩的。”苏曼英笑道,“赶紧出去,等下你婶子要冲进来了。”
“什么?”魏建民一脸茫然。
“她们费这么大力气不就是来捉奸的?等着吧,一会儿保证有人来。”苏曼英捏了捏魏建民的脸,从木盆里起身,立刻换了干净衣服。
虽然有点舍不得,可是现在不是时候,要是被折腾得起不来,就有点丢脸了。
魏建民心里郁闷,盯着苏曼英委屈巴巴,果然,苏曼英药一解,就不理他了。
系统:【爽度-10-10……】
苏曼英有点好笑,这小奶狗还闹上脾气了。不过没办法,谁让他刚不抓紧时间,郁闷也晚了。
二人收拾停当,到了半夜,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苏曼英立刻起身,悄无声息地进厨房拿了手臂粗的擀面杖,拉着大黄躲在门后。
锁被打开之后,魏家三个婶子悄声进了小院,趁着黑灯瞎火,直接就往魏建华的房间跑。
正在这时,苏曼英忽然拿着擀面杖冲了出来,照着几人头上身上往死里锤,边打边道:“小贼夜闯民宅,看我不打死你们!大黄,咬死这帮毛贼!”
大黄得了命令,发了狠,一口咬住了魏二婶的腿,连撕带咬,扯下一块肉。
“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伴着知哇乱叫,魏家偏院鸡飞狗跳。
第36章
魏家大宅、王婶甚至半个村子的人全都跑了出来:“咋回事啊……”
“王婶, 这三个毛贼好大的胆子!敢夜闯民宅!”苏曼英嘴里骂着,手上没停,打得魏二婶几人抱头鼠窜, 连连求饶:“是我!曼英!是我们!”
“二婶……?”苏曼英停了手, 正在这时, 魏建民拿了煤油灯出来,魏家三个婶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头上脸上全是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魏二婶腿上肉被大黄咬掉, 疼得险些晕过去。魏三婶本来就落了病根,这次又挨了一顿只觉得头晕目眩两眼发黑。魏四婶原本身体就弱, 连门牙都被打掉了一颗, 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大晚上,你们偷摸进我家干什么!我还以为是哪家的毛贼!”苏曼英赶紧要扶魏二婶, 魏二婶此时看她简直像看到阎王一样, 吓得连连后退。
她腿被大黄咬了一口,疼得失去知觉, 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你……你你, 你故意……”
“二婶,你们大半夜溜门撬锁进我家,我以为是哪个毛贼,我哪知道是你们?”苏曼英一脸无辜, “我还想问你们要干嘛?”
一提这事,魏二婶顾不得腿疼, 立刻道:“大伙来的正好!魏建华这个狗东西, 竟然趁黑和那个外国女人睡一个屋!”
“什么……”众人大惊。
“魏二婶,你说话要讲证据!你凭什么诬赖建华!”苏曼英大怒。
“证据, 证据就是那个外国女人跟魏建华还光着身子躺在屋里!”魏二婶恼道。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样胡言乱语污人清白不怕遭报应么!”隔壁王婶气恼道。
此时,十里沟已经有不少人经常和苏曼英走动,出了事自然帮着苏曼英讲话。魏家九叔公还有好几个旁支也纷纷站出来帮苏曼英说话。
“我侮辱他清白?你看看,他怎么不敢出来!”魏二婶指着魏建华紧闭的房门,怒道,“魏建华,带着外国女人滚出来!”
“魏建民,有本事现在就开门!让我们看看魏建华和外国女人是不是在一个屋!”魏三婶揉着酸疼的老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魏建民,把门打开!快点!”
这时,魏建民摇着轮椅走到众人之前:“二婶,事关蜜儿和建华的清白名声,我实在不能随便质疑他们。”
他越是阻挠,魏二婶几人越是深信不疑,冷哼道:“我从进来就盯着这个门,只要开门,那小蹄子和魏建华这个畜生保证在里面!魏建民,你养出来这么个流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婶,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你不要口出恶言。”魏建民皱眉。
他说话慢条斯理,把魏三婶几人急得抓耳挠腮。
就趁众人把所有焦点放在魏建民和魏家几个婶子身上时,苏曼英拿着藏起来的军用水壶悄悄摸黑出了偏院,进了魏四婶家。
“敢害魏建华和蜜儿,我让你们尝尝这宫廷秘药的厉害!”苏曼英说着就要把药水倒进厅里的茶壶。
可是,忽然她手顿了一下。
万一……万一被无辜的人,或者被小孩喝了,魏秀芳才14岁,万一是她喝了……
苏曼英原本不是这种会心软的性子,她在娱乐圈被害了那么多次,早就学会了反击。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跟魏建民相处久了,竟然现在有点不忍心。
“算了!反正也打了她们一顿……”苏曼英暗自叹气,拿着水壶回了偏院。
偏院里,众人还在缠着魏建民。
苏曼英把水壶搁在屋里,赶紧出去,又回到了魏建民身边。她悄无声息地这一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除了魏建民,没有一个人察觉。
“魏建民!你再阻挠也没用!”魏二婶恼道,“我们就在这儿坐着,他们早晚要出来,我就不信他们能插翅膀飞了!”
“这俩人怎么睡这么死……到现在都不出来,不会真的有什么吧?”旁边众人议论纷纷,舆论越来越不利。
“各位叔婶,不是我不开门,实在是关系到二人清白。既然我二婶非要咬定建华品行不端,那就请各位做个见证,若是建华没有作风问题,请大家为我们做主。”苏曼英说着就红了眼圈。
魏二婶已经等不及,白了苏曼英一眼道:“你少装模作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快开门!”
“你放心,如果魏建华是被冤枉的,我第一个给你们做主!”妇女主任王玉芬立刻说道。
“好!有王主任这句话,我这就去叫。”苏曼英说着敲了敲魏建华的房门,“开门,醒醒。”
过了好一会儿,“吱呀”一声,魏建华的门开了。
蜜儿一脸没睡醒,看到一群人震惊地睁大眼睛:“你们……”
众人一看蜜儿睡在魏建华的房间,大吃一惊:“外国女人竟然真的睡在这儿!”
魏二婶带头冲进房间,大怒:“魏建华,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好好的大姑娘让你糟蹋了!你这臭流氓……”
众人气急,翻箱倒柜找魏建华,可是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看到魏建华的人影。
“魏建华呢!”魏二婶气恼地问蜜儿,“他这个臭流氓藏哪里了!”
蜜儿还没从震惊中回神,遥远的偏房,门忽然开了:“谁叫我?”
众人面面厮觑,跑进院里一看,魏建华根本没在自己屋,睡在偏房呢!
“大晚上你们不睡觉干什么?”魏建华皱眉,“闹什么闹!困死了!”
他身高腿长,一发脾气起来整个人如同雄狮怒吼一般,连头发都炸了起来。
魏邦泰被吓了一跳,赶紧看魏二婶。魏二婶对上魏建华的眼神,一个哆嗦后退了一步。
“你……你怎么睡在这儿?”魏二婶声音发抖。
“我不睡这儿我睡哪儿铱驊?你这话什么意思!”魏建华大怒,往前站了一步,把魏二婶几人吓得连连后退。
“你……你跟她……没有……?”魏二婶不知死活指着蜜儿道,“你们不是……?”
“这……这怎么可能?她明明去和平沟……”魏四婶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蜜儿是客人,我们让她睡好房新褥子新被单。建华就去睡偏房,没想到竟然让几个婶子误会。各位叔、婶……”苏曼英声音发颤,“我们是小辈,本不该说什么,可是,这事情关系到魏建华和蜜儿的清白,如果就这么随随便便过去了,以后让建华和蜜儿怎么做人?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我们村子?”
蜜儿一听,立刻哭了起来:“你们怎么这样……我只是在这里住几天……”
“叔,婶……建华在你们心里就是畜生?”魏建华也红了眼圈。
“我刚才一再跟二婶三婶哀求,不要闹得这么难看,可是他们非要把事情闹成这样,各位叔婶、王主任,你们要替我们做主……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就天天受人欺负!大晚上跑到院里污人清白,呜呜……”苏曼英说着眼泪就往下掉,眼睛和鼻尖通红,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村里面人纷纷心疼不已。
魏建华和蜜儿按照苏曼英之前说的,哭得痛不欲生,怎么都劝不住。
九叔公气得用拐杖敲地:“按照族规,造谣生事该怎么罚?污人清白怎么罚?”
“你……”魏四婶哆嗦了一下,“我们是他们长辈,不能……”
“长辈?你们哪里像长辈了?偏院住着你们大嫂,你们也不放在眼里!”妇女主任王玉芬厉声道。
“就是!大半夜跑偏院溜门撬锁,还口口声声要捉奸,真是不要脸!”王婶啐了一口。
“魏邦泰,你要是偏袒她们,只会让族人心寒!”魏家几个老人气恼道,“建华这孩子多正派一人,居然这样诬赖好人!真恶毒!”
“这……”魏邦泰简直要被魏二婶几人气死,眼看众人就要群起攻之,魏邦泰不得不叫人拿来了家法棍。
“邦泰!”魏二婶本来就被打还被狗咬了,看着老粗的家法棍,身子都在发颤。
“打!”九叔公怒道,“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
所谓众怒难平,魏邦泰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执行家法,魏二婶、魏三婶、魏四婶一人挨了10棍,被打得皮开肉绽,险些晕死过去。
众人一边安慰苏曼英几人,一边摇着头感叹魏家这几个婶子真不是东西。
没想到,这边还没消停,大黄忽然狂躁地挣脱了狗链,狂吠两声着冲出偏院。
“大黄叫了,是有贼!跟上!”苏曼英说着就带着众人跟上。
大黄冲出偏院,直接冲进了只顾着捉奸和看热闹,门都没锁的魏四婶家。众人以为遭了贼,跟着大黄便冲了过去。
没想到,大黄闯进了秀琴的房间,叼出了一条男人的裤子!
“什么?!”众人大惊。
门被大黄撞开,众人看去,魏秀芳床上,趴着一个男人,正光着身子大汗淋漓。
那男人听到声音,惊慌转头,竟然是前几天才刚刚放出来的刘有才!
刘有才刚才听到建民家吵闹便从家里赶了过去。
他看四周的人都出来了,魏四婶家门都没来得及锁,便生了歹心。
他之前被魏秀琴利用怀恨在心,便趁着没人,偷偷潜进了魏四婶家,直接把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魏秀琴给□□了。
魏秀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挣扎的时候还挨了几巴掌,最后嘴里被刘有才塞了块布,叫都叫不出来。
刘有才想着干完就溜,却没想到,还没完事儿,忽然就被人闯了进来。
“秀琴……”魏四婶看到床上衣衫不整的魏秀琴,直接晕了过去。
一时间,众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魏邦安腿还没好利索,夺过家法棍就朝刘有才打去,刘有才被打得从床上跳了下来,光着身子到处乱跑,便跑还边喊:“她以前收我那么多东西,她就是我的人。”
九叔公气得浑身哆嗦,指着魏邦安怒道:“你家的好姑娘!自己教不好,之前教唆偷东西,现在做出这种丑事,简直是丢了魏家祖宗十八代的脸。还有脸去找建华捉奸!”
魏邦泰板着脸当即拍板:“魏秀琴,和刘有才成婚!”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是被逼的!”魏秀琴大哭。
魏邦泰觉得丢脸丢到家了,当即火冒三丈:“你这臭不要脸!不要也得要!老四,你听到没有!”
魏邦安狠狠扔了家法棍,重重叹了口气。
魏四婶隔了一会儿醒了之后听说这件事,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等苏曼英看完热闹,回家时,门一关终于哈哈笑出了声:“你看到没,真是报应!乐死我了!”
魏建民微微皱眉:“曼英,你刚才出去了一趟。秀琴这事……是不是你弄的。”
苏曼英本想告诉他不是自己做的,可是看他表情严肃,不禁慢慢收住笑,赌气撅嘴不说话。
“是不是你给秀琴下药?”魏建民眉头更紧了一点。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曼英长眉拧在一起,“就算是我弄的,怎么了?只准别人欺负我,不准我报复?”
魏建民看她发脾气,微微叹气:“你已经报复了二婶她们,打也打了,为什么还要害秀琴?秀琴是无辜的……”
“魏建民!”苏曼英恼道,“无辜?建华不无辜?建华差点被她们毁了!”
“不是魏秀琴做的。”魏建民坚持道,“不应该把事情算在她头上。”
苏曼英刷地站起身,冷然道:“我就是这样,别人对我一分好,我还十分,别人若是对我一分狠,我就让她痛彻心扉!我报复魏四婶有什么用?她长记性了么?她变本加厉害我,我为什么不能反击?!”
“你……秀琴是无辜的。”魏建民说不出来别的话,只能道,“她这一辈子都毁了。”
苏曼英脸色铁青:“如果不是我,魏建华现在已经完了!你现在居然在怪我?”
魏建民微微叹气:“我没有怪你,我是怕……”
“你这还没有怪我?你就差指着我鼻子骂我了!魏建民你是圣人,我不是!”苏曼英气急,“谁惹了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你看不惯可以滚蛋!”
这时,蜜儿和魏建华也听到声音,二人站在门口,被苏曼英吼得吓了一跳,一时间不敢进门。
过了一会儿,魏建民从屋里摇着轮椅出来,看到二人,没说话,直接摇着轮椅进了母亲的房间。
蜜儿和魏建华赶紧冲进屋里,苏曼英竟然红着眼睛,咬着嘴唇掉眼泪。
她一看到二人进来,立刻转头:“睡你们的觉,大人吵架小孩别管。”
“嫂子……我哥惹你生气了?”魏建华走到苏曼英身边,眉头皱起。
这几天的相处,苏曼英聪明、直率、可爱已经把他折服,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魏四婶家出事他俩却吵起来了。
“曼英……有话好好说,建民脾气那么好,为什么要吵架。”蜜儿摇了摇苏曼英的手臂。
“这破地方我一天都呆不下去!我要回家!我以后再也不要回来!”苏曼英忍不住哭了出来。
“回家……?和平沟?”魏建华愣了一下。
“我好好的影后不当跑到几十年前来受气,我真是蠢到家了!”苏曼英抹眼泪,“等以后真的苏曼英回来折磨死他我也不管!”
“你到底再说啥啊……”蜜儿蒙圈道。
苏曼英微微冷静了一点,气恼地不说话。
“我去找我哥跟你道歉!”魏建华气道。
“不用你去!你俩回去睡觉!谁都不能找他!”苏曼英说着,把两个人赶了出去,狠狠甩上了门。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魏建民竟然还没有回来。苏曼英在床上翻来翻去,怎么也睡不着。明明不是她,可是魏建民竟然怀疑她!怀疑就怀疑,就当她做的!她本来就想这么做!
魏建民在母亲的房间,魏母听他说了事情经过,不禁轻叹一声:“曼英没做错,是你错了。”
“娘,我……我想不通。”魏建民皱眉。
“我问你,刘有才大晚上趁着没人去魏家,是曼英拉他去的么?如果不是,你觉得他想干什么?”魏母说道。
魏建民不说话,他甚至都不用想就知道刘有才是想报复魏秀琴,半夜进去毁了她。
“魏秀琴之前不喜欢刘有才,可是她一直收刘有才的东西。她给刘有才错觉,之后又一脚把他踹了。刘有才难道不恨她?”魏母皱眉道,“魏秀琴既然招惹了刘有才,又想当作无事发生,哪有那么容易?”
“可是……曼英她……”魏建民叹气。
“不管曼英有没有下药,刘有才今天都不会放过魏秀琴,这是报应。”魏母叹气,“建民,你不能总想着魏秀琴在今天这件事上是无辜的。因果报应往往不是一件事造成的,可能是很多事积累而成。你实在不该怪曼英。”
“娘,我不是怪她。我是怕她以后会后悔,会良心不安……”魏建民微微叹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建民从母亲的房间里出来,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里灯开着,苏曼英却睡着了。她身上没搭被单,枕头上湿了一片。
魏建民心头一揪,揩掉她脸上的泪,轻轻抬起她的头,想换一个枕头给她。
苏曼英醒了,气恼地背过身,梗着脖子不让他动。
魏建民无奈叹气,趴在床边:“对不起……”
苏曼英不理他,把身子移开了点。
“曼英,对不起。”魏建民垂下睫毛。
好不容易两人近了一些,可以睡在一张床上,没想到又被他作没了。
苏曼英会不会以后都不想搭理他了?
“曼英,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魏建民下定决心道,“我再也不对你发火了,你别生气。”
苏曼英不吭声。
“要不,你说怎么办,怎么才肯原谅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魏建民手足无措。
他转来转去地围着苏曼英,说得口干舌燥,可是苏曼英理都不理他,直接用手捂住耳朵。
魏建民说得口干舌燥,端起一旁的行军壶喝了几口,继续赔礼道歉。
他说着说着,忽然间感觉越来越热。
“曼英,屋里怎么这么热。”魏建民皱眉,怕苏曼英也热,便拿蒲扇给她扇风。
苏曼英继续不搭理魏建民,不让他长点记性,下次还敢叫板。真是反了天了!
“曼英,我真的很热,你不热么?”魏建民看着苏曼英,口干舌燥直吞口水,偏偏他说什么苏曼英都以为他在故意找话题,就是不理他。
魏建民头晕眼花,看着床上白白嫩嫩的苏曼英,只觉得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
“曼英……我……我有点难受。”魏建民咬住嘴唇,身子轻微发颤,看苏曼英的眼神也越来越深沉。
他看到苏曼英白生生的脚丫,细嫩的小腿,紧翘的臀和纤细的腰,还有因为侧身而露出的一点浑圆的胸,像奶豆腐一样,软软滑滑,胸口还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曼英,我真的难受……”魏建民控制不住要对这个渴望已久的身子下手。他的理智越来越少,欲望越来越多。
心脏如同翻山越岭一般,越爬越高,越跳越快,让他恨不得狠狠向下碾碎那片娇软。
毫无知觉的苏曼英用枕头捂住了脑袋,心里嘀咕:“哼!小样装得挺像!我才不上当!”
忽然,她的小脚被人抓住。
第37章
苏曼英“啊”的一声, 还没反应过来,一阵酥麻便从脚尖传来。
苏曼英从枕头里抬头,就对上魏建民从她脚上抬起的通红的眼眸。
“诶呀!”苏曼英心里一慌, 赶紧抽脚, 可是魏建民大手如同铁钳, 她又哪里抽得出。
苏曼英忽然反应过来,魏建民是喝了她放在斗柜上的水。刚才只顾着生气,居然忘记倒掉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苏曼英用力甩脚,可是她越挣扎, 魏建民就抓得越紧,最后, 魏建民两只手生生把她两只脚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细密的吻让苏曼英身体里刚才被水压抑的□□瞬间点燃, 烧得她两颊绯红。
“你混蛋!”苏曼英气恼地骂道,“你滚开!”
“对不起……”魏建民柔声道。
“魏建民!”苏曼英气急败坏, “我恨死你了!”
“曼英, 对不起,我错了。”魏建民声音低哑, “真对不起……”
系统:【爽度+10+10+10……】
苏曼英又羞又恼:“你丫一边道歉, 一边耕耘。还+10+10+10,你是超级玛丽在我这儿顶金币呢!”
魏建民继续哄道:“我错了,对不起……”
外面院子里,魏建华和蜜儿一脸愁苦。
怎么魏建民一直道歉, 苏曼英还一直骂,真是太凶了, 难怪魏二婶几人被她打得头破血流, 惹不起,惹不起……
屋里, 魏建民顶了一箩筐金币,把苏曼英顶秃噜皮了才意犹未尽地收手,抱着苏曼英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醒过来的魏建民看到一床狼藉和苏曼英满身的痕迹,悔得差点跪下。
苏曼英一天没出屋,魏建民端茶送水送饭都没得到一个好脸色,递给苏曼英军用水壶让她喝水,直接被苏曼英扔出了门外,差点砸到伸头看热闹的魏建华和蜜儿。
“哥,你都道一晚上歉了,嫂子还没消气……”魏建华低声取笑道,“你这是娶了个媳妇还是找了个祖宗啊……”
魏建民脸一红:“她气性大……”
“魏建华,你找死是不是!”苏曼英在屋里气恼道。
“啊,我,上工去了!哥,你的活我帮你干,你今天哄嫂子去吧!”魏建华说着拍了拍魏建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加油。”
“我也去,我也去!我不要在家听曼英发脾气……”蜜儿说完,跟着魏建华赶紧跑了。
魏建民无奈摇头,昨天确实是他太过火了,也难怪苏曼英发脾气。
“曼英……对不起……”魏建民声音低沉好听,“昨天错怪你了。药是我喝的,你没有给魏秀琴下药。”魏建民心里懊悔不已,先是错怪苏曼英,又一晚上折腾她,真是罪大恶极。
现在苏曼英听到他说“对不起”就汗毛倒立腿脚发软,腿肚子打颤。
“没什么对不起,我昨天确实去下药了,不过没找到茶壶,若是找到,我才不会心慈手软。”苏曼英皱眉。
魏建民听着她明显的谎言,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好,你嫉恶如仇,是我妇人之仁。以后,你要我做什么,哪怕杀人放火,我也绝不往后缩。”
苏曼英哼了一声,总算是脸色好了一点。
当天,魏建民和蜜儿回来的时候,就讨论魏四婶家的糟心事。
刘有才这个泼皮无赖和魏秀琴的香艳事自然是被传成了各种版本。
有说两人早就勾勾搭搭眉来眼去,所以刘有才才偷东西给魏秀琴,昨天两人在床上分明就是你情我愿。
也有人说魏秀琴是偷换怀了孕不得不嫁给刘有才。
还有人说昨天魏家几个婶子都是被刘有才骗到偏院的,为的就是偷摸去找魏秀琴。
总之,村子就这么大,鸡毛蒜皮的事一大堆,谁家鸡丢了狗跑了孩子跌跤了夫妻拌嘴了都能聊半天,更何况是这种大事。
魏秀琴因为丢人现眼给族里摸黑,导致族里好几个说亲的姑娘都被退了婚。
魏秀琴在家哭得天昏地暗,说刘有才□□她,要去告刘有才。
可是,魏邦泰嫌丢人,不仅不让她去,还家法伺候毒打了魏秀琴一顿直接关了起来。
魏秀琴寻死觅活,喝了毒药差点死,魏四婶哭得又晕过去好几次。
“邦安,那是你姑娘!你竟然眼睁睁看着她被推进火坑!”魏四婶鼻青脸肿掉了牙都顾不得看,哭得眼睛都要瞎了。
“你也知道是姑娘,谁让你生的不是儿子,生一个是姑娘生一个又是姑娘,没用的东西!”魏邦安恼道,“要是儿子,怎么会有这种丢人事!”
“魏邦安!”魏四婶疯了一样吼道,“姑娘怎么了!秀琴长得漂亮又聪明,就算是姑娘也比魏建忠和魏建强两个蠢货强!”
“有什么用,早晚要嫁人,还不如嫁给刘有才,好歹是刘高德的弟弟。人是赖了点,背景却不小。”魏邦安皱眉道,“对了,我得多要点彩礼。”
说罢,魏邦安摔门走了。
魏四婶捂住脸大哭起来。
这时,她二女儿魏秀芳从房里出来,红着眼问道:“娘……姐姐哭得好伤心。是不是以后爹也会这么对我?我也是姑娘。娘你救救姐姐,救救我……”
魏四婶一把抱住魏秀芳,身子不住打颤。
“娘,你去求二婶,你跟二婶最好了……”魏秀芳哭道,“娘!你求二婶吧!”
魏四婶狠狠咬牙,她不是没去过,可是魏二婶借口头疼腿疼不见她。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再去求求魏二婶。
魏四婶安顿好秀芳,就又去敲魏二婶的门,魏二婶看实在躲不掉,只好开了门,扶着头一瘸一拐地又坐回床上,闭着眼休息。
魏四婶知道她不想管,可是却没有办法,只能哀求道:“二嫂……我求求你,秀琴真的不能嫁给刘有才!你跟二哥说说,饶了她吧……”
魏二婶心里在看魏四婶笑话,又怎么可能帮她,便道:“老四媳妇,不是我不说,实在没办法说。之前她教唆刘有才偷东西,就已经惹人厌弃,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秀琴光着身子被刘有才骑,她不嫁刘有才,以后还能嫁谁?”
“二嫂……是刘有才强迫她的!”魏四婶后悔得扇脸,要是她没有去偏院捉奸,魏秀琴就不会遭刘有才的毒手!全怪她……
魏二婶皱眉:“你说什么强迫,说不定是秀琴开门把刘有才放进来的,以为我们都不在,所以颠鸾倒凤,没想到刘有才惹过大黄……”
“我家秀琴不是这种人!她从小就聪明要强,你怎么说的出这种话!”魏四婶抖如筛糠,指着魏二婶手指尖都在发麻。
魏二婶一听也来了气,怒道:“说白了都怪你。要不是你之前收了刘有才那么多东西,刘有才又怎么会盯着秀琴?”
“你……”魏四婶气得浑身哆嗦。
“上次在偏院,你们又把偷窃的事全赖在他头上,他怎么会不恼?”魏二婶瞪了魏四婶一眼,“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怎么对付苏曼英那个小浪蹄子!气死我了!等季度末族里分肉,一厘我都不会分给她!”
魏四婶心底凄凉,绝望地说不出话。
“你还杵着干什么?三天就过门了,你还不准备准备!连喜服都没有,别说大嫂不管你,拿小娇以前过门时候的穿吧。”魏二婶说着,就叫自己家儿媳妇,“小娇,把你之前的喜服拿来,给你四婶拿回去改改,一天天,糟心事真多,什么都要我操心!”
“诶!”刘娇现在怀孕大着肚子,答应着,进屋找喜服,过了好一会儿,才扒出一件被尘土盖得看不出颜色的大红色喜服。
“旧了点,还能穿。拿回去洗洗。”魏二婶说道。
魏四婶不知道怎么从魏二婶家出来的,她只记得自己抱住这件破烂的红色喜服,站在魏家大宅的拐角哭了很久。
最后,魏家担心颜面受损,不顾魏四婶和魏秀琴的反对,依旧把魏秀琴嫁给了刘有才。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定亲彩礼,定好三天之后直接过门。
魏四婶家鸡飞狗跳,魏三婶家也没好日子。
魏三婶自从之前掉进水里之后,因为魏邦兴不舍得钱,没让她去卫生所,就一直没好利索,总是头疼脑热。这次她被打得头破血流,血肉模糊,就想去包扎一下。
“邦兴,我要不去公社的卫生所检查一下。”魏三婶对魏邦兴道。
“去什么去!检查不得花钱!最近乱七八糟花了多少钱了!这魏秀琴结婚的份子钱我都想逃了,哪有钱给你检查看病!”魏邦兴骂道,“你个倒霉玩意儿天天跟扫把星一样没好事,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病,谁让你跟老二媳妇去魏家找魏建华麻烦的?魏建华什么人你不知道?他会通奸?蠢货!”
“邦兴,我那不是听二嫂说的么……”魏三婶唉声叹气。
“你听她的!她把你卖了你都给她数钱!”魏邦兴骂道,“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蠢东西!以前你力气大干活多,现在也成了废物!你自己数数,你天天在家偷懒装病,多少天没上工了!”
“魏邦兴!你个王八蛋!我受伤这么重你凭什么不让我去看病!”魏三婶恼道,“看病能花多少钱?!”
“多少钱都不能去!一毛都不给!”魏邦兴也恼了,“你不是信老二媳妇么?你让她给你出钱看病!我看她开得有药,你找她要去!家里所有钱都是给建强的,你一分也别想花!”
这时,魏建强走了进来,皱眉道:“是啊娘,你就受了点外伤,过几天就好了,看病一花就是几块,以后我还拿什么娶媳妇?医院都是骗钱的!”
“建强,你……”魏三婶又气又怒,无奈叹气。
“我要是建忠哥就好了,以后族长就是我的,爱怎么花就怎么花,现在可好,整天得跟着他屁股后面转悠。”魏建强也憋气,“马上族里分肉,他又能分半扇猪肉,我就连他一半都不到!”
“你知足吧,你还能分点呢,魏建民这次惹毛了老二,屁也分不到!”魏邦兴啧嘴,“老二是真狠,以前大哥在,对我们几个弟兄多好,他听媳妇的把人家孤儿寡母赶到破烂的偏院不说,还霸占魏建民的地,就是不肯分家。这次竟然还诬赖魏建华通奸,真是狠绝了。”
“建强……分了肉给娘留点,娘最近一点肉星都没吃到。”魏三婶眼巴巴地说道。
“我还不够吃呢,娘,你就吃豆腐吧,人专家说了,豆腐有营养。”魏建强赶紧拒绝。开玩笑,就那几斤肉,要撑三个月呢!
“建强……那你炖肉给娘盛碗汤。”魏三婶平时溺爱魏建强什么好吃的都给魏建强,可是她现在是真该补补了,没想到魏建强连一点都不分给她。
魏建强正在犹豫,魏邦兴皱眉:“你吃什么吃!受伤也不能上工干活,连工分都赚不到,还好意思吃饭!建强,一口汤都不给她!”
魏建强挑眉,赶紧点头。
魏三婶哭得涕泪横流,魏邦兴直接给了她一个嘴巴子:“憋住!秀琴马上就该结婚了,你不赶紧想办法逃礼,哭什么哭!找二嫂要钱去。建强,走,我们去想办法,秀琴结婚找个刘有才这种泼皮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离婚了!最好一毛都不出!”
说罢,魏邦兴带着魏建强就走了。
魏三婶张着大嘴嚎啕大哭,费力地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去找魏二婶,魏二婶正在啃骨头补钙,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把骨头藏在了被窝里,把油乎乎的嘴擦完才去开门。
她一开门,魏三婶就哭了起来:“二嫂,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才去捉奸的!现在邦兴不管我,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魏二婶听她断断续续说完,气恼道:“诶呀,邦兴也真是的,看病能花几个钱?这都舍不得!”
“二嫂,你给我点钱去检查检查吧……建民不是没分家么?他的钱还有些在你这儿吧?”魏三婶哀求道。
魏二婶一愣,老三媳妇这是自己家的钱不舍得花,找她要钱来了!什么魏邦兴不舍得,肯定是两口子合伙想骗她钱!她才没那么傻!
“老三媳妇,你也知道,管着一大家子不容易!建民现在没分家,我还要管他们一家吃喝拉撒。而且他之前娶媳妇,我还出了几十块钱,他的补贴早就没了。”魏二婶一脸为难,“到底是他媳妇打得,你要不找他要,他不是还有退役金么?”
魏三婶现在一提苏曼英是又气又怕,连连摆手:“苏曼英一毛也不会给我……大嫂,我求求你了……是你当初说捉奸的!”
“是我说的,我也没强迫你去,你自己去想捞好处,被打还怪我?”魏二婶瞪眼。
魏三婶炮筒子性格,看她发火就是不肯给钱,一时恼了:“老二媳妇!你拿得也不是你自己的钱!魏建民都结婚了你为什么不分家?说得好听他吃喝拉撒看你,靠你什么了?!你管过他们娘仨?你说你没钱,你把账本拿出来!你亏心不亏心!”
“你……”魏二婶一张脸憋的通红,“我凭什么给你看账本!你是什么东西!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魏三婶破口大骂:“老二媳妇,你不敢拿账本跟我对峙,你就是中饱私囊!你昧族里的钱!你整天吃香喝辣,花得都是我们的钱!”
二人吵闹声引来了魏家人纷纷伸头,魏二婶脸上挂不住,一怒之下,一巴掌甩在魏三婶脸上:“你个泼妇!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是不知道这大宅谁当家!反了天了!”
魏三婶虽然病着,可是到底人高马大,被当众甩了一个耳光怎么肯罢休,当即拽住魏二婶的头发,用手抓她的脸。
二人打得不可开交,众人吓了一跳,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两人拉开。但是魏二婶家是族长,众人也难免偏向她,魏三婶挨了好几下,头发散乱,脸上都是血道子。
魏三婶蓬头垢面,顶着鸡窝头,挣扎着大骂:“老二媳妇!你拿魏建民的钱,占魏建民的地,诬赖建华□□,逼秀琴嫁给刘有才个泼皮,我要看你能笑道什么时候!你丧尽天良,你早晚遭报应!”
“你……你……把她给我轰出去!轰出去!”魏二婶浑身哆嗦,一指门口,众人赶紧把魏三婶轰了出去。
大宅鸡飞狗跳的时候,偏院也因为临近离别有些阴郁。
魏建华一想起回去就要跟蜜儿分开,有点舍不得,可是又别无他法,不由自主便总是走神,锄地的时候还受了点伤,在何医生哪儿包扎休息。
“建华。蜜儿知道你喜欢吃饺子,专门跑去买的肉,她跟着建民一起包得饺子,你趁热吃。”苏曼英提着饺子去看魏建华。
在这个年代,饺子是过年才能吃上的,蜜儿为了做饺子馅,跑到了城里供销社买了肉、韭菜、葱等东西,花了大半天。
魏建华接过饺子,有点迟疑:“嫂子,她……”
“她晕车,吐了好几次,实在来不了。”苏曼英微微叹气,这些天她已经看清了,蜜儿对魏建华真的很好,是发自心底的喜欢魏建华。
“晕车?她……她坐我们军车来不晕啊……”魏建华发愣。
“晕,只是她怕你不让她跟着,所以没说。”苏曼英无奈,她也是今天问了蜜儿,才知道她一直都晕车。
“什么……”魏建华发呆。
过来的路上,战友都在跟蜜儿聊天,她一点也没有晕车的迹象,竟然是强撑着的么。
“你后面打算怎么办?”苏曼英问道,“她真的很喜欢你。”
“可是我不能喜欢她。”魏建华垂眸,塞了一个饺子进嘴里,侧过头掩饰红眼圈,“就算抛开军人的身份,她是千金大小姐,我是村里的穷小子,这种组合没什么好下场。所以,等回部队,我就不会再见她。她……过一段就会把我忘了。”
苏曼英知道没办法劝,不由伤神。想起魏建华还有个正牌女朋友,苏曼英缓缓道:“如果你碰到清大的李铁军,就对她好一点。”
“嫂子,你总是说李铁军,李铁军是谁啊?”魏建华纳闷。
苏曼英一顿,也没办法解释:“总之,你记住就行了。赶紧吃,等下我吧碗带回去,看看蜜儿怎么样了。”
魏建华赶紧点了点头,三五口就吃完了饺子:“嫂子,你快回去吧,帮我照顾她一下,别说我说的。”
苏曼英看了他一眼,轻轻点点头:“我知道了,好好养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魏建华再不舍得,也还是到了回部队的时间。
临上车前,蜜儿好像有预感似的,把苏曼英叫到一边,神情有点沮丧:“曼英,感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我回去了。大概一回去,建华就不会理我了。”
苏曼英微微一默,叹了口气:“你猜到了。”
“嗯……他这两天总是走神,应该下定决心了。”蜜儿眼圈红了,“我还以为多缠着他几天,他会改变主意,你们国家的军人真无情,我这么漂亮,他都不动心……”
苏曼英默了默,魏建华没有不动心,是不能动心,不敢动心。军人的警惕和忠诚让他必须克制。身份的差异又让他不敢向前。
“我想来想去,我都没有不好。我问我的朋友,他们也都很喜欢我。”蜜儿吸了吸鼻子,“一定是我的中文名不好听,用你们的话说,是跟他八字不合。所以他才不喜欢我……”
苏曼英无奈:“蜜儿挺好听的。”
“不是,蜜儿是英文名。”蜜儿郁闷不已,“我的中文名叫李铁军。”
苏曼英僵在原地,半晌才道:“你……你就是李铁军?清大新闻系的李铁军?!”
蜜儿点头,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苏曼英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蜜儿就是李铁军?!就是女主?!所以那些对魏建华矢志不渝、生死相随的事都是蜜儿做的?
作者,你好歹也说一下女主的长相啊!这坚韧不拔的名字,谁会知道是个美艳的外国大妞啊!
苏曼英一时激动:“蜜儿,不,李铁军,你不要灰心,你一定会和建华在一起的!”
蜜儿愣了一下:“你之前不是说我是外国人……”
“那都不是事!你这名字跟魏建华八字相合!”苏曼英激动地抓着蜜儿的手,道,“你千万别放弃!”
蜜儿想了想,抱住了苏曼英:“我不会放弃!就算他不见我,我也不会放弃!我要吃中国菜,说中国话,做中国人!我要嫁给他!”
苏曼英点头,不舍得摸了摸她的头。蜜儿就是李铁军,那以后魏建华不用纠结了!蜜儿也不用难过了!她俩一定he!
魏建华离开之后没几天,魏秀琴就嫁给刘有才了,因为时间紧,所以准备得十分仓促。
魏秀琴连喜服都没有,穿得是刘娇以前结婚时的衣服,又破又旧,大小也不合适。
她哭得稀里哗啦把着门不肯走,最后被魏邦安扇了两个嘴巴才不得不出门,进了刘有才家就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魏四婶因为这件事气出了病,整个人丧眉搭眼。
她怪魏邦安不顾骨肉亲情,怪魏二婶、魏三婶不帮秀琴说话只等着看笑话,又怪魏邦泰这个族长眼瞎心狠,把秀琴送入火坑。
所以,她不搭理魏二婶几人,连魏二婶坐在门口剥花生说闲话她都不再参与,整天在家以泪洗面。
苏曼英打算借着这次机会让魏家兄弟几人反目成仇,这次魏四婶已经恨上了魏二婶,现在就要想办法把魏三婶拉到魏建民这边。
不过,魏三婶对她恨之入骨,她并不容易做手脚。
正想得出神,胖丫就跑进了她家:“嫂子,我刚从队里回来,差点笑死。”
听到声音,苏曼英抬眸看胖丫:“怎么了,笑成这样?”
胖丫被苏曼英一双美目看了一眼,不禁一愣,琢磨着嫂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建民哥是一点活不让嫂子干,宠得跟宫里的娘娘一样,现在刚下工就去厨房做饭,做好饭还要帮嫂子做工编箩筐。
难怪翠香和菊香天天背后里说嫂子是妖精变得,她们嫉妒得都快发疯了吧!
胖丫才不管苏曼英是不是妖精,她只记得苏曼英对她有恩,她这辈子都会对苏曼英好。
“你看着我发什么呆?”苏曼英伸手晃了晃。
胖丫脸一红,笑道:“看你好看,都忘了说话。我是想跟你说,魏三婶不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么,魏邦兴不让她治,说家里最近开支太大,没钱。魏三婶坐地上撒泼,跟魏二婶和魏四婶要钱讨药,可是药多贵啊,没一个人愿意借给她,她还和魏二婶打起来了。”
苏曼英隔着厨房开着的窗户,看魏建民顿了一下。
苏曼英无奈,魏建民这是又动了恻隐之心了。这小奶狗太善良了,总是心软。
魏建民感觉到苏曼英瞪他,立刻收回了视线,继续炒菜。
苏曼英忽然心里有了主意,她劝不了魏三婶,魏建民却可以。
“对了嫂子,马上九月底了,魏家族里也该分肉了吧?每次分肉建民哥都只分到一点点,他明明功劳最大。”胖丫说着撅嘴,“你要是去就好了,他们就欺负建民哥老实。”
“按功劳分肉?”苏曼英有点茫然,她嫁进来好像分过一次,不过是原主在,她没赶上。而且魏家开会不允许媳妇女儿到场,所以原主也没什么记忆。
“嗯。”胖丫说道,“他们一点鸡毛蒜皮也说是功劳,都能分几两肉。可是建华哥救人、建民哥杀狼这种大功劳,他们就偏不认,每次给建民哥的都是剩下的没人要的杂碎。”
“什么?!”苏曼英立刻火大。
“魏邦泰是族长嘛!他当然这么说!”胖丫不服气道,“我听魏建军说过一点,我都快气死了!可是魏建军他是旁支,只能算半个魏家人,他说话也没用。”
苏曼英眯了眯眼睛,瞥了魏建民一眼,虽然她不喜欢吃肉,可是她拿回来喂大黄也不要便宜那帮吃人血馒头的!
等胖丫走后,苏曼英便走到了魏建民身边,魏建民抬头看看她:“厨房热,你到屋里坐着,等会儿做好饭我给你端过去。”
“给。”苏曼英递给魏建民十块钱。
魏建民微微一愣,看向苏曼英,他是有点想帮魏三婶,可是他不想让苏曼英不高兴。要是惹曼英不高兴,那他宁愿不帮魏三婶。
“去吧,魂不守舍,做的饭都不好吃了。”苏曼英看了看锅里有些糊的菜,撇了撇嘴。
“你生我气了吧……”魏建民叹了口气。
“没生气,就当又交了10块钱智商税。送了十块钱,你心里舒坦了,饭也好吃了,也挺好。”苏曼英说道。
“曼英,谢谢。”魏建民嗓子微微紧了紧。他就知道苏曼英心底善良,刀子嘴豆腐心。
“去吧去吧。”苏曼英往外推魏建民。
魏建民拿着钱赶紧往魏三婶家赶,他刚到就看到魏三婶晃晃悠悠从家里出来。
魏三婶实在头晕的厉害,就从家里出来准备去找何医生看看,她没有钱,可是死活也要赖着何医生开点药。
谁知道,她刚出门,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摔倒的时候,被一个人扶住了胳膊。
“三婶。”魏建民看她虚弱,便道,“我带你去医院吧。”
“你?”魏三婶手一甩,怒道,“你有这么好心?!”
魏建民微微叹了口气,知道魏三婶不信任自己,便拿出苏曼英给的钱,塞进魏三婶手里:“上次秀琴结婚,我看你脸色不好,这些钱你拿着看病,别耽误了。”
“你别以为我会呈你的情感谢你!本来就是你媳妇把我害成这样的。”魏三婶气恼道。
“我本来也没有想让你感谢我。”魏建民说罢,转身摇着轮椅就走了。
魏三婶微微一愣,看着魏建民的背影,喉咙哽咽说不出话。
她怎么也没想到,最落魄的时候,竟然是这个最看不上的大侄子帮了她一把。
“魏建民。”魏三婶叫了一声,魏建民顿住回头看她。
魏三婶僵了半天,最终也没说出“谢谢”这两个字,魏建民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笑道:“先去医院吧。”
等魏建民回到偏院,苏曼英正坐在石凳上逗大黄。
“是不是连个谢谢都没捞着?”苏曼英冷哼一声。
魏建民抿了抿嘴唇,默认地进了院子,到了苏曼英旁边跟她一起摸大黄的头。
“你啊……不长记性。”苏曼英说着责怪的话,心里却打着算盘。
有了这十块钱,魏三婶这次就算不帮魏建民,也绝不会帮魏二婶了。
她早就跟魏家许多旁支比如九叔公、魏建军等走得近了。现在魏家直系的三个婶子又分崩离析。魏邦泰和魏二婶看起来还是魏家的当家,其实,他们的地基早已一层一层慢慢瓦解了。
苏曼英眼睛沉了沉,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帮魏建民把族长的位置夺回来了,就借着这次族里开会分肉的事,她非大闹一次不可。
第38章
终于等到了魏家开会分肉这天, 苏曼英睡醒,魏建民已经不见人影。
按照魏氏的习惯,家族会议都是男人到场, 出了魏二婶几个地位高的女人, 其他媳妇、姑娘、女婿都不能参加。
苏曼英看看时间, 赶紧起身,洗漱一下,穿好衣服,就往大宅赶。
魏家每次都会按贡献大小, 分肉分粮,算是对族人的奖励。所谓贡献, 可以是给族里捐得钱、挣得的奖励、帮助其他族人, 总之各种名头都有。每一个贡献,就可以分一点东西。
魏邦泰是族长, 每次魏邦泰家分到的就最多。大约能占五成。剩下的魏邦兴和魏邦安各两成。
别以为魏建民能拿剩下的一成, 那一成是其他所有旁支和魏建民共分的,真正分在魏建民手里的肉和粮少之又少。
苏曼英赶到的时候, 刚开始分东西, 魏建忠猛地看到她穿着裙子进来,眼睛都直了,连话都忘了说。
“苏曼英!这是魏家自己分东西!你一个外人来干什么!”魏二婶怒道。
苏曼英不搭理她,继续往里面走。
“我说话你没听到!你给我站住!再走一步就让人给你轰出去!”魏二婶恼道。
魏三婶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快滚出去!别在这儿耽误我们分东西!”
“你说只有魏家人能在, 那你们在这儿干嘛?你们姓魏?”苏曼英毫不客气地进了大堂。
“你……”魏二婶一噎,“你跟我们比得了!我们是长辈!我们都生了儿子的!我们当然是魏家人!”
“儿子儿子, 天天把儿子挂嘴边, 新中国成立这么多年,封建思想还这么严重。现下国家都说男孩女孩都一样, 怎么女孩儿不能来。”苏曼英恼道,“谁规定生了儿子才能在这儿?哪条家规?拿出来看看!”
魏家有几家是像魏四婶这样只有姑娘没有儿子的,当即心里表示暗自点头。
“你……”魏二婶一噎,“中国几千年就是这样!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不能分家里东西!要分也要分夫家的去。”
魏建民看她为难苏曼英,微微皱眉,道:“二婶既然这么说,那曼英嫁给我,自然也是我魏家的,又为何不让她进来?”
他平日里不声不响,众人忽然听他反驳长辈,不禁也暗暗吃惊。
“魏建民!”魏二婶气得瞪大眼睛,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只要苏曼英在旁边,魏建民就对自己出言顶撞,毫不客气。
苏曼英冷笑一声:“说话颠三倒四,逻辑混乱,说白了就是做了亏心事怕被我戳穿,不敢让我来。”
“我怕你!?我呸!”魏二婶气得翻白眼。
“那你为什么不敢让我进?你们分东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苏曼英步步紧逼。
魏二婶舌头打结:“就是……我……就……”
“好了!别吵了!”魏邦泰脑仁疼,“建民媳妇要看就看,我们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好,我就让你看着!你该分不到还是分不到!”魏二婶暴跳如雷,坐回了主座旁边的位置。
众人心里皆是一惊,苏曼英牙尖嘴利,这次恐怕来者不善。
苏曼英走进大堂,走到魏建民身边站好。魏建忠瞪了魏建民一眼,继续对魏邦泰歌功颂德。
“六月1日,魏建梅顺利出嫁。魏邦泰,肉五两,魏建梅,肉三两。”
“六月2日,魏小宝出生。魏建生,肉三两。”
“六月3日,魏建梅回门,族里送腊肉、谷米若干,魏邦泰,米五两。”
……
魏建忠说完,旁边人便赶紧记下来。
苏曼英听着这些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能得奖励,而对魏建华下水救人、建民除野狼却只字未提,心中不禁怒火中烧,却硬是坐着没说话,而是看了看九叔公几人。
过了半个小时,魏建忠终于说完,刚要分肉,九叔公就道:“建忠,建华下水救人的事好像没记?”
“建华救人,人家已经谢过了,给了米也送了肉,族里就不再奖励了。”魏建忠说道。
“那建民前些日子帮村里除了野狼,这事好像也没有记。”魏建军说道。
对他,魏建忠可没像对九叔公那么客气,瞪眼道:“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什么身份敢质疑族长?”
旁边有人立刻拉了拉魏建军,小声道:“不关你的事,少说两句,等会儿你的肉都给你扣了。”
魏建军看了看桌上的肉,想想自己家还有个眼巴巴等着分肉吃的孩子,便紧了紧嘴角,把脸转到一边。
魏建民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只是平时,多少他能分到一点,恐怕今天是一点都分不到了。
他眉头皱了皱,刚想说话,就见苏曼英冷哼一声,走上前去,拿起旁边的刀子,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在肉上划了一大块。大家被她忽然的举动惊呆了,你看我我看你。
“你……你干啥!你凭啥拿我家的肉!”魏二婶气得要去夺肉,却被魏建民摇着轮椅,拿出长鞭直接挡住。
“魏建民!苏曼英!你们凭什么拿我家的肉!”魏建忠大怒,“刚才分肉,你们对族里没有贡献,你们一点都分不到!”
“我问你,我们分家了么?”苏曼英抱着肉挑眉。
“没分家,可是你们对族里没有贡献!”魏建忠怒道。
“没分家,我们就是一家人,这肉有你的就有建民的!按人口来,你家三个人,我家四个人,我还拿得少了。”苏曼英说着,把肉扔给魏建民。
“苏曼英!你把我的肉还给我!建忠!你快把肉抢过来!”魏二婶气得直跺脚。
可是魏建民长鞭可是打死过七匹狼的,魏建忠哪敢上前,只能破口大骂:“没分家是因为我爹看你们孤儿寡母可怜,你今天敢拿我的肉,你就别想走出魏家大宅!”
“那我就不走了呗。正好这房子住着舒服。”苏曼英哼笑道,“我早就看上这儿了,比隔壁那个小破院强多了。你既然不让我们走,我们也没分家,那我们等会儿就把东西搬过来,以后你吃一口肉我就吃一口肉!”
魏建忠目瞪口呆,这不但想吃肉还想住进大宅?他们怎么这么不要脸!
“当时邦国在的时候说兄弟和睦家宅安宁就不分家了,邦国一死,他们兄弟三人分了家,可是建民建华当时年幼,还没分家,按道理应该住大宅的吃大宅的。”九叔公立刻说道。
众人之前对于魏建忠他们做的事敢怒不敢言,现在看魏建民媳妇这么彪悍,也纷纷窃窃私语。
魏二婶原本不分家就是为了霸占魏建民兄弟俩的田地还可以明侦言顺让他们出钱修大宅,这下可好,被苏曼英倒打一耙。苏曼英那泼辣劲,要是让她住进老宅,那岂不是天天鸡飞狗跳!
“九叔公,你在族里辈分最高。你评评理,修大宅,就让建民出钱,住大宅,就没我们的份。交份子钱,就说我们没分家该交钱,分粮分肉就没我们的份。哪有这个道理!”苏曼英越说越激动,眼泪说来就来,一双眼睛通红委屈,看得众人一阵难受。
“你……你们住的小院就是老宅的偏院,怎么就不能出钱修了?!”魏建忠气得哆嗦。
“既然你说的这么大公无私,那好啊,你们住偏院我们住主院!你们主院住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换我们住了!”苏曼英说着,就坐在了大堂的主位,一副“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臭婊子!自从建民娶了你,家宅不宁,我今天就做主,把你敢出魏家!以后,你休想再进我家的家门!”魏二婶大怒,就去拽苏曼英,可是魏建民的鞭子如同利剑,啪的一声打在地上,任何人都别想碰她一根毫毛。
魏二婶急得上蹿下跳,却碰不到苏曼英一片衣角,气得吱哇乱叫:“老三,老四,你们是死的!就看他们这么欺负我!”
魏三婶才得了魏建民十块钱,此时怎么可能上去帮忙,便对魏建强道:“小心,你哥鞭子可不长眼。”
魏建强一看,哪里还敢上前,立刻缩在了魏邦兴身后,都不出头。
魏四婶站得远远的,缺着门牙看笑话,魏邦安刚想上前就被她拉住:“你腿瘸着能帮什么忙?二哥二嫂这么一点小事肯定能解决。哎呀,建民,曼英,有话好好说啊!怎么闹成这样!”
魏建忠眼看自己娘受气,拉过爹一起去挡魏建民的鞭子,想让她娘趁机打苏曼英。
苏曼英却忽然大哭起来:“爹……!爹你死的早,你睁眼看看啊,你当宝贝疼的弟弟,联合一大家子欺负建民,爹!你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们啊……”
苏曼英哭得凄厉萧瑟,浑身发颤,让人听得都要落眼泪。好几个魏家人都红了眼圈。
“你这臭婊子!你再哭!”魏二婶气恼地要去扇苏曼英,魏建军却挡在了苏曼英前面,对魏邦泰瞪眼:“二伯,建民哥一鞭子能打死七匹狼,这是不忍心伤了你们,你们却联合起来欺负他媳妇!你想想大伯当时是为什么死的,那是为了救人!大伯在天上看着,你们对得起他么!”
“我命苦啊……”魏二婶也哭嚎道,“我辛辛苦苦把建民拉扯大,大哥,你看看,他是怎么帮着外人跟家里反目成仇的!”
“你给我住嘴!你还好意思说这话!”九叔公大怒,拐杖直接打在了魏二婶身上。
“你……你一个旁支!”魏二婶疼得呲牙咧嘴,“你居然敢打我!你们旁支……”
“我呸!”苏曼英就打断了她:“整天把旁支旁支挂在嘴上,旁支怎么了?你当你有皇位要继承!?九叔公年纪最大,德高望重,就连爹在世都是恭恭敬敬叫一声‘九叔’,怎么就打不得你了!”
她这话算是把旁支和直系的关系架在了火上,平时大家都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想,什么旁支,旁支也是族里一份子,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你……你……你这是要把家产都让给外人……”魏二婶气得浑身发抖,站都站不住。
“什么外人,爹在的时候大家都一样。九叔公,你坐。”苏曼英说着,就把白发苍苍的老人扶在了主座,“你最德高望重,这位置早就该你做。”
魏邦泰万万没想到苏曼英居然把族长位置让给别人,当即大怒:“你算什么东西!魏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这位置原来是大哥的,现在就是我的!”
“族长是族里选出来的。论身份,你和三叔、四叔平起平坐。论辈份,你不如九叔公高。论亲疏,你不如建民,他是我爹的长子。怎么这位置就该是你的?我提议,重选族长!”苏曼英条理清楚,拉低踩高,把众人都拉在了一样的位置。
众人突然不禁恍然,凭什么魏邦泰是族长!对族里有大贡献的是邦国,他算什么东西!
眼看族人越来越愤慨,甚至连魏邦兴和魏邦安都有点蠢蠢欲动,魏邦泰彻底慌了。
“你……你……”魏邦泰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这时,魏二婶忽然眼一翻,作势晕了过去。
众人一下慌了神,琢磨着是不是太咄咄逼人。
这时候苏曼英拿起桌上的水直接泼在了魏二婶脸上:“二婶清醒没有,没有的话,让建忠先送你回去,我们再商量选新族长的事。”
“你这小蹄子!我是作了什么孽啊!”魏二婶一脸茶叶,拍着腿大哭,她这可是真哭,因为族长的位置快没有了。
“我赞成,这么多年了,也该论功行赏重选族长了!”魏建军早就被魏建忠压得直不起腰了,立刻站了出来。
旁支的兄弟自然高兴,他们终于有话语权了!众人纷纷道:“重选族长!族长是我们大家的族长!”
“我家建民腿不好,精力不够,就不参选了。不过我建议,大家趁这个机会,好好了解谁是对族里贡献最大的,免得埋没人才。”苏曼英说道。
众人面面厮觑,没想到魏建民竟然主动退出。他原本应该是很有竞争力的。
九叔公皱眉道:“当族长又不是体力活,建民就算腿有残疾,也可以当。我还想投建民一票!”
“谢谢九叔公,不过,我提的建议,我们还是避嫌,免得族里有人说三道四。无论谁当族长,只要是大伙投出来的,我心服口服,以后绝不说个不字!”苏曼英信誓旦旦道。
魏邦兴和魏邦泰也相互看了一眼,原本他们还有点担心魏建民,听苏曼英直接放弃,便安心下来。
要是重选族长,还是他俩最有机会,他们毕竟是直系,族里还是认这个的,旁支再出挑,也很难出头!魏邦泰现在惹了众怒,人缘这么差,肯定没人选他,那他俩不是最有希望的!
“二哥,曼英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多年,咱们族长就没动过,人公社选书记还要几年一轮。”魏邦安说道。
“就是啊,二嫂,你也别哭了,到时候你家邦泰也不是没机会,他不是一直贡献很大么。”魏四婶似笑非笑道。
魏三婶虽然听不太明白,但一想到魏邦兴也有机会,便立刻赞成:“早该重选了!”
“不可能!”魏建忠大怒,“你们想得倒好,也不看看,十里沟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是谁!那是我岳丈!”
此话一出,刚才闹哄哄的大堂忽然鸦雀无声。
十里沟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刘高德,是魏建忠老婆刘娇的父亲,魏建忠一家敢在十里沟横行霸道不是没有原因的。
周围安安静静,大家都怕得罪了刘高德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刚才支持换族长的,都不敢再说话。
苏曼英一看众人害怕,扑哧笑出了声。
魏建忠咬牙切齿:“你笑什么!”
“刚才,你娘可是口口声声说,这是魏家的事,连我一个媳妇都不能进,怎么,现在把媳妇的爹都给搬出来了?”苏曼英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这到底是魏家的是,还是生产队的事?”
“魏家的事,就是生产大队的事!”魏建忠朗声道,“你别忘了,你们吃的、穿的、用的全是大队的,没有我,你以为魏家现在会这么好?!没有我,你们早饿死了!”
“我们吃的是我们自己种的粮食,我们穿的、用的是我们自己用劳动换的!”苏曼英毫不示弱,“我们每天,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干活,到最后反倒成了你的功劳!”
众人听了苏曼英的话,不禁又有些动容,他们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却刚刚只能顾得上温饱,到头来却被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谁心里能服气!
“你……”魏建忠被堵得只剩一句话,“反正不能重选!刘队长不同意!”
“林书记说过,干部群众心连心,你现在就敢搞特殊、以权压人,知道的,是你狐假虎威,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刘队长跟你沆瀣一气!”苏曼英不客气道,“你敢用刘书记压我们大伙,我就敢去公社告状!”
族里人皆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不过看苏曼英这气势,绝对不是随口说说,如果刘高德真的敢插手,她就真敢去公社闹。
“你……你……”魏建忠紧咬住牙,他想用刘高德压苏曼英,没想到苏曼英竟然要找林书记。
“我们到时候一起去!”九叔公抓起苏曼英的手腕,“我到时候也要找公社领导好好说道说道!”
“就是!我们都去!”魏建军也说道,“二伯,请你交出族长印!否则,别怪我们去抢!”
魏邦泰狠狠盯着苏曼英,最后在全族的激愤和魏二婶的痛哭声中,终于迫不得已交出了族长印。
可是,这下众人又犯了难。谁来暂时保管族长印?
无论是谁,这个人都会成为魏建忠的攻击对象,刘高德可以不插手,不代表他不会暗中使坏。
全族几十号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人敢接这个族长印。
“建民,你反正不参选,就暂时拿着族长印,等选出新族长,再交给他。”苏曼英说道。
魏三婶和魏四婶几人都隐隐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就算刘高德针对,也只会针对魏建民,不会针对他们了。
魏二婶狠狠瞪着魏建民,眼睛都要伸出利爪把魏建民撕碎。
“好!”九叔公说着,亲手把族长印交给了魏建民,“建民,你就先做代理族长,处理族中事务,我们大伙都相信你。”
“嗯!建民哥!我们都相信你!”魏建军也道。
魏建民握住族长印,对众人点头:“我会好好保管印章。想要当族长的,只要对族里有贡献,不论男女,不论年纪,不论直系旁支,都可以找我报名,等一个月后,我们就公开选举!”
“好!”众人高兴道。
“那这肉……”有人道,“也该重新分!”
“就是就是!肉也要重新分!”立刻有人赞成。
魏建民想了想,说道:“行,刚才没分完,那就重新分!”
说罢,魏建民不顾魏二婶阻拦,拿起旁边的刀子,手臂刷刷挥舞了几下,骨头、肥油和好肉瞬间被他剖开。他有动了下手臂,肉被分成了几十份,按瘦的、肥的、五花的三种分开摆放,大小均等。
魏建民对众人道:“今天,我们暂且按照人口均分,如果谁觉得自己功劳大应该多分,就告诉我,我的肉分给他。”
其实每个村民的功劳都差不多,大家都是起早贪黑干活,之前所谓的按功劳分配,完全是魏邦泰他们为了多分才想出来的点子。
魏三婶和魏四婶有点不乐意,可是,现在他们要巴结魏建民,争取当族长,所以对视了一眼谁都没吭声。
“建民哥,建华救人,你又打狼,你家功劳最大,你都没多分,我们有什么脸多分。”魏建军立刻说道,“我支持,我就拿我家三口人的。”
“我也支持!”旁边人纷纷说道。
于是,族里人排着队,魏建民一个一个分肉。
“九叔公,你家老两口,这是两块肉。你们年纪大,要补钙,给两块骨头熬汤。”
“建军,你家三口,这是三块肉。你家娃正长身子,加块脊椎骨给娃长个。”
“建生,你家口楼,这是四块肉。你干活最多不偷懒,给你分最好的五花肉。”
就这样,每一家,魏建民总能找到一点理由给他们多分一点点。有老人小孩孕妇的,加两块肉骨头熬汤补钙;家里有困难的,加一小块肥油多沾两天荤腥;劳动量大干活多的,给最好的五花肉补身子……
众人在原本公平的基础上感受到了偏爱和关心,各个都说魏建民分得好。
苏曼英看着人群里分肉的魏建民,不经意笑了一下,他还挺聪明的。
分完了肉,魏建民还不能走,作为代理族长,他要解决夫妻吵架、婆媳矛盾还有各种各样家长里短鸡飞狗跳的事情。
平时大家不敢跟魏邦泰说的,一股脑全告诉了魏建民。所幸魏建民非常聪明,基本上都能找到好办法解决。能化解的矛盾当时就给化解,不能一下化解的,也都一一记下来,等回去处理。
苏曼英看他被众人围着,一个接一个地解决问题,竟然觉得他还挺帅的。
苏曼英在娱乐圈混迹这么多年,自认为已经见识过很多大风大浪,可是对于这种谁家鸡丢了,谁家婆媳吵打架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又繁琐又麻烦的事情还是满头包。可是,魏建民竟然处理的得心应手,实在很让人惊讶。
等终于忙完了回家,苏曼英只是听着累得都有些头晕眼花,不禁感叹:“好累啊!这么多事!你怎么能解决的!”
“我小时候,一直看我爸处理这些事。”魏建民笑着说道,“耳濡目染,就会了。”
“原来如此!”苏曼英点头,他13岁爸爸去世,在这之前,他爸一直都是族长,自然每天都在处理家长里短。
“曼英,谢谢。”魏建民忽然道。
苏曼英一脸懵:“谢什么,都是你自己解决的,我听着都头大。”
“你怕我受气才硬要闯大宅的。”魏建民握住了苏曼英的手。
苏曼英心口猛然一跳,立刻收回手,微微红了耳尖,嘟囔道:“是你太笨,才被欺负这么多年,我才不受这窝囊气。”
魏建民手中一空,心口也跟着空了一下,忍不住失落。他没再去拉苏曼英,顺着她的话道:“是,我窝囊,你给我撑腰。”
“你少拍马屁,你明明聪明的很,这么多年为什么忍着不反抗?”苏曼英问道。
“我17参军,那时候小二才13,跟我最初被从大宅赶走时一样大。如果我不忍着,小二就要跟我小时候一样受气。我宁愿我自己受气。”魏建民笑道,“我说几句软话,寄点钱,我娘和我弟弟就有好日子过。”
苏曼英眼瞳轻颤,怪不得魏建华和魏建民性子完全不同。魏建华被魏建民牢牢保护着,从没吃过魏建民小时候的苦。
“傻子。”苏曼英微微叹气,“心里只有你弟。”
魏建民笑笑:“以后,只有你。”
苏曼英瞥了他一眼,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我和魏建华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你不要去河边,你上次差点淹死,我快吓死了。”魏建民皱眉。
“我……我就假设一下。”苏曼英羞恼道,“假设我和魏建华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魏建民愣了一下:“哪条河?”
“你管哪条河呢!”苏曼英不满道。
“你要先告诉我哪条河,我看是不是决堤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魏建民若有所思,“永定河的下游杨家沟那边确实会有这种情况,下雨……”
苏曼英气恼道:“我问你先救谁!如果!如果我们掉水里,你先救谁?”
“你。”魏建民诚恳道。
苏曼英刚准备高兴一下,就听魏建民说:“建华会游泳。”
苏曼英:……
苏曼英咬牙:“如果我俩都不会游泳!不准说你不会游泳,不准说你跟我们一起死,旁边也没有别人会帮忙,就我俩。”
魏建民微微沉默,仰头道:“那你先告诉我,为啥你俩要在别人都不在的时候,一起去河边还不带我。”
苏曼英:……好吧你赢了,果然平时的呆笨是装的。
魏建民轻轻笑了一下:“我先救你,无论任何时候。建华现在长大了,不需要我保护了,我只保护你。我不会让你再掉进河里,我会陪着你,保护你,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
苏曼英愣了一下,脸一红,她刚才怎么跟魏建华较上劲了?跟小孩一样幼稚无聊。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捏了捏魏建民的耳尖:“虽然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算你识相。”
第39章
二人回到小院, 苏曼英回屋里休息,魏建民到厨房做饭。今天分到四块肉,省着点可以吃好几天。
魏建民手艺很好, 苏曼英是被香醒的, 在魏建民端菜的时候, 她帮着魏母挪到了轮椅上,推到了小院。
“娘,你说我厉害不厉害!”苏曼英跟魏母加油添醋把今天的事说了。
“厉害。”魏母笑道,“要不, 我们今天也没肉吃。最近,总听她们几个又哭又闹, 我就知道她们被你气得不轻。”
“吃饭了。”魏建民把饭端上桌, 听苏曼英自吹自擂忍不住笑道,“她大闹一场, 我该倒霉了。”
看苏曼英瞪自己, 魏建民赶紧改口:“不过解气。”
魏母笑呵呵地看小两口斗嘴,自从蜜儿他们回部队, 小院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娘, 天越来越冷,我们也不能一直住这漏风的破院。这几天我要想办法住大宅,还要跟魏二婶分家。一开始会吵闹一些,等分家了, 让他们搬出去,到时候家里就不吵了。”苏曼英握了握魏母的手。
“分家?”魏建民一惊, “魏二婶她会同意分家么?”
“现在你是代理族长, 按照族规要在大宅‘厚德正气’的匾额下处理事务。谁家鸡毛蒜皮小事全都叫到大宅吵闹一番,她能住的下去才怪。”苏曼英笑道, “而且,队里通知马上分田到户了,她们和刘高德沆瀣一气,分家了,肯定能分好田,等着吧,不几天就分了。”
第二天,苏曼英就指挥着魏建军和族里几个壮汉帮忙搬家。大家拿着锅盆擀面杖,没走几步就到了大宅。
魏二婶堵在门口大怒:“谁让你们搬过来的!”
“二婶。”苏曼英笑道,“建民要处理族里事务,按照族规必须住大宅,住在‘厚德正气’的金匾下。”
“他只是代理几天,又不是族长!你们不能进来!”魏二婶恼道,“滚回你们自己家院子!”
“二婶,咱们本来就没分家,我们理应跟你们同住,现在建民又要处理事务,住进来名正言顺。”苏曼英笑着对魏建军道,“搬进去,要是有人不小心挡了路,那也是她自己不长眼活该!”
“你敢进!你敢进来我就一头撞死在你们大宅门口!我真命苦啊……”魏二婶大哭,坐在门口撒泼。
魏建忠立刻找来了刘高德,刘高德皱着眉瞪苏曼英:“闹腾什么?!好好住了十年了,忽然搬什么搬!”
“住十几年?那是魏建民,我住了三个月而已。住不惯,自然要住好房子。而且我们没分家怎么就不能搬进来了?”苏曼英挑眉,“这是我们族里自己的事,大队长也要管?”
“维持十里沟的安定是我的责任!你们闹成这样鸡飞狗跳,我怎么能眼睁睁不管?!都已经十年了,谁占着就是谁的,你该住哪儿还住哪儿。”刘高德这次是铁了心要给魏二婶撑腰了。
“行。刘队,你既然非要拉偏架,我无话可说。但是族规不能改,魏建民必须在牌匾下处理族里事务。”说罢,苏曼英便回小院,把魏建民和在院里哭闹的魏家人叫了过来。
这族规虽然定下很久,但是其实没什么族长照做,大家都直接去家里解决问题,也没什么人敢像这样闹到族长家里过。
可是,今天,这一大群人全是苏曼英专门找来的,自然胆大,连哭带闹,非要找代理族长评理,否则就要到生产大队坐着不走。
刘高德一听还要去生产大队闹,头都大了,立刻让魏建民赶紧处理掉,早点把事情解决。
魏二婶哭喊也没用,魏建民还是带人进了大宅,到了大堂。
“代理族长!你要给我做主啊!”一妇女哭道,“我到了魏家30年,我婆婆非要上我离婚!”
“呸!”老太一蹦三尺高,“让你给我倒洗脚水你都不肯,还让我儿子倒,要你干啥?娶媳妇就该伺候公婆,我以前就这么伺候公婆的!”
“代理族长,先解决我家的问题!我家柿子树的柿子被偷了,肯定是魏建生偷的!他平时就盯着我的柿子!我还在他家门口发现了柿子皮!”
“放你娘的狗臭屁!”魏建生大骂,“我自己买的,柿子写你家名字了?我还没说你柿子树长到我家,占了我家地方呢!”
“代理族长,我家着头老母鸡该下鸡蛋受了惊吓,生不出来了,憋的直哼哼!你先给我看看别把鸡憋死了!”
“代理族长……”
魏家大堂挤满了人,而且来告状的人越来越多。
魏二婶伤还没好不能上工,只能在家听着,连一秒钟都不能休息,整个人头晕目眩。
魏二婶的媳妇刘娇正大着肚子,可是魏家来告状的人根本管不了那么多,把她挤得险些摔倒,憋在屋里不敢出来,一直抹眼泪。
苏曼英在小院和魏母听着隔壁鸡飞狗跳,乐得合不上嘴。
“你呀,可真机灵。”魏母笑道,“建民受了这么多年的气,你进门才几个月,全给扳回来了。”
“生气就不能憋着,不然容易乳腺增生。”苏曼英剥了一个柿子递给魏母,“只是可怜建民了,这几天都要头疼。”
“他性子慢,不着急。”魏母接过柿子,吃了一口,笑眯眯看着苏曼英,越看越喜欢,“对了,曼英,娘看你最近都在画服装设计稿,你是有什么想法?”
“这快放开市场了,我准备多设计些服装,开个服装店。之前蜜儿跟我说她在城里有朋友做投资的,回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合作。现在多画一些,未雨绸缪,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苏曼英说道,“只是,如果真的做起生意,我还要多跟你请教服装设计的事,到时候免不了又要让你疲累。”
魏母慈爱地看向苏曼英:“娘不累,能帮上你的忙不拖累你就好。”
“怎么会拖累。你设计好看的衣服给我穿,刁月娥抹黑我时你替我出头教训她。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苏曼英握着魏母的手。
魏母微微笑了笑:“爱是相互的,你也是天底下最好的闺女。”
当晚,大宅一直闹到半夜,魏家人才走完。刘娇在屋里哭了一天,魏建忠气得直拍桌子。
“娘,我们分家吧!”魏建忠怒道,“娇娇大着肚子,一直哭,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
魏二婶头还是蒙的,骂道:“你蠢是不是,苏曼英打得就是这个主意!我们只要撑过这个月,等你爹重新当上族长,我看谁敢在大宅闹!”
“一个月,娇娇马上要生了,难道孩子也要在这儿听一群人吵闹?”魏建忠气道。
“你让她先回娘家!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大宅让出来!我绝对不走!”魏二婶恼道。
魏建忠又气又怒,狠狠跺脚,摔门走了。
魏二婶以前还能跟魏三婶、魏四婶一起想想办法,现在魏三婶、魏四婶根本就不理她。
“真是势利眼!等邦泰做回族长,我饶不了你们!”魏二婶气得头更疼了。
一连几天,魏家大宅吵得乌烟瘴气。
魏邦泰受不了,直接去住祠堂,祠堂的床是硬木板,他睡得浑身酸疼。
魏建忠和刘娇住进了刘娇的娘家,出门就被人戳脊梁骨,气得头顶冒烟。
魏二婶天天半夜才睡,一大早又被吵醒,没睡过一个好觉,整个人两眼发黑,走路都是飘的。
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魏二婶一头栽倒在地,直接晕了过去,被魏建民派人送去了卫生所。
魏二婶一醒发现在卫生所,愣是不肯走,虽然挂水看病花了不少钱,可是她心里畅快,总算可以睡几天好觉了。
没想到,等她终于养足精神回家,却发现大黄堵在门口。
原来,趁她不在的这两天,苏曼英直接让人把房子给换了,把他们一家的东西全扔到了偏院。
“你……你……”魏二婶怕大黄怕的要死,不敢进院子,坐在门口大哭了起来。
这时,魏建忠闻讯又带着刘高德赶过来,才发现家里连门锁都被换了。
“臭不要脸,你们这是强盗!”魏二婶拍着大腿痛哭。
“刘大队长,你自己说的,谁占着就是谁的。现在,她在我家大门口闹,难道不影响队里安定?”苏曼英在大宅的院子里喂狗。
大黄一双乌黑的眼睛,血红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露出尖锐的獠牙。
“你……”刘高德气急败坏,“你趁人之危!”
苏曼英直接扔了手里的馍,腾然站起身子,目光尖锐:“他们欺负我娘身体不好,欺负建民建华年幼,占了大宅十几年,难道不是趁人之危?”
这在这时,魏建民推着魏母从屋里出来,魏母看向刘高德,刘高德心里一虚。曾经,他也受过魏邦国夫妇的恩惠,可是魏邦国一死,魏邦泰给他送了不少礼,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老二媳妇,别哭了。”魏母身体虚弱,声音不大,可是她声音带着威严,让人不自觉就静下来洗耳恭听。
“大嫂……你这是合起伙来欺负我!”魏二婶气道。
“我们分家吧。”魏母淡淡道。
魏二婶双眼大睁,之前,就算她再怎么欺负魏母几人,魏母始终都没有提过分家的事,现在,竟然为了才进门不久的苏曼英,要求分家。
“娘,分家吧!有什么好闹的!分家了以后好分田!”魏建忠赶紧低声说道。他已经从刘高德那边听说了分田到户的事,分了家刘高德肯定给苏曼英他们分个差的田。
“二婶,听到了么?建忠都要让你分家。”苏曼英笑道,“反正我是不可能走的,你不肯分家,就搬进大宅我也不赶你,不过,大黄脾气不好你是知道的,它是村里的功臣,我也不能亏待它,要放养不能关着。要是冲撞了你,你就只能忍着,我也没有办法。”
“你……”魏二婶气得直跺脚,一提起大黄腿肚子还发抖。
苏曼英是掐准了她的软肋,知道她她打死都不会跟大黄呆在一起。
果然,不一会儿魏二婶狠狠叹气:“你把狗牵走!分家!”
等苏曼英牵着大黄走得远了一点,魏二婶才把家里的粮票钱什么都拿了出来。
苏曼英撇了一眼就知道东西少的多,可是她也没吭声,先把家分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讨。
魏建民心细手勤,立刻将东西梳理清楚,对账平分。
足足分了两天,这个家才彻底分开。魏建民住大宅,魏二婶一家住魏四婶家旁边那边,房子已经好几年没修,破烂不堪。
魏建忠一边骂一边修房子,将魏建民咒了祖宗十八代,不过他一想,魏建民的祖宗就是他的祖宗,便闭了嘴又开始骂苏曼英。
魏二婶更不用说,天天盼着分田到户给魏建民分一块最差的田。
倒是魏四婶,看魏二婶吃瘪,整天喜笑颜开坐在家门口嗑瓜子,说话夹枪带棒难听得很。
这边鸡飞狗跳,而魏家大宅里,在魏二婶几人搬出去的那一天,就忽然恢复了平静,连一个来闹事讨说法的都没有了。
苏曼英就在大宅的院子里安安静静画设计稿,为开店做准备。胖丫、喜鹊几个人没事儿就来找苏曼英玩,魏家大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魏建民写信把事情告诉了魏建华,魏建华对苏曼英佩服的五体投地,回信还提到了蜜儿,字里行间都是浓情蜜意。
苏曼英的娘刁月娥在和平沟听说了苏曼英住进了魏家大宅,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娘,我听说二姐夫当上了魏家的代理族长,二姐现在住到魏氏大宅里。她住这么好的大房子,怎么没说把你接过去享享福啊?”苏凤英一边吃炖鸡蛋一边说道。
她现在有几个月身孕了,有点显怀了,更是骄纵,在和平沟都是横着走。虽然大家都知道她跟周强有一腿,可是谁也没证据,而且高洋又没跟她离婚,再加上还有个孩子,以后指不定会怎么样。
于是,和平沟还有人巴结她,说她这身形一定生儿子接高洋的班。
高洋表面风平浪静,其实现在根本看她一眼都懒得看,三天两头出去应酬,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苏凤英越想越气,恨不得撕了苏曼英的肉吃。
“什么?她住到大宅了?”刁月娥吃惊道。
“你看,她都没把你放在眼里,连这么大的事都不派人来说一声。不仅住大宅,建民还是代理族长管着整个魏氏呢。而且我还听说,她家里藏了不少好东西呢,什么红酒巧克力奶糖麦乳精罐头,应有尽有!”苏凤英啧嘴道,“亏你还把她养这么大,对她这么好。”
刁月娥手里的花生一扔:“上次铁蛋盖房子她就没出一分钱,臭丫头真不孝顺!”
“娘,你也别生气。她家这么大,你就慢慢住着呗,住到她给钱为止。”苏凤英笑道,“你天天在她旁边念叨,她肯定就给钱了。”
“可是……她要是不让我进怎么办?”刁月娥皱眉,她上次就和苏曼英撕破脸,骂得那么难听,苏曼英可能不搭理她。
“她要是不让你进,你就闹,说去法院闹。她是你女儿,应该养你。”苏凤英说着吃了一口炖鸡蛋。
“还是小三子有主意!她上次还诬赖你勾引周强,这事儿我还没跟她算账,这次一起算!”刁月娥说罢,风风火火地回家收拾包袱。
苏凤英看着刁月娥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
没过几天,刁月娥便拿了不少衣服往十里沟赶,一看就是准备长住了。
“曼英,开门啊曼英!”刁月娥隔着老远就敞开破锣嗓子吼道,“住到这好房子里居然也不跟娘说!”
她刚来到魏家大宅门口,见苏曼英开门,立刻皱眉道:“赶紧让我进去,坐牛车过来又臭又颠,累死我了!”
刁月娥还没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的大黄,吓了一跳:“去去去!赶紧把狗关起来!”
“不关,也不给进。”苏曼英直接挡住了门。
“你……”刁月娥恼道,“怪不得小三子说你没良心,你真是没良心,你污蔑你小妹也就算了,竟然连门都不让我进,我养你个赔钱货有什么用!”
刁月娥的吵嚷声立刻惊动了周围的邻居,魏二婶、魏三婶、魏四婶全都跑来看热闹,她们现在不敢明着跟苏曼英叫板,心里却暗暗叫嚷着恨不得两边打起来。
“娘,你看你说的,我哪不让你进门了?”苏曼英笑道。
“那你挡着干什么?”刁月娥恼道。
“这不是带你进去么?”苏曼英笑着拉起刁月娥的手,就拉到了隔壁偏院的门前。
“娘,这是大宅的偏院,你就在这儿住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苏曼英推开门,让刁月娥进去。
“你……你这是什么地方!我要住你的大宅!”刁月娥气愤不已。
“这就是大宅啊。以前没分家的时候,我们在这儿住了十几年呢!”苏曼英说着看向魏二婶,“你说是吧,二婶。当初二婶可是说,偏院也是大宅的一部分,住哪里都一样。”
魏二婶被堵得红了脸,说不出话。
“我不住这鬼地方,我要住你们那边!”刁月娥说着就要往大宅进,可是又怕大黄,僵在门口,“赶紧把狗关起来!”
“你若是不肯住这儿,我也没办法。大黄是打狼英雄,我可不敢把它关起来。”苏曼英说完,大黄直接从院里出来,坐在了大宅的门口。
它双眼黝黑,双耳挺立,威风凛凛,魏二婶被它咬过一口,看它一眼都浑身发抖,连连后退。
“好啊!你不孝顺!你敢这么对你老子娘!”刁月娥大怒,坐在地上就要撒泼,“我告诉你,我要去法院告你!你不赡养老子娘!我告到你身败名裂!”
众人一听,吓得一个哆嗦。
现在这个年代,觉得去法院那是吓死人的事情,谁要是去法院就要被抓进去了。
“曼英,你还是让你娘进去吧……”周围人劝道。
“就是,实在不行,让老嫂子住我那儿两天……”魏二婶趁机挑唆道,“我那破屋啊,也是四处漏风……”
“曼英,别上法院,会被抓走的。”众人纷纷说道。
“晚了!苏曼英!我就要去告你!让法官大老爷抓你进监狱!”刁月娥狠狠捶地。
众人心惊胆战,交头接耳小声嘀咕,对苏曼英指指点点。
没想到苏曼英不但不害怕反而笑了起来,跟娱乐圈的人讨论法律,娱乐圈里哪个人没律师团?耳濡目染什么都知道!虽然现在才八十年代初,但是法律的精髓不会变。
于是,苏曼英摸了摸大黄的头,不屑道:“好啊,你去告啊。你不告我还要告你呢。”
“告……告我什么?”刁月娥愣了。
“我爹死后,遗产你分了么?你凭什么都给铁蛋?!”苏曼英说道。
“什……什么?”刁月娥懵了,“你爹都死了,他死了东西都是我的!都是铁蛋的!”
“你倒是想得美。”苏曼英冷笑一声道,“你既然给我谈法律,我就跟你说法律。父母、配偶、子女都有继承权,我作为我爹的女儿,对他的财产有继承权,你把钱、票、地都给我吐出来!”
刁月娥彻底疯了,怎么一毛钱要不到,还要倒贴钱了?
“我……我是你娘,你居然要告我……?”刁月娥声音发颤,但是苏曼英看起来是认真的,好像真的要告她。苏曼英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你也知道你是我娘!之前我要考大学,你撕了了我的申请书让我嫁人。我要嫁人,你又诬赖我,毁了我的名声。现在看我刚过了两天消停日子,就又跑来搅和!”苏曼英怒道。
“你……”刁月娥一屁股跌在地上,一张老脸满是震惊。
“刚才谁说让她去住的?”苏曼英说着眼神扫过魏二婶。魏二婶立刻住了口,生怕刁月娥赖上自己。
“刁月娥,你听好了。你要住,偏院随你住。不住,就滚回和平沟去找你的宝贝儿子。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你敢再上门来找我,我一定告得你一条裤子都要赔我一个裤腿!”苏曼英说完,带着大黄进了老宅,“哐当”一声甩上了门。
众人被她气势下了一跳,当即也不敢再看热闹,赶紧纷纷散了。
刁月娥在门口哭号半天,也没一个人搭理她,半晌,无趣的起身,灰头土脸地回了和平沟,找苏凤英大哭起来。
第40章
“什么?”苏凤英气得猛然一站, 险些头晕。
“小三子,现在苏曼英可太厉害了,你赶紧想想办法啊!”刁月娥气恼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苏凤英气道, 她没想到苏曼英竟然还懂法律。
“哼, 就你们这些文盲, 还想跟曼英斗?”高洋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冷笑一声,从屋里走了处来。
“你……”刁月娥皱眉,“你是凤英男人, 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高洋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直接拿着包出了家门。
“诶?!”刁月娥觉得不对劲, “小三子, 高洋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样子?我还正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法律呢!他怎么走了!”
“诶呀,他天天忙得很, 哪有功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苏凤英赶紧道。
她可不能让刁月娥知道她和高洋的事, 不然刁月娥这个唯利是图的自私鬼肯定就会偏向苏曼英。
“你说你,都怀孕几个月了, 他怎么还这么忙!”刁月娥不高兴道, “我听十里沟的人说,魏建民每天处理魏氏家族的事,也很忙,可是一天天不让苏曼英干一点活, 捧在手里都怕摔了。苏曼英这还没怀孕呢!等她怀孕了,得过上啥皇太后的日子!再看看你, 跟丫头一样, 啥都得干。吃个鸡蛋还得自己去炖!”
苏凤英原本就妒忌苏曼英,此时听刁月娥无心的一句话, 简直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凭什么什么都是苏曼英的!小时候她成绩好长得好,高洋喜欢她,好不容易把她害了,让她嫁了个残废穷光蛋,那残废居然还成了代理族长!
不仅如此,高洋还天天心里想着苏曼英,偷偷跟十里沟打听苏曼英的消息,甚至借着公社的勘查任务到十里沟偷看苏曼英。高洋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其实她全都知道!
现在大姐厌弃她,村里等着看笑话,高洋也不理她。再这样下去,这个家、这个村哪里还有她容身之地!
不行,要赶紧想办法……要赶紧想办法……
她记得周娟是十里沟李菊香的同学,李菊香之前就让周娟找她打听消息,要是能跟李菊香联手,里应外合就好了。
苏凤英的恶毒心思苏曼英毫不知情,只感觉已入深秋,天越来越凉,最近一直阴沉沉,好像在憋一场大雨。
眼看空气湿度越来越大,风比之前更烈更狂,永定河水也更凶猛,苏曼英都不禁有些心惊。魏建民每天除了上工和处理族里的事务,还会时不时去永定河检查河堤,真是生产大队长都没他操心。
这天晚上,苏曼英正睡着,是被一个突然的霹雷给惊醒的,她猛然坐起,外面竟然真的下了好大的雨,再看屋里,已经不见魏建民的踪影。
雨把纸窗户吹得呼呼作响,窗户关不严实,能看到豆大的雨点和在风中来回狂摆的树枝。
苏曼英立刻起身,小院里里外外却都没有魏建民的影子。
苏曼英忽然想起之前魏建民跟她提过,如果下雨,永定河可能会决堤。
一个不好的念头突然出现,那傻小子不会是去检查河堤了吧?
苏曼英检查了一下,果然少了一把伞和一个手电筒!
苏曼英看着瓢泼大雨,这种雨连打伞都没用。她气得咬牙,魏建民是坐轮椅的,他自己都行动不方便,竟然还去检查河堤?!是脑子有包么?
“靠!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的!”苏曼英狠狠咬牙,披上一件厚外套便出了屋门。
临走之前,她去了一趟魏母的屋子,想看她窗户有没有关好,却哪知魏母竟然也醒着,正盯着窗户发呆,看到苏曼英进门,有些愣怔,继而叹气道:“建民是不是出去了?”
苏曼英知道她担心魏建民,便道:“娘,别担心,我去把建民叫回来。”
魏母摇头:“你睡吧,他就这样,检查河堤去了,不会回来的。”
看起来,这已经不是魏建民第一次大雨天出去了。
苏曼英晃了晃手电筒和雨伞:“没事,我陪着他,我一定给他拽回来,你放心。”
说罢,她又把窗户关得严实了一些,然后关上房门,打开雨伞走了出去。
又是大半夜,又是摸黑走路,苏曼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上次在村外遇到的野狼,那次,她吓得动弹不得,魏建民抱着她打死了七匹狼。
现在没有狼了,魏建民竟然又跑去修河堤了。真是没事闲得慌。
苏曼英一边心里骂他,一边又忍不住担心,脚下走得更快。
所幸从村里到永定河只有一条路,苏曼英脚程快,沿路追赶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魏建民了。
苏曼英踩在村里的黄土地上,两脚踩的全是泥水,破烂的伞也扛不住风雨,很快半身就被雨淋湿,冷得直哆嗦。
不知道走了多久,苏曼英忽然看到了远处的一束灯光,是魏建民!
苏曼英快速追赶,走得近了才看清,魏建民的轮椅卡在了泥坑的石头里。
石头正好卡在轮椅中,魏建民试了几次都没办法出来,急得蓑衣都歪在了一边,半边身子淋透了。
苏曼英眼眶一红,赶紧跑了过去,把伞打在了魏建民头顶,用身子把轮椅往外顶。
苏曼英气得抹眼泪,狠狠拧了魏建民一下:“你有病是不是!”
魏建民回头看到浑身湿透的苏曼英,这一刻,这张满是雨水的脸和曾经河边苍白到毫无生气的脸重合,让魏建民心揪在了一起。
“曼英,你回家,我一会儿就回。”魏建民抓住了苏曼英的手臂,看她冷得哆嗦,便把身上的蓑衣给了她。
“大队有队长,有主任,今天也有巡夜的社员,有你什么事!”苏曼英怒道,“你跟我回家!”
苏曼英推着魏建民就准备回家,可是魏建民手把着轮椅不肯走,说道:“最近几年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雨,突然暴雨河床容易松,万一决堤有可能发生洪水,我得去看看。你先回去吧。”
“你是不是有病,咸吃萝卜淡操心,谁给你一毛钱?谁说你一句好?!你娘还在家里等你!”苏曼英不管魏建民怎么说,就是要把他带回家。
可是魏建民倔脾气上来了,硬是撑着不肯走:“曼英,我真的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说罢,魏建民竟然自己转着轮椅准备离开。苏曼英步子一跨挡住他的去路。
“你担心别人,那你呢?你坐轮椅不是更容易掉进去!你知不知道你之前就是这么没得!”苏曼英怒吼,眼圈泛红。
魏建民一愣,她说什么?什么就这么没得?
苏曼英说漏了嘴,就是挡着不让他过去。
魏建民看她挡路,无奈叹气,又把轮椅往后退了点,准备绕过去。
苏曼英发了狠:“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怎么办!我怎么办!你娘怎么办!建华怎么办?!”
魏建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我不会死的,就算死了,还有部队的抚恤金,都给你,你帮我照顾老娘和弟弟,行不?”
傻逼!苏曼英简直要被魏建民气死了。魏建民真是不知死活!蠢到家了!
“我最讨厌什么为了苍生为了天下为了百姓。”苏曼英恼道,“你怎么不想想,你也是苍生你也是百姓。什么舍小家为大家全是屁话!是忽悠你们这些傻瓜卖命的!你就是这样断腿的,你懂不懂?”
“曼英。”魏建民伸手摸了摸她混着雨水的脸,“我腿断了,但是我把一老一小救出来了。我没想什么天下苍生,我就是想问心无愧。”
“你……”苏曼英忽然想起当初自己和外婆困在废墟里,也是有位解放军战士不顾自己的性命救出了自己……
那人大概也是这样,不求天下苍生,但求问心无愧。
苏曼英狠狠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甩开了魏建民的手,扶住了轮椅。
“曼英!”魏建民刚说一句,便见苏曼英调转了方向,往永定河走去。
苏曼英用脖子夹着雨伞,一手夹着手电筒,一手推着轮椅,手电筒微弱的灯光打在地上,照出泥泞坎坷的小路和豆大的雨滴溅落而起的片片水花。
“曼英,你回去,我自己可以。”魏建民扭头说道。
“我回去睡得着么?!”苏曼英恼道,“我答应了娘,不让你有事。你要是有事我怎么跟她交代?!”
魏建民沉默,:“我这种人,确实不知道哪天就死了,对不起,我不配娶媳妇……”
“说什么都晚了,既然知道就活长点。”苏曼英翻了个白眼,“老天要是敢收你,我就敢大闹天宫。”
魏建民笑了出来,刚才的一点阴郁消失不见。
虽然苏曼英一路没闲着一直数落魏建民,不过魏建民却没生气,有时听她骂得狠了,便回两句嘴,又会挨更狠的一顿骂。
可是,不管苏曼英怎么骂他,都没有松开扶着他轮椅的手。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二人还没走到河堤,大雨就已经停了。
河堤果然有几处松动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口裂开了。
苏曼英扶着魏建民,魏建民用长棍探着,随时做上标记。
正在二人在河堤上检查,忽然跑来了一群拿着手电筒和油灯的人。
“林书记,十里沟生产队竟然有人检查河堤!”一人惊喜道。
魏建民和苏曼英一愣,就被一群人包围了。
永定河公社的书记林成有是管着永定河两边六个生产大队,十里沟生产大队就是其中一个。
“魏建民?打狼英雄,竟然是你!”林成有等一众人大吃一惊,还以为是刘高德或者余文武他们,没想到竟然是残腿的魏建民。
“书记,是不是河堤有事,杨家沟是不是有事?”魏建民立刻问道。
“真让你说对了,确实有事。下游杨家沟的河堤出了问题,淹了田地,不过现在已经处理好了。我们顺着检查上来的,没想到,你们竟然在。不用说了,旁边肯定是你当初采访时说的媳妇苏曼英了。”林成有高兴道。
“书记。”苏曼英点头打招呼。
林成有点头,又道:“怎么样,建民,看出什么了?”
“河堤松动的地方我都做了标记,只有一处比较严重,亟待修复。”魏建民道。
“整个河堤检查下来,只有十里沟做了防护,说明你们严格遵守上级指示,心怀集体,我会好好表扬你们。”林成有握住了魏建民的手。
魏建民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只要没人受伤,他根本不在意功劳在谁头上。他就是这种能不吭声埋头干活的人,不然也不会抢险救灾的时候,脏活累活重活都他来干,功劳都让别人抢了,他自己反而黯然落幕。
看魏建民不吭不声,一点也不为自己争取,苏曼英便道:“书记,我家建民老实得不得了,我说这么大雨太危险了,想要叫他回去,他非不肯,你看淋的!他这还坐轮椅,我说我去看河堤,他还不放心,非要自己亲自去。”
果然,苏曼英说完,就听林成有激动地不行:“正好评优评先,上次你们打狼为民除害,这次又主动检查河堤。这个月的先进生产队我本来还在发愁,这下看来,又要给你们十里沟了。至于你们俩个人,我回公社还是会给你们申请奖励。”
“同意!应该的!”林成有后面的人纷纷道。
“公社干部们真是党的好干部,慧眼如炬、赏罚分明、知人善任,怪不得咱们公社年年是先进。”苏曼英说完,一众人都笑了起来。
公社干部开玩笑道:“建民,你真是讨了个能说会道的好媳妇,等拿了奖励,正好赶集给媳妇买花戴。”
魏建民脸臊红了脸,偷偷看苏曼英,苏曼英对他眨了眨眼睛。
几人聊了几句,就开始修固河堤。
因为之前苏曼英掉进过水里,所以魏建民对永定河非常警惕,不肯让苏曼英过去,就让她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休息,自己跟着林成有去修河堤。
林成有惊奇地发现,魏建民竟然在修固河堤上很有一套,哪个河口水流急,哪个地方土质软,哪里有暗涌,他全都了如指掌,很快就规划出一条合理的修堤方案,让几个公社的干部全都啧啧称奇。
“建民,以前你们十里沟生产队的抢修方案是不是你做的?”林成有忽然问道。
之前他看抢修方案就觉得刘高德有本事,但是现在想来,那些设计方案,跟魏建民现在的想法如出一辙,分明是魏建民的主意。
魏建民点头:“是刘队长安排我做的。”
“刘高德这个狗东西!”林成有气恼道,“我一直以为是他有水平,没想到竟然是个水货,冒用你的功劳。”
“书记,当初打狼他就抢魏建民的功劳,竟然连抢修方案都是抢的,真不是东西!”小杨也生气道。
“缺德!”林成有气愤地摔了旱烟,“我们先处理正式,回头有机会收拾他!”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修堤,等全部弄好,都已经凌晨2点了。
魏建民看苏曼英披着蓑衣瞌睡得睁不开眼,心疼不已。他顾不得周围人的眼光,把苏曼英打横抱起,让苏曼英靠在自己身上,摇着轮椅慢慢离开。
“这夫妻俩感情真好……”小杨感叹道。
“可不是么,夫唱妇随,不离不弃。”林成有笑道,“走吧,找时间查查刘高德,看看他还做过多少缺德事!”
第二天,公社竟然都没有叫刘高德去公社开会,表扬信直接让小杨带到了大队。
刘高德比副队长余文武知道的都晚,气得头顶冒烟。
小杨带着大喇叭,骑着三轮车在十里沟转了几圈,把所有人都又聚在了村口的大槐树下。把魏建民和苏曼英直接领到了最前面。
苏曼英不肯大红花,就魏建民一个人戴着,有点不太好意思。
苏曼英看着魏建民胸口的大红花,觉得有点土,可是又忍不住有点想笑。魏建民看她笑,不由脸红,把红花带得正了一点,坐得更加端正。
大伙被叫到村口时还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看着杨干事和魏建民,纷纷猜测发生了什么。
“乡亲们,昨天暴雨,魏建民夫妇俩冒雨抢修河堤,良田才不至于被淹被毁,十里沟才没有受洪灾。这个月的先进生产大队,又是十里沟生产大队!”小杨激动地说,“公社每户补贴30斤粮食!”
十里沟的众人直到这时,才知道昨天魏建民竟然冒着暴雨修河堤。
“魏建民残着腿去检查河堤?不要命了吧?”
“昨天那么大的雨,我连门都不敢出。”
“真的是好人啊!”
“是啊!要不是他,那么大的雨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
村民众说纷纭,刘高德气得脸色铁青。
表扬大会开了半个小时,最后,小杨还给了魏建民夫妇20块钱的奖励。
有人不服气,却立刻就有人站出来维护。
“给二十怎么了,是建民哥用命换的,你敢去检查么?”魏建军怒道。
“就是,我们魏家的代理族长,给我们魏家争光。你有本事说嘴,下次我看你敢不敢去赚这二十块钱。”魏建生也道。
苏曼英远远看着众人维护魏建民,不由微笑。
魏建民当了代理族长才不到一个月,可是他品行端方,行事公平,以身作则,爱护族人从不以权谋私、公报私仇。
他甚至还去魏秀琴和刘有才家里调解。刘有才亏欠魏秀琴,心里也确实喜欢魏秀琴,魏秀琴虽然恼他但也知道他心疼自己。几次调解下来,魏秀琴也不再以泪洗面,两人吵架的次数都少了。
不知不觉间,魏建民已经受到了族里许多人的认可。
终于到了重选族长的日子,十里沟魏氏大宅的大堂聚满了人,头顶“厚德正气”的金匾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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