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颀然比林元枫想象得要卖力。
大概是想早点处理好这边的事,方便去美国协助谢允伯,关于律所的事,几乎是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甚至是利用律所开账户接收谢莺打进来的谢家收的黑钱这件事,他除了对她的能力表示了下震惊外,其余的都没怎么多问。
只根据谢莺发给林元枫的那些信息,尽心去联络人脉到对应的那些国家的银行里开户。
之后一个月内,最先开设的那几个账户上分别收到了数笔折合人民币百万以上的资金汇款。
陈颀然并不耽误,将这些钱迅速提现以后,分别存入银行里,又转给了远在美国的谢允伯。
这便是谢莺给他们的本钱。
关于谢允伯,他似乎特别的忙,忙到林元枫半个月才能和他通上一次电话。
对方的声音温温和和,听起来确实没有谢安梧那样让人有压迫感。
只是他的话,却常常让人不寒而栗。
初次联系上,是在她和陈颀然将那些钱转到他的账户上后第二天。
话讲到最后,他温声对林元枫道:“我那弟弟的命,让我来取就好了。两位小姐做的已经够多够好了,剩下的事让我来吧。”
林元枫并不反驳,只笑说:“那就有劳您了。”
但通话背后的她,神情却耐人寻味。
她记得在原有剧情里,谢允伯还是在最后心软了,留了谢安梧一命。
不过那是因为当时谢安梧利用了谢莺给他生的孩子,求谢允伯放过这个孩子和他的父亲一马,这才有了后面谢莺的惨烈结局。
这一次,决不能再有任何因素,让谢允伯对谢安梧这个人心软了。
除了谢允伯和陈颀然这条线,程家那边,林元枫也在抽空去联络。
然而只能抽空,多半时间里,还是程家那边的人主动来找的她。
没办法,整日忙上忙下,还时不时被谢安梧叫去给他处理些见不得台面的案子,林元枫简直是日日连轴转,几乎没什么放松休息的时候。
况且还得仔细收敛下情绪,免得被谢安梧和他手底下的人看出端倪,如此一来,更是疲惫。
程家那边,她帮着偷听了一些谢安梧准备对付他们的手段,一一告知给对方,省得他们突然被谢家搞垮,让她失去一座可以救出谢莺的靠山。
至于关着谢莺的那座宅邸,她却再没有去过了。林元枫一直没找到机会旁敲侧击地让谢安梧再让自己去一次,见不到谢莺,她忙碌之余,总觉得有点空洞。
时间一晃,来到了八月底。
算算时间,她来这个世界已经四个多月了。
在进入游戏副本世界前,有设计师和她介绍过,在这个游戏世界内,里面的一年相当于现实世界的十分钟。
也就是说,她虽然已经来这个世界四个多月了,但在现实世界里,其实才只过了三分钟左右。
那设计师还说,按照时间换算,就算自己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待上八十年,现实世界也才过去十三个小时左右。
然而玩家肯定是不能一直玩下去的,只要游戏过程中有任何想暂时退出的想法,都可以叫出游戏助手存档退出,下次再从这个记忆点开始。
只是因为林元枫是游戏体验师,她签署的合同上也规定了,每个游戏副本她必须得玩到最后才能退出。
而这个“最后”,可以指改变了目标人物原有的悲惨结局,让她的幸福值达到1000点,玩家于是顺利通关,也可以指玩家在副本世界里中途因意外去世,强行退出这个世界。
意外去世,都说了是意外,基本上不可能发生。而且,玩到现在,她是一定要改变谢莺原来结局的。
林元枫常常在傍晚时分开车等红绿灯的时候,盯着天边遥远绚丽而辉煌的晚霞发呆。
她这是第一次接触模拟人生题材类的游戏,而且还是这么一款制作得如此精美的游戏。
等到游戏结束,她真的能很快从“沈宣渺”的身份中脱离出来,回到现实世界里吗?
林元枫不敢细想,她头一次害怕迷失。
然而是害怕迷失在这个代码编制出的世界里,还是因这些由数据构成的人物角色而迷失,她说不出来。
她只是迫切地想快速完成游戏任务,通关后回到现实世界,仅此而已。
***
律所账户里收到钱的频率并不高,谢莺很谨慎,不定期更改谢安梧那些资金交易的信息,时间通常间隔数日,免得被他发现。
但即使是数日一次,数目也异常庞大。
林元枫对这些钱丝毫没有兴趣,统统给了远在美国的谢允伯。
有了这些钱,他能用来做很多事,包括收拢他妻子那个家族里的人心。
京华市那边太远,去一次至少要待两日,期间还得小心被谢安梧留意她的去向。
时间久了,林元枫也懒得再去,只与陈颀然电话沟通。
如果谢安梧没有特意安排事务给她,她现在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在南耀里四处闲逛。
当然,这个“闲逛”是做给外人看的,真实情况里是在做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在原剧情里,本该是由谢莺提供给程家扰乱南耀的商业情报,现在都由她想方设法地去搜集并提供。
时间久了,林元枫都有种自己其实是程家人派来这里的商业间谍的错觉。
时间一天天过去。
要说最初几个月内,林元枫还能有点时间流逝的感觉,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完全全融入了这个世界,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她甚至已经很久没有和kesi说过话,也没有再叫它调出该副本的进程数值来查看过了。
林元枫每天都在谋划着如何扳倒谢安梧的事,做着双面间/谍,甚至夜里入睡后,都会常做这些事突然被发现,然后功亏一篑的噩梦。
神经高度紧绷的情况下,她那铁打一样的身子,终于倒下了。
夜里起急,可怜她忙碌那么多,身边连个可以信任的好友都没有。
别无选择,只能自己拨打120叫来救护车救自己一条命。毕竟要是就这么死了,这个副本世界会直接结束的。
到了医院,诊断之后原来是急性胃炎引起的高烧,而且这胃炎再严重些,就要胃穿孔了。
吊了盐水退完烧,人躺在病床上几乎是奄奄一息了。
一觉睡到翌日中午,摸起手机一看,屏幕如天降大雨一般弹出数条消息和数通未接电话,密密麻麻,看得她头都疼了。
身体不舒服,脾气当然更差,索性全部不理。
直到夜里情况好些,才一一回了。
其中就有谢安梧,他打了两通电话来,她都没接。再打回去时,他说自己有事找她。
林元枫心里烦得要死,但还是默默拍了自己的病情诊断发过去给他看,并委婉地告诉他自己需要静养几日。
“那你就静养几日吧。”谢安梧声音听起来不知为何比平时阴郁不少,“等出院那天,再来我这一趟。”
林元枫一顿,问:“公司吗?”
“不,就我住的地方。”谢安梧沉声道,“我还有事要麻烦沈律师的,你可不要把身体弄垮啊。”
林元枫:“……”
虽然能有机会再见到谢莺,但听谢安梧这口气,似乎这次要让她去办的事不小啊。
可惜她再怎么不满,也只能乖乖应下。
在医院里足足躺了四日,出院那天,林元枫先回家收拾了下,这才开车前往谢安梧的宅邸。
这次仍是夏管家招待她,让她在客厅小坐片刻,喝了会茶水后,这才把她请到了二楼谢安梧的卧室里。
直到走进他的卧室,她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她几乎都没怎么看到他的原因。
谢安梧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左肩衣领敞开,绑着大面积的绷带,看样子是枪/伤。
林元枫刚进去时,他还在盯着手上的一份文件看,眼神阴狠又冷淡,让人见之胆寒。
“先生。”她轻轻唤了一声,识趣地垂下眼,不去看也不去问谢安梧身上的伤口,只道,“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谢安梧没有废话,只将手里那份文件甩给她,淡淡道:“把这个人告到死。”
林元枫接过,快速扫了一眼,微顿。
资料上的人她认识,甚至因为谢安梧的缘故见过一次面。
这人年过半百,是位高官,更是谢安梧的爷爷谢家骞的多年好友。
林元枫沉吟片刻,才说:“这样做,谢老先生那边没问题吗?”
“爷爷他老了,老是念旧情,念得人骨头都软了。”谢安梧冷声道,“他靠着我们家捞了不少油水,现在转头又想和程家合作,把我们抛出去做典型抓,哪有这么顺心的事?资料上的证据已经够多了,你要是嫌不够,就去找阿新他们,这桩案子我也不会出面,就由你们全程负责吧。”
林元枫叹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了。”
拿着文件刚要走,谢安梧忽然叫住她,神情叵测的:“沈律师,我最讨厌叛徒,你不是不知道的。我身边不缺人才,只缺识时务的人,这点我希望你能清楚。”
林元枫转头,微笑了下:“我为先生做了这么多,如果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些东西,只有您给的最大方,我又干嘛白费力气做什么叛徒呢?”
谢安梧这番话,多半还是为了敲打她。
要是发现了她私底下做的事,早就找人偷偷把她淹死在河里了。
两人对视许久,谢安梧才低下头,微微吐了口气,有点疲惫道:“嗯,我还是信任你的。对了,今天阿莺心情不太好,你要是待会遇见她,直接走吧,别理她。”
林元枫依旧笑着:“好。”
嘴上是这么应着,等下见到了她肯定要找机会和谢莺说说话的。
出了他的卧室,下楼,没看见谢莺,还有点失落。
索性夏管家这次没再送她,而是在她离开后,留在谢安梧的卧室里和他说些什么。
林元枫在主屋里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谢莺后,只得先离开了。
只是才走出主屋几步,就在远处的玻璃花房里看见了她的身影。
谢莺明显也看见了她,如同普通女孩子见到眼熟的人想与之聊聊天一般,向她轻轻招了招手。
林元枫轻咳一声,观察了下四周后,这才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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