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的学生都发出不服的声音：“我们拿了第一场胜利，凭什么去帝国举行仪式啊？”
“我合理怀疑赛方有帝国的人。”
“兑换所也设在帝国星，都这么明目张胆地偏袒了吗？”
程野柠听他们各种各样的抱怨，掏了掏耳朵：“别急啊，到时候最先兑换的可是我们，赛中程表彰也是我们，在帝国星看到联邦旗帜升起不是更爽吗？”
众人静默了一瞬，都觉得好有道理。
陆行风哈哈笑道：“我看你是想去旅游吧。”
“嗤，”程野柠叹了口气：“我是想啊，但是中场休息不还光脑的，没时间旅游。”
飞船到达帝国首都星，当地为军校生准备的住处是山花原，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长满缤纷野花，其中坐落着几百幢内扩空间的别墅。
从飞船停泊处经过一个圆形甬道，便能直接到达每人分配的房间，程野柠与几个机甲师系的女o分在一幢，其中正有苏玖。
“阿玖！好巧啊。”程野柠伸手勾住她的肩膀。
旁边同幢别墅的女孩们都悄悄投来视线，彼此相视一眼捂着嘴笑。苏玖本来已经习惯了程野柠的举动，但被她们一起哄还是会害羞。
程野柠无法理解omega时刻保持情感丰沛的状态，好像他们大脑处理事项的第一步就是看对这件事有没有感情。
“怎么了？”
对面女孩兴奋地说：“专属机甲师和第一单兵诶！我先磕为敬。”
苏玖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她是beta。”
“那又怎么了？难不成性别能凑出个后代才能在一起？”
程野柠笑起来，比了个大拇指：“说得好！虽然我们不是一对，但这个道理是没错的。”
女孩被夸奖，反倒腼腆地笑了一下。
“哦对了！”苏玖一拍脑袋：“刚刚素月被救助员送过来了，我得赶紧去修。”
“好，我跟你一起去。”
机甲修护场地是所有军校生都能刷手环进入的共用场所，苏玖在前面对着导航找自己租的隔间，程野柠在后面推着一个板车，上面是缩小过后的素月。
程野柠越看越心疼，素月的颈后引擎被砍得四分五裂，不得不拿出宝贵的“巧克力绷带”来修护。不过……想起自己把别人机甲舱捣毁了，估计那比引擎更难修，而且要花更多钱，心里也就得到了一点微弱的平衡。
修护隔间中，苏玖伸手隔空操控机械臂，荧光蓝环在她手中变换，巨大的黑色手臂从墙壁中伸出，将素月的关节卡住，缓缓从地面升起。
半边数据眼镜几乎将她的右脸都遮住，浅色瞳眸被荧光染成雾蓝，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已经在脑海中将机甲拆分成零件。
“有人说过你工作的时候很帅吗？”程野柠抱着胳膊靠在墙边，右脚越过另一边的鞋面，脚尖点在地上。
苏玖牵起嘴角笑了一下：“没有。”
程野柠耸耸肩：“那你现在知道了。”
突然她的手环中传来救助系统的消息，让她立刻前往学生救助员基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程野柠认为还是积极响应比较好：“救助员找我，我先出去一下。”
“好，我修完给你发消息。”
程野柠出门发现自己并不认路，边走边问了六个人才到达位于别墅区最边上，一栋外表是正方体的建筑前。墙体是水流一般的虚影，不管从哪个方位都可以直接走进去。
一楼大厅中来往着许多身着作战服的学生，都各自捧着平板跑来跑去忙碌着。只有一个人站在正中央，任由身边的人群流水般奔过，双手放松地插在裤子口袋里，仰头望天窗。
“学长！”
喻景明回过头，仿佛早就知道她要来，视线触碰的一刻，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你来了。”
程野柠挑了下眉：“不会是你叫我来的吧？”
“是啊，”喻景明给她看手中的徽章：“这是素月的运输证明，给你。”
程野柠接过那块素月外表的精致小徽章，观察一番：“谢谢学长，是你帮我运回来的？”
几小时前，学生们撤出王子星后，救助员开始清扫战场，喻景明跟救助协会会长打了个招呼，自己一个人带着压缩运输器材直奔某个方向飞去。
帝国的救助员还没到，寰星和素月还是保持着相互依偎的姿势坐在地上。
喻景明停在空中，看着那一黑一白，胸中一股莫名的情绪如突然爆发的火焰般灼烧着他的理智，眼前的色彩逐渐变成模糊色块。但他迅速闭上了眼睛，将那些繁杂的情绪剔除。
压缩素月时，他在无人注意的时刻打开了它的程序面板，输入了一段代码。
程野柠当然不会知道，她神情自若地接过喻景明递来的，声称是“救助员基地游览许可”的手环，未经检查便直接戴到了自己手腕上。手环贴肌肤的一面立刻伸出了无数细微管道，伸入皮肤表层，缓慢注射着透明液体。
喻景明在程野柠身边走，直视前方，余光里却全是她讲话时的动作和神情。他面上不停笑着附和，心中却不住悲哀地想，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还会这样笑着和他说话吗？
副作用抑制剂被缓慢推进她的血液，要不了多久程野柠便会感到困意，他便暗暗规划着将休息区作为游览路线的终点。
果然程野柠逛着逛着就打了七八个哈欠，连她自己到最后都不好意思了，挠挠头：“对不起啊学长，不是你讲的没意思，是我不知为什么总是很困。”
喻景明笑道：“没关系，前面是休息区，有很多单独的房间，你可以去睡会儿。”
“不用了，我还是回房……”还没说完，竟直接眼一闭倒了下去。
喻景明伸手将她拖住，确认周围没人后打横抱起，将她送到了其中一个休息间内，她在自己怀里柔软而纤细，离开时像是带走了他的体温。
程野柠侧躺在柔软的床上，半张脸陷进枕头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好像要将昏暗灯光抖得零碎。
喻景明出门时回过头，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轻轻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听不太清的“抱歉”。
苏玖在修理素月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无法拆除的监视设备，自然也看到了那串代码，传递的是一条信息，她觉得有点像是一个坐标，在手环导航上输入这串数字，正是离此地不远的一个商业区内的咖啡厅。
她皱了皱眉，给程野柠发去信息，但对方一直没回复。又打开和文昭的对话框，犹豫一会儿，还是退了出去。她不想害其他人陷入危险。
苏玖穿上作战服，确认身上的非金属匕首藏得很好，也不会被检测仪发现，便独自进入传送通道，前往那个名为“孤岛”的咖啡厅。
坐标后还有三个数字，到达“孤岛”后，她确认自己猜得没错，是包厢的号码。
苏玖紧张而忐忑不安地向两侧拉开门，被里面坐着的人惊得霎时间浑身冷汗。她想过很多个人选，都没想到是……
“喻学长？”
喻景明坐在窗边，转过头，俊秀的脸庞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似神似妖。他没有在学院内友善而温和的笑容，冷漠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冻成冰。
“苏玖，”他伸手，手掌摊开向对面的座位：“请坐。”
苏玖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他，甚至连求救的机会都不会有，便乖乖坐下。但她没有退缩，直视喻景明的眼睛，颤抖着嗓音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对她做什么？”
喻景明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仿佛她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反正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人。”
“为什么要留下监视设备？叫我来又是为了什么？”
喻景明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个忍耐力很强的绅士，面对苏玖反客为主的语气，他没有当场翻脸，而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我们要抢走她，而你，要加入我们。”
“抢走她……你们？”苏玖皱起眉，手指因为恐惧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喻景明一转手腕上的光脑，空间内出现了一个绝对隔音的球体将两人所处的地方包裹起来。
“我们，用大部分人的称呼来说，是星际海盗。”
苏玖大骇，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星际海盗残暴血腥的罪孽，曾经如一块黑暗的大网笼罩了星联五百余年。明明十九年前，他们就……
“不用害怕，如果你加入我们，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也不会对程野柠做什么。”喻景明垂下眼，神情自若。
“不可能，我不会加入你们！”苏玖咬牙切齿地说道，她知道如果拒绝了他，自己今天也许会死，但她不会为星际海盗做事。
喻景明抬眼，轻声笑了一下：“别这么急着拒绝。”
“程野柠是我们的试验品，她体内有能让beta转化为alpha的药剂。不过这个药需要定时注射特定抑制剂来中和效果，不然就会过度破坏她的身体和感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什么？”苏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变成alpha？”
“我们需要一个时刻能监视她身体和精神情况的人，你最合适。”喻景明喝了一口不加任何糖的特制咖啡，苦到令人几乎无法忍耐，但他能。
“监视……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么，我们只好消灭这个不在掌控中的试验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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