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玖问，“你也杀了人？”
小夏滞了一瞬，点点头，“有个男玩家想杀我，我一开始到处躲藏，后来和他打起来才发现自己似乎与他差距不大，一瞬间爆发甚至反杀了他。”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林玖接着问，“所以你们这一局是触发10%存活率通关的？”
“对，到后面已经没有人想去破解迷宫出路了。”
“所以呢，你们通关之后，拿到了什么奖励？”林玖认为这个问题极为关键，直接体现《进化之战》游戏设计的核心。
“每杀掉一名玩家可以得到10积分，通关基础任务获得100属性点。”
“10积分是什么概念？可以购买多少道具卡？”林玖追问。
“并不多，”小夏当时看到奖励，再打开系统商城之后也是大失所望，“10积分最多能买最低等级一张道具卡，一把可以放进背包最普通的小刀也要5积分。”
林玖若有所思，“属性点是我们在游戏面板上看到的四维属性吗？属性点可以由玩家自由分配？杀掉其他玩家只奖励积分，没有奖励属性点？”
小夏：“是的，可以自由分配。杀掉玩家确实没有属性点奖励。”
林玖听到这竟然微微松了口气，轻声道，“看来《进化之战》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丧心病狂。”
“什么？”小夏声音渐冷，“你难道没有听到我刚才说了什么吗？这游戏根本就是鼓励厮杀，杀人越多就越强，这还不够疯狂吗？”
林玖否定了她的说法，“不，游戏并不是鼓励杀人。它甚至将杀人可以获得的激励压制在了一个合理范围，否则它大可以杀一个人奖励一百属性点。那么杀人少的永远追不上杀人多的。”
另外，她很清楚的记得，系统说完成高级任务奖励额外属性点和积分。也就是，探索副本这条路会让玩家成长的更加迅速。
“继续吧，”林玖不打算和小夏争辩游戏设计的问题，往后她还有很多时间去慢慢验证，“你是什么时候和王家父子组队的？”
小夏思维变得有些混沌，甩了甩头，“游戏刚开始的时候。我是第三个到那片空地的，很快我就认出了王家父子，他们在我上一个副本里。”
“他们主动找上我，说这一局要合作，我同意了。”
王家父子虽然实力尚可，却不好接近新人。而小夏只有初中生年纪，又是个小姑娘，最适合做那个“卧底”。
林玖：“你们这些老玩家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小夏：“不知道。我只认出了一部分，不知道有多少人隐藏着身份。”
林玖暗暗想了想，如果游戏要公平，老玩家的比重不应该超过一半，否则就是多对一的屠杀。但如果比例过低，就没必要给每个玩家都备上新手礼包来增强战斗力。所以她估计，实际比例可能在两三成。
“那个杀了很多人的玩家，他在这个副本里吗？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小夏回想了片刻，“他不在。我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但他在游戏里向别人介绍用的名字是周啸，有那么两个男的喊他啸哥。”
林玖点点头，虽然不一定会遇到，但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她想了一圈，想知道的信息都收集得差不多了，而小夏的状态似乎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多谢你的消息。”
小夏能感受到自己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像是逐渐要飘起来一样，但她心情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沉默了片刻，她又问了句，“可以告诉我，你和南星真正的关系吗？”
她看得出他们很亲近，但似乎又不是亲兄弟。
林玖微怔，说了实话，“他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小夏扯了扯嘴角，没有血缘关系也能这样相互依靠、相互信赖吗？她想起了自己那偏心到北极去的母亲，只会找自己要钱的双胞胎弟弟......
她轻轻合上眼，喃喃问了句，“如果你有个妹妹，也会这样吗？”
小夏的话没说完，最后一个字已经轻不可闻，但林玖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认认真真答了句，“会，一定会。”
房间里落针可闻。
远处旅馆的打斗已经基本平息，空气中似乎又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天空似乎已经度过了最黑暗的时刻，朦朦胧胧的亮了起来。
*
叶南星五点多就溜了出去，就将王义身上的箭拔了带回来，顺带搜刮了一波金币。
不久后，教会果然按时出现，不过这一次没有再搜查女巫，而是专注于“街道清扫”，似乎对玩家们的私下斗殴并不意外。
早晨九点半，林玖再次打开游戏面板。此时游戏状态一栏写着，存活玩家人数为109人。也就是说，这一夜过去，死了37个玩家。
楚悦可带着三个苹果过来敲门，这是他们约定的见面时间。
叶南星给她开了门，见到她手上的苹果，莫名有些得意，“你来晚了，我早上已经买了苹果，送给九哥了。”
楚悦可听出他语气中若有似无的炫耀，有那么一点摸不着头脑，“哦，那这些就当做干粮吧。一会出门调查，应该来不及找地方吃东西。”
叶南星眼神一垮，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进来吧。”
楚悦可见到叶九全须全尾的站在房间里，这才狠狠松了口气。昨晚那些拼杀的动静，她靠着窗户听到了，一度还动了心思想过来帮忙。
好在最后是叶九赢了，她也就安心一直等到早晨才过来。
不过这一次，她对叶九和南星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识。尤其是叶九，虽然一开始给人的印象有些羸弱温吞，但实际上足智多谋且战斗力惊人。
她再次庆幸自己思维转变足够快，果断抱上了对方大腿。
林玖从一旁取出一把短刀递给楚悦可，“多谢你借刀给我们。”
楚悦可摆手，他们现在可是一个团队了，说这些反而见外，“能帮上你们就好。昨晚那些袭击的人，都是怎么回事？是为了情报，还是想通过减少人数通关？”
林玖简单将老玩家“卧底”的事情说了一下，“杂货店的人中正好那对父子是‘卧底’，旅馆的情况我让南星去打听了，正好你也听听。”
叶南星瞬间成为焦点，清了清嗓子，“我大概是九点钟过去的，借着买苹果和水的机会找了两三个玩家打听。他们一开始有些防备，但我说出杂货店也被袭击的事情，还拿出一部分苹果送给他们，他们就开口了。”
“据他们估算，这个旅馆住了50多名玩家，昨晚死了恐怕有接近15名。精英队的人住在二楼，所以厮杀是从一楼和三楼开始的。”
“很多新人玩家都是临时组队，三到五个人住一间房，并不了解对方的底细，这些天也是分头行动。昨天半夜那些‘卧底’们都主动申请守夜，等其他人入睡之后就开始动手。”
说到这里，他脑海中也开始构筑当时的情形，面色渐冷，“不少新人玩家直接在睡梦中就被解决掉了，甚至没有惊醒其他人。有的玩家警觉性比较高，快速醒来并反抗，但终究敌不过实力普遍偏强且早有准备的老手。”
“精英队的人似乎早有察觉，一直在安静等待，听到响动以后就开始逐间房巡视。最后，新人们都集体往外逃，剩下精英队和老玩家们厮杀，一小部分人趁乱逃走了。”
“我离开的时候，精英队正在重新组织房间和物资分配。还有个很厉害的队员画工很强，正打算将那些趁乱逃走的老玩家的脸画下来，提醒大家提防。”
林玖预想到了旅馆情况会比这边更糟糕，但亲耳听到过程还是心情复杂。好在精英队不仅实力超群，危机应对能力也极佳，立即稳住了玩家们的心态。
她想到什么，问了句，“精英队总共有多少人？”
叶南星：“据那些人说，总共可能有七八个，但这边的旅馆只住了包括贺云萧在内的三个人，其他人住在了另一侧的旅馆。”
林玖早就提醒过贺云萧“第二晚才是最危险的”，所以他应该对局势有所猜测。但精英队的人数还是太少，即使还有潜伏在暗处的，最多也就十个人左右。而老玩家的人数可能在五十人左右，即使精英队有女巫力量加成，也很难对付联合起来的“卧底”。
所以贺云萧他们没有贸然行动，也没有散播可能有“卧底”的消息，而是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尽可能的减少伤亡。如果不是他们在，昨晚死伤绝对不止现在的数字。
楚悦可一直安静的听，惊出一身冷汗。
她根本没意识到“卧底”的存在，如果林玖没有反杀那对父子，她恐怕也也难逃一劫。昨夜明明是一场关乎她命运的战斗，可她却选择了躲在房间里。
她的视线落在叶九清冷好看的侧脸，不由生出一丝疑问。
明明他可以将利害关系掰开揉碎、说给她听，鼓动她也一起参与反杀的，可他没有。明明他可以威逼利诱她主动交出道具卡和武器的，他也没有。
她无法形容心头这点复杂却莫名触动的感受，努力平静下心情。过了好一会，她深吸一口气才道，“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
林玖也收回心思道，“完成剧情任务。”
解决掉潜伏着的“卧底”之后，这个副本的危机算是解决了一半，但他们对于女巫的故事还知之甚少，更不知道她想要找的“她”是谁。
她接着提出问题，“你们认为，女巫想找的人会在哪里？或者说，教会会把这个筹码藏在哪里？”
叶南星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这会积极抢答，“教堂？我路过那里，发现那戒备森严，即使是女巫也没法轻易靠近。”
“我倒不认为在教堂，”楚悦可提出了不同意见，“教堂太简单了。女巫想控制一个原住民应该不难，也就很容易查清楚到底那人在不在教堂。可女巫发布任务的原话是，找到‘她’，说明女巫并不知道‘她’在哪。”
“那你认为在哪？”林玖并没肯定也没否定她的猜测。
“这我还没有头绪，但我认为可以排除掉教堂，也可以排除掉森林，因为那是女巫的地盘。说不定，‘她’就藏在某个原住民的家中。”
林玖：“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我们不该盲目的找。首先还是要追本溯源，弄清楚女巫到底和教会结了什么仇，而教会手中用来要挟女巫的到底是什么。”
“我们现在对这个所谓的“她”一无所知。对方到底是不是人类，什么年纪，是男还是女，是否有改变外观的能力？毕竟教会曾说女巫是有任意改变外观的能力的，她甚至可以变成一匹马。”
楚悦可恍然，有一种“自己还在三楼洋洋自得，但大佬已经在七楼沉心静气”的感觉。当然了，南星看上去大概还在爬二楼。
“所以我们先去教堂？”叶南星一听，发现自己的答案还是靠谱的，“教会应该是最了解女巫的人，原住民或许不敢说，也或许只知道一部分。”
“对，现在就出发。”林玖起身，将匕首带在身上。她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否则顶着一身血迹出门多少有点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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