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星际军校排行榜上,尤金军校豪不起眼,连去年的星际军校联赛50强都没打进,但在n1-73星的居民眼中,尤金军校却是一个很好的前程。
因为尤金军校处于主星系,曾经是五大主星之一,也曾辉煌一时。
何况只要上了军校,就意味着彻底走出了荒星,不仅能飞跃到更高的阶层,还有机会建功立业,命运得到质的转变。
如n1-73这样的一颗荒星,一年里能考上军校的人屈指可数,今年也只有廖廖十人。
傅修宁就是今年的十分之一,且是榜首。
他在预备校里名列前茅的时期,就已经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了,不仅成绩耀眼,还具备a级精神力,精神体是一只战斗力极强的狂狮,在联考之前他就已经获得了许多军校免学费录取的资格。
但他还是亲自下场参加了星际军校联考,并成功考上了尤金军校。
他的表妹傅烟也以不错的成绩与他一同考上了尤金军校,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傅家的基因十分优越。
许多商人纷纷赶来资助,傅家人也在各自的职场中得到了提拔。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没有人知道傅家还有一个养女校新,毕竟她连一期军校预备校都没上过。
傅烟更是比傅家的任何人都要看不起校新。
大人的算计是收敛的,裹着一层伪善的包装,而小孩子的恶意是没来由的肆无忌惮。
傅烟的母亲和傅修宁的父亲是亲兄妹,两家来往频繁。
傅烟的家境比傅修宁要富裕很多,但她从小就很排斥校新,也许是因为傅修宁是她崇拜的哥哥,而校新就像是一个污点,且“抢”走了哥哥对她的注意力。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第一次与傅烟见面时,傅烟只是嫌弃地看向她踩过的地方,说了一个字——“脏”,校新就被打发去了杂物间,这让她后来的十几年里都十分畏惧这个表妹。
养父母十分宠溺傅烟,连哥哥傅修宁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阻拦。
而此刻,傅烟的表情和当初幼时的她没有什么区别,站在门口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嫌恶地看着校新。
此时,大人们的寒暄也停滞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你房间里。”养母上前摆了摆手。
校新一心只想赶快完成剧情点,不想多费口舌浪费时间,转身向杂货间走去。
杂货间阴暗潮湿,只有一张床和一堆像垃圾一样的杂物,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她拖着疲惫疼痛的身体循着记忆从柜子里找到原主多年积攒的星币,数了数面值,只有1000,也不知道够不够路费。
她光脑里的账户和养母的账户联通,每次工资一到账就会瞬间被养母划走,因此原主不敢在账户里存一分钱,这些年来能偷偷攒下这1000星币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而当她正要收起星币离开时,身后却突然传来傅烟的声音:“好啊,校新,你居然敢偷钱。”
门口来参加宴会的人们已经陆续坐上各自的飞行器,闻言一同看了过来。
养母眼神闪了闪,立刻走了过来,“什么钱?赶紧交出来,校新,你天天和那群不入流的人混在一起,好的不学学坏的是吧?把钱给我。”
她口中不入流的人指的是校新在黑厂工作的同事。
黑厂的工作虽然赚得多,但是常年待在高辐射里工作十分伤身,只有那些找不到工作的黑户才会选择透支生命去黑厂打工。
门口众人看过来的眼神里是心照不宣的沉默,即使有人心生怜悯,也不会多说什么,这是家事,他们没有插手的理由。
真相根本不重要,毕竟校新只是一个赚钱工具而已。
有见风使舵的亲戚开始附和:“你看看,没有血缘关系就是不行,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校新看着众人众彩纷纭的表情,一旁傅烟肆无忌惮地讽笑,只感觉脑袋开始阵阵发痛,额角青筋直跳,忍耐度即将到达顶点。
她生来就站在机甲圈的顶端,过去在帝星博物馆里,那群老古董都是捧着她,从没见识过这样的胡搅蛮缠。
现在好想打一架,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当下的首要目标是去尤金星,这副身体和他们硬碰硬属于是以卵击石。
“你说我偷了钱?可以,先把我这些年赚钱给家里的钱还给我,转账记录我这里都有。”
现场陷入一片寂静,养母气得涨红了脸,此时傅修宁开了口。
“这些是我给她的钱,一点家事,让各位见笑了。”
傅修宁提着医疗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温文尔雅地向门口众人笑着开口,“谢谢大家今天冒雨前来参加我的升学宴,现在雨停了,还请各位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这一席话下来,傅家停在门口看热闹的飞行器很给面子地纷纷离去。
傅烟轻笑一声,走到校新身前,缓缓开口:“你该不会真的不自量力到要去参加尤金军校的校招吧?”
“是又怎样?”校新语气坚定,并没有被她的嘲讽激怒。
“明天就是校招的最后一天了,祝你好运,我在尤金等你。”
她恶作剧般笑着打量了校新一眼,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转身走向自己的飞行器,在飞行器起飞时好整以暇地趴在车窗上,轻蔑地朝校新挥了挥手。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养母关上了大门缓缓转身,阴沉着脸走到了校新面前,“藏了多少?把钱交出来。”
她不希望校新脱离她的掌控,即使现在获得了各方资助的她已经看不上校新手里的那点钱。
校新退后一步,迅速思考打起来的可能性和逃跑的路线。
一条条方案在脑海中形成的同时她也终于明白了,怪不得连凑齐路费去参加考试都能算得上是一个剧情点。
当时她还不以为意,以为这是给新人的送分题,没想到开局就如此天崩地裂。
原主能在这种环境下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校新,听话,不要让我失望,你的户口都是我给的,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根本活不到现在。”养母的表情缓和了一点,恩威并施,不依不饶地朝着校新伸出手。
“妈,先让我给她上药吧。”傅修宁拎着医疗箱,挡在了校新身前打破僵局。
校新想起来,从小到大傅修宁曾许多次这样将原主挡在身后,为她挡一时的风雨。
养母暂时妥协,“等会你自己来找我。”她瞪了校新一眼以示警告,回了屋内。
傅修宁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医疗箱找出药剂打算给校新上药时,却惊讶地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
大门被一阵风吹得彻底打开,校新已不见踪影。
昏暗的街角,校新拼尽全力奔跑着,时刻警惕地张望着周围的环境。
浓密的夜色宛如藏着吞人的巨兽,在暗中向她亮出獠牙,视野中出现的每一个人都仿佛不怀好意。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记忆里那个在雨夜奔逃的原主一样,做出一副自以为凶狠不好惹的表情。
她的左手还紧紧攥着从家门口捡来的铁棒,那根保护原主从流浪者手下逃出来的铁棒,上面沾染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
穿过一条条阴暗的巷道,不知疲惫地奔跑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她身上飞速打出变幻的光影。
直到她凭借记忆顺利赶上了最后一班星轨时,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现在是-99的气运值,除开那些暴徒匪类以外,也很怕随时会飞来横祸。
星轨在启动的一瞬间发出轰鸣,驶向星舰站的方向,路人漠然地从她身边路过,没有人对她狼狈又怪异的模样投来多余的目光。
校新扶着把手从窗户向外看去,星轨加速冲向天空,从天空到陆地之间,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这颗荒星覆盖了起来。
人们争夺着这颗星球贫瘠的资源,用廉价的劳动力换取仅顾温饱的钱。
直到一条条朽败破旧的街道变成脚下一根根弯曲穿插的闪烁灯线时,那种窒息的压迫感才终于渐渐从心头褪去。
等抵达星舰站,一切都十分顺利,校新莫名感受到了自由的感觉,即使此刻剧情才刚刚开始。
斥973元巨资买了一张航票,手中的铁棒被安检人员收走。
校新看着安检人员毫不在意地随手将铁棒丢进了回收的废品桶,似乎对此司空见惯,心头泛起奇怪的涟漪。
“我会好好活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对谁说出这句话。
坐上前往尤金星的星舰,校新抵抗着困意,时刻保持警惕,熬到了目的地。
直到尤金星恢弘的星舰站展现于眼前,巨大的光幕变换着一班班星舰的时刻表,衣着体面的路人踩着飞行板穿梭在宽阔的大厅里。
终于确认,自己成功逃出了那个牢笼。
下星舰时校新感到体内的高烧已经自行褪去,只剩下身上各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尤其是右手手腕的伤处紫胀得更加肿大了。
她打开光脑开始导航,清晨的阳光穿过落地窗带来丝丝暖意,和贫瘠的荒星不同,这里明亮又充满秩序感,连空气似乎都是清甜的。
“嗨,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停下飞行板,落在了她的身旁,看向她的目光温和,“这两天军校在自主招生,城区人员有些混乱,你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最好不要乱跑哦,等你的家长来接你。”
“不过……我要去主城区的尤金军校,如果顺路的话,我也可以捎你一段。”女人长相美艳,温和地向她眨了眨眼,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束起,表情坚毅而温柔。
是第一位向校新释放善意的陌生人。
校新发现她肩上的标志是尤金军校的校徽。“请问你是军校的学生吗?”
“是的,我是22届的,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她开始发动飞行板,“你要去哪?顺路吗?”
“我……”校新有些犹豫,光脑导航显示前往尤金军校的星轨票需要50星币,她付不起。
女人看见了她的光脑屏幕上的导航,唇角绽开温婉笑意,伸手将校新拉上了飞行板,“你是来参加考试的吧,我是你的学姐,希望你能顺利成为我的学妹哦。”
“你怎么轻飘飘的,当一个合格的军校生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好好吃饭!”她边启动飞行板边开着玩笑,随口开始向校新吐槽尤金军校的食堂伙食。
飞行板左拐右拐很快飞到了地下停车场,学姐一路讲了很多新生要注意的事项和可以玩的地方。
而校新看着学姐的背影,心头却忽然涌上一丝异样的危机感。
下一秒,脖颈处突然传来凉意,酸麻感迅速袭遍全身。
晕眩感袭来,在意识消失之际,她看到“学姐”转过头来,眼中满是截然不同的冷漠。
校新缓缓向后倒去,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糟糕……大意了。
不愧是-99气运值,她果然不可能遇上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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