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就是末世吧，大家都是变态。他能和一个十岁小孩子说这些东西。
但他确实冲动着，接着往下讲了，很多憋在心里的东西。
“霸皇基地的内乱，始于那个基地长。那个基地长是铁血统治，把那个基地变成了属于他一个人的坞堡，而其他人都是他的奴隶。
“强权压迫，本来在那个基地长个人强悍的能力下还能维持。但是在他带走邓嘉佳喜欢的人后，邓嘉佳找上了门。
“——邓嘉佳把他像杀死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样，轻松地在基地所有人的面前，把他杀了。”
崔棣知道路彤雁不是普通小孩，但他还是稍微在路彤雁面前隐藏了一些血腥的细节。例如凌迟，例如在场的基地的人哄抢基地长的肉片……之类的。
他也不想讲得太详细，唤起记忆。他毕竟也还想吃蛋糕啊。
“霸皇基地并没有能及时接过权柄的人，于是霸皇基地就内乱了。我和她那时候从霸皇基地路过，打算前往松青基地投奔她的同学。结果就栽了。
“有些人的异能，是能迷惑人的脑袋的异能……对丧尸一点用都没有，但是对付人有奇效。我和她都是用声波攻击的，她尤其擅长笛子，超擅长远距离攻击。于是有人特地屏蔽自己的耳朵，就为了让自己的羊圈里多两只羊。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屠宰场一般的景象了。在这场□□中，我完完全全的无能为力……”
有些人会因为回忆太过震撼而忘却。但崔棣是会记得很清晰的类型。
“羊肉火锅”之类的描述，他真的很难忘记。
路彤雁又吃了一口蛋糕，眨了眨眼看向崔棣：“听说你屠了半个霸皇基地。”
——这和无能为力毫无关联。
“那又怎么样呢？”崔棣露出吹笛子时惯用的微笑，如松山微风，和煦微醺，“我没办法复活她。”
“唔……”路彤雁沉吟片刻，“你喜欢她吗？”
崔棣霍然笑出声：“你也知道喜欢？你才几岁！”
路彤雁很淡定：“喜欢小孩子的变态很多，我只是问问。”
崔·疑似变态·棣：“……”
崔棣抬手投降，苦笑一声，沉着道：“喜欢这个词可太轻了——我对她的感情，超越了平平无奇的爱恋，更多的是末日后一同生活后刻入骨髓、毫无保留的信任。她如果命令我往火山口里跳，我都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路彤雁想了想，又说：“妈妈死的时候，爸爸曾经和我说，要不是有我在，他一定会直接殉情的。”
“殉情？”崔棣轻笑着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却拿起笛子，先吹了一段不成调的难听曲子，平复了心情后，才说，“在这末世中，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我和她一起挣扎着在末世中活着，她可不会乐意见到哭唧唧陪着她死的笨蛋家伙。”
路彤雁眨巴了下眼，“唔”了一声，喃喃道：“这样。”
崔棣温和看着。
“行吧……”路彤雁的反应很快，她吃完她盘中的最后一小块蛋糕，抬头看着崔棣，“她是不是没叫过你哥哥？”
崔棣一愣，下意识道：“她可不愿意叫我哥哥。”
“好的，崔棣哥哥，”路彤雁脆生生地开口，她歪着头，“哥哥你要记住，我和钟意澜姐姐完完全全是两个人，我会叫你哥哥的。”
崔棣哭笑不得，连声道：“好的好的，这个我还是分得清的啦……”
路彤雁露出笑颜：“谢谢哥哥！”
崔棣：“不用客气……”
“所以哥哥为什么要故意吹这么难听的笛子？”路彤雁却立刻追问道，“是为了逗很擅长吹笛子的钟姐姐吗？”
崔棣轻笑一声，刚想回答她，脑中却跳出了一个东西……系统？
【宿主崔棣您好，我是z系统。】
机械的系统音在脑海中传响，一行字出现在崔棣眼前。
【路彤雁身世坎坷，似乎一不小心就可能长歪，长得又和你的青梅竹马很像。于是你想教导路彤雁。你想让她安心成长的心意十分真挚，于是我来了。】
崔棣：【我确实不懂怎么教小孩，毕竟小学生的作业就让我头大，我确实内心有些惶恐……你是能帮我制定教学计划，并且照顾她的身心发展吗？说真的，她这个年龄就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诱导人说出内心想说的话，真的有点可怕啊。】
系统：【宿主您好，现在已经是系统的下班时间，请在上班时间再联络，谢谢。】
崔棣：【？】
崔棣：【？？？】
崔棣：【喂——是系统你和我说可以绑定的。我想问问细节你又说现在还没上班，这不合适吧！】
系统：【……主宿主忘记调整成智能客服答复模式了，请稍后。】
崔棣：【你这个系统靠谱吗？】
系统：【调整完毕，烦请您复述您的问题。或者等候下午两点到六点的上班时间，转人工服务。】
崔棣刚想吐槽，路彤雁忽然开口：“哥哥是也绑定系统了吗？哥哥看虚空发呆看得有点久。”
崔棣：“……是的。”
崔棣一下子不知道先吐槽哪个了，是先吐槽系统要上班，还是先吐槽路彤雁拥有敏锐到能发现他在绑定系统的观察能力？
路彤雁倒是十分习惯，奶声奶气地说：“系统姐姐只在上班时间回复噢。不过帮忙回答的智能系统也足够应对绝大多数问题了。”
崔棣：“……”
他有点想吐槽“系统姐姐”这个称呼。系统有性别吗？
不过系统绑定十分重要，也能分担路彤雁一个人绑定系统、可能会被研究室拿去研究的压力。
崔棣：【……行、吧。转智能客服。】
.
联邦二年11月2日，星期一，天气晴。
崔棣坐在工位上，艰难地在纸张上写着什么。
丁玉阳坐在旁边，漫不经心地用木系异能变出一根藤蔓，绕出花环，浅浅消磨时间。
崔棣抓着头发抱怨：“写报告好麻烦！”
丁玉阳想着自己刚写完的关于“上交系统”的报告，哭笑不得道：“如果是其他报告，我或许还能帮忙写。但你要转去联邦军队，这种申请书，还是得本人写。”
——假话，他只是不想自己写报告而已。毕竟苏湛放火烧山的报告都是他写的！
崔棣不知内情，无奈道：“我知道啦，但是……我高考语文才90分啊，当年主要忙艺考，也从来没写过报告。现在实在没什么头绪。”
前方忽然发出一声剧烈的“哐当”声音。丁玉阳咽下想宽慰的话，立刻站起身：“我去看看。”
崔棣丧头丧脑地答应了，看着眼前近乎鸡爪爬的报告草稿，无奈抓头。
……真不是人干事啊。
崔棣看着系统上的任务，感觉自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成为优秀的家庭教师，教导路彤雁不要把路走得太歪，第一步是要有能匹配上家庭教师身份的工作——你这种性质的窗口工作人员肯定不行吧？】
【你需要有一个薪资稳定、福利高、上班时间相对稳定（至少晚上能回去带孩子教作业），并且不会让路彤雁在学校抬不起头的工作。】
【本系统建议你，给联邦管理层写申请报告，让管理层给你安排工作。】
崔棣认可系统的判断，于是他绑定家庭教师系统后，得到的第一个任务是：【给联邦管理层写报告。0/1】
原先崔棣心里还嘀咕过，怎么写报告还要单独列一个任务。但等到崔棣从上个月盯着空白报告盯到了这个月，他意识到一件事。
——没正经工作过的人，是真的不会写报告啊！
于是崔棣麻溜儿找丁玉阳帮忙了。丁玉阳一开始还下意识要挂电话，崔棣还磨破嘴皮子，说只要丁玉阳帮忙指导，丁玉阳犹豫再三，才答应下来。
……但写报告，果然还是好困难。
在丁玉阳点拨下，他知道，自己要罗列自己擅长的方向，要写自己想转岗的原因，要写自己的期望。语气不能太卑微也不能太傲气，要以客观描述为主。
但末世五年了，这五年他笔都没怎么握，更别说写说明文了。
钟意澜死去后，他甚至有段时间根本没有和人交流，语言系统还有生锈的痕迹。
总而言之，写文这件事就是很困难啊。
崔棣盯着写了几行字的报告，忍不住精神涣散，注意力移转到离开工位间的丁玉阳身上。
就见着丁玉阳身旁是捂着头的邓嘉佳，邓嘉佳哈欠连天，困倦地脚都站不稳。
丁玉阳相当无语：“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要戒断安睡系统！”邓嘉佳握着拳道，“所以我打算靠自己的力量睡着，而不需要天天喊话！”
一旁的霍昕感慨：“你终于打算不说那中二台词了？”
丁玉阳看着困倦上头的邓嘉佳，继续无语：“所以你现在……？”
邓嘉佳尴尬地朝丁玉阳一笑：“昨晚太紧张了，没睡着。”
丁玉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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