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的铃声打断了谈峤的思绪,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把通话接起。
关我思一眼就发现他情绪不高,“怎么了?”
满天星众人和他经常通话,他们对他的情况很了解,知道他在学校没受欺负。
谈峤吸了口气,摇摇头,“今天同学带我去他爷爷那看中医,看到很多无家可归的哨兵,觉得他们很可怜。”
关我思垂眸,“上层昏庸,中层攫利,下层贪腐,联邦已从根子上出了问题,再这样下去不用虫族,我们会自取灭亡。”
谈峤身体不好,他不想让他看尽世态炎凉,说:“但我们能做的太有限。你还是做好自己,开心过完这一生,我们几个做大哥的就会很高兴。”
“谢谢二哥。”
“飞船需要补给物资和药品,过几天我会回主星一趟,到时去学校看你。”
“好。”
除了程誉还在住院,翁和风和万稀住了一夜就回来了。爷爷醒了,但状况不佳,也还在医院住着。
学校里谁都没主动提起,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无形的紧绷。翁和风训练更勤,总要三更半夜才从训练室出来,万稀与慕微光等人都不怎么作对了,也都刻苦练习。
说起来,最没变化的就是谈峤。和往常一样该翘的课翘,整日吃饭睡觉散步,脸上还是招牌的微笑。
慕微光却直观感觉,谈峤对他冷淡了许多。
不但改了散步的路线,经常遇不到人,连实战大课都离得远远的,跟在翁和风身边摸鱼。
眼见所有努力都要付诸东流,恨得咬牙切齿的他忍不住把翁和风堵住了,“是你从中作梗吧?你碰到佟许受伤我也很遗憾,但我他妈没惹你,为什么阻止我追谈峤?”
翁和风理都不理,脚步不停,有从暴躁酷哥转变为冷淡酷哥的趋势,“离他远点。”
“不是,你是他谁啊,不过一个舍友,你管天管地还管他找对象?你凭什么反对?”
“因为你不配。”
慕微光想到对方伤还没好全,呼吸几次才忍住心中的恶气,“和你好好说话别逼我发飙。翁和风,别用你的标准要求别人,谈峤从来没说不找哨兵。”
“也没说找。”翁和风冷着脸,“你能为他做什么,生孩子吗?”
“你!”慕微光被噎得要吐血,“我能照顾他!”
“我也能,还能比你做得更好。”
慕微光从来不是好脾气,耐着性子说这么多已是极限。
就不该做这无谓的尝试,讨厌就是讨厌,他看翁和风就是不顺眼!
他不想再费口舌,径直转身。不到0.1s的时间,凭借哨兵优异的视力和觉察力,他一眼发现了人群中的谈峤。
他想上前打招呼,又忌惮翁和风在这,这人实在会坏他好事。
犹豫着该不该跟上,他忽觉不对劲,用手肘怼了怼身边人,“你看到没,谈峤在前面。”
翁和风翻了个大白眼,忍无可忍道:“最后说一次,给我滚。”
“不是,你不觉得不对吗?这边离宿舍楼可远了,完全不是他散步的路线。大中午的,他往校门去干什么?”
“你是不是闲的蛋疼?无不无聊?”
翁和风烦躁得不想说话,放出精神触手,被慕微光用屏障挡住了。
最近挨揍得太多,他的屏障都变厚了不少。
“操,别一言不合就干架啊,翁和风你有没有脑子,谈峤出去多危险你不知道?他该不会受了东二区那群人的勒索和威胁吧?上次你和万稀勉强看住了他,这次他一个人,在外面出事求救都找不到人。”
翁和风也凝重起来,他感到费解,但不代表他要窥探谈峤的隐私,“那现在去制止。”
“不行,万一不是呢,那他肯定会觉得我们俩什么都管。这样吧,咱跟上去看看,能让他有个人空间,又不会唐突。你也知道谈峤身体的,经不起一点意外,你敢赌吗?你不来就算了,我自己去。”
十分钟后,看着谈峤上了一辆商务车,招了出租跟在后面的翁和风陷入沉思。
真不能和脑子有病的混在一起,和慕微光待久了,他也会变成傻逼。
“翁和风你说,和谈峤见面这人是谁?看年纪不像学生,谈峤对他还挺亲热。”慕微光拼命思索,“该不会是男朋友吧?该不会谈峤来学校之前就找了吧?司机师傅,给我跟上前面那辆车!”
仿佛对上了神秘密码,懒洋洋的司机立刻来劲了,“没问题,有我东三区车神在,跟警车都不在话下。”
不多时,他们在三区中心最大的商场下了车。
司机还嫌不够刺激,“我还以为能展示我的漂移车技,就这?”
慕微光哪有功夫理他,鬼鬼祟祟跟在了谈峤和陌生男人身后。
见二人进了一家服装店,看样子要给谈峤买衣服,慕微光越来越慌,“男友,绝壁是男友,要不然怎么会给他买衣服?”
翁和风对无聊的跟踪早已后悔不迭,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打两套拳。
慕微光看得目不转睛,分析道:“陌生男看着比冰山还冷,竟一件件给谈峤拿衣服,没有特殊关系我不信。妈啊,小峤好听话啊,小小只,笑得好乖巧。”
翁和风不便在公众场合用精神攻击,一拳揍在慕微光肚子上,“你有病?”
“你懂个屁,不管了,我要找这男人决斗!”
前方,从矿星回来看谈峤的关我思道:“一个哨兵,一个向导,已经跟了我们一路了,你同学?”
谈峤当然早就察觉他们的存在,伤脑筋地想,慕微光就算了,翁和风怎么也凑这热闹?
他佯装不知,“啊?同学,在哪?”
关我思道:“既然来了,就请他们一起吃个饭。”
“行呀。”
慕微光把人盯得很紧,可一个错眼,人竟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
他赶忙走出去寻,一转身,就见陌生男人和谈峤站在他面前。
近了才感觉到,这人是一个向导。
被抓包的翁和风来不及尴尬,也是一震——这人很强,实力恐怕在他之上。
“你们怎么在这,来散步吗?”
慕微光不看谈峤,而是恶狠狠地瞪关我思,“对,你怎么在外面?外面坏人很多,和我们回学校比较好。”
“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
“啊?”慕微光傻眼了。
关我思摇头,“不对。”
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的慕微光心又提了起来,果然他猜得没错吧,就是男友,谈峤还想否认!
“是二哥。”关我思伸手:“你们好,关我思。”
正思索要怎么揍人的慕微光愣住了,“二哥?”
他的表情从震惊变成空白,再变成尴尬赧然,“啊,原来是二哥啊。”
糟了糟了,刚不仅瞪了二哥,还内涵他是坏人,社死,真的社死!这还怎么挽回啊,要命。
慕微光脚趾抠地,只能假笑,“二哥好,我是他同学。”
翁和风也一改酷哥形象,站姿更挺拔了,“我是他室友,翁和风。”
“你们好,听谈峤说在学校同学们都很爱护他,我请你们吃饭。”
只想脚底抹油的慕微光硬着头皮说:“不用了真的,我还……”
翁和风看到他吃瘪的样,心中一阵畅快,爽快应道:“好,谢谢您。”
慕微光瞪他,这死对头想干什么,胜之不武!
谈峤适时给个台阶,“两位学长都一起来吧?二哥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
“……好吧。”
到了一家装潢颇具古风的店,还没点菜,翁和风自发给谈峤和关我思洗碗筷,倒茶水。
平时这些杂事都有小弟做的,慕微光眼里完全看不到这些活,等翁和风做完了才反应过来。
好气,这明明是他表现、趁机挽回二哥印象的机会。翁和风怎么这么爱表现,会端茶倒水了不起?谁不会做了咋的?
等点完菜,他紧紧盯着关我思的茶杯,打算只要茶水在半杯以下,就赶紧给二哥加。
谁料翁和风完全不给机会,牢牢把控着茶壶,不管慕微光怎么瞪眼都不为所动。
慕微光气得牙都要咬碎,不认输地想,倒茶输了就输了,一会儿夹菜决不能输!
关我思把一切看在眼里,开口问:“谈峤在学校怎么样?学习能跟上吗?”
翁和风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水,“能,学习挺好。”
慕微光和他同时发声,“不怎么跟得上。”
啊啊啊只顾着和翁和风斗,不小心实话实说了!
慕微光急于补救,睁着眼睛说瞎话,“啊,那可能是我对谈峤的要求太高,是我的错,不该用自己的高标准去要求别人。二哥,你别怪谈峤,他挺努力的。”
这一波绝地反击太牛了,不但没有穿帮,还连带着树立起自己成绩好作风正的形象。
睿智。
谁料关我思不赞同道:“为什么要努力?谈峤,几个兄弟不是和你说了,让你好好摆烂吗?课最好不要去上,翘就翘了。”
慕微光:?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谈峤可以摆烂得这么心安理得,有这样溺爱的哥哥,他能考入学校都是奇迹。
“对对,二哥果然有大智慧,其实成不成绩的不重要,短短一生,健康快乐才最重要。”慕微光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狗腿,自以为说得天衣无缝,得意地抬起下巴看向翁和风。
翁和风没理他,正专心致志给谈峤夹点心。
怎么回事?点心是什么时候来的?翁和风这个卑鄙小人,趁他说话的时候又抢了先机,该死!
慕微光被激起了斗志,暗暗发誓,事不过三,一会儿上菜他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菜一次性上齐,等关我思招呼吃饭,他眼疾手快地夹起一片酸菜鱼过去。
“谈峤,这家的酸菜鱼可好吃,你尝尝看。”
这下翁和风只能认输吧,哨兵的手速,他拿什么拼?
翁和风却凉凉道:“谈峤不吃酸你不知道吗?你自己点的菜,自己独享吧。”
他慢条斯理地给谈峤盛炖鸡,“这个鸡炖得很烂,还加了海鲜,汤特别鲜。”
谈峤笑着喝了一口,满意点头,“果然香醇,谢谢翁学长。”
慕微光已气得要喷火。
凭什么谈峤叫翁和风这个心机婊学长!他也要谈峤甜甜地叫他学长!
气成河豚的他赶忙夹其它的菜,避开有骨头的、油重的,谈峤还没吃完,新的已经摆到了面前。
他俩“争强好胜”的殷勤让关我思放下心来,这样看来,谈峤确实不会受欺负。
总被投喂不是办法,谈峤停了筷,先给关我思夹了他爱吃的牛肉,又给翁和风和慕微光分别夹了菜。
“你们也吃。”
一碰到谈峤智商就直线下降的慕微光傻笑着:“好,好,我吃。谈峤,你和二哥……”
他兴致勃勃的话骤然停住。
哨兵的听觉敏锐,他捕捉到了一个绝对无法忘记的声音。
异样让翁和风反应过来,凝神屏息,也听到了慢慢变大的声音。他瞬间握紧茶杯——来人是佟许。
“你们说乔雨吗?那个归顺虫族的叛徒,提他的名字我都嫌恶心。什么黑暗哨兵,不过是最可笑的垃圾。他都死三年了,尸体都被虫族啃食干净了。不不不,这种恶臭的人,还是让他腐烂长蛆的好,这才叫死得众望所归。”
乔雨,是谈峤死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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