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终于换夏鸢蝶缴械投降。
身后落地窗外烟火未歇,像一场未经预告的盛大的烟花表演,夜幕下,无数人举镜,拍摄,惊叹,许愿。
同城热搜里一半在聊,这是哪家大少爷求场婚这么大手笔。
这些夏鸢蝶全不知道。
至少此刻不知道。
烟火璀璨,而她也像身在那片烟火之间,心跳被盖过,气息被淹没,五感被攫取。
对整个世界的感知与联系好像都系在那人唇舌间。
今夜换他操控她喜怒哀乐,予取予夺。
夏鸢蝶几次想逃,或退或躲,但都没成功过,总是被他轻易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压在两侧冰凉的,她分不清是浴缸还是泳池边缘的瓷石上,凉得她颤栗难已,才会换来他从漆黑碎发间略微撩眼。
那双眼眸该清幽,却被欲意染得狞恶。
而他抬眼,却不停。
夏鸢蝶终于投降,一边颤着被迫断续的声音涩然地别开脸喊他老公,一边想求他停。
然后夏鸢蝶发现她错了。
当游烈掀开遮掩的画布,露出那口只对她展露的幽深无底的心井,那时候他就早已被吞没了理智,化作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子不会停,除非崩溃或尽兴。
于是游烈尽兴了,小狐狸崩溃了。
——
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被碾碎了三观的小狐狸依然蔫蔫地陷躺在柔软的床被里,不肯睁眼。
…毁灭吧,这个羞耻的世界。
偏偏有些人像能和她心灵感应。
在夏鸢蝶把自己憋死在被子里之前,卧室里的门被打开,有人踩着柔软地毯无声进来,到床前,那人停下,折膝蹲下身来。
正对着努力蜷缩着自己的小狐狸的侧脸。
在昏暗中,望着夏鸢蝶轻栗的眼睫,游烈喉间溢出声低笑:“明明醒了,还装睡?”
“…没醒。死了。”
夏鸢蝶倔强地闭着眼,“羞耻死得。”
那点笑意漫出眼眸,挂上眼尾,“羞什么,你又什么都没做。”
“……”
看着女孩在被子里挤着围着,露出来的那一点点狐狸脸,游烈忍不住含笑抬手,指节轻抵过她鼻梁,逗得她睫毛一颤,才转去捏了捏她脸颊。
游烈散漫笑了:“不都是我做的么。”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触碰,他指腹下的夏鸢蝶的脸颊微微升温。
“…………”
夏鸢蝶不敢睁眼。
她实在没法面对游烈。
但她也不想闭眼了。
就因为他一句话,她好不容易忘记的画面再次击回她脑海,挥之不去的都是那间水雾氤氲的泳池浴室里,那人跪在她身前,漆眸清幽而欲念纠缠的眼神。
“!”
软被里一声羞耻到极致的闷哼,最后一点露出的面孔也被掀起的被子盖过,夏鸢蝶卷着被子试图“逃”向另一面的床边。
床上的“蚕茧”还没来得及挪蹭出去十公分。
游烈低哂,从床边起身,长膝抵上,另一条长腿一跨,就将蚕茧锁在了身下。他垂手,温柔地去扯“蚕茧”最上面的开口。
“听话,”游烈哄,“出来吃饭。”
“不吃。我要饿自己三天以示谢罪。”
“你谢什么罪?”
“替你谢罪。”这句似乎在磨牙。
游烈气笑了,终于扒开的蚕茧开口,露出颗毛茸茸的狐狸脑袋,他弯下腰去亲了亲她柔软凌乱的长发:“那我自己谢,不用你。出来吃饭。”
夏鸢蝶没说话,趁机沿着被子里面往下挪,试图来个金蝉脱壳。
没脱成。
隔着被子她听见游烈低闷地深抽了口气,然后抑住。
夏鸢蝶察觉点什么。
没等她细想,就被终于不再温柔的游烈略微有些强势地从蚕茧里彻底剥了出来。细白的胳膊都一并压到了乌黑鸦羽似的长发上方。
游烈单手扣住她双手手腕,轻易又轻薄人似的。
他俯身下来,捏了捏终于肯睁开眼看他的小狐狸的下颌,迫她转正,对上他的眼睛。
“昨晚我可是自己解决的,”游烈笑着落眸,“你不想早起还债吧?”
“!”
小狐狸的脸颊以眼睛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且红得一往无前。
一副羞愤欲绝的表情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几乎在他对视的几秒里,就因为极度羞耻而蒙上湿潮的雾气。
从来没见她躲闪成这样,游烈都有点惊叹:“真有这么不能接受吗?做到最后一步也不见你这么大反应。”
“那不一样。”
夏鸢蝶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哼唧出来的。
“有什么不一样?”
“!”
夏鸢蝶恼火地湿漉着眼眸睖给他一个“你竟然还敢问”的眼神。
可惜出师未捷,刚睖到一半,才瞥过游烈抿得薄红的唇,她就头皮一炸,惊慌失措地别开了脸。
游烈停了两秒,闷声笑了。
他压着她弯下腰来,“看来是我在对你做的任何事情上,都谈不到羞耻感,除了兴奋,没什么额外感受。”
夏鸢蝶忍无可忍去捂他:“你别说了。”
然后刚碰上他薄唇,就被烫了下似的,比去时更快的速度,慌里慌张地收回来。
游烈笑得更难抑,长睫都颤着低阖下来:“那你说说,到底哪里不一样。”
“…………”
夏鸢蝶被游烈缠着折磨了好久,终于在绝望地确定她不说前他是不会放过她了,这才埋在被子里闷声说了。
尽管那点被狐狸咬碎的声音隔着被子,本就含混,此刻更轻细断续,难以分辨,但游烈还是从中拨出了几个关键词。
他分辨清楚,确认后微微挑眉。
“讨好和,羞辱?”
游烈有些意外,随即便被笑意融了眼尾的怔忪,他轻压着被子,抵住了说完就想跑掉的“蚕茧”,然后慢条斯理地将最上端的被角折下来:“床&039;事上我原本就不遗余力想讨好你,至于羞辱,谁羞辱谁?”
被迫露出两只乌溜溜的狐狸眼,却连眼尾都是沁红的,夏鸢蝶努力绷着别开脸去不看他:“…你说呢。”
她梗了几秒,实在难解:“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觉得——”
羞耻感还是叫夏鸢蝶没能坚持说完这句。
听懂了答案,游烈低声,故作戏谑轻慢:“哦,原来你是想羞辱我么。”
“!”
狐狸奓毛,扭过来:“明明是你自己要做还不肯停的。”
游烈终于忍俊不禁:“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叫羞辱。难不成,算是我求你羞辱我的么?”
夏鸢蝶快被他漫不经心的撩拨笑声溺窒了。
她又想掀被子盖过头顶。
但这一次没来得及,被提前察觉的游烈按住了被子顶端,将她“锁”在床间,他低头含笑地吻她下颌:“没关系,我不觉得是,所以我来做就好了。”
在吻上她唇瓣前,游烈停顿了下,撩起身问:“需要我再去洗漱一下吗?”
“!”
夏鸢蝶心里无故生出点恼意来。
她攥住他衬衫,将人拉下来,她主动迎上去吻他唇瓣,然后才跌下来,恼然睖他:“我只是觉得难接受,但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游烈失笑。
于是迟来的早餐终于得以开始。
仍是在套房的餐厅里,夏鸢蝶握着餐包刀,忍不住抬眸去睖旁边只盯着她的某人:“你吃过了吗?”
“没有。”
“那你怎么不吃?”夏鸢蝶示意他面前一动没动过的餐盘。
游烈垂下胳膊,笑:“不是你让我绝食三天谢罪吗?”
“……不许提了。”
刚恢复没多久的小狐狸脸颊再次泛红。
然而一顿无声的早午餐里,却是夏鸢蝶没忍住,时不时就悄然而诡异地朝游烈瞥一眼,然后在被他发觉前,又慌忙收敛回去。
这样被折腾了几回,游烈有些无奈,放下了手里的餐具。
他腕骨一抬,很轻易就捏住了要低头的小狐狸的下颌:“还躲?”
“我没有。”夏鸢蝶心虚地挪开眼。
“在想什么,说说。”游烈指腹轻慢地蹭了蹭她下颌软肉,像是调戏或者撩拨。
夏鸢蝶拨开他手,默然几秒:“我只是问一问。”
“嗯。”
“你,是不是,也想。”
等了半晌没见余音,游烈无奈笑了:“想什么,你倒是讲。”
“就,”小狐狸话没说完,脸颊已经开始红透了,她别开眼,掩饰性地咬了口餐包,含糊得像呜噜,“想我也对你那样。”
游烈一怔。
几秒后他才蓦然回神,睫羽垂扫下去,仓促得竟然有一两分狼狈,但却被故作的轻慢笑意掩过:“你确定?”
“我说了只是问问,”小狐狸红着脸颊凶回来,“你想都别想。”
恼羞成怒的小狐狸就会理不直气也壮。
明明是她问的。
“你问了,又不让我想,”游烈哑然地笑,拉着椅子靠过去,“这算是新婚后第一条霸王条款么?”
霸王狐狸装作没听到。
游烈被她撩拨得心思全无,干脆起身去安排下午试婚纱尺寸的事情,临走前,他在餐桌旁停住,轻点了下若有所思的狐狸脑壳。
“我不想,你也别想。”
“为什么?”夏鸢蝶不看他,慢吞吞地拿起牛奶杯喝了一口,“你不喜欢吗?”
“……”
头顶忽然没了动静。
夏鸢蝶等了两秒,没忍住,回头仰眸,就正对上游烈讳莫如深的眼。不及她看尽他眼底那一抹由她勾起的近骇然的情绪。
游烈长睫半阖,遮了下来,顺势就扶着她椅背弯腰,吻掉她唇角奶渍。
“喜欢,但不行。”他低阖着眸,望她嫣红的唇,眼眸像要叫墨色染透,“我会兴奋到疯掉,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
夏鸢蝶轻歪过头。
女孩眼底,藏在最深的地方,轻迸起一丝狐狸本性难改的好胜与好奇。
“所以,不想‘死’的话,”游烈垂手,轻捏了夏鸢蝶纤细后颈,“别想,更别试。”
“嗯。”
小狐狸状似乖巧,拍掉了他捏她后颈的爪子,“我不想。”
-
两人的结婚典礼最终定在了六月。
就在那座度假山庄里。
婚纱照原本是定在去欧洲拍摄的,但恰赶上两人的工作行程表排得满满当当——
helena科技的逢鹊系列正式投产,新的可回收火箭迎鹊一号进入研发初期,游烈几乎在北城和江市的研发中心,苍城的智能制造基地等几处,飞不停地往返。
夏鸢蝶的翻译工作室“蓝蝶”也正式开办,正是初创期,同样一堆工作事务堆积如山。
无奈之下,婚纱照拍摄只好推迟到婚礼后,等蜜月的国内外度假时一并安排。
而原定的婚礼上的婚纱照切换视频,被婚礼策划师换做了一期“心动采访”。
这期采访是在婚礼前一周拍摄的。
在两人排得比高三课表还满档的行程表里,挑了个艰难的交集空闲时间,就定在了当天晚上八点后,在家里的沙发前。
摄像镜头在开门前就抬起来了。
专业主持人按下门铃后,朝着镜头露出个灿烂的笑:“让我们一起猜猜,会是谁来开的门呢?新郎还是新娘?”
画外音玩笑:“居家保姆的可能性更高吧?”
主持人尴尬住:“是哦。”
又是画外音,且淡定否认:“不会。”
镜头一转。
露出了游烈某位周姓特助的脸,他扶了下眼镜:“游先生家里没有住家保姆,也不让行政服务人员留到下午六点后。”
“哎?这是为什么?”
周助理微笑不语。
不等话题再进行,房门被人打开,只穿着黑色居家睡衣的游烈微皱着眉,冷白清隽的面孔上写着淡淡的不耐。
然后在看见门外这乌泱泱的一片摄影团队,拧成了漠然的冷酷。
他瞥过一圈,落在唯一认识的周特助身上。
“什么情况,”游烈轻扣着门,拦身没给过去的余地,他冷冷淡淡地睨过众人,“半夜九点,抄家啊?”
主持人满脸笑容憋住,无辜扭头。
周特助仍然保持微笑:“婚礼拍摄,跟您说过的。”
“你说过了,但我没同意。”游烈漠然拦着。
“老先生的意思,”周特助双手捧起手机,“要不,您跟老先生讲?”
“……”
想想要耽搁的时间和精力,兴许能比一段拍摄还长,且遗患无穷。
游烈隐忍地揉了揉颈,长腿将支抵的门一松,转身往里:“进来吧。”
主持人小心地跟在周助理旁边:“游先生,看着今天情绪不太好?”
周助理点头,然后摇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
主持人此刻尚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直到摄像机鬼祟地探进去卧室一半,晃动的镜头里,穿着同款白色睡衣的女人被床前折腰俯身的男人从柔软的床被里“挖”出来。
“别闹…补觉呢。”
挣扎的小狐狸一翻身,顺势就往游烈腰上轻踹了一脚。
没来得及落回,就被人勾了雪白的脚踝,往怀里轻拽了几公分。背对着他们的镜头,方才还冷淡得像块冰石碎玉的男人,这会声线温柔缱绻,哄人似的折下腰去轻蹭女人的颈窝:“回来再睡,好不好?”
“嚯。”
——这是镜头里的主持人。
“哗……”
这是婚礼当天,在现场看大屏投放录影的来宾们。
婚礼准备室的新娘间,同步看小屏投放的夏鸢蝶啊的一声,差点从化妆椅里跳起来。
脸颊红透的狐狸到处找要遥控器,一边抓狂奓毛:
“不是说好了,这几段都剪掉的吗!”
旁边当伴娘的乔春树乐不可支:“后面还有好几段要剪的啊?”
“?”
被提醒的夏鸢蝶一僵,随即绝望扶额,她就近靠缩进沙发里,埋起脸,却藏不住红透的耳尖。
“别叫我,”狐狸摆爪,“放完我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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