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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二进四合院


    周末一大早, 白棠跟何天成起床后，快速地收拾完院子的活儿。


    一般来说，两人要干的活有给菜地浇水, 拔掉新长出来的杂草。再栽一些当天要吃的菜下来。


    之后，还需要清理羊圈。把两头羊拉出来粪水清理干净。再用清水彻彻底底清扫一遍。随后再给羊添加吃食。


    因为已经是春末夏初时节, 外头的野草长了一茬又一茬。全部都是嫩生生的青草。是羊最爱吃的。


    所以这些天何天成给羊吃的东西, 都是从郊区生产队买回来的嫩草。这些嫩草经过清洗晾干水分。一般会隔一两天就有人送过来。可谓是相当好的伙食了。


    当然，这样一来这野草的价格也很贵。


    但对比起已经成为家庭成员的两头羊来说，白棠却觉得很值得。


    收拾完菜地跟羊圈后，夫妻两人没有做早饭。而是分工合作，一个去叫孩子起床, 一个去胡同口那买早餐。


    最近, 他们胡同就有一户人家, 也开始学做小生意。


    就是在胡同口卖自家磨的豆浆，跟炸的油条。


    白棠自己知道就是做这一行的，亲眼看到过这邻居家的卫生环境, 知道用料实在，卫生良好。所以几乎一周回来买上一两次。算是给自己放假。


    胡同不少人家都会来这个摊位买早餐。因为很方便，而且价格不贵。自己做早饭还耽误时间。


    等白棠提着一家人要吃的豆浆油条回来时，两个孩子眯着眼睛蹲在水槽边上刷牙。


    白色牙膏沫子沾满嘴唇, 两个娃儿看到白棠提着油条豆浆进来, 激动地顾不上满嘴巴的牙膏沫子。大声说道：“吃豆浆油条……”


    白棠有点无奈地看向何天成：“看看你儿子女儿, 咋搞得好像平时我做的早饭不好吃那样。”


    何天成笑着接过白棠手里的油条豆浆, 口中自然接话：“那不是吃习惯家里的, 孩子就想要尝尝外头的味道。但是, 最后他们肯定觉得妈妈做的是最好吃的。”


    何天成说着, 看向两个已经把嘴巴牙膏沫子吐出来的儿女。对着他们笑眯眯地扬了扬手里的豆浆油条：“对吧！团子, 圆子。是不是妈妈做的饭菜最好吃啊！”


    圆子就是个小马屁精，笑眯眼睛拼命点头：“对对对，妈妈是最棒的。”


    团子见妹妹这副谄媚的模样，有点无语：“妈妈做饭不是一直都是最好吃的吗？”


    白棠被自家孩子给逗乐了。这两娃，要说不会聊天，有时候会气到她这个当妈的。


    但可爱起来，那真的是超级可爱。


    有这么一双儿女在身边，白棠就觉得日子过得有盼头。


    一家人欢乐了好一会儿，用豆浆油条填饱肚子后。终于起身回屋里拿东西，准备启程前往城东的婆婆家。


    今天要去婆家，白棠准备的礼物是一罐福省来的茶叶，还有一盒自己做的糕点。茶叶是从洪大金那买的。据说这茶叶是福省那边特别受欢迎的品种。反正，白棠是不太懂得茶的。平时她家也没有喝茶的习惯。


    倒是为了做茶叶蛋，白棠买过那种便宜的大叶子茶叶。


    这茶叶自然是送给李惠明李叔的。这几年两家人关系走得近，自家两个孩子经常去李家，跟着小叔子李天林一起玩。自然这也是多亏了李叔这个人的包容。


    因此，白棠跟何天成都很尊敬这位长辈。


    再有，糕点就是给婆婆跟小叔子带的。本来白棠还想给小叔子送一套文具的。不过，何天成说小叔子那文具有很多。白棠也就歇了这个心思。反正两家人常来常往。有些细节也不用过于纠结就是了。


    一家人收拾妥当，关窗锁门就朝公交车站走去。


    一出大院，邻居们看到他们一家人穿戴整理，手里还拎着东西。就知道这是上老李家去了。


    “哟，白棠、成子。你们这是又去城东啊！”


    白棠自然地点头，笑眯眯问老大妈吃了没。


    老大妈摆摆手，说自己准备去胡同口那买豆浆油条。


    听到这个回答，白棠很是高兴。因为大家舍得买豆浆油条，说明大家的收入高了。作为多年的老邻居，白棠是盼望着这些邻居们的日子越过越好。


    走出胡同拐个弯就到了主干道。


    周某的主干道不止行人多，自行车、四个轮子的小汽车，偶尔还有大货车，都会从眼前这条主干道经过。


    走到这里，何天成就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孩子。主要是担心他们不小心误入主干道。


    好在，公交车站离得并不远。


    一家人走了大概五分钟就到了公交车站。


    现在京市的公交车站还是以电车为主。前往城东的电车班次比较多。白棠跟何天成很快就上了电车。


    车上人很多，一家人都没有座位。何天成把媳妇跟孩子护送到电车的角落。然后张开双臂把他们环绕起来。给妻儿搭建了一个安全舒适的空间。


    这样的行为，让车上不少人直接开口夸起来。夸他是个好丈夫，是个好爸爸。


    何天成当然全盘接受，一副十分得意的模样。


    白棠看到这男人孩子气的一面，不厚道地捂嘴偷偷笑起来。


    团子跟圆子看到妈妈笑，也跟着嘿嘿地笑起来。


    一时之间，一家人都是满脸笑容。看得电车上的众人跟着哈哈大笑。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开头很好，白棠有种预感。今天将会是十分美好的一天。


    ——


    白棠一家拖家带口还拎着大包小包上门，邻居们自然也看到了。大家都知道老李家的情况，也觉得这大儿子一家子人很不错。


    团子跟圆子因为经常过来这里，跟这些邻居很熟悉。白棠就看着这两娃，一路走来一路跟人打招呼。比他们两个大人还要忙。


    这一带都是些小四合院，里面住着的大部分以一户人家为主。虽然四合院看着规模没有他们那边大。但细致到居住环境，还是这里要舒适不少。


    “早！吃了吗？”


    一进门，石香叶就对着白棠他们举了举手里的大肉包子。白棠看了一眼，就知道这大肉包子不是婆婆自己做的。


    她婆婆虽然是农村出身，但其实不太会做饭。这打肉包子的褶子叠得那么好看，十有八九是从附近国营饭店买回来的。


    果然，下一句婆婆就说道：“今天国营饭店供应的包子还是牛肉包子。赶紧过来趁热吃。这牛肉可难得呢！”


    这年头牛是还是种地的重要畜力，自然肉比猪肉更加难得。


    白棠本来想说家里人都吃饱了。但看到是牛肉包子，就不客气地说道：“妈，咱都吃早饭了。不过，肚子还是能塞个牛肉包子的。”


    何天成更是直接带着孩子去院子的水龙头洗手去了。


    李惠明从屋里出来，刚好就看到他们一人一个大肉包子，吃得香喷喷的模样。


    “怎样，你儿子还不肯起来啊！”


    白棠在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小叔子李天林并没有在饭桌上。现在看来，估计还在房间里睡觉没醒过来。


    “嗨，别说了。你儿子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晚肯定躲在被窝里，打手电看书了。”


    白棠知道李天林这个小叔子，特别喜欢看机械类的书籍。但大半夜不睡觉打手电看，就过于沉迷了些。


    何天成这个当大哥的，听到这话。把手里的牛肉包子三两口吃完后。拍拍手说道：“那我去看看这小子。啥机械书能看一晚上的。”


    团子跟圆子见爸爸去小叔叔的房间，也跟屁虫一样。咬着还剩大半的包子就跟了上去。白棠要阻止都来不及。


    “让他们去，小孩子嘛，别那么较真……”


    石香叶边说边招呼白棠再吃多个肉包子。不过白棠早饭都吃得差不多了。刚刚又往肚子里塞了个大肉包子。现在是啥也吃不进去了。


    李惠明也没还没吃早饭，坐下就拿起包子吃起来。边吃边看今天送过来的报纸。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之间安静了不少。


    不过，这个安静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何天成笑眯眯从李天林的房间出来了。饭桌上的众人还能听到房间时不时传出来的打闹声。


    “也不知道天林这小子到底长大了没。居然那么喜欢跟团子、圆子玩闹。”


    这小儿子越大越看着沉稳。但一遇到这两个大侄子、大侄女，立刻变回了小孩子。


    石香叶感叹了两句，终于开口问起白棠跟和何天成。


    “你们俩是想要开饭馆对吗？”


    关于未来的计划，很早以前白棠跟何天成曾经跟石香叶报备过。之后因为各种条件的限制，目前白棠的饭馆计划一直没有实行。


    也就是快到38年年底了，白棠想着先把场地弄好。到时候政策一下来，就可以打开大门做生意了。


    “妈，我们是想开个饭馆。本来想着找人合伙的。但这不是人没同意吗？”


    白棠的话刚说完，石香叶就摇头：“这小饭馆的生意也不用多大的投入。找啥人合伙呢？能自己一个干的就别找人合伙。对吧！老头子。”


    老头子李惠明听到媳妇的话后，放下手中抓着的报纸，想了想点头：“本钱不大的话，是没必要跟人合伙。就看你这小饭馆到底要做得多大了。”


    现在外头有不少私人饭馆、私人茶馆冒出来。李惠明也没觉得白棠他们的计划有什么奇怪。反倒是很看好这种会自己寻找机会，努力争取过上好生活的年轻人。


    “一开始肯定是不大的。”


    何天成说着，跟白棠对视了一眼，继续把他们的计划说出来。


    “这小饭馆一开始就是白棠的兴趣。所以没指望能靠它大富大贵。就想着找个营生，可以好好干下去。”


    估计是何天成的语气过于朴实，李惠明无奈摇头：“这生意还没做，就想着不能大富大贵呢！年轻人可不能这样没志气……”


    知道李惠明是开玩笑，何天成笑眯眯地回了句：“李叔，我们这不是没经验吗？”


    石香叶没好气地瞪了这两人一眼：“行了，行了。咱现在说的是正事。你们两搁这儿插科打诨干啥来着？”


    教训完男人跟儿子后，石香叶又转到白棠这头：“那你们现在是有哪些东西还缺的？是开饭馆的启动资金吗？”


    听婆婆的意思好像要给自己钱，白棠连忙摇头：“不，钱我们够了。就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白棠家目前只有两套房产。一套是罐头厂家属楼，这是楼房，显然不合适做饭馆。


    另外一套是大杂院的倒座房。这倒是能小饭馆，但是规模会别束缚住。再有一个，做了小饭馆，对二院、后院的邻居来说，也是相当得不方便。


    如果可以，白棠不想给人家添麻烦。


    “这不是正好有房子吗？”


    石香叶听完白棠的话后，一拍双手，高兴地转头看向李惠明：“老李，你那个老堂叔的小院还在吧！”


    李惠明大概知道石香叶的意思。微笑点头：“在，他那院子价格不便宜，而且房子破破烂烂的。可不好卖出去。”


    白棠跟何天成对视一眼，夫妻两人都听明白了石香叶跟李惠明的对话。


    这是……这是有房子要介绍给他们啊！


    这年头要找房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点关系的都会去房管所找。但这样正规的房子，几乎没人会出售。毕竟现在说是大把地块。但普通小老百姓居住的地方始终有限。


    而真正要卖房子的人，他们也没有途径接触到。


    夫妻两人震惊高兴中时，那头的石香叶已经把房子大概的信息说了出来。


    ——


    老李家是京市本地人，亲戚朋友很多。倒是李惠明的直系亲属没几个，关系远一点的一大堆。


    最近不少人开始回城，李惠明当然也有很远房的亲戚从农村回到城里。


    其中，就有个远房堂叔，年纪比较大了。早年儿女因为求学在国外。现在李堂叔回到城里，就琢磨着把手上的这套老旧小四合院卖掉。拿着这些钱去国外，跟国外的子女住在一起。


    这堂叔好些年没跟人打过交道。最后就把这房子托给李惠明帮忙找买家。


    “堂叔人是真好，那座小院我也去看过。除了屋檐下的木头雕花窗要重新找老师傅修补外。其实大体整座院子的格局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墙体横梁那些更加结实得很。”


    石香叶给白棠、何天成介绍房子的具体情况。


    “当然，因为那房子好些年没人住，里面杂草很多。蛇虫鼠蚁那些是肯定都有的。”


    见婆婆那样推崇，白棠就知道这房子应该很不错。


    反正他们也还没有决定要怎么做，不如看看房子的情况再说。


    于是，白棠捏了捏何天成的手，示意对方开口。


    何天成还没开口，石香叶就好笑道：“行了行了。你们小年轻的，还在我这老婆子跟前眉来眼去的。真是……”


    白棠被婆婆那句老婆子给弄得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


    天知道，她这婆婆本来就早结婚。那个年代的人很多是刚过是十五六岁就结婚的。生孩子也早得很。白棠仔细扫了眼婆婆的脸，说她三十出头都有人相信。就这样的人，自称自己老婆子，可真是让人想要笑。


    众人笑闹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说好了待会儿一起去看房子的决定。


    ——


    半个小时后，白棠跟何天成跟在石香叶身后，朝着不远处的小院儿走去。


    至于李惠明则是留在家里带三个大孩子。


    这里的胡同很幽静，一路上走来人不算太多。估计是到了做饭的点，家家户户都在屋里忙活。倒是孩子很多，一个个在胡同跑来跑去。看着就让人心里很舒服。


    走了大概十分左右，白棠就看到眼前的胡同已经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比较大的街区。


    街区两边都种着高大的乔木。夏日里这些树木绿意盎然，看着就让人很舒服。而乔木后面大概二十米的地方，就是一排排的小四合院。


    这种小四合院不是普通的一进院子，也不是那种带花园的二进院。有种普通的一进院子，再套一个一进院子的感觉。白棠虽然还没走进去，但大概能从外头，估计到这四合院的格局大概是怎样的。


    街区除了这种小四合院外，再前行大概一百米左右，就有一座小学伫立在那里。周末小学没有学生，但白棠已经能够看到不少学校的建筑物。


    “这……这房子距离学校可真近……”


    “可不是嘛！那小学是咱市二小，师资力量都很不错。天林这小子就在这所小学读书。如果你们搬过来的话。到时候可以让团子、圆子在这里念书。他们叔侄三人一起上学放学，多好玩啊！”


    白棠眼中已经出现了些微亮光。想着这四合院要是真的不错，可以考虑买下来……


    何天成看懂了媳妇眼中的意思，好笑地点头。


    他也喜欢这里的环境。不说旁的，看起来就舒心得很。大杂院那边也不是不好。就是人太多了。有时候家家户户的磕磕碰碰，他们都能听到。当然，还有家里孩子不够住的问题。


    石香叶没去留意儿子、儿媳妇的表情。而是从兜里掏出一把黄铜制作的老式钥匙。


    直接cha进四合院那扇看起来高大威武的木门里。


    白棠还以为下一秒就能看到这所高大的实木门被缓缓推开。然后看到一座十分漂亮的四合院。


    事实证明，她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因为下一秒，石香叶就发现钥匙转动不起来。


    “儿子，儿子过来一下。”


    白棠见状有点好奇地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这扇木门大老远看着威武。但木门的红漆斑斑驳驳。而木门上头镶嵌的黄铜以及黄铜锁等等。全都锈迹斑斑。


    两者结合到一起，倒是显得这扇木门有点落魄的可怜。


    何天成听到亲妈的召唤，走过去接手了开门的工作。然后，他就发现这门锁里面应该是锁芯锈蚀了。所以用钥匙才这么难打开。


    最终，何天成在那捣鼓了十几分钟，这才把门锁给拎开了。


    期间，不少附近的邻居朝这里探头探脑。但在看到石香叶后又转头走了。


    他们都认得石香叶，知道这是老李家的媳妇。


    厚重的实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后，白棠就看到阳光下，很多灰尘从大门处飘散了过来。


    她连忙捂住鼻子，对这四合院的好感瞬间少了不少。幸好刚刚上头的时候，她没有太过激动。这不，那么快就被打脸了。


    打头的何天成很快就走了进去。一进门就是一个大大山水影壁画。拐弯就是一进院的屏门。屏门斜方向，也就是跟大门位于同一条中轴线的另外一扇门，就是这座四合院的垂花门。


    垂花门再往后就是内院了。


    至于后院，那是三进、四进四合院才有的。


    白棠站在前院的院子里，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屋子。


    满地的杂草顶破地面的青砖，长得有人腰那么高。要不是有青砖压着，怕是满屋子就跟外头的野草地一样了。


    一进院的屋檐瓦片，都有不同程度的缺失。倒是一进院的房梁、墙壁，如同石香叶所说，并没有明显的损坏痕迹。想来，这四合院当初的主人，应该用很实在的材料，才能把房子建成这个模样。


    要说这一进院有哪里让白棠满意的，就是院子的角落居然有一口水井。虽然水井上头被一块厚重的石板挡住。但白棠估摸着这井水的质量应该特别好。


    “对吧！这梁柱很结实，没有虫蛀的迹象。你李叔说，估摸着当年老祖宗用的木头，就是经过防虫防潮工艺的。反正具体啥的咱也不懂。这房子算是老李家祖上分给你李叔那位远房堂叔的。”


    白棠听着这别扭的称呼好想笑。不过按照石香叶的介绍，这个堂叔确实跟李叔的关系远得很。都快要横跨几页族谱的那种远。


    不过，看样子李叔应该跟着堂叔关系不错。不然对方不会委托他帮忙卖房子的。


    前院的面积很大，白棠看了看，就比自家那个小了点。不过二进院能有这样的大面积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看到这里，白棠估摸着四合院应该很不便宜。


    走完了一进院，自然就去二进院。


    二进院的院子不大，倒是正房、厢房、耳房这些建设得相当紧凑。白棠也没进去屋里仔细看，反而在院子里面四处转悠起来。


    跟前院的风格差不多，这里也是遍地杂草。甚至这里还没有水槽跟水龙头这些。要是住这里，估计连管道、电线都要另外申请拉。


    不过，白棠也打定主意。再住小院的话，一定要弄个洗澡间跟卫生间。不为旁的，就想着方便。不用再去公厕人那么多人挤在一起。


    每天一大早的公厕排队倒痰盂，上厕所可不好受。


    白棠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见何天成跟婆婆孩子正房里头四处看来看去。索性抬脚走进去。


    正房就是正房，十分开阔。对比起家里的倒座房，让人看了更加高兴。


    白棠一进去就看到何天成站在房梁下四处看来看去。白棠心想，总不能这里的房梁也有财宝吧！


    白棠心里吐槽了一句，口中说道：“这里看着还不错也。就是窗户要把所有窗纱替换成玻璃，又是一笔支出。”


    白棠发现自己已经把这里当成未来的住处。开始一笔笔在心中计算到底要支出多少。意识到这一点，白棠自己都笑了起来。


    “喜欢吧！”何天成看到白棠的笑容，也跟着笑问起来。


    当然喜欢！


    “妈，这房子的价格能再讲讲的吗？这房子虽然框架不错。但是要改建的地方太多了。”


    何天成也点头：“对，妈。房子我们都喜欢。就是这价格能不能再谈谈？”


    石香叶也想给儿子、儿媳妇省点钱。不过那堂叔人是好，就是比较倔脾气。说这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肯低价卖。


    “西厢的耳房是库房，里面还有些旧家具。堂叔说要是能把房子卖出去，这家具他可以送。”


    石香叶说着，从兜里掏出另外一根钥匙，直接走到打开库房。


    又是一阵尘土飞扬。尘土飞扬过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堆堆在一起的家具。白棠也不会看家具是什么木头做的。看样式应该是好久之前的老款式了。


    何天成倒是走上去看了一眼，改变了主意。


    如果他没有看错，这些木头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做的家具。虽然这些家具看起来很笨重，上面的一些雕花还挺古老的。但这也说明这些家具的来历，应该有比较长的历史了。何天成不会看什么古董，但也知道家具放久了的话，也能值不少钱。


    估摸着李叔那位远房堂叔，就是知道这套家具的价值，这才把房子的价格开的那么高。


    “那行，妈。你跟对方说说。象征性地看看能不能减一些。这四合院我们买了。不过款子可能要几天才能凑齐。”


    石香叶是知道家里耳房的那一批财宝的。所以也没多问儿子、儿媳妇怎么付这么一大笔钱。这房子要价可不便宜，要五千八。


    现在的工资水平还停留在每个月三五十的水平。普通人要拿下这座四合院，要不吃不喝十年。


    “那我回去让你李叔帮忙说说情。看看能不能少点。另外，你们小夫妻也不要勉强。如果手里头吃紧的话，我这里还有些钱，可以先借给你们周转。”


    上一次买集资楼，石香叶已经把自己的私房钱给了大儿子一半。现在手里的这一笔，是属于小儿子的那一份。可以借给大儿子周转，但是一定要还的。


    亲情归亲情，但有些事情先说清楚，免得后面闹得大家不愉快。


    “妈，谢谢你。但你别担心。这钱我跟白棠凑凑还是可以的。”


    “行吧！妈也不啰嗦了。你们到时候要修整房子，我肯定会过来给你们帮忙的。”


    三人说笑间把这房子重新锁上，就先离开了。


    白棠回头看了看这座四合院。位置是真的优越。小学门口，走几步路就是主干道。而且所在的街区路十分宽敞。这样的地方，以后肯定是能旺起来。


    回到李家，院子里已经热闹得不行。两个小孩加一个少年，三人在院子里一起在拆一台收音机。


    虽然知道这应该是回收站买的旧东西，但白棠还是觉得挺神奇的。她家里那台收音机，就是何天成用回收站的废旧收音机修好的。没想到李天林跟他哥一样，也有这方面的天赋。


    “怎样？院子还喜欢吧！”见他们回来，坐在院子里李惠明问道。


    “很合适，李叔。”


    何天成说着，走到李惠明旁边坐下，开始讲了一下之后的打算。


    一家人在这里一直呆到中午吃完饭后，这才启程回家。


    ——


    到了晚上，孩子们睡着后，白棠吹着新买的电风扇，凉风习习中，开始跟何天成商量这房子的钱从哪里来。


    一家人的存款都在白棠手中。这几年的收入来源，主要是何天成的工资以及白棠做小生意的收入。而这几年的支出并不大。


    不过前几年买的集资楼，掏空了家里的钱袋子。目前，存折上只有可怜巴巴的一千二百多块。虽然对比起旁人很多。但对比起五千八的房子，显然是差太多的。更加不用说买了房子后，还要重新装修。装修又要花一大笔钱。


    “你说，我们把集资楼的房子卖了怎样？”


    当然，集资楼的房子卖了其实钱还是不够的。但如果不卖掉一套房子，他们夫妻就拿下一套小二进的四合院。这就显得过于不合理了。


    夫妻两人都准备把那批小黄鱼卖掉一部分。但显然这个事儿得偷偷进行。所以，明面上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收入来源。


    而卖了集资楼的房子，就是一个更好的方法。


    “其实要说卖房子，还是卖倒座房性价比比较高。”


    何天成话刚说完，白棠就摇头：“这是你从小到大的房子，咱没必要卖掉。而且，以后说不得这里还有大用处。”


    何天成想到白棠提到的梦中场景，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就是可惜那好好的楼房，咱一家人也没住进去一天。还给装修了的。现在就卖掉也太可惜了。”


    白棠听出何天成语气中真情实感的可惜，噗呲一笑：“那等以后咱赚到大钱，再去买一套高楼回来住就好了。”


    夫妻两人都不是磨叽的。既然决定之后就马上行动。


    厂里的这套集资楼，当时他们是全款买的。所以手里是有房产证的。这房子是楼房，而且楼层很好。已经装修又没有住过人的新房子。何天成只是在大院放出风声，就有人上门来询问价格了。


    第一个来的是这几年做霉豆腐生意，赚了不少钱的老刘家。


    “陈大妈，我那楼房是要卖。但是价格可不便宜。”


    虽然着急还要钱，但白棠并不会贱卖那好好的楼房。


    “当然，我这是替我家丹香两口子问的。你也知道，这几年我们一家子挤在一间屋子了。各种不方便就不说了。丹香两口子都不是厂里的职工。也没法儿享受厂里的福利房。集资楼也没资格等。这不，看了不少地方，没找到满意的。听到你家要卖楼房，我就过来问问了。”


    白棠也估计到大院老刘家会过来问房子的了。还有一家，大概也会过来问。


    果然，这头陈大妈刚刚说完。那头孙大妈就走了进来。


    陈大妈跟孙大妈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意思。


    白棠就怕遇到这种事情。两人都想要，而且显然都是刚需。白棠这个卖家不想给他们断官司。当然，她也不准备拉高价格来卖。就按照市场价，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至于眼前两位大妈，白棠无视他们之间眼神的交锋，直接说道：“两位大妈，集资楼我们家是要卖的，需要在过户的当天就付全款。我知道你们两位都是诚心想要买房子。但这资金交付的问题，你们得想清楚。”


    白棠见自己的要求说出来后，两位大妈的脸色为难起来。就知道一下子拿出一千多块，不是很多人能做到的。


    “我是着急卖房子换钱，所以一定要收全款。你们两位可以先商量一下，看看到底是谁买我家的房子。放心，价格就是成子说的那样。绝对不会因为有人抢就加价的。”


    两位大妈见白棠说得这么实在，也不好在她这里继续掰扯。还不如两人找个地方，好好说道说道。


    白棠见她们走了后，转身回到屋里。


    当初那些财宝被封在水泥墙最上面。这样的保存方式很安全。但当时有多安全，现在取出来就有多困难。


    今天何天成上学去了，白棠也没办法一个人就把那些财宝挖出来。还得等何天成中午放学回家。偷偷地开始砸墙。


    另外还要顾虑这砸墙的动静大，吸引到外人的目光。


    小仓库里，白棠站在一张椅子上，踮起脚尖看了看墙头当年做的记号。


    当时藏财宝的时候，何天成最后是在财宝对应那块水泥那，用手指偷偷摁了个小口子。


    这小口子现在还很容易辨认出来。


    不清楚的人看上去，就是水泥墙没有抹平。


    把位置确认好后，白棠就找出家里的铁锤跟铁锥子。这些都是之后用来敲墙用的。


    白棠这头忙着要怎么把大黄鱼弄出来，那头离开大院的两位大妈，已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准备好好掰扯掰扯。决定那个集资楼房的归属问题。


    第82章 收拾


    大妈们在掰扯的时候, 白棠已经把砸墙的工具跟位置都准备妥当。就等着何天成明天请假一天，在家里把东西给捣鼓出来。


    这个时候，白棠就觉得住在大杂院的不方便了。明天何天成请假不上学, 而且家里还有叮叮当当的砸墙声音，她还得先想好借口才可以。


    思索间白棠从小库房出来了。


    见陈大妈跟孙大妈还没回来, 就知道这两位还需要时间掰扯, 白棠干脆开始准备午饭。


    最近天气越发热了，白棠中午也不准备做什么大餐。就是简简单单的凉面。面条要算好时间，差不多何天成跟孩子回来的点再下锅煮熟。而拌凉面的肉酱配菜啥的，这些可以提前准备。


    等到了中午，何天成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 凉面刚刚好上桌。


    这大夏天的, 吃饭的地方已经从小院儿的石桌移到了屋里。


    两台电风扇开足马力地吹着, 刚回来的三人端起凉白开先喝了一大口。这才呼呼地吐槽外头好热好热。


    等凉面吃上后，白棠这才跟何天成说起今天一早陈大妈跟孙大妈之间的争夺。


    “她们从家里走了后，也不知道跑哪里去掰扯了。咱这钱要得急, 我就怕她们会拖太长时间。”


    因为是多年的老邻居，不到最后关头，白棠是不好越过她们，把自家房子卖给外头的人。


    “先等一天看看情况再说。四合院那边, 李叔应该会帮我们留着的。就怕他那位堂叔着急出国。”


    人家卖房子是为了出国。他们这边也不好拖人家太久。这年头出国的手续相当繁琐, 而且资金要携带出去, 还有去外汇部门办理各种证明手续。


    何天成虽然没出过国, 但也听说了这个事情很麻烦的。


    夫妻两人说着话, 忽然听到外头的屏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一般夫妻两人在家, 这屏门只是虚掩并没有上锁。大中午吃饭的点来人, 就有点奇怪。


    何天成刚想起身, 就听到梁大有那大嗓门。随即就是游婷美那没好气地说话的声音。


    白棠听不清楚游婷美说啥，就觉得这对夫妻相处得模式特别好玩。


    “吃了吗？”何天成对着进来的小夫妻招呼道。


    游婷美摆摆手：“吃了吃了。”


    已经站在电风扇前吹着凉风的梁大有，对着电风扇回答着何天成的问题。“吃了”两个字，被电风扇扩音后，带着一种古怪的颤音。乐得团子跟圆子哈哈大笑起来。


    寒暄了一番过后，游婷美这才说起来意。


    “听说你们家要卖集资楼。怎么？是不是开饭馆的钱不够？”


    白棠邀请她家大有入伙合作开饭馆，其实是一种朋友间的信任。他们拖着人家好些天又拒绝这件事，让游婷美有种愧疚感。


    白棠一下子看穿了游婷美的想法，放下手中的筷子。表情很认真地说道：


    “婷美，还有婷美她男人。我们夫妻都没有怪过你们。这合作开饭馆的事儿，本来就是一个提议而已。成不成都是你们的自由。咱是朋友，朋友间就该坦诚。”


    正经的话说完后，白棠又笑了起来：“至于卖集资楼，还真的是因为我们手头的钱不够。不过不是因为开饭馆。而是我们夫妻……”


    白棠说道这里，转头看了何天成一眼。


    何天成立刻把后面的话补完：“是我们夫妻要卖新房子啦！”


    前脚还在被白棠那副郑重其事模样吓到的游婷美跟梁大有，后脚就被买房子的消息给炸懵了。


    “哎哎，不对啊！你们夫妻不都有两套房子了吗？咋还买那么多房子。这房子买了不住，不就浪费了吗？”


    白棠摇头：“所以我们要把集资楼那的房子给卖掉啊！婷美，你咋不好奇我们要买的是什么房子啊！”


    那头的梁大有已经离开电风扇，搬了把椅子坐在何天成身边，想把胳膊搭拉在何天成身上。被何天成嫌弃地推开。


    梁大有也不生气，而是一副哥两好的模样问道：“咋忽然要买房子？是怎样的房子？”


    “咋滴啦！你也想买房子？”


    梁大有点头：“我爸妈住的那院儿虽然是我们自家的。但我这兄弟三个。谁知道最后能不能分到啥呢！现在住的屋子又是厂里的。如果有好的房子，我还真想买一套。”


    白棠已经重新吃起了面条，等着游婷美反应过来。


    这夫妻两人逗留了大概半个小时，就恍恍惚惚地离开了。


    回到自家坐下后，游婷美看向自家男人：“大有，你说说，我刚刚没听错吧！白棠家这是要买四合院？而且还是二进的四合院？”


    “你没听错！”


    梁大有也坐下，拿了个甜瓜啃起来。嘴巴感受到甜瓜的甜味，但心里居然有点酸，又有点羡慕。


    咋都是男人，他跟何天成年纪差不多。怎么人家都要买第三套房子呢！虽然要先卖掉一套。但人家还真是有本事！


    哎！


    梁大有有点失落，不知道自己跟着亲爹到处给人做席面，能不能赚到一套买房子的钱。


    这个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


    关于梁大有夫妻两人心中所想，白棠是不知道的。


    把人送走后，一家人吹着电风扇还好好地睡了个午觉。


    下午白棠没有再做什么。天气太热了，她干脆躲在家里。把自己库存的那些香料全部拿出来翻捡一遍。有要返潮的或者发霉的都要挑选出来。


    这些香料是从自由市场买的，质量有点参差不齐。但种类比去药店买还要齐全。


    白棠还以为今天就会这样平静过去。


    哪成想大下午最热的两点多钟，陈大妈跟孙大妈居然一副姐妹好的模样。从外头一起走了进来。


    白棠看不懂两位大妈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直接问道：“这是有结果了吗？”


    她还以为这两位大妈会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撕破脸，担心了一个上午。结果现在看看，好像结果应该不会很坏。


    何止是不坏啊！简直是太好了。


    白棠坐在椅子上，听着孙大妈跟陈大妈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两人的决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她都没想到两位大妈那么有才，居然私下里讲好了买房子的人。而且，这个人选不是白棠一开始预估的、可以一次性拿出买房款的陈大妈家。反而是看着手头紧的孙大妈，直接拿下了自家的集资楼。


    “白棠，你是不知道。你孙大妈的嘴皮子太利索了。我这实在是被她给说服了。”


    陈大妈一副感叹的模样说着两人商量的过程。


    “她啊！一句楼房不方便做霉豆腐这话，就让我没法儿接了。现在我家丹香的小家庭，就靠霉豆腐支撑的。这楼房做不了霉豆腐。等于又要花钱找地方做霉豆腐。算来算去，还不如你孙大妈家搬走后，去厂里把她住的那间耳房租下来得了。”


    白棠听着也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但没想到孙大妈居然想得那么深。


    那头的孙大妈见陈大妈那么激动，立刻补充了一句：“白棠，这钱我可以给的。你陈大妈答应借我家五百块。你不是说请我当帮工吗？到时候我努力做工，一家人勤勤恳恳，肯定很快就能给还上的。”


    白棠没想到陈大妈不止退出房子的竞争，而且还借钱给孙大妈买房子。这下，白棠是惊讶得直接站了起来。


    “行了，行了……”


    提到这个话题，陈大妈居然有点脸红了起来。


    “我这人到老了，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咱邻居都几十年了，你孙大妈跟刘大爷都不是会赖账的人。就是赖账了，五百块钱能看清一个人，我也认了。”


    说是这样说，但白棠已经从陈大妈的话语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那些年抠抠搜搜过日子的陈大妈，原来人不是真的抠搜。而是那个时候是真的没钱。现在做生意赚钱了，钱包鼓了，人也就看开了很多。


    白棠已经见识到了努力奋斗之后，人们精神面貌的改变。


    那头孙大妈也在感慨，说这些年的相处，老姐妹们怎样云云。


    白棠在这个下午，就听着两位大妈讲古。听着她们说大院各家的变化。感慨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走之前，约好了明天上午直接去房管所交易房子。


    到了晚上，白棠夫妻坐在一起说话时。白棠就感慨：“我是真没想到大妈们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像陈大妈居然还肯借五百块给孙大妈一家。这个人情可真是大。”


    “那也是因为卖霉豆腐赚了钱啊！”


    “是啊！”白棠自己就是做这一门生意的。更加知道这钱有多好赚。这个时候，感觉做啥都能赚钱。白棠就希望大院这些老邻居都能尽快想到新的出路。


    罐头厂迟早有一天会撑不下去。到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人如果没有副业，很可能生活会陷入很大的危机。


    这一晚不止白棠夫妻两人在感叹，隔壁孙大妈家也是发出同样的感叹。


    因为傍晚的时候，陈大妈就拎着五百块钱过来了。


    这钱借得相当爽快，而孙大妈一家人也一起在借条上盖了手指印。虽然陈大妈说不用那么麻烦。但孙大妈一家子都觉得借钱就得有个借钱的样子。


    等钱借完后，两家人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发生的这个事情，大院其他人暂时还不知道。只知道白棠家要卖集资楼的房子。一个个都好奇怎么会忽然卖房子。特别是老一辈的人，都觉得这房子是家里的基业。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卖的。


    反正不管外头的人是怎样的看法。第二天一早，何天成把孩子送去学校后。就折返回来。跟白棠一起拿着集资楼的房本，喊了孙大妈一家人，就朝房管所走去。


    这一次买房子，孙大妈家全家出动。就连要上班的许大爷、儿子许文华，都跟人调班，特意一起过来见证这个特殊的时刻。


    房管所距离大杂院不远，一行人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这年头买卖房子的人不多，因此办理过户相当之迅速。


    何天成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的就是这次的卖房款。


    “房子孙大妈你是知道在哪里的。我就不给你们带路了。这是房子的钥匙，你们可以过去一起瞧瞧。”


    这房子卖得着急，孙大妈一家也就孙大妈去看过房子。不过，其他人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他们都知道白棠夫妻两人的人品。而且新房子也没啥好挑剔的。


    两拨人分开后，白棠跟何天成拎着这一千多直接回家去了。


    大院这会儿不少人都去买菜了，到处静悄悄的。


    一到家，白棠就让何天成赶紧动作起来。


    那堵墙当初砌墙的时候，就考虑过砸墙的问题。因此东西不算放得特别深。但要砸烂墙却十分困难。


    小仓库里，何天成站在一张八仙桌上。白棠负责扶着桌子，还要帮忙递送工具。夫妻两人忙得那叫热火朝天，汗流浃背。就是有电风扇吹着，白棠也没觉得有一点凉意。


    “哐哐哐……”


    一阵又一阵规律的敲击声，接着就是很多小碎石跟尘土噗噗往下掉。


    白棠拉紧了头顶的纱巾，不敢抬头，生怕眼睛进了灰尘。


    好一会儿过后，何天成终于停下了敲击动作。接着转头拉下了脸上带着的口罩：“媳妇儿，把袋子递给我。”


    一听到要递袋子，白棠就知道总算是把地方砸开了。


    她刚想伸手，就听到院子的门被敲响了。


    “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白棠拉开小库房的门，就听到院子外头有人喊道：“白棠，白棠。你在家吗？咋你家一直在敲东西……”


    听到是练大妈的话，白棠估摸着对方是听到有动静，以为他们这里遭贼了。


    把小库房的门关好，白棠扯开头上的纱巾跑到屏门那。


    门刚拉开，白棠直接说道：“练大妈没事儿。在家里敲地砖呢！有一块地砖被柜子砸烂了。这不是想着把地砖敲起来，重新换一个新的嘛！”


    门外，穿着一身最流行的碎花裙子，烫着一头大卷发的练大妈，听完白棠的解释后松了口气：


    “我就说一下午就听到你家叮叮当当的。还以为遭贼了。哦，对了。我过来是想问问你，友谊商店那不是有卖什么进口的口红吗？我寻思着咱也没那外汇券。就想问问你，胜男工作的那个百货商店有卖的不？”


    白棠没想到练大妈居然对进口的口红感兴趣。然后抬头一看，发现练大妈的眉眼跟嘴巴都有化妆的痕迹。衬得她人特别精神。


    注意到白棠的目光，练大妈嘿嘿笑道：“好看吧！我说这人啊！真的得好好打扮打扮自己。特别是你这样的年轻人，别整天窝在家里。去外头走走，买两件漂亮衣服穿穿多好啊！”


    练大妈说着，挑剔地上下打量了白棠一眼，直摇头。


    为了方便砸墙，特意穿了一身破旧衣服的白棠：……


    “大妈，那口红我不知道百货商店有没有卖。明天牛大姐调休会回来。你要不到时候直接问她。”


    练大妈一听，摸了摸下巴点头：“也行。不过，白棠。大妈是过来人啊！就劝你一句。多打扮打扮自己，高高兴兴多好啊！”


    把屏门重新关上后，白棠轻轻回到了小库房。


    这个时候，何天成已经从八仙桌上下来了。桌子上，放着当年被他们藏在墙壁里面的财宝。


    见到白棠进来，何天成笑着说道：“是吧！年轻人就要多打扮打扮，多去外头走走。”


    白棠瞪了他一眼：“练大妈有自己的追求，我也有自己的追求。”


    打扮自己这件事情，白棠当然有在做。但她也有自己的梦想要追求。


    家里不说大富大贵，但绝对是衣食无忧的。她这几年那么努力学习厨艺，不单单是为了赚钱，更多的是那种成就感吧！


    何天成当然知道白棠的想法，笑着过去想伸手把人给揽住。白棠嫌弃他的手都是灰尘，躲开后走到八仙桌前，欣赏着桌上放着的那些漂亮宝石。


    “这一次要拿多少去换？”


    现在的银行是收金条的，兑换比率会比外面的要低一些，但有保障。至于宝石这东西，在这个时候还不咋值钱。也只有等大家的钱包鼓起来后，这些饰品才会水涨船高。


    “算上今天收到的卖房款，咱还差几百块。我想着要不一口气兑一千块出来。多出来的当装修的费用……”


    关于装修到底需要多少钱，目前还没定论。要等房子到手后，夫妻两人实地考察测量过后，才能计算出具体的金额。但这个之处肯定不会少。


    “先换吧！反正没那么快装修。先把房子买到手。”


    现在已经五月中了，距离何天成放暑假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先做好装修的预算，等到何天成放暑假后，才是真正装修的开始。


    白棠就想着这两个月，自己开发多点吃食去卖。两个月也能赚好几百了。


    夫妻两人把金条跟宝石收拾好，分出一部分金条。让何天成趁着下午人不多，先找人去兑换钱出来。


    然后明天去李家确定一下那座四合院的价格，之后就可以付房款过户了。


    整个流程都已经确定好了，白棠也终于松了口气。


    ——


    等确定四合院的最终价格以及交房过户完成后，时间就到了周末。


    这一周过得可算是惊心动魄。


    他们夫妻在一周的时间里，先是卖了自家的楼房，然后又买了一套二进的四合院回来。整个过程只用了一周的时间。白棠冷静下来想想，觉得这可能是自己这辈子做得最疯狂的一件事情了。


    何天成则是拿着新房本，跟倒座房的房本放到一起，感叹道：“咱好像干了一件大事啊！”


    可不是一件大事嘛！


    大院的邻居也是在今天一早，才知道白棠他们夫妻，不声不响居然买了一套四合院。


    这会儿大家起床已经好一会儿了，而消息是从游婷美这里放出来的。这也是白棠授意的。


    因为接下来他们势必要经常去四合院。与其到时候让邻居们打听，还不如先让他们从第三者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


    所以今天一大早，游婷美起床后，就在水槽刷牙的时候，装作不经意间把消息透露出去。用的也是最普通的开场白：


    “哎，听说了吗？白棠家在城东买了一座四合院……”


    当时的就有不少在水槽刷牙的人，直接把口中的牙膏沫子喷了出来。也有几个听到后，来不及吐出来，直接吞咽到肚子里的。


    但这些事儿在白棠家买了一座四合院后，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白棠那时候也起床了，但她并没有去二院。只是隔着道院墙，听到二院那里闹哄哄的。不用说，就是在讨论她家买房子的事儿。


    今天是周末，白棠家已经准备好待会儿去新家。开始进行初步的收拾工作。所以，今天有一天的时间，让这些老邻居们进行热烈的讨论。


    趁着大家都还没摸上门来打听情况，白棠让何天成赶紧把房本儿藏好。然后自己去隔壁叫孩子们准备出发。


    于是，在大院邻居们惊讶过后，准备来找白棠打听具体情况时。就发现她家大门紧锁，一家人不知道哪儿去了。


    这些人最后只能转回到游婷美那，又或者去找孙大妈打听情况。


    毕竟孙大妈是接手白棠家楼房的人。


    ——


    电车上，热烘烘的又人挤人。


    不过今天白棠他们运气好，上车的时候还有最后面的座位。一家人靠着半开的车窗，也能缓解那一丝丝热意。


    白棠侧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觉得这两年京市是越来越好了。路上的建筑物看着都高了不少。人来人往的人群中，大家的衣服色彩鲜艳，很是好看。


    就在白棠准备转头的时候，忽然在电车靠站停车上客时，看到马路对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苏玲玲。


    这人自从那次想要卖亲妈的事儿过后，就再没怎么出现在生活中。偶尔去公厕还能看到苏玲玲清扫的背影。不过，等到清扫公厕的惩罚过后，再也没有人看到苏玲玲的影子了。


    就好像，这个人在他们的生活中完全消失了。


    白棠还以为对方会在哪个角落，开启赚钱的大计划。哪成想会在大马路上看到她的人影。


    不过，没等白棠看清楚现在的苏玲玲。电车已经重新启动了。


    不远处站着的何天成注意到白棠的异常，小声问道：“怎么呢？”


    白棠摇头：“我刚刚看到苏玲玲了。”


    何天成挑了挑眉毛：“这人还在啊！”


    不说苏玲玲了，最近就是庞志祖、黄大妈跟小福宝，这些跟苏玲玲关系密切的人，都很少出现在大杂院。


    白棠估摸着庞志祖租的那间正房，很可能会再次退回给厂里。到时候估计庞家老二、老三都会想着租下来。


    “只要她不在我们生活中出现，我就当没有这个人了。”


    这是何天成对苏玲玲这个贪婪的女人，唯一的一个结论。


    ——


    夫妻两人先把孩子送到了婆婆家。自然，两娃很快就跟着小叔叔跑没影儿了。白棠也不担心他们。反正李天林这个小叔子相当靠谱。


    孩子们走了后，李惠明就问道：“你们这是要去收拾新房子对吧！我跟你妈一起去帮帮忙。”


    何天成本来想拒绝的。天气太热了，而且李惠明说到底不是他亲爹。他这个便宜儿子的房子，李惠明帮不帮都是他有道理。


    拒绝的话没出口，看到亲妈的目光后，何天成相当聪明地把话憋了回去。


    四个人走了十分钟到了新房子。


    这个点路上就很多人了，看着都是在这一片居住的住户。这些人在看到白棠他们拎着锄头、镰刀、簸箕、箩筐。头上都带着草帽，脸上也带着口罩后，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还有人认出了李惠明，跟他打听他们这是去干啥来着。


    “哈哈，我堂叔的房子这不是卖了，我们就过来收拾收拾。”


    “对对对，卖给我大儿子了……”


    “对，那就是我大儿子、大儿媳……”


    一路上，李惠明相当自然地跟这些脸熟的街坊，介绍起白棠跟何天成。


    白棠有点点小尴尬起来。


    她跟何天成都没有想到，李惠明会这么大方地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有这么大一个便宜儿子。


    “哼，这有啥的！他娶了我，我儿子就是他儿子呗。你们两也不要有啥负担。该干啥就干啥……”


    石香叶看着又被熟人拉着问东问西的李惠明，十分自豪地说道。


    李惠明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坦荡。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为人不说那些虚的。


    就连让何天成叫他叔而不是爸。更多是为了尊重何天成的亲爹。


    不过，这些事儿小年轻是不懂的了。石香叶表示，李惠明的好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等到了新家的大门口，一切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上周白棠还觉得破旧掉漆生锈的朱红色大门，现在白棠看来，这些都是岁月的痕迹。说明这座四合院有着自己独特的历史。


    这种心态的转变，白棠自己都觉得挺好玩的。


    进去里面，就跟以往一样，到处是杂草。


    今天过来一是除杂草，二就是开始测量房屋的面积、窗户、横梁的尺寸等等。然后就要开始做房屋的功能规划、水电的铺设计划、以及各种装修材料的订购等等。


    这些何天成是做熟的了，所以一来就开始忙活起来。


    白棠、石香叶跟李惠明三人，则是拿起锄头镰刀，开始除草了。


    好些年没人打理过的四合院，这草也长得相当的霸道。有些草根白棠都怀疑已经深深扎在了青砖底下很深的地方。真的是一动手拔，发现草没有拔动，倒是让本来就不是固定的青砖活动了一下。


    大夏天干这活儿相当遭罪，大家都是爱惜身体的。这草除了大概一个小时，就在廊下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补充水分了。


    何天成的测量速度很快。他们第一次休息的时候，就已经把数据都记录好了。


    “待会儿你们三都休息，我来除草。”


    白棠嘿嘿笑道：“你试试就知道这草有多厉害！”


    石香叶也等着想看儿子吃瘪的时候。


    李惠明这个当长辈的，这个时候就当啥也不知道。反而跟何天成说道：“前院那口井，听说是口甜水井。不过好几年没人用过。我认识掏井人，要不下午让人过来，先把井给掏干净。之后干活也更加方便。”


    淘井就是把井里面的淤泥脏东西清理干净。一般这种很久没用过的老井，井底会淤积大量的淤泥跟草叶昆虫。趁着夏天水位低，淘井的工作量也会小很多。


    何天成也想找人掏井，不过他们那边没有水井，也就没认识这方面的人。他本来盘算着问问庞大爷那边有没有认识人的。这下，倒是不用麻烦人家了。


    “行，李叔。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确定何天成的意思后，李惠明起身：“我先去找掏井人。香叶，白棠，你们也别忙了。等会儿让成子干活得了……”


    这话乐得白棠跟石香叶哈哈大笑起来。


    何天成摸了摸鼻间，一脸我很乐意的模样。


    拔草确实是一件相当辛苦的事情。虽然可以请人，但他们已经大手笔买了一套二进的四合院。现在再花钱请人，动静就闹得太大了些。


    何天成还以为今天不能干多少事儿。


    哪成想不到一个小时，去找掏井人的李惠明，就领了好几个熟面孔过来。


    “成子，你可真不把我当兄弟了。这房子都买了，咋不喊我过来帮忙呢？”


    陆坚说着，笑眯眯就拿起角落的镰刀。然后招呼身后跟着的几个兄弟。一起帮忙拔草干活。


    何天成看了看陆坚，又看了看陆坚身后那个人。他们都是制衣厂保卫科的职工。何天成因为经常去找陆坚的关系，跟这些人都很熟悉。大家一起喝过酒，吹过牛。算是场面上的朋友。


    “要不是李叔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小子要发达了。咋滴，发达了还不喊兄弟们过来帮忙啊！”


    陆坚调侃地说了几句，大家伙就开始干起活来。


    李惠明走过去拍了拍何天成的肩膀：“这朋友之间有时候就是要互相帮助。”


    何天成知道这些人都是李惠明叫过来的。其实自己也想过找朋友来帮忙。只是这家里买的四合院有点大，冷不丁跟人说自家买了座四合院。何天成怕吓到人了。


    所以就想着自家人先做一部分，之后再开始慢慢找工匠帮忙修葺这座院子。


    没想到李叔出门一趟，不止把掏井工匠给安排好了。还给他带来了这么多帮手。


    “谢了，李叔。”


    有些谢意用口头是没办法表达的，何天成一边投入到拔草的工作中，一边暗暗决定以后要更加孝顺李惠明。


    这话要是让李惠明知道的话，他不知道该不该感觉到欣慰了。毕竟，李惠明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年轻人，还不到让人孝顺的年纪。


    “你们娘两也别忙活了。我看不远处的自由市场有人卖甜瓜。你们过去买些回来，到时候大伙儿干活累了，也好给他们分分。”


    这次过来，他们是带了一个铝制大水壶的。里面装了满满一壶凉白开。但这么多人，买些甜瓜回来也比较合适。


    跟着石香叶走了大概三、五分钟，白棠就到了城东的自由市场，距离居住区特别近。这样以后要买食材还是过来这里摆摊，都是相当便利的。


    上次没有逛过这个自由市场，这次白棠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里的人-流情况，以及售卖的货物种类。


    然后发现跟大杂院那边的自由市场没差多少。甚至，可能还是因为住在这里的人比较有钱的缘故。卖的东西种类还更多了些。


    等到了卖甜瓜的摊位，两人也没耽搁，直接买了半箩筐的甜瓜。然后抬着去熟人那借了点水龙头的水冲洗干净。就抬着回到四合院。


    四合院里，几个大男人一起干活，那速度是杠杠的。


    之前白棠他们一直没能清理干净的草根，也被他们一点点挖出来。前院所有的青砖都被撬开。然后一点点地把草根清理干净。


    白棠见状，跟婆婆一起招呼着干活的众人休息一下。然后去隔壁借了点水洗手。大伙儿一人一个甜瓜，排排蹲在廊下吃起来。


    这画面有点搞笑。但白棠对这些人很感激。


    她准备让何天成把人都个记录下来。等到房子入伙的时候，请大家一起吃顿好的。


    人多力量大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整个上午过去后，整个前院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甚至，陆坚还说回家吃个午饭，下午再来帮忙。


    何天成当然是连忙拒绝的。他这房子真不着急，还有两个月才正式装修。可以慢慢清理。这些哥们忙活了一个上午，衣服都能拎出半桶水来了。


    要不是因为这个，何天成都想请他们吃顿饭再让人回去。


    等把这些热情的人都给劝回去后，留在院子的四人对视一眼，然后就笑了起来。


    有这些朋友，以后无论做什么，总是有人支持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中午是在李家吃的。不过，饭食是在回家的路上，直接上国营饭店打包的。


    吃过午饭后，大家都在李家休息。等度过最热的时间段，再去收拾四合院。


    忙活了一天过后，回到大杂院。白棠终于感受到了邻居们的热情。


    第83章 创造未来


    “白棠回来啦……”


    “成子回来啦……”


    “走走, 咱过去瞧瞧……”


    “好家伙，人都出去一天了……”


    还没踏进大院，白棠就听到大杂院那有人喊着他们的名字。不用说, 就是大杂院的邻居了。白棠都从这些大嗓门中，辨认出好几个大妈的声音。


    等走进大院, 就发现自己门口已经来了不少人。


    有大院的大爷、大妈, 还有听到大人说话而好奇过来的孩子。他们一个个看到白棠他们一家四口，眼睛都瞪大了起来。那种看稀罕东西的目光，看得白棠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成子，你小子能干啊！听说买了一套四合院？院子在哪儿啊！”


    平时沉默寡言的花大爷，今天倒是第一个开口了。这也没办法。花大爷想想自己一辈子辛辛苦苦干活, 咋就没有买到一个房子呢？


    现在大院下一辈居然有人买起第二套房子, 而且还是四合院。怎么能不让花大爷觉得又是心酸又是欣慰。


    心酸当然是觉得自己没用。欣慰是大院的下一代比上一代日子过得更好。


    夫妻两人忙活了一天, 浑身脏兮兮的。两人对视一眼，何天成开口：“站在这儿说话也不像样。要不，大家先回去躲躲太阳。等傍晚太阳没那么猛的时候, 我再给大伙儿说说买房子的事情？”


    众人也看到了何天成夫妻身上的泥巴。终于意识到他们好像太着急了些。纷纷点头表示可以等，可以等。反正他们的胃口都被吊了大半天，也不差这一两个小时了。


    等好不容易进了自家，风扇吹起来后, 白棠终于松了口气。


    今天这拔草的活儿, 即使有几个年轻力壮的朋友帮忙。但依然让两人觉得浑身累。


    团子和圆子倒是不累, 跟着小叔叔玩了一天, 还吃了雪糕, 喝了绿豆粥, 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美。两小搬着小板凳坐在风扇底下吹风。已经在商量下次放假去小叔叔家, 究竟带啥过去了。


    白棠被他们的快乐给感染了, 也笑着拍了拍何天成：“去洗澡换衣服吧！晚点咱还得跟邻居们说说事儿呢！”


    虽然买房子是自家的事儿。但邻居好些年了，有些事儿还是得说清楚。


    这不，傍晚时分，一家人吃过晚饭后直接到了二院的院子。


    白天热了一天，傍晚室外热度下降后，不少人就在院子里吹吹风，打打扇，聊聊天。可谓是过得相当之悠闲。


    白棠、何天成夫妻一出现，大伙儿就立刻坐直了身子。一副等着听消息的正经模样。


    何天成笑着走到男人扎堆的角落，开始介绍起自家新买的四合院。而女人们则是拉着白棠过去，已经开始打听起来。


    “白棠，大妈也买了你那集资楼了。你就跟我说实话，你家那么着急卖集资楼，是不是就是为了买那座四合院？”


    “就是啊！今天一大早听到游婷美说你们家买了座四合院。可不是惊得我们一天都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孙大妈的话刚说完，练大妈就急哄哄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游婷美就坐在角落那，看着女儿跟大院其他孩子一起玩耍。听到练大妈提起自己的名字，笑眯眯地跟白棠眨巴了一下眼睛。


    白棠无奈地笑笑：“对对，那集资楼卖得那么着急。就是我家买四合院的钱不够。”


    “那也不对啊！”陈大妈因为想要买房子，对房子的市场价格很敏感。这会儿冒出头来，开始时计算了一下买房子的钱。


    结果一算，发现白棠家居然有那么多家底。


    瞬间，女人们一个个看着白棠的目光都复杂了起来。


    白棠早预料到这个情况，十分淡定地接话：“我家算是掏空了家底，卖了集资楼，加上我婆婆那边支援，这才买了那四合院的。”


    把婆婆搬出来也是为了打掩护。不然，干啥她家有那么多钱？这很容易让外人想得太多。


    一听是石香叶那边帮忙，大伙儿就觉得很有道理。


    白棠知道这些人没有恶意，大部分就是好奇，可能多少还带着点酸。不过，总得来说是都不是恶人。自然想要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于是，白棠直白地说道：“当然，我家能有钱买那四合院，也是因为最近开始卖吃食。这练摊儿能够赚钱，大家也是知道的。要是大家有啥手艺，都可以做出来拿去自由市场卖。现在就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


    大家伙也是看着白棠家跟陈大妈家，卖吃食的那个火爆场面。中间大院也有人学着去练摊儿。不过大部分因为拉不下面子，这东西卖得很冷清。所有卖着卖着就不了了之了。


    但今天白棠家买四合院的消息一出，大家又对练摊儿重新燃起了热情。不说旁的，一直等着单位分房太难了。要真能赚钱买房，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本以为事情说开后，关于房子的话题就会过一段落。


    哪成想，第二天一早，白棠家门口又聚集了一堆人。这一次，大家伙儿一个个手里都拿着更重工具。


    有抹布、有拖把、有扫帚、有锄头、有镰刀等等。


    这个架势一看，白棠大概猜到她们的来意了。


    “大妈、婶子们，这……”


    白棠开门是准备送何天成跟孩子出门上学的。今天是周一，又是一个上班上学的时间。


    哪成想居然会碰到邻居们这样的举动。瞬间，她感动得不知道该说啥好。


    何天成在身后看到这个阵仗，刚想开口，就被领头的练大妈、徐大妈给打断了。


    “行了，行了。你个学生，赶紧上学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大妈了。”


    何天成其实想说，四合院那不着急打扫。他们计划是每个周末过去清理。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慢慢清理。哪成想，昨天才在大院说开了买四合院的事情。今天这些大妈们就上门来了。


    “婆婆妈妈想啥样呢？咱都有时间，就寻思着给你们帮忙。你们小年轻不知道。这房子买了，就得赶紧收拾出来，好有个样子。”


    练大妈说着，伸手推了推何天成。示意对方上学去。


    白棠见状，点点头：“去吧！去上学。我会带她们去四合院的。”


    最终，何天成带着感动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心情，送孩子们上学去了。


    “好了，你家男人总算是走了。白棠，我跟你说，这房子还是得趁早收拾出来。”


    徐大妈拉着白棠，就说起了房子的事儿。白棠想到那年自己刚刚从噩梦中惊喜，见到的那个徐大妈。好像跟眼前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现在的徐大妈虽然嘴依然很碎，但人看着比以前要清醒不少。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今天家里也没啥大事儿。有儿媳可以帮忙照顾家里。就想着去帮忙收拾房子，顺便见识一下那座四合院。


    见大伙儿这样热情，白棠也不好再退拒。


    转身把家门一锁，带上工具跟新家的钥匙，就领着这快十号的人，浩浩荡荡朝着新家而去。


    等众人从公交车上下来，看到眼前这座古朴大气的四合院时，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好一会儿，陈大妈诺诺地问道：“白棠，咋不说你家的四合院是二进的？”


    昨天大院的邻居只听说是四合院，还以为是普通的一进四合院。就是普通的一进四合院，已经是她们想象不到的舒坦了。哪成想，这院子还不是一进的，而是二进的。


    当下，众人有点傻眼了。


    “我……我没说吗？”


    白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副我好像说了的样子。事实上，昨天他们都没说。主要是担心这些老邻居，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不过，今天大妈们主动来帮忙。这让白棠觉得很感动的同时。也觉得自己好像过于小心了。


    所以，现在说话就直接了不少。


    “这院子好些年没人住了，别看它是二进的院子，但其实里面很破旧的。”


    白棠边介绍边用那把古朴的黄铜钥匙，把厚重的大门打开。


    因为上了机械润hau油，这锁很容易就打开。门一开，大妈们第一眼就看到那面山水影壁。


    之后又是一阵哇的声音。


    她们居住的三进大杂院，其实也有影壁。不过因为大杂院住的人太多了些。所以影壁早被拆掉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现在看到这座院子的影壁，瞬间觉得大院有座影壁好像更加好看。


    走过影壁就是一进院的院子了。


    院子昨天收拾干净，这会儿整个院子看起来相当齐整。


    “昨天我们把整个前院，包括倒座房都收拾好了，就剩后院没有清理了。我得提前说清楚，这里的杂草很多很高的。”


    大妈们看着这收拾好的前院，不太相信后院能差到哪里去。


    但当她们跨过垂花门一看，好家伙，那杂草有半人高。密密麻麻，还能听到里面蟋蟀叽叽的叫声。就跟外头的荒地没差了。


    “行，咱开始干活……”


    练大妈为人干练，立刻吆喝着跟过来的这些老姐妹开始干活。


    反正她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帮后辈老邻居收拾新房子。至于这房子是一进还是二进，其实没差。


    大妈们干活相当利索，而且力气不小。很快就把二院的院子清理出来一个角落。


    白棠也跟着大妈一起干活。之后看时间差不多，就去附近的茶摊子直接买了一壶凉茶过来。


    之后更是去前院倒座房那已经可以使用的老井，直接打了一桶水拎了过来。


    大妈们看白棠忙前忙后的模样，想喊她不用招呼她们。不过，最后倒是她们被白棠喊去休息了。


    “这座院子的活儿真不着急。你们看看抄手游廊、梁柱、花窗、瓦片这些，统统都要翻修。这些还要等成子放暑假才有时间弄。”


    陈大妈这个时候开口：“这院子是旧了些。咋不买楼房呢？楼房多好啊！”


    虽然家里的生意让自家不方便住楼房。但在陈大妈朴实的心中，楼房那就是很好的房子。而大院这种平房，因为建筑老旧，没有水电、厕所厨房，其实是相当之不方便的。


    “哎，我这不是想着在这里开个小饭馆吗？买楼房就做不成了。”


    大妈们还是第一次听到白棠的未来计划，一个个端着凉茶都不喝了。反而打听起白棠的计划。


    白棠也不是个藏私的，稍微提了几句开饭馆的事儿。顺嘴让大妈们真的要考虑练摊儿赚钱这个事情。


    就在众人热热闹闹地休息时，大门被推开。


    白棠看了过去，发现来人居然是自家婆婆。


    “我就说应该是你来了。”


    石香叶今天出门就遇到这边的熟人，说看到这院子有一堆大妈进去了。石香叶想了想，还是过来瞧瞧。


    “这不是大院的大妈们说想要帮忙收拾，一大早就站在家门口了。”


    石香叶一听懂了。说实在话，她没想到这些老姐妹还有这份心。


    年轻时候大家同住一座大杂院，谁有啥小毛病，那是一清二楚的。


    大妈们看到走过来石香叶纷纷招呼起来。有人还调侃石香叶真是个大方的亲妈。居然给何天成他们小夫妻出一大笔钱买这座小院。


    石香叶一听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看了白棠一眼，笑着过去跟大家聊了起来。


    最近的气温是很高，但后院这里种了两颗高大的枣子树。有树冠的遮挡，这院子倒是挺凉快的。


    休息过后，就又是一轮的干活。


    白棠当然是跟着大家一起干活的，倒是石香叶数了数人数。就朝外头走去。


    等到了上午 2 2点左右，白棠就喊着大家准备回家了。


    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出了一身汗，身上沾了不少灰尘。看起来挺狼狈的。但杂草丛生的院子，一上午就被收拾了一半出来。这样的变化，相当让人惊喜。


    石香叶就是在大家准备离开的时候，从外头抬了个箩筐进来。


    白棠走过去帮忙接，发现居然是一个箩筐的大西瓜。一共有两个，但是个头特别大，估摸着得有个二三十厘米的长度。


    “妈，这……”


    这个时候，已经拎着工具准备回家的大妈们见到这筐大西瓜，哪里不懂石香叶的意思。


    “香叶，我们这是过来给小辈帮忙的。你这西瓜一送，倒是显得我们好像那啥呢！”


    练大妈一开口，几个本来有点心动的大妈就没说话了。她们也不是家里条件很差。就是想着省钱，所以家里一年到头没吃过多少西瓜。现在看到石香叶抬着过来的大西瓜，就心动了。


    “这有啥的。这大西瓜是我这个老姐妹送你们解解暑气的。跟白棠这小辈可没关系。再说了，你们这样帮忙，要真感谢你们。白棠就得让成子请你们来吃顿好的入伙饭。”


    听到这么面面俱到的话，所有大妈都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可不是嘛！她们本来就想着来给小辈帮忙的。可不想落下个贪图礼物的名声。


    最后，这一筐西瓜跟着白棠她们回到了大院。


    到了大院，白棠直接让练大妈帮忙，把这两个超大的大西瓜分开。到时候给来帮忙的大妈们分一分。至于她家，就不要西瓜了。


    走之前，还有大妈问白棠下午要不要去。不过被白棠拒绝了：“下午太热了。咱这院子正不着急，慢慢来就可以了。”


    大妈们也知道这个事情，也就没再多说。而是开始期待起吃西瓜来。


    等到了晚上，白棠夫妻两人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时，白棠就感叹。


    “不说别的，大妈们帮忙干活那是真的很卖力。我看着都觉得很感动。”


    “哎，我这要上课，快要考试了，假都不好请。不然，干脆跟你们一起去干活得了。”


    “说啥糊话呢！还是好好上学吧！反正，我今天跟大妈们说了。咱院子是真的不着急。我还怕把她们给热着了。”


    白棠以为事情到了这里就算是结束了。哪成想，到了第二天一早，大妈们跟昨天一样。拿着同样的工具在门外喊自己。


    这下，白棠是真的看出了她们的决心。


    既然大妈们都不嫌弃辛苦又热，那她这个受益的还能说啥呢？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白棠带着大院的这些大妈，每天都会往返大杂院跟四合院。每天就干半天的活儿。时间听着很少，但架不住次数多。


    等到周末何天成放假，可以一起干活的时候。他就惊讶得发现大妈们的战斗力真是杠杠的。居然把后院的院子跟屋子都收拾妥当了。


    不止是院子的野草，也包括了抄手游廊那些柱子、花窗板结的蜘蛛网啥的。统统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这就等于他没事儿干了。要干的其他装修，只能等到暑假来做。不然，事情都压在白棠身上，这是何天成不乐意看到的。


    今天是周末，来的人不止何天成跟白棠夫妻。还有大院不少人家。特别是男人们，每天听自家媳妇儿说着这座四合院怎么宽敞，怎么舒坦。


    今天以来看到后，他们也不免觉得惊讶异常。没想到这座四合院居然这么好。


    “嘿，你们要周一来，就不是这个感受了。”


    努力一周后的成果，能够得到大家的赞赏，大妈们都很愉快。愉快过后，当然就是要表表功劳了。


    一时之间，整座四合院到处是这些邻居们的足迹。白棠跟何天成站在一起，看着这座未来可能会生活很多年的大院。更加有了一丝丝不同的感受。


    “这些天我开始定材料。等到了暑假，立刻请人来翻修。”


    逛过了这座据说花了大价钱的二进四合院后，大院的邻居心满意足一起离开了。


    大伙儿边走还边让何天成保证，搬家入伙的时候，一定要叫上他们。


    不过，四合院的搬家入伙还早呢！倒是孙大妈、许大爷一家的搬家入伙日子很快。


    在白棠他们忙着整修四合院的时候，老许家也没有闲着。


    集资楼的房子因为是没人住过的新房，而且已经经过简单装修的。老许家几乎可以说只要搞好卫生，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于是，这些天一直忙着收拾家里的行李。


    别看平时嫌弃家里杂物多，等真的收拾东西准备搬走的时候，孙大妈是这个不舍得，那个不能扔。


    反正，看得大院的人都觉得好笑。


    当然，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到了下一个周末，老许家开始搬家了。


    因为大杂院距离集资楼并不远，所以这次搬家，许家直接叫了几个板儿爷。推着板车过来搬家的。


    大杂院众人也上去帮忙把行李装车。白棠他们夫妻也在这一天特意留在大院，就想着看看有什么能够帮忙的。毕竟对方搬去住的地方，曾经是他们的房子。


    大杂院人很多，搬东西的动作特别快。


    等板儿爷推着板车上路的时候，孙大妈就对着大院众人说道：“大家伙别忙活午饭哈！午饭咱就去吃个入伙饭。到时候还可以顺路去我家里看看。”


    这入伙饭孙大妈提前说好的，就摆在附近一个私人小饭馆里面。


    白棠也没想到刚买房，还欠着陈大妈五百块钱的孙大妈，居然有魄力摆入伙的席面。而且还是下馆子吃的。


    “她啊！就说咱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一块儿吃顿饭，好好地聚聚。”


    陈大妈这会儿站在白棠身边，见白棠的样子，大概猜出了她的想法。


    “咱这些老邻居，其实住到这里以后，都有一种一辈子会在这里过活。然后跟邻居们相处一辈子的想法。”


    “没想到老许家就这样搬走了。哎，虽然搬家是好事。但想想老邻居就这么走了一个，这心情就不咋滴。”


    “还有你家也是。虽然暑假才装修。但两个月也够了。到了秋天，你家铁定搬走。到那个时候，咱大院又少了一户邻居了。”


    这样伤感的话题，白棠是最听不得的。于是，她忙不迭地转移话题：“这有啥的。说不定咱大院的邻居们，可能很快就赚了大钱。以后也去买集资楼的房子住。到时候大家还是老邻居。”


    陈大妈听到这话，笑了起来：“还是你们年轻人会说话啊！不过，大妈也想买院子了。这平房才方便做霉豆腐。白棠，你家那两大间倒座房真的不卖吗？”


    知道白棠他们秋天会搬走后，陈大妈问过白棠好几次了。就想着买她家的倒座房。倒是一家人住得近，又有地方做霉豆腐。那该多好啊！


    “大妈，那房子成子从小在那长大。他舍不得呢！”


    见状，陈大妈也没再纠缠。开始跟白棠探讨起生意经来。


    中午的入伙饭大伙儿是直接去的那家私人小饭馆的。


    小饭馆开在附近的一条胡同，外头看着就是一间普通一进四合院。一进去院子，直接就摆了几张八仙桌跟长条凳。


    大夏天的，大家也没在院子吃。而是进了边上的厢房里面。


    虽然请客是请一个院子，但各家也就当家的夫妻过来。不然，人就太多了些。


    大家来的时候手也没空着。都给孙大妈包了一份入伙饭的礼金。钱不多，但也是一点心意。足够覆盖这一顿饭的价格。


    白棠处于同行的心思，开始认真打量起这个私人小饭馆。当然，游婷美这会儿坐在白棠身边，也在小声嘀咕起来。


    “白棠，你说要是咱合伙开饭馆，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儿？”


    白棠看着开始上桌的菜色，第一道就是京市烤鸭。不过这烤鸭看着烤得没有全德的好。火候好像过了点。


    白棠在分析着菜色的情况，听到游婷美的话下意识摇头。


    她要开的小饭馆，主打的是各种菜色。跟眼前这家做本地菜的是有区别的。


    除了烤鸭外，接下来上的菜大部分都是素菜。蟹黄豆腐、豆腐丸子、肉末干豆角。不过，就是这样，这一顿饭总得来说挺好吃的。


    特别是大院很多人家，平时为了省钱不舍得下馆子。这一次来小饭馆，不止跟老邻居一起吃饭叙旧。而且还吃了一顿油水足的饭吃。


    走的时候，不少人摸着肚子感叹。这一顿算是把一个星期的油水，一顿饭给吃完了。


    这话说得相当朴实，但又有点让人想笑。白棠忍着笑意，跟游婷美走在一起，大伙儿准备去集资楼走走。


    带路的自然是孙大妈。


    孙大妈今天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满足的意味。就好像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白棠想，这可能是房子给人带来的安全感。


    就像她噩梦苏醒后，知道有人觊觎自家房子时，会特别愤怒没有安全感。


    当然，这么多人去集资楼，又引起了集资楼住户的惊讶。


    大伙儿看完了老许家的新房后，纷纷表示很方便。特别是屋里就有洗手间、厨房。这些对于很多人来说，吸引力特别大。


    之前还觉得何天成家的四合院很好的众人。这会儿倒是觉得楼房好了。


    打扫方便，每年不用捡瓦。还有洗手间厨房，再也不用跟人排队抢公厕。


    当下，就有人凑过来问白棠跟何天成，有没有后悔把楼房卖了，买了个旧院子。


    夫妻两人笑而不语。四合院的好处还在后头呢！


    ——


    接下来的日子就过得很快了。


    白棠进入了每天白天做美食售卖，晚上上夜校学习的高速模式。她的夜校已经从高小学到了初中水平。等到暑假的时候，通过考试就能拿到初中毕业证书。


    至于四合院那边，这段时间陆陆续续购入了大批量的装修材料。以各种水管、电线、瓦片、雕梁画柱用的修复颜料等等。这些东西被存放在已经收拾好的库房里。就等着何天成放暑假，就可以进入装修阶段。


    当何天成期末考试完成，回到家里过暑假的时候。白棠的夜校考试也已经顺利结束了。


    夫妻两人一个考试拿了第一名，一个通过夜校初中考试。夫妻两人在学业上算是完成了阶段性的任务。


    在那之后，一家人进入了忙碌的阶段。团子、圆子兄妹两人，开始了在李家的暑假生活。


    大杂院的人开始发现，前院倒座房的屏门经常是上锁的。这代表着白棠一家人经常不在。


    虽然早知道他们在秋天的时候会搬走。但现在看着经常大门紧闭的模样，大院的邻居们多少有点唏嘘。


    但唏嘘过后，人人又开始琢磨起赚钱的事情。


    无他，大家觉得二进的四合院太贵了，买不起。但像集资楼那样的楼房，还是可以想想的。


    于是，当白棠夫妻两人忙着装修自家四合院的时候。大杂院的众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开始积累财富。


    整个装修的过程十分繁琐。白棠作为一个辅助，大部分时候并没做太多事情。很多工作都是何天成跟装修师傅沟通的。等装修进入正轨后，白棠重新回到大杂院，开始售卖吃食赚钱。


    等最炎热的夏季过去后，占地六百多平的二进四合院装修工作也进入了尾声。


    这一次装修，翻修了整座四合院的所有梁柱跟雕花。墙壁上沾满的苔藓全部被刮掉。砖缝被重新补了水泥。房顶上的瓦片全部更换了新的瓦片。窗户的破旧窗纱换成了透明玻璃。所有屋门都安装上了新锁。包含从里面就上锁的插销。


    再有就是全屋铺设了水管、下水道、电线。方便了以后的水电使用。


    至于建筑功能区域，后院的正房、东厢房、西厢房并没有动。这些屋子以后将作为堂屋以及居住的屋子使用。


    至于正房的两间耳房，则是会作为家里的库房、杂物房使用。西厢房的两间耳房，一间改成了小厨房，一间改成了洗手间。东厢房的两间耳房，暂时作为备用的库房放着。


    而前院作为将来的小饭馆，改动就更大了。


    前院有四间标准的倒座房。这四间倒座房被各自开了大玻璃窗。玻璃窗的大小参考之前大杂院那个家的小隔间。


    这些倒座房被清空干净后，靠墙的那一间改建成为大厨房。烧火用的灶头、小烟囱已经就位。


    至于外头的改动不大，就是古井那边被砌了个井台。水井上面依然用石板盖着。平时要用再打开。


    前院跟后院之间，就靠着垂花门跟抄手游廊的围墙阻隔。以后要是小饭馆开业，出入把垂花门锁上就可以。


    初步的装修完成后，白棠一家人在大杂院住了好几天。主要是为了收拾行李。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东西特别多。


    不过这一次很多家具都不会带过去。因为四合院已经有一套原房主留下来的紫檀木家具。其他不够的，就另外添置。


    而那些带不走的家具，就留在这两大间倒座房放着。偶尔他们还可以过来小住。跟邻居们聊聊天。


    日子就这样一下子到了要搬家的日子。


    明明早已经知道将会搬走，但当真要搬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不舍得的地方。


    新家跟大杂院都属于城东的范围，但坐车需要十多分钟。东西带得比较多。最后还是李叔帮忙，找了台货车过来帮忙运输。


    要搬运的东西主要是厨房的各种用具。别看白棠家的厨房不大，但各种厨具、蒸笼应有尽有。光是大铁锅，不同尺寸的就有好几个。


    不少人都没仔细观察过白棠家的厨房。


    今天这么一搬家，大家伙这次把这些东西都看了个齐全。有些厨具看着他们都不认识。


    大院的男人们有过去帮忙抬东西的。女人们则是围着白棠，说着以后要经常回来的话。


    当然，白棠跟何天成两个大人都没有孩子那么忙。


    团子跟圆子跟大院不少孩子年龄差不多。现在正在二院那，你抱抱我，我拍拍你。互相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忘了小伙伴。而且，还约了小伙伴一起上自家玩。


    甚至，团子跟圆子在走之前，还给小伙伴们一人分了一颗妈妈做的梨膏糖。


    “团子、圆子，上车喽……”


    要搬走的东西都放到货车车斗后，白棠朝着二院喊道。


    “来啦……”


    两个孩子迅速跟着妈妈，爬上了货车车斗特意空出来的位置。何天成把妻儿安顿好后，直接跨上了货车的副驾驶。


    货车开始发动后，一家人对着这座生活多年的大杂院轻声道谢。


    之后，就是跟老邻居们挥手道别。


    这个时候，不止大杂院的邻居们，就是胡同不少眼熟的老邻居，也一个个从家里走出来。目送着这抬大货车缓缓启动。


    “要经常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大妈啊！”


    “有时间我们会去你家坐坐的……”


    “团子、圆子，不要忘了我们啊……”


    大人们那些失落的叮嘱还没说完，就被孩子们这样的童言童语给逗笑了。


    气氛一下子从微微的伤感变成了欢乐的送别。


    货车缓慢加速，等过了胡同的拐弯处，将会进入主干道。


    白棠在货车拐弯前，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静静伫立着的大杂院。


    这座大杂院，见证了自己从农村嫁进城里的惶恐、结婚生子的喜悦、知道丈夫出事后的绝望、振作起来后的精气神，以及后面许许多多的奋斗的故事。


    而大杂院里面生活的这些老邻居，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孔，那些酸甜苦辣的记忆。白棠觉得这是以后的四合院生活不会再能体会到的。


    生活是向前的，但白棠觉得自己不会忘记，曾经生活过的大杂院。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景……


    许许多多的回忆交织在脑海，最终成为美丽的回忆。


    当大货车驶入主干道后，白棠重新坐直了身体直视前方。那里，有她的未来正等着她去创造。


    第84章 满月宴


    “要一个酸菜包、一个叉烧包还有两个大馒头。”


    “豆汁儿给我来一杯。”


    “我要豆浆不要豆汁儿……”


    ……


    这两年以来, 这是白棠几乎每天早上都能听到的声音。


    宽敞明亮的屋子里，有一扇大大开着的窗户。不同于现在流行的双开门玻璃窗。这扇玻璃窗是一体向上弹射的玻璃窗。


    这样的设计，方便让玻璃窗台这里成为一个简易的售卖平台。


    而白棠从后院过来的时候, 就看到窗外站了不少人。每个人手里都攥着钱票，朝窗台里面喊着要买的早饭种类。


    而两位帮工大妈则是忙碌地给客人拿吃食收钱。


    白棠见到这个情况, 干脆上去帮忙。从蒸笼里拿出早点, 装袋，收钱。动作干脆利索，一看就知道熟练程度有多高。


    等这一波客人走了后，白棠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喘口气。准备待会儿拿些早餐回后院给家人吃。


    这个时候，刚刚忙得不停手的孙大妈也坐了下来, 长长舒了口气：“白棠, 咋周末还那么早？”


    今天是周末, 平时这个时候白棠一般都会晚点过来前院卖早饭的窗口。不过，因为今天一家人要出去走亲戚。所以白棠就提早过来了。


    “这不是待会儿要出去吗？我怎么觉得，今天好像来买早饭的人更多了。”


    “可不是嘛！”听到白棠的话, 另一头忙着整理刚刚收到钱票的邱大妈插了一嘴。


    “白棠你是不知道。前头那家早餐店今天没开门。这不，大伙儿都涌到我们店里来了。”


    自从两年多以前搬到这座二进四合院后。她们现在所在的前院，就被白棠改建成为一个家庭式的小饭馆。


    小饭馆的规模不大，主要是在两间房子各自放了四张八仙桌。一次能接纳的客人的数量是有限的。而前院一共有四间屋子, 两间做了给客人吃饭的包厢外, 剩下最角落的一间面积做大, 作为大厨房使用。


    而大厨房跟包厢之间面积最小的这一间, 就是她们现在所处的屋子, 则成为一个售卖早点的窗口。


    这个窗口仿照以前大杂院的小隔间, 每天早上从敞开的窗户对外售卖各种早点。


    从包子、馒头这些面点, 再到豆浆油条豆汁儿这些传统早饭。白棠这里都有卖。


    等到早饭的时间过去后, 这里就会改卖各种吃食。


    大部分时候是各种卤肉、盐焗鸡鸭鹅等等熟食。小部分时候会售卖一些汤汤水水。


    别小看这个窗口。


    因为每天基本上没有关闭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白棠手里目前最赚钱的产业。


    至于本来作为主业的小饭馆，总收入对比起熟食间，就显得有点打不过的意思。


    当然，主要的原因有很多。白棠也没在意。反正每天能做做美食卖卖，就已经很满足了。要赚大钱，还是从别的地方着手。


    “那家店居然不开门呢？她家不是挺有客人光顾的吗？”


    邱大妈口中的那家早餐店，就在他们这一条街区最角落的一家。但别看人家最角落，但因为就在街区尽头那间小学门口，卖啥都很好卖的。白棠没想到对方还舍得关门。


    邱大妈听到白棠的问题，耸耸肩：“那就不知道了。客人就说今天那家店直接不开门。”


    两人说话间，白棠起身拿了八个酸菜肉包、两个大馒头，以及一大壶豆浆，准备先会后院。


    当然，拿完东西后，她走之前喊负责收钱的邱大妈记账。


    别看是自己的店铺，白棠想要规范一点。无论是谁去店里那东西，都得记账。就是她这个老板，同样不例外。


    后院里，何天成刚给羊圈的食槽加了草料跟水后，看到白棠提着一堆早饭进来。赶紧去水龙头那洗了把手。接过白棠手里提着的东西：“怎么去了那么久？今天很多客人吗？”


    白棠甩了甩胳膊：“说是学校门口那间卖早餐的店关门了。不知道是不有事今天不卖了。对了，团子跟圆子起床了没有？”


    白棠说着，朝东厢那边看了看。


    自从搬到这里后，孩子们就跟他们夫妻两人分开住了。


    后院正房一共有三间，他们夫妻两住在正房靠东边的一间。正中的那一间正房作为堂屋使用。而靠西边的那一间屋子，则是白棠夫妻两人共用的书房。


    至于两个孩子，则是住在东厢房。东厢房刚好有两间，团子、圆子一人一间刚刚好。至于两间西厢房，目前是作为客房使用的。


    “起来了，刚洗漱完回屋里去了。估计在换衣服。”


    今天是80年的第一天，冬日时分，气温挺冷的。但是今天的天气好，太阳早早出来了。打在人身上十分舒服。


    夫妻两人提着早餐进了堂屋，趁着早餐还热着，赶紧喊两个孩子出来吃。


    “吃完饭后，我们先去你奶奶家送东西。之后还得去你大姨家一趟。待会儿记得戴好围巾被着凉了。”


    虽然一月份的天气不算是最冷的时候，但白棠还是像全天下的妈妈一样，总觉得自己的孩子穿得不暖和。


    何天成笑眯眯地看着白棠叮嘱孩子，也不吭声。


    早饭过后，一家人收拾妥当，拎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就准备出门。


    趁着何天成给垂花门上锁的时候，白棠又去前院的熟食间，跟邱大妈、孙大妈交代了两句。


    “我今天应该会晚点回来。小饭馆不营业的牌子我待会儿挂在大门口。你们两卖完早饭，把今天的款点清楚。我婆婆大概十点半会过来收款跟锁门。今天剩下的时间，你们就好好在家里休息。”


    孙大妈跟邱大妈点头：“没事！我们跟你婆婆熟得很。她要是没时间过来，把款子送过去都可以……”


    大妈们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白棠也跟着笑出了声音。


    孙大妈跟邱大妈都是大杂院的大妈。其中，白棠做辣椒酱那会儿，就请孙大妈当过帮工。后来搬到四合院后，孙大妈也跟着过来继续干活。反正，从集资楼那坐车过来，也就十多分钟而已。


    有了白棠这份稳定的工作，孙大妈这两年攥了不少钱。加上家里人其他人赚的，已经把欠陈大妈的五百块钱还清了。


    至于邱大妈，是去年才过来帮忙的。她本来有一份工厂流水线的工作，收入很稳定。不过去年那个工厂出了问题，最后不少工人的工资付不出来。邱大妈没有办法。不到四十的年纪，就跟厂里办了内退。


    之后没有工作没有收入，就干脆来白棠这干活了。


    白棠是很喜欢邱大妈这个人的。不说平时干活利索，而且还会做些简单的记账工作。着实减轻了白棠不少的工作量。


    反正，目前她这个小饭馆，就这么两个帮工。


    她们平时除了帮忙卖早饭外，还会在中午跟傍晚，客串小饭馆的服务员跟择菜员、洗碗员，反正是身兼数职。


    至于小饭馆的厨师，目前只有白棠一个人。


    因为规模弄得不大，在小饭馆这一块的业务上，大家其实都不怎么忙碌就是了。


    从四合院走路到婆婆家的小院儿大概需要十分钟。


    对比起前几年，这两年路上的人明显增多了不少。这跟前两年的市场开放，经济开始高速发展有关。


    当然，两年前大批知识青年返乡，也让城市增加了不少人口。


    这些人回到城里后，有一些人找不到工作成为了走街串巷的街溜子。但更多的人开始学着去练摊儿赚钱，着实出现了不少万元户。


    白棠合作的一些供应商，就有这样踏实肯干的返乡青年。


    “怎么样？外面冷吗？”


    一进到老李家，正在吃面条的婆婆石香叶看到大儿子一家。乐呵呵地问道。


    何天成摇头：“今天太阳出来得早，倒是不会。妈，天林呢？”


    今年将要上初中的李天林，这会儿正在自家的屋子里面捣鼓着东西。听到大哥喊自己，小少年李天林从屋里出来就喊大哥大嫂。


    而团子、圆子两个孩子，一如既往地跑去黏着小叔叔。


    “妈，待会儿我们就得去我大姐家一趟。麻烦你十点半去一趟家里，帮我收款跟锁门。”


    石香叶偶尔会帮白棠干这事儿，十分自然接话：“行，我会准时过去的。”


    说着，石香叶忽然想到：“对了。你大姐好不容易得了个孙子。你过去的时候，帮我也带一份礼。礼我已经准备好了。”


    石香叶说着，示意边上坐着的李惠明帮忙把礼物拿过来。


    “妈，不用……”


    “要的要的。怎么着也是你大姐。咱娘两的关系又这么亲近。”


    白棠的大姐白来娣两年前娶了大儿媳妇。之后这大儿媳妇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白棠知道得那么清楚，是因为自己帮着大姐买红布，对方就经常给她送地里的产出当回报。


    来往多了，白棠自然也就听到了些事儿。


    不过她大姐就不是个苛刻的，也没多说啥。现在好不容易孙子出生，摆满月酒。白棠想着最后还是过去一趟走走。


    那头，李惠明把石香叶准备的满月酒礼物拿了出来。是一块白色的纯棉布。这样的布料做孩子的贴身衣服是最好的。


    而何天成也把今天带过来的一份东西递给了李惠明。


    他们今天之所以走亲戚前，还特意过来一趟。不止是为了请石香叶收款锁门，也是想着给他们送这礼物。


    礼物是一包从广省那边带过来的花胶。据说这个东西炖汤喝，对女人很滋补。花胶是白棠昨天从那个车队壮汉，也就是洪大金那里买来的。


    当时，洪大金弄来了一百多斤上好的大花胶。白棠想也没想，一下子就要了一半。


    大家寒暄了一会儿后，石香叶就催着白棠他们赶紧出发了。


    “外头天色好，但冬天天暗得早，早点回来别磨蹭了。”


    ——


    等上了前往郊区的公交车后，白棠这才笑了起来。她婆婆真的是越来越像个孩子的。一个女人到了四十多还能有这个状态，说明生活过得相当如意。


    不过，等到了大姐的家后，白棠就看到了大姐那副苍老的面容。


    明明今年才三十六，但白棠觉得她大姐看着，比她婆婆还要老十岁不止。


    “白棠，你来啦！”


    看到白棠拖家带口过来，白大姐脸上立刻绽放出高兴的笑容。


    这会儿，白棠他们已经到了白大姐的婆家。红旗公社底下的向南大队。


    这个生产大队距离白棠娘家向阳大队并不远。两个生产大队就隔了一座山。


    不过，自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施行后，现在很多地方的生产大队已经撤销。已经从生产大队变回了以前的村落。


    因为今天要办满月酒，白大姐家的院子里，已经有不少向南村的村民聚到一起。


    这些村民看到白棠一家人后，纷纷好奇地打量起来。


    虽然已经80年了，但村里很多人依然跟以前那样生活。不少人一辈子就没进过城里。冷不丁看到城里人，可不是把白棠他们当西洋景看。


    直到跟着白大姐进了堂屋，这样的视线才少了些。


    “大姐，这一份是我婆婆托我带过来的礼物。这一份是我的。你先收起来。”


    白棠注意到有人已经盯着自己带过来的礼物。马上让白大姐先把礼物收起来。


    她这次送过来的礼不说多贵重。但也是有红糖、红枣、当归这样补身体的药材。还有给孩子的布料棉花什么的。被人摸走就不划算了。


    两人寒暄的时候，何天成见屋里都是女人。就跟白棠提了一句。然后带着两个孩子从里面出来。准备在周围走走。


    何天成当罐头厂采购那会儿，经常跑京郊这里收各种山货、蔬果。因此，对附近的地形相当熟悉。


    带着两个孩子他也没走远，而是沿着村落的走向慢慢走着。边走边教孩子辨认路边的各种野草啥的。不知不觉，父子三人就走到了田埂边。


    这里的田地十分密集，一看就知道是村里的地。即使冬天，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还能看到有人在田地里来回穿梭，弯腰挖着什么。


    何天成想到白棠大姐经常给家里送的泥鳅，估摸着那个应该是在挖泥鳅。


    团子跟圆子虽然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级，但还真的没见过挖泥鳅的。当下，两个孩子也不走了。蹲在那看人挖泥鳅，看得津津有味。


    何天成无奈摇头，也跟孩子一起。父子三人排排蹲在田埂边。看着田地那头，那个挖泥鳅的人。


    看着看着，孩子们是高兴了。但何天成却疑惑起来。


    他总觉得那个挖泥鳅的人看着很眼熟。看衣服是脏兮兮的黑色袄子，头发被包在头巾里。看那个动作像是个女人。当然，这不是让何天成惊讶的地方。让他惊讶的是，这个人看着很像遥远记忆中的一个人。


    挖泥鳅的人并没有注意到田埂那头有几个人正盯着自己。


    见挖了半天没有找到泥鳅后。这人就起身朝着更远的方向走去。


    她今天要是不挖到点啥的，又将会是饿肚子的一天。


    与此同时，白棠也在大姐那，听到让她惊讶的消息。


    “小妹，我想问问能不能给铁蛋在城里找个活儿干？”这是白大姐这么些年里，第一次跟白棠提出这样的请求。让白棠讶异地看向她。得到的是一个苦笑。


    大姐家的情况她是知道的。


    家里男人是个脑子不清楚的。这不是骂人，是真的。这大姐夫小时后生病烧坏了脑袋。白棠估摸着就像个孩子一样。人干活卖力，也老实听话。这段婚姻来自娘家爹妈的手笔，这是白棠恶心他们的地方之一。


    这样的大姐夫，当然是赚不到大钱的。而大姐家里除了大儿子铁蛋外，还有个十五岁的小女儿丫丫。


    这就相当于，这个家里长期就大姐夫一个壮劳力。后来加了外甥铁蛋。这样的农村家庭，自然是缺钱的。但是，白棠没想到大姐会在孙子满月的这一天。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这跟她映像中的大姐不一样。


    “大姐，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从白棠进来，再到被拉到白大姐屋里，白棠一直没有看到白大姐其他家人。这会儿自然有点疑惑。


    “哎，我也不瞒你了。都是穷给闹的。我们村有个前两年跑南方去的混子。前段时间发达了。穿金戴银从外头回来，还领着一个漂亮的小媳妇。”


    白棠听到这个倒是不意外。这个时候敢去闯荡的，肯定是能赚到钱的。不过，听着白大姐的叙述，白棠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村里不少小年轻看到后都很羡慕。这些人就跑到那个混子跟前，说要跟着他去南方赚大钱。这不，铁蛋觉得自己有孩子了，家里又穷得响叮当。就想要跟着那混子去南方赚大钱。他媳妇不乐意，今天孩子满月，还跟铁蛋吵了一架。”


    白棠想，怪不得进来到现在，都没看到铁蛋或者他那个媳妇。原来两人吵架了。


    “我当妈的肯定不乐意让儿子去那么远的地方赚钱。就想着问问你，能不能在城里给铁蛋找份工作。不用多赚钱，但能让他收收心，别总想着去南方赚大钱。”


    白棠手里的几门生意，都不是能让亲戚进来的。而且，当初决定做生意后，白棠就订了规矩。不请亲戚，免得一不小心闹得亲戚情面都没了。


    但这铁蛋是自己亲外甥，而且确实条件很差。铁蛋这人还是挺老实的，白棠想了想：“大姐，要不这样。这事儿今天先不说，咱另外找个时间谈谈。铁蛋那我跟他说，要帮他找个工作。这样他就不会老想着往南方跑了。”


    姐妹商量好后出门去隔壁屋看了新妈妈跟宝宝，之后就是简简单单的吃席跟闲聊了。


    吃席之前，何天成带着孩子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夫妻两人一直没有空间可以说悄悄话。这话一直拖到下午两点多，夫妻两人回城的路上。


    从向南村出来，刚到村口。白棠就看到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男人，拉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女人。大白天就在村口那搂搂抱抱互相调笑。


    白棠跟何天成迅速把孩子的视线捂住。齐齐瞪了那两人一眼。


    那两人看到他们夫妻后，刚想骂人的话就憋了回去。显然是觉得他们穿着体面，不是好惹的人。换做是其他村民，怕是被骂个半死。


    看着白棠一家四口人离开的背影，那个混子狠狠地跺了跺脚：“nnd，这是哪里来的城里人。居然敢在老子的地盘那么嚣张。”


    女人见男人发火，笑嘻嘻地回了句：“要不上去揍他们一顿？”


    混子摇头：“哼，大事要紧。”


    他这次回老家，可不是想着什么衣锦还乡的。这里都是些土包子，随便丢出点啥都要嗷嗷叫的。他回来是要把村里的人带出去干活儿的。那才是赚大钱的好买卖。


    白棠一家不知道混子正在骂骂咧咧。她这会儿正在跟何天成说了白大姐的请求。以及猜测刚刚遇到的那一男一女，估计就是白大姐口中的混子跟他的女人。


    “那你是怎么想的？”


    关于白棠的事业，何天成一般不会主动插手。夫妻两人在这一块是相当独立的。但是，如果白棠要问他的意见，何天成会立马给予自己的意见跟帮助。


    “人是不能带进我那小饭馆的。不过，倒是可以给他介绍别的工作。我还得再想想。”


    离开白大姐家之前，白棠已经跟铁蛋以及铁蛋媳妇说好了，会帮铁蛋介绍城里的工作。好歹安住了铁蛋那颗赚大钱的心思。


    白棠这头说完自己的事儿，那头何天成也把在田里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特别是那个挖泥鳅的到底是谁。他一五一十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可能吧！”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四年了，但对方出现在京郊的小村庄，着实有点奇怪。


    “当时周围没啥人，所以也不知道对方在这里具体是个什么身份。但我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带着满腹的心思，一家人回到了四合院。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左右。


    与此同时，何天成口中的那个人，终于挖到了一条泥鳅。跟宝贝一样抱着就朝居住的地方跑去。


    结果路上撞到了气哼哼的混子，立刻被他拳打脚踢起来。


    不过混子没动手多久，就被身边的女人拉住。


    这两人嘀嘀咕咕一阵，又嘻嘻笑的样子。让地上蜷缩着的女人觉得不对劲。


    女人是个聪明的，趁着这两人不注意自己。从地上抓了一把泥沙，就朝两人丢了过去。


    泥沙进眼睛，疼得刚刚笑嘻嘻的两人嗷嗷叫起来。


    女人趁机抱着泥鳅撒腿就跑没影儿了。


    混子好几年没在村里，自然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历。不过，他有钱啊！


    于是，在眼睛好不容易洗干净后，他就掏了两块钱找人打听，很快就打听到女人的来历。


    这些事情的发生，白棠是不知道的。


    回到家里休息了一会儿过后，她就把去年一整年的账本拿了出来。


    今天是新一年的第一天，去年全年的账目需要做一个汇总。白棠前年拿到初中毕业证书后，就选择进修会计方面的课程。所以，现在自己独立整理自家小生意的账目很容易。


    去年一年，她光是卖辣椒酱就赚了三万多。听起来特别吓人。没人能想到，简简单单的辣椒酱，里面居然有那么大的利润。


    她这辣椒酱的生意依然是洪大金合作。


    辣椒原材料由对方提供，配方跟制作工艺什么的，白棠全包。为了这个，白棠把大杂院那两大间倒座房给利用了起来。


    现在那已经成为了辣椒酱加工作坊。


    按理这样刺激性味道大的作坊，不好在居民区进行的。但因为白棠请的工人全都是胡同的邻居。加上辣椒是时令蔬菜，一年也就那么两个月味道大一点。平时又不做。这样的前提下，大家又有钱拿。就没有一个人是不乐意的。


    白棠其实心中想要的是弄个正经的小厂子。但现在私人不允许办厂。她暂时没有其他途径。只能继续用家庭小作坊的模式，经营辣椒酱的生意。


    除了卖辣椒酱之外，白棠的收入来源还有卤味、腊味、盐焗食品等等。小饭馆和卖早餐也是一个收入来源。但还是比不上卖便利熟食那么赚。


    这让白棠觉得是不是该进行手中产业的调整。


    “怎么呢？”何天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也来到了书房。见白棠抱着账本皱眉头，不由地坐到她身边问了起来。


    “没，就是觉得我那小饭馆好像不咋赚钱。是不是该调整调整？”


    白棠的小饭馆菜色很有特色，做的不是本地菜，而是全国各地的名菜。


    但来吃的人很多都是附近的邻居。相较于外地菜，本地人还是更加习惯本地的菜色。但让白棠专门做本地菜，又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你不是早就有想法了吗？既然决定了就别改。咱还是继续干下去。说起来，这两年家里都靠你赚钱。我倒真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何天成说着，一脸矫揉造作地靠在白棠的肩膀上。让白棠看得直发笑。


    “行了行了。你这算啥软饭。”


    虽然是脱产上大学，但何天成在罐头厂是挂职的。每个月厂里都会给他发基本工资。这年头单位考上大学的，都是这样的操作。对单位来说，这就是人才。毕业后要回到单位继续发光发热。


    “倒是你这专业，回到罐头厂好像也用不上。”


    何天成笑着摇头：“等过完年，罐头厂又要起一批新的集资楼。到时候我会在课余时间去帮忙。”


    何天成大学学的是建筑专业，之前又负责过罐头厂集资楼的项目。建筑现在对他来说是老本行了。


    “厂里有钱吗？”


    罐头这几年的发展倒是没有太差，但也没有多好。


    罐头厂的主营产品是罐头肉、罐头水果、罐头咸鱼等等。这些食物，都是物资匮乏时代，人们无法买到好东西。罐头是为了保存这些好东西应运而生的产品。


    但这两年市场开放后，大量的产品涌入到各行各业。大家钱包鼓起来的同时，已经开始不爱吃罐头的食物了。毕竟，食物还是新鲜的好吃。而这些新鲜食物已经很容易买到了。


    这就导致罐头厂的市场份额开始缩水。同时也是白棠梦中，罐头厂最终倒闭的根本原因。


    这是时代带来的不可逆的结果。除非罐头厂改革，开放新产品，新口味。不然，早晚要走上老路。


    就是这样的罐头厂，居然有钱拿出来盖集资楼？白棠表示很震惊。


    “这有啥的。烂船还有三斤钉子呢！”


    何天成跟罐头厂的管理层关系一直都很不错。上次的集资楼以及这次的集资楼，都有何天成的影子在里头。最终目的，不过是想让罐头厂多一些固定资产。让罐头厂职工能够多一份保障。


    “厂里那已经定下来了，过完年项目就启动。到时候我们家要不要也买一套？”


    白棠知道家里的存款，几万块是有的。大手一挥：“买……”


    ——


    第二天一早又是一个周一。白棠大概四点多准备起床。


    她的早餐店卖的包子啥的，面是专门请白案师傅揉的。她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事情。但是包子的馅料却是自己先调好的。


    一般白案师傅会在早上四点五十左右过来准备包包子。至于面团啥的，昨天就揉好，等着一晚上的时间发酵。


    白棠这头刚动作，何天成就起身：“你睡，我去帮你看着。”


    这包包子的时候，家里也是有人在场的。不说看着白案师傅啥的，但也得帮人打下手。


    一直要等到包子、馒头全部上了蒸笼后，孙大妈、邱大妈过来上班。这才可以交班到两人手上。


    之后，白棠就可以回去屋里再躺躺，直到八九点起来。


    整个过程听起来很累。但要赚钱，就没有不累的。


    这会儿听到何天成要去大厨房，白棠也安心地躺回了被窝：“那你记得多穿点。外头冷。”


    何天成起身穿上厚袄子，拿起钥匙就开了垂花门。跑到前院去把厨房的灶膛捅开。一锅热水刚刚煮沸，大门就被敲响了。


    这个时候来的一般就是白案师傅。这师傅是在工厂食堂工作的。来他们这包完包子后，就得赶去工厂食堂上班。


    白案师傅到位后，开始手脚翻飞地包起了包子。何天成没有给人家添乱，而是在边上打下手。


    “成子，咋今天是你啊！待会儿不是还要上学吗？”


    白案师傅姓王，是个乐呵呵的微胖中年男人。这工作还是靠熟人介绍的，钱多活少，东家人不错。王师傅特别喜欢这样的人家。


    “王师傅，这不是看着天气冷。过来跟你作伴吗？上学还要晚点。今天上午的课比较晚。”


    “哎，大学生就是好。毕业后还能当国家干部。不像我家那不成器的。瞧不起我是个干白案的。整天想着发大财。这两天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南方遍地是黄金。死活在家里吵着要去南方淘金。”


    这已经是何天成第二次听到有人说去南方淘金的话题了。他坐直了身体问道：“王师傅，你家儿子这些事儿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


    王师傅摇头。他家有一个大女儿一个小儿子。当年他觉得女孩下乡不太安全。就让小儿子去了。结果前年回来后，就整天埋怨家里偏心，只疼姐姐。好不容易托关系给他找的工作。做两天就说做不来。太辛苦了，工资又少。


    这简直让王师傅头发都要秃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个好好的工厂食堂白案师傅，会来这个小小私人饭馆做白案的原因。


    都是为了多赚两个钱存着，给那个不争气的臭小子娶媳妇。不然，光靠儿子这样的，一辈子就只能打光棍了。


    包子包好上蒸笼后，王师傅洗洗手就走了。


    留下何天成烤着灶膛的火，若有所思。


    白棠不知道大厨房的对话。她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一直睡到孩子们要上学的时候才起来。


    这个时候，家里一大两小已经吃完早饭。见到她从屋里出来，孩子们笑哈哈说妈妈睡大懒觉。


    白棠一人给他们狠狠地抱了抱，之后看向何天成。见对方脸色很正常没有憔悴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不累的。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先带他们上学去。”


    送走家人后，白棠来到售卖窗口的小隔间。


    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很多在这一片上学、上班的人都会买包子馒头这种便携的早餐。大口啃着往目的地而去。


    但今天看起来好像比昨天放假还要忙碌。


    白棠当下顾不上吃东西了，又跟昨天一样忙活了起来。


    等第一波高峰期过后，她立刻抓了个包子就啃起来。早餐间这里还有豆浆跟豆汁儿，配包子倒是刚刚好。


    “我怎么感觉这人还是那么多？小学门口那个早餐店又没开门吗？”


    “对，听说今天还是不开门。”


    孙大妈回答白棠的问题，间或给新来的客人拿东西。


    这下，白棠更加诧异了。


    这卖早餐的利润是相当大的。虽然比不上开厂子什么的，但对一般人家来说是很赚钱的。小学门口那家也就是普通人家。听说以前住的也是大杂院。这样的人家居然接连两天不开门做生意。实在有够奇怪的。


    当下白棠也没深想，继续帮忙卖早餐。不过，等到晚点的时候，她就听到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


    第85章 赚大钱


    “哎, 那老胡家不知道干啥。好好的早餐店说不干就不干。弄得前头的人都跑来你这里挤了。”


    中年大妈说着，忽然对着售卖窗口喊道：“哎哎哎，给我留两个叉烧包。我要吃那个……”


    “知道啦！知道啦！罗大妈, 你别那么大声嚷嚷。没看你前头排队的人都被吵死啦……”


    孙大妈站在早餐售卖窗口那，一边给排在最前面的客人拿馒头。一边对着排在队伍第五个位置的罗大妈喊道。


    罗大妈是他们早餐店的常客。就住在白棠家隔壁。这人也没啥坏心眼, 就是嗓门特别大, 还有点嘴碎。


    而且，罗大妈最喜欢吃的是早餐店卖的叉烧包。不过，叉烧包的馅料叉烧不好做。所以这包子每天都是限量供应。来晚了就买不到了。


    白棠也在售卖窗口那帮忙。冷不丁听到罗大妈的话，好奇地问道：“罗大妈，你说那家不干的早餐店, 是小学门口那老胡家吗？”


    罗大妈终于排到了最前头, 听到白棠的话, 一边掏钱一边说道：“对对对，就是那家。”


    有人说起这个话题，排在队伍后面的人也纷纷开口。


    第一波来买早餐的, 都是需要上班、上学的人群。他们走了之后，现在过来的第二波，就是在这一片居住的住户。他们一般都以老人居多。这些人买了早餐后，会带回去跟家里的孙辈们一起吃。


    基本上, 白棠这里做的早餐生意, 就是邻居街坊的生意, 很讲究口碑。


    “哎, 你别说了。我就住在老胡早餐店隔壁。就因为他家不干了。我这买个肉包子还得多走几分钟。”


    这人的吐槽还没说完, 就被罗大妈不客气地打断：“懒死你算了。就这么丁点儿路。不过, 你们不来才好。不然, 我想要的叉烧包天天都吃不着了。”


    拿着刚刚到手的叉烧包, 罗大妈理都不理那个被自己骂的人。哼着歌甩着手里的包子，就朝自家走去。


    白棠听见那人是老胡早餐店的邻居，好奇问道：“老胡家不是做得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不干呢？”


    那人接了自己要买的早餐也不走。就在冬天的凉风中，哈着气耸耸肩：“谁知道呢！不过，听说是老胡找到了什么赚钱门路。嫌弃早餐店赚不到大钱，索性就把早餐店给关门了。”


    白棠听着这话就觉得不靠谱。这年头卖个茶叶蛋都能发家致富。但赚大钱暴富的事儿还真的没怎么听过。


    “那他那店铺还要吗？”


    邻居摇头：“谁知道呢？”


    这波客人走了后，孙大妈好奇地看向白棠：“你这是想要买老胡那家店？”


    老胡早餐店跟四合院在同一排街道，而且刚好就在小学门口。这样的地理位置相当优越。基本上在那里做学生的生意是最容易的。


    而且老胡早餐店比白棠家的开店时间还要长几个月。白棠没想到对方就这样彻底关门了。


    白棠也不知道老胡究竟找的是啥赚钱项目。不过，她对老胡开店的那个位置倒是感兴趣。


    于是，早餐卖完，钱票盘点完后。白棠让孙大妈跟邱大妈收拾早餐店。自己这是起身朝外头走去。


    今天的天气依然寒冷。白棠一从暖和的早餐小隔间出来，就打了个冷颤。


    今天街道上的人不多，街道两边的院子几乎没啥声音。


    这一条街道以住家为主，只有两间店铺。一间是白棠的早餐店，一间是老胡的早餐店。


    这个时候的人还不太看得起私人买卖。这也让白棠有了更多赚钱的机会。


    走了几分钟就到了小学门口。小学这会儿正在上课，白棠能够听到不少孩子念书的声音。她家团子、圆子也在这个小学上学。


    至于小学大门的右手边，刚好就是老胡早餐店。白棠站在早餐店门口打量了一下早餐店的情况。


    这一条街区都是以四合院为主，老胡这家早餐店是后面加盖的。就只有简单的一前一后两间平房。其中，前面的那一间作为早餐店，后面那一间就是老胡一家三口人的居住地。


    就在白棠琢磨着要怎么把这早餐店拿到手的时候。早餐店的大门打开了。白棠看到老胡从里面走出来，满脸喜色的模样。


    “老胡，这是要去哪发财啊？”


    两家虽然是竞争对手，但平时见面还是能说两句的。


    老胡看到白棠愣了愣，接着神神秘秘地笑道：“白同志，这事儿就不好跟你说了。”


    白棠见他这副神秘样儿，也不打听了。转而问起对方的房子要卖不。


    “这两间平房要卖，我家在大杂院那还有房子。这生意不做了，房子留着也没用。只是，白同志你这是打算出价多少？”


    老胡虽然做着发大财的美梦。但在卖房子这件事情上，人还是很清醒的。知道自家铺子这个地理位置，不说别的。卖东西觉得是有赚头的。要不是因为他找到更加赚钱的事儿。还真舍不得卖这铺子。


    白棠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自己只是顺口问问，老胡居然真的有卖铺子的打算。


    “按照市场价格，我可以马上给你付全款。”白棠虽然想要这间铺子，但也不是冤大头。


    老胡一听到按照市场价买就没兴趣了。他想着再等等看，有没有人能够出更高的价格。


    “不好意思了白同志，我这铺子暂时放着。”


    白棠也没在意对方的变卦，只是稍微有点可惜没能把铺子买到而已。


    这个小插曲过去后，白棠就回到了自家四合院。


    刚到前院，邱大妈就上来说道：“白棠，猪肉刚刚送来了。今天要处理好做卤肉吗？”


    白棠点头：“做，你跟孙大妈一起把猪肉清理好。我把卤水弄好。”


    这是平时的常规工作，两位大妈立刻行动起来。


    白棠也收拾心情开始了卤水的配比工作。


    本以为今天就会这样安安生生过去。哪成想到了下午三点多，正是卤肉刚开锅，很多人过来买卤肉的时候。


    早上拒绝白棠的老胡上门来了。


    一整个前院平时都是独立于后院存在的。只要把垂花门一锁，几乎白天的时候，四合院的大门就是敞开的。


    老胡是直接从大门进来，走过第一道屏门，站在小饭馆包厢正对着的院子里。等着白棠出来。


    大厨房跟卖熟食的小隔间，是有另外一道屏门阻隔的。因此，老胡是进不了的。


    在忙碌中的白棠听到老胡敲门的声音后，就朝外头走去。


    “老胡，啥事儿？”


    卖卤肉是很费时间的。白棠不太喜欢这个点有人来找自己。


    老胡听出白棠话语中的嫌弃，却一反上午那种无所谓的态度。搓搓手，笑着说道：“那个，白同志。就是上午买房子的事儿，你现在还有兴趣对吧？”


    外面站着说话挺冷的。白棠弄明白了老胡的来意后，直接把人带进了小饭馆堂食大厅里面。


    小饭馆一般只接待午饭、跟晚饭客人。这会儿里面清清静静的。


    老胡也不是个磨叽的。见白棠一副你说话的样子，就率先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白同志，我那平房你还有兴趣对吧！”


    白棠无所谓地摆摆手：“这平房要不要，能不能买，我得看看你要的价格。太贵就算了，大家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老胡就知道个时候来跟白棠提卖房子的事儿，肯定会被压价。


    但想到中午自己打听回来的消息。如果自己手头的钱不够。之后赚回来的钱也没别人多。做过生意的老胡知道。做生意要舍得豁出去。


    于是，两人直接在小饭馆的屋子里，把买卖房的事儿给谈好了。


    “明天一早房管所上班后就去过户。过户的同时，我把钱给你。”


    “行……”虽然一千五把那两间平房卖了出去让老胡有点心疼。


    但想到之后的拿钱去赚更多的钱，老胡就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到了傍晚，小饭馆有客人来吃饭。白棠就开始真正忙起来。


    不过一般晚上出门吃饭的人不多，特别是来白棠这个小饭馆的人更少。因此她很快就把饭菜做好，让孙大妈他们端到客人桌上。自己则是带着做好的饭菜，直接回了后院。


    后院里，何天成跟孩子都回到家里。已经换好衣服在做作业。看到白棠拿着饭菜进来。大家就去洗手吃饭了。


    饭桌上，白棠直接把今天老胡买房子的事儿说给何天成听。


    “上午那会儿他不是不乐意吗？”何天成中午是会回家吃饭的。当时就听白棠提了解决老胡卖房子的事情。怎么就几个小时，老胡忽然就变卦。


    白棠摇头：“谁知道呢？不过，我觉得这事儿挺古怪的。老胡一副神神秘秘生怕我知道赚钱路子的样子。还有你说做白案那王师傅的小儿子，说什么去南方发大财。再有就是那天大姐说的，他们村里那个混子在南方发财的事儿。我总觉得怎么最近哪哪都是发大财的消息。”


    这两年人们赚钱了，但感觉没那么踏实了。好像赚钱后就想着赚更多的钱。


    “最近是各种消息乱飞。明天房子过后，我跟你一起去。”


    白棠点头，这过户还是得有个跟着去才成。免得节外生枝。


    不过，第二天直到过户完成，拿到新房本儿后，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哈哈，两位我就先走喽。”


    老胡抱着新到手的一千五，心满意足跟白棠夫妻两人打了声招呼。就头也不回地跑了。那副样子，看着真的好像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儿一样。


    “这房子你打算怎么处理？”房子到手后，何天成自然就想到这个问题。


    关于这个白棠暂时还没想到，只是让何天成先回学校。自己则是带着房本儿回家。


    ——


    等把房本儿藏好后，白棠走到前院还没进去。就听到前院的院子里，孙大妈正在跟邱大妈说着大杂院的事儿。


    “你那便宜大儿子这次是跟着老牛家的胜利一起回来？”


    邱大妈手里提着一桶刚刚打上来的井水，朝着大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回道：“是啊！那小子这次跟着胜利回来。哎，我就希望他以后能别再冲动就好。”


    白棠听到这儿，推开里面的屏门，朝着两位大妈问道：“牛胜利这是要回来探亲了吗？”


    现在才一月初，一般情况下，牛胜利都是过年前后这段时间才会回来探望父母。不过，这两年白棠知道的，牛胜利都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并没有跟着宋莉这个女人。但是他也没跟宋莉离婚。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个什么情况。


    “啊，白棠你回来啦！”


    “是啊！昨晚回去听练大妈说的。说昨天中午接到的电报。下周牛胜利就会回来。哦对了，还会把小邱她那便宜大儿子一起带回来。”


    邱大妈住在大杂院的东厢，她的男人叫吴家康，是罐头厂的技术工人。这两人一个寡妇再嫁，一个鳏夫再娶。区别在于邱大妈当时是没有孩子的。而吴家康有个儿子吴兴明。后来这儿子就是跟邱大妈处不来，总觉得后妈不是好人。


    到了年纪招呼不跟家里人打一声，就跑去大东北下乡了。


    按照白棠那个噩梦，吴兴明这人在38年底知青返乡的时候，就会跟当地人发生冲突，被人打死。


    不过后来有了何天成的提醒，牛胜利及时出手把人给救了。救下人后，吴兴明却并不乐意回来。反而一直留在当地到现在。


    没想到，对方这一次居然要回来了。


    可真是够稀罕的。


    “邱大妈你也不用担心。都这么些年了，吴兴明也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了。”


    白棠对于后妈跟继子之间的关系没有经历过，无法给以什么见解。但邱大妈这人在工作上一直表现得很不错。而且在大杂院的时候，白棠也没听见邱大妈任何闲话。


    可见这大妈人品是很不错的。至于跟继子吴兴明之间的矛盾。外人很难理解，也不好插手。


    大家闲聊间，把井水放到锅里加热。之后就是清洗蒸笼、打扫熟食小隔间。几乎每天早上都是这样的工作。


    白棠这个当老板的则是开始拿出今天要用到的食材。


    食材这一块，夏天因为气温很高，食物不好保存，白棠都是当天买当天用的。冬天就方便很多了。气温低，食材一次可以多买一些囤着备用。


    这个时候，白棠就想什么时候可以买一台冰箱。


    现在京市已经有冰箱了。白棠上次去逛友谊商店就看到有卖从霓虹国进口的冰箱。但是这个东西特别贵。而且还要侨汇券才能买到。白棠是没有侨汇券的。倒是可以考虑去广省那边，弄一台冰箱回来。


    她这头刚把食材拿出来，那头四合院就有人进来了。


    “牛大姐……”来人正是好些天没来的牛大姐。


    “今天忙吗？”牛大姐说着，过来帮白棠一起端着装食材的箩筐，朝大厨房走去。


    “这大冬天的，客人不多。倒是你，大姐。今天调休吗？”


    “是啊！最近单位人招多了，但这买东西的顾客少了。我现在一周可以调休两天。”


    听到这话，白棠并不奇怪。


    主要是个体经济发展太迅猛了。特别是这里还是全国中心，几乎很多地方的稀罕货物。都会以各种各样的渠道，被送到这里。然后通过不同的方式卖给各家各户。


    而百货商店跟这些相比，缺乏灵活的竞争力。


    等把食材送到厨房，让孙大妈跟邱大妈收拾后。白棠这才拉着牛大姐，直接回到了后院。


    后院的堂屋里，火盆燃烧着。两人一人一杯热乎乎的茶水喝着。这才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过来是想问问你要羊肉不？老陆他有个老战友，弄了一批羊过来。你要是要的话，可以拿些回来”


    白棠一听眼睛都亮了。


    别看现在已经八零年了，但这肉还挺难弄的。像鸡鸭鹅这样的家禽还好。但猪牛羊这种大型的家畜，要大量买就挺难的。


    “要要。”


    牛大姐就知道白棠不会拒绝，笑着说道：“那等周末你家成子还有我家老陆放假，咱一起去把羊给弄回来。”


    说完正事后，白棠终于有机会问道：“大姐，你弟弟真要回来啊！”


    牛大姐也不奇怪白棠会知道大杂院的事儿。毕竟这里的两个帮工都是大杂院的大妈。


    “是啊！你还不知道吧！那臭小子说是回来探亲。但老陆跟我说，他早就递交了转业申请。到时候回来不是探亲，就是回来单位报道的。”


    说到亲弟弟，牛大姐又好气又心疼。


    白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牛大姐。因为当年宋莉的事情，确实闹腾得太过了。牛胜利作为宋莉的丈夫，免不了多少要被牵连。


    “反正他也大了，我也管不着。还是你这样好！家里的姐姐们没人给你找麻烦。”


    白棠心想，我那弟弟比你弟弟可奇葩千八百。而且，她家大姐最近家里也不平静。她还得帮着大外甥找份城里的工作呢！


    被白棠惦记着的白大姐家中，这会儿也不平静。


    冬天乡下农村其实活儿不多。特别是现在实行包产到户，大冬天也不会有村干部组织村民去疏通水渠啥的。


    当然，也因为太过清闲。加上村里混子从南方回来。把南方吹得跟天上掉金子一样美好。弄得不少人的心都蠢蠢欲动起来。


    这不，铁蛋这里已经答应白棠不去南方了。但每天家里都有铁蛋的小伙伴上门。目的就是邀他一起南下。


    “咱们人多一点，一起去赚大钱。到时候人多了也没人敢惹咱们。”


    铁蛋的小伙伴拉着铁蛋就劝起来。他们都是村里的孩子，连城里都少去。更加不用说遥远的南方了。但为了赚钱，他们想去。只是去的话，身边的熟人那是越多越有安全感。


    “我不去了。我小姨说给我在城里找份工作。”


    都知道铁蛋有个小姨嫁给了城里人。现在听到铁蛋一说，小伙伴有点酸溜溜：“那你小姨给你找的工作能赚大钱吗？”


    铁蛋摇头。就连是什么工作，小姨都没说。说还要找找看，找到就让人给自己带话。


    这人看铁蛋铁了心就不再劝了。反而说起混子的事情来。混子叫吴癞子，跟村里不少人家是连着宗的亲戚。


    “吴癞子昨天带着人去砸了何瘸子他家。今天听人说又去闹了。”


    何瘸子是他们村里一个外来户。他们村大部分都是姓吴的。就何瘸子家是外来人。何瘸子因为家里穷又瘸腿，一直是个光棍。但是三年前，这人娶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之后就不是村里的老光棍了。


    “吴癞子打了何瘸子，又打了何瘸子的媳妇。说让何瘸子的媳妇跟他一起去南边赚大钱。不然，还要去何瘸子家里闹。”


    这次吴癞子在村里找人，大部分找的都是壮劳力。所以大伙儿其实不怕吴癞子耍花招。但冷不丁要找何瘸子的媳妇儿一起去。就让村里有些人犯嘀咕。


    但这个来找铁蛋的小伙子，显然没想到那么深。只是拉着铁蛋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


    铁蛋虽然年轻，倒是脑子不笨。听完小伙伴的话后，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于是等小伙伴走了后，拉着亲妈说起了这个事情。


    “我就说吴癞子不是给好东西。反正你别跟那些人掺和。那些铁了心要去的人不会听你劝的。说不定还要骂你挡了他们的财路。”


    铁蛋点头，表示自己这几天就好好地呆在家里。等着小姨给自己捎信。


    不过，他想好好地呆在家里。但事实却是不可能的。


    因为当天晚上，他们家的院子里就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晚上九点多。村里又没有路灯，很多人又省电，舍不得电灯。于是，家家户户早早就睡觉了。


    铁蛋同样也是这样。不过，因为儿子刚满月不久。晚上总是要起来几次喝奶、把屎把尿。


    这不，铁蛋这头刚刚把孩子拉了的脏尿布从屋里拎出来。准备丢在屋门口的木盆里，明天再洗。结果，忽然看到院子有个黑不溜秋的影子。


    他以为这是闹贼了。


    想也不想，把屋门关上。抄起一个木锤子就朝那黑影子砸过去。


    黑影子被结结实实打了一棍子后，痛呼出声。


    女人的声音窜入耳朵中，让铁蛋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大半夜院子出现女人的声音，怎么有点像是村里老人讲的鬼故事。


    而在自己屋里睡觉的白大姐，也听到了外头有女人的痛呼声音。


    她以为是媳妇儿出啥事了。连忙披上外套，打开屋门准备去瞧瞧。


    结果，好家伙，屋门一大开。就看到自己那牛高马大的儿子。攥着跟大木头锤子连连后退。


    而儿子对面的地上，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正蜷缩到一起，发出嘶嘶的痛呼声。


    不用看，白大姐就知道刚刚在屋里听到的声音，来源正是这个黑影子。


    “铁蛋，这是闹贼了吗？”


    白大姐说着，也抄起门口角落放着的扫帚挡在自己面前。然后戒备着朝黑影走了过去。


    刚好这会儿遮住月光的乌云渐渐散去。明亮的月光打在众人身上。


    白大姐终于看清了来人，惊呼道：“老何他媳妇，你大晚上不睡觉。躲我家院子干啥？”


    老何也就是何瘸子的媳妇，在看到白大姐后。忽然从地上窜了一起，一把抱住白大姐的把腿不放：“你是白棠的亲姐姐对吧！救救我……”


    第86章 发财梦


    大晚上被人这样抱着大腿, 白大姐本来就被吓了一跳。


    如果这老何媳妇口中喊着妹妹白棠的名字，更加让她疑惑起来。


    “老何媳妇，你别哭哭啼啼。你这话到底是个啥意思。”


    白大姐虽然人比较沉默, 但在多年的家庭生活中，一直充当着一家之主的角色。因此, 这会儿立刻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你要求救为什么找我妹妹。你是村里人的媳妇。有事儿找村长去。”


    听到要去找村长, 老何媳妇更加害怕了。她知道这条村子的人都是姓吴的。肯定不会帮她这个外姓人。也就眼前这个中年女人是白棠的亲姐姐。应该多多少少会帮自己。


    见老何媳妇沉默的时间有点长，白大姐越发觉得不对劲。准备用手里抓着扫帚，把人直接打松手。


    老何媳妇见状，吓得一个哆嗦。立刻说道：“我是你妹妹白棠的朋友。求你帮帮忙，给她带个话。让她救救我……”


    白大姐不是好糊弄的。小妹的朋友哪里有这样的。明明大前天小妹来村里, 对方都不出现。现在倒好, 忽然说自己是小妹的朋友。


    “我最后问一次, 你到底是谁。说清楚，不然我不会帮你。你自己找村长去。”


    见这个女人不好糊弄，老何媳妇咬咬牙：“求你帮我带话给白棠, 就说付七妹求她帮忙。她一定会帮的……”


    这一次听着倒像是实话。白大姐终于松口：“你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我明天问了我小妹。你晚上再过来一趟……”


    付七妹没想到对方不收留自己。但她没法儿，只能立刻离开这个院子。去山里找个地方猫着。


    “妈，这人到底是谁？咱真要帮她啊！”铁蛋看着付七妹跌跌撞撞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疑惑地看向亲妈。


    白大姐摇头：“咱不是帮她，是给你小姨提个醒儿。这老何媳妇嫁过来的时候, 很多人都说她不像农村人。这下好了, 居然是认识你小姨的。咱得告诉你小姨有这么一个人。”


    大道理白大姐不懂, 她只想维护自己的小妹。


    于是第二一早, 白棠刚刚把包子、馒头上了蒸笼, 就听到大门那有人敲门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邱大妈、孙大妈过来了。结果门一开, 来的居然是铁蛋。


    “哎哟, 大清早的, 你咋这个点儿过来？来来来，赶紧进来。”


    从村里到城里，坐个公交车最少都要半个小时到四十五分钟，还不算从村里走到公交站花费的时间。


    白棠看了两眼手表，现在才早上五点多。这铁蛋难不成凌晨三点就从村里出发吧！


    “小姨，我没事。我是坐我们村的牛车出来。”


    村里的牛车那么早出发，是因为要载着村民去城里卖东西。要是太晚的话，东西就不好卖了。


    白棠直接把铁蛋领到大厨房角落的一张八仙桌坐下。还给他倒了杯刚刚送过来热豆浆。倒是包子馒头不熟，只能给铁蛋拿两根刚出锅的油条了。


    “小姨，我不要 ……”铁蛋一看小姨直接给自己拿两根大油条，立刻摆摆手拒绝。


    铁蛋知道小姨这些吃食都是要卖钱的，不能吃。


    白棠：“你个臭小子，小姨请你吃东西还推啥呢！”


    这里说好的声音有点大，何天成直接从后院过来。看到铁蛋后愣了愣。接着笑道：“铁蛋，你小姨给你吃，你就赶紧吃。不然，饿坏肚子不划算。”


    这么早从村里过来，肯定是没吃东西的。而且，说不定有啥急事儿。


    见铁蛋还是有点放不开，夫妻两人索性坐下，也拿了油条豆浆吃起来。


    铁蛋见到小姨、小姨夫都吃了，自己这才放心地吃起来。


    油滋滋的油条一咬下去，又香又脆十分好吃。铁蛋吃着吃着眼睛都乐得眯了起来。


    白棠跟何天成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小伙子挺爽直的。


    直到吃完早餐，孙大妈跟邱大妈也来了。白棠这才把铁蛋领到后院。


    这个时候，家里两个孩子已经洗漱完。见到铁蛋乖巧喊表哥。接着也去堂屋吃早餐去了。


    “铁蛋，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刚刚大家一起吃早餐不方便说话，现在终于可以好好问问了。


    铁蛋摇头，接着就把昨晚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小姨跟小姨父。


    听完后，白棠跟何天成对视一眼，只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神奇。


    付七妹啊！


    这个人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居然出现在向南村里。这可真是……


    跟铁蛋问清楚这个老何是个什么人，又问清楚老何媳妇这些天发生的时候后。白棠更是一头雾水了。


    “不是啊！成子。她遇到事情不是该找村长吗？就是不找村长找警察啊！干啥来找我？她不是还有八个哥哥吗？”


    这几年白棠都没有关注过老付家的事情。不过听到过徐大妈嘀咕，这老付家在付七妹出事后就分家了。之后就是徐大妈也不怎么关注这家人了。更加不用说白棠这个局外人了。


    “小姨，我觉得那个吴癞子好像不太对劲……”


    铁蛋见小姨这样惊讶，就把自己的想法，还有这几天小伙伴们的各种说法，一股脑跟小姨说了。


    “你先在这里等等。我跟你小姨说两句。”


    何天成说着，拉着白棠就朝隔壁书房走去。堂屋里一下子就剩下铁蛋跟团子、圆子了。


    书房里，何天成直接说道：“这事儿咱不管。不管里面有啥问题，都跟咱没关系。”


    白棠懂何天成的意思。这个不管是指不能出面插手。但可以通过其他人。


    “这个事情我也觉得不靠谱。现在付七妹无端端说要找我就更加奇怪了。要不，咱把这事儿跟安警察提提？”


    安警察这两年，已经从胡同派出所片警，升职到了城东派出所的警察。这个事儿虽然不是在城东发生的。但安警察那边肯定能够更好地处理。


    何天成听完白棠的话，也点头：“我刚好也是这样想的。咱别掺和，但觉对不能放任。”


    说着，何天成看了看手表。


    “我现在先去学校，然后直接在那找电话给安警察打个电话过去，把事情说清楚。铁蛋这边你好好跟他交代清楚。”


    夫妻两人分工合作，就把事儿定下来了。


    “小姨父呢？”等白棠回到堂屋，就看到团子跟圆子，正拉着铁蛋问村里的事情。


    那天去村里看了很多不认识的东西，团子跟圆子看到表哥在，就忍不住问起来。


    “你小姨父上学去了。铁蛋，刚刚你说的事情。回到村里后别吱声。你们村里很多人还盼着去南方发财。你现在冒头说不行，他们肯定会对你家有意见。事儿会有人处理的。你就老老实实回去猫冬就好了。还有，跟你妈也说说。那个什么付七妹不是我的朋友。你们不用搭理她。”


    事情警察接手，付七妹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白棠更加不会给她回应。就怕被付七妹给黏上了。


    “对了，你来都来了。等晚点小姨带你在附近走走。熟悉熟悉环境后，小姨给你介绍个工作。”


    听到介绍工作，铁蛋眼睛都亮了起来。


    “是啊！不是什么铁饭碗，但也是个锻炼人的工作。当然，在那之前，咱得先把你表弟、表妹送学校去……”


    ——


    铁蛋长这么大就来过城里几次。这一次是妈让他来给小姨报信。不然，他是不会来城里的。毕竟来城里，除了路费要费钱外，还要花时间耽误家里的功夫。再有一个，城里做啥都要花钱。他可舍不得这个钱。


    铁蛋看着表弟表妹进了一所很漂亮的学校。想到自己家里刚刚出生的孩子。心中暗暗决定，自己也要努力赚钱，以后把孩子也送到这样好的学校来学习。让孩子以后跟小姨父一样，当个大学生。


    白棠注意到大外甥情绪的激动，她却体贴得没说话。


    当年她嫁给何天成，来到陌生的城里。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的心情。这种心情只有自己慢慢消化，外人是没法帮忙的。


    送完孩子后，白棠带着铁蛋穿过街区，走了大概十分钟，到达附近一个自由市场。


    这个自由市场辐射的范围大概是附近几个大街区。每个大街区又有好几条胡同。反正，算下来，这个自由市场的规模，比大杂院那个还要大一些。


    自然售卖的各种商品种类都更加齐全。


    一路上，白棠把经过的摊位都一一跟铁蛋讲解了一番。让铁蛋着实觉得自己开了一番眼界。


    等走到市场中心的时候，那里有一个大大的帐篷。帐篷是由一大块红白蓝塑料布作为棚顶搭建的。而棚顶下面，光是摊子就有整整十个。而这十个摊子是连在一起的。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同一个老板开的。


    “老洪，今天你在这儿可真巧。”


    “哟，白同志。今天过来采购吗？”


    白棠冬天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会来自由市场采购食材。这是这个市场很多摊主都知道的。


    “不是，今天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老洪也就是洪大金，本来在指挥手下的人在摊子上摆放商品的。听到白棠的话愣了愣：“敢情好啊！咱找个地方谈谈？”


    自由市场这会儿人-流已经多了起来。吆喝的声音，砍价的声音，啥声音都有。确实不太适合在这里谈事情。


    两人找了自由市场附近一个小茶馆，叫了碗茶水喝了起来。


    “哟，这小伙子是你亲戚？”一坐下，洪大金就注意到一直跟在白棠边上的铁蛋。


    “对，这是我大外甥。老洪，咱也是老合作关系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前段时间你不是要招帮工吗？怎样？我这大外甥可以试试不？”


    去老洪这里找工作机会，是白棠思考过的。她当然可以给铁蛋找个工厂临时工来干。但是，知道后世很多工厂会不景气，白棠直接删掉了这个想法。


    现在除了工厂工作，就剩下个体户了。但铁蛋刚从村里出来，啥都不懂。让他去练摊儿显然不太现实。但这卖东西的个体户确实是一条赚钱路子。


    于是，白棠最终选定了洪大金。


    别看洪大金这会儿在这带着人摆摊，好像就是个普通小老板。


    实际上，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洪大金靠着跟司机们的关系，货源充足。单凭这个优势，直接笼络了很大一批固定客户。这些客户又给他带来新客户。


    就这样慢慢的，洪大金在京市不少自由市场都有摊儿。就看规模大小而已。


    如果这个时候私人买卖可以成立公司的话。白棠觉得洪大金这些摊儿，还真的很像那种什么连锁杂货店。


    把铁蛋放到这里，学着人家怎么卖货，怎么跟人打交道是再好不过的了。


    有时候白棠都很羡慕洪大金这一大摊子。但要她来做确实做不到。毕竟她没有货车公司那边的人脉关系。弄不到那么多好货。没有货，摊儿再多也没用。


    洪大金没想到白棠居然是来给亲戚找工作的。想问为啥白棠不把亲戚塞自家铺子里。因为他知道，别看白棠就开个小小的不起眼饭馆。但实际上赚得不少。


    不过，洪大金仔细一琢磨，估摸着原因是她的小饭馆工作的都是女人，不适合小伙子多呆。不过在那之前，有些丑话得说在前头。


    “白同志，你确定要把你大外甥放我这当帮工？你知道在我这当帮工可不悠闲。”


    哪行都不悠闲。就是练摊儿，也得早早来把摊子支起来。赚钱并没有看着那么容易。


    “铁蛋，你怕苦吗？”


    铁蛋在边上一直十分努力地跟上小姨跟这个叫老洪对话。现在听到小姨问自己，立刻摇头：“我不怕苦。老洪同志，我不怕的。”


    等这句话一出口，铁蛋意识到自己太紧张，居然直接把小姨称呼人家的话学了过去。


    小姨可以叫这个人老洪，自己却是不可以的。


    于是，一米八多的大高个，着急得团团转。


    白棠笑着拍了拍铁蛋的肩膀：“没事儿，铁蛋。老洪同志可不是个小气的。”


    老洪一看铁蛋的这些反应，就知道这是个实诚人。当下就哈哈大笑起来。也没计较铁蛋的称呼问题。


    “那行，那可以来我这里试试。行的话以后有工资跟奖金。不行的话，我也不会给你小姨面子的。”


    铁蛋听懂了这已经，人也不尴尬了。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觉得会是那个最努力的。


    工作谈完后，白棠就开始谈起了生意。


    “老洪，你这里有文具批发吗？”


    老洪这几年做的不止是零售，也做批发。不过批发的大多是一些衣服鞋袜。还是第一次有人来找他批发文具。


    “大批量我这里暂时是没有的。文具做的都是零售。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拿货。你先去摊儿看看货。拿货价照例老规矩。”


    因为跟老洪合作的大头是辣椒酱，白棠在他这里买东西，一般老洪不会开高价。


    白棠来之前已经大概猜到情况会是这样。当下也就没有多说。而是起身去摊子上看了各种文具。之后当场跟老洪订了一批货。交货时间大概需要一周左右。


    这货订好后，老洪这才好奇地问道：“你这是不开小饭馆，改卖文具？”


    白棠订货的量有点大，一看就知道是要自己卖货的。


    “我买了老胡那间铺子。”


    洪大金对这一带也熟悉。一听是老胡的铺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当下对着白棠竖起了大拇指：“你动作可真快。我还说那铺子要是空出来，卖啥都能赚钱呢！”


    “那只能赚小钱。没看老胡都看不上这点小钱吗？”


    这话一说，老洪就摇头：“哎，那老胡是猪油蒙了心。哪里有什么赚大钱快钱方法。咱现在这买卖够赚钱吧！那还不是一颗菜、一支笔、一件衣服，一样一样慢慢卖出去积攒下来的吗？”


    白棠一听老洪的话音，立刻追问：“老洪，你是知道老胡在搞什么赚钱项目吗？”


    “你可别信那些……”


    白棠当即摇头，她不过是好奇罢了。然后，就从老洪嘴里听到了一个回报率十分高的所谓投资项目。


    听完后，白棠只有一个评价：不靠谱。


    老洪点头：“咱做生意那么久了，是龙是虫还能不知道？老胡就是糊涂了。”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确定好铁蛋明天早上六点过来上班后，就先回去了。


    铁蛋是听了一路白棠跟老洪的交谈。这会儿见小姨要回家，终于憋不住：“小姨，我先回家跟我妈说说工作事情。然后明天开始直接去摊儿上班。”


    知道自己的工作是卖东西，铁蛋也不嫌弃不是个铁饭碗。因为工资很高，比工厂的流水线工人还要高。东西卖得好听说还有奖金。这样的好工作他再喜欢不过了。


    不过，住在乡下每天来城里上班。铁蛋觉得自己得看看能不能跟村长借自行车。一定不能上班迟到。


    白棠一听铁蛋的打算，就知道这小伙子没有考虑过自家。


    当然，白棠也没准备让铁蛋住在自家。只不过，刚好她前几天买了老胡那两间平房。两间平房，前头那间她准备用来当文具店。后面那一间刚好空着让铁蛋住进去。


    等铁蛋听完白棠的话，连忙摆手：“不行的，小姨。我不能住你的房子，这不是占你的便宜吗？”


    她妈从小告诉他，不能去占别人的便宜。东西自家可以用，自家没有也不能嫉妒别人家的。


    白棠笑着说道：“这算啥便宜。我那平房空着也是浪费。到时候前头卖文具，晚上还得小心货。你要是住在后头，我这货就不用担心了。”


    这是白棠能够想到的、比较合理的借口。而铁蛋的社会经验没多少，一听小姨这样说，这才安心下来。还拍着胸脯保证会保护小姨家的货。


    送走铁蛋的时候，白棠再次叮嘱他以后让白大姐离那个老何媳妇远一点。


    就在铁蛋踏上回家的公交车时，向南村里，接到何天成提供的信息后，安警察带着好几个同事过来实地调查。


    其实，关于去南方捞金这个事儿，不止向南村。附近不少村子还有城里，都有人这样说。


    没人知道这消息来源于哪里。但现在何天成提供了一条线索。安警察自然会去查。


    首先，付七妹就在山上被找了出来。


    找到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被那个癞子的人给抓住了。激动得差点把过来叫她的警察给打了。等到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后，付七妹终于安心了。


    也就开始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说完后，安警察看她那个躲闪样子，忽然来了句：“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单位住址是哪里……”


    无论付七妹想怎么撒谎，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劳改的时间确定是过了？”


    “对对对，过了，过了。”当年被送去农场，她一直努力表现自己。好不容易提前出来了。结果准备回娘家，发现娘家哥嫂居然分家了。分家还不算，一个个全都搬走了。没人跟她说这些哥哥们都到了哪里。


    最后，阴差阳错，付七妹嫁给了向南大队一个不起眼的瘸子。


    瘸子给了她一个落脚的地方，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不打人，但也不去赚钱给她吃。更加不用说给她钱花了。


    没办法，付七妹又开始了自己劳作养活自己的日子。


    这个时候，她都要感谢那几年农场的生涯。不然，她地都不会种，也不会做饭啥的。早怕饿死了。


    本以为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她也不敢再搞什么事儿了。


    没想到居然惹到村里的混子。


    那混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在农村里她见过不少这样的垃圾。果然，那混子找上门来，说什么要带她去南方发财。这种鬼话，从来都是她付七妹说出来骗人的。哪里有人家骗她的可能。


    她不肯，就被打。那瘸子又不肯保护自己。


    无奈，最终只能找白大姐求助。


    说起来也是好笑。这个村子居然那么巧，就有白棠的亲姐姐。那个自己当年瞧不起的村姑，居然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只是，付七妹万万没想到。白棠没有等来，倒是警察找上门来了。


    安警察让同事把付七妹先带走。既是保护，又是要时间查清楚付七妹在农场的事情。除此之外，他也从对方的口中，再一次确定这个叫吴癞子的人，做得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知道这伙人要在村里过完年再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把这个吴癞子以及他背后的团伙全部查出来。


    ——


    关于付七妹的后续，白棠暂时是不知道的。只知道这个人再没来过白大姐家。何天成那也只听说人被警察保护起来了。


    时间一晃眼就到了周末，是跟牛大姐约定好一起去郊区拉羊的日子。


    这天一早，白棠跟何天成早早就起床。把家里的事情整理好后，就直接出发了。


    这一次他们去郊区，直接自己开车去。


    白棠在跟邱大妈、孙大妈交代待会儿的事情时，门外就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夫妻两人出去一看，果然是陆坚开着车，带着牛大姐过来了。


    “成子，要上手开开吗？”陆坚招呼两人上车，顺口就问何天成。


    何天成这两年也考了驾驶证，但因为家里没车，也没必要开车。还真没怎么上路。他直接摇头：“不了。今天周末，市区太多人了。我这手技术还是得再找机会练练。”


    “就是，老陆。”白棠也笑着打趣两句。


    等车子重新启动后，坐在副驾驶的牛大姐开始跟白棠夫妻说起今天要去的地方。


    “那羊已经从蒙省送过来了，都卸到京郊的一个临时牧场里面。这批羊听说本来是个什么刚干私人买卖的赚了钱，直接找人从牧民手里买的。后来那人好像着急用钱，就临时把这批羊低价转给我那战友了。”


    陆坚的这位老战友，家里本来就是京郊的。人家有正经的单位，其实不做这个生意。只是想着这羊的质量不错。而且价格也不贵。加上那个转手的人刚好又是拐着弯的亲戚。


    这不，最终这羊就落到陆坚老战友那了。


    当然，人家吃不下这么多羊。这不，就给住得近的老战友发去通知。


    就这样，朋友连着朋友，亲戚连着亲戚。终于把这批羊都订购出去了。


    “不过，有一点不好的地方。我这老战友可不包宰。”


    听到这话，白棠笑着说道：“到时候叫屠宰场的老刘来就行。”


    屠宰场老刘是何天成认识的一个朋友。白棠家很多猪肉都是通过对方买到的。这些年关系处得不错。


    “那行啊！到时候我家这羊也一起得了。”


    四人说了一会儿羊的事情，牛大姐就转了话题，问起白棠有啥生意她是可以做的。


    听到这句话，要不是在车里，白棠觉得自己会跳起来。


    “为什么要做生意？你婆婆不就在做包子吗？”


    牛大姐的婆婆秦大妈，这两年一直都要断断续续做包子馒头卖。但因为家里不缺钱，干这个并不像人家那样起早贪黑。更加像是无聊时候的一种打发时间手段。


    “我那单位都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呢！”


    白棠这下是十分惊讶了。按理说，百货商店的倒闭潮应该在90年左右。现在百货商店虽然没以前那么赚钱了。但东西还是有人买的。有些人担心外面的摊子卖的东西没保障。这些人就会去百货商店买东西。


    “我们单位经理上次出差订货，被人给骗了好几万。现在这个事儿单位还在商量怎么补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说怎么最近每周都能调休两天。还以为是客人少的缘故。搞半天，居然是经理自己捅了娄子。”


    白棠没想到这个时候就有人敢骗公家单位。而且还是好几万。这已经算得上是巨款了。


    那头，牛大姐还在继续：“我看着外面越来越多人像你一样开店，再不济练摊儿。反正能赚到钱就挺好的。现在先打听清楚。哪天我这单位不成了，我立马去开一家店。”


    牛大姐说着，深深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自己做哪一门好。”


    包子馒头这些，牛大姐是觉得自己做不来的。但能做什么还要再想想。


    白棠倒是有个主意。


    见车上两位男士都不吭声，索性说道：“大姐，你在百货商店不是管着卖布的柜台吗？我看你懂布料。要不就做布料批发，要不就做衣服，要不就直接做窗帘、被罩这些生意。”


    现在人们生活走向越来越好，物资越来越丰富。等再过几年，房地产开始发展，到处都是建设项目。


    牛大姐可以从自己懂行的地方出发。做窗帘、被套这些生意，绝对有赚头。而且这是牛大姐的老本行，进货也不容易被人坑。


    一直专心开车的陆坚，这会儿说道：“我就让她别那么焦虑。家里还有我顶着了。不过，你牛大姐就是个牛脾气。白棠，你就帮帮忙多劝劝她。要是这布料上生意能做，也给她出点主意。我先跟你道谢哈……”


    何天成不客气地回了句：“你这感谢也太轻了些……”


    一句话，让整个车里刚刚有点低沉的氛围又轻松了起来。


    车子到了地方后，大家下车就被陆坚的老战友老苏给接待了。


    这买羊的过程很快，等把羊弄到吉普车的后车厢后。大家也就准备启程了。不过走之前，白棠听到陆坚那战友提了句。


    那位转羊给他的亲戚，是想要拿钱去搞什么投资的。好像有个人要搞什么大生意，他们投钱进去，以后就能跟着一起赚大钱。


    白棠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扒拉了一下记忆，这个时候好像也没人能做出什么大生意吧！


    但这个赚大钱的说法，就跟那个卖房子给她的老胡一模一样。


    回城里的路上，白棠直接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我说，那卖羊的人是不是跟老胡一样，投的是同一个项目？”


    何天成也觉得这个事儿奇怪。直接跟陆坚提了句：“老陆，有时间多问问你老苏。他那拐弯儿的亲戚，到底是在干啥？”


    到底在干啥，暂时还真没人知道。


    不过，向南村那事儿却已经有结果了。


    就在买羊的第二天，铁蛋一早来到白棠家里，直接就把昨天村里发生的事儿告诉白棠。


    昨天是铁蛋的休息日。他带着工作多日赚到的钱，还有在城里买的东西，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但一到村里，就觉得村里的气氛不对劲。好像大家都很紧张的样子。等他跑回家一问，才知道吴癞子跟他媳妇，还有他那些狐朋狗友，都被警察给抓走了。


    “小姨、小姨父，你们是不知道啊！”


    说起当时听到的传言，铁蛋就心有余悸。差一点，再差一点，他以及他们村里的人，甚至是整个镇的人，都会被吴癞子给骗了。多亏了警察同志及时把吴癞子给抓了。


    “那吴癞子可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想把我们骗去南方的黑心工厂。村里有人听到消息，说是卖一个人到工厂，那吴癞子就有五十块钱拿。”


    白棠听到这里，简直不知道该说啥好。这吴癞子到底是有贪心，才敢干这种事情。


    铁蛋见小姨的脸色很不好，就没有再说了。但是，其实昨天他听到。吴癞子不止招了好多壮劳力，更是招了不少年轻女人。说是去南方的工厂当工人。这是明面上的说法，据说背地里是把女人卖去那种脏地方。


    而吴癞子那个媳妇也不是他的媳妇。就是那种脏地方出来的。


    铁蛋觉得自己昨天在村里听到的消息，简直是他二十岁的生命里，听到过最让人震惊的消息了。


    因为时间还早，他们说话的时候，直接是在前院大厨房说的。


    自然，做白案的王师傅也听了个正着。


    这个时候他就开口：“我就说去南方赚大钱生命的不靠谱吧！就我儿子那傻蛋，还在那做梦。”


    白棠听到这话，想起王师傅的儿子一直要去南方发财的梦。于是问道：“王师傅，你儿子要去南方发财，是不是跟这个事情有关啊！”


    虽然吴癞子这个案子，目前犯案的范围好像只在京郊周边小村庄。但也不排除有城里人同样被骗。


    反正看这件事情，就是一件想要骗人去工厂当黑工的案子。


    哪成想王师傅直接摇头：“那不同，我儿子说的那个什么去南方发财的，是要投钱进去的。他也不想想，我这个当老子的容易吗？给他存的那些钱，可是给他娶媳妇用的。可不能搞啥投资不投资的。”


    王师傅说着，又拉着何天成感叹：“要我儿子跟你一样出息就好了。哎，他那糊涂脑袋怎么就不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儿。还是踏踏实实认真工作赚钱才是正理……”


    王师傅拉着何天成就说个没完。白棠给铁蛋拿了油条豆浆，让他先去自由市场上班。


    接着就看到何天成从大厨房出来。


    “刚好，这个事儿你看看能不能从安警察那打听出啥来。我怎么觉得王师傅儿子那个什么发财投资，就跟老胡家的一样。还有陆坚那老战友亲戚也是这样的话术。”


    到了中午何天成回来的时候，白棠就听到事情的后续。


    果然，那吴癞子就是个人头黑中介。把这里的人骗到那些黑心小工厂里面干活。那种活儿还是只包吃住不给工钱的那种。


    “这种黑中介不止吴癞子一个。目前其他地方还在抓人。”


    因为案件还在进行中，暂时何天成并不能知道什么重要的信息。不过，付七妹的情况他倒是打听出来了。


    等白棠听完后，简直愣住了。


    原来，付七妹居然已经在她大姐那条村子生活。而且还找了那么个人嫁了。想到当初她那副高傲瞧不起花宝强的样子。现在对比一下，就知道花宝强有多好了。


    “反正，付七妹没事儿。警察已经核实清楚她的情况。把人送回向南村去了。咱跟她也不会有牵扯。”


    白棠点头：“哎，我就是觉得这人到底图啥呢？”


    图啥？


    付七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图啥了。


    被送回村里后，村里人也不知道她这些天去了哪里。甚至有人看到她后，还拉着她问知不知道吴癞子出事的消息。


    付七妹怎么会不知道呢！那该死的吴癞子，就跟她以前在农场里面见过的一些混子一模一样。


    她只以为对方想要拐卖自己。没想到居然还敢拐卖那么多壮劳力。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吴癞子拐骗人口，居然直接拐到自己村里。


    付七妹觉得自己跟他一比，那就是个善良不过的人啊！


    可是，她的命咋就那么苦呢！


    等回到家里，跟平时一样的冷锅冷灶。何瘸子蜷缩在炕上不动弹。看着就跟个死人一样。


    但付七妹知道这人没死。还活得好好的。这人就是懒。腿瘸就算了，还是个大懒鬼。


    付七妹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贪图何瘸子这里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嫁给他。


    虽然两人没有打结婚证，但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


    付七妹日后的生活如何，白棠并不感兴趣。


    在确定那个吴癞子的事情解决后，白棠就开始专注自己的事业。


    前几天弄来的羊杀完后，白棠就已经准备好要卖什么了。今天把佐料都备齐后，白棠一大早就在大厨房折腾了一个大铁锅。


    铁锅水倒水进去后，她开始把处理好的羊骨头、生姜、料酒放进锅里开始熬煮。等熬了个三小时，把羊骨都熬透后，开始加入枸杞子跟去核的红枣继续熬半小时。


    简单的羊骨头就熬好了。


    大冬天这样熬一大锅羊骨汤，味道十分霸道。整条街区的人都能闻到羊汤的味道。还没到中午，就有不少人凑过来问今天小饭馆是不是出新菜色。


    白棠穿着粗布围裙，把一个刚刚写好的牌子放到自家门口。


    只见一块类似黑板的板子，被一个木头做的三角架架了起来。而黑板上写着今天供应的菜单。


    滋补羊骨汤、羊肉饺子、铁板羊排这三个荤菜。


    这条街区不少人都来过白棠这里吃饭。还是第一次见她卖这么多羊肉的菜色。


    隔壁罗大妈就直接问道：“白棠，你哪弄来这么多羊肉啊！不会是把你院子养的那两头给杀了吧！”


    关于白棠在院子养了两头宝贝羊，整个街区都是知道的。


    一开始搬过来大家看到的时候，都以为白棠那两头羊是准备杀来当入伙席面的。当时很多人暗地里还在想白棠会不会邀请他们这些新邻居。


    要是邀请的话，他们就有羊肉吃了。


    结果，白棠没有邀请他们吃入伙饭。更加没有杀那两头羊。


    还是后来大家熟悉了，这才知道。这一家子居然养着两头羊，养了好几年。也不吃，就当家里人那样养着。简直跌破这些邻居的眼睛。


    当然，也因为白棠他们家这样的作风。大部分邻居觉得他们不是坏人。真要是坏人，就不会对两头羊那么好了。


    “那不可能。我家羊咩咩跟小棉花，可不一样。”


    大家弄明白后，等到上午 2 2点小饭馆开门。就一窝蜂涌进了小饭馆。


    很多人并不在小饭馆吃，而是拿着家里的大锅，直接过来买羊汤。


    白棠知道羊汤受欢迎，所以今天熬了很多。当然，她卖得也很便宜就是了。


    忙碌中，牛大姐忽然过来了。


    见到白棠在忙着，她索性洗个手过去帮忙。一边帮忙一边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老陆已经开车去火车站接胜利了……”


    第87章 客人


    白棠其实已经有两年多没看到过牛胜利了。对方虽然每年都会回家探亲。但每次都来去匆匆。加上白棠已经搬出大杂院。所以基本上没啥见面的机会。


    再有一个, 就是何天成因为宋莉的事情，跟牛胜利虽然没有闹掰。但是那种往日兄弟之间的那种相处模式。也多了几分尴尬。


    所以，他们夫妻其实已经有两年多都没见过牛胜利了。


    “不是说他递交了转业报告吗？这是批下来了吗？”


    白棠的问题, 牛大姐也不知道。


    转业的一些情况她还是听老陆说的。具体是个什么章程，只有牛胜利自己知道了。


    “他要转业回来也好。家里爸妈年纪都大了。他能在家里住着也好。我就是担心那个该死的宋莉。”


    这么几年下来, 牛大姐是彻底知道自己弟弟同样有一副牛脾气。说啥承诺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这两年她不知道弟弟跟宋莉是怎么相处的。但显然, 两人依然没有离婚。


    这次弟弟转业回来，宋莉作为妻子是会跟随一起过来的。到时候，家里怕是要不平静了。


    白棠看出牛大姐担心的地方。说实在话，她对于宋莉这样的奇葩也是心有余悸。


    “大不了就让你弟弟带着宋莉自己找地方住呗。”


    现在只要有钱，在外面租房子一点都不难。牛大爷、牛大妈住的就是一间耳房。儿子女儿偶尔回去住几天没啥。但长久住显然是不合适的。


    特别是在家里并不是没钱的情况下。


    两人边聊边干活, 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与此同时, 特意开车过来接人的陆坚。一直在火车站那等了好久, 没见着人。于是下车进站立找人去。


    结果就听说有一列刚从大东北过来的火车已经到站。但车上有人发急病，有医生正在急救。


    陆坚一听大概猜到没见到人，估计是被这事儿给耽搁了。


    等他一直找到列车那, 才知道牛胜利一行人不是被这个事情给耽搁了。而是他们直接就是救人的医生。


    准备来说，是跟着牛胜利他们一个车厢，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两位医生。


    陆坚静静等在那，等病人抢救过来后。这才看清救人的医生到底是谁。


    一个他不认识, 一个他却是很眼熟。


    再看着这两位医生, 都跟牛胜利认识的模样。陆坚多多少少猜到了些。


    “没事吧！”


    牛胜利背着个跟人差不多高的大背包直接走了过来。身后就是那两位刚刚救人的医生。这两人带的东西倒是不多, 就是一个小小的包。


    陆坚朝他们身后看了看, 好奇问道：“你媳妇呢？”


    牛胜利脸上那刚刚因为见到姐夫, 而露出的笑容。在听到这话后瞬间消失了。


    “家里还有东西没收拾。她要晚点回来。”


    多的没说, 陆坚也没问。而是看向牛胜利身后的两位医生。


    “这两位呢？”


    “我们可不是一起的。只不过刚好认识, 又刚好从一个地方出发, 又刚好在同一个地方下车而已。”


    回答陆坚的，不是牛胜利。而是那个看着很好看的女医生。


    三个刚好，已经让陆坚知道。这位女医生不喜欢牛胜利。


    而女医生身边的男医生，倒是在看到陆坚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你不是陆同志吗？这可真是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你。”


    陆坚也笑着说道：“彭大夫，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这话一出，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你们认识？”


    女医生倒是被自家男人的话给惊讶了一下下。没想到这个牛胜利的姐夫，老彭居然认识。


    老彭笑着点头：“认识，当然认识。这位当年可是军区的这个……”


    说着，老彭对着陆坚竖起了大拇指。


    陆坚笑着回了对方：“我那是再厉害，到了你手下还不是乖乖听话……”


    当年他因为一次任务，受伤有点太狠了些。最后送医院抢救，当时的主治大夫之一就是彭医生。那次之后，彭大夫还说以后别在医院见面了。


    这下好了。不在医院见面，在火车站遇到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于是，陆坚热情地邀请对方上车。他亲自开车送他们去住的地方。


    “不用，不用。我们夫妻这次是来京市开会的。会议主办方有派人来接我们……”


    老彭说着，抬头看到不远处有人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会议主办方的名字。就知道这是来接人的工作人员。


    于是，立刻跟何天成还有牛胜利道别。然后拉着自家媳妇朝那头走去。


    看着这两人离开的背影，陆坚转头好奇地问道：“胜利，那位女医生怎么那么讨厌你。”


    牛胜利摇头：“她不是讨厌我，是讨厌宋莉。”


    陆坚懂了，恨屋及乌。


    直到把牛胜利送回大杂院，陆坚也没问那位女医生叫什么名字。毕竟，他认识彭大夫就够了。彭大夫是个很好的骨科大夫。他想看看对方在京市的时候有没有时间出来。大家一起吃个饭。当时叙叙旧，感谢当年对方给自己的帮助。


    于此同时，离开的两位医生上了主办方过来接人的车辆后。老彭这才拉了拉媳妇的手，小声嘀咕：“这牛胜利人还是很不错的。你没必要这样冷着脸。”


    “我为啥不能冷着脸。我又没有义务要对所有人笑脸相迎。我就不喜欢宋莉。所以不喜欢宋莉的丈夫。”


    这话说得没毛病，老彭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好。


    最后只能叹了句：“清欢啊……”


    ——


    白棠是在接近中午的时候，知道牛胜利已经回来的消息。


    带来消息的，是开车过来接牛大姐回大杂院的陆坚同志。


    “老陆，你这是把大姐送过去一起吃放？”


    牛大姐在这里帮忙了几个小时，白棠想着请牛大姐吃个饭再回去。


    “对，那边饭已经做好了。对了。你跟成子要空的话，可以过来大杂院。大伙儿叙叙旧多好啊！趁着那个宋莉还没过来之前。”


    白棠没想到宋莉没有跟着一起回来。等弄清楚对方是要留在后面，把那边家里的东西收拾好后。白棠就觉得没啥特别的。


    不过，宋莉没有在，他们回去说不定还能说话更加自在。


    等到晚上何天成回家吃饭，白棠把事情一说。何天成倒是露出些笑容来。


    “哎，那等周末咱过去大杂院瞧瞧。也好些天没有过去了。”


    “是啊！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这牛兄弟又是个什么反应。”


    反正，因为宋莉的事情。牛胜利对他们这些朋友都有一种诡异的愧疚感。说真的，让人觉得挺不好受的。


    说完牛胜利的话题后，白棠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那文具店的货已经到了。就是没找到合适的人卖货。我一天两天去充当卖货的还行。时间长了，怕是要两头管不着了。”


    白棠现在的事业虽然都是吃食相关行业。但有点太杂了。现在是冬天还好，很多食材都没到季节。一般到了夏天，才是白棠最忙碌的时候。


    事儿太杂，就会占用太多的事情。但目前来说，白棠还不知道该怎么取舍比较好。每当想到这里，白棠都恨不得自己能分成几个。一个去管早餐店，一个去管小饭馆，一个去管熟食，一个去管辣椒酱，一个去管文具店。


    “还有一个冬天可以想。想清楚后，咱选一个最喜欢的继续做下去。剩下的可以请人来做。”


    反正不能为了赚钱，就忽视了对自己身体的爱护。


    说是这么说，但这文具店还是要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做才行。


    只不过，白棠没想到这么快，这个人选就确定下来了。


    ——


    “什么？妈，你确定吗？”


    白棠没想到，明明昨晚还在跟何天成说，不知道找谁经营文具店。谁知道第二天婆婆过来，直接自荐起来。


    “妈，你咋知道我要找人卖货的？”


    白棠这店铺还在进行简单的清理工作。暂时并没有对外找卖货的帮工。没想到自家婆婆居然也知道。


    “这不是我那好儿子亲自过来问的吗？”


    白棠没想到何天成今天一早出门，居然直接去找婆婆说了这个事情。担心婆婆不是很乐意。毕竟做店里看店的人，其实是很枯燥乏味的。


    于是，她直接说道：“妈，你别听成子的。这当看店的店员很累的。你还是……”


    “ 妈知道你的心意……”


    石香叶笑眯眯地看向白棠，轻轻拍了拍白棠的手背。


    “妈知道你是担心我累着。但是，我还不到五十呢！再说，我以前在海城的时候还不是天天上班。只不多京市这里没有合适的岗位，一直没去上班罢了。我还以为会一直很无聊呢！没想到成子这孩子居然还挺有想法的。居然喊我过来帮忙……”


    白棠心中有点无奈。她是真怕累着婆婆了。这婆婆人是真好，但他们儿女的工作，怎么能麻烦老人家呢。


    不过，白棠知道婆婆是个做出决定就不会更改的人。当下不再劝说，而是加了句：“那等我们找到合适的人后。婆婆你就负责帮忙把控店里的总方向就可以了。”


    石香叶听到这话，这才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放心，我不会累着自己的。”


    暂时婆婆会帮忙看着，但白棠还是琢磨着找个信得过的人。


    只是，跟她关系好的，家里条件都不错。合适的人呢，又跟自己有亲戚关系。白棠是不想请亲戚干活的。


    一来，请亲戚干活，估计亲戚情分，很容易会模糊了雇佣关系。到时候很多事情不好处理。


    二来，现在外面大把机会。相较于请亲戚干活。白棠更加希望帮着他们学会怎样赚钱。


    就好比铁蛋。


    铁蛋在老洪那学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白棠琢磨着等来年春天，铁蛋就可以直接从老洪这里拿货。拉到乡下开个杂货店卖东西了。


    这样一来离家里近了，能够照顾家里。二来则是能够赚更多的钱。


    这个问题到了周末很快就得到解决。


    周末一早，白棠跟何天成就带着孩子回了趟大杂院。


    一路上，团子跟圆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手里更是抱着要送给小伙伴的礼物不撒手。


    白棠跟何天成手里也提了些糕点。是给大杂院的邻居送的。一般来一次，白棠都会带一次。反正不费几个钱。大家伙坐在一起喝茶吃糕点聊天，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冬日的胡同格外宁静。


    白棠跟何天成带着孩子走在熟悉的胡同路上。偶尔遇到一个老邻居，就会跟对方打招呼。


    还没走进大杂院，就听到里面很热闹的声音。徐大妈那大嗓门，大老远就能听到：


    “哎哟，你们是不知道啊！自由市场那今天有卖很好看的棉衣。一件只要二十块。听说是从广省那运过来的。摸着特别厚实……”


    “嘿，说你傻你还不信。那广省听说是很热的地方。那做的棉衣肯定不保暖啊！”


    “哎我说你个练大妈，你又没买过，你咋知道……”


    这种热热闹闹斗嘴的场面，白棠好久没听过。当下，就笑了起来：“你说这些大妈还真是有活力。”


    何天成笑着回应道：“等你到这岁数，你可能比她们还会说话。”


    夫妻两人说话间已经走进了大杂院。


    前院是他们家，这会儿轻悄悄的。等过了垂花门，那叫一个热闹。


    白棠还琢磨着大冬天，怎么都不怕冷在外头聊天。结果现在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二院的院子上方，居然挂起了一个塑料布棚子。


    棚子很大，直接靠着四个方位的抄手游廊固定。因此，乍一眼看上去，就像二院的院子多了个屋顶一样。


    看到白棠一家人进来，正在跟练大妈斗嘴的徐大妈，立刻嚷嚷：“哎哟，哎哟。白棠一家人来喽 ……”


    不少人都朝夫妻两人打招呼，而团子跟圆子，已经抱着自己带过来的小礼物，朝小伙伴们冲了过去。


    白棠笑着跟邻居们打招呼。注意到这些人里面，没有牛家人。


    “这糕点是新做的，给大家伙尝尝味儿。”


    “哎哟，怎么那么客气……”


    “就是啊！回来就回来，咋次次都给我们送好吃的。”


    客气是客气，但大妈们分糕点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漫。他们分到的手的糕点，自己也不吃。直接就喂给身边的孙子、孙女口中。


    这也是白棠愿意带糕点过来的原因。


    虽说这几年生活是越来越好了。但拿着工资的大杂院邻居，日子却不一定过得更好。毕竟，物价已经有了抬头的趋势。然而工资上涨的速度远远跟不上。


    这就让很多人下意识地节衣缩食起来。


    看着孩子们吃着糕点满足的样子，白棠自己也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跟众人一番寒暄过后，白棠这才问起牛家人都去哪里了。


    “好像一大早去自由市场买菜吧！”


    大家都不太确定，说了两句后，又打听起白棠那要不要招新的帮工。


    孙大妈跟邱大妈一开始给白棠当帮工的时候，其实大院有人觉得不是很体面。


    毕竟大家都是邻居，是平等的。给白棠当帮工后，好像就低人一等了。


    结果，不到一个星期，他们一个个都羡慕死了。


    无他，这帮工的工资虽然跟工厂工人差不多。但是福利太好了。


    因为白棠是卖吃食的，所以经常会给孙大妈、邱大妈一些肉或者直接卖的熟食。


    这一天天下来，众人都看在眼里。自然就打起了这个帮工的主意。


    可惜，白棠一直不招新的帮工，她们也只能眼馋。


    众人热闹的时候，后院的人也出来了。


    依然租住在后院的许芳芳，也就是花宝安的媳妇。看到白棠过来，眼睛都亮了。


    白棠知道这种眼神，跟刚刚那些打听帮工工作的大妈如出一辙。


    她刚准备等对方问工作时，说自己不招人。但忽然想到了那间文具店。


    文具店的工作不同于小饭馆。需要的店员多多少少得认识字，有点文化水平就更好了。


    而许芳芳是个高中生，虽然毕业后直接嫁人，之后更是没上过班。但是无疑许芳芳非常适合这个工作。


    于是，等许芳芳找了个人少的机会，凑到白棠跟前问工作的事情时。


    白棠直接把自己要请人去文具店看店的事儿一说。许芳芳当场就高兴得不行。


    “太好了，太好了。”


    两人说完工作后，白棠好奇地问道：“花宝安不是让你安心在家里吗？怎么忽然想要上班。”


    许芳芳高中毕业那一年嫁给花宝安后，就一直在家里照顾孩子，并没有出来工作。当时，白棠记得花宝安说过，自己虽然没啥大本事，但一定能照顾好家人。不会让许芳芳受委屈的。


    “我们想要买房子啊！”


    罐头厂很快又要盖集资楼了。这个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许芳芳一家三口目前依然租住在后院那半拉房子了。孩子越来越大了，自然想要买房子。但买房子的钱不够。


    这不，许芳芳就生出要出去工作的念头。


    但是，这个时候满城都是返乡青年。工厂招工她排不上。只能把目光放到私人买卖。


    不会做生意的许芳芳，觉得给白棠当帮工是最好的出路。


    白棠听到买房子也不意外了。何天成过完年也要帮着罐头厂搞新一期的集资楼项目。


    大院的邻居如果这个时候买的话，确实很划算。再过几年，可能市场又会不一样了。


    白棠这头跟许芳芳说着话，那头何天成正在跟人打听牛胜利回来后，大院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


    花宝强今天难得地没有去钓鱼。听到何天成的问题，举着手里的紫砂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茶水。这才说道：“没呢！胜利这小子跟我们关系一般般。他回来就好像经常往外头跑。没咋在大院里走动。”


    花宝强说着，又举着紫砂壶喝了一口。


    何天成看他这副无欲无求的老干部模样，嘴角抽抽。


    这花宝强还没三十吧！咋真的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想到付七妹的消息，何天成再看看花宝强现在这小日子。决定什么都不说，让花宝强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去。


    花宝安平时就不怎么说话，见何天成问了。就摇头：“我回家都呆在后院，不知道他喽。”


    顾立强也是一副啥都不知道的模样。


    至于刘丹香她男人贺包田，昨天把霉豆腐存货卖完后。今天难得地在大院休息。


    现在听到何天成的问题后，想想说道：“我看到过几次。他好像都是往咱罐头厂去的。”


    大院的邻居们并不知道牛胜利已经递交了转业申请。从流程上来说，他现在处于等待工作岗位安排的状态。


    何天成想到对方如果经常跑罐头厂。难不成新单位是罐头厂的？


    这也不奇怪。这年头，无论是工厂还是单位，都是国家的。如何分配工作，要看哪里刚好缺人。


    何天成扒拉了一下记忆，没听说罐头厂哪里缺人的。


    就在这个时候，等了好久的牛胜利，搀扶着亲妈从外头走了进来。


    刚跨过垂花门，刚好跟何天成对上了视线。


    白棠见状，就知道自家男人估计有很多话要跟牛胜利说了。


    于是，立刻起身走过去。搀扶起牛大妈另一边空着的手。笑着打招呼：“大妈，我一早就来大院了。就是没见着你。还想着别都要回去了，还没看到你回来。那我得伤心了……”


    “哈哈，你这丫头就是会说话。大妈这是出去外头买菜呢！别说，现在外面啥都有。我跟你说……”


    何天成看着媳妇儿把牛大妈送回家后。看向牛胜利：“你小子，过来。咱哥俩好好聊聊……”


    ——


    紧锁的屏门被打开，里面应该不怎么住人，灰尘有点大。加上这里作为生产辣椒酱的作坊，空气中都好像带着点辣。


    何天成扒拉出这里备用放着的火盆，把里面木炭加上火油，直接点燃了起来。


    很快，本来凉飕飕的室内，温度开始慢慢升高。


    “胜利啊！你这两年过得还好吗？”


    牛胜利这两年特意避开大院人，每年回家探望父母总是行色匆匆。现在听到何天成还是跟以前那样，并没有对自己起什么疙瘩。忽然就笑了起来：“我能有哪里不好。有吃有穿有战友有朋友有家人。”


    何天成不爱兜圈子，直接问道：“你怎么忽然就专业了？”


    牛胜利爱部队的生活，何天成是十分清楚的。小时后这小子的梦想就是保家卫国。怎么看着好好的忽然就转业。


    见牛胜利一副不乐意说的样子，何天成也没勉强。只是改了话题，开始关心起对方专业的工作。


    “还没确定下来，但应该是在罐头厂的职务。”


    何天成一愣，居然还真是罐头厂。“但厂里有空职务吗？”


    按照牛胜利的级别，就是转业当了公家单位的高级干部也是可以的。怎么选罐头厂？


    “选罐头厂安全。”


    一句话，何天成有点明白对方的意思了。牛胜利身边就一个不稳定因素——宋莉。


    何天成也不知道该说啥好，只能拍拍对方的肩膀。


    “那你工作什么时候可以下来，需不需要帮忙？”


    何天成在罐头厂还是有些人脉的。


    “等到年前应该可以定下来。大概率是管厂里安全的副厂长。”


    “行啊！你小子。一下子成了我的顶头上司了。”


    既然牛胜利报喜不报忧，何天成也不会挖掘啥。反而跟牛胜利插科打诨起来。


    说说城里这两年的变化。说说最近出现什么新东西。说说有啥好吃的。反正啥都说，就是不说正事。但这样也很好地弥补了这两年以来，互相之间的隔阂感。


    大家寒暄了好一会儿，之后白棠跟何天成就先回家干活去了。准备等中午的时候，再过来把两个不乐意走的孩子接回家。


    回家路上，白棠跟何天成互相交流了一下刚刚大杂院里面发生的事情。


    在知道白棠请许芳芳当文具店的店员后，何天成十分赞同。


    “许芳芳不说旁的，人是很不错的。虽然有点内向，但妈也在那。倒是不用发愁。”


    何天成说着，又叹了口气：“我是担心胜利那人。真的啥都不说。看他这样者我都觉得累得慌。”


    夫妻两人说着话上了公交车，顺利回到了四合院。


    这个时候，孙大妈跟邱大妈已经把中午小饭馆要用的菜给准备好了。


    今天中午小饭馆供应的菜色比较简单。


    就是羊肉羹跟羊杂汤，素菜就是酸辣大白菜。简简单单的菜色，却让路过看到牌子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羊杂汤是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开始炖的。这会儿香味飘散到整片街区。让不少闻到味道的邻居，又想起了那天羊骨汤的味道。


    还没到 2 2点开放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过来问价格了。


    不过，羊杂汤比羊骨汤要贵。因为里面白棠放了些羊肉。好几个听到人听到价格后都迟疑起来。


    他们这种一家人的，一般买都是买一家人的分量。一碗汤的价格可能不贵，但一家人就得要一盆汤了。


    白棠见到邻居们表情的变化，就知道今天的羊杂汤可能依然受欢迎。但是卖出去的量会少很多。这也是白棠一开始计划的。


    等到 2 2点小饭馆开门，果然如同预料一般，很多人过来买羊杂汤。但是卖出去的量不算太大。


    白棠看着卖剩下的半锅汤，刚准备也给家里人一人留两碗。就听到外头有人走过来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来食客了，结果一转头就看到陆坚跟牛大姐。两人身边跟着一对不认识的男女。


    见到白棠，牛大姐率先打起了招呼：“白棠，今天餐牌上的菜还有吧！”


    白棠点头：“有，还有呢。”


    “好咧！”


    牛大姐说着，直接朝白棠走过来，拉着她就朝大厨房走去。边走边跟白棠介绍：“那两人都是医生。是胜利驻地那边的医生。那我男医生以前给老陆做过手术。这不，这两人刚好来京市参加会议。就这么给撞上了。”


    白棠听了一段那两位医生的来历，以及跟陆坚、牛胜利的渊源。连连感叹这个世界好小啊！好多认识的人兜兜转转都能碰到一起。


    “老陆说要请他们吃饭，约了几次，人家今天才有时间出来。我这做饭也不好吃。这不，还是把人往你这儿带。”


    牛大姐说着，跟白棠一起进了大厨房。


    羊肉羹跟羊杂汤都是现成热乎乎的。只要装盘就能端出去。于是，两人很快就端着吃的到了其中一间堂食的屋子里。


    屋里，陆坚正在跟那位姓彭的大夫说话。那位女大夫倒是有点无聊，正在四处打量屋子的摆设。


    这屋子白棠当初也没怎么大装修，就是换了原木色的桌椅，墙壁上挂着些美食画报。让人看着很舒服而已。


    看到白棠跟牛大姐两人端着冒着热气的吃食进来。那位女大夫立刻起身上去帮忙。


    “许大夫不用不用，你坐着。我们来就行了。这家小饭馆是我朋友自家开的。东西做得很有特色。”


    牛大姐对那位女大夫说着话，手已经把菜放到桌上了。


    菜上齐后，白棠这个小饭馆老板当然不能在这里打扰人家了。


    于是，她很快就退了出来，准备回大厨房看看。


    何天成已经去大杂院接孩子了。等孩子接回来，他们一家人也可以吃饭了。


    ——


    小饭馆里，交谈还在继续。


    因为只有陆坚跟那位彭大夫是认识的。于是席上牛大姐就一直努力寻找话题。试图让这位看着很漂亮的许大夫不那么无聊。


    许清欢挺喜欢吃羊杂汤的，这会儿捧着热乎乎的汤喝了好几口。见牛大姐脸上有点尴尬的神色，微微笑道：“大姐，你不用这样。咱两还不熟，你没有话跟我聊很正常。”


    这样直接话让牛大姐放松了不少。


    两人认识没超过一个小时，确实很难找到话题。


    不过牛大姐一放松，就开始跟许清欢聊起了家常。


    许清欢本来在知道牛大姐是牛胜利的姐姐时，还是有那么点奇怪的。但当听着她说话后，就觉得这位大姐相处起来特别舒服。


    这会儿见牛大姐聊起了家常，终于忍不住问道：“宋莉这样恶心的人，你们咋忍受得了？”


    这话一出，牛大姐还没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彭大夫小声说道：“清欢……”


    “老彭，你也别这样藏着掖着。咱都是认识的人了，有啥说啥就是了。我跟你们说，我不喜欢你们那个弟媳妇宋莉。所以，连带着也不怎么待见牛胜利同志。”


    白棠没想到自己只是过来，准备问客人要不要添点羊杂汤。哪成想居然听到这样的宣言。


    瞬间，觉得这位女大夫说话好直接啊！


    老彭见媳妇儿居然一股脑把话都说出来，忍不住扶额。他家媳妇哪都好，就这张嘴容易得罪人。


    不过，这一次老彭倒是错估了。


    因为听到许清欢这一番宣言过后，牛大姐双手击掌，大声说道：“可不是吗？你去问问，我们大杂院甚至是我们那片胡同。就没有一个人喜欢宋莉的。她前几年来过一次我娘家。结果把整片胡同的人都给得罪了。”


    这下，许清欢眼神都变得兴味起来。


    她可是知道，宋莉几年前跟牛胜利结婚后，是来过京市的。好像呆了差不多一个月就回了大东北。


    自己那会儿刚好调任回到了军区医院。这不，刚好就跟宋莉对上了。


    想到自从那天开始，她见一次宋莉，就教训她一次的快乐。许清欢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容。


    然后，她也不避讳这些都是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直接把自己跟宋莉的那点破事儿，说了个清楚明白。


    “这下，你们知道我为啥恶心宋莉吧！我恶心她恶心到，连娶了她的男人，都觉得有问题。”


    “那你就误会我那弟弟了。”陆坚终于忍不住开始给牛胜利叫屈。


    于是，这大东北过来的彭大夫、许大夫，又听到了另一个关于宋莉的故事。故事里的宋莉做过多少奇葩的事情。都被陆坚一一说了出来。期间，牛大姐一直在补充细节。就是白棠这个不小心扯进来的吃瓜群众，都提供了一些素材。


    好一会儿过后，这两位大夫才一脸恍惚地说道：“难怪……这样说来，牛胜利同志也算个受害者了。”


    许清欢想到自己给牛胜利的那些冷脸，瞬间觉得自己太不应该了。


    “老彭，我要去给牛胜利同志道歉。”


    这种说干就干的作风，让白棠目瞪口呆。


    有错就认是正确的，但白棠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说要认错，就马上站起来准备行动的。


    老彭立刻打圆场：“清欢这人脾气有点执拗。认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才罢休。真是不好意思了。”


    许清欢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爹说了，做人就要顶天立地。有仇报仇，有话当场说。”


    白棠这下对着许大夫的爹那是相当佩服了。听着这些人的谈话，估摸着这许大夫的爹肯定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


    等何天成接完孩子回来后，就看到自家媳妇儿神情有点恍惚的样子。


    “怎么呢？”


    白棠看向何天成，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刚刚发生事情。最后，还是吃完饭缓过神来，这才把牛大姐夫妻带着客人来吃饭。结果这客人跟宋莉有仇。后来客人了解到牛胜利跟宋莉婚姻的前提后。又风风火火要去给人牛胜利道歉。


    “那位许大夫可真是位脾气很特别的人。这样的人，难怪不吃宋莉的那一套。”


    刚许大夫说了她跟宋莉的仇怨，甚至连见宋莉一次就揍她一次的事儿也给说了。


    说实在话，白棠还是很佩服对方的手段。


    因为，她也想揍宋莉一顿。只不过自己无法动手。


    白棠在跟何天成说完那两位大夫的事儿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文具店开业的事情。


    文具店那边的平房，因为以前是卖吃食的，墙壁地板多多少少是有脏污的。白棠也没准备怎么搞，就请人用白色的石灰刷了墙壁。至于地板，请人清洗了干干净净。


    之后就是买了个玻璃柜子跟几个货架。


    这些事儿在前段时间已经完成了。现在店员到位，店长到位，货物也到位。就等把货物摆上货架跟玻璃柜子后就可以开业了。


    趁着小学还没放暑假，开业的时候还是能卖一些货出去的。


    说干就干。


    白棠趁着下午有空，开始对着文具的进货单子，给所有文具标上了零售价格。


    文具这一块进货的价格不高，零售的价格白棠也没准备定得多高。这东西是靠细水长流走量的。


    一个下午的时间，白棠就把开业最后的一些事儿准备妥当。准备让许芳芳明天开始上班。


    ——


    与此同时，被众人惦记的宋莉。终于在推迟再推迟，多次推迟后。还是坐上了前往京市的火车。


    她是真的不想离开家属院，去京市住那个破大杂院。


    但是，结婚那年在大杂院闹腾的那些事过后。虽然没有离婚，但是牛胜利显然已经不怎么理会自己了。


    如果自己不跟他一起回来京市，怕是真要离婚了。


    宋莉觉得自己很奇怪。当年是因为年纪到了，找不到对象。勉勉强强嫁给牛胜利。哪成想几年过去了，变成自己是不放手的那一个。


    “莉莉，你就别端着了。这一次胜利转业后，等工作下来，你就好好跟人谈谈。夫妻两人这样僵持没有意思。想要继续生活就好好地生活，不想继续生活就干脆离婚得了。”


    宋母这一次也跟着一起过来。但她不是为了宋莉，而是过来看亲女儿游婷美的。


    当年找回亲生女儿后，她跟家里老头子都很高兴。可惜，这亲女儿跟他们不亲。一年也就逢年过节会给家里打电话，寄包裹。让她来一次家里都不乐意。


    但宋母也想补偿女儿。于是经常会趁着假期过来看看女儿。


    至于宋莉这个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让她丢开手也做不到。但是，让宋母跟以前那样如珠如宝对待，她更加做不到。


    特别是看着宋莉这两年的做派，宋母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好像，以前以为宋莉是亲生女儿时，她做啥自己都觉得是对的。但当这一层感情滤镜被拨开后，宋母才发现无论宋莉嫁给谁，对谁都是一场灾难。


    火车哐哐哐地朝京市驶去。一场白棠纠结了两年多的疑惑即将揭晓真相。


    第88章 姐妹


    “白棠, 真是谢谢你。不然，我家芳芳也不知道上哪儿找工作。”


    “孙大妈你就别客气了。芳芳还那么年轻，铁饭碗不好找。但这私人买卖的帮工, 那还是很容易找到的。”


    “那就难说了。就我家芳芳那没啥脾气的人。出去外头工作怕会被人欺负。还是你那文具店好啊！”


    一大早，白棠刚到大厨房那看今天早餐店的准备情况。就被孙大妈拉着感谢。


    孙大妈是许芳芳的亲妈。两母女的感情一向很好。两年多以前, 白棠把自家的集资楼卖个孙大妈一家时。她还很是感叹, 女儿都出嫁了。没捞上娘家买楼房的好日子。


    女儿在家里带孩子虽然没什么困难。但孙大妈却觉得出来工作更好。特别是白棠这样的东家，人大方不计较。给她当帮工，心里也舒坦。


    昨天是周末，白棠在大杂院就跟许芳芳谈好了工作的事情。今天周一，许芳芳就要来文具店上班。工作内容是整理文具, 摆放货架。白棠已经订了周二就开业。


    这事儿宜早不宜晚。早点开业早点开始卖货。再等半个月学生就放寒假了。到时候这文具店的人 2流也会减少很多。


    邱大妈也在旁边帮腔：“白棠, 你就让她感谢一下吧！不然待会儿你去文具店干活。她要在耳边到叨叨个没完呢！”


    昨天白棠去了趟大杂院, 就请许芳芳当帮工的事儿被邻居们直到后。昨晚大杂院可真是热闹。


    酸肯定是有人心里酸溜溜的。但大家都不是坏人，不会说我酸，就要害你怎么的。酸过之后, 大家都为许芳芳感到高兴。同时心中更是觉得跟白棠打好关系没差。


    没看这孙大妈自己当了帮工赚钱不算。还把女儿也弄过去当办工。听说还是文具店的店员。这可是体面的活计。不用做粗活，只需要坐在柜台那点点货，收收钱。跟百货商店的售货员也没差了。


    白棠听到邱大妈讲完大杂院的反应后，心中直摇头。


    她也不是个搞慈善的。能邀请许芳芳来当文具店的店员, 自然是因为对方很合适。


    不过这些话也没必要跟大妈们解释那么多。


    把早餐店的事情安排好后, 白棠急匆匆带着几份早餐回了后院。一家人吃过后, 该上学的上学去。该干活的干活去。


    白棠是在婆婆过来后, 这才拿着文具店那边的钥匙。带着婆婆走过去的。


    两间从老胡手里买的平房, 外头也被石灰抹了一层白的。让有点破旧的平房焕发了生机。


    开门后, 婆媳两人开始准备摆货架的事情。这个时候许芳芳也急匆匆到了。


    白棠看她的样子, 大概猜到对方可能还没适应上班的时间。


    于是, 相当直接地把文具店上下班时间，以及其他的规矩跟对方说个清楚明白。


    大家都是认识的人，很快就一起努力把文具一一摆放到柜台跟货架上。


    到了晚上，夫妻两人洗漱过后，照例进行这一天的闲聊。


    “我看今天许芳芳干活很利索。跟孙大妈很像。就是人看着有点内向。当店员应该没问题。剩下的就靠妈帮忙看着了。”


    文具店距离家里并不远，就抬抬脚到的地方。白棠已经安排好自己的时间表。以后每天都会过去看看。


    何天成这里今天倒是有些事儿发生。


    昨天遇到牛胜利后，何天成今天特意找罐头厂的领导打听了一下。据说牛胜利其实是立了大功可以升职的。不过，他人却不想要升职。只要求转业回到家里。好照顾家里的父母，尽一份为人子的责任。


    “我还真不知道胜利这小子是怎么想的。不过他回来也好。最起码牛大爷、牛大妈应该会很高兴才对。”


    夫妻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说人闲话的。之后话题就转到其他方面去了。


    第二天一早，是文具店开业日子。


    白棠一大早起来后，还没吃早餐，就看到花宝安骑着自行车送许芳芳过来了。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啊！吃了吗？”


    “这不是今天开业吗？想着早点过来看看。吃了早饭了……”花宝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白棠见对方不怎么说话，也就笑着岔开话题。好在，何天成这会儿也从后院过来。看到花宝安，拉着人寒暄了几句。接着硬是去大厨房拿了几个刚刚蒸好的馒头，让对方带回家里给家人吃。


    至于许芳芳，在看到亲妈跟邱大妈都在大厨房干活。倒是立刻过去，想着帮忙。不过被白棠制止了。


    “你吃个馒头在这里等等我。等吃完早饭后，咱一起上文具店去。”


    白棠这头刚吃完早饭，那头就连婆婆石香叶也来了。


    石香叶是没有吃早饭的。她也没有跟白棠客气。接过白棠递过来的包子豆浆就吃起来。


    三人都填饱肚子后，这才朝文具店走去。


    文具店隔壁的居民也知道文具店今天开业。看到她们三人过来，打趣道：“今天开业有啥优惠活动不？”


    “有，来买东西的人，都打八折……”


    白棠这一吆喝，好些人在家里都听到了。虽然文具本来就几毛钱的东西。打个八折也没省几分钱。但架不住有便宜可以占啊！


    文具这东西，家家有孩子都需要。这不，不少人就准备待会儿文具店开张的时候，就去买些文具回家囤着用。


    而白棠这头把文具店的大门打开，开始再次整理核对柜台跟货架上文具的数量后。那头，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哟，你们咋都过来呢？”


    婆婆石香叶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棠转头刚好就看到大院几个大妈结伴出现在门口。


    “赶紧进来。怎么今天来这头逛？”


    “这不是来给你们捧场的吗？”练大妈乐呵呵地拉了拉长裙的裙摆，跨进了这间面积不大的文具店。


    白棠注意到练大妈身上的衣服。大冬天的，能穿的裙子就是厚呢子做的裙子了。白棠没想到练大妈还挺能耐的。居然能够搞到这么好看的裙子。


    不过，当下她忙着开业的最后核对阶段。也没有心思跟大妈们寒暄。


    倒是婆婆已经抓着练大妈夸了起来。


    其他大妈也是一边聊天一边四处打量整个文具店的布局。


    “今天咱店里打折，买啥都打八折。待会儿你们要有需要，也带些回去。”


    几个大妈家里都有孙辈上学，对纸笔这些的确有需求。而且东西也不贵。听到有打折，一个个心动起来。


    白棠也没怎么在意这个。只是一直在忙活手头的事情。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把昨天买的鞭炮挂了出来。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小小的文具店开张啦！


    小学里，正在课间休息的团子、圆子听到鞭炮声。就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果然，透过校门的缝隙，看到自家文具店门口燃烧的鞭炮。乐得拉住身边的同学，骄傲地说：“我家开的文具店……”


    小同学们一个个听到有门口有同学家开的店。都激动地说放学要去看看。


    白棠不知道自家娃儿已经在学校给文具店宣传了。反正鞭炮声过后，陆陆续续有住在周围的邻居围了过来。


    这些人有些是来看热闹的。有些则是来买东西的。


    反正不管来干啥，白棠她们都是乐呵呵地接待。


    而货架上的文具也卖得很快。当然，最受欢迎的是那种便宜的铅笔、以及一些纸质普通的本子。都是小学生需要用到的。


    至于贵的那些墨水、钢笔啥的，倒是没有卖出去。


    白棠觉得没啥，跟周围人说说笑笑，不知道有多高兴。


    就是石香叶，有那么多同龄人一起聊天，说起话来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就在文具店热热闹闹的时候，往常人多的大杂院今天就显得格外的冷清。


    会说会搞气氛的几个大妈都不在，剩下几个小媳妇带着自家孩子，索性在家里猫冬。


    宋莉跟宋母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中，突兀地出现在胡同路上。


    “真是该死的破烂火车。居然晚点了。要不是这样，咱昨天晚上就能到了。”


    “牛胜利真不是男人。自家媳妇下火车，就连接不来接一下。”


    “我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居然嫁给这样的男人。”


    ……


    从火车半路因意外延误开始，宋母不知道听了多少宋莉的抱怨。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甚至，她的脑袋有意识地过滤宋莉所有的抱怨。


    但这并不妨碍宋母再次怀疑自己以前的行为。到底是怎么教育，才能把宋莉教育成这个样子。


    两个女人这次过来带的行李其实不多。大头的行李都通过邮局寄送了出去。但因为时效问题，目前这些行李还在路上。


    只是，虽然身上的行李不多。但宋莉依然觉得憋屈。


    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在嫁给牛胜利后逐渐走向失败。


    “你别抱怨了行不行。还有一百米左右就到了。”


    宋母终于忍不住宋莉那无休止的抱怨。直接开口打断：“你要是真那么看不上牛胜利，你就跟人家离婚吧！别拖着人家也拖着自己。”


    “不，我不离婚。”


    宋莉这坚决的态度没坚持超过五分钟，就又破功了。


    无他。


    只因为当她跟宋母好不容易背着行李，到达牛家那间小小的耳房时。


    等待她们的，只有紧闭的屋门，以及上头挂着的大锁。


    “啊，不是说着两天就到了吗？怎么这家里没人？”


    宋莉气哼哼地抬腿踹了屋门一脚。这动静闹得特别大。二院不少留在家里的小媳妇，都从屋里探出脑袋来。


    等看到宋莉跟宋母后，一个个立刻把刚刚打开的窗户，砰的一声关上。之后，就连窗帘也被拉开，直接把整扇窗户遮盖得严严实实。一副见鬼的模样。


    看到这里，宋莉更是火冒三丈。但这两年的锻炼，好歹让她知道忍耐。


    最后，她跟着宋母在外头打听了一圈。这才知道，这牛家人估摸着是去城东了。


    那个之前住在倒座房的那家人，开了一家文具店。牛家人是去给他们道贺去了。


    ——


    于此同时，文具店确实又迎来了新的客人。牛大妈跟牛大爷来了，身后跟着牛胜利这个当儿子的。除此之外，白棠居然还看到了那天来小饭馆吃饭的许大夫、彭大夫夫妻。


    两人是来这一带闲逛的。没想到居然刚好碰上了白棠的文具店开业。


    于是，两拨人凑到一起。直接过来给文具店捧场了。


    大家基本都是认识的，也没有隔阂，干脆就聊了起来。


    甚至，许大夫这人的脾气居然很对那些老大妈的胃口。这不，白棠已经看到许大夫跟几个大妈都聊得火热。让白棠十分佩服这位大夫。


    大妈们都以为这姓许的女同志，是白棠家的朋友。也不知道人家是当医生的。所以聊天十分无所顾忌。啥都聊，自然也聊到了宋莉这个人。当然，说起宋莉的时候，大家都会下意识亚低声。


    不过，白棠觉得牛家人应该不会介意。


    没看牛胜利无聊，已经拉着彭大夫开始去看柜台里面摆放着的钢笔。两人看样子是懂行的。聊起钢笔的各种构造头头是道。


    白棠这里卖的钢笔，都是好牌子。有国产的，也有外国牌子。


    那两支外国牌子的，据洪大金说是从港城那边弄过来的。


    反正，这些钢笔算是整个文具店里面最值钱的了。


    就在大家热热闹闹的时候，宋莉跟宋母一路上跟人问路。居然奇迹般地到达了文具店。


    ——


    地上散落着不少鞭炮的红衣。不大的文具店里，人头攒动，热热闹闹。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家刚刚开业不久的文具店。


    这不是让宋莉注意的地方。


    宋莉注意的是，自己要找的人牛胜利就在里面。但是，自己最讨厌的人许清欢，居然也在里面。


    而且，对方正在跟大杂院那几个没有文化的老大妈说话。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意识到许清欢居然出现在这里。宋莉就准备先溜了。


    但是，后面跟着过来的宋母，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反而在文具店门口大声问道：“是这一家吗？莉莉……”


    莉莉两个字一出，大伙儿都看了过来。


    理所当然，所有人都发现了宋莉的到来。


    最先做出反应的居然是许清欢。


    白棠估摸着对方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见对方在看到宋莉后。真的一秒钟变了神色。接着三步两步跑过去，直接一把拎住了宋莉。


    然后，就是一阵阵鬼哭狼嚎。


    只见许大夫正一手紧紧抓着宋莉不放，一手去大力拍打她的肩膀。


    那力道，砰砰响。让白棠确定这位许大夫果然是一位厉害的外科大夫。


    大家看到这里，知道这两人应该不对付。但显然许大夫下手很有分寸。特别是徐大妈这个经常在外头跟人撕扯的老大妈。还觉得那位许同志下手轻了。


    虽然不清楚这两人的恩怨，但显然看到宋莉被人教训。大妈们一个个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该……”


    不知道哪位大妈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字。其余听到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倒是彭大夫看到媳妇这个动作，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但一点都没有上去阻止的意思。显然，当初宋莉做的“好事”，肯定彭大夫也是清楚的。


    宋莉被许清欢那蛮牛一般的力道，拍得身上肉疼。她朝牛胜利求救，但换来的只有牛胜利面不改色地转头。


    她想骂人，但显然许清欢不会让她得逞。


    “你骂啊！你要再骂人，信不信我能打你一顿，让你痛又不伤身体……”


    宋莉当然知道许清欢的手段，吓得跟个鹌鹑一般。


    这一场闹剧也没持续多长时间。许清欢是个懂得分寸的人。几分钟过后，就把宋莉丢开：“赶紧走吧！别在这里闹事。”


    不用她说，宋莉在被放开的第一时间，就跟老鼠见到猫咪一样。撒丫子跑没影儿了。


    倒是宋母留在原地，尴尬扯开嘴角：“这，这胜利啊！我们火车晚点了。这不刚到你家。没见着你们……”


    话没说完，牛大妈就拉着自家老头：“走吧！亲家来了，咱回去招呼招呼……”


    等牛家人跟宋母离开后，大院的大妈们终于把目光放到许大夫身上。一个个眼神放光。不用说，大家都想知道许清欢跟宋莉的恩怨。


    不过，许清欢不太想把事情说得到处是，就打哈哈把话题岔开。


    白棠见状，也上去帮忙岔开话题。


    一直到大妈们心满意足离开后，许清欢这才跟白棠道谢：“真是让你见笑了。不过，那天说的事儿你都知道。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白棠其实很好奇，许大夫看起来很聪明，身手看起来也是练过的。怎么当初那么容易就被宋莉给推下山。


    不过两人不熟，这些话白棠也没有问出口。


    一直到中午，一家人在家里吃饭的时候。白棠这才把这些疑问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何天成那天去接孩子，根本就没跟着许大夫、彭大夫撞上。因此也不认识这两人。


    “这种事儿估计就当事人知道了，咱也不好多问。不过，老陆那边也认识他们。看着人就不坏。倒是可以当朋友相处。”


    “哈，人家来京市开会的。好像说开完会就要回大东北去了。”


    虽然认识不久，但白棠还是挺喜欢许大夫的。这样鲜明的性格，让人印象深刻。


    不止白棠对许清欢印象深刻，其实对方也对她很有好感。


    离开文具店的许清欢，拉着丈夫把附近不少地方都走了一遍。今天天气好，而且还没工作。正适合这样慢慢散散步，看看地方特色。


    “我是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宋莉。还以为她会赖在军区大院不肯走了。”


    彭大夫这会儿却笑着说道：“她要赖在军区大院，你不得有很多机会教训她。”


    说起许清欢跟宋莉的恩怨，其实彭大夫这个当丈夫的，才是最清楚的。


    “你还想找亲人吗？”


    许清欢听到男人的话，摇头：“我又不会特意去找。宋莉那会儿不过是因为刚好看到。加上人看着长得跟我有点像。忽然心血来潮，想要探究一下。哪成想，探究到一条毒蛇。”


    说起来，其实许清欢并不是许老爷子的亲生孩子。许老爷子这辈子就没结过婚。年轻的时候忙着保家卫国，年纪大了也没了找对象的心思。


    机缘巧合收养了许清欢，就当女儿好好养大了。


    至于许清欢，从小跟着豁达的爹长大。对自己的身世当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也没有寻亲的意思。毕竟，这爹是好爹。她不需要别的爹了。


    不过，前几年有一次机缘巧合，看到了宋莉背后的那颗黑痣。说实在话，跟自己的一模一样。


    小时候，许清欢就觉得自己应该是妹妹的。但却一直没有遇到过。冷不丁看到那颗黑痣，还以为真跟自己有关系。


    就是不是自己的妹妹，那也有可能跟自己有亲戚关系。毕竟，黑痣这东西有一定的遗传概率。而且还很有可能会遗传到同样的部位。


    所以，当时许清欢虽然不喜欢宋莉。也知道宋莉其实是有父母的。但还是抱着万一的想法，想跟对方好好相处。


    结果，她这个好好相处的想法出现没几天。就被宋莉给推下山坡。想到那天的惊险，许清欢现在想来都觉得后怕。


    她是大大咧咧，但可不乐意毁容。


    这事儿一出，她想就是宋莉是自己的亲人，她也绝对不会认的。


    ——


    同样的誓言也在白棠嘴里说出来。


    “今天看到宋莉后，我就觉得很不舒服。前几年她来大杂院的时候，我不是说看到她背后的那颗黑痣，跟我的有些像吗？加上她又是个没爹妈的。忍不住猜这人是不是我那几个被丢掉的姐妹。”


    说起那年宋莉跟徐大妈打架，露出后背的那颗黑痣。白棠就觉得很心累。


    那个时候，她真的很怀疑宋莉跟自己有血缘关系。


    只不过再次看到宋莉后，白棠觉得无论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自己也不会跟对方有任何牵扯。


    因为这人看起来特别让人讨厌。


    而宋莉这会儿已经到了大杂院，拎着自己的行李进了牛家。


    牛家的逼仄，让她觉得很压抑。


    “你安分几天，我的工作马上下来。等工作下来，以我的级别会分配房子。到时候我爸妈不会跟我们一起住。”


    听到这话，宋莉就安分下来了。


    于是，在大院人们惊讶的目光中，牛家一直没有传来任何争吵的声音。着实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镜。


    几天后，牛胜利的任命下来了。


    第89章 好巧


    当听到牛胜利成为罐头厂新上任的, 专门管生产安全的副厂长时，白棠正在家里的地窖，检查今年秋天腌制的酸菜。


    这些酸菜用一口口大缸装着, 大缸的开口被一块厚实的木板压着。木板上面还压着一块大石头。就是这样的环境下，这酸菜发酵出来的味道才特别浓郁。


    何天成也是傍晚的时候接到消息, 回到家里找到白棠, 就跟她提了提。


    见白棠用长夹子夹了好几颗酸菜出来。何天成立刻上去帮忙。等把酸菜缸子重新密闭起来后。夫妻两人这才端着一木盆的酸菜离开地窖。


    “那他什么时候上任。”任命下来，到正式上任。中间单位一般会给予一些日子，作为安家的日子。


    “听说安家的有一周。不过，你绝对想不到厂里给他安排的住处到底是哪里。”


    何天成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让白棠好奇起来。她也确实不清楚罐头厂的房屋情况。于是, 很直接地摇头：“别卖关子, 说吧！到底是哪儿？”


    “是咱那大杂院的正房。以前庞大爷住的那一间。”


    听到这话, 白棠瞪大了眼睛。


    大杂院的正房有三间，因为以前老庞家的房屋分配问题。最终庞家三间正方中，最中间的那一间屋子, 经历了几次更换主人的阶段。


    一开始庞大爷夫妻搬走后，这屋子被庞家兄弟争夺。最后空置了下来。之后，庞志祖从大西北回来，考上大学。就把这屋子申请下来, 作为自家居住的地方。


    但因为苏玲玲经常去闹事, 最后这屋子又被庞志祖退回给厂里。他自己则是去学校的宿舍住。


    庞志祖退出后, 庞家老二、老三这对同盟, 因为这屋子的租用权问题, 有了隐隐闹掰的趋势。就在这个时候, 依然住在大院的王小荷也把目光盯住那间屋子。


    因为那屋子有三人这样盯着, 反而没有租出去。


    这一空置也有两年多了。


    没想到最终居然落在牛胜利头上。


    “那庞家兄弟乐意啊！”


    “不乐意又能怎样？这是厂里到房子。厂里要分配给谁, 庞家兄弟没有立场说什么。再有一个，这房子不是分配给别人。而是分配给牛胜利。同一个大院一起长大的同伴。再说呢，就是他们想要找牛胜利的麻烦也不敢啊！”


    其实，那间正房在这两年的时间里，还是有分配出去的。只不过因为庞家兄弟刚好一左一右住在边上。天天被挤兑，谁也住不下去。


    这不，这房子庞家兄弟就抱着，我住不进去，其他人也别想住的心思。


    但这种想法在牛胜利面前就行不通了。不说牛胜利是熟人，再有一个，人家是厂里的副厂长，又是退伍军人。这样厉害的人物，庞爱兄弟是不敢得罪的。


    ——


    庞家兄弟确实没有办法。


    在傍晚下班后看到牛家人打开正房的屋子，开始做洗漱工作的时候，庞家兄弟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等问清楚后，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再不乐意，他们也没法儿说啥。


    “二哥，就让咱家的屋子给外人住啊！”


    庞家老三拉住庞家老二，小声嘀咕起来。


    “不然呢？你还能怎样？”庞家老二就是罐头厂保卫科职工。以后牛胜利就是他领导的领导的领导。这样的大人物，他巴结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做什么。


    丢下老三，庞家老二双手背在身后，小声嘀咕：谁能想到当年那个流着鼻涕的毛头小子，居然还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因为这间屋子成了牛胜利的，庞家老二、老三、以及王小荷都是酸溜溜的。但也不敢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牛家人进进出出在忙活。


    低调多日的宋莉，这会儿扬眉吐气了。


    看着庞家人那低落的样子，她笑得相当张扬：“哎哟，这屋子看着也就一般般。不过，勉强可以住人呢！”


    庞家人被她这副轻飘飘的语气气得牙痒痒，但也没有吭声。


    “觉得屋子小就别住。”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大院一直看热闹的众人转头看向大门口。


    只见夕阳下，黄大妈一手牵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娃，一手指着刚刚说奚落话的宋莉。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你这女同志好没道理。这么好的屋子都嫌弃。你家难不成住的皇宫？那么喜欢挑挑拣拣就别住。”


    “妈……”


    看到黄大妈进来，庞家兄弟齐齐喊了起来。


    “喊啥喊，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就听着人家奚落自家不成？这房子虽然卖给了厂里。但咱家好歹在这住了几十年。难能站在那听人指指点点？


    正在里屋打扫卫生的牛胜利，听到外头的吵嚷声越来越大。就知道是宋莉又惹麻烦了。他丢下手里的抹布，准备出去看看。但被身旁帮忙的亲妈给拦住了。


    “儿子啊！真不能跟这女人离婚？”


    牛胜利看着亲妈那殷切的眼神，无奈摇头：“妈，当初说好的事儿我不会反悔的。除非宋莉自己提出离婚。不然，这辈子就这么将就过了。这屋子是我主动跟厂里申请的。他们本来想给我分配一套福利房。但这屋子离你们比较近，我可以照顾你们。”


    “咱可以……”


    牛大妈的话没说完，牛胜利就摇头：“妈，宋莉这人太多毛病了。我不能让你们跟我一起住。这样的话，只要我不在家，她也可能给你们气受。”


    看着儿子那高大挺拔的背影，牛大妈捶胸顿足：“真是作孽啊！”甚至，牛大妈心中还有点后悔。不该把儿子教得那么方正，那么注重承诺。


    这一刻，她希望儿子是个自私一点的人。可能就不会过得那么辛苦。


    牛胜利刚从里屋出来，站在堂屋就看到院子里，宋莉正在跟庞家人对峙。声音吵闹，周围的邻居都在帮着庞家人。


    但他看着宋莉却没有一点同情的想法。很多事情，其实是宋莉一手造成的。


    “胜利，你来得正好。你这媳妇可真是不得了啊！”


    两年多前那场跳蚤事故，黄大妈因为早早收到大院邻居的通知。根本不敢过来这里。因此错过了跟宋莉的第一次会晤。这一次跟人撞到了一起。她才终于知道为什么老邻居没有一个喜欢宋莉的。


    果然，这女同志不说嘴巴臭。就是说话的语气都让人膈应。


    牛胜利不好意思地跟黄大妈道歉。之后直接拉着宋莉朝家里走去。边走边警告：“你忘了答应我什么了吗？你再这样闹事，就跟你妈回家属院去……”


    这话已经说得很重了。


    牛胜利可以不跟宋莉离婚，但如果宋莉做得太过分的话。他会亲自把人送回宋家。反正宋家那边，并没有因为她不是亲生的，就慢待了她。


    相反，因为有着将近三十年的感情，宋家人虽然很多时候看不惯宋莉的做派。但还是在努力包容这个人。


    被牛胜利想到的宋母，这会儿正在隔壁大院的老梁家，拉着梁大有的亲妈寒暄。


    “哎哟，亲家。这一年没来一次。我觉得你家这里看着可真让人舒服。儿孙满堂，就没见过有福气比你还要好的人了。”


    宋母这样夸张的赞美，显然很对梁大有亲妈的胃。等梁大有跟游婷美夫妻回到家的到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


    这宋母自从来到大杂院后，天天跑他们家里去说话。后来，他们夫妻受不住搬回了公婆家。但这宋母还是跟了过来。


    至于对方的目的很简单。就想着下周回大东北的时候。让宋莉跟她一起回去过一个团圆年。


    但……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要真的回去，也得安排到暑假了。至于过年，游婷美还是想在京市这里过。


    “哟，回来喽。婷美，你妈过来了。”


    游婷美无奈地喊了声：“妈……”得到宋母高兴地笑弯眼睛。


    见宋母还想张口，游婷美先发制人：“妈，大杂院那宋莉又在惹事了。”


    宋母一听，脸顿时垮了下来。


    她跟着宋莉来到京市这些天，知道对方大大小小惹了不少事儿。有时候宋母都会想，自己到底是怎么教出这样一个惹事精的。


    看着宋母急匆匆离开的身影，游婷美自己就先叹了口气：“你说，她这是图啥呢？”


    梁大有伸手揉了揉媳妇的脑袋，摇头：“可能还是舍不得吧！”


    游婷美大概也明白是这种感情。宋家老两口对宋莉有舍不得的情绪。恰恰说明这对夫妻不算是坏人。真正的坏人估计是在知道宋莉不是亲生的，就马上斩断关系。


    但宋家老两口显然不是那样的。


    游婷美身为亲生的孩子，既觉得宋家母女这样做人之常情。但同时又觉得自己如果就这样进入宋家，那自己又算什么。


    这头游婷美在纠结中，那头宋莉已经被急匆匆赶回去宋母教训了一顿。刚被牛胜利教训完，又被宋母教训，宋莉憋屈的很。


    但大晚上她也没地儿去，只能躲在家里生闷气。


    ——


    宋莉的处境白棠是不知道的。就是知道也不感兴趣。


    在宋莉忙着折腾的时候，她的文具店已经在开业几天后，进入了平稳的发展时期。每天的营业额固定在一定的范围内。这说明文具店初步稳定下来。


    这种生意讲究的就是个细水长流。白棠并没有想要依靠文具店一夜暴富。进入稳定期后，终于松了口气。


    这天，距离文具店开业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这个时候，距离过年也只有十多天了。白棠没想会再次见到许大夫跟彭大夫。


    这两人跟着陆坚还有牛大姐，直接来到四合院，说要吃饭。


    不过他们来到后才发现金条小饭馆不营业。这就意味着他们算是白来了。


    “白棠，小饭馆今天怎么不开？”


    好不容易拉着人过来，准备请人吃一顿践行的饭。结果白棠这里居然不营业。


    “这不是都快过年了吗？我还要忙着去乡下收些年货啥的。反正这小饭馆顾客也不多。就索性休息到年后了。怎么，你们是要吃饭对吧！”


    白棠看着人被邀请过来，大概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见他们都有点郁闷的样子，索性笑着问道：“今晚我家准备吃锅子。你们要是不介意，直接来我家吃得了。反正咱也算是朋友了。”


    本来准备离开的陆坚跟牛大姐，立刻点头：“行，我也不跟你客气。厨房的食材够吗？需要再去买点不？”


    今天放假正在厨房里头忙活的何天成，听到动静从里面走了出来。


    “食材够了！倒是人手不够。要吃锅子现在就过来帮忙。”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吃锅子可以吃很长时间。如果大家手脚快，可以从五点钟就开始吃。


    两位男同志被何天成叫过去大厨房帮忙了。剩下牛大姐跟许大夫。后者有点坐立不安。显然觉得白白在人家家里吃锅子。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清欢，放心。白棠夫妻两都好客得很。不用那么拘谨。”


    许清欢就是觉得本来是来付钱吃饭的。这忽然就变成吃白食的了。总觉得不太好意思。特别是她跟白棠其实没有啥关系。也就是见过几面，说话比较投缘而已。


    “行了，别纠结。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过来一起剥蒜。”


    白棠吃锅子喜欢用蒜蓉辣椒酱来拌。这个辣椒酱的配方是从那本菜谱上学来的。说是南方人喜欢吃的酱料。白棠第一次做出来的时候，大家伙吃过后惊为天人。


    之后，这款辣椒酱就成为白棠最受欢迎的辣椒酱之一。


    见牛大姐跟白棠都这样热情，许清欢就不是个扭捏的，立刻笑着答应起来。


    不过，帮忙剥蒜的时候，还是跟白棠说道：“也别叫我许大夫了。叫我清欢就可以。我家老彭叫彭志海。你们喊他老彭就行了。”


    三个男人在大厨房忙活，三个女人则是在后院的堂屋里面剥蒜。孩子们都在书房里面之写作业。一时之间，气氛相当之和谐。


    “对了，你们本来是过来一起吃饭，是要庆祝什么吗？”


    白棠双手飞快剥着蒜瓣，口中不忘问她们的来意。


    “这不是准备回家了吗？牛大姐就说要请我们夫妻吃一顿饭践行。”


    “可不是嘛！都快过年了，他们的会议也开完了。老陆听到他们要回去。就硬拉着人来吃这一顿了。”


    说道这里，牛大姐自己都哈哈大笑起来。


    白棠听到他们要回去也不意外。他们本来就不是京市人。都要过年了，回家自然很正常。


    三个人各自的职业不同，但聊起天来毫无隔阂。而聊天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聊到了宋莉这个人。


    “我是觉得你弟弟倒大霉才会跟宋莉扯上关系。”


    许清欢一如既往地直接，对着牛大姐就吐槽起来。


    牛大姐也不在意，反而跟着附和起来：“她那架子摆得真大。幸好我弟弟人清醒，没让她跟我爸妈一起住。不然，我铁定要翻脸的。”


    许清欢跟宋莉就是一座大院长大的，对宋莉已经很了解了。


    “反正啊！你爸妈不跟她一起住就对了。免得再被她气个半死。你都不知道，这两年她在宋家已经算是安分了不少，以前小的时候更加闹腾。那个时候，大院的大妈还说她这是活泼可爱。”


    想到小时候的那些事儿，许清欢就忍不住吐槽。


    这是白棠第一次听到宋莉小时候的事情。听完后，越发觉得这人从小就不是个好的。


    三人聊天时间过得很快。虽然啥都聊，但三人都觉得聊天的过程中，大家的关系更加亲近了。


    而在大厨房里干活的三个男人，话题则是放在牛胜利身上。


    陆坚觉得牛胜利就这样转业很可惜。但能当上罐头厂的副厂长，也算是对自己未来有了新的方向。


    彭志海其实跟牛胜利不太熟悉。但因为自家媳妇的关系。对宋莉的所做作为更加清楚。不过他一个男人，不好多说女同志的闲话。就默默听着陆坚跟何天成聊天。


    何天成跟陆坚的想法一样，就是对牛胜利的选择觉得可惜。但可惜过后，也只能给兄弟支持，并不会泼冷水。


    两人甚至准备等牛胜利安定好后，可以经常约着出来喝酒聊天。他们男人每周都会凑到一起聊聊外头的事儿。喝酒也不多喝，就几口，算是个调剂。


    六个人一起干活，很快就把吃锅子需要的材料都准备齐全。


    于是，在白棠家的堂屋里，两张八仙桌被拼在一起。上面各自放了两口大铜锅。锅底下是燃烧着的碳炉。锅里用的汤底是昨天熬煮好的鸡汤。


    六个大人加上两个孩子分开坐在桌边，开始烫菜烫肉吃。


    肉最多的是羊肉卷。这羊肉还是上次留的那些羊肉。特意用刀片成一片片。一下锅烫个几十秒，薄薄的羊肉就从粉色变成了白色。一看就是熟了可以吃。


    除了羊肉外，就是鱼片肉、猪皮冻、冻豆腐等等锅子常配的菜色。


    牛大姐吃得满脑门汗，感叹道：“白棠，你这小饭馆要是现在卖锅子。说不得能赚不少。”


    白棠其实对小饭馆已经有了新的改造思路。听到牛大姐这话，乐呵呵地笑道：“现在的锅子可不便宜，估计没多少人能经常来吃。人不多的话，特意买那么多铜锅就不划算了。”


    白棠有更加便利成本低的方案。准备过完年后开始施行。


    这一顿锅子从下午五点多吃到晚上七点多。吃完后，所有人都心满意足。甚至大家还坐在一起喝了两杯茶才准备离开。


    不过，一出门，许清欢闻到自己身上浓浓的锅子味。看了看时间，忽然说道：“要不，咱去澡堂洗个澡？”


    大冬天吃完锅子歇会儿再去洗个澡，确实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于是，大家收拾收拾，一块儿到澡堂去了。


    临近春节，澡堂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白棠带着圆子，跟着牛大姐、许清欢进了女澡堂。


    进澡堂自然是要月兑衣服的。澡堂的里面水蒸气蒸腾飘荡，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白棠这头刚月兑了上衣，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牛大姐惊讶的声音。


    “哎，清欢，原来你背后这里也有一颗痣啊！这可真是太巧了！”


    身为白棠的好朋友，牛大姐跟白棠冬天的时候会结伴来澡堂。对于白棠背后的黑痣，她是相当熟悉的。倒是许清欢这位新认识的朋友，第一次这样坦诚相见。所以牛大姐觉得好巧啊！


    白棠对黑痣这两个字有点敏感。


    所以当听到这话的时候，立刻转头想要朝许清欢的背后看过去。而许清欢也对这个词语很敏感，同样转头想要去看白棠的后背。


    于是，站在两隔壁的两人，互相歪着脑袋侧向对方。造成的后果确实两人的头结结实实碰撞到了一起。发出轻轻的砰一声。


    两人同时伸手摸了摸被撞的地方，丝丝的疼痛感袭来。


    除此之外，就是看到对方后背黑痣之后的惊讶。


    不是她们两人过于敏感，而是自从发生宋莉的事情后，两人对于“后背、特定位置、黑痣”这三个单词组合到一起，相当在意。


    于是，这次的澡，两人洗得恍恍惚惚的。时不时就朝对方的后背偷瞄几眼。然后跟对方是视线对上后，又悄咪咪地移开。


    反正，等大家分开各自回到住处后。白棠拉着何天成就说起了刚刚的发现。


    当然，很多隐私的东西没说。她就说了看到许清欢的后背跟她同样的位置有颗痣。


    何天成知道白棠的心结，又联想到许清欢的身世。想了想，把白棠搂在怀里，小声说道：“你要是真那么在意，其实可以问问对方的想法。”


    许清欢一个医生，肯定有更多专业的知识。之前游婷美跟宋母，也是做了那什么白细胞检测才确定了母女关系的。


    要是白棠真有想法，而许清欢也乐意话，其实是可以一起去做一个的。刚好那个做检测的研究所就在京市。做个检测只需要两三天的功夫。


    与此同时，回到居住宾馆的许清欢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彭志海见媳妇儿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还以为这是被澡堂的水蒸气蒸晕了。结果等听完媳妇儿的话后，他有点惊讶地坐起身来：“怎么会这么巧？”


    身为医生，彭志海是知道黑痣有一定的遗传性。因此，当初媳妇儿凭借这个对宋莉好奇。他后来听说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只是现在又冒出一个来，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但他们对于白棠其实不太熟悉。今天一起聚会的人里面，他们唯一熟悉的其实就是陆坚而已。


    “咱的火车票是明天下午的。你要是在意，咱明天一大早过去那座四合院问问情况。”


    说实在话，许清欢确实挺在意的。而且白棠这人相处过一段时间，看着人很不错。如果有这样的亲人，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夫妻两人决定好后，就准备明天一大早过去问问白棠。


    而白棠这里，在跟何天成商量之后，最终决定明天去问问陆坚许清欢的联系方式。如果可以，她也想确认一下，自己跟许清欢是不是有亲源关系。


    如果是的话，她会觉得很高兴有这么一个姐妹。


    第二天一早，白棠家门就被敲开。


    晚上没怎么睡的白棠一大早就起来了。于是，当她开门发现来人不是过来干活的王师傅。反而是许清欢后，并不是很惊讶。倒是心里有点高兴。


    两人对视一眼，在这一刻，神奇地知道对方所想。


    第90章 意外


    可能是心里早有准备, 当结果出来的那一刻，白棠的心情格外得平静。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星期，本应该相当忙碌的她, 这会儿正站在研究所的会议室里。手里拿着一份看不懂的报告。


    报告里面有着各种参数，对于没有生物医学相关方面知识的白棠来说, 有点难懂。但这并不妨碍她看懂了报告最后的结论。


    她跟许清欢还真的有亲源关系。而且还是亲姐妹。这样的结果可以说出乎意料, 但又早有预料。


    反正，白棠觉得自己这会儿心情很平静。但是嘴角不知道为什么不受控制，一直在往上翘起来。


    对面站着的许清欢同样看到了了报告的内容。


    有着丰富生物医学背景的许清欢，对于检测报告的解读，比白棠要深入很多。但无论是多么深入的了解。只要看看结论就可以知道结果。


    同样, 许清欢的心情也是很平静的。她早就已经过了渴望亲人的年纪。因为她有自己的家庭。那个家庭有爹, 有丈夫, 有孩子，有公婆。反正啊！她许清欢不缺亲情了。


    但真的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跟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妹时。那种喜悦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特别是这姐妹还是跟自己相处得很不错的友人。


    何天成看着自家媳妇那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就知道报告的结果肯定跟之前想的一样了。


    这会儿他跟彭志海都站在边上，各自看着自家媳妇表情的变化。当发现两人露出笑容时，他们两个男人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好半晌，白棠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许清欢。


    让她叫姐好像有点叫不出口, 因为从朋友过度到姐妹, 关系的变化过于快速。不过, 白棠还是张开双臂, 直接抱住了许清欢。


    拥抱是一种很好传递感情的方式, 白棠觉得很多话都在这个拥抱中体现出来了。


    还记得几天前那个早晨, 许清欢夫妻找上门来。


    当时, 对方问了自己很多问题。比如家里有没有丢过孩子, 家里是个什么情况等等。


    这些信息白棠当时就给予了回复。


    白棠估摸着对方也因为自己的话而感到震惊。但震惊过后，两人一致决定进行这一次的亲源检测。


    现在检测结果出来了，她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自己这算是找回了一个失散多年的姐姐了。


    这个拥抱持续了大概几分钟。几分钟后，白棠跟许清欢都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能够进行交谈。


    “白棠，你之前说家里一共有九个姐妹，送了五个出去。那我这是排第几呢？”


    白棠当然不知道这个。事实上，家里被送走五个姐姐的事情，还是其他村民说闲话的时候，被她偷偷听到的。这不是啥光彩的事情，娘家人都没说。倒是几个姐姐私下里会说上几句。


    “我不知道的。不过，你想要认他们吗？”


    许清欢知道白棠的意思，问的是她想不想认亲爹妈。


    于是赶紧摇头。


    在那天早上跟白棠详细聊过后，许清欢已经知道白棠的娘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吃饱了撑着也不会跟这样的爹妈相认。倒是那几个姐姐，如果人还不错的话，大家一起见见面也无妨。


    白棠看懂了许清欢的意思，脸上露出笑容：“你别想那么多先。为了这个检测，你们夫妻已经推迟了回去的时间。现在结果出来了，年也快到了。先回去。回到家里好好考虑，跟你爹说说情况。等过完年后再做决定。”


    白棠就怕许清欢会脑子一热，上演认亲的戏码。


    还不如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换换心情。等冷静下来再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许清欢知道白棠的好意，连连点头：“行，我让老彭去买火车票，早点回大东北。但咱说好了要保持的联系的。你可别忘了我。说不定我过完年就又来京市了。”


    “知道，知道……”


    两人说说笑笑，直接在外面吃了一顿饭后，就分开了。分开之前，白棠再次让许清欢回去家里，跟家人好好商量。而她这边会做好一切保密工作。


    看着对方离开后，白棠这才跟何天成慢慢沿着路边走向公交站。


    ——


    年关将至，一路上有很多顶着寒风，在路边摆摊的人。也有很多人因为摊位上那些精美的年画、灯笼而停下脚步。


    白棠就这样看着形形式式的人，脸上露出微笑。


    “就这么高兴？”


    何天成凑到白棠身边，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再放开。虽然这两年风气放开了不少。但夫妻两人在外面并不敢过于亲密。


    “就是觉得挺神奇的。”


    从小就知道有几个没见过面的姐姐。现在出现了一个，白棠的心情更多的是惊喜。特别许清欢这人的性格很鲜明，有着白棠都羡慕的直率。


    白棠知道自己，可能是从小的生活环境影响，虽然自己不是个受气小媳妇。但更多时候，说话做事考虑的事情更多。


    “走喽，咱先不回家。先买年货去 ……”


    白棠轻快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拉起何天成的手就在大街上奔跑起来。那个欢快劲儿，让何天成愣了一秒，之后迅速反应过来。也加入这个欢快的氛围中。


    周围人看着这两个成年人跟个孩子一样，直接在大街上奔跑。刚开始觉得怪模怪样的。但听到他们欢快的笑声，再看看周围路边摆放的红彤彤年画。


    忽然就觉得心情也高兴了起来。


    ——


    而跟白棠分别后的许清欢，她的感触就比白棠要深很多了。


    冷不丁多了那么多亲人，其中有好有坏，有善良有奇葩。那种感觉让人十分复杂。


    但总的来说，高兴多过害怕。只要想到自己居然有姐妹，这个感觉就很神奇。


    “很高兴对吧！咱买火车票早点回去。跟爸说说，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许父其实是家里最想要给闺女找到亲人的人了。因为他老人家觉得人这一辈子得有个根。现在许清欢找到亲人了，许父应该还是最高兴的那个人。


    “白棠让我好好想清楚，别那么冲动。”


    对于这一点，许清欢是相当感激的。虽然她暂时不清楚自己在白家姐妹中排行第几个。但她肯定是白棠的姐姐无疑。有这样替她着想的妹妹，是她的福气。


    彭志海见媳妇这样高兴，但还是要提醒她一句：“之前你怀疑过宋莉的事情。我觉得你可以找机会跟这位白同志提提。”


    虽然不太可能，但既然是两姐妹，有些事情最好先通通气。


    “叫啥白同志呢？那也是你妹妹。不过，宋莉的事情是要说。这个搅屎棍，我不相信会是我的姐妹。虽然还没跟她做过检测，但我就是觉得不是。”


    如果说以前还有点点怀疑自己跟宋莉是姐妹。那么现在白棠出现后，许清欢体会到两人给她的观感完全不一样。


    不得不说血缘有时候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


    学医的许清欢在一刻，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


    时间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地溜走了。


    送走了许清欢夫妻后，白棠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不是忙着准备年货，就是忙着做各种炸货。手头的生意，除了依然在卖的早餐店外，其他全部都停了下来。


    但今天已经是年二十九了，早餐卖完今天，明天开始休息，一直到过完年。工人开始上班后，才会开工。


    这天一早，白棠给过来做年前最后一次白案工作的王师傅，直接发了年终奖金。


    本来做完包子馒头准备回去的王师傅，接过白棠递过来的年终奖，半晌回不过神来。他是去年过完年之后才来这里当帮工的。还真的不知道这里居然还跟正经单位一样发奖金。


    “这……这不用了吧，白同志。”


    “要的要的。钱不多。主要是感谢白师傅你这一年的工作。”


    白棠说完，边上帮着看灶膛火的何天成也帮腔：“是啊！王师傅。在咱这里帮工的人，都有这个奖金，钱不多，就是感谢大家一年的辛苦。”


    见这夫妻两人都这样说，王师傅不太好意思地用手擦了擦衣摆。接着接过奖金装裤兜里。


    三人站在大厨房里寒暄了几句。何天成就问王师傅儿子的情况。


    王师傅的小儿子之前说要卖掉铁饭碗，南下去赚大钱都是事情，何天成还记得。见王师傅这段时间看着没啥烦恼的样子。何天成终于忍不住问道。


    “哦，你是说那臭小子啊！他那啥赚大钱我觉得不靠谱。但是这小子瞒着我偷偷投了两百块钱。昨天才给家里拿回了二十块。说是啥投资收益。反正我是不懂这个，也不信这些。只要他被霍霍老头子我的钱，他身上那点儿小钱我是不管喽。”


    听到这个，白棠跟何天成面面相觑。


    居然还真赚钱了。


    三人聊了一会儿，等到孙大妈跟邱大妈过来后，王师傅就先离开了。


    孙大妈跟邱大妈看到王师傅笑眯眯离开的样子。好奇问道：“他这是捡到钱了吗？”


    白棠摇头，但也没把王师傅小儿子的事情说出来。她就觉得那种天上掉馅饼儿的事情，不会跟表面那么简单。


    要是人人都能靠所谓的投资暴富。那全世界的人都去搞投资了。吃喝拉撒这些事儿谁来干？反正，白棠是不信有这么赚钱的事儿。除非是去练摊儿。


    “不说他了，今天是咱早餐店今年最后一天营业的日子。下一次营业就要等明年了。今天早餐卖完后，两位大妈记得别那么快回去。我给你们都准备了年货。”


    两人都知道白棠年终会发奖金跟年货。听到这话，十分高兴。


    这高兴劲儿，就是来买早餐的顾客都看得分明。


    喜欢吃叉烧包的隔壁罗大妈，早餐店一开门就冲过来，直接就要了两个蒸笼，一共三十个叉烧包。


    这直接让在不远处坐着算账的白棠都惊呆了。


    “别发呆，赶紧给我装啊！就两笼而已。要不是怕你们等下就没有东西卖。我还想直接把你们今天做好的叉烧包都给包圆了。”


    孙大妈跟邱大妈第一次看到有人买这么多的。要知道这一笼包子可不是一笼小笼包。而是那种大蒸笼的一蒸笼。这样大的蒸屉，里面蒸出来的包子，比成年人的巴掌还要大。真材实料，普通人一般吃两个，绝对能把肚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两位大妈不知道怎么处理，都看向白棠。


    白棠站起来去放蒸笼的灶台上数了数。最后让孙大妈给罗大妈装了两大笼包子。装袋的时候，白棠特意问道：“罗大妈，你买这么多叉烧包。不会是想当过年的吃食，直接在外头冻起来慢慢吃吧！”


    一般京市的年，各家各户都会做饺子、馒头、包子这些平时舍不得吃的面食。一年到头辛辛苦苦，都指望过年的时候吃些白面点甜甜嘴。


    正在数钱的罗大妈听到白棠的问题，直接点头：“对啊！不然我买那么多包子干啥呢！现在天气那么冷，刚好把包子都冻上。回头要吃也方便。反正大过年的，家里也要做包子。我在你这里买了，家里就省事儿不用做了。”


    这话一出，果然不出白棠的猜测。但这是白棠这个早餐店，第一次有人特意来囤积包子过年的。


    而站在罗大妈身后排队的一些大妈，本来听到罗大妈要买几十个包子都惊呆了。结果一听，好家伙。居然是买了过年吃的。瞬间就觉得这想法儿不错。


    这早餐店的大馒头包子卖得不贵。而且都是真材实料，吃起来松软又好吃。比自己劳心劳力做的要省事儿。


    于是，等罗大妈这头的叉烧包打包后。后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买多了不少。但也有大妈跟平时一样，买的是一家人的分量。


    她们不是不想多买，而是因为都已经准备好过年要吃的吃食了。


    于是，不到一个小时，白棠家的早餐店就把馒头包子卖光了。剩下大半锅的豆浆，让白棠有点哭笑不得。


    这豆浆也不能放太久。最后白棠索性让孙大妈出去吆喝。邻居家谁要喝豆浆的，就拿着自家的碗过来装。三两下就把半锅豆浆给送完了。


    等把东西都清洗过后，白棠这才邀请两位大妈去后院一趟。把给她们准备的年货跟年终奖送到两人跟前。


    也不是啥贵重的东西，就是个心意。


    两人乐呵呵接过后就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白棠家的大门被敲响。


    因为大家都在后院，一开始还没人听到。好在，白棠送两位大妈离开的时候，把门一打开。发现来人居然是铁蛋。


    而他身后则是一辆装满东西的牛车。不过，这会儿牛车上有些箩筐歪歪扭扭，露出里面装着的菜蔬跟鸡鸭。这个样子，看着就像遇到什么事情一般。


    而铁蛋那满脑门的汗水证实了这一点。


    “铁蛋，发生啥事儿呢？大冬天的，满脑门都是汗。赶紧进来，先去跟你表弟要一条毛巾，把汗给擦干净。”


    铁蛋脸上的表情还带着点惊慌：“小姨，我这是给你们送年礼。刚从主干道拐进这条大街的时候，差点被四个轮子给撞了。”


    一听这个，白棠立刻把人往后院拉。口中朝着后院喊道：“成子，成子出来。”


    何天成也放寒假了。这会儿正在屋里写明年罐头厂集资楼的项目计划。听到白棠的喊声，赶紧披上外套出来。


    等把门槛卸下，把牛车连带着车架上的东西一起拉进了院子里后。何天成这才问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铁蛋已经坐在后院堂屋里，喝了两口热茶后，人也冷静了下来。


    不过，想到刚刚差点被那铁疙瘩给撞了，心脏还是砰砰直跳。


    “我就跟平时一样，驾着牛车走在路上。到了这边，直接从主干道拐弯到了咱这条大街上。但是，不知道从哪条胡同忽然冒出台车子。也没听按喇叭，直接就朝我这里开了过来。要不是拉车的老牛闪得快，怕是要被撞上了。”


    想到刚刚的情况，铁蛋自己都有点后怕。


    他十几岁就学会驾牛车。还真的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这两年城里的汽车是多了。但也没见有人在居民区开车那么快的。


    白棠跟何天成听完后，相当生气。


    这年头开车是需要驾驶证的，而且驾驶证的培训、申领相当严格。但实际上在路上开车的不一定是有驾驶证的。而且，差点撞了铁蛋的人，也不知道到底有证还是没证。


    “要不是咱拉车的老牛速度慢，我真想追上去骂上几句。”


    白棠见状，无奈地说道：“你就当倒霉吧！但以后要真遇上这种事情，早点避开。这四个轮子的，可比你这肉 2体凡胎结实多了。”


    说着安慰铁蛋的话，白棠却在心里暗骂那台车的司机。简直就是个马路杀手。这种人，要是被她知道是谁，铁定把人送派出所去。


    ——


    而被白棠咒骂的小车司机，这会儿刚好把车子停在罐头厂集资楼的大门前。


    罐头厂集资楼是由围墙包起来的。而围墙的出入口，则是有一个类似工厂保卫科这样的岗亭。岗亭里一直有人值班。值班的人一般都是罐头厂保卫科的职工。


    他们被安排在这里，主要是帮着注意集资楼的出入安全。职责就跟罐头厂门卫差不多。


    今天被安排来这里值班的人正好是庞家老二。天寒地冻的，庞家老二直接坐在岗亭里面抽烟。边抽边跟一起值班的同事吹牛。


    “哎，我不像你们那么辛苦。我家就一个女儿。用不着那么拼命赚钱存彩礼。我这女儿啊，以后嫁出去我还能得好大一笔彩礼呢！”


    “要不说我还是羡慕你生女儿的。我家五个儿子。现在的年轻人结婚，彩礼都要两百。加上自行车、手表跟缝纫机。一套下来，没个五百打发不了。我这五个儿子，就要花掉二千五。二千五啊！这钱都能拿去买一套集资楼了。”


    “哈哈，谁让你儿子多啊！”庞老二是知道这同事家里五个男丁的。他是很羡慕不错。但没法儿，家里就一个女儿。只能从其他方面发现生女儿的优点了。


    “要不说你家的风水也奇怪。你家老大有三个娃，听着还可以。怎么往下都只有一个娃。你跟你家老四，家里还都是女娃。要我说，这女娃有啥用哦！最后还不是搬空家里往娘家送……”


    两人正在侃大山，侃得兴起。


    忽然听到外头响起一阵阵“咯噔……咯噔……”规律的声音。这声音两人都挺陌生的。干脆把脑袋从岗亭那窗子伸出来。


    好家伙！


    发出咯噔声音的，正是眼前这个穿着一声皮毛大衣的女人。


    都多少年没见过皮毛大衣了，两人看着来人目瞪口呆。等那人离得近了，两人这才看清楚发出咯噔声音的，正是女人脚上的那双牛皮鞋子。


    “啧啧，这样的打扮，还真是……”


    同事说着，用手拍了拍庞老二，示意对方看看。结果，没见庞老二有动静。调转视线，发现对方一副傻眼的模样。


    “哟！庞老二，你这是倒霉了吗？怎么在这儿当看门狗……”


    看门狗三个字，瞬间让庞家老二气得跳起来。同时，跟庞老二一起值班的同事也跳了起来。


    “说什么呢？你是谁？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来人见庞老二这样生气，红艳艳的嘴巴更是讥讽地说道：“我来做什么？我来看我的孩子呗。怎么，这还不让人进去不成。”


    庞老二已经把脾气压了回去。板起脸说道：“我们这里是单位家属院。无关人员不能随意入内。你要是想进去，就让里面的居民同意。”


    一句话，让女人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而庞老二的同事则是被庞老二这样硬气的话，给弄得挺直腰板。


    没错，他们可是负责保卫整个集资楼居民区安全的安保人员。可不能让这个不明来历的女同志钻了空子。


    大大的波浪卷发，黑黝黝的眼皮子，红艳艳的嘴巴，还有那白惨惨的脸蛋，皮毛大衣，红色高跟皮鞋。这样的打扮，搁在以前，那就是妥妥的享乐主义。


    同事十分不爽这个说话难听，打扮嚣张的女人。


    然而，庞老二已经在认出来人之后，脸色变了又变。


    “苏玲玲……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还以为你要装不认识我呢！”嚣张女人，也就是在众人视线消失很长时间的苏玲玲。十分云淡风地在原地跺跺脚，把高跟鞋踩得吱呀响。


    “你别在这里撒野。集资楼里面没有人想见你。”


    虽然很酸弟弟庞志祖，也觉得父母偏心。但庞老二这会儿头脑相当清醒。他还记得两年多前，苏玲玲闹得那些事儿。这人是个连亲妈都敢卖的人。他哪里敢让她进集资楼里面找人啊！


    到时候肯定会打扰到亲爹妈，还有弟弟跟福宝那个小孩子。


    他庞老二平时再怎么不像话，也不会让人这样欺负自己的家人。


    苏玲玲没想到庞老二还有这样硬气的一面。但她不想在寒风中跟这样的泥腿子纠缠。直接从手里拿着的皮包里面，抽出两张大团结。


    “把大门打开让我进去。这钱就给你们了。”


    同事平时个省钱的。但这会儿看到苏玲玲把钱直接丢在他们眼前。却气得攥紧拳头。


    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可是听说过苏玲玲的威名。


    于是，十分不客气地骂了回去。同事没有什么女人不能骂的想法。反正大声喝骂就是了。


    庞老二的脸色也是相当难看。他不知道苏玲玲这两年跑哪里去了。但这个女人可是把家里给害惨了。


    苏玲玲没想到掏钱出来，这泥腿子居然还不心动。本来想要硬闯进去的。


    但忽然想到还有个约会。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快到了。直接转身先走，走之前还放话：“让庞志祖别躲着我。孩子我也有份，我想看的时候就得让我看。”


    看着女人急匆匆离开，然后进了停在马路对面的小汽车。接着开车走的样子。庞老二意识到这苏玲玲好像是发大财了。


    而同事这会儿更加震惊。


    这年头能开上小汽车的，除了领导就是有钱人。


    咋那个传闻中的苏玲玲，居然那么能耐。


    不过，同事感叹后，看着被苏玲玲丢在地上的两张大团结。示意庞老二看一看。


    庞老二摆摆手：“那女人的东西我可不敢要。你要的话就拿去用吧！毕竟你可是有五个儿子的人。”


    最终同事捡没捡那钱，庞老二没注意。他满脑子都是苏玲玲这是来干啥的疑惑。等到交班后，家也不回了。直接冲进集资楼，找到爹妈的家里。


    庞大爷、黄大妈是带着福宝住在集资楼里面的。而庞志祖本来是不能住在这里的。因为当初搬走的时候说好了，这房子庞家的儿子们都不能住。但因为庞志祖平时住在学校宿舍。也就是放假的时候才会回来小住。


    所以庞家儿子、儿媳妇再有意见，也没啥可说的。


    这会儿庞志祖正在家里的客厅。陪着女儿一起做手工。女儿已经上了幼儿园大班。在学校学了不少好玩的东西。回到家里就拉着他这个当爹的一起玩。庞志祖平时上学忙，没时间照顾女儿。


    这一放假，女儿的所有要求几乎都是答应的。


    见到二哥急匆匆的样子，庞志祖让他冷静一下。接着直接把二哥带到了书房里面。


    “二哥，出什么事情了吗？”


    庞大爷跟黄大妈在厨房里面做饭，还以为二儿子过来是为了蹭饭。而庞志祖却看出了二哥脸色很不自然。


    “你知道苏玲玲这两年多都去哪里了吗？”


    庞志祖摇头。


    那次苏玲玲卖亲妈的事情，被她亲爹苏禾亲自出面阻止后。苏玲玲就消停下来。之后完成了街道办的惩罚任务后，直接从那一片胡同消失。


    当时，庞志祖还去找过苏玲玲的爹妈，询问苏玲玲的下落。得到的是不知道的回答。


    再之后，庞志祖因为学业繁忙，直接把苏玲玲抛到脑后了。


    今天，二哥忽然这样问，肯定是苏玲玲出现了。


    果然，下一句听完二哥讲述大门口发生的事情后，庞志祖的脸色就相当难看。


    “二哥，谢谢你。麻烦你跟你们部门的人说一声。只要是苏玲玲找过来，一律不让她进来。”


    庞老二跟弟弟说完后，心情一放松，索性就真留在爹妈家吃完饭才离开。


    二儿子离开后，趁着黄大妈在洗碗。庞大爷拉过小儿子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他人老有经验，早看出二儿子、小儿子吃饭的时候，神情都很不对劲。而小儿子上次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还要追溯到两年多前、苏玲玲还在大杂院的时候。


    果然，小儿子接下来的话让庞大爷紧张了起来。


    “这女人居然是开着小汽车来这里的？她哪里来的钱？”


    庞大爷这两年其实跟苏玲玲的爹妈多少是有往来的。苏家两口子毕竟是福宝的亲姥姥、亲姥爷。而且真心疼爱这个外孙女。他这个当爷爷的，自然不能拦着。


    所以，基本上一个月他跟老伴会带着福宝，去一次苏家两口子现在住的地方。


    但是，每次过去庞大爷都没见到过苏玲玲。怎么这会儿忽然冒出来，还一副衣锦还乡的模样？


    “不知道，但我得找人查查……”


    庞志祖最后也只能先找人，查查苏玲玲这两年多的时间究竟干了啥。


    ——


    庞家人的烦恼白棠暂时是不知道的。


    等铁蛋缓过劲儿来后，大家一起合力，把牛车上的箩筐都卸了下来。然后，白棠又给装了些自家准备的炸货后，就催着铁蛋回去了。


    “路上赶车小心点。现在路上的车多了。那些开车的不一定都是会的。你要小心点，宁愿慢一点也别出事儿。还有，跟你妈说我过年会去给她拜年。你没事儿多在家里陪陪家里人，也别往城里跑了。年关了，到处乱糟糟的。”


    铁蛋低着脑袋听完小姨的话后，点头：“小姨我知道了，我回去就不出来了。等过完年再出来上班。”


    送走铁蛋后，白棠刚刚平复下来的火气又蹭蹭起来。


    “要让我知道是哪个马路杀手开的车，绝对要去交管部门举报。”


    白棠边嘀咕着边收拾铁蛋送过来的年礼。


    都是些农家产品，有冬天自家在屋里种的韭菜、大葱。自家晒的蘑菇、木耳等等山货。还有两只活鸡、两只活鸭、两条看着就很新鲜的大鱼。有一个箩筐装着的，居然都是泥鳅。也不知道大冬天的，到哪儿挖来这么多泥鳅。


    这些东西看着不怎么值钱，但都是大姐家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礼了。


    至于白家二姐，前两天也托人送了两只鸡过来。就是白家三姐这个抠门算计的，也给白棠家送了只小公鸡。


    当然，这些礼每年都会走。白棠每年给三位姐姐家送了年礼后，她们都会回礼。不过今年的回礼看起来更加丰盛。说明她们各自的家庭生活条件渐渐好了起来。


    这是白棠觉得最高兴的地方。


    “今年下半年路上是多了不少车子。不止铁蛋，咱家两个孩子也得叮嘱一声。在外面疯跑的时候，小心路上的车辆。”


    机动车造成的车祸有多么恐怖，何天成是最有体会的。


    孩子刚满周岁的那一年，他就是遇到致命的车祸。要不是运气好，说不定他早没命了。家里也散了。


    所以，对于铁蛋差点被撞这个事情。何天成嘴上不说，但心里比白棠还要生气。


    因为铁蛋家里也有个几个月的娃儿。刚好跟他那时候的遭遇很像。


    “等过完年，我得找老陆说说。他那边有朋友就在交管局的。是要管管那些乱开车的人了。别以为有钱了，开车上路，整条马路就是他家的。”


    白棠显然也明白了何天成的怒气来源：“行，你也别生气了。咱还得高高兴兴过年呢！”


    ——


    年来得很快。


    当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开始弥漫着鞭炮特有的硫磺味时，预示着新年的到来。


    新年对于白棠来说，就是吃吃喝喝顺道到处拜年的日子。


    从大年初一开始，白棠一家人就到处拜年。给婆婆家拜年、给亲戚朋友拜年、给邻居拜年。等到了初五，白棠一家就提着礼物直接去了大杂院。准备去给大杂院的老邻居拜年。


    “新年好！新年好！


    还没走进大杂院，白棠一家人就在胡同口那，跟胡同的邻居拜起年来。大家见面就说吉祥话。那种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孩子们更是结伴到处跑，直接把附近的大杂院都跑了一遍。每个孩子身上的衣兜、裤兜都塞得满满当当的。甚至还有孩子直接在脖子挂上个布袋子，专门用来装拜年得来的糖果、点心、瓜子啥的。


    白棠一家最后提着礼物进了大杂院，就发现今天大杂院格外得热闹。


    大家都在二院的院子里坐着聊天。年前看到的塑料顶棚还在那挂着。所以在院子聊天喝茶并不冷。


    白棠一家给邻居拜完年后，孩子们跑去跟孩子们一起玩。大人则是坐在一起聊天。说说过年的趣事儿。


    白棠就坐在牛大妈隔壁，今天牛大姐一家也来了。白棠就拉着牛大姐说话。注意到牛家人全部都到场了，就差宋莉。


    “这宋莉是躲在屋里不出来？”


    虽然白棠觉得躲着也好，免得碍眼。但这样显得特别没礼貌。


    牛大姐耸耸肩：“出去了，听说一整个年都不着家。天天跑出去到处玩。”


    白棠对于宋莉这样的行为没有办法评价。因为也没有法律规定，大过年不许人家到处跑到处玩的。不过，亲戚朋友都在场，身为一个家庭的女主人，缺席那么多天，看着有点不像话。


    但这些话白棠也就是心里想想，口中是不会说啥的。


    毕竟这是牛家人的家事。牛家人都不说，她一个外人就更加没有必要说啥了。


    想到这里，白棠立刻转移话题，说起了过年期间拜年遇到的趣事。特别是四合院那边的邻居，有些人家还是很好玩的。


    就在白棠把话题从宋莉身上移开的时候，宋莉这会儿已经来到了友谊商店。


    说起来，到了京市后，宋莉最喜欢的就是这里有许许多多的百货商店跟友谊商店了。


    特别是友谊商店。


    这里卖的东西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得有侨汇券。对宋莉来说，来这里买东西，就是身份的象征。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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