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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鸡飞狗跳的新年


    “大哥, 大嫂……”


    大年初一一早，天气正好。阳光明媚，家家户户欢声笑语。


    白棠一早穿上新衣服新鞋子, 带着笑容敞开家门。


    在这新的一年，很多孩子会一早就四处溜达拜年。而白棠家是每年最受孩子欢迎的人家之一。因为白棠会准备很多水果硬糖跟炒瓜子等等。每一个来她家拜年的孩子, 都能得到好吃的东西。


    今天一早依然如同往年那般, 白棠一打开屏门没多久，就有大院的小孩率先上门拜年。


    给每个孩子发了糖，又装了一兜子的炒瓜子后。孩子们欢欢喜喜地朝另一家跑去。


    就在这个时候，白棠发现大门口进来了一个穿着一身新衣裳的小男孩。


    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眼睛圆溜溜得十分可爱。白棠甚至觉得这孩子长得很眼熟。让人心中不自觉高兴起来。


    不过, 下一刻, 从孩子口中蹦出的大哥、大嫂两个称呼, 让白棠愣了一下。


    不远处带着双胞胎在院子里溜达的何天成也看了过来。


    小男孩显然也看到了何天成。


    他丢下了白棠，朝着何天成就扑了过去，口中喊着：“大哥, 大哥。”一副好不亲热的模样。


    “小朋友，得喊叔叔……”


    何天成还挺喜欢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小孩子，总觉得很亲热。于是，一边教孩子喊自己叔叔, 一边从兜里掏出专门给自家孩子准备的大白兔。给小男孩塞了两颗。


    团子、圆子见到爸爸把兄妹两的糖, 送给一个不认识的哥哥, 纷纷抗议起来。


    “才不是, 你就是我大哥……”


    小男孩说着, 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


    白棠凑过去一看, 居然是何天成十几岁少年时期的照片。照片中的少年满脸稚气, 但眉目并没有任何改变。就是何天成本人的照片。


    两人对视一眼, 都惊讶不已。


    “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在门外响起。


    白棠心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果然，门外进来的人就是何天成的亲妈石香叶女士。


    石香叶看着眼前两个一脸懵的年轻人，笑得前俯后仰。


    “真好笑，真好笑。果然我的预想没有错误。”


    果然，白棠跟何天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样的东西。


    眼前这个亲亲热热黏着何天成的小男孩，真的还是他妈嫁人后，生的小儿子。


    这下，何天成真是天上掉下个弟弟了。


    何天成不可思议地看向亲妈。自己居然就有了这么一个小弟弟？


    眼前这孩子可真小，看样子最多刚刚上小学的年纪。


    而白棠则是觉得自己说话好打脸。前两天才庆幸自己不像庞家那样，没有妯娌烦恼。今天这小叔子就冒了出来。


    好在，距离小叔子找对象的时间还远着呢！


    这样想着，她笑眯眯地半蹲下来，跟新鲜出炉的小叔子打了个招呼。


    落在最后的李惠明提着大包小包东西走进来，刚好就看到这样热闹的场面。不由露出欣慰笑容。果然他家这小子，对哥哥跟对爸爸完全不一样。


    一群人进到屋里坐下后，这才开始慢慢互相介绍起来。


    与此同时，大院不少人家也看到白棠家的客人。


    一开始看到那个脸生的小男孩时，他们还以为是哪家的孩子。但之后看到石香叶跟在小男孩身后时，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甚至，有人直接摸到白棠家的小院儿，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因为大过年的不兴关门闭户，白棠他们也就互相简单介绍了一下，就放着亲妈出去跟老邻居们交际去了。


    而小弟李天林留在家里，一直跟在何天成身后不肯离开。这让团子跟圆子都有了危机感。两人扒拉在爸爸身上也不肯下来。


    白棠看着被三个孩子团团围住的何天成，乐得不知道该说啥好。


    屋内还有一个人比较尴尬。那就是刚被介绍的李惠明。


    白棠看了一眼这个男人。面上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听说比石女士要小四岁。这么年轻，又是成子的继父。喊爸爸、公公都是不恰当的。最后白棠喊了声李叔，就当是尊敬了。


    其实，就这年纪，白棠喊哥好像也可以。


    李惠明客气地对白棠笑笑，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茶水喝了起来。


    屋外，石香叶把过来打听消息的老邻居给打发掉后，这才慢悠悠进屋里来。


    “这里的老邻居跟以前一样，还是那么热心啊！”


    白棠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热心=嘴碎。


    “不过，这么些年我也没回来。邻居们多多少少也有帮忙照顾过成子这小子。白棠，我带了些海城的糕点过来。待会儿你跟我一起把大院走一趟。跟这些老邻居拜拜年。”


    白棠当然点头答应。


    大院的邻居虽然很多嘴碎，但关键时刻还是会乐意搭把手帮忙的。


    就因为这样，白棠对整个大院的人都没有太大的恶感。


    苏玲玲跟付七妹除外。


    就在白棠家其乐融融的时候，大院的人也在回到二院后议论了起来。


    大年初一，孩子们往外头跑。大人可就呆在家里接待来拜年的客人。


    因此，这会儿二院不少人直接在院子聚集到一起，话题围绕着石香叶展开。


    “我是真没想到，都过了七年了。石香叶还这么年轻。”


    “上次她过来你是没见到，就是那么年轻。还别说，她后头的那个男人，更加年轻。”


    “她那男人是干啥来着？以前听说是被服厂那的主任还是啥来着。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单位上班。”


    大院的老邻居议论纷纷。就连男人们都凑到女人堆里面听消息。


    毕竟，大家都认识石香叶好些年。这冷不丁回来，可不得好好瞧清楚。


    白棠暂时不知道大院的人是怎么评价自家婆婆的。但是，她觉得这位婆婆可真是“先进”！


    是的，白棠也想不出用什么单词来形容这婆婆。只能用先进两个字来形容了。


    为什么？


    因为对方刚刚居然提出要给她找份工作。


    以为白棠没有回答是高兴过头。石香叶体贴地给了她点时间，接着继续：


    “你别以为我跟你开玩笑。惠明这人没啥大优点，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他年底接到调任，年后就在京市上班了。等他上任后，看看能不能在厂里给你找个工作。临时工也别嫌弃，先干着。”


    “这女人啊，就得有自己的工作。这样才过得舒心。”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石香叶看了大儿子一眼。


    何天成一直忙于平衡小弟跟两个娃儿之间的关系。被亲妈这一看，立刻表忠心：“白棠过得可舒心了。妈，你就别在这里添乱。”


    虽然很感激这婆婆的安排，但白棠真的不需要这份工作。


    只能婉转地转移话题，说要带着婆婆拜访一下大院的各家。不然待会儿人家吃午饭，就不好打搅了。


    拎着糕饼出门前，白棠让何天成去厨房热饭菜。待会儿回来后，就可以开饭了。


    “你就不担心成子跟我男人相处不来？”


    白棠被这话饶了一下，直接回了句：“你还不相信你儿子不成？他以前就是孩子气不懂事。刚不好好喊李叔吗？”


    “哈哈……”石香叶拍了拍白棠的肩膀，很满意这个儿媳妇。


    ——


    二院的院子里，大家正热火朝天地议论着石香叶跟她男人。


    白棠过去的时候，就听到老蚌生珠四个字。简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些人了。


    说老蚌生珠的正是徐大妈。


    在看到白棠跟石香叶过来后，这大妈总算闭上了嘴巴。本来想溜走的，但看到白棠手里提着东西，又立刻顿住脚步。


    “我知道大家关心我的情况。我刚也跟来家里的老姐妹说了。我是有个小儿子，叫李天林。长得很可爱，以后可能会经常过来大院他哥嫂家。”


    “另外呢，我那男人是比我年轻几岁。今天我们过来就是一家团聚，顺道看看老邻居。这不，我给大家带了海城来的特产，大家一起分一分。东西不多，就是我一点心意。”


    白棠听到这儿，把拎着的一包包糕点开始分发。以家为单位，一家就发上一包。


    等发完后，手里还多了一包。她想着待会儿送到游婷美那。


    这小媳妇这几天白天都在隔壁大院的公婆家，这会儿家门紧闭。


    不料，她这头刚把糕饼拎在手里，那头徐大妈就伸手想过来拿。


    “哎，徐大丫你干嘛？你手里不是已经有一份了吗？”


    一大妈看到徐大妈的动作，赶紧阻止。


    这人家的心意，大院的人家都分了一包。怎么能那么贪心上去再要呢？


    “这不是说一家一包吗？我家宝强他家可还没呢！”


    这样没脸没皮的话，也亏得徐大妈说得出口。


    前两天付七妹因为一直跟徐大妈吵架。花宝强最终把人送回娘家。自己也跟着一起去了付七妹娘家帮忙干活。就连大年初一也不见他们回来。


    现在徐大妈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不说一大妈，就是其他厚脸皮的大妈，也忍不住啐了她一口。


    可真是不要脸！


    白棠可不会惯着徐大妈。直接把糕点揣怀里，就对着石香叶说道：“妈，我先回去看看午饭准备得怎样！”


    ——


    被白棠撅回去，徐大妈也不生气。她是看明白了，这石香叶是出息了。她得抱紧对方的大腿，看看能不能蹭点好事儿。


    也因为徐大妈的不要脸，结果巴拉巴拉一大堆事情。


    等白棠喊石香叶吃饭的时候，就看到对方沉着的脸。


    白棠瞬间明白，这是知道之前何天成发生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一回到家里，石香叶就拉着何天成问了个底朝天。差点连精心准备的饭菜都顾不上吃了。


    问清楚后，又跟白棠打听出事后大院邻居、亲戚的反应。等知道有人曾经打过这倒座房的主意时，石香叶简直气得想要把刚刚送出去的糕点抢回来。


    “妈，你别激动。怎么说呢？大院的人大部分还是好的。就徐大妈这人最没脸没皮。但是她也被我们教训过了。再说，罪魁祸首都丢下京市积累的一切，去了大西北重来。”


    对于白棠来说，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财富。这年头又不能杀 2人。那些人失去了自己最为重视的一切，就是对他们对大的惩罚。


    李惠明在一边听明白后，伸手拍了拍石香叶：“孩子都看着呢！大过年的也别那么生气。”


    可不是嘛！


    团子跟圆子跟这位奶奶本来就不太熟，现在见她生气，都躲在爸爸身后，偷偷看了过来。


    而李天林这个小朋友，也学着两娃儿想要挤到何天成身后。奈何他已经6岁了，个头大，何天成根本没法儿一下子挡住三个孩子。这就显得好笑又可爱。


    一时之间，大人们都笑了起来。孩子们不太懂发生什么。见到大人笑，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气氛恢复轻松，大家一起吃着卤肉、蒸鱼、红烧肉等等大菜，满足得不得了。


    李天林更是一个没注意吃得小肚子鼓鼓的半靠在椅子上。然后被团子跟圆子两个小家伙，用手指去戳那个鼓囊囊的小肚子。


    最后这一家三口离开前，石香叶还拉着白棠的手叮嘱道：“关于工作的事情，你自己要考虑清楚。等过段时间，你李叔的工作理顺了，就能腾出手来。到时候你得给我个准话。”


    白棠点头，送这一家子出门。


    结果刚好在大院门口撞上了来牛家拜年的陆坚。


    本来这没啥稀奇的。陆坚跟牛家的关系，因着吴江的缘故，渐渐熟络了起来。


    白棠刚想跟对方大声招呼，就听到陆坚对着李惠明喊道：“厂长，新年好！你有亲戚在这个大杂院？”


    白棠一听厂长两个字，立刻反应过来。


    好家伙，李叔说要走马上任的工厂，居然是制衣厂。


    之前听说吴江老爹想要当这个厂长。现在人被调查，工作也丢了。没想到新来的厂长居然是李叔。


    这个世界可真是小啊！


    两人也不好在大门口寒暄，随口说了几句话，就各忙各的去了。


    送走了婆婆一家子，白棠一转身就被几个大妈给抓住。


    原来他们都是在大门附近跟老姐们唠嗑，刚听到了陆坚跟李惠明的对话。现在凑上来打听李惠明是不是制衣厂新厂长。


    白棠打哈哈应付了过去。回到家里把事情跟何天成一说。何天成也觉得这个事情太凑巧了。


    ——


    另一头，陆坚拎着礼进了牛家的门。先是跟牛家长辈拜年。跟牛大姐点头示意，坐下跟长辈说了一会儿后。之后就拉着牛胜利这个好兄弟从屋里出来。


    何天成跟白棠也收拾了一下家里，就来到大院，给邻居们拜年来了。


    自然男人就凑成一堆，女人凑成一堆，孩子也凑成一堆玩闹了起来。


    热热闹闹的大院儿，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


    白棠走进牛家的时候，刚好跟陆坚、牛胜利擦肩而过。


    因为有了之前大门口那个小插曲，白棠就多看了陆坚两眼。发现这人神情坚毅，看起来十分可靠。又想起这人都快三十了，好像因为各种原因耽搁了找对象。之前听说参加了联谊会，也不知道有找到对象没？


    不过，为啥他跟牛胜利两人，面上都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进了牛家，白棠刚想跟牛大爷、牛大妈拜年，就见牛家的气氛有点儿怪怪的。


    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先离开。就见牛大妈开口：“白棠来啦！赶紧过来坐下。”


    白棠见状，只能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还没等自己说啥，牛大妈就直接说道：“刚陆坚过来说了吴家的事情。”


    没想到吴家的事情那么快有后续，白棠打起精神听完后，只觉得这吴江也真是个祸害。


    原来吴家父子被抓走后，因为没法脱罪。最后是吴长河这个当爹的把罪名全部揽下。加上吴江确实没有直接参与进倒卖厂里资产的事情中。最后赶在除夕那天被放了出来。


    放出来后，没了工作，单位的房子包括父母的房子也都被收回。最终只能带着亲妈租住在城西的一个大杂院里头。


    白棠听到这里的时候，还觉得这事儿应该也不至于让牛家的气氛这么奇怪。


    谁知道接下来的话，让她简直觉得可以把吴江这人打上个七八顿。


    这吴江被放出来后，去找过陆坚求请。当时被陆坚拒绝后，吴江口不择言说出了当年跟牛大姐相亲的内幕。


    原来，当年牛大姐跟吴江的那一次相亲，一开始介绍人给牛大姐介绍的其实是陆坚。


    吴江知道后，觉得陆坚是自己的，不能让他娶媳妇。加上家里的父母一直催着自己娶媳妇生孙子。于是，就找了介绍人两头骗。


    一头骗陆坚说女方不喜欢当军人的，不跟他相亲。


    另一头又骗牛家，说男方那边要去当兵，没时间相亲。可以介绍厂长的儿子。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吴江在搞鬼……”


    白棠难以置信有人居然会这样坏心眼。


    这就相当于从一开始，牛大姐的人生就在不知不觉间被操控了。


    “都怪我。要是我那会儿多找人打听打听，可能胜男的人生就会不一样了……”


    牛大妈终于忍不住流出泪水。牛大爷赶紧伸手拍了拍老伴的肩膀：“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这事儿一开始就是有心算无心。我们怎么会知道，会有这样的恶人呢！”


    牛大姐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白棠都怕她憋坏了。


    不过，没等她开口，牛大姐却微笑起来：“妈，别伤心，不值得。事情都过去了，想再多有没用。他家已经有了报应，婷婷也是个乖孩子……”


    白棠听着觉得有种在一堆烂苹果里面，挑没那么烂的来安慰自己的感觉。


    只是，牛大姐也不能提刀去砍了吴江这个人渣。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白棠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椅子上坐起来，就跑到院子里。


    果然，院子里没看到陆坚跟牛胜利的身影。就连自家男人也不在了。


    白棠想，他们不会真去教训吴江了吧！要是被人抓到，事儿可大可小。


    这样想着，她喊来正在跟其他小孩子玩啥的两娃儿。


    “团子、圆子，爸爸呢？”


    两个孩子这些天已经学会说不少话了。听到妈妈的问题，立刻用手指着大门：“爸爸，爸爸出去，出去……”


    吴婷婷小朋友也在两娃儿边上，听到白棠的问题后，跟着说道：“何叔叔跟陆叔叔还有我舅舅一起出去了。”


    白棠看了看两个孩子，又想到牛家的气氛，一咬牙，直接把两个孩子带到了牛家。


    “大妈，我有点儿急事，需要你帮忙照看一下孩子。可以吗？”


    整个大院白棠最信任的人只有牛大妈了。


    牛大妈这会儿已经停止了哭泣，连忙点头表示没问题。


    把孩子安顿好，白棠赶紧跑出门，走之前把牛大姐也一起拉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


    白棠边快步走边跟牛大姐说了自己的推测。


    “我怕他们真去打人了。这事儿我听着都生气。那几个男人你是知道的。谁能保证他们动手的时候，不会被抓个正着。”


    白棠一边跟牛大姐打听吴江现在的住处，一边在心中暗骂何天成不靠谱。招呼不打一声就跟着人跑了。


    何天成要是知道白棠想法的话，肯定会喊冤。


    他也不是故意不打声招呼。而是时间太着急，来不及跟媳妇儿说啊！


    明明他好好地听大院那些大老爷们吹牛打屁，时不时照看着孩子两眼。


    结果看到陆坚跟牛胜利满脸杀气腾腾，这才跟着一起出来。


    “你们真要去教训吴江？大过年的消停一点。别让家里的人担心。”


    何天成的话并没有让两人停下脚步。没法儿他只能跟上去，防止事态过于严重。


    不过，何天成很快就不用担心了。


    “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今天不把这臭男人打怕了，他还敢出来勾引我男人。”


    谁能想到，大年初一、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女同志指挥一群男同志，压着另外一个男同志猛揍。


    这伙人是从一条胡同突然冲到何天成三人眼前，阻挡了他们前进步伐。


    何天成眼尖，一眼就觉得那个被压着打的男同志很眼熟。


    于是他抓住想要绕过人群的牛胜利跟陆坚，示意他们看那边。


    然后，两人脸上的怒气僵硬在脸上。


    那个被人压着打的男同志，衣服都被撕成一条条挂在身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但是，就这么一个人，就是他们想要教训的吴江。


    那头，殴打继续。


    很快，就有红袖章的人溜达了过来。还有在街道办上班放假的工作人员，也跑了过来。


    大过年出了这档子事儿，很多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之前还嚷嚷着吴江勾引自家男人的女人，在发现有很多看客之后。立刻改了口风，对着周围的群众喊道：“这就是个臭流氓。刚刚我在那头公厕上厕所。这人就躲在公厕偷看我。好在我兄弟们看到，就把人给揪住了。”


    吴江可能被打得狠了，被人这样指控，居然一声不吭。只是整个身体抖动不停，看起来受伤不轻。


    “这下，你们还想过去教训他吗？”


    白棠跟牛大姐跑到这里的时候，刚好就看到吴江被人押走的背影。


    “发生什么事呢？”


    天知道，刚在半道上听说前头有打人的热闹可以看时，白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心中暗骂何天成他们要教训吴江，也不找个没人的地儿动手。


    等后来听说抓耍流氓时，她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等听完何天成描述刚刚的打斗场景时，白棠再次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好像要炸裂了。


    这……这被人家当妻子的抓奸在床。可真是够抓马的……


    不过，那女人后来反口把自家男人遮掩过去的说法，让白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未经他人苦，就不要对人家的做法指指点点。


    人被押走，热闹没得看，人群渐渐散了。


    白棠这边也抓着何天成，把事情问了个清楚明白。


    “行了，赶紧回家。家里老人孩子都等着呢！大过年的，你们也不知道消停些。”


    白棠这头教训着自家男人。


    那头牛大姐也在教育弟弟，就连陆坚这个不算熟悉的朋友，也逃不过她的一顿数落。


    看着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被牛大姐教训时候的老实模样，白棠就觉得好笑。


    真是该！


    这些人做事情也不先跟家里商量一下，就该教训。


    走之前，白棠还能看到街道尽头那个被拖着走的身影。只觉得吴江有这个下场都是自找的。


    回到大院，自然把事情跟牛大爷牛大妈一说，又是一番教训。


    最后，白棠带着玩累的两个娃儿回到家里，只觉得这个大年初一过得真是跌宕起伏。


    ——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


    白棠一早起床，跟何天成一起准备早饭。当然，她那么早不是为了回娘家。


    上次回娘家闹了那一通，算是跟娘家决裂了。按照当时的协议，年前几天白棠就托熟人把年礼跟来年的养老钱一起送了回去。礼物加上钱，也不过十几块。十几块买清净，白棠觉得很划算。


    吃过早饭后，大院陆陆续续有小媳妇开始出门回娘家。也有出嫁的姑娘回娘家探望爸妈。


    白棠一家则是锁上家门出发，前往位于城东的李家。


    ——


    公交车上，挤了不少来往探亲的人。加上有人带着各种肉、鸡鸭鹅上车。天冷又不能开车窗，味道夹杂在一起，十分诡异。


    白棠憋着气护着两个孩子，站在公交车的角落。而何天成则是张开双臂，护着妻儿。


    好不容易到了城东，从公交车下来，白棠只觉得好像活了过来。心中想着，等到市场开放，一定要努力赚钱，买个车就方便了。


    倒是两个娃儿觉得坐公交车摇摇晃晃很好玩，还闹着等一下也要坐公交车回去。


    城东这一片都是小型的一进四合院。这种院子有个好处，就是一般只住着一两家人。人员结构没有大杂院那么复杂。


    李家的房子很好找，下公交车大概走五分钟就到了。


    ——


    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小叔子李天林就跟猴子一样窜了过来。小嘴叭叭地喊着大哥大嫂。然后跑到团子、圆子身边，从兜里掏出一把看起来很贵的糖。逗着两娃儿喊他叔叔。


    这小子，在昨天知道有两个小娃喊自己叔叔后，就乐得跟个什么似的。


    白棠在边上看着小叔子逗自家娃儿，也不插手。家里两孩子平时只在大院里头玩。白棠因为那个噩梦，都不敢把两人放到胡同外头去疯玩。


    现在有小叔子在，大孩子带着小孩子，更加容易相处。


    “这么早过来，吃过早饭吗？”


    石香叶听到声响，从屋里走了出来。


    白棠看她样子，估摸着刚起床不久。


    而在厨房忙活的李惠明则是端着盆大馒头出来。


    “没啥好东西，要是没吃早饭过来一起吃。”


    白棠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跟何天成一起拿了个大馒头，掰开喂孩子吃了两口。剩下的则是吃进肚子里。


    “你李叔这人没啥手艺，就馒头做得好吃。”


    石香叶边吃馒头，边像话家常一般，介绍着李家的事情。


    白棠边听边注意自家孩子，发现他们已经跟新认识的小叔叔玩到一块，也就松了口气。


    ——


    这头白棠一家相处融洽。大院那头却风云变色，上演着六国大封相。


    这事儿还得从昨晚说起。


    要说整座大院，儿子最多的人家当属庞家。


    庞家四个高壮儿子，四人名字最后一个字合起来就是：光宗耀祖。


    可以想见，庞大爷对于四个儿子寄托了怎样的愿望。


    有没有光宗耀祖暂时看不出来。但是兄弟四个结婚之后，各有各的小心思。开始互相提防，净想着多占老父亲便宜倒是经常发生。


    这不，年前因为一张自行车票，一家四个妯娌，吵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好容易到了年初一，总算是过了一天安生的日子。结果到了晚上，苏玲玲发现了一件让她气炸的事情。


    不为别的，就为了回娘家的礼物。


    没有分家，儿媳妇回娘家带的礼物，当然是一大妈给准备的。


    怕引起纠纷，一大妈还特意给准备一模一样的礼物。一家一家送过去，可谓是服务周到。


    但是，到了快要睡觉的时候。苏玲玲从房里摸出来，跑到大房窗下偷听。这一听，可就不得了了。


    这大嫂王小荷正在屋里跟大哥庞志光说着明天回娘家的事情。


    “哼，自行车你那几个兄弟小气，不肯一起出钱。我也不怕。爸妈还是最疼我们家的。这不，自行车票给我了。妈还给塞了二十块，说是给我弟弟结婚用的。你说说，这么大的便宜。要是我们搬出去住，哪里能够占到。”


    年前罐头厂在清理福利房、员工租房情况。就发现庞志光这个分了福利房的人，居然还住在亲爹家。而那员工福利房则是出租给到同事。


    平时这种事厂里是不管的。只要没人举报，厂里根本不会花功夫深究。


    结果，因为何天成的主意，厂里这个月一直在清查房屋居住情况。


    这不，庞志光就被抓了出来。


    厂里给庞大爷面子，就跟庞志光说了，年后一定要搬回福利房去住。福利房是分给他住的，不是给他出租赚钱的。这种行为已经够得上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如果庞志光不住那福利房，那就把房子退回给厂里。让给更加有需要的人。


    因着这房子是好不容易走关系分到手里的。庞志光根本舍不得退回厂里。正琢磨着过完年，就搬到那房子去住。


    之前租他房子的同事怕有麻烦。年都没过就搬走了。


    现下，那房子已经空了下来。


    “是，住家里是能占家里的便宜。但是那房子可是楼房啊！要是不住，厂里是要收回去的。”


    说到这里，庞志光就忍不住骂哪个缺德冒烟，出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主意。


    “是楼房又怎样？就是一间房，而且还在水房隔壁。”


    筒子楼的水房是公共浴室跟公共厕所的统称。每一层楼都会有这么一个水房。房子在水房隔壁，整层楼的邻居来来往往提水洗衣服。门前的那点走廊，常年都是湿漉漉的。那房子也潮乎乎的，住着根本不舒服。


    “但是，不住的话，厂里就要把房子收回去了。那房子，产权可还在厂子手上。”


    夫妻两人把筒子楼的房子，跟住在亲爹家得到的好处，一起放在天平上。


    使劲儿扒拉着，到底那一头更重。


    而窗外偷听的苏玲玲，对于两人口中的房子没有任何兴趣。她娘家的楼房就是三房一厅。她根本不缺住的地方。


    她关注点在于一大妈把家里唯一的自行车票给了大嫂。还给大嫂娘家弟弟二十块钱结婚。


    这样的待遇，让她觉得不公平。


    屋内，谈话还在继续。


    “庞志光你个蠢蛋，你想想。家里下一辈就三个男娃。我们家就占了两个。长子嫡孙我们家都占全了。要搁旧社会，家产你能分走一大半。现在是新社会，家产兄弟平分。你要是不住家里，你爹妈偷偷补贴你那几个兄弟。我们根本不知道。”


    苏玲玲听到这种什么长子嫡孙的话，嗤之以鼻。


    在后世，谁管你什么长子嫡孙。有钱就是大爷，没钱就是孙子。


    她真想踢开这扇门，把里头两个不要脸的骂一顿。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还是得大家伙都在时揭发出来，这才有用。


    哼，便宜别想那么轻松就给占了。特别是我家的便宜。


    于是，才有了年初二一早，庞家一家的争吵。


    白棠一家人在李家认完门之后，刚好就赶上了吵架的后半部分。


    这个时候，王小荷已经被妯娌三个压着来打了。


    而庞志光这个当大哥的，则是被三个兄弟拉着。不让他上去打自家媳妇儿。


    白棠被这架势弄得有点懵了。


    他们这才出门一趟，也没过多久。咋就打起来了呢？


    “他们这是在争东西呢？”


    “你什么时候跑回来的？”


    跟白棠说话的正是游婷美。婆家就在隔壁大院。过年这几天，白天她都是跟丈夫一起跑隔壁婆家的。只有晚上才会回来这边大院睡觉。


    “这么大的热闹，我就是在天津卫，也得跑回来。”


    游婷美笑嘻嘻地扬了扬下巴，指着那头正在互相扯头发的几个女人。


    “你知道她们为什么打架吗？”


    白棠实在好奇是什么好东西，能够让这几个人大年初二连娘家都不回去，就想着打架。


    “一张自行车票……”


    孙大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过来，语带兴奋地说道。


    “对，听说一大妈把家里的自行车票偷偷给到庞大嫂。其他几个嫂子在早上知道后，就打起来了。”


    白棠见何天成已经把孩子带回家了。索性留在二院继续看热闹。


    她主要是看苏玲玲这个所谓的玛丽苏女主，到底是在想什么的。


    她不是到处捡漏，倒卖布料存了不少好东西跟钱票吗？怎么还为了一张自行车票，跟妯娌打起来。


    白棠要是知道苏玲玲的想法，就会觉得这人的逻辑很奇怪了。


    在苏玲玲看来，庞家的东西大家都有份。如果要私下给，那么必须给到她家。不然就是偏心。


    那头，扯头发这个行为好像已经不足以发泄怒火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演到拳打脚踢，互相用手指抓挠。


    一大妈在边上哭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偏偏家里最有发言权的一大爷，一早就出门拜访老朋友了。


    二大妈倒是想上去帮忙拉开。可是看到她们飞来飞去的指甲，下意识后退几步。


    而围观的人里面，女人大多回娘家去了。留下来的只有几个大妈、回门的外嫁姑娘，剩下都是大老爷们。


    这些人都不想掺和进庞家的事情里面。


    这就造成了没人阻止庞家儿媳妇的打架。


    “白棠，过来帮忙拉人啊！”


    二大妈后退几步，看到白棠，立马喊了起来。


    接着，又伸手指了指游婷美，还有刘丹香、许芳芳这两个没嫁人的姑娘。就指望她们年轻人上去拉架。


    白棠立刻摇头：“二大妈，她们打得这样激烈。我可不敢上去。要被抓几下，算谁的？”


    游婷美也跟着开口：“就是，大妈。我可没啥力气的。别回头打着我，我男人上门找事儿。那这不就更加乱套了吗？”


    另外两个没嫁人的小姑娘，更加不想掺和到小媳妇的争斗中。赶紧摆手摇头，脚抹油一般溜了。


    见没人帮忙，二大妈也只能站在边上喊着别打。她一把老骨头，更不敢上了。


    不过，很快大家就发现事情急转而下。


    不知道是谁先用脚的。


    你揣我一脚，我揣你一脚。


    然后一声惨叫响起。只见苏玲玲捂着肚子跌倒在地。


    白棠眼尖地看到她屁股后头，那浅色的毛裤上，有类似血迹的东西蔓延开来。


    白棠想，不会那么凑巧吧！


    这一个付七妹刚流产不久，又来一个？


    跟白棠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再少数。


    这下，那打架的几人立刻举着双手齐齐后退。口中嚷嚷道：“不是我踹的。她自己跌倒的。”


    苏玲玲只觉得肚子一阵绞痛，一股热流流出。周围的人在喊是不是流产了，是不是……


    这让苏玲玲也慌张了起来。


    只要想到未来的亿万富翁继承人，在自己肚子的时候就没了。那种恐慌，让她觉得窒息。


    “啊啊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第32章 工作


    何天成接过白棠递过来的大白菜, 一边把焉巴掉的菜叶子掰掉，一边听着白棠说刚刚二院发生的事情。


    “我怎么觉得，好像这苏玲玲嫁到庞家后, 事儿发生得还挺多的。”


    本来一个男同志不好说女同志的闲话。但何天成真的觉得，现在的大院就像戏院一样。每天都有不同的戏码上演。


    “人是送医院去了。虽然都喊着是流产了。不过我觉得不太像……”


    白棠口中说着, 手上动作不停地搅合着面粉。大年初二准备一家人吃顿饺子。


    本来应该在李家吃完饭才回来的。不过李叔刚刚调任回来, 老是有客人上门拜访。所以他们夫妻就先带着孩子回来了。


    夫妻两人说说笑笑，间或让两个看小人书的孩子过来喝水。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等饺子上锅蒸的时候，大院再次吵闹了起来。


    白棠这次没出去看热闹。不过很快喜欢凑热闹的游婷美就上门来了。


    看着游婷美脸上那种诡异的表情，白棠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误。


    “是不是没怀孕……”


    “你怎么知道的？”游婷美诧异地看向白棠。


    “看起来就不像……”


    白棠也没法解释为什么觉得不像。反正就是觉得不太可能。


    “你都不知道。那么大阵仗用门板抬到医院。医院大过年的就几个值班的医生，被吓得以为是什么急症。后来一诊断……”


    游婷美是跟着送苏玲玲上医院的。所以把整个事情从头看到尾。对那医生的黑脸印象太深刻了。


    “苏玲玲一直在喊孩子孩子。唬得医生以为要送去急救。结果一把脉, 一检查。黑着脸教训了苏玲玲一顿。说她不注意保养身体, 月经不调……”


    听着游婷美巴拉巴拉说着事情经过, 白棠都要替苏玲玲尴尬了。


    “你是不知道，跟着抬人过去的庞家兄弟几个。当时那种要笑不笑的模样，整张脸都忍得抽抽的。而庞志祖的脸色比医生还要黑上几度……”


    两人在小院说着这个话题, 二院庞家那头则是一阵阵嘲笑声此起彼伏。


    “哈哈，还说是流产，吓死我了。结果你瞧瞧这就是放了个空炮。这苏玲玲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庞志光先一步回来，把在医院的事情一说。之前还有点担心自己把人踹流产的王小荷听完后, 乐得直接在庞家门口的廊下, 就哈哈大笑起来。


    不少人目睹之前庞家妯娌打架的邻居, 这会儿知道真相后, 脸色也是相当精彩。


    后一步回来的苏玲玲, 在跨过垂花门时, 刚好就听到了王小荷嘲笑的声音, 气的牙根咬紧。


    她很想冲上去给这个女的两巴掌, 可惜小肚子传来的一阵阵绞痛，让她没法儿大动作。


    当苏玲玲也不是吃素的。


    “哼，过两天厂里上班，我就去后勤举报你们。占着公家的房子不住。有本事你们就别搬走。”


    这一句话直接踩中了夫妻俩的痛脚。


    精明的王小荷立刻意识到，昨晚夫妻两的对话被苏玲玲偷听了。


    眼见着妯娌两要再次打起来，庞大爷回来了。


    躲在屋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儿媳妇关系的一大妈，终于松了口气。


    不过，很快一大妈就知道自己这口气松得太快了。


    她偷偷补贴老大两口子的事情，被苏玲玲直接告知了老二、老三两口子。


    庞家兄弟的决裂戏码即将上演。


    不过，这些事情白棠暂时没有关注。


    因为吃过饺子后，她家又有客人上门了。


    还是位稀客。


    ——


    “郭哥，新年好！怎么还劳驾你上门拜年啊！我们还寻思着初四去你家走走呢！”


    何天成把突然到访的郭雄迎进家里。一边寒暄，一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大包礼物。面上不显，心中一阵诧异。


    郭雄是第一次来何家，不免四处打量。发现何天成的家里还挺不错的。


    之前只听说这小兄弟家里有两间倒座房。他还以为城里的倒座房肯定又矮又小，没有村里的宽敞。没想到眼前这两间大屋子，除了采光不太好。倒是比农村的小院儿还要舒坦几分。


    眼见着郭雄掏出两个厚厚的红纸包，往两个孩子兜里塞，白棠赶忙制止。


    乐呵呵地招呼对方喝茶吃点心，等待对方说明来意。


    是的，白棠觉得对方在大年初二上门，肯定不是光来拜年那么简单。


    果然，客套的寒暄过后，郭雄这个汉子就直入主题。


    “论理，大过年的我也不好来打搅。只是我这里接到了个大单子。”


    接着，郭雄就把事情说了一下。


    原来，年前那次白棠卤了一大锅肉。当时何天成收拾的时候，就给郭雄那送了一份。算是感谢对方这段时间的照顾。


    毕竟，即使白棠有手艺，如果郭雄没有把风险都担下，怕是也没法子一下子赚了那么多面粉、米粉跟其他材料。甚至还锻炼了手艺。


    而那一份卤肉送到郭雄那，刚好就被一个上门来喝酒的朋友尝了味儿。


    那朋友人脉广，路子多。不做这门生意，但郭雄有不少货源是靠对方给的信息。


    对方吃完卤肉后，觉得味道很像小时吃过的范家手艺。就想着能不能再弄点给他。过完年，对方就要离开京市回到原单位上班了。


    “我那朋友没别的爱好，就好吃这一口。说弟妹做的卤肉，像是解放前一个有名的大厨做的味道。他也是小时候吃过，等到后来战乱后就再没了范大厨的踪迹。”


    白棠听着这么一段渊源，心中所想的却是：难不成，她手里那本破破烂烂的菜谱笔记，主人是这个范大厨？


    事情过去太久不可考究。但白棠却对这个事情上心了。毕竟手艺是人家的。菜谱虽然是偶尔得到。但如果以后有机会能够找到原主，她得亲自上门感激。


    无数思绪翻飞，白棠面上不显，直接答应下来。


    “行，郭哥。我可以帮忙做这卤肉。但是肉得你准备。调料我这里出。还有卤肉的地点你得找个安全的。另外，这次我就不收辛苦费。只麻烦你到时候跟你那老朋友多打听关于这位范大厨的事情。”


    郭雄听到白棠同意，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等听完对方的要求后，立刻摆手：“不收辛苦费是不行的。老规矩，到时候直接给你生肉。你自己看着处理。打听的事情一点都不麻烦，哪值当这样呢？”


    知道郭雄为人大气，白棠也不啰嗦。


    三言两语跟对方确定好明天的行程。


    边上的何天成见白棠这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只觉得亲妈跟自己提的建议，好像白棠应该不太会接受了。


    送走了郭雄，白棠终于露出大大的笑容。


    “我觉得自己未来干这个，应该会很不错，很不错。”


    “快了，快了。看把你给乐的……”


    “你别说，我对那范大厨真是好奇。那菜谱里头的菜色，简直天南地北都有。总觉得应该是一位走南闯北的厉害人物。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对方一面。”


    虽然是这样说，但白棠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按照郭雄的描述，这位范大厨的年纪应该在六十多左右。现在交通通讯并不便利，要找到这么一个老人家的机会很渺茫。等以后日子越过越好时，又怕等不及了。


    想过一遭，白棠打起精神，准备回屋里处理那些调料。明天要做的卤肉，量肯定不少。调料得多备点儿。


    ——


    白棠这头为工作而努力，那头在娘家的付七妹，也正因为工作的事情，跟花宝强争吵了起来。


    “等过两天罐头厂开工，你得去帮我问问，能不能弄到个工作。就是临时工也成。”


    付七妹自从流产后，坐了小半个月的月子。但一直没有养好身体。还一直有稀稀拉拉的血块排出。按照医院大夫的意思，是让她好好静养个把月。按时吃药，很快就能恢复。


    但是，付七妹却没有听从医生的叮嘱。这些天除了被带走调查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在家里，脾气都处于爆发状态。


    这不，回娘家休养了几天，看样子好了不少。她又打起了工作的主意。


    不是她爱工作，她恨不得啥都不干就有大把钱票花。


    在那个大院还好，那里的人住得再紧巴，也是一家一间屋子居多。


    回到娘家这个大杂院，一座两进院子住了将近五十户人家。付七妹只觉得窒息。


    只要看着那些人住在十几平的屋子，生了一窝孩子，睡觉挤在一个炕上。付七妹就觉得这是自己以后生活的写照。


    没了工作只能窝在大杂院，除了生娃带孩子，她的未来还有什么。


    “医生说了你得继续静养个把月。工作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花宝强安慰地说着这话。但是其实最大的原因不是因为身体，而是因为付七妹的档案已经花了。


    虽然她没有被抓走劳改什么的，但因为跟盗窃厂里资产的吴家有牵扯，直接被制衣厂给开除了。因为这种事情被厂里开除，要再进其他厂子可就难了。


    他花宝强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厂办职工，家里没啥关系，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给付七妹弄到工作。即使临时工，这个时候也是抢手的。到了明年四五月，新一批高中生即将毕业。这些学生如果没能找到工作，也要面临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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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他这两天去打听的，现在一个垃圾处理站的临时工，就要价五六百了。正式工那更是连门槛都摸不着。就他的家底那两百多块，根本负担不起。


    付七妹却完全看不懂这点。应该说她看出来了，但她拒绝承认。只是一味地要求花宝强买工作。


    “你这样的男人，我愿意嫁给你是你的福气。现在就是让你找个临时工，这都找不到。要你来干什么？”


    这话让花宝强攥紧了拳头，牙根紧咬。


    那一句句没用的男人，让他觉得脑子一热。


    终于忍了很久很久的话出口了：“那你就去找吴江啊！”


    “好啊，我就知道你还在惦记这个事情。你也不想想，你跟吴江有得比吗？”


    吴江是有喜欢男人的臭毛病。但是人家之前可是厂长跟科长的儿子。家里房子又大又宽敞。要不是实在受不得吴江的毛病。付七妹早就把吴江的家给搅散好上位了。哪里能轮到这个没用的男人。


    听到把自己跟吴江对比，花宝强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好像喂了狗。


    他也不会打人骂人，嘴巴笨得很。只能掀开门帘往外头冲。


    门帘外站着付家六兄弟跟六个嫂子。


    见到这做了王八的妹婿出来，难得心虚地给人家让开了道。


    看着花宝强离开的背影，付七妹只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才选了这么个窝囊废来嫁。


    “七妹啊！你好歹对宝强好点啊！”


    付大嫂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妹妹，第一次开口带上训斥的语气。


    这年头找这么一个老实巴交，又对妹妹好的人不容易啊！谁家能娶个未婚先孕的女人。就这花宝强，也是他们好不容易扒拉出来的。


    “大嫂，也不能这么说。七妹这肚子那野种也没了。还不如直接离婚找下家更好。”


    付六嫂肚子已经很大了，扶着腰还要给付七妹出谋划策。


    其实，这事儿她心中泛着恶心。


    只是付家这六兄弟疼这个妹妹入骨。家里的公婆当年去世的时候，就留下这么个小妹妹。兄弟几个就把这小妹妹当女儿一般养大。这种疼爱早就成为了习惯。


    就连她们这些当媳妇儿也得退一射之地。


    就这，付七妹还要作妖。


    付七妹人聪明，听出了大嫂跟六嫂话中的意思，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背叛一样。六个哥哥还是好的。但是蠢笨，听不出嫂子们话中暗含的机锋。


    这让付七妹简直无力的很。


    ——


    而跑走的花宝强，其实也没有别的去处。


    他这人不抽烟不喝酒不赌不瞟。大过年的，居然除了大院，没其他地方可去。


    于是，何天成就在自家小院儿，看到垂头丧气的花宝强。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四周黑乎乎的。冷不丁院子冒出个大男人，何天成要不是认出是花宝强，可能会赏他一个拳头。


    “你小子干什么不出声音。外头冷得很。你这是想要冻死不成。”


    何天成是出来把屏门栓上的。大过年白天不好关门闭户。也就是晚上他家是一定要把这院门给拴上的。


    “我……”花宝强木讷惯了。唯二反抗家里的事情，一是阻止亲妈补贴娘家，二是娶了付七妹。


    现在看来，第一件是好的。第二件现在看来，他有点米糊了。


    “你什么你？”何天成不耐烦地把人拉进屋里。


    屋内，饭菜已经上桌，一家老小正等着何天成关门后进来吃饭。


    冷不丁花宝强出现，孩子们都瞪大眼睛看着他。甚至，圆子还拉着哥哥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白棠一看就知道这娃儿又想到什么古怪主意了。


    见人进来，白棠也没多说其他。用眼神问过何天成后，就起身去厨房多拿了个碗进来。


    然后，白棠就见识到什么叫男人落泪。


    只见花宝强一边吃饭一边身体在颤抖，看着挺吓人的。白棠一看到他的眼眶变红，马上招呼两个娃儿赶紧吃完饭。然后把人带到里屋去，这才松了口气。


    不为旁的，就怕花宝强突然哭出声把孩子给吓着了。


    果然，她们母子三人进了里屋不到一分钟。堂屋那就响起一阵压抑哭声。


    白棠只能一边糊弄两娃儿，一边叹息花宝强的际遇。


    堂屋里，何天成看着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的花宝强，只觉得这兄弟有点太过黏糊了。


    等听完花宝强断断续续的话语后，他直接回道：“你到底是不是想离婚？如果是的话，把脸擦干净。去找付七妹说清楚。如果不是的话，把脸擦干净。回家睡觉，过两天好好上班。”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充满无奈。


    花宝强现在的情况，就是当初自己选择造成的。何天成自认为不是他爸妈，只能给点朋友的建议，不可能左右他的人生。


    估计是发泄了情绪，花宝强看起来精神头好了不少。


    “谢谢你成子。今天是我打扰了。我想明白了，有些东西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听到这句话，何天成就知道对方有了决断。


    他就说，宝强这小子从小是愣了点，家里又不怎么管。但人又不是彻底的傻子，总能知道些好歹。


    “反正，你得好好保重保重身体。别把自己累垮了。”


    花宝强来的快，走的也快。


    白棠听到他离开的动静，就从里屋走出来。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这付七妹，算是把花宝强的人生给搅乱了。


    ——


    后续这两人怎样，白棠并没过于关注。


    第二天，白棠按照约定。跟何天成一起骑自行车到了昨天说好的地点。家里孩子则是请牛大姐帮忙照看。


    主要是这个地方比较偏僻，何天成不放心让白棠一个人来。


    眼前是一座两进的小四合院，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


    郭哥一早就等在门外，见他们过来，立刻招呼让进了大门。


    外头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里面别有洞天。白棠随意一扫，发现这里每一间屋子装修得就像国营饭店的包厢一样。她想这应该就是那种所谓的小私房菜馆。


    “厨房我给借了一个上午，刚好过年，这里客人比较少。”


    到了后厨，白棠发现这里的厨房比国营饭店的后厨还要大上不少，所有的炊具都很齐全。


    简直就是一个喜欢做饭的人梦寐以求的厨房。


    不过她是过来煮卤肉的，也就参观了一会儿。接着指挥何天成洗肉刷锅，加调料腌肉。等前期的肉处理好之后就上锅开卤煮。


    等整锅肉沸腾之后开始调整火候，接下来就是等。等调料收汁之后肉就好了。期间只要关注火候，没其他特别的事情。


    在做卤肉的过程中，郭哥很识趣地去厨房外头等。何天成也在帮忙之后，去外面跟对方聊天去了。


    白棠这个时候才有时间开始打量整个厨房。然后在这里看到了传说中的大烤炉，用来做京市烤鸭的那一种。还有贴馍专用的大铁锅。


    这些厨具在大杂院都是没办法配齐的。白棠想总有一天，她有钱的时候就要给自己盖一个这样大的厨房。里面有自己喜欢的锅碗瓢盆。


    卤肉做好，白棠并没有在这里耽搁。更加没有多问，跟何天成提着今天的辛苦费—— 一大块五花肉，丢进背篓里，就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路上寒风习习，白棠坐在自行车的后座，把脑袋轻轻靠在何天成的肩膀上，低声说:“我决定了。”


    双手把着车龙头前行的何天成，听到这句话后，嘴角微微勾起。


    ——


    “上班了，你还在睡懒觉……”


    今天是恢复上班的日子。白棠一早起来，何天成就已经自己把早饭给准备好了。


    “怎么那么早就起来，我还说起来给你煮面条呢！”


    “天寒地冻的，你别出来。就回炕上躺着。不就是煮面条吗？”


    夫妻两人说着家常，一墙之隔的孙大妈，正喊着儿子赶紧起来吃早饭。待会儿得上班去。


    孙大妈嗓门挺大的，早上院子又比较清净。


    这样一来，大家都被她那大嗓门给吵醒了。


    二院开始热闹了起来，白棠夫妻两人却已经吃着面条聊着天。


    “等上班后，你看看能不能给妈那打个电话。跟她说说别给我找工作了。”


    初二那天去李家，婆婆石香叶再次提出要给白棠安排工作的事情。当时白棠还没直接拒绝。毕竟工作难得，距离市场开放又还有两三年的功夫。所以，她就有点纠结了。


    只不过去了那个私房菜馆一趟，白棠终究还是决定这两三年的时间好好锻炼手艺。别那么贪心。等到了市场开放后，到处都是机会。


    “我妈怕是要以为你发疯了。”


    何天成的调笑被白棠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为什么不是你大男人脾气发作，不让媳妇儿外出工作。哈哈……”


    何天成被这话给逗乐了，估计着孩子还在里屋睡觉，不敢大声笑。但还是低头，用他那刚刚吃完面条，带着点油花的嘴，给白棠脸上亲了一口。


    当然，白棠回敬他一个白眼，外加一个拳头。


    ——


    上班了，年也过去了。


    白棠送走男人后，就挖出自己的小本本出来。


    小本本不止记载了这些天以来的收入。更包括了之后对于生活工作的规划。


    现在天气还冷，等开春后，他们家就要装修了。


    主要是把隔壁用来当仓库的屋子收拾出来。作为新的备用客房使用。


    还有一点更为重要，那就是要把那些引发苏玲玲贪念的财宝找出来。


    当然，第一条会找些泥瓦匠来帮忙。第二条则需要他们夫妻两人自己干了。


    那些财宝究竟有多少，又有多贵重。白棠不知道。一切都是梦中场景呈现，到底是真是假无人知晓。


    ——


    白棠这头开始琢磨着屋子装修问题，那头的苏玲玲却已经再次把主意打到那批财宝上来。


    当然，当初苏玲玲看的那本书，并没有详细描述挖宝经过。只隐约提了是庞志祖挖出来的。但过程一点儿都没提。


    苏玲玲想到这，就泄气一般靠在床边不说话。


    今天是各家工厂开工的日子。不过，她因为上次闹了个月经不调的大新闻，就打着养身体的旗号，拿着医院开的证明去单位请假了。


    这种病假不用扣工资又能摸鱼，苏玲玲是最喜欢的。除了丢脸之外，这事儿也没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


    就是家里那个被她得罪狠的大嫂，现在看到自己，张嘴闭嘴就是不下蛋的母鸡。


    每每听到这话，苏玲玲都想把王小荷那张肥胖的脸给抓花。


    可惜公公庞大爷发话，以后谁在家打架，谁就搬出去。家里的屋子钱票都不会补贴这人。


    遏住经济命脉，没人敢有异议。


    这些天庞家兄弟妯娌间，是表面平静，内里波诡云谲。


    既然不上班，苏玲玲就想着怎么搞钱。自然就把白棠家那的财宝考虑在内。


    现在刚35年，有些财宝得了是祸害，好像存在地下更加安全。


    另外就是去回收站捡漏的问题。


    她跑了不少回收站，但年前把所有东西都拆开检查。结果没得到多少好东西。买那些垃圾废品花了不少钱，结果就找到一颗银裸子。这玩意儿没有金的值钱。


    一通忙活下来，钱进去不少，好东西没找到。真是一通操作猛如虎，回头一看成了个二百五。


    苏玲玲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错书了。穿到自己看得年代文的衍生文。


    又或者，脑袋中的那些记忆其实都是假的，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这样消沉的想法只在脑海中出现一秒钟，就立刻被她自己给推翻了。这倒座房底下的财宝暂时要不来。她还能先干别的事情。比如继续倒卖厂里的碎布头跟瑕疵布。


    当然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事情。


    想清楚了这些，苏玲玲起身，就去了街道那借了电话。给罐头厂后勤科打了个举报电话。


    ——


    于是，在庞志光刚去上班不到一个小时，就再次被后勤科给叫了过去。


    “庞志光同志，你房子的事情考虑得怎样？今天必须要做出决定。已经有群众找我们厂里，反应你们家挖社会主义的墙角。”


    这顶帽子可真大，庞志光听得腿都软了。心中暗骂哪个缺德鬼，刚上班就举报人。


    何天成来到后勤科的时候，刚好就撞上了后勤主任教训庞志光的画面。


    庞志光那筒子楼，说来其实也是靠着庞大爷的资历弄来的。里头那些个弯弯绕绕何天成再清楚不过了。


    “天成，天成你来得正好！你帮我说说情，让主任再给我点时间。”


    没想到被沾上，何天成十分嫌弃地躲开了庞志光伸过来的手。


    这种事儿，说到底就是庞志光占了厂里的便宜。他可不想被拉着下水。


    “志光，这怎么决断厂里自然有规定。你就别为难我一个小小的科员了。”


    何天成说着，把送过来的文件放下就想开溜。


    谁料还没转身就被后勤主任给叫住：“你小子别走。待会儿有事跟你说。”


    “至于你……”


    后勤主任没好气地看了庞志光一眼。只觉得老庞聪明一世，怎么就有个鼠目寸光的儿子。


    “你今天一定要做出决定。要是下班前不给后勤一个答复。明天上班，我就安排人去筒子楼收房。然后重新把房子分派出去。”


    ——


    “这力度会不会大了点？”


    庞志光一走，办公室剩下两人。何天成就不客气地问了出来。


    “这是厂里的规定。”


    后勤主任回了句，接着哎呀一声：“差点又被你小子转移话题了。我跟老刘年前就谈过了。怎么样？要不要来后勤这里。不让你搞那些针头老线的事情。专门负责福利房、集资房这一块的调度怎样？”


    何天成一听，简直要跳起来。


    这事儿对于旁的人来说可能是个香饽饽。对于何天成来说，那就是个烫手山芋。


    他又不缺钱不缺票，当个小采购，时不时去郊区农村一趟，蹭车拉点福利回家，不知道有多舒坦。干嘛想不开，去搞什么福利房集资房。这种东西，一个不好，就要把全世界的人给得罪的。


    后勤主任看出何天成的顾忌，直接瞪了他一眼：“你们年轻人就是没有担当。这房子关乎千家万户的福祉。你小子年前提出的建议，就解决厂里不少人家的居住问题。听说有些人因为这屋子，过年相亲都成功了。还拉着我要给我送喜糖了。你是不是也想被他们送喜糖？”


    这话说得有点儿要把自己露出去的样儿。


    何天成忍不住暗骂一句老狐狸。


    “你小子别在心里偷偷骂我。是，搞这种福利房、集资房是可能得罪一大片人。但也能服务更多的人。再说，再多的困难，还有厂长、厂里书-记顶着呢！”


    何天成见推脱不得，索性开始打听事情的细节。


    原来，年前那次自己的提议，居然真的被后勤主任整理成文件，送到厂长那。


    之后厂领导就这个问题进行了多轮会议，之后又往上申请。


    一层层申请审批，到了年底过年的前才有了回应。


    “具体的批文还得等十天半个月才能下来。这些天你就把采购科的事情交接好。之后，正式调任到后勤科。放心，职级会给你升一级。不让你白忙活一场。要是干得好，等我退休后，我这位置还不是你的……”


    何天成直接摇头：“画大饼就不用了，主任。我只想好好把活儿给干好……”


    “哈哈哈……”


    在对方的笑声中，何天成总算是从后勤科出来。


    虽然结果有点出乎意料，但何天成还是答应了。不是为了其他什么高大上的理由。只不过想到白棠之前描绘的市场经济情形。


    自己的媳妇儿已经有了对未来清晰的职业规划。自己这个当丈夫的，可不能落后。


    先从媳妇儿口中那个会暴富的行业开始进入，好像也是个不错的路子。


    白棠不会知道，自己的那个噩梦以及这些天的努力，最终让在单位有点摸鱼心态的何天成，开始有了质的飞跃。


    ——


    “对，最近搬去筒子楼住些日子。”


    傍晚，白棠家的饭桌刚摆好，就听到了垂花门那有不少人说话的声音。


    听着听着，她诧异地看向何天成：“这庞志光终于要搬去楼房住了吗？”


    何天成正在跟白糖说着工作调任的问题，听到这话点头道：“听说是有人打电话举报。厂里这才赶紧催着他做决定，现在看来应该是想要楼房。”


    夫妻俩都以为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结果吃完饭出来，就看到王小荷在二院抱着小儿子走来走去。


    “孙大妈，不是说庞志光搬去住楼房吗？”


    正在院子里带孙子的孙大妈一听，嘿嘿笑道：“这庞家老大可聪明着呢！舍不得单位的楼房，又舍不得老父亲家的屋子。这不就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吗？”


    孙大妈没有说完，白棠就懂了对方的意思。


    敢情这庞志光夫妻两人，这是准备分来来住啊！


    庞志光一个大男人住筒子楼。而妻子王小荷则是继续住在大杂院。这样的安排，可真是人才。


    这年头，除非工作原因，普通的夫妻是不会分开居住的。这为了一套厂里的福利房，最后搞得夫妻分居，怎么看怎么怪异。


    不止白棠跟何天成这样想，大院多少男人女人各有各的想法。


    男人们多多少少有点羡慕庞志光一个人出去住的自由。


    而女人们只是觉得男人就这样放出去，保不起会沾上点不好的女人。


    反正啊，没有多少人看好这种做法就是了。


    作为举报人的苏玲玲，在知道庞家老大两口子的骚操作后，真要怀疑他们才是后是穿越过来的。


    后世的人为了多买房子，可以假离婚、假结婚。


    现在才30年代，就有夫妻为了房子直接分居了。


    想到这里，苏玲玲眼珠子一转，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虚掩的大门被推开。


    众人纷纷转头一看，就见花宝强鼻青脸肿，背着一个大包袱进来。


    “这是怎么呢？谁给打的？”


    “那个缺德冒烟的，居然敢打人……”


    “宝强，你得罪什么人了？”


    花宝强看着这些熟悉的邻居，只觉得很亲切。


    他忍着脸上的痛，扯开一抹笑容：“没啥，没啥。好着呢！”


    白棠眼尖地看到背着的大包袱里面，露出了一角的纸片。


    第33章 房屋改建


    “我真没想到, 花宝强还真跑去离婚了。”


    夜里，夫妻两把孩子哄睡之后，就靠在一起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情。


    最为让人惊讶的不是庞志祖夫妻分居, 而是花宝强离婚。


    天知道，年前牛大姐离婚就已经很轰动了。但花宝强这个公认的老实头, 居然也离了婚。可就是超级大新闻了。


    于是, 也没人关注庞志祖夫妻分居问题了。都跑到花宝强跟前，询问离婚的原因。


    白棠当时在场，都被大院人的热情给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徐大妈就出来救场。直接把儿子一拉回来，哐当一声把门给关严实了。


    甭管徐大妈这人多恶心, 那一下倒是有点当妈的样儿。


    “那天他忽然跑咱们家来, 我就猜到他可能会这样做。你是不知道, 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这人有很强的忍耐性。如果不是忍无可忍，是不会做出决定的。”


    这种人说好了是脾气好，说不好则是过于优柔寡断。


    “不过被打一顿就把这婚离了也划算。不然就付七妹那种人, 以后花宝强怕是要被折腾坏了……”


    ——


    可不就是被折腾坏了嘛！


    虽然大院的人还不知道。但这次花宝强离婚可没那么简单。


    虽然付七妹觉得这男人没用靠不住。


    但是再靠不住，也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比较划算的对象。


    所以，当这个在她眼中没什么优点的男人。跑回来跟她提离婚的时候，付七妹那种震动可想而知。


    付七妹当然拒绝离婚, 但花宝强明确表示了要离婚, 而且这人是个倔驴。只要决定的事情就根本不会更改。


    于是, 在被老付家六兄弟揍了一遍后, 花宝强最终争取到了离婚的自由。当然, 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花宝强把自己工作这些年来, 辛辛苦苦存到的两百多块钱全部给了付七妹, 终于换回了自由身。


    花家, 花宝强把自己跟付七妹离婚的过程跟家里人说了一遍。


    “你这个笨小子！就付七妹那个破鞋。没去举报她就算了，居然还敢问你要离婚赔偿。等明天妈带你过去把钱要回来，还要让她倒赔我们两百块才行。”


    徐大妈这辈子就没吃过亏。


    想到儿子辛辛苦苦偷偷摸摸存的两百多块，给了付七妹那个破鞋。心里一阵恼怒。有那钱还不如让她拿回去给娘家兄弟。


    “你就别添乱了。”花大爷难得的生气拍桌子。


    “付七妹那个女人不就是你介绍给宝强的嘛。你自己把这样的女人介绍给儿子，现在还在这里骂儿子做什么？”


    花大爷这人看的很开。不然也不会这么些年，被徐大妈把家里的钱搬空回娘家。


    “宝强，你爸我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但是有老子一口饭吃，就不会少了你的。那女人不是个安分的，你不跟他离婚，迟早也是留不住，这样也好。”


    花宝强沉默点头。


    人人都说结婚好，有媳妇儿可以一起努力。但经过这样一段婚姻，花宝强只觉得自己劳心劳力，心很累。他暗下决心，以后好好干活。至于相亲找对象什么的，还是算了。


    这一场短暂的婚姻已经让他伤筋动骨。真的还不如一个人过得自在舒服。


    没有人知道，经此一役，大院第一个不婚主义拥戴者即将诞生。


    ——


    饶是花大爷、花宝强说了，不要去找付七妹的麻烦。


    但徐大妈从第二天开始，还是每天溜达到老付家的大杂院去找麻烦。


    她也不打人，就站在大杂院的门口骂。骂付七妹是个破鞋，是个骗婚的女人。嫁给她儿子还没几个月，就骗了她儿子两百多块钱。


    这种行为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从花宝强搬离吴家，重新搬回花家开始。直到春暖花开，冬天过去。


    骂得老付家在那一片什么名声都没了。


    不过，这个行为在冬装换下，穿上薄薄的夹袄时，戛然而止。


    这天，白棠带着双胞胎出门去菜站。居然撞上了许久不见的付七妹。


    不同于在大杂院时的低调，眼前的付七妹虽然穿着一身绿军装。但脸上那种嚣张跋扈的笑容，简直可以把人的眼睛给刺瞎。


    只见她正带着一队红袖章四处招摇。去买菜的人见到后都要退避三舍。


    白棠本来想装作看不到这个人，谁想她看到自己后居然凑了过来打招呼，一副热络模样。


    “白棠，这是带孩子出来买菜啊！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回大杂院了。不知道大杂院的大妈们想我不？”


    白棠以为她这句话只是炫耀的场面话。哪能想到这人还真的在中午的时候，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领导派头的模样进了大杂院。


    这下，不止是白棠，整座大院的人都知道为什么徐大妈这两天消停下来了。


    关于徐大妈每天如同上班一样，雷打不动跑去老付家骂街的行为，半个京市的人都知道。之前还有人琢磨着徐大妈这两天为啥不去了。现在看到付七妹这副样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


    “哟，不是徐大妈吗？怎么这两天不去我家骂了？”


    徐大妈脸色阴沉地瞪着耀武扬威的付七妹。只觉得这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就这样的破鞋也能当上干部。


    这个时候，一大妈跟二大妈上前。一个人跟付七妹周旋。一个人拉着徐大妈，把她推回花家。


    付亲妹见状也不生气。而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笑意盈盈地扫视一圈院中站着的老老少少。


    “我毕竟是从这个大院走出去的。以后啊，我会经常来这边走走看看大家的。”


    乍一听起来是一句关心人的话语。


    但在场的都不是傻子，除了懵懂的小孩之外，其他人都明白了付七妹的潜台词。不就是说她会盯着这个大院。以后大院的人想要干点什么擦边的事情都不可能。比如去黑市买东西，又比如把自家的东西卖出去啥的。


    白棠听到这个消息后，简直要恶心死这个女人了。同时也有消息灵通的大妈打听到，付七妹这是攀上了GWH的主任。不是嫁给人家，而是给人当了那种外头的女人。


    “哼，反正我们大院都是工人阶级。钱票来路正常得很，我可不怕她在背后捣鬼。”


    “这样的女人，宝强幸好离得早。不然，怕不是要被生吞了。”


    “最近，大家别去黑市了。”


    ……


    晚上，跟何天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白棠还很生气。


    “没事，反正咱们家也不上黑市买东西了。做糕点的话继续做，不怕。进出都是由我来负责，根本用不着怕那边的人。至于其他卤肉什么的，如果郭哥那边要的话，让他自己解决场地跟材料的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白棠还是觉得大院像是被条疯狗给盯上一样，让人恶心。


    “对了，泥瓦匠我已经找好了。”


    说到这里，何天成不免感叹工作调度后，联系砖瓦厂就更加方便了。


    “等砖厂那边的砖瓦拉过来之后就开始改建。改建申请今天一早已经递到街道办。等街道办批下来就可以开工。刚好可以避开那条疯狗。”


    夫妻两人就改建屋子的事情又商量了好一会儿，这才入睡。


    ——


    不同于白棠夫妻两人的淡定，大院不少人家对付七妹的到来充满了隐忧。其中，苏玲玲是最为在意的。


    因为她直接被付七妹找上门来了。


    想到昨天下班，在厂门口碰到付七妹。对方说的那些话，就让苏玲玲觉得胆战心惊。这个年代的某些疯狂她是知道的。偏付七妹居然知道是自己跟徐大妈说了闲话。才推得她不稳摔倒，最终流产。


    “我可盯着你了。你那些小动作可要小心了。”


    就这么一句话，别人可能听不懂，但苏玲玲可是心知肚明。


    她从厂里不要钱拿的那些碎布头，低价拿的那些瑕疵布，统统都是卖到黑-市的。显然，付七妹已经盯上了自己。这让苏玲玲十分没有安全感。


    她算了算时间，付七妹估计还能得意个一年半载。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搞钱的路子被堵死了。苏玲玲暂时也没有别的好办法。想到睡觉前大嫂那些讽刺的话，干脆心一横，扒开身边正在睡觉的庞志祖的裤子。


    哼，一年不能搞生意。那她就搞个娃出来先。她就不信，自己收手不干，付七妹还能拿自己怎么办！


    ——


    接下来几天，整座大杂院都陷入了沉寂之中。时不时就有大妈，把脑袋从大院门往胡同口那边张望。生怕哪里又冒出个付七妹出来找茬。


    不过很快，这种沉寂就被轰隆隆的拖拉机声音给打破了。


    “白棠，你买这些砖瓦用来干啥？”


    只见一台装满砖瓦的拖拉机停在大院门口，何天成从拖拉机驾驶位跳下来。转身对着手还在摇把上的师傅打招呼。


    接着两人就开始把砖瓦往白棠家的小院儿卸货。


    不少大妈见状，想着过去帮忙。不过被白棠给拉住。


    “就让成子干就成，也没多少砖瓦。”


    就一拖拉机车斗的砖瓦，数量不多。他们这次改建并不准备大动。


    一是把隔壁当做库房使用的屋子，重新用砖瓦隔出一间客房。


    二就是把这间屋子跟前的一片空地围起来。


    是的，围起来当做第二个小院儿。这才是最为主要的。


    目前，白棠家的格局是这样的。


    整个前院就一排倒座房，两大间都是她家的。其中靠里面的那一大间，是有完全的院墙包围的。屏门也设立在这里。


    而靠外的那一大间屋子，因为四合院的建筑格局，是没有用院墙包围起来的。而是跟进出二院的垂花门共用一块空地。


    论理，从房本上的登记来看，前院这一进院落从屋子包括院子都是属于他家的。


    但是因为前院的特殊性，有一小部分院落作为大门进到二院垂花门的通道。


    这一块，他们不会圈起来。圈起来的话，大院的人也不会同意。街道办的人为了少麻烦，更加不会审批改建申请。


    因此，这一次圈起来的院落，会从原来那半拉院墙往外头扩，直接扩了大概有普通一间屋子的大小。


    这样，既不会阻碍大家进出二院垂花门的通道。也不会影响建筑的整体观赏性。


    等院墙扩建完毕，她家的屋子将会有三分之二被围起来。剩下那三分之一，平时把门给锁上，并不碍事。


    何天成跟拖拉机师傅卸砖瓦的时候，白棠就跟过来问情况的一大妈、二大妈说清楚自家的打算。


    “街道办已经审批了我们的申请。扩建外墙应该会在这两天就完成。请大家放心，这来往的泥瓦匠都是从公家单位借过来的。保证不会影响到大家的生活作息。”


    有人听了白棠的描述后，觉得不影响自家就没所谓。


    有人听了后瞬间反应了过来。白棠家这外墙一往外扩。那以后她家院子不就更大了吗？


    整座四个月，就白棠家独占了一个院子。因为人家是有产权小本本的，大家一直都没怎么吭声。


    但是，现在这样改建，更加惹人眼花了。


    于是，就有人在人群中小声嘀咕：“她家就那么点子人。干啥要住那么大的屋子。这不是跟厂里说的那种，占了房子不住很像吗？”


    “说什么呢？人家这是自家的屋子，有房本儿的！”


    一大妈一听，立刻把这种酸言酸语打断。


    开玩笑，外头一个付七妹已经盯上了大院。这些个不省心的人，居然还敢在这瞎说。


    ——


    早料到会有人眼红，所以白棠跟何天成并没怎么在意大院那些人的说法。


    砖瓦卸下来后，何天成就先回去上班了。留下白棠应付大院人家的各种询问。


    到了中午，整个大院都知道白棠家要外扩院墙，装修屋子。就连这一片胡同都有不少人上门打听详情。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还处于一种看热闹的状态。


    傍晚，何天成下班回家吃完饭后，就着夕阳的余光。拿出石灰跟量尺开始丈量这一次院墙外扩的范围。


    因为要避开垂花门进出通道，这一次的院墙外扩范围不算太大，就一间屋子的大小。


    白色的石灰落在青砖上十分明显。


    等今晚把线划好后，明天开始就有泥瓦匠过来施工。这些泥瓦匠主要负责围墙的建造，屋里加墙的事情，则是放到周末夫妻两人一起弄。


    “对，就划到这里就好了。”


    白棠拿着卷尺帮忙度量位置，何天成划线。


    大院的孩子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纷纷过来凑热闹。而大人们也被吸引了过来。


    等线一画好，就有人上来问何天成这院墙准备起多高。


    “没多高，就跟前头的院墙一样就行。”


    “哎，成子。你这院墙不起也差不多啊！要我说，花这钱就有点冤枉了。”


    “老刘，看你这话说得。你要想也能划拉一块地儿当做自家的啊，哈哈！”孙大妈听到西厢老刘这话，立刻反驳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大院不少人家都睡不着觉。他们都在琢磨是同一个问题。


    那就是：何家都可以把院墙往外扩。他们是不是也可以把自家廊下往前那一块空地儿也给围起来干点什么？


    这样的念头在不少人的脑海中出现，渐渐加深。


    二院的正院里，一大妈正在正房的炕上躺着，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接着腾地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把灯拉开，推醒了身旁呼呼大睡的一大爷。


    “老头子，我想了想。你说，我们能不能跟成子那样，也想办法圈点地儿出来？”


    生了四个儿子是一大妈的骄傲。但这些儿子长大后，渐渐的成为了家里的负担。


    就是再喜欢儿子，一大妈也知道。如果不能把兄弟几个的矛盾调和好的话，等他们老两口死了，这兄弟四个就会老死不相往来。


    一大妈想过解决儿子、儿媳妇们的争端。但她一个女人又没工作，在家里没有话语权。一切只能听从家里老头子的话。


    看到成子家把院子往外扩，她这才想到自家的格局。


    三大间板板正正的正房，门口是一条长长的宽阔走廊。这条走廊围绕着整个内院一整圈，把正房，厢房，耳房联系到一起。走廊上还有雕梁瓦柱，即使下雨也不影响去邻居家溜达。


    但是无论这走廊到底有什么功能，在她家门口的这一段宽敞走廊就是他们庞家的。


    既然何天成能够把院子往外扩，那她家是不是可以把门前正对的这条走廊圈下来。重新砌上青砖，隔出一间间的小房间。刚好几个孙子，孙女也渐渐大了，跟他们老两口睡一个炕上也不太方便。这些小间到时候就分给孙子，孙女，家里住的也就更加宽敞了。说不定儿子、儿媳妇们也不吵架了。


    一大妈拳拳的母爱之心，隔壁住着的苏玲玲是感觉不到的。


    在拉着庞志祖大战300回合后，苏玲玲看着汗津津不乐意说话的庞志祖，有意无意地问起对方跟何天成的关系。等庞志祖不耐烦的时候，又问起这一座四合院的历史。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天天拿着我干那事儿，烦死了。”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庞志祖，苏玲玲一顿气结。


    男人上炕不积极，发财有问题。


    只要想到何家要扩建院墙，改造房子。苏玲玲的心就搅动起来。那些珍贵的财宝，不会就在这一次装修中被发现吧！


    ——


    如果白棠知道苏玲玲的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


    第二天一早，白棠这里还没开工。一大妈就匆匆跑去街道办了。没过多久就一脸喜色地回来。白棠刚好去二院找牛大妈商量点事情，就撞上了对方。


    “一大妈，这是遇上好事？


    看到跟自己打招呼的是白棠，一大妈想了想把人拉到角落问道：“白棠，提交给街道的审批文件，多久能审批下来？”


    这个问题问的白棠一愣。


    接着一个念头从白棠心中闪过：“一大妈，你这是也提交了申请？”


    一大妈没想到白棠这么敏锐，脸上有点尴尬：“对，我刚从街道办回来，交了改建房子的申请。”


    白棠脑海中闪过正院的格局。很怀疑正院还有哪个地方能够改建？


    不过很快，就在白棠家的院墙盖了一半的时候，白棠就知道庞家的打算了。


    二院里，一阵阵吵架声响了起来。


    白棠正在监工院墙，听到动静就朝二院走去。


    自家两个本应该在牛家的娃儿，这会儿跟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都扒拉在廊下的柱子。瞪大眼睛看向庞家门口。


    那里，一大妈正在跟二大妈以及徐大妈吵了起来。


    平时大院有纠纷，是一大妈跟二大妈带人解决的。


    现在大院的一大妈、二大妈自己就吵了起来。倒是让周围的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劝阻了。


    白棠过去，先把自家两个娃儿从看热闹的孩子堆里抱了出来。


    “妈妈，吵架，吵架。”


    看到妈妈过来，团子跟圆子兴奋得不得了。孩子不懂事，哪能知道什么吵架不吵架。就是看到大家都凑到一起，还以为吵架是什么好事儿？


    白棠看到人群中站着的游婷美，直接拉过她问道：“他们干什么吵架？”


    游婷美是整个大院消息最灵通的小媳妇。听到白棠的问题后，一边告诉白糖事情的始末。一边不忘用眼睛时不时往吵架那三人方向看去。生怕错过了任何一点细节。


    “听说是一大妈家的房屋改建申请批下来了。”


    白棠一听是这个事情，就想到那天一大妈脸上的笑容。立刻问道：“那一大妈家要改哪里？”


    这个时候，白棠还以为庞家是改建房屋内部哪个地方。等听完后，只觉得这想法真是天才。


    “你自己就是我们院儿的一大妈。你怎么好意思去跟街道办申请这样改建房子？把房子改成这样子，以后我们还怎么住？”


    把正房正对着的那一条走廊，用砖头三面封起来，做成一个个小房间。这样的想法，白棠只能说，可真是边边角角都利用到了。


    “我这样改没占用到你们家的地儿啊！”


    一大妈也很委屈。


    她就是把自家门口的走廊改一下。大家以后要走路，不还有宽敞的院子可以走动吗？不走走廊这里也是可以的。


    ——


    “怎么这么热闹？”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棠转身就看到石香叶一脸兴趣的模样。


    “正因为屋子的事情吵架呢！”


    不等白棠回答，孙大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白棠见状，也把位置让给孙大妈，让她跟自家婆婆说说情况。


    自从李叔是制衣厂新厂长这个消息被大院的人知道后。不止自家婆婆，就是白棠，也感觉大院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


    那头，一大妈、二大妈跟徐大妈的争吵正在继续。


    大院其他人之所以没有插嘴，主要是因为这三家人的房子是在同一条走廊上的。


    正房的一大妈家如果把走廊围起来。那么东西耳房的二大妈、徐大妈家，采光会被走廊多起来的围墙给挡住。


    本来耳房的采光就不太好，甚至房屋因为低矮，比倒座房没好多少。


    “反正你要是把走廊围起来的话，我就敢拿锤子把那墙给砸了……”


    徐大妈是个混不吝的，根本没有二大妈那么多顾忌。见说不通一大妈，干脆就来横的。


    白棠听到这里，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因为她已经注意到不少人脸上都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显然，大家可能都有了这样的想法。


    二院整个院子以及走廊，都是按照房屋的大小来划分的。就跟地窖一家占一块位置一样，二院的院子，严格说来，一开始就有划分过哪里是谁家的。哪里又是另外一家的。


    有些住得人多的大杂院，会直接把院子用木板搭建起来，弄成棚户区那样。只不过他们大院一直户数比较少。大家一般都不会干这事儿。要是把院子都给占了，哪里有地方溜达跟洗晒衣服。


    ——


    二院的吵架还在继续，白棠就先带着孩子婆婆回家了。


    “你家围墙今天可以建好吧！”


    白棠点头，给婆婆倒了杯水，问问对方的来意。


    自从婆婆回到京市后，两家人之间的来往多在周末。平时大家要上班上学，没什么时间联络感情。毕竟住得还是有点远的。


    “这不是你李叔昨晚从市里开会回来。听说你们罐头厂要搞那个什么集资房。他打听到负责人之一就是成子，就让我过来问问了。这事儿挺复杂的。你李叔的意思是，让成子小心点。”


    关于何天成工作的事情，白棠是知道一些的。


    目前集资房的进度只是在立项阶段，还没公布出来。要是公布的话，可就会掀起一阵波澜。就像今天大院这样，大家为了自家的房子，真的会吵起来的。


    第一期集资房的规模不会很大，到时候肯定又是一番你争我抢。


    “他知道的。刚开始还不乐意干这个。”


    说完正事，一听儿媳妇说儿子的生活上的事情，石香叶也来了兴趣。


    婆媳两个说的正欢乐，边上两个娃儿时不时插上些童言童语，很是热闹。


    不过，这热闹很快就被人给打断了。


    ——


    “放开我，我们在自家聊天，干你什么事情？”


    “赶紧放开，你们想做什么？”


    一听这对话就不简单，白棠跟石香叶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妥。


    两人走出屋子，视线穿过已经盖好了一半的新围墙，看到付七妹正指挥着几个小年轻，拉着刚刚吵架的徐大妈、一大妈、二大妈几个，就想往外头拉。


    不过三位大妈都不是吃素的，正抱着垂花门跟柱子不肯撒手。口中喊着要杀人了，要杀人了。


    在看到付七妹的那一刻，白棠就知道这根搅屎棍想要借题发挥。


    不过，她并没有逞英雄上前。而是准备把大院的人都喊出来。大家一起上去把人拉回来。


    “有人举报你们说什么房子、违规之类的。我现在是请你们回去协助调查。做什么这个样子？”


    白棠一直以为对方是虚张声势，没想到还真敢来到他们大院撒野。要知道，虽然大院都不是什么大的领导干部，但大家都根正苗红的很。


    也不知道付七妹从哪里学来的“协助调查”这种字眼。


    她也不说你犯事儿，只是说过去协助调查。谁知道跟她走了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白棠准备叫人的时候，婆婆石香叶直接走了上去：“这不是付干事吗？怎么没跟赖主任在一块儿？”


    付七妹这才注意到石香叶的存在。


    她是知道石香叶的。自从认识了赖主任之后，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她都认识不少。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际遇。


    一个农村来的女人，二嫁嫁给了头婚的年轻厂长。


    这种事情搁自己身上，那是幸运。搁别人身上，那就让付七妹难受不已。


    但对方也不好惹，付七妹可不敢真的把人给得罪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二院那已经有好几个大妈拿着拖把扫帚出来，准备救人。


    一看这一副好好谈话的模样，有点回不过神来。


    白棠看出了付七妹眼中的忌惮，心中冷笑。


    面上则是示意冲出来的几个大妈，把一大妈、二大妈还有徐大妈拉回二院去。


    那头，付七妹再不甘心，也只能把人给放了。毕竟，那三个大妈还真没犯事儿。她今天只不过是路过，听到大院里面吵架。就借题发挥，想着把人拉走教训一顿。哪成想杀出个拦路虎。


    “付干事没事就早点回去。赖主任可不喜欢手底下的人到处溜达……”


    白棠心想自家婆婆还真是会聊天。看把付七妹噎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好。


    等那些闯进来的人一溜烟跑了后。几个大妈这才把刚刚栓上的垂花门推开，小心翼翼把脑袋伸出来：“走了吧！”


    白棠被孙大妈这颗忽然冒出来的脑袋逗乐了。


    “是吧！这大杂院的人就是这么奇怪。刚刚还在看邻居吵架的热闹。转头就敢拿着家伙什出来，给邻居出头。”


    白棠知道婆婆的意思，笑着点头。


    对于大院邻居的多面性，白棠深有同感。


    因为付七妹这个插曲，一大妈、二大妈、徐大妈架也不吵了。终于在跟石香叶道谢后，心平气和坐下来慢慢聊。


    白棠看到这里，知道无论怎房屋怎么改造，这三家人是不会吵起来的了。


    ——


    晚上，白棠跟何天成提起这件事情，还感慨大院大妈们的奇怪友谊。


    “这有啥的。我小的时候，隔壁许大爷在外头找了相好。一开始大家都有点笑话孙大妈的意思。后来孙大妈被许大爷给打了一下。咱大院的大妈们就大晚上拿着擀面杖跟洗衣锤冲了过来，直接把许大爷给揍了一顿。”


    隔壁许家就住在西厢房耳房。那许大爷看起来老实得很。原来年轻的时候居然还找了相好。


    “想不到是吧！这还不止了。第二天，大妈们一起去找了许大爷的相好麻烦。之后许大爷就跟外头的断了联系。”


    说起来小时候大院也是很精彩的。好像整座大院就没有完全安生的时候。


    这还是白棠第一次听到大院这些旧事，赶紧拉着何天成问了不少。


    白棠这才知道，二院顾家，现在的二大爷，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耙耳朵。


    一大妈从小媳妇开始就爱好管人家里事情。到老了就当了这个一大妈。


    而东厢房吴家大爷前头那个媳妇，好像不是得病没得。而是跟人跑了的。


    各种各样的八卦，简直让白棠叹为观止。


    她没想到何天成一个男人，居然还知道那么多八卦事儿。


    “这有什么。小的时候我们整座大院到处溜达。不过，就顾立强那小子，不爱跟我们一起玩。二大妈也不喜欢他到处跑。听说是从小身体弱，不能跟我们这些皮猴子混在一起。”


    顾立强是练大妈也就是二大妈的独生儿子。听说老顾家是九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因为身体弱不好娶媳妇，最后娶了农村的胡梅梅。之后又只生了顾金宝一个孙子。


    说来，最近胡梅梅安分了不少。白棠都很少看到她在院子里抱着儿子的身影。


    两人说完大院的八卦后，就讨论起后天怎么改建房子的问题。


    后天是周末，那天不止要把隔壁屋子整理好，砌上一道墙。更需要找找线索，看看能不能把那些财宝的位置找出来。


    付七妹这样的疯狗虽然不敢直接上她家找茬。但早点把东西找出来，才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再者，白棠不会忘记苏玲玲这个穿越女主的窥视。


    即使对方最近好像沉寂了下来，更加没有跟妯娌吵架。但这个人知道未来的历史走向。谁知道哪天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


    被白棠提起的苏玲玲，这会儿也在惦记着白棠家里的那些财宝。


    一开始知道何家要改造装修房子，她还紧张了一会儿。之后看只建围墙，她就没有多关注。但今天婆婆一大妈差点被付七妹给陷害。之后从婆婆口中打听到。何家这次居然还要改建屋内。


    建造围墙在外头，要是有啥发现，她能第一时间知道。但到了室内，到时候院墙挡着，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要是何家真挖出了什么好东西，那她就损失大了。


    苏玲玲只要想到无数的财宝，就觉得心痒难耐。


    听说何家是周末自家动手砌墙。不行，那天她得去瞧瞧，绝对不能错过。


    第34章 宝物


    “妈, 都是邻居。何家就那么两个大人，还有两个奶娃子。人家好不容易要改造房子，咱们怎么着也得过去帮个忙吧。”


    周末一大早, 苏玲玲就在饭桌上，连早餐都没吃。开口就跟一大妈提要去白棠家帮忙。


    苏玲玲这种反常的举动, 让整个庞家饭桌的人都停下了筷子。就连稍微懂点事的孩子, 都觉得这个四婶今天有点奇怪。


    苏玲玲就像看不到别人诧异目光似的，继续巴拉巴拉说着要去帮何家砌墙的事情。


    最后，还是一大爷这个当家人发话，让四个儿子带着儿媳妇过去何家，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得到的地方。


    于是, 白棠一大早打开院门。就迎来了八位客人。这些客人脸上神态各异。有的满脸无所谓, 有的满脸嫌弃, 有的充满兴奋。


    白棠很容易就捕捉到苏玲玲那张异常兴奋的脸。


    她稍微思索就知道这些人的来意。


    何天成看到这么多客人，也讶异地挑了挑眉。


    这时候，庞志光这个当大哥的, 就上前说明了来意。


    何天成本来想拒绝的，想了想。干脆拉着人到了隔壁屋子前。


    隔壁屋子被白棠收拾了好些天，东西已经全部都打包好了。


    何天成也没跟庞家人客气，直接指挥他们帮忙, 把东西搬到已经砌好的围墙根下。


    苏玲玲看到何天成把门打开, 满脸兴奋。


    要知道上次她来这个小院儿, 还是刚结婚那会儿。那个时候, 这何家人也很奇怪。老是不邀请她进屋里。可惜, 当时在院子里也没发现任何宝物的迹象。


    走在后面的白棠看着苏玲玲一马当先, 朝里面冲的样子, 就觉得好笑。


    她不会真的以为这屋里随便走走, 就能发现所谓的财宝吧。要是这样的话，她早就把东西给拿走了。


    “我先把孩子送到牛家那。”


    今天牛大姐放假，之前说好可以帮忙照看一下孩子。加上吴婷婷也在，小孩子有伴儿更加高兴。


    何天成点头，跟两个乐呵呵的娃儿叮嘱要乖，要听话。


    牛家这会儿也刚吃完早饭不久。牛大爷跟牛大妈正指挥着牛大姐，把摇摇椅搬出来晒太阳。


    见白棠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乐呵呵地问道：“忙的过来吗？要不让胜男过去搭把手？”


    这话问的白棠就是一乐。


    哪里能忙不过来。


    庞家一下子来了八个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牛大姐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招呼白棠过去：“白棠，前头一大妈不是要把走廊围起来吗？他们讨论出结果没有？”


    白棠摇头。


    那天付七妹虽然被自家婆婆给打发走了，但是造成的影响其实还是有的。


    就比如之前说要把走廊围起来的一大妈，这几天就没了动静。


    即使街道办已经审批下来，手续齐全。但看她的样子好像暂时不准备动作。


    见牛大姐一副有话没说完的样子，白棠直接问道：“大姐，你是想把耳房前头这一块搭建起来吗？”


    过年那会儿牛胜利回家，牛家就住不下人了。


    耳房跟前的走廊很宽敞，要是搭建出来的话，可以弄个小房间了。不过，冬天睡人估计会很冷就是。


    两人正说着话，陆坚扛着个大包裹上门来了。


    白棠见这两人好像有话要说，就先回家去了。她还得看看苏玲玲到底想干啥？


    ——


    白棠家中，这会儿当做库房使的屋子挤满了庞家的人。


    白棠一过去，就看到苏玲玲像个跟前吊着棒骨肉的小狗一般，满屋子乱窜。


    庞家的男人们扛着箱子出来的时候，她就到处走走，时不时跺跺脚。


    这个动作看的白棠差点没笑出声来。


    难不成苏玲玲以为自家，就像话本里面说的那样，地下有机关。一脚踩上去会有空洞的声音。


    “她这是疯魔了吧！”白棠忍不住凑到何天成身边小声嘀咕。


    “成子，你不过来一起搬吗？”


    庞志光中年发福，身上赘肉不少。让他这样扛着个实木箱子，简直为难死他了。


    他真不该趁周末回家住一天的。要还是在厂里，不上班就在屋子睡大觉。又或者直接去国营饭店。叫上一碟子红烧肉，再喝个小酒，日子得多美呀！


    咋就听家里婆娘的话，说什么周末一定要回家。在爹妈跟前刷刷脸，别让爹妈把钱都给到弟弟们的手里。


    何天成看出庞志光的不乐意。不过他却不吭声，反而上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副感激哥们儿的样子。


    “志光，辛苦你了。你真是好兄弟啊！有兄弟你在，我家这墙啊，不用半天就能砌好。”


    说着起身朝堆砖头的角落走去。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庞志光搬完东西之后，过来帮忙砌墙。


    白棠被何天成这个举动弄得差点喷笑出来。


    这家伙明明就看出了庞志光不乐意，还给人家戴高帽。没看庞志光脸上的肥肉都挤在一起。一看就憋得很辛苦的样子。


    庞家剩下的几兄弟还好，但庞家儿媳妇们听到何天成的话后，脸色都变了。


    她们又不想来干什么活。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干什么不好，来给人家当苦力。都怪苏玲玲这个搅家精。


    苏玲玲这会儿心里乐的很。她还想着要怎么想方设法留下来继续探查。没想到不用自己开口，对方就留自己下来了。


    苏玲玲想，等自己找到那些财宝后。看着怎么偷摸着弄走。到时候给何家留下三瓜两枣，也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就在院子里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花宝强，花宝安兄弟俩也过来了。兄弟两人来了后也没废话，跟庞家兄弟一起，把屋子里面那些个木箱柜子，全部都抬了出来。


    ——


    小院儿这里的热闹，引来了好些个二院的小朋友。


    今天是周末，大院里的小孩有一个算一个都不用上课。


    吴家的小儿子吴兴旺从二院跑出来，看到角落的沙堆就想趁着大人不注意，冲过去玩沙子。


    跟在他身后的好几个小孩子也有样学样。


    就连本该在牛家，跟吴婷婷一起玩耍的团子、圆子也跟风一样蹦的出来。


    白棠见状，赶紧上去拉住了吴兴旺。


    跟在吴兴旺背后的小孩，看到大人过来。啊呜一声就往回跑。


    前院跟二院之间是隔了一道垂花门的。


    孩子们一窝蜂往回跑，跑得慢的自然落在最后。


    白棠看到自家两个娃儿，人来疯一样冲在最前头，简直要无语。


    不过，下一刻，一阵孩子的哭声响了起来。


    白棠赶紧上去一看，发现摔倒的小孩，居然是整个大院最胖嘟嘟的顾金宝。


    这孩子因为家里养的娇贵，平时大院都没孩子敢跟他一起玩。


    只要不小心磕到碰到或者玩游戏输了，顾金宝都会哇哇大哭。之后，胡梅梅这个亲妈就会上门找邻居理论。


    这种事情发生三五次之后，大院就没有孩子敢跟顾金宝一起玩了。


    现在，顾金宝这一哭，白棠就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果然，没等她把顾金宝抱起来。那头，胡梅梅就从家里冲了出来。一把把地上哭闹的顾金宝抱在怀里。等发现孩子的手掌有擦伤时，更是跳起来对着白棠就破口大骂。


    “啊？白棠你干什么？你一个大人，怎么好意思欺负小孩子？”


    白棠：……不准备惯着她。


    “谁打你孩子？他自己摔倒了，我好心把他抱起来。你瞎说什么？”


    胡梅梅听到这话，没有一点感激的意思。


    “不是你一个大人在后面追着他，他会摔倒吗？”


    这种胡搅蛮缠的话，白棠直接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你要发疯就继续发疯，不发疯就把孩子抱回家去处理伤口。”


    白棠懒得跟对方纠缠，丢下这句话转身回家。家里还有一大堆事，谁耐烦跟她纠缠。


    垂花门这里的动静当然引起了二院不少邻居的目光。大家都知道胡梅梅是什么样的人，倒是没有人觉得白棠哪里不对。


    反而纷纷转过头来劝说胡梅梅，让她赶紧哄孩子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


    牛家，牛大姐正在跟陆坚说话。忽然见女儿吴婷婷带着团子圆子跑回家。接着外头响起孩子的哭声，胡梅梅跟白棠的争吵声。再看看女儿有点心虚的模样。立刻问道：


    “婷婷，不是叫你带弟弟妹妹去玩吗？是不是调皮了？”


    去何家玩沙子的提议，其实就是吴婷婷提出来的。


    但她只是想着好玩而已。没想到大人不给玩沙子。害得顾金宝摔倒，白阿姨跟胡阿姨吵架。


    于是，听到亲妈的问题，吴婷婷着急的眼眶都红了。


    牛大姐这一看哪里还有不清楚的。


    她刚想开口教育女儿，边上的牛大爷、牛大妈就开口劝了起来。


    “孩子还小，慢慢教。”


    “孩子又不懂啥事。”


    陆坚注意到吴婷婷神情低落，开口转移话题，继续说着今天牛胜利拜托他送过来的大包裹。


    好一会儿过去。等吴婷婷带着团子圆子出去后。陆坚这才说到：“我看婷婷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头。你们最好私下里问问她。”


    ——


    关于牛家发生的事情，白棠暂时是不知道的。


    她丢下胡搅蛮缠的胡梅梅后，回到大院刚好就看到东西搬好。何天成正指挥庞家几兄弟扯开一张油布，把搬到院子的木箱挡住。


    油布一扯上，庞志光就像身后被狗咬一般。不等何天成招呼他们喝水吃点东西。就撒丫子跑了。他这一跑，庞家剩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走的飞快。


    转眼间整个何家小院就剩下花家兄弟俩以及苏玲玲。


    白棠也不介意，转头笑眯眯地跟眼前三人说道：“待会儿还要砌墙，你们要有急事可以先走，我们夫妻两个自己能搞定。”


    花宝强跟花宝安兄弟俩还真有事。也没跟白棠客气，摆摆手先回家了。


    看到唯一留下来的苏玲玲，白棠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心里还有点暗喜起来。


    很巧，苏玲玲也有着同样欢乐的心情。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不对，不是这样子砌的。你不会的话，就先回家吧，不要在这里添乱。”


    屋里，何天成负责垒砖，白棠负责抹水泥。苏玲玲负责传递砖块。三人看起来好像很有默契一般。但仔细一听，就能听到白棠时不时都要教训苏玲玲一两句。


    不是这里不对，就是那里不对。


    偏偏苏玲玲为了所谓的财宝，还不敢反驳。生怕何家人把她赶走。


    简直把她憋屈死了。


    可惜，无论苏玲玲怎样隐忍。一个上午过去了，墙砌好了。说好的财宝也没有个影儿。


    目送着苏玲玲垂头丧气的背影，想到对方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泥沙水泥。


    白棠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说她脑子是怎样想的？为什么觉得只要进了我们家，就能找到那所谓的财宝。要真有财宝，先找到的也应该是我们夫妻俩啊。”


    何天成甩了甩刚刚洗干净的手，冷笑道：“贪心呗！”


    贪心是一切罪恶的源头。有些人总把别人当傻子。


    贪心的苏玲玲灰头土脸回到家里，连饭都顾不上吃。就招呼的庞志祖给她烧水，她要洗澡。这个时候，苏玲玲就特别讨厌这个破烂四合院，连个水房洗澡房都没有。要不是为了那批财宝，她真不想再住在这个鬼地方。


    但要她放弃以后创业的第一桶金，她又实在舍不得。


    既然没有办法确定宝物的位置，那么还是回到一开始的办法。那就是把倒座房拿下。这样财宝就是自己的。


    为了买倒座房，她得先存多点钱。再有一个，就是创造一个让何家夫妻无法拒绝卖房子的理由。


    于是，她在洗澡的间隙，思来想去，把脑海中原著的剧情翻了一遍。终于确定有一件事情可以利用。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得弄多钱。


    ——


    白棠还不知道自家的倒座房再次被惦记上了。而且这一次对方使用的方法将会让人非常恶心。


    她这会儿正在牛家，听着牛大姐讲吴婷婷小朋友在学校遇到的事情。


    “我真的没想到，这么小的小孩居然都会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


    吴婷婷翻了年刚九岁，就读于制衣厂小学二年级。去年年底牛大姐跟吴江离婚之后，学校就有人在说吴婷婷的闲话。


    小孩子能懂什么离婚不离婚的？那些难听的话就是在家里听到家长说的。


    “怪我这个当母亲的粗心。没想到去年年底离婚后，婷婷就在学校被同学说了不少闲话。等过年时，吴江不是被人给抓奸了吗？开学之后，学校那些孩子嘴巴说出来的话就更加难听了。”


    因为离婚，牛大姐本人也受到了不少的压力。


    百货商店的营业员大半都是女同志。这些人平时在柜台站着，没事的时候就说闲话。


    这个时候牛大姐往往是人们议论话题的中心。不过因为没人敢在她跟前说这些，牛大姐倒也过的去。


    她没想到，自己没有遇见的事情，倒是让女儿体会了个遍。


    白棠安慰地拍了拍牛大姐的肩膀。


    这种闲话不好堵住人家的嘴。只是小孩子说话比大人更加没有分寸。可以想见吴婷婷这孩子的承受了怎样的压力。


    “幸好今天陆坚过来的时候，发现婷婷这孩子的情绪不太对劲。不然，我这他妈的还傻傻的，只觉得女儿最近不听话。”


    白棠听到这之中还有陆坚的功劳，诧异了一下。这人果然是个细心又有责任心的男人。如果当年没有吴江横插一杠，牛大姐母女两人的人生，肯定会完全不一样。


    “大姐，现在也别伤心。等明天上学的时候。干脆上学校去看看。这些闲话那么多，老师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一直没有阻止，可见这老师是有多不负责任。”


    “好！我明天请假上学校去。我就不信那些孩子说话那么恶毒。家长不管，老师也不管吗？”


    ——


    跟牛大姐约好明天一起陪她上学校之后，白棠就先带着家里俩娃儿回家吃午饭了。


    因为上午忙着砌墙，中午也没准备什么复杂的菜色。就一碗普通的面条，加点青菜，加个鸡蛋，再加点猪油。


    饶是这样，一家人吃得也是香喷喷的。


    吃面条的间隙，白棠跟何天成提了提吴婷婷的事情。


    “所以我说，吴江这种人渣真是害死人。”


    “你也别生气。陆坚走之前溜达过来，跟我提了提吴江的事情。”


    白棠没想到还能听到吴江事情的后续。


    “他不是被抓走吗？就耍流氓的罪名，也够让他劳改了。”


    何天成笑笑：“可不是嘛！判了劳改，送到西南那边的农场改造了。这种人，如果没有意外，这辈子再见到的几率很小了。”


    “那这事儿就剩下付七妹了。”


    白棠叹息道。


    夫妻两人对于怎么应对付七妹这条疯狗，已经有了方案。到也不怕她过来找茬。


    吃过午饭后，夫妻两人把全新的屏门一关。带着孩子睡了个午觉。


    起来后，趁着孩子还在睡觉，夫妻两人开始了自己今天最重要的活动。


    那就是：寻宝……


    是的。


    虽然苏玲玲这个外人没有一点头绪，但身为倒座房的主人，加上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何天成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线索的。


    “我记得应该是三岁的时候就搬到这里来住了。那个时候，这两大间倒座房就是这个模样。当时家里买了这房子，没钱修整。只是把炕道通了，也就这么一直住着。”


    家里这两间倒座房，之前当做库房用的那一间，以前是何天成父母居住的。后来公公去世，婆婆改嫁。这屋子就空着一直到了现在，都有七八年的样子了。


    “我们住的那间，结婚的时候我还翻新了一下。除了地面的青砖没有扒开，其他地方不可能藏东西。至于另外一间屋子，因为我爸妈的事情，都好多年没打理。”


    何天成说道这里，脸上露出点笑容。


    “如果硬要说哪里能藏东西的话，我更倾向于这间屋子。”


    宽敞的屋子，里面的东西已经搬到了外头，显得空荡荡的。现在，这里除了一道刚刚砌好的墙外，就是一个塌陷的大炕。


    整座大院是解放前官员的宅邸，后来又被富商买去。地面是结结实实的厚重青砖，并不好搬动。按照梦中场景，富商是着急离开的，东西藏在地下的可能性不大。但这个大炕是后来何家盘的。根本跟富商沾不上边。


    既然不在地面，又不在大炕里面。难不成在天上？


    这样想着，白棠抬头看了看屋顶。


    倒座房的屋顶是普通的瓦片梁柱结构。房梁结实，瓦片密集。每年何天成还会上屋顶捡瓦修房顶。实在没什么地方可以藏东西的。


    这样想着，白棠就大踏步地在屋里转悠起来。


    这个动作有点傻乎乎的。白棠自己走着走着，都觉得自己像早上那会儿的苏玲玲。


    不过，区别于苏玲玲，她是昂着脑袋转悠的。


    何天成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胸，跟她一样抬头不说话。


    夫妻两人就着这动作很长一段时间。白棠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把屋顶的瓦片花纹都给记住了。


    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不会在那儿吧！”


    何天成同时出声。


    夫妻两人齐齐把眼光看向整个屋顶中央，那一根起着承重作用的房梁。


    建造瓦片顶的房屋，需要先用木头搭建出一个三角的房梁结构。而在整个结构中，起到最重要作用的就是房梁。


    家里这两大间倒座房的房梁，从外表来看，就是普通的木头。只不过这木头比普通的房梁要粗上那么一圈。


    用这种粗木做为房梁，在这个大院不少见。毕竟，盖起这座大院的，还是以前封建朝代的官宦人家。整座大院的梁柱，几乎都是这样的规格。


    何天成天天盯着房梁睡觉，还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今天怎么看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白棠这个时候已经从隔壁屋里搬来了一张椅子，又招呼何天成一起，把家里吃饭的八仙桌抬了过来。


    把椅子放到八仙桌上，接着白棠扶着椅子，何天成踩了上去。抬手直接攀上了房梁。


    白棠在底下把手电筒递了过去：“小心点。”


    何天成点头，拿起手电筒在房梁上四处照了起来。左敲敲，右敲敲。忙活了好一顿，从房梁这头检查到了那头。


    忽然，手敲到一个角落，脸色微变。


    白棠立刻意识到这是有发现了。


    果然，也不知道何天成是怎么弄的。没过多久，手里拿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朝白糖摇了摇。


    这个亮晶晶的东西不是别的，是一根小黄鱼。


    手电筒昏黄的灯光下，小黄鱼显得更加闪亮。


    白棠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睁开双眼，努力稳住声线：“数一数到底有多少？”


    何天成点头，用嘴巴咬住手电筒，直接蹲在房梁上开始数了起来。


    等何天成扒拉完房梁数清楚后，白棠都有点麻木了。


    天知道，那富商是怎么想的。居然在一根房梁里头，藏了二十多根小黄鱼。这种东西，有一根就够一家子吃喝一年的。


    这个时候已经数完金条的何天成，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把手里攥着的那根金条递到白棠跟前。


    白棠接过来摸了摸，又用手敲了敲。甚至她还有点想用牙齿咬一咬。不过想了想，这东西放在里头不知道多久，也就忍住这个冲动。


    好一会儿情绪平复过去后，白棠把金条塞回给何天成。


    “放回去吧。”


    何天成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确定吗？不拿一根下来天天看着开心。”


    白棠没好气瞪了对方一眼：“被人发现就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虽然找到这么多金条，她很激动。但白棠也很清醒。这东西在这个时候就是个祸端。不要说有那么多根金条，就一根也够他们一家吃一壶的了。


    还不如藏在房梁里面，等到以后市场开放，缺钱了再拿出来。


    重新把金条放回去后，何天成这才跟白棠说了一下房梁上的情况。


    原来这房梁从外头看是完完整整的一根木头。甚至，何天成站在房梁上，乍一眼看上去也没能发现端倪。


    “要不是带着目的去找，还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把房梁掏空一部分，往里头塞金条的。”


    说到这里，何天成不免感叹，制造这根藏东西房梁的工匠手艺之精湛。


    “你说，另外一间屋子的房梁上会不会也有这种机关？”


    白棠不知道别人家的房梁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按照梦中的场景，她家是唯一找到金条的地方。


    “不用猜，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夫妻两人把桌椅搬回隔壁屋子，这才听到里间两个娃儿玩闹的声音。


    白棠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居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怪不得两个孩子午觉都睡醒了。


    “晚点再看……”


    夫妻两人同时做了这个打算后，洗洗手一起进了里间，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出来。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白棠跟何天成靠在一起，抬头望着房梁上摇摇晃晃的黄色小灯泡。


    “你说，我们每天看着的这个房梁，如果上头有金条的话。那我们不就是天天看着黄金睡觉的有钱人？”


    白棠这突发奇想，把何天成给逗乐了。


    他把人揽进怀里小声说道：“管他里面有没有黄金，反正这是咱们的家。”


    白棠想想也是，这家里现在也不缺钱票花。黄金，更像是额外的、来自老天爷的礼物。


    ——


    夫妻两人这头说说笑笑，表示自家不缺钱花。但是这个时候很多人家都很缺钱花。


    城西的大杂院里，付七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自从流产后，她的身体一直都是冷冰冰的。看过医生说是气血没有补回来。所以这些日子，付七妹天天都要喝一锅红枣炖鸡汤。


    这穷苦的家里肯定是供不起她这样吃喝的。


    幸好，她认识了赖主任。


    虽然只能当个没名没分的相好，但天天有钱花，有肉吃。这种日子，付七妹觉得自己过得很满足。


    唯一不满足的就是不能嫁给对方。对方有妻子，有儿子女儿。如果不能嫁过去，哪一天对方把她给甩了，她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就连现在这个职位，也就是个挂名的，根本没有工资发。可以说，她的吃喝拉撒，完全依靠赖主任。


    付七妹把自己的处境想清楚后，决定利用对方的威风，想办法给自己弄些好处。


    而她能够接触到的人里面，有钱有把柄的只有那么三两个。


    于是，在第二天，付七妹就在纺织厂门口盯梢起来。


    ——


    苏玲玲还没进厂就看到了蹲守的付七妹。


    对方对她露出一口大白牙。


    昨天辛苦大半天没能找到任何关于财宝的线索，已经让她气得够呛的。现在看到付七妹嬉皮笑脸的样子，苏玲玲真想上去把她的脸抓花。


    付七妹笑意盈盈的看了过来：“别生气，我不是来找茬的。”


    昨晚付七妹垫了三四个枕头，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通了。


    她跟大杂院那些老娘们计较没有用。即使把那些人教训了，也捞不着什么好处。倒不如想办法把这些人利用起来，给自己多捞钱。


    比如眼前这个苏玲玲。


    就她知道的，这个苏玲玲就不简单。倒卖纺织厂的瑕疵布料、碎布头到黑市，估计赚了不少钱。


    既然自己现在混到这个位置，倒不如利用手上这点小权利。再加上苏玲玲的人脉、货源。把这生意搞大一些，多多揽财。


    听完付七妹的话，苏玲玲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放心我没有骗你，也不会逼你现在做决定。你回去好好想想。有我这点权利，再加上你的货源。我们两个合作的话，肯定能吃下更多的货，赚更多的钱。”


    付七妹看着苏玲恍惚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她不怕对方不答应。只因为苏玲玲是个贪心的人。


    ——


    白棠跟牛大姐一起在公交车上说话的时候，就看到路边纺织厂门口一闪而过的场景。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付七妹跟苏玲玲还会凑到一起说话？


    这两人不是已经撕破脸了吗？


    这个疑问被她暂时放在心上。今天，她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就是陪着牛大姐一起去学校找茬。


    制衣厂职工子弟小学就位于制衣厂家属区里面。


    本来离婚后，牛大姐带着吴婷婷从里面搬走，就打算给孩子转学的。但因为现在很多学校都是乱糟糟的，转学并不好转，没有多少合适的学校。因此就耽搁了下来。


    “牛同志，你来得正好。今天吴婷婷为什么没来上学？”


    刚来到学校老师办公室，牛大姐还没来得及开口。吴婷婷的班主任李老师，就劈头盖脸一阵数落。


    白棠看得出来，对方的表情中充满了不耐烦。


    牛大姐没想到自己只是过来找个老师，还没开口就得到这样的待遇。可想而知，平时女儿在班里，肯定待遇没好到哪里去。


    “李老师，我今天过来就是来找你问个清楚明白的。”


    老师办公室里这会儿因为上课的缘故，只有三两个老师。听到这里的动静大家都看得过来。


    从他们的眼中，白棠可以清楚的看出来，这些人都是认识牛大姐的。也是，牛大姐是制衣厂唯一离婚的女同志，他们不认识牛大姐就怪了。


    李老师听到牛大姐的话，眉头一挑：“到底什么事情？孩子都不来上学，你当家长的都不关心吗？”


    “哼，我想说什么你一清二楚。班里，其他年纪的人经常下课跑到教室去，在我女儿跟前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你一个当班主任的难道会不知道？”


    白棠注意着李老师的表情。当听到牛大姐这句话后，对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显然，对于吴婷婷的遭遇，她一清二楚。


    “学生来学校就是学习的，其他事情不归老师管。再说了，其他孩子为什么要在你女儿跟前说闲话？你这个当妈的难道不知道吗？”


    好家伙，这样倒打一耙的本领，白棠听得拳头都硬了。


    “你一个当老师的，知道学生被欺负，不阻止就算了。还不跟家长反应。你这样的老师，不配称作老师。就你这种思想有问题的老师，我很怀疑学校为什么会任用。”


    白棠一句话，直接打了对方七寸。


    既然要打口水战，她就直接给对方来个狠的。


    就她知道的，这间职工子弟学校里面的老师，几乎父辈就是制衣厂职工。这人能在这里安安生生当老师，靠的就是制衣厂的庇护。没见外头有些学校乱得不成样儿。


    “你……”


    听到白棠把问题上升到思想问题，李老师立刻从座位上窜了起来。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说道：“这里是制衣厂职工子弟小学。你们家已经不是纺织厂职工了。按照文件，孩子没有在这里读书的权利。”


    白棠简直想要骂人了。这什么李老师，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诡辩。


    理论上来说，这间小学是只招收制衣厂职工的子女。但实际操作中会招收一小部分周围居民的子女。


    吴婷婷入学的时候，就是职工子女。她完全有权利入学。中途父母离婚，没了制衣厂职工子女这个头衔。但她依然是这间学校的学生。除非被学校给开除。


    估计是看到牛大姐跟白棠一时语塞。李老师洋洋得意了起来。


    她就不喜欢离婚女人怎么啦！女人离婚，就是女人自己不检点。自己不检点，还好意思来学校找茬。要她说，这种女人就该反省自己，为什么人家都不离婚，就你离婚。


    这个时候，李老师选择性忘记牛大姐离婚的真正原因。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段对话，白棠清楚意识到眼前的人是说不通的。


    她也不废话，直接走到一个围观的老师桌前。


    “这位同志，请问你们学校校长室在哪里？”


    那老师本来只是看戏的。哪成想忽然被白棠提问。问的居然还是校长室的位置。显然，对方是想找校长评理了。


    “哼，说破天，吴婷婷就是没有在职工子弟学校读书的资格。你就是找到教育部门，我也是不怕的。”


    如果按照规矩，确实会有这个可能。


    但是，白棠是这样规矩的人吗？


    既然对方不是个讲道理的，她也不准备继续跟对方磨叽了。


    除了道理，她还可以跟对方讲讲拳头。


    于是，白棠拉着牛大姐，在几个老师的目送下，朝着校长室走去。


    “李老师……这……这事儿不会闹大吧！”


    刚还洋洋得意的李老师，看到白棠脸上笃定的神色，忽然有那么点不确定了。


    第35章 找茬儿


    “学校目前的教学环境很好, 教学工作进展一切顺利。”


    “对，我会继续保持这种优良作风……”


    “好的，没问题。谢谢厂长……”


    白棠还没走到校长办公室, 就在半道上遇到了熟人。


    制衣厂职工子弟学校，其实就是制衣厂出资支持的学校。顶头上司就是制衣厂厂长跟书记。


    在这里看到李惠明, 白棠虽然觉得意外, 但脸色相当镇定。


    她没想上去打扰对方工作，只是远远站着，就跟对方点头表示打招呼。


    不过，对方并没什么避讳的。直接走了过来：“怎么来这个小学？”


    “李叔。我这是陪朋友过来找校长。”


    之前跟李惠明汇报工作的校长擦擦汗湿的手，客气地问道：“同志, 你好。我就是这间子弟学校的校长。”


    校长见多识广, 一看就知道白棠跟新来的李厂长是认识的。而且, 对方看样子像是来找茬的。他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李惠明听到是学校的事情，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一边，听完白棠跟牛大姐的讲述后, 微微叹了口气。


    听起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这背后反映出来的问题可就大了。


    李惠明见校长一脸为难的样子，也没继续逗留。离开前，对着白糖轻声说道：“周末有空带着孩子来家里走走。天林这小子天天念叨着要上大哥家玩。”


    站在一旁的校长听到这句话, 心中一凛。


    他忽然想起这位新来的李厂长, 家里爱人是二婚的。跟前头男人生了个儿子。难不成眼前这位女同志, 是厂长爱人的儿媳妇？


    匆匆从办公室赶过来的李老师, 正好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不过她的目光, 被人群中那位高壮男人给吸引了注意力。


    伸手不自在地抿了抿垂落鬓角, 扯了扯衣摆。李老师仰着笑脸走过去, 对着站在人群中最后的高壮男人打了声招呼：“陆同志你好。怎么这么巧, 能够在学校遇见你。”


    正准备跟李惠明道别的白棠：……


    正琢磨着李厂长这些人离开后，应该怎么处理的校长：……


    这些人好像都被李老师给忽略了。对方的目光一心一意地投向站在最后的陆坚。目的，昭然若揭。


    跟在李惠明身后的几个制衣厂主任，都是看着陆坚长大的。现在看到有女同志追着这小子，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陆坚这个都快三十的老光棍，联谊会没能找到对象。要是在学校找到个老师当对象也不错。


    不过，很快这几个主任在听到白棠的话后，那点欣慰烟消云散了。


    “李老师，这么巧啊！你居然认识陆同志！”


    白棠故意加重“巧”这个字眼，用来讽刺对方刚刚的话。


    李老师这次如梦初醒一般，发现眼前站着的人不止有陆坚。还有厂里的领导，学校的领导，以及白棠跟牛大姐这两个找茬的女人。


    “你……这里是学校。无关人员请不要在这里逗留。”


    又来了，又是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李惠明抬手看了看手表，跟白棠点头示意，直接先带着人离开了。他相信校长会对这个事情，做出一个很好的处理结果。


    李惠明这些人一走，校长的表情就严肃了起来。


    李老师还以为校长是准备处理白棠跟牛胜男，继续加油添醋：


    “校长，这两个人无视学校的规定，无故逗留在学校。还有他们家的孩子既不上学又不退学。而且还不是咱们制衣厂的职工子弟。我建议校长把这样的学生开除，免得占用学校学位。”


    牛大姐被这种倒打一耙的话气得整个人胸口起伏不定。


    李老师见状，嘴角的笑容更加大了起来。


    哼，这个离婚女人这样不安分。还是赶紧离他们制衣厂远远的。免得带坏人……


    白棠从李老师出现一只观察到现在，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只是好像过于狗血，她一下子不敢完全肯定。


    但当看到对方对于牛大姐那明显的敌意，又容不得她不相信。


    不过这种事情不好说出口。她也没吭声，也不再跟李老师争辩。而是转头看向校长。


    不说这事情本来就是这李老师不对。再一个刚刚李叔的出现，无意中给自己这边增加了砝码。白棠相信校长会做出公正的决定。


    果然，校长的话直接击碎了李老师脸上的笑容。


    “李老师，你的问题比较严重。你的教学工作暂停，回家反省写思想报告。什么时候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再回来上课。”


    “校长……”


    李老师这一声校长叫得很是凄厉，让白棠的耳朵都疼得不行。


    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白棠顺势跟校长打听转学的问题。


    既然制衣厂的学校不好呆，干脆把吴婷婷转到罐头厂的子弟学校。


    虽然罐头厂的子弟学校没有制衣厂那么好，但也没差多少。她跟牛大姐在昨天就商量过转学这个事情了。


    本来牛大姐还有点纠结。但在看到李老师这样的人后，立刻下定决心。


    这种人即使回家反省，回来上班依然会固态萌发。


    吴婷婷实在不合适继续留在这个学校。


    要知道，老师对于学生有着天然的优势。犯不着跟她硬顶着。不过，要是有人能教李老师怎么做人，倒也会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


    这个事情在白棠这里就算过去了。等下午牛大姐去罐头厂子弟学校办理好手续之后，就可以把吴婷婷的学籍转过去。


    只是这个事情对于李老师来说，就再也过不去了。


    李老师气呼呼地从学校直接跑回制衣厂家属楼。路上遇到不少邻居。邻居想跟她打招呼，得到的只是李老师的白眼。


    看着对方那高傲的背影，邻居不屑说道：“哼，再傲气又怎样？相亲相了30多个男人，没有一个能成的。就她这眼光，这一辈子只能当个老姑娘。”


    旁边的邻居听到后，立刻拉着人小声说道：“别说那么大声，那李家都是些刻薄的。李云这女人在学校当着老师，你孩子也在那个学校。别到时候让她听到了，记恨到你头上。回头娃在学校也不好过。”


    这话一出，大家心里都明白。


    以前家属楼有个女人，就因为说过李云几句闲话。之后女儿在学校上李云的课，经常被罚站、罚抄书。去找李云理论，她就说自己只是在教孩子。家长要是有意见，可以把孩子带回去。


    但怎么可能真把孩子带回去。


    虽然这个时候文凭没有那么重要。但是要进厂当工人，怎么着也得是个初中毕业生。


    最后那女人咬牙活血吞回肚子。不止跟李云道歉，还给李云送了条上好的五花肉，这才慢慢地消停下来。


    也有人去学校举报过李云这样的作风。可是，李云的亲爹就是学校高年级主任。学校看在对方的面上，也没能做什么。


    ——


    李家，李云砰一一声把门砸上，让李云的亲妈伍大妈皱紧了眉头。


    “这不是上课的时间吗？怎么这个时候跑回来？”


    “妈，气死我了……”


    李云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后，怒气冲冲地骂道：“那个牛胜男自己不要脸。她女儿在学校被人欺负干我什么事？哼。你知道吗？这个女人居然还跟陆同志说说笑笑。真是不要脸。”


    想到好几次在厂区附近，看到陆坚跟牛胜男说话，李云就觉得很生气。


    陆坚是她看上的人。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好歹是个保卫科科长。加上又是独生子，家里的家产都是他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当厂长的亲爹没了。不过这样也好，她嫁过去家里少一个老人，就少一个负担。


    她已经跟陆坚暗示过几次。就等着陆坚上门来提亲，她就矜持推脱几次，最后顺势答应就可以了。


    但想得再好，陆坚不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反而跟个离婚女人走得近。这让李云十分生气。


    她哪里比不上一个离婚老女人！


    ——


    关于李云对于自己的幻想，陆坚是不知道的。如果知道的话，马上会打破她的幻想。


    这会儿他正好趁着中午休息，跑了趟牛家。


    主要是担心吴婷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上午在学校时，看到牛胜男那副生气的模样。他就担心出什么状况。


    于是，白棠在大中午准备吃饭的时候，就看到陆坚忧心忡忡进了二院。


    “他这是来关心婷婷的事情？”


    白棠给团子、圆子各自舀了一勺肉沫，对从院子外头经过的陆坚好起来。


    何天成刚听完学校发生的时候，听到白棠的问题后，笑着摇头：“别看陆坚长得板板正正的。这人可聪明得很。估计要不是家里实在需要人照料，就他这样的人才，留在部队说不定能够混得更好……”


    白棠还是第一次听到何天成这个自信的家伙，这么夸一个人。


    “那你还不如人家陆坚聪明啊！”


    “嘿，我才是最聪明的那个好吧！”


    “爸爸聪明……”


    “聪明爸爸……”


    听到爸妈聊天的团子、圆子，也不管爸妈说的是什么。有样学样地叫喊了起来。


    白棠乐得给两个孩子已经半空的碗，又加了点切成小片状的大白菜。


    “乖，你们吃饭，别理爸爸……”


    “嗯……”


    两娃同时出声，乖巧埋头在碗里继续吃起来。


    “对了，今天我去找木工厂核算成本的时候，特意找了那边的老师傅打听。”


    白棠一听木工厂就振奋起来。


    “听说这梁柱里头的机关也是有讲究的。像家里这种，整根梁柱只有五分之一的地方会被掏空。掏空的地方考虑到承重问题，按照受力点的不同来分配藏东西的地方……”


    说了一箩筐力学问题，白棠是没怎么听懂。不过，她却了解到不少利用木工藏东西的方法。


    比如，木架子床的床脚，厚实的桌面下层、抽屉的暗格……


    “因为怕泄露消息。我打听的事情，是把所有奇奇怪怪的东西都问了个遍。弄得那老师傅后来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个傻子一般……”


    白棠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不由笑出了声音。


    就差他们脚下这间屋子没有检查了。夫妻两都打定主意，今晚就把这间屋子摸清楚情况。免得以后需要的时候，再来捉急。


    说是这样说，但当夜幕降临，院门屋门关闭，孩子睡着之后。


    靠着手电筒跟灯泡的亮光，何天成在居住的那间屋子里，摸出了一小袋子颜色各异的宝石时，白棠简直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亮瞎了。


    “摸了整条梁柱，就这么点东西……”


    白棠接过何天成手中的那个黑色布袋。


    丝绒的手感，在昏黄的灯光下，黑色的布料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光泽。


    白棠不懂这是什么布，但肯定不便宜就是了。


    只是没想到这不便宜的布袋里面，装着的东西更加不得了。


    哗啦啦的声音响起，这是白棠把布袋里面的东西，倒在八仙桌上发出来的。


    昏黄摇曳的灯光下，红色的八仙桌上，静悄悄地躺着大概二三十颗大小各异，颜色各不相同的宝石。


    有红色的、有蓝色的、有绿色的、也有紫色跟黑色的。其中，还有一颗个头特别大的，颜色没那么鲜亮的石头。


    白棠挖掘了记忆，认出这个应该是梦中在后世火爆的所谓未经打磨的钻石。


    “好家伙，这……这可真是……”


    何天成忽然伸手抹了一把脸，试图压下自己的震惊。


    这些东西，搁在过去就值不少钱。现在虽然不能见光，价值波动也大。但好好留上一些年，以后怕是价值连城了。


    “我瞬间觉得自己下半辈子不用干活了……”


    何天成坐在靠在椅背上，感叹不已。


    “别做梦了。”


    白棠好不容易从能够晃花人眼的宝石中拔出了眼睛，就听到何天成这玩笑话，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


    “哎，我这不是感慨一下吗？”


    何天成说着，过来帮白棠一起清点宝石。接着毫不犹豫地把宝石塞回那个黑漆漆的袋子，准备放回原位。


    “这些宝石，还有隔壁那些小黄鱼，除了我们两知道藏在哪里，还有那个逃跑的富商也是知道的。现在这种时候，对方不会找过来。未来就不一定了……”


    何天成明白白棠的意思。


    不过仓促之间，要把这些值钱的东西换一个地方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白棠早就有堤防到这一点。再有一个，就是那个虎视眈眈的苏玲玲了。


    虽然对方的杀伤力不大，但一直盯着自家也是烦人。况且，今天早上看到苏玲玲跟付七妹搅合到一起。白棠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不安。


    要是苏玲玲最后让付七妹带了来搞事儿，说不定真的能把房梁上的财宝找出来。


    毕竟，再是隐秘的机关。只要有心人多去打听，还是能够打听出来的。


    手里这一小袋子宝石要藏起来简单，但隔壁屋子找到的那些小黄鱼要藏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夫妻两人对坐着想了一会，最终白棠提到：“要不，还是藏在那里。”


    说干就干。


    在夜色的遮掩下，夫妻两人拿着布袋到了隔壁屋。


    这屋子昨天就砌了一堵墙，目前水泥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两人十分默契，一人翻出没用完的水泥砖头，一人去水缸那装了水过来，连夜就把墙继续加高。


    因为设计的问题，这堵墙一开始就没有封顶。距离房梁大概还有三十公分的空位。


    现在，白棠准备把梁柱里头的小黄鱼全部拿出来，直接当做砖头砌到墙头上。在砌墙前，白棠让何天成把小黄鱼全部拿下来。然后一根根用旧报纸包好。


    夫妻两人花了三个多小时，把这些小黄鱼跟宝石全部砌到墙里面。之后为了不突兀，把墙的两面又抹了一遍水泥。


    完工后，从外墙上来看，整个墙面就比原来高了几公分。根本看不出加高过。


    苏玲玲这个全程参与施工的人，更加不会想到。她心心念念的财宝，就砌在这堵浪费自己时间的墙头上。


    “只希望我的想法是杞人忧天……”


    看着眼前的墙壁，白棠悠悠说道。


    ——


    这天晚上，夫妻俩的忙活到天蒙蒙亮才睡下。被白棠念叨过的付七妹，在第二天一早，就来到大院。


    这个时候，白棠刚把何天成送出门，正准备带着孩子上菜站买菜。


    结果打开屏门，就看到付七妹拎着不少东西进来。


    “哟！白棠早上好！这又是去买菜啊！怎么每次遇到你都是去买菜……”


    “哦，对了。我今天来是跟大院的邻居们道歉的。这不，你先别走，过来二院。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


    面上笑嘻嘻，内心不知道是不是在骂娘。


    这种人，白棠并不想理会。


    转头进了家门，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把屋门全部锁上，就朝菜站走去了。


    ——


    被白棠忽略个彻底的付七妹，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不过之后又扬起了笑脸，拎着那些礼物，跨过垂花门进了二院。


    二院里，一大早人不多。有些大妈去买菜了，有些大妈则是在院子里照看小孩。这些天天气越发好了起来。不少人春装已经换上。


    付七妹看到有小孩哈哈大笑撞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烦闷。


    不过，她还记得今天自己过来是为了缓和关系。于是，付七妹努力撑开笑脸。刚想开口说什么。那孩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口中喊道：“妈妈，妈妈。”


    胡梅梅在家里听到儿子的哭声，就像短跑冠军上身一样，不过几秒钟就冲到儿子跟前，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然后就像那天骂白棠一样，对着付七妹就是一顿乱喷，口沫横飞。


    如果白棠在场的话，肯定会觉得眼前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


    没错，那个撞到付七妹的孩子是顾金宝。


    两人争吵的声音引起了大妈婶子们的注意。


    她们一看到来人是付七妹，有一个算一个冲了上来。有人拉住胡梅梅让她闭嘴。有人瞪着付七妹问她到底来做什么。


    付七妹再次深深吸了口气：“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


    在场的大妈婶子小媳妇，有一个算一个，都惊讶不已。


    胡梅梅这个时候也被人科普了付七妹现在的身份。吓得赶紧抱着宝贝儿子，躲在大妈们的身后。


    就在大院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时候，去街道办的一大妈、二大妈回来了。


    “你来做什么？” 一大妈不客气地对着付七妹问道。


    付七妹没有办法，再次把自己的来意说清楚。


    面对大家怀疑的目光，付七妹只得忍着把礼物放下，接着说道：“上次是我不对。没搞清楚就来抓人。毕竟大家当邻居不短时间。我的为人你们是知道的。我这次来是真的来道歉的。以后不会再干那种事情了。”


    说完后，付七妹没有逗留。让一大妈把礼物给大家分分。就借口还有工作先走了。


    当白棠带着孩子买完菜回来后，看到的就是二院闹哄哄的场面。


    白棠走过去一问，这才知道付七妹带过来的道歉礼物是几块布料。这些布料一看就是从整匹布上扯下来的。没有分割就这样拿来当赔礼，这不是让大妈们争吵吗？


    看着大妈们吵吵闹闹的样子，白棠可以完全确定，这个女人所谓的道歉，一点都不真诚。


    那么，付七妹背目的到底是什么？


    ——


    “我去大杂院道歉了。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中午，苏玲玲并没有回家吃饭，而是在国营饭店跟付七妹见面。


    当听到付七妹说已经去大杂院道歉，苏玲玲有点不相信。


    不过，对方从自己手里买的那几块瑕疵布做不得假。道歉这事，等下班回家也能知道。


    于是，她也没有多说。只是跟付七妹吃了一顿饭。中间沟通了一下怎么合作的问题。之后等到傍晚下班，回家这一问，这才确定对方真的来赔礼道歉了。


    “这女人不是个好东西。来道歉就算了，那布拿过来不说给谁。又一大块一大块的。这弄得不少人争得鼻青脸肿。”


    一大妈说起今天上午大院发生的事情就来气。


    “这女人这道歉也不诚心。这样的人，幸好宝强跟她离婚了。不然迟早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苏玲玲听着婆婆跟妯娌对付七妹的抱怨，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反正，付七妹越是人渣，越是适合在这个时候行走。自己跟她合作只要小心点，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


    同一时间，白棠也在饭桌上，把付七妹今天到来的事情提了一句。


    “我看她那样子，有可能以后会经常出现在大院。付七妹现在有再去为难花宝强吗？”


    自从搭上GWH赖主任，付七妹就经常带人在厂里出入的地方骚扰花宝强。


    她倒是聪明，不敢真的跑到厂里搞事情。不然，早被厂里领导给收拾了。


    “这两天好像是消停了不少。说她变好我是不信的。可能又要做什么事情。”


    说完了付七妹的事情，何天成就把这个星期郭哥那边的订单说了一下。


    过完年，跟郭雄的合作并没有减少，反而因为双方之间合作的加深而增大了数量。白棠也比以前忙碌不少。基本上隔一天就要做一次糕点。偶尔周末的时候还要跟何天成一起，去到之前那个私人饭馆做些卤肉。


    不过，做这种吃食生意，天气冷还好。等天气热起来，食物不禁放。到时候怎么合作又是一个问题。


    白棠想着，等天气热了，带肉、带猪肉的糕点就不做了。


    到时候做些夏天吃的绿豆糕、马蹄糕、凉糕等等。卤肉也不好保存，到时候改做些凉拌菜看看。不过，这玩意儿要用的油盐不少。价格要是压不下来，又是一个麻烦事儿……


    每当这个时候，白棠就想时间过得再快一些。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大院倒是风平浪静。除了吴婷婷转学引起了大家一点关心外，其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因为大院的人家开始专注于自家的改造。


    是的。


    自从那天付七妹过来表明不会再来找麻烦后。大家观望了两天，见好像没啥事儿。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开始改造自家的屋子。


    最先动手的就是早已经拿到审批资格的一大妈。


    不过，不同于之前的想法，她跟东西耳房的顾家、花家商量后，最终没有把走廊封闭。而是改为用木栅栏给围起来。然后在里面摆了些木盆跟鸡笼子。种上青菜跟养了两只鸡。


    那两只鸡带回来的时候，在大院引起了一阵轰动。


    整座大院，包括拥有独立小院儿的白棠家，也没有养过鸡。


    这一大妈冷不丁找了两只鸡回来，可就惹人眼了。


    “一大妈，你这鸡哪里来的？”


    “这母鸡可真肥。养这母鸡，家里连买鸡蛋的钱都省了。”


    “我也想搞两只来养……”


    ……


    一大妈这母鸡瞬间成为大院的新宠儿。


    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甚至年轻人，看着母鸡的眼睛都要发绿。


    无他，这母鸡不止可以吃肉，还可以生蛋。加上过完年，家家的缺油水。可不就是看到母鸡眼都绿。


    “白棠，你要去抓两只回来养不？”


    白棠跟着众人一起，围在庞家想圈起来的走廊外头。透过木栅栏看着里头那两只活蹦乱跳的母鸡。


    游婷美这个问题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大家纷纷表示也要在家里养上两只鸡。甚至，有人开始羡慕起白棠家那个扩建后，面积更大的小院了。


    听着大家明里暗里、带着点嫉妒的话语，白棠乐呵呵地说道：“小院儿再大也没用。这养鸡还不最多只能养两只。不像大妈你们家，人口多，养鸡的数量也上来了。”


    这话一出，大家心中那点小嫉妒立刻烟消云散。


    是啊！他们家人丁兴旺。不像白棠家那样，就小夫妻两人养着一双儿女。


    “别说了，一大妈。你这鸡哪里抓的啊！”孙大妈十分眼热那两只肥嘟嘟的母鸡。


    “哈哈，这母鸡还是多亏了胡梅梅的帮忙。”


    原来，自从去年庞志祖结婚时，去胡梅梅娘家弄到了不少鸡鸭鹅之后。一大妈就跟那头的老乡有了联系。这不，这一次的母鸡，就是跟那的人买的。


    当然，对外肯定是说换回来的。


    “之前咱大院不是都说养鸡不方便吗？这一次我也是想着养两只看看。要是哪天那个儿媳妇再怀孩子。吃蛋吃肉也方便不是……”


    听到这话，有人以为一大妈这是暗示家里的儿媳妇哪个又怀上了。


    于是，大家又问了起来。


    而一部分想要买到母鸡的人，已经走到隔壁的老顾家。对着正在屋门前划线的二大妈，打听起怎么换到母鸡。


    “二大妈，你这也要把门前圈起来啊！”


    “那当然。”


    二大妈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水：“这不是你一大妈都这样干了。我肯定不能落后。等围起来后，养鸡种菜什么的也方便。”


    白棠就在不远处跟游婷美聊着天。两人都不太想养鸡。


    游婷美是没必要，她家公公跟男人都是食堂的师傅，不缺这点油水。


    白棠就是没有时间。


    光是跟郭哥的合作，已经占据了她大半的空闲。加上牛大姐这几天渐渐又有心思开始拉单子。真的没时间养鸡了。院子里头的空地，倒是何天成开了一块出来。准备跟往年那样，种点青菜一家人吃。


    白棠看了看二院这些大妈们开始在各自家门前溜达的样子。想了想，小声提醒游婷美：“你就是不养鸡，最好也把门口这块地，学着大家那样圈起来。不然，这地方怕是会被占了……”


    二院的院子是整座四合院最大的。


    除了正中央的庭院是青砖地面之外，走廊跟庭院之间的一小部分面积，搁以前是用来种花种树的。后来这院子到了罐头厂手里，并没有改变这种格局。


    因此，各家的门口除了一段走廊，之后就是一小块泥巴地。


    现在这些泥巴地都是空荡荡的。正适合开挖用来种点东西。


    就是不种，如果整个大院的人都圈地，最好跟着一起。免得家里门前的地方被占。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游婷美听到白棠的话后，小声回了句：“那我跟大有说说看。让他也跟着大家一起弄。不过，我是不敢弄这些的……”


    游婷美说着，用手摸了摸肚子，一副你懂的模样。


    白棠：好像懂了。


    “这可是喜事！”


    游婷美比苏玲玲还要早两个月结婚。结婚大半年肚子没有动静，她也很着急。现在有了，总算不用再接受大妈们的“关爱”。


    那种走到哪里，开口第一句就问为啥还没怀孩子的，真是让游婷美烦恼不已。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苏玲玲从大门口走了进来。


    今天不是周末，会在工作时间回来，看来是请假的。


    苏玲玲确实是请假回来的。因为要给付七妹弄瑕疵布。今天她干脆请假。刚跟付七妹交割完那些布料之后，她就想回来这边拿衣服。之后回娘家吃饭洗澡睡觉。


    哪成想一回来就发现那么多的邻居都围在自家门口。


    等打听到这些人因为家里多了两只鸡，才这样激动。苏玲玲嘴上不说，眼神却是一片鄙夷。


    这些个家庭妇女，也就为了一只鸡一个鸡蛋算计。小气吧啦的，十分让人不耐烦。


    就连那倒座房的主人也不能免俗。


    看来，这白棠也不是传说中那么不缺钱花。


    真有钱，还养臭烘烘的鸡做什么。


    想到这儿，苏玲玲摸了摸鼓囊囊的口袋。


    第一次跟付七妹合作，虽然弄到的布料不多。但也一次赚了四十多。这种生意只要做上十几次，肯定能够把那两大间倒座房买下来。


    到时候，这何家人拿着钱去买时下人最爱的筒子楼。她就得到书中描述的那些财宝。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白棠感受到苏玲玲那种噬人目光，十分不耐烦。


    不用说，苏玲玲肯定在心里琢磨要把自家的屋子弄到手了。


    这种人实在跟苍蝇一样。不痛不痒，却一直萦绕在周边。弄不死你，就恶心死你。


    白棠不客气地瞪了苏玲玲一眼，然后拉着游婷美到了自家院子。当然，还喊上了正在院子溜达的两个娃儿。


    ——


    “我还是喜欢你的院子。”


    游婷美进了白棠家的院子，对这么宽敞的小院实名羡慕。


    “这有啥的。你跟大有存点钱，也能买上小院儿。而且还是一进的独门独户小院。不像现在这样的大杂院，总有你看不顺眼的人。”


    游婷美知道白棠的意思：“你说这苏玲玲是个什么想法。虽然我觉得女人生娃不生娃其实关系不大。但周围总有人催生。真比我婆婆还着急的那种。我不信没人催她。她居然还受得住。”


    白棠听到这个比喻，笑了起来。


    胡同的大妈们，大院的大妈们确实很关心人家的肚皮。就连白棠生过两娃的，都被催生了不少次。


    “跟她比啥。她脑子就是有问题。”


    白棠说着，拿了碟新做的糕点出来：“这时候新做的奶糕。你试试看。”


    游婷美拿起一块尝了尝，发现这奶糕居然还没啥奶腥味，倒是奶香味很浓。


    “这奶糕比大白兔还香奶味。白棠，你有这手艺，简直跟我公公那么厉害。”


    游婷美的公公梁大厨听说师从一个从前朝宫里出来的御厨，手艺十分了得。白棠邀请游婷美到家里。除了跟她聊天之外，就是想问问托她打听的事情有没有眉目。


    “那个你问的范大厨，我问了我家公公。他也听说过这号人物。年轻的时候还见过。不过后来就没了踪迹。有人说是去了南方，有人说去了港岛那头。反正他们大厨那一挂的人传言各种各样。”


    游婷美慢悠悠地说着打听回来的消息，接着又笑笑：“我公公听到我打听范大厨，还十分惊讶。不过，你放心哦，我没说是你拜托我打听的。”


    “那得谢谢你。这奶糕多吃点……”


    虽然没能得到答案，但白棠也很高兴有人喜欢自己做的食物。


    “我当然不会跟你客气啦……”


    两人说说笑笑间，就见牛大妈满脸怒气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结果看到游婷美在院子里坐着，又硬生生把怒气憋了回去。


    游婷美很有眼色，见状不客气地抱起那一叠奶糕笑道：“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就带回去给我家大有尝尝。碟子晚点给你送回来哈……”


    白棠看着对方蹦蹦跳跳的身影，简直要捏一把汗。


    这准妈妈也太跳脱了。


    不过，好心情很快就被牛大妈带来的消息给弄得十分糟糕。


    第36章 热闹


    “真是气死我了。”


    这是白棠认识牛大妈这几年时间, 第一次见到对方这么生气。


    “你知道吗？今天我上百货商店去找胜男。结果，就听到那些个来买东西的，对着胜男嘀嘀咕咕。好家伙, 一凑近一打听，居然说的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白棠听了好一会儿, 终于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原来, 那些乌七八糟事情，都是关于牛大姐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造谣，说牛大姐之所以离婚是因为不检点。离婚之后还经常跑到制衣厂去，找保卫科的陆同志搭话。明知道陆同志一个未婚男青年，还不要脸地往上凑。


    “你说说, 传这种谣言的人, 不是恶毒是什么？”


    牛大妈越说越激动, 甚至捶胸顿足地骂自己：“都怪我，要是当初多打听一下吴江那个畜生的底子。胜男也不用受这些苦……”


    白棠静静听完牛大妈的叙述，直指问题的中心：“大姐就在百货商店上班, 那她对这个事情肯定早知道了。她是什么意思。”


    按照现在的谣言传播速度，牛大姐肯定早就听说了谣言。但白棠没见对方的情绪有什么波动。这两天还给自己拉了两个做糕点的单子。


    “她啊！就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哎，但是我就担心名声坏成这个样儿，以后就不好再找人家了。”


    说道最后, 牛大妈叹了口气。


    她生气不止因为那些人传播的谣言, 给女儿身上泼的脏水。更多是因为女儿对于未来的态度。


    就好像, 对方准备就这样守着孩子过一辈子。


    只是, 女儿今年还不到三十岁, 未来那么几十年。婷婷总有一天会结婚嫁人。到时候女儿一个人该怎么过下去。


    这种事情白棠听了很气愤。但更多是要考虑当事人的感受。既然牛大姐都不在意, 旁观者更加不该多做什么。


    不过, 这谣言来得这样凶猛, 针对的又是牛大姐。应该很快就能知道谣言的源头。


    白棠安慰了牛大妈好一会儿。中间还是靠着团子、圆子两个娃儿过来，叽里咕噜一通卖乖。这才让牛大妈的情绪平复下来。


    “大妈，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跟牛大姐说说看。还有，这种谣言你不用太生气。说不准很快整个大院，整片胡同的人都能听到。过于在意也是没用的。”


    在知道那些谣言的内容后，白棠托牛大妈照看孩子，先跑了趟百货商店。


    在那里，白棠见识到了什么叫谣言压死人。百货商店的售货员还好，因为清楚牛大姐的为人。这谣言一说出来没多少个人相信。


    但是那些来购物的顾客就不一样了。


    这些人平时看着售货员高高在上的模样，可能心中对售货员有一种抵触。在知道有这么一个售货员传出勾引男人的传闻。甭管是真还是假，大家都过来瞧热闹。


    不少售货员的表情十分焦躁，反倒是处于流言中心的牛大姐十分淡定。


    甚至看到白棠到来后，还招呼她过去，说仓库里清了一批瑕疵暖水瓶出来。让她买两个回去。


    确定了牛大姐的想法后，白棠还专门跑了趟制衣厂。


    在制衣厂那里打听了不少事情，最终确定这谣言的传播者到底是谁。


    说真的，上次在制衣厂职工子弟学校时，白棠就觉得那位李老师对牛大姐的敌意不同寻常。后来再看对方面对陆坚时那种态度，多少有点怀疑。只是没想到这李老师居然能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情。


    直接在背后败坏牛大姐的名声。


    那种谣言，中心思想是牛大姐不要脸，勾引未婚男同志陆坚。


    白棠不知道陆坚的想法。但还是为了牛大姐跑了这么一趟。


    之后，更是找到陆坚，跟他提了这个事情。虽然陆坚表示会解决，但白棠却觉得这事儿传播太快，掐断谣言也没什么用。


    白棠的猜测很快得到证实。


    没等到中午牛大姐下班回来，整座大院外出买菜回来的大妈婶子，都听说了关于牛大姐的谣言。


    当然，因为从小看着牛大姐长大。加上牛大姐就住在大院，陆坚这人又经常主动上门。


    在大妈婶子这里，这个谣言就有了另外一番解释。


    二院里，二大妈双手叉腰直接骂道：“那些黑心肝烂肺的，什么都不知道就会瞎叨叨。我这去百货商店买点东西，好明天去梅梅娘家帮你们换母鸡。结果，你们听听，那些人嘴巴说的是话吗？”


    二大妈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喘了两口气，继续：“哼，要不是我认识胜男。都要以为那些人口中说的是什么不要脸的女人了。”


    “牛大妈，你也别着急。反正外头谁说胜男的坏话，我立马一耳刮子上去。”


    二大妈抓着身边牛大妈的手，拍着胸脯保证道。


    “就是，我去菜场买菜也听说的。”


    “我也是。”


    “到底是哪个缺德鬼乱传的谣言？要让我知道肯定打上门去。”


    “要说胜男勾引陆同志？我还要说陆同志老是上门，对胜男有好感呢！”


    白棠来到二院时，刚好就看到这幅同仇敌忾的场景。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大院的人那么齐心。即使是上一次付七妹上门找茬，不少人都缩着脖子不吭声。但是这一次，大家伙都很愤怒，满脸同仇敌忾的模样。


    白棠想了想在制衣厂跟陆坚的谈话，又看了看大院里激动的大妈婶子们。


    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


    一大早整座大院的大妈，婶子，小媳妇就起来了。每一个人脸上都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这让他们家里的男人们感到很奇怪。


    二大妈家中。


    二大妈一早起来，如同往常一般把一家人的早饭都准备好。接着坐在放桌上就快速吃了起来。


    顾大爷看着她这个着急模样，好奇道：“这是要去哪里排队买东西，吃得那样着急。”


    “女人的事情，你男人别管。待会儿孙子你得看着。我跟梅梅有事情要去忙。”


    同样的对话在隔壁庞家进行。


    不过一大妈邀请不知情的四个儿媳妇参加时，四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时间。这让一大妈十分沮丧。


    至于隔壁花家，虽然徐大妈觉得离婚丢人。被人传谣言，也有牛胜男自己的问题，但是有这种热闹可以凑，她是肯定要去的。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大院不少人家。男人们都问女人待会儿要干什么去。为什么让他们留在家里带娃。而女人们则表示，自己待会儿要去做一件大事。


    白棠这会儿也正跟何天成说着待会儿的计划。


    “昨天跟陆坚谈过了，他说会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谣言并不是陆坚制造的。让他一个大男人解决也不知道弄到猴年马月。再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院的人那么讨厌一件事情。大家都想帮这个忙。干脆一起去制衣厂，找那位谣言制造者的麻烦……”


    但是，白棠这一次错估了陆坚这个人的决心。


    ——


    制衣厂家属院里，周末这里就跟大杂院一样，到处都是老人孩子以及不用上班的职工。


    不过，今天的热闹跟往常完全无法相比。


    在一栋职工楼里，不少人聚集到位于三楼的李家门前。


    “李老师，请你以后不要往我家送东西。我们非亲非故的，不好收你的东西。”


    一个看着有五十左右的大妈，边说边把手里的一包东西放到李家门口。


    有眼尖的邻居看到，袋子里面有水果罐头、牛奶饼干，还有一包包好的糕点。


    这种礼包一般是走亲访友时送的礼。但这李家跟陆家没有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李云这个女人会给陆家送东西。


    “我早说了，李云这次看上了陆坚这个保卫科长，你们还不相信。”有个女人悄咪咪跟身边的人嘀咕。


    “我也看到过李云追在陆坚身后说话。不过，陆坚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搭理她啊！”


    “嘿，这叫瞎子挑担一头热。就李云那种人，根本配不上陆坚好吧！”


    “那也不能这么说。陆坚都快三十了。这李云刚过二十五，两人正好相配。”


    “你当相亲是配种啊！这李云这样没道德的人，根本不配跟陆坚说道一起……”


    白棠带着大院的大妈们走到三楼，就被走廊挤满的人给惊讶到。


    正好她们到达的时候，就听到配种两个字。


    徐大妈这个不怕事情闹大的人，立刻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接着，她就像跟前头那些说着李云闲话的人是好朋友一般。冲上去就叽里咕噜起来。


    白棠站在不远处，听到了这些大妈的话。


    果然，一开始谣言就是从这栋家属楼传出来的。


    “我是不信吴江媳妇，哦不对。是牛胜男这个女同志，会勾搭陆坚的。以前牛胜男就住我们这一片，人不知道有多好。偶尔请她帮忙留点百货商店的新货，人家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了。”


    “就是啊！那天李云她妈拉着我说牛胜男勾搭陆坚，我还真不相信。”


    说这些话的人不少，大院跟过来的人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来之前，她们还有点忐忑。担心白棠说的话不是真的。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跟着过来的大妈中，就有牛大妈。牛大姐本来想请假过来的，被白棠给拦住了。


    毕竟今天是来找茬的。牛大姐这个当事人最好别在场。免得成为一个现成的围观点。


    那头，那个中年大妈见李家不肯把门打开，就加了句：“东西我放门口。你们要记得拿回去。”


    秦大妈也就是陆坚的亲妈，见把东西放下，又有那么多人围观后，就放心地准备走人了。


    儿子昨天回家后，就交给自己这么一个任务。她今天就过来完成。当然，那些礼确实是李云昨天拿到家里的。当时她还纳闷，以为儿子跟李云真好上了不成。


    哪成想儿子一回家看到东西。先是生气，后来又让自己一定要在第二天把东西还回去。


    秦大妈本来还不太愿意。


    她也不是贪图那点东西。而是想着让儿子跟李云处处对象。说不定就成了。不然这都快30的老光棍儿子，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好。


    “刷……”的一下，刚还紧闭的屋门被拉开。出来的人却不是李云，而是李云的亲妈胡大妈。


    “老秦，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礼是我让小云送给你的。又不是想要讨好你，只不过是可怜你没了男人，给你送点东西慰问一下而已。”


    秦大妈没想到对方开口那么恶毒，气得双手捂着胸口，一副要厥过去的模样。


    周围的人本来在看热闹，被这个变故吓了个半死。


    李云的亲妈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继续阴阳怪气：“装什么装？就你儿子那老光棍，我女儿才看不上。”


    这话一出，周围哇的一声喧闹起来。


    好家伙，明明是自己女儿看上的人家儿子。人家委婉拒绝，她倒是倒打一耙。


    陆家在制衣厂人脉很广，不少人都跟他们家有点交情。见秦大妈被欺负，立刻簇拥上去，一个个对着李家大门指指点点起来。


    李家，李云坐在客厅，听着外头那些邻居的谩骂十分生气。


    “你还有脸生气？” 一个中年男人对着李云骂道。


    “我都跟你说了。陆坚看不上你。你不要再追在他屁股后面。那天在子弟学校里干的那些丢脸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你是想把你亲爹我的脸皮踩在地上吗？”


    “你看看，外头的人先走说的那些话能听吗？亏你还是个老师。”


    别亲爹这样骂，李云十分不服气：“呸，我是老师我怕什么。等我恢复上课后，肯定要把这些人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教训一遍。”


    这句话说得很大声，外头那些邻居不少都听到了。


    白棠站在人群中，听着前头的人传回来的话。不禁感叹一句，这是她见过最为嚣张的老师了。


    这个时候，外头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大妈站了出来。


    “你们有孩子读小学的，都给我在后头去，老娘我可不怕，我儿女都已经毕业当了工人。我还怕你家在学校给孩子穿小鞋吗？”


    这话说得很是直白，让很多家长忍不住拍手称快。


    他们不少人就是怕孩子受罪，一直不敢得罪李家。


    李家不光这父女两人是老师。家族里头还有不少人都是当老师的。虽然这个时候的老师是臭老九，但这李家人成分好，而且呆的学校都是厂职工子弟学校，风气一直比较好。这才没有受过什么罪。


    里头的李家当家人可不敢继续躲在屋里。要是这话不能解释清楚。怕是自己也会被学校暂停教学任务了。


    白棠本来准备带着大院的女人们，一起来李家闹一场的。


    哪成想事情不用自己出手，就好像越发偏离了轨道。


    这里头说没有陆坚的手笔，白棠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


    想到昨天自己来制衣厂找陆坚时，对方走出的保证。白棠忽然觉得以后牛大姐的日子不会差。


    ——


    就在李家乱糟糟，李云的亲爹忙着跟家属楼里的邻居解释时。当事人之一的陆坚，却是直接到了百货商店。


    昨天白棠过来跟他谈了下，终于让他下定了决心。


    那些谣言什么的，他知道。也曾经努力跟人解释过。但是，他一个人说不过几百上千张嘴巴。按照白棠说的那样，谣言只能用另外一个谣言来解决。


    于是，陆坚拜托亲妈以及几位相熟的婶子帮忙。正好李家的行事作风得罪了不少人。这不，婶子们听到陆坚的请求后，二话不说拍着胸脯答应了。


    这才有了今天一早李家门前发生的事情。


    而他这个当事人不方便出现在现场。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


    ——


    “胜男，有个男同志来找你？”


    牛胜男正在柜台下纳鞋底。这些天很多人来百货商店不买东西，只是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牛胜男都已经习惯了。


    乍一下听到有男同志找自己，牛胜男还愣了愣。


    不过，当她看到门口逆着光走进来的高大身影时，愣了愣。


    “陆同志，你怎么来呢？”


    陆坚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轻声说道：“有点事情找你聊聊。中午一起去国营饭店吃个饭？”


    牛胜男有点惊讶。但以为对方是为了弟弟的事情过来。就点头答应了。反正对方经常跟自家弟弟联系。每次都会带弟弟的消息上门来。


    陆坚离开后，好几个跟牛胜男关系好的售货员凑了过来：“胜男，那个就是陆同志啊！”


    关于牛胜男跟陆同志的一些谣言，早听说了。不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陆同志。


    然后，这些售货员发现，怎么事实看起来，跟谣言正好相反呢？


    ——


    事实确实跟谣言完全相反。


    “结婚？”


    牛胜男完全没有想到，只是跟陆坚一起吃顿饭。对方居然就在国营饭店的大堂里，直接说出要跟自己结婚的话来。


    “对，我想跟你结婚。”


    接着，陆坚解释了一下最近那些谣言，其实是因为自己引发的。


    牛胜男听完后，失笑道：“那你也不用牺牲自己。我又不介意。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陆坚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难道他要说，自己很敬佩牛胜男的勇气坚强，想跟她一起成为革命伴侣？自己可惜以前没能提前认识她，让她被吴江那个小人骗走？


    “再说呢，我一个离婚女人，确实不好跟你走得太近。今天吃这段饭，就想着跟你说这个。我不是嫌弃你，为了你好，你还是离我远点儿好。”


    “我不介意……”


    陆坚终于把这句话闷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有了这句话作为开口，陆坚把自己的心意顺畅说了出来。


    “我不介意，应该我说我重来没想过你离婚不离婚。你就是你，你是牛胜男。我欣赏牛胜男的人品，想跟牛胜男成为革命伴侣，一起生活一起变老。”


    牛大姐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表白给弄懵了。


    她的第一个反应不是答应，也不是拒绝。而是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跑。


    ——


    当白棠在李家看了场好戏回来的时候，就刚好碰上牛大姐如同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对着自己招手的模样。


    跟着白棠一起出门找茬的女人们，没想到自己都没动手，这李家就别群起而攻。这种感觉可真是痛快。


    “痛快！就是有一点不好。我是昨晚一晚上没睡觉，想了不少骂人的话。结果到了那，居然没有机会骂出来。”


    “可不是嘛？那制衣厂的老娘们，可比我们的嘴皮子还要利索。”


    “那我们也不亏啊！免费看了场好戏。”


    想到李家那一家三口，最后被其他人压着来骂不敢回嘴的样子，她们就觉得痛快。


    这种没有道德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老师。


    幸好，他们罐头厂的老师人还是很不错的。


    男人们看到女人们回来，纷纷上去询问她们一大早到底跑哪里去了。


    热闹看完了，女人们也不介意浪费时间。跟这些大老爷们科普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男人们的情绪还好。虽然生气有人造谣牛大姐。毕竟对方可是他们大院的人。不过，他们更为关心的是罐头厂有没有李家这个家族的老师。要真有，得跟厂领导反应一下。这样的老师，他们要不起。


    白棠直接被牛大姐拉到自家小院前。


    这里没什么人，清净又能听到二院里头的声音。


    注意到牛大姐表情有点羞赧，白棠心想这陆坚不会就跟牛大姐表白了吧。


    果然，当白棠听到陆坚的那些话是在国营饭店说的时候，就忍不住伸手扶额。


    国营饭店饭点的时候人很多，保不齐他们的谈话，就被人给听了个正着。


    “那怎么办？”


    牛大姐自从听到陆坚的表白后，心慌慌一直没有平静下来。现在听到白棠的话后，更是觉得心跳加速。


    “怕啥，你们也没说什么。不过是陆坚找你处对象，你没有同意而已。这个事情被人听到了，说不定还能把外头那些关于你的谣言给击碎。”


    白棠反映过来后，都要怀疑陆坚是故意在国营饭店说这个事情。


    等安抚好牛大姐，让对方好好考虑跟陆坚结婚的可能后，白棠就把人先送走了。


    一直在院子里带着孩子一起挖地的何天成，见到白棠进来后，笑眯眯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白棠也不知道算不算办妥。直接把李家发生事情说出来。涉及到后头牛大姐跟陆坚在国营饭店的对话，则是挑拣了一些说了说。


    “这李家可真是……”


    何天成很难评价这样的人。只觉得不配当老师对了。对陆坚这家伙这种打直球的方式，倒是乐得不行。


    白棠这头吃着迟来的午饭，那头陆坚就摸上门来了。


    当然，这个时候牛大姐已经回去上班了。大院也安静了不少。因此陆坚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何天成正在继续挖地，看到陆坚进来，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把墙壁靠着的锄头拿着，一起干活。


    开春后，白棠就把自家小院分开几个区域。


    其中最角落的一大块，直接分成三垄。一垄种香葱大蒜生姜这种最为常用的调料。一垄种时令蔬菜。还有一垄种了红薯藤。


    其中，红薯藤主要种了是给羊吃的。


    是的。


    二院的那些大妈们，一个个磨刀霍霍准备在自家门口养上两只鸡。白棠却不准备养鸡。一来是她家跟郭哥合作后不缺鸡蛋。二来是养鸡对她家来说不划算。


    不像其他人家人口多可以多养鸡的数量。白棠家一次也只能养两只，那还不如养羊。


    在乡下时白棠就养过羊。


    这次她打算养母羊。到时候不止有羊奶，而且两个渐渐长大的孩子，也需要点事情做。不然老是疯跑也不成。


    这样一来，孩子多了事情干。家里也省了跟人换牛奶票的麻烦。目前，她家是有定期跟奶站的人换奶票的。但这奶站的奶源不稳定。奶票也紧缺。更加不可能为了这么点牛奶，老是搭人情。


    那头，一边努力挥舞锄头的陆坚，正在跟何天成说着自己表白失败的事情。


    何天成听完后只想笑。但是他忍住了。毕竟陆坚人真的很不错，他可不想把人给打击得失去勇气。这样一来，牛大姐这样好的大姐，就要失去一个很好的候选人了。


    是的。


    何天成现在看陆坚，就是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但要为了他，让牛大姐接受就不可能的。


    接不接受陆坚，得看牛大姐的意思。


    不过，一些帮助何天成很乐意提供。


    白棠就在院子的石桌上，听着何天成分析的那些理论。一套一套的，愣是让陆坚一个汉子一直点头。


    那些理论，作为何天成的爱人，白棠表示都是废话。她没结婚的时候，可没看过何天成有那么多理论。


    等陆坚帮忙把地都开好，甚至连还没开工的羊圈都给搭好后。


    白棠赶紧给人送了些吃喝，让陆坚休息。


    她真怕何天成忽悠下去，陆坚真的会把那些事情给做出来。


    白棠觉得牛大姐不会喜欢那种夸张的表达感情方式。


    “陆坚，你就好好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别听成子胡诌。”


    何天成：“我可没有胡诌……”


    白棠没好气瞪了这男人一眼。他有几板斧，她还不清楚吗？


    等送走已经恢复往日镇定从容的陆坚后，白棠无语地看向何天成：“你小子，哪里学来那么多理论知识？”


    何天成讪笑：“这不是最近跑外头多了。”


    说起工作上的事情，何天成脸色就正经起来：“集资楼的成本核算已经完成。往上头报批最多一个月就够了。我就想问问，等通告发出来，咱家要不要也买上一套？”


    白棠听到这个，盘算了一下家里的流动资金。


    目前，一家人的收入来源有两个。一个是何天成的工资补贴。一个就是跟郭哥的合作。不过这个合作白棠没要钱。要的都是各种食材。无形中，她家每个月几乎不用花钱。


    这样的话，家里这几个月也存了几百块。加上之前的存款，要是集资楼不贵的话，他们家却是可以拿下来一套。这种楼房个人是有一部分产权的。厂里没有办法收回去。而且，个人还可以出全资，拥有全部产权。这样的话，多买一套房子放着只要好处没有坏处。


    想好后，白棠一拍掌：“买。等通告出来后，咱家就买一套。”


    何天成也是这个意思。


    按照白棠的那些梦境，这钱放在手里只会越来越不值钱，还不如变成物业在那放着。


    而且，家里那些小黄鱼，就是夫妻两人最大的依仗。


    ——


    这头夫妻两人商量好了房子的事情。那头，今天在外奔波一天的苏玲玲，也正在清点今天的收获。


    今天一大早难得的周末，苏玲玲提前一天在从厂里扒拉出不少碎布头。


    这些碎布头主要是给职工低价购买的福利。苏玲玲的亲爹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厂里怎么着也会给她面子。因此，即使苏玲玲每次来都弄了一大堆碎布走。管仓库的人也没多说什么。


    这些碎布头对于很多缺少布票的人来说，就是宝贝。


    苏玲玲直接从仓库要了五大包碎布头。然后找了个板儿爷，直接拉到了付七妹那。


    付七妹这段时间通过赖主任，住进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儿。


    这个地方也成为了付七妹跟苏玲玲销售布料的窝点。


    “瑕疵布最近拿得太多了。厂里其他人有意见。这段时间你就先卖这些碎布头。”


    苏玲玲想到纺织厂的情况就生气。瑕疵布厂里每个领导都要沾边。她亲爹就是个车间主任。不可能每次都能抢得过上头那些领导。这几天她拿货太多了，惹了不少人眼。


    “对了，你这布为什么最近不送黑市去？”


    之前苏玲玲弄到的布料都是直接卖到郊区那个黑市的。


    原书中，那个黑市的头头是个讲规矩的人。货卖到他那里安心，不怕有任何手尾。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你拿着钱就先走吧！”付七妹可不会把自己的销路告诉苏玲玲。至于郊区那，她才不去。那里收布料的价格，哪里能比得上城里。


    苏玲玲回想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手里的钱也点清楚了。


    辛苦一天，就赚了五十多。在这个人均月工资三五十的年代，听起来很多。但是，相较于倒座房里头藏着的财宝，又是那么得少。


    苏玲玲现在最大的目标已经是买下倒座房，获得人生的第一桶金。因为这个，她最近开始疯狂地倒卖纺织厂的布料。


    没有想到，她的行动早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


    第二天一早，大院的职工上班，孩子上学后。


    二大妈就带着大院几个想要养鸡的人家一起，去胡梅梅的娘家换母鸡去了。


    而白棠则是留在家里，等待着母羊上门。


    是的。她家的母羊今天就能送上门。


    不过，白棠没想到来送母羊的人，居然是郭哥。


    “郭哥，你怎么亲自过来？”


    只见眼前的郭雄背着个大大的背篓，身上的衣服打满了补丁。乍一眼看上去，就跟进城的老乡没有区别。


    “这不是顺路吗？”


    说着，郭雄把背篓放下。打开上头遮挡用的竹编盖子，从里头抱住一头被稻草绑住嘴巴的母羊。


    被郭雄抱着，母羊挣扎起来。


    白棠从它挣扎中，看到母羊的肚子鼓囊囊的。显然，这是一只正在怀孕中的母羊。


    “本来想给你们抓个小羊羔，从小养到大比较好。但这不是村里刚好有这带崽的母羊。干脆给你们弄一头过来。”


    白棠已经惊喜得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她是想要母羊。只不过以为对方会抓只小羊羔，让自家从小养到大。哪成想这一步到位，直接送来一头带崽的。这种母羊，价格可就贵了。


    白棠也不含糊，把母羊放到昨天刚搭好的羊圈。看到两个孩子已经趴在羊圈栏杆上高兴的样子。就直接把之前准备的钱又加了一倍。


    郭雄知道白棠夫妻两都是爽快人。也不退拒，接过后直接揣兜里。口中说着这周需要订购的糕点数量。


    两人简短说了好一会儿，郭雄离开前忽然提了句：“你们大院是不是有个纺织厂的？”


    白棠立刻意识到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是，有家的儿媳妇是纺织厂的职工。”


    “那就没错了。那女同志之前是来我这里卖布的。最近没来过。我寻思着是不是哪里有问题。一打听，她居然把布卖到城里的老巫那里。”


    白棠不知道老巫是谁。但看郭雄的样子，肯定不是个好人就对了。


    “如果你跟那女同志关系好，可以提醒她小心。如果跟她不熟，最好离她远点。”


    这话说得就很严重了。


    白棠郑重点头：“行，郭哥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送走郭哥后，白棠回头看着院子里高兴的两个娃儿，叹了口气。


    这苏玲玲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去招惹郭哥都忌惮的人物。也不知道是多大的利益，能够让她这样昏了头。


    不过，关于苏玲玲的事情并不会影响白棠的心情。


    看着慢慢适应羊圈的母羊，白棠乐得拿了些菜叶子出来。跟两个孩子一起给咩咩叫的母羊喂食。之后，还给母羊装了盆凉白开。


    另一头，被二大妈带着的一群大妈，也刚下了公交车，一起朝胡梅梅的娘家走去。


    第37章 养鸡养羊


    胡梅梅的娘家同样位于京郊的一个生产大队。不过这个生产大队的位置相较于白棠娘家, 十分偏僻。


    二大妈一行人下了公交车后，走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此行的目的地。


    村里的人都认识二大妈。她们一进村就受到了热情款待。


    “亲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胡梅梅的娘家妈见到二大妈带了一群城里人来, 激动不已。这亲家每次来都不空手。可以说得上是这附近一带最好的亲家了。


    乐呵呵接过二大妈手里提着的罐头饼干，胡梅梅的娘家妈随口问道：“我家梅梅咋没一起回来？”


    “她要在家看孩子呢！我这次来是带些老姐妹过来, 换些东西回去的。怎么样？母鸡还能换不？”


    其他人一听二大妈开始谈换母鸡的事情, 一个个都凑了过去。


    他们可是在进村这一路上，发现这个生产队家家户户都养了不少鸡的。之前听来过的一大妈说，这里很偏僻不会有人找麻烦，她们还有点不相信。不过，看着眼前这些或碰乱跳的大肥鸡, 又由不得她们不相信。


    有人甚至觉得自己终于能够明白, 为什么二大妈找了个乡下媳妇。


    这有个乡下亲戚居然还有那么多好处！


    那头, 二大妈已经跟亲家谈好。然后就由对方做为代表，去村里其他人家收母鸡去了。


    这母鸡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大妈们开始在胡家溜达。


    这一溜达, 就发现胡家的男人们都去田里干活儿了。就剩下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院子里剁猪草。


    小姑娘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大妈们也不好多问东西。有手松的给小姑娘塞了两颗水果硬糖，就算是可以的了。


    本来以为就是这么一个小插曲。


    大妈们等到母鸡送过来，交换完后准备离开。


    不过, 二大妈就被胡梅梅亲妈给拉住了。


    等他们一行人回来的时候, 除了每个人的背篓里面偷偷摸摸装了一两只鸡外, 后头还跟着个抱着包袱的小姑娘。


    白棠这个时候正好在牛家门前, 跟牛大妈说着话。


    忽然见到大妈们带着个小姑娘进来, 疑惑地看了过去。


    一大妈更是直接问小姑娘是哪里人。


    胡梅梅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小竹, 你怎么来呢？”胡梅梅脸色不怎么好地看着家里最小的妹妹。


    她家一共有两姐妹跟一个大哥。大哥出生的时候, 因为接生婆手劲儿大, 直接把腿给拉歪了。长大后这大哥走路就一瘸一拐。


    这样的人在农村算不得劳动力，自然也就娶不上媳妇。


    最后还是胡梅梅出嫁，换回来的彩礼才给大哥娶了个寡妇。之后家里就剩下个小妹妹胡小竹。


    不过，胡梅梅其实跟这个小妹的关系不怎么好。


    “姐，我……”


    胡小竹紧紧抱着手里的包袱，一副不知道该说啥的模样。


    还是二大妈这个当婆婆的解围：“有事情就回家里说去。大家伙赶紧把背篓里的母鸡拿出来。可别给憋坏喽……”


    二大妈这一番话，立刻让大家的注意力回到了刚买回来的鸡上。


    要知道，这鸡可不好换。不止要钱，还要各种票才能换回来。


    以后，可就是家里的鸡屁股银行了。


    白棠扫了那头胡家姐妹两的气氛，觉得二大妈家怕是又要有热闹可瞧了。


    看着周围人热热闹闹地开始收拾鸡，互相比着谁家的鸡更加有活力。


    白棠就先跟牛大妈摆摆手，回家准备吃午饭了。


    中午，何天成刚踏入家门，就看到自家两娃儿趴在羊圈，一副挪不开的模样。


    白棠笑着抱怨：“你家儿子、女儿可不得了。一个上午就趴在羊圈不肯走。就连隔壁小孩过来喊他们去玩，也不走了。”


    羊圈中正在悠闲吃着青菜叶子的母羊，仿佛听到白棠说它似的。咩咩叫了起来。


    这羊一叫唤，两个孩子立刻学着咩咩叫。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都是羊叫声。


    隔个道院墙的西厢耳房。


    孙大妈正在指挥儿媳妇，给刚刚买回来的母鸡弄些菜叶子吃。听到隔壁院子传来的羊叫声，惊讶问道：“春花，隔壁什么时候来了羊？”


    黎春花也是一脸懵：“没听说啊！就早上你们刚出门没多久。白棠好像有个亲戚上门来了。”


    听到儿媳妇的话，孙大妈直接捧着碗筷，边吃边朝小院儿走去。


    “哇，你家这还真的弄来头羊啊！”


    白棠刚把两个舍不得离开羊半步的孩子弄到饭桌上。


    刚一家人准备动筷子，孙大妈就上门来了。


    她也没跟孙大妈客气，一边给孩子装饭，一边点头：“对，家里亲戚送过来的。”


    孙大妈见没打听到什么也不气馁。而是换了个话题：“那你今天没跟着一起去换母鸡。就想着养这羊吗？羊可不好养。城里没有地方割草。平时得喂菜叶子。”


    这白棠都已经打算好的：“是啊！这不是还有菜站的菜叶子吗？”


    菜站是他们平时买菜的地方。虽然这个时候物资紧缺。但到了夏天蔬菜高产的时候，一些老菜叶是没人要的。到时候白棠只需要买菜的时候，顺道捡些回来就可以。再说了。等红薯藤长起来后，更加不用担心这羊的吃食。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这羊之后下崽，接生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孙大妈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打听清楚后，心满意足捧着碗走了。


    而随着她回到了二院，二院所有邻居都知道。白棠不跟着她们养鸡，反而养起羊来了。


    见孙大妈走了后，白棠这才把今天早上郭雄过来说的事情，小声说了一下。


    “我就怕苏玲玲把事情闹大，会连累我们整个大院。”


    何天成对于城里的黑市势力也不太了解。毕竟需求不大。但这种地方背后的利益关系错终复杂。真陷进去铁定带累身边的人。


    “这样，你最近在大院留意一下她的动静。至于外头，我托人打听一下。好歹现在我也是个小头头，认识的人还不少……”


    白棠：“反正得小心点。大不了以后我们把这小院儿的门封起来。另外单开一个门，自家过得了。”


    这是白棠之前考虑过的改造方案。


    就是把自家的小院子全部用围墙围起来。同时，在隔壁屋子正对胡同路那面墙，开一个门，作为进出的大门。这样的话，他们家理论上就从整座大院分开，自成一家。


    到时候前院变后院更加自在。不用像现在一样，白天屏门很少拴上。不然会被有些人抓着问不放。


    不过，这个改造方案动作比较大。加上胡同路那开门的话，又会引来胡同这边邻居的窥探。暂时不想引起太多关注的白棠，最终放弃了这个计划。


    ——


    夫妻两人话题中的苏玲玲，可不觉得自己危险。


    周末赚了一波大的，让她越发飘了起来。


    结果中午回家吃个饭，发现一个二院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养着两只鸡。有的人家门口已经用木栅栏围了起来。这会儿把鸡养在里头溜达。


    有些人家还没来得及搞这个。就用绳子帮着条鸡脚，让鸡到处溜达又不会跑掉。


    这样一来，整个二院都是鸡叫声跟鸡屎臭味。


    苏玲玲一跨过垂花门，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乡下。


    “真是一群穷鬼……”


    她的嘀咕被身边走着的庞志祖听了个正着。


    “那你还要嫁到这个穷鬼住的地方来？”


    从结婚到现在，庞志祖一直在忍耐。不过，先是牛大姐离婚，后来隔壁的花宝强也离婚了。这让庞志祖的心开始有了变化。


    这种变化在苏玲玲白天不见人影。晚上上炕不说话，就拉着他进行夫妻运动时，达到顶峰。


    庞志祖觉得自己，就好像农村人用来配种的猪一样。每天除了这档子事，苏玲玲就不跟自己沟通交流了。


    整天神神秘秘地拿着本子写写画画，不然就抱着本子痴痴笑。再不然放假就跑外头没个影儿。


    这样的婚姻，用花宝强的话来说，还不如单身自在。


    苏玲玲不知道庞志祖积攒了那么多怨气。


    听到他讽刺的话后，立刻怼了回去：“结婚前我就说过，平时住我娘家多好。有水房可以洗澡，有厕所不用上公厕。最起码，还没人在筒子楼里养鸡……”


    夫妻两人的争吵一直到了庞家依然没有停止。


    隔壁胡梅梅这会儿正拉准备吃午饭的妹妹胡小竹出来，想问清楚对方的是个什么意思。刚好就撞上苏玲玲夫妻吵架。


    “大姐，你们城里人吵架，跟乡下人也没差啊！”


    胡梅梅看完戏后，心中一阵暗爽。


    整个大院她最不喜欢的小媳妇里头，苏玲玲排第二。现在看到对方跟男人吵架，胡梅梅就觉得心中一阵痛快。


    不过，她拉着胡小竹出来，可不是想跟她聊这个的。


    “你个臭丫头，不声不响地跑来我家，还带着包袱。我问你，你打算住多久？”


    胡小竹眼珠子一转，完全没有面对大妈们那个怯弱的模样：


    “大姐，你在城里享福也别忘了乡下的妹妹啊！妈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她都要我嫁人。与其嫁到乡下到时候穷，天天上你家来打秋风。还不如嫁到城里来，到时候有事情还能给你搭把手……”


    “怎么不装呢？刚来的时候不是装得挺好的吗？”


    胡梅梅很难表达今天看到胡小竹跟着回来的震惊。


    别人不清楚，跟胡小竹从小一起长大的胡梅梅，可是很清楚这个小妹的为人。别看她只有十七八岁，从小心眼儿贼多。胡梅梅都数不清自己被她坑过多少次。


    还是自己嫁到城里后，这妹妹才消停下来。


    她刚想开口拒绝，把人给赶回娘家。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话中的意思。


    好像，有个嫁到城里来的妹妹，有事儿搭把手的确不错。


    想通了这点，胡梅梅装作一副高傲的样子：“那你得安分点。家里的锅碗瓢盆、衣服鞋袜还有我家金宝的屎尿布巾，以后就你给包了。”


    住的话，你就住堂屋可以了。


    天气开始渐渐热起来。胡小竹也不用给她睡得太舒服。一张草席子，一张薄被子就够了。


    胡小竹听到要打地铺，居然也不生气。反而猛点头：“大姐，你放心。以后你家的事情我都包圆了。你就努力给我找个城里的对象。不求多好的条件，但起码跟姐夫差不多……”


    听到这话，胡梅梅双眼一瞪，眉毛一竖：“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家男人这样的条件，是你能攀上的……”


    胡梅梅边念叨边转身回屋准备吃午饭。


    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还拍着胸脯保证的妹妹，这会儿嘴巴不干不净地骂着自己……


    ——


    二院的那些纷纷扰扰白棠暂时不知道。


    送走何天成没多久，牛大妈就过来了。


    白棠刚开始还以为是啥事。结果牛大妈一说，白棠这才知道。


    牛家傍晚也准备把门口的地圈起来。不过不是用来养鸡，而是搭出一间棚屋。主要是担心牛胜利放假回来，家里没地方住。


    “这事儿本来你牛大姐一起，我们爷三个也就够了。但是也不知道胜男为什么告诉了陆坚。然后中午跟我说，陆坚下午下班后也来家里帮忙。你说说，这……”


    白棠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牛大姐跟陆坚正处于那种朋友跟对象之间那种朦胧阶段。


    昨天陆坚来了趟后，白棠就知道这两人还是有门的。只是还差一些契机而已。


    “大妈，人陆坚要来你就让他来呗！不说其他，光是他跟胜利的关系，你也不用担心人家的闲话。再说了，你家要搭棚子，成子肯定会过去帮忙。到时候我也带着孩子过去走走。这热热闹闹的，谁敢说什么闲话！”


    两人正说着话，二院里头，一大妈也拉着几个大妈正在倒苦水。


    “你们说说，玲玲这孩子怎么就这样呢？老是跟志祖吵架。”


    “那你得教教这个儿媳妇啊！你这儿媳妇一放假就不见人影。就是你脾气太好了。搁我这，这样的儿媳妇先打几顿再说。”


    徐大妈坐在不远处，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胡咧咧起来。


    大家都知道她家的事情，付七妹好端端一个人在那伫着。也没人搭理她吹牛，继续给一大妈出谋划策。


    “我家那小子还说昨天放假的时候，看到你家儿媳妇进了城西一座小院。”孙大妈这个时候，忽然神神秘秘地说道。


    孙大妈的男人是罐头厂职工，儿子却是在城西一家皮鞋厂上班。因为隔得远，平时上下班时间长。大院很少有人会在工作日遇到他。


    听到孙大妈这话，一大妈立刻头皮发麻。


    主要是大院出了付七妹这样的小媳妇。虽然关于她之前怀孕到底是谁的种这个话题，被花宝强亲自否认了。但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大概知道对方是喜当爹的。


    “这……这不太可能吧……”


    一旁磕着瓜子的徐大妈，听到这个话题，眼睛一竖，立刻巴拉巴拉说道：“怎么不可能。我跟你说，有些女人就是裤腰带松得很。男人嘴巴一哄，就分不着北了。我跟你说，你家那个小儿媳胸大屁股大，看起来就不是个安分的。”


    一大妈觉得不可能，是因为大院不隔音。她晚上睡觉偶尔会听到小儿媳缠着儿子的声音。


    “要不去瞧瞧。”


    二大妈作为庞家的邻居，当然也听到到庞家发生的动静。


    这种事情不好说。但孙大妈那儿子许文华，就不是个喜欢说大话的。既然看到的话，加上苏玲玲周末经常不着家。是得去瞧一瞧。


    要是真有了外心，早点知道也好。


    要是没有外心，把这疑心去掉更好。


    于是，大妈们凑到一起。由徐大妈出谋划策，孙大妈找自家儿子问清楚地方。时间就定在下个周末。一定要弄明白苏玲玲这小媳妇，到底是不是外头有了人……


    刚来大院半天的胡小竹，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精彩的对话，眼睛异彩连连。


    隔壁庞家听说是整个大院最有钱的人家。要是这家女人真外头有人，那么……


    ——


    关于二院大妈们即将干一件大事的事情，白棠是在傍晚到了牛家门口。看着棚子开始搭建时，被游婷美拉到一边，这才知道的。


    白棠听完后，眼睛都瞪大了。


    这……这些大妈的想法还真是……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个所谓要抓奸的地点，估计就是苏玲玲跟付七妹接头的地方了。


    “你都不知道，那些大妈密谋的时候，那个样子弄得多神秘。我想去听还不让我听。后来，还是我说可以帮忙出主意，这才被拉过去……”


    说起下午大妈们的讨论，游婷美就觉得这日子可真不无聊。搬到这个大院这才几个月，热闹看得比前头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还要精彩。


    白棠看出了游婷美的意思，直接不客气地伸手点了点对方：“你啊！你别光顾着看热闹，就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这游婷美肚子还没到三个月，就那么跳脱想要跟着大妈们一去去“抓奸”。这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你家大有可不会同意你干这事儿。”


    “我就想着离远点看热闹。你不好奇苏玲玲到底去干啥了吗？”


    白棠摇头。


    不好奇，她一点都不好奇。


    那头，何天成跟陆坚搭档一起扛着木头。先把耳房前头的空地挖坑。然后把作为地基的木头往坑里面填。之后在四周钉上木板，最后再盖上草棚。一个简单的棚子就完成了。


    不过，他这头正在挥洒汗水。那头发现白棠正在跟游婷美小声嘀咕。两人边说边变换着脸色。弄得他都好奇起来。


    “兄弟，待会儿你说我要怎么……”


    陆坚也是一边干活一边忐忑。


    “你说，我待会儿要怎么跟牛家大爷、大妈说……”


    今天下午一来，牛大妈还好。牛大爷看着自己的目光没有了以往的那种亲近。这让陆坚这个妾身未明的人，觉得很是忐忑。


    “怕什么。你就好好表现。有重活累活抢着干就对了。”


    何天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又开始给陆坚传授经验了。说着，他还给旁边被他抓壮丁的梁大有搭话：“对吧！大有。你娶媳妇前，在老丈人那不是要使劲儿干活，好好表现。”


    正在加固木头柱子的梁大有听到这话，愣了愣。十分老实地摇头：“婷美家可不是这样……”


    多的梁大有也没说，却让陆坚这没有经验的更加抓马。


    这个时候，牛大姐捧着个茶盘出来。上头放着好几碗冲好的红糖鸡蛋水。


    “休息一下，过来喝点东西……”


    “白棠，叫团子、圆子过来喝……”


    白棠想到正在自家小院儿溜达的母羊，以及跟在母羊屁股后头的两个娃儿，就连忙摇头：“不用管他们。”


    说来也奇怪。


    这头母羊歇了一上午后，下午就精力旺盛得很，一直用脑袋去顶羊圈。


    白棠没法子，只能把羊弄出来。把屏门拴上，让它在小院儿溜达。


    刚出来的时候，两娃儿都不肯离开过来二院。加上吴婷婷小朋友也在家里。白棠干脆就一个人过来这边看看情况。


    见到这里进度很快，也就放心准备回家了。


    不过，刚准备走，那头陆坚已经喝着红糖水开口说话了。


    话题还跟李老师那一家有关。


    “那天我妈不是过去还东西吗？哪成想他们就闹了起来。之后家属楼的邻居们帮腔。最后李家是道歉了。不过，等今天早上一到学校不久。李家父女两人都被校长叫过去谈话了。”


    白棠听着陆坚的叙述，对于这李家的下场心里有数。


    制衣厂职工子弟学校的话事人，依然是厂里的领导。而一上班就这么迅速被叫去谈话。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周末当天，就有人把这事情上报厂里。


    看陆坚的表情，这个上报的人不做他想。


    “反正他们一家蹦跶不了多久。”


    听着这话，白棠缓缓朝笑闹生不止的自家走去。


    小院里，团子跟圆子以及吴婷婷三个小朋友，一直跟在母羊身后溜达。


    白棠预想中的那种抢着抱母羊，抢着去摸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看来孩子们都听话，没有去触摸怀孕中的母羊。


    “妈妈，妈妈……”


    “白阿姨，这羊咩咩叫什么名字？”


    “名字，名字……”


    “哈哈……”


    跟着过来的游婷美看到这一幕乐得不行。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要给羊起名字的。


    这羊白棠是准备买着养来挤羊奶的。倒是没想杀来吃。这样的话，起个名字也没啥。


    于是，一分钟后，何家的羊咩咩有了新名字，就叫咩咩。


    “哈哈……”


    听着孩子们对着一头羊狂喊咩咩的样子，游婷美简直要笑不停。


    “笑啥笑。小心点你的肚子……”


    “啊！大有媳妇这是有了吗？”


    敞开的屏门前，孙大妈、一大妈、二大妈、陈大妈、邱大妈等等几个大妈正站在那。


    白棠一看，回头无奈地看了游婷美一眼。得到对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是啊！婷美这是怀上了。”


    “哎，这可是喜事。没想到咱老姐妹过来想看看这羊的。居然听到这样的好消息。”


    “婷美，赶紧儿跟白棠要两件团子圆子的小衣裳。说不得你也生对龙凤胎。”


    “对对对。这小衣裳可能带孩子了。”


    这孩子的话题一来，大妈们都忘记了过来的目的。拉着游婷美就是一顿孩子经。


    可能这里忽然热闹起来。没过多久，二院那头不少女人孩子都走了过来。


    他们中不少人很少来到白棠这里。现在进来小院儿，到处张望。还有人凑到库房那间屋子，从打开的窗户看到那堵新砌好的墙。


    “哎，你这墙还真是自家砌的啊！没想到成子这手艺还不错。”


    “那也是，这墙砌得笔直。水泥也抹得光滑。要不说是成子自个儿动手动。我还以为是哪个老师傅的手艺……”


    白棠见有人提到这个话题，故意大声说道：“这墙啊，还多亏了一大妈家的苏玲玲帮忙。她那天特别热情，又是帮忙搬东西，又是帮忙活水泥，又是帮忙搬砖。”


    其他人一听纷纷愣住了。


    特别是那几个约好一起周末去蹲点苏玲玲的大妈，满脸不可置信。


    要不说整座大院，最了解苏玲玲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些消息灵通的大妈。


    大家围着院墙说了一会儿。在知道游婷美怀孕后，女人们又凑到一起继续说着孩子经。


    这个时候，忽然有孩子叫起来。


    白棠一听是自家圆子，立刻转头看去。发现圆子被推到在地。团子双手撑开挡在妹妹跟前。而两个孩子身后，是那只被逼到墙角咩咩叫的母羊。


    至于他们跟前的，则是大院的小霸王顾金宝。


    “坏人……坏人……”


    “哥哥，打坏人……”


    除了三个孩子跟一头羊外，吴婷婷也在前头拉着顾金宝。


    白棠见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母羊带崽的会比较凶。白棠一开始就没想到散养。只不过暂时放出来而已。哪成想大院一下子进来那么多女人孩子。


    这些孩子难得见到羊，可不就一个个冲上去。


    团子、圆子跟吴婷婷有自己教导。知道不能去摸母羊或者拉它。三个孩子也乖乖的遵守这条规则。


    而刚进来的孩子显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有吴婷婷这个大孩子护着，相安无事。


    哪成想顾金宝这个霸道的，二话不说就推开挡在母羊跟前的圆子，就想伸手去抓母羊的毛。


    白棠过去把圆子从地上抱起来。


    孩子立刻抱着妈妈的手开始告状：“妈妈，打坏人，打坏人……”


    白棠是真的不喜欢顾金宝。


    看到自己一个大人过来了，这孩子还在对着挡住他的吴婷婷挥舞着拳头，一副小霸王模样。


    这样的孩子，如果再不趁着还小多教教，长大后怕是要闹事的。


    不过，白棠不准备帮人教孩子。而是叫住那头跟人说得真起劲的二大妈。


    “二大妈，你家金宝累了要睡觉。”


    一听金宝两个字，二大妈神情都不一样。丢下正在唠嗑的老姐妹。心里暗自嘀咕自家孙子刚吃完饭不久，怎么就闹觉呢？


    结果这一看，发现孙子举着拳头想要打吴婷婷。而白棠显然已经上手准备把吴婷婷抱走。


    她立刻意识到是自己孙子又干了什么。赶紧上去把孩子抱到怀中，口中不好意思地说道：“白棠，真是……这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哈！”


    白棠看着虚岁都快四岁的顾金宝，还能说啥。


    ——


    等何天成踏着夜色回到家中，热热闹闹的人群都离开了。


    “刚怎么那么热闹。”


    白棠正在叠衣服，听到这话摇头：“就是些鸡皮蒜毛的事情。不过，二大妈家那个金宝可真是不得了。小小年纪就这样霸道……”


    听出白棠话中蕴含的意思，何天成无可无不可地点头：“那种九代单传的人家，离远点好……”


    白棠懂这话的意思。


    九代单传就这么一条根，就是掉根毛，那也是天大的事情。


    二院里，正房西耳房的老顾家，这会儿顾金宝这唯一的根，正在堂屋里哭闹不止。


    老顾家一共有两间耳房。靠近正房的那一间，就是顾老头跟练大妈睡觉的屋子。里头用木板隔出一半当做堂屋来使用。而靠外墙的那一间，则是儿子顾立强跟儿媳妇胡梅梅睡觉的屋子。


    这个时候，正是各家洗漱吃饭的点。


    但是顾金宝这小娃却一直在地上打滚，口中喊道：“我也要养羊，我也要养羊……”


    同样的话在大院不少人家同时出现。


    区别在于别家娃儿都是求着爸妈。而顾金宝则是直接在地上打滚要挟。


    “我的乖孙，金宝哦！别哭好吧！”


    听到婆婆在哄儿子，胡梅梅生气地攥紧手里的筷子：“都怪那个白棠。家家都养鸡，就她喜欢跟人不一样。都怪她要养羊，害得我家金宝哭闹……”


    胡小竹缩在饭桌的角落，趁着这婆媳两因为顾金宝哭闹的间隙，拼命往碗里夹菜。边吃边在心中嗤之以鼻：她这姐姐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恶心。人家家里养羊，管你啥事！


    顾家的男人顾大爷跟顾立强父子两人，已经习惯了顾金宝的闹腾。


    两人同样面不改色地夹菜吃着。


    不过，顾大爷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因为儿媳妇胡梅梅为难地对着自己说道：“爹，金宝这样哭闹可不行。他身子弱，再哭怕是要抽过去。要不，你去何家说说。让他们把那头羊借过来，给金宝过过瘾？”


    本来在地上打滚的顾金宝，听到这话，立刻鼻子往回吸。沾满泥巴的手一抹眼，满眼期待地看向爷爷。


    而练大妈这个时候也看向老伴。


    意思很明显，一起去何家借羊。


    ——


    白棠没想到家里这羊咩咩刚到家还没一天，就有人上门来借。


    “二大妈，这羊可不能借！”


    面对二大妈的请求，白棠斩钉截铁地拒绝。


    开玩笑，她家这羊咩咩可是个带崽的。要就这样送去老顾家，怕不今晚就被顾金宝折腾地小羊都要没了。


    一直没吭声的二大爷老顾则是对何天成说道：“成子，大爷也不想这样。不过，金宝这孩子给宠坏了。要是看不到羊，我怕今晚咱整座大院都被他吵得不安生。”


    好吧！


    这话一出，白棠更加觉得不能借了。


    这不就是把顾金宝吵闹的锅，盖在自家头上吗？


    好好的一桩事儿，倒是让他们弄得人不痛快。


    白棠这样想着，就看向何天成。示意对方解决老顾家的人。自己则是转身就回到屋里。继续收拾冬天的衣服。


    等把二大妈夫妻打发走后，何天成回到屋里，直接叹了口气：“以前顾大爷可不是这样的。”


    顾大爷也就是新任的二大爷。


    这人在大院没啥存在感，白棠对他的印像就是个不说话的老头。


    “你可别看他这样。以前顾大爷还是厂里仓库搬运工的时候。一个人一趟能够搬别人两趟的货。后来顾立强大了后，他就话也少了。再后来当了仓库库管组长，人都沉默了。”


    白棠哄着孩子睡觉，耳边听着何天成介绍老顾家的情况。


    发现自己对老顾家的男人真的没啥印象。那位顾立强印象中就是个普通有点瘦弱的年轻男人。


    “那顾立强在厂里是干什么的？”


    “就是一普通仓库管理员。登记入库出库的。虽然他这人挺内向不说话。但在仓库有顾大爷的面子，其实还是过得挺不错的。”


    白棠听完后点点头。这老顾家一家子，真是女人比较出彩，男人就沉默。


    夫妻两人安心睡大觉去了。


    而二院整个院子，真的是闹腾了一个晚上。


    主要是顾金宝没能得到羊，就真敢闹大半个晚上。直到后来哭累了，这才睡着。


    到了第二天，大院不少人家都用很厌恶地眼光看向老顾家。


    昨晚他们不是没有去说过，让他们安静点。但被胡梅梅给怼了回去。


    人家一句孩子不懂事，直接把人咽得说不出话来。


    “哎，就这孩子，以后再长大怕不是要当街溜子。”


    “小小年纪就这样闹腾。要搁我家，我一个耳刮子过去就清净了。”


    “行了行了。人家九代单传就怎么一个儿子。能咋办呢！”


    大院的人也就是过过嘴瘾，还真不能拿人怎么办。


    按照顾家的情况，要真动那顾金宝一个手指头。怕要被顾家婆媳两人打上门了。


    说是这样说，二大妈作为大院的管事大妈。知道这种事情得处理好。


    趁着大家都在家吃早饭还没上班。她直接揣着鸡蛋，一家一家登门道歉。赔礼是一家两个鸡蛋。


    这样大手笔下来，再大的怨气也是没了。


    不过，等顾家人出了大院后，就有人摸到白棠家，小声把二院昨晚顾金宝哭闹的事情说了出来。


    “现在我是更加羡慕你住这个小院儿了。昨晚那顾金宝，哭起来真是要人命。”


    游婷美憔悴地走到白棠家坐下，唉声叹气。


    “二院没人怪我吧！”


    游婷美摇头：“怪啥呢？那羊可值不少钱。谁家舍得借给熊孩子玩。大家就是烦那个臭小子那么吵闹。昨晚我家大有都想上门揍人了。”


    “算了。你也别生气。要是今晚他家再这样。一大妈肯定会管的。”


    这种半夜吵闹说难听点，简直是大院人最讨厌的。


    大家都要上班上学，休息不好责任很大的。


    两人说着话，而顾家就剩下胡小竹一个人在家。


    这家里的男人外出上班。婆媳两人则是带着顾金宝上百货商店买玩具。胡小竹不是个认生的。把早饭的碗洗干净后，眼珠子一转，先去隔壁找一大妈。


    “大妈，早啊！”


    一大妈对这个隔壁新来的小姑娘印象挺好的。手脚麻利干活不推脱。人还文文静静。


    “小竹，在大院习惯吗？”


    胡


    小竹赶紧点头：“习惯习惯。谢谢大妈关心。”


    胡小竹边说边小心打量庞家的环境。口中则是继续：“大妈，我也不怕跟你说。我娘说了，让我姐给我在城里找个对象。但是你知道我姐，平时在家里带孩子。哪能认识多少人。我想着能不能请你帮忙，给我介绍对象？”


    一大妈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姑娘这样自荐，惊讶地张大嘴巴。


    胡小竹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大妈，你别笑话我。我也是不得以。反正留在乡下也是嫁人。还是来城里找个对象更加靠谱。我的要求很简单，能够让我安心生活就可以了。”


    一大妈一听也明白里头的门道。


    这农村的姑娘就是苦。胡梅梅的家她去过几次，环境那样，家里的姑娘没啥出路。结婚倒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不过她一个普通大妈，也没认识多少未婚男青年。


    倒是隔壁花家有两个男青年。只是，花家的人能看上胡小竹吗？


    反正花家的人不知道能不能看上胡小竹，大院的大妈们倒是渐渐接受这个看起来朴实又勤快的小姑娘。


    接下来几天，白棠就看到胡小竹慢慢融入了大院的生活。


    甚至帮着大妈们打理鸡圈。说是在乡下做习惯了，闲不下来。


    而这样的好品质，确实是大妈们最为喜欢的。


    有不少小媳妇都被自家婆婆拉着教育，要向胡小竹学习。


    当然，这些事情白棠也没多关注。她的注意力都被即将到来的周末给吸引了。


    这个周末，苏玲玲会不会出现在大妈口中那个小院里呢？到时候，抓到付七妹就是所谓的奸夫，这些大妈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第38章 抓奸


    白棠没想到自己有一天, 真的会跟一群大妈一起去抓奸。


    事情还得从昨昨天是工作日。


    昨天是本周工作日的最后一天。一早送走了上班上学的人后，大院的大妈们就聚集在二院角落，叽叽喳喳的嘀咕着什么。


    这事儿本来白棠是没有关注的。


    偏偏游婷美在差不多中午的时候跑过来。一脸兴奋地分享了抓奸的具体实施步骤。


    白棠听完后, 想也不想让游婷美打消去吃瓜的念头。


    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哪成想到了傍晚，梁大有亲自上门来拜托。这才有了白棠今天的同行。


    “也不知道你家大有是怎样想的？怀着孩子你就敢跟大妈们过来抓奸。”


    游婷美傻笑道：“我们又不跟大妈们一起, 就远远的看个热闹。不然大院的生活这么无聊, 又没班上，可不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白棠一听，乐得说了句：“那我给你找个工作？”


    游婷美一听，吓得直摆手：“可别……”


    身为食堂大师傅儿媳妇的游婷美，要找临时工是很容易的。但她却不想去干活。她懒。懒得坦坦荡荡。


    白棠也就调侃一下对方。见她脖子往后缩的样子。笑了笑, 把注意力放在前方大妈们的身上。


    这一次的抓奸计划, 是由徐大妈这个能人策划的。


    孙大妈负责跟儿子要到地址。昨天徐大妈带着孙大妈一起过来踩点。今天是周末, 刚好就能抓奸。


    ——


    城西这一片是老式居民区。四合院、三合院、小院儿到处都有。胡同更是一圈套着一圈十分复杂。


    白棠拉着游婷美跟在大部队身后，转了好几个胡同，这才到了这一次的目的地。


    不过, 为了一会儿蹲点需要。大家并没有靠近那座小院。


    “这么早，苏玲玲什么时候会过来？”


    “谁知道？不过，我们好好蹲蹲。总能等到人的。”游婷美十分自信地朝空中挥挥手。一副十分之自信的模样。


    今天一大早，大院的大妈们一个个早早起来。等看到苏玲玲如同上周一般早早出门后。这些人就都聚集到一起。白棠作为编外人员, 大妈们一开始不想带她玩的。还是游婷美做保, 这才把她人给拉过来。


    不过, 周末的胡同。无论是京市哪个地方, 到处都是孩子老人女人男人。


    这些胡同的邻居们, 看到她们这一行七八个陌生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当然, 得益于她们都是女人, 所以没人怀疑她们来这里的目的。最多就当是哪家的亲戚或者朋友啥的。


    而徐大妈这个白棠一直看不上的大妈, 倒是开始发挥出作用了。


    在大家散开在目标小院子周遭的时候，徐大妈就已经跟昨天踩点时认识的大妈聊了起来。


    白棠距离她比较近，倒是听了一耳朵徐大妈口中的八卦。


    不外乎是东家的孩子调皮，西家的小媳妇不孝顺云云。


    这样的废话搁往常白棠肯定觉得无聊。但现在蹲守在这里，听听八卦时间过得就很快。


    “要说陌生人啊！我们这一片胡同最近，倒是有生面孔出入。”


    那头，一个高壮的大妈坐在自家屋檐下，一边纳鞋底，一边跟徐大妈几个大妈唠嗑。


    白棠听到这个，马上竖起了耳朵：


    “就前头胡同那的小院儿。以前是我本家一个兄弟的。后来这兄弟上外地去了。这屋子就空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谁买了。反正前段时间住进来个年轻的姑娘。听说是大厂子上班的。不知道让这一片多少人家都想打听她的来头。”


    白棠听到这话就懂了。有人想给付七妹做媒。但不知道她的底细。


    但这话搁在其他不知情的大妈耳中，就成了那个年轻姑娘是苏玲玲。苏玲玲在这里弄了套小院儿，好跟奸夫幽会！


    一大妈作为苏玲玲的婆婆，听到这些话，额头的青筋直冒。还是边上二大妈看着不对劲。赶紧把人拉住，然后自己跟纳鞋底的大妈开始搭话。


    问的都是些那个小院的事情。


    这下，纳鞋底大妈更以为她们是过来打听那姑娘的情况。想要给她介绍对象了。


    白棠这个时候就很佩服这些大妈。


    总是有话题跟陌生人搭腔。让她说人的八卦是非这些，她就说不出口。


    “哎哎，你看那头……”


    这个时候，游婷美忽然压低了声音。


    白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时下最普通蓝色工装的年轻男人。两手塞在兜里，朝着那间小院儿走去。


    在这个年代，这种两手插兜，走路还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派人士。


    只见年轻男人站在小院大门，接着从兜里掏出钥匙，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一副自然得不得了的样子。


    不说其他大妈了，就是白棠，要不是早知道苏玲玲暗地里做的事情。怕都要以为这是奸夫来了。而且奸夫还有这家的钥匙。这种幽会都成了习惯似的。


    纳鞋底大妈倒是没看到男人的动作。依然在跟几位大妈说着这条胡同的二三事。


    “你说这可真是……”


    不同于大妈们的生气，游婷美一副我懂的样子。她左右看看，发现没啥人看着自己，就拉着白棠说道：“我跟你说。这苏玲玲每天晚上都缠着她男人那个……”


    白棠看懂了对方暧昧的表情。只能干点头。


    然后就听到更为劲爆的话语：“我也没去偷窥人家夫妻什么的。就是有几次半夜起来上厕所，听到她家的动静。你说苏玲玲外头找相好，是不是她男人不能满足她？”


    白棠：…………


    她可真不知道，这么大尺度的话，会从游婷美一个小媳妇口中说出来。


    白棠有点尴尬，正思索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


    那头，又有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过来了。


    大老远看不清自行车上那人的样子。但白棠认出了对方衣服。


    今天一早苏玲玲出门的时候，白棠刚好撞上，她就穿着这么一身衣服。


    “嘘嘘嘘，来了，来了。”


    大妈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安静下来。


    他们所在的方位，刚好是胡同的拐角。站在拐角这里看小院儿，他们这边可以看到那边。但小院儿那边却看不到这里。被拐角的围墙给挡住了。


    “是吧！那就是苏玲玲吧！”


    “对，就是她！”


    几个大妈窃窃私语，一个个都用小心地目光看向一大妈。等到苏玲玲把自行车停在那个小院前，这种小心达到了顶峰。


    大家都怕一不小心说错啥，让一大妈气急攻心。一致闭嘴，就这样悄咪咪看着苏玲玲，如同之前那个男人一样，掏出钥匙把门打开。然后推着自行车就进了院子。


    大妈们的注意力都放在苏玲玲身上。没有注意到苏玲玲自行车后座上放着的那一麻袋东西。


    而游婷美倒是注意到了。拉着白棠问了起来。


    白棠没有说那些可能是布料。她只是轻轻摇头，示意对方继续看下去。


    这个时候，徐大妈已经等不及，就想去敲那座小院的门。


    接着立马被其他大妈拉住：“你傻啊！抓奸还得在床。苏玲玲刚进去，能跟那男人干啥。脱衣服都来不及。”


    话糙理不糙。


    但这样的话让一大妈这当婆婆的，更是气得要死。


    来之前一大妈是不认为苏玲玲会在外头找相好的。


    其他人不知道，但家里人都知道，苏玲玲当初死皮赖脸扒上自家儿子。怎么可能会在跟儿子结婚后，就在外头找相好呢？


    但是，眼前这一幕，让一大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儿子不香了。


    ——


    另一头，那间被大院的人盯得快要穿窟窿的屋子里。


    一场大妈们完全没想到的交易正在进行。


    “巫老八，我说了。这一次货就这么多，价格就按之前说的那样。你要收就收，不收就走。”


    付七妹没想到，今天巫老八提前来拿货，结果刚好跟苏玲玲撞上了。


    之前几次，他们的交易流程是这样的。


    先由付七妹把货拉过来，之后付七妹付钱结算，把苏玲玲送走。在那之后，老巫那头的人才会在约定的时间，上门来拿货。


    而且，这小院儿是有前门跟后门的。


    付七妹跟苏玲玲约好从前门进来。而巫老八则是从后门进。


    这样极大地避免两人碰面的机会。


    哪成想今天，来收货的巫老八不止提前到了。而且还从前门自己用钥匙开门。


    要知道，自己可没有给过他钥匙的。


    就在付七妹准备把人打发掉的时候，苏玲玲进来了。


    这下，三个人就撞了个正着。


    ——


    苏玲玲不认识眼前这个眼神猥琐，语气轻佻的男人。但是她的经验告诉她，这就是个小瘪三。


    而当付七妹跟男人开始交谈时，苏玲玲这才知道这个小瘪三就是买主。


    她也没有插嘴，就看看付七妹跟对方谈的价格是多少。从中间又赚了多少差价。


    结果听着听着，苏玲玲火了。


    好家伙。


    她一百块收来的货，付七妹一转手卖个二百五。就打发自己个二三十。这简直让苏玲玲不能忍。


    不过，不等她开口，那个叫巫老八的男人先呵呵笑了：“付同志，你这个货的源头不就是眼前这位漂亮的女同志吗？”


    巫老八语气轻佻地说着话，手也想朝苏玲玲这伸过去。


    苏玲玲赶紧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巫老八嘿嘿笑了两声：“没想干什么，这不是交个朋友吗？听说这些货是你直接从纺织厂拿的。怎么？要不直接转给我？给这个付同志过一遍手不划算。”


    这话苏玲玲赞同，但是她却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


    “巫老八，这是我的人脉。你可别捞过界了。”


    “哼，什么捞过界。你不就是扒拉上赖主任而已。谁怕你啊！识相的今天以及以后的货，都直接给到我。”


    巫老八威胁完付七妹后，又转头对苏玲玲说：“还有你，我也不让你吃亏，带一次货就给你十块钱的辛苦费。”


    苏玲玲没想到，之前还嫌弃付七妹给个三四十块钱打发自己。转头这个叫巫老八的，居然十块钱，就想把自己打发。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


    面对苏玲玲斩钉截铁的话，巫老八再次嘿嘿笑着回了句：“那我只能说，这事儿得告诉纺织厂了！”


    这种简简单单的威胁，是最为致命的。


    要是真被人举报到厂里，说自己大量售卖厂里的布料。苏玲玲不止会被开除，可能还得被劳改。这投机倒把的帽子，十分吓人。


    见苏玲玲被自己的话吓住，巫老八这才和缓了语气：“只要你以后都给老子带货。这一趟十块钱的辛苦费铁定少不了你的。”


    说着，巫老八再次朝苏玲玲伸手，一副想要揽住她肩膀的意思。


    心中却想着这次还是自己精明。


    在看到付七妹一个扒拉着赖主任不放的女人，一出手就是一堆布料，就意识到不对头。所以，马上跟自家亲哥说这个事情。


    自家大哥可是手握城里几个黑市的。人脉可广着呢！没费多大的劲儿，就把眼前两个女人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一个是GWH主任多个相好中的一个。另一个却是正经厂子职工子弟。家里一家子都是大厂子的领导。这样的人，最好对付。


    这不，巫老八在看到苏玲玲后，那颗心就蠢蠢欲动起来。


    付七妹暂时还是赖主任的相好，他不好下手。


    但眼前这个满身都是把柄的女人，他可不会客气。


    这样想着，巫老八嘿嘿笑着就揽住了苏玲玲。另外一只手不客气就想要摸上苏玲玲那白嫩的脸蛋。


    苏玲玲没想到事情会急转而下，吓得赶紧跟一旁的付七妹求救。


    结果，付七妹却在权衡刚刚巫老八的话后，默默地后退一步，把脸撇到另外一边。


    显然，她是不打算管了。


    而且，付七妹在转头前，还加了一句：“苏玲玲，被人摸两下又不会少块肉……”


    苏玲玲从来没有一天感觉到那么绝望过。


    就是穿越到这个缺衣少食的地方，她也信心满满。自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一定可以呼风唤雨。


    但是，现在到底是为什么？


    她不过是倒卖些布料而已，为什么要遇到这种事情？


    那个叫巫老八的男人，在听到付七妹的话后，桀桀笑了两声。呼出一股臭烘烘的气息，伸手抹了两把苏玲玲的脸蛋。


    吓得苏玲玲不管不顾就大叫起来。


    边叫边在心中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相信付七妹。


    后悔自己为什么想要捞更多的钱。明明把布料倒腾到郊区那个黑市，赚得少点，但胜在安全。


    更加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在穿越后的第一时间，就把那两间倒座房弄到手。


    不然，现在她就不会经历这种噩梦……


    如果白棠知道这个时候的苏玲玲想法会是这样奇葩。很难说她会不会因为对方遭遇到猥琐男，而同情起来。


    时间回到十多分钟前。


    就在一大妈的怒气稍稍平复后，就有大妈过来问白棠时间。


    白棠一说，大妈就说道：“白棠，你负责看着时间。十分钟之后就喊我们。我们进去，这个时候应该可以抓奸在床……”


    白棠：……


    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成了行动的时间掌控人。


    看着自己的手表，白棠陷入了沉默。十分钟，不会就是自己想的那个吧！


    这些大妈，白棠只能说，经验丰富。


    然后，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等十分钟的秒针一过数字 22，白棠就跟那头的大妈汇报。


    结果一转头。


    好家伙！


    大妈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个地手里都握着各种木棒、扫帚、拖把。


    “这……这不是去抓奸吗？怎么更像是去打人……”


    游婷美看着大妈们气势汹汹扛着各种工具，朝那座小院儿走去的步伐。不由感叹道。


    “那你还想跟着去抓奸呢！”


    白棠口中说着这种带着教训的话。不过，动作却小心地扶着游婷美跟上。


    当然，她注意着跟大妈们拉开距离。


    他们这样大的动静，当然引起整条胡同大妈们的好奇。


    有人就跟在白棠身后，打听到底发生啥事儿。


    白棠摇头，这种事情可不能从她口中爆出。


    不过，即使打听不到。这不妨碍这些大妈们吃瓜。


    于是，前头徐大妈等人还没到那小院儿。身后跟的人，加加减减起来，居然有二三十个人了。


    这样轰轰烈烈的人群，让白棠想起之前去老何家算账的那一天。


    不过，等她耳朵接收到苏玲玲的尖叫声时，白棠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


    而走在前头的大妈们，这个时候已经能够清晰听到小院儿里面的动静。


    带头的徐大妈二话不说，扛着木棒子就朝院门冲过去。


    老旧的木门经不住徐大妈这一撞，发出砰砰的响声。


    屋里头，刚摸了苏玲玲脸蛋两把的巫老八，被她的尖叫声弄得耳朵疼。


    等听到大门口传来的动静时，他立刻转头让付七妹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嘴巴已经朝苏玲玲这头压了下去。


    付七妹可不想看人家的活春宫，赶紧推开屋门朝院子走去。


    就在这当口，苏玲玲听到有人敲门。那已经有点失去希望的心瞬间就恢复了大半。


    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大院大妈们的声音。


    那种被她嫌弃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噪音。现在却如同天籁。


    于是，苏玲玲抬起右腿，直接用膝盖，狠狠顶在巫老八那鼓起来的□□。


    男人最痛的地方受挫，巫老八立刻松手。


    苏玲玲趁机从敞开的屋门跑了出去，一把拉住前头付七妹的辫子，直接把人给拉倒在地。


    同时，她也听到了院子外头那些熟悉的大妈声音。


    想也不想，苏玲玲放声大喊：“救命……”


    ——


    外头，大妈们都听到求救声。立刻顾不上其他，一起朝着摇摇欲坠的院门撞了上去。


    同时，跟在后头的那些邻居们，有些听到这声音的。居然转身就跑回自家，没过多久扛了把木梯子过来。


    不过，这木梯子注定没有用武之地。


    因为几个大妈合力，那老旧的院门直接被撞倒在地。


    之后，眼前的景象就是苏玲玲跟付七妹扭打到一起。


    而在往前的屋内，敞开的大门让大家看清楚里面捂着□□，正在地上打滚的男人。


    “这……”


    嘈杂声，抽气声起此彼伏。


    白棠都无法用语言描述清楚那个混乱。她只记得赶紧护着游婷美，把位置让给那些能够帮忙的人。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派出所的大厅里。


    当然，不止是她。几乎在那个小院儿的人，包括付七妹、苏玲玲跟那个男人，全都在派出所。


    区别在于，后面三个人被送到了审讯室。


    “所以，你们这是去抓奸？”


    派出所有一个老警察，正跟一大妈、二大妈两个管事大妈问着事情。边问边感叹：这些大妈可都是能耐人。


    抓个奸能从城东跑到城西。而且抓到的还是二女一男。当然，按照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这根本不是一起乱搞男女关系的案件。


    而是一起投机倒把、加上强制猥亵妇女的案件。


    两个案件的性质差太多了，后面那个显然严重很多。


    因此，警察同志十分仔细询问各种细节，怕有哪里遗落，让案件出现错漏。


    白棠跟游婷美作为吃瓜群众跟随，没她们两什么事情。


    她们就跟那条胡同的人凑到一起说话。


    也就是这个时候，白棠知道叫警察的，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不过，对方是在听到付七妹的尖叫声后，就去找的警察。


    ——


    “怎么样？怎样样？不是说看个热闹吗？怎么人都看到派出所里头？”


    进了派出所大概半个小时，大院的男人们几乎都到了。


    何天成走在人群最前面，到了白棠跟前，着急把人从头观察到尾。生怕人哪里受伤。


    “我没事，就是这个事情实在是跌宕起伏……”


    那头，落后何天成一步的梁大有，已经拉着游婷美教育起来。


    白棠也是这个时候，知道是派出所有人打电话到街道办。街道办那边这才把大院的男人叫了过来。


    何天成把自家媳妇检查完，又听完白棠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嘴角抽动了起来。


    这让他说啥好呢！


    “孩子呢？”


    白棠拉着何天成，准备先回家。派出所这里用不上她这个打酱油的人。


    “牛大爷、牛大妈帮忙看着。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躲远点。”


    “谁知道会有这种变故……”


    白棠跟邻居们说了声，大家凑到一起准备回家。


    庞家的人因为苏玲玲的缘故，倒是只能继续留在派出所等消息。


    等回到大院时，基本上后头过来接人的男人，也知道事情的始末。


    “你们说，这苏玲玲到底是为啥要干这事儿？”


    ——


    之前大家冲进院子看到那些打斗场面，就知道这不是有奸情。后来听到苏玲玲的自辨，确定这是一次投机倒把。


    不过，这事儿最终演变成有人图谋不轨，有人见死不救。


    大家回到大院也不进家门，就在二院的院子里，说着自己的看法。


    最多人说的就是付七妹黑了心肝。眼睁睁看着苏玲玲被人欺负都不帮忙。


    有人则是关注苏玲玲到底被占了多少便宜。


    而有人则是想到苏玲玲那些被缴获的布料，一阵可惜。


    白棠也没在二院逗留，去牛家接了孩子回来，终于坐下来喝了两口热水，顺便感叹一下今天上午过得很刺激。


    “刺激是吧！我都差点被吓死了。隔壁大有那更是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怎么闹到派出所去了。”


    白棠看出何天成眼中的关心，连忙摇头：“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一看不对劲，就拉着游婷美躲得远远的。”


    同样的对话，在梁家也正在进行中。


    只见游婷美靠在梁大有怀中，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于是，在白棠一家准备吃午饭的时候，梁大有拎着一条腊肉上门来了。


    “家里没啥鲜肉，这腊肉是我爸弄的，味道特别足。”


    何天成连忙推距：“这又没啥事情，干嘛送这么重的礼？”


    “还是要感谢白棠今天照顾我家婷美。她跳脱惯了，实在给你们添麻烦。”


    最终，这条腊肉被白棠留下。同时白棠也给对方塞了一包新做的红糖糕。


    ——


    大院这边的纷纷扰扰，在派出所里的苏玲玲暂时是不知道的。


    在缓过了那个害怕的感觉，苏玲玲终于意识到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惩罚。


    进了派出所，苏玲玲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脱身。


    于是，她先是把罪名脏水，全都往付七妹跟巫老八身上泼。


    以一副受害者的口吻，苏玲玲详细讲述自己跟付七妹的布料交易。付七妹是怎样威胁自己，从厂里弄布料出来。不然就带红小-兵去她家捣乱。


    说到巫老八时，更是不用做戏。真情实感地描绘了当时的情景，以及自己的恐慌。


    那种瑟瑟发抖的表情，不知情的人肯定对她同情万分。


    偏偏这种审讯是三人同时进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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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到了另外一个人口中，就成了另外一个版本。


    付七妹的供述中，苏玲玲这人爱财如命。想要靠自己的人脉，倒卖纺织厂的布料。而她付七妹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跟苏玲玲合作。她犯的唯一错误只是一时贪念。


    而巫老八的供述，更是推得一干二净。


    “真的，警察同志。我根本没想做什么，那两个女人我也不认识。一开始就是那两个女人说有一批布料要出手。我贪心想去看看。只是一进到小院没多久。她们一个人在外头守着，一个人说要脱衣服。我……我就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巫老八说着，十分猥琐地嘿嘿笑了两声，继续：“她都要脱衣服勾引我，我把持不住很正常啊！这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你是男人，你懂得……”


    正在做笔录的警察：……


    他懂个鬼哦！要不是都问过外头那些大妈。他简直要怀疑这里头被关着的三个人，是不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不然，为什么这推卸责任的话术，一模一样。


    留在派出所等待结果的庞家人有一大妈、一大爷跟苏玲玲的丈夫庞志祖。


    不过，现在的庞志祖在知道事情的经过后，拳头就没有松开过。


    他想不明白，苏玲玲不缺吃不缺穿的。怎么就做出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来。


    做就算了，还跟那些黑市的人打交道。


    难道她不知道，这些人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的危险份子吗？


    不管派出所的处理结果怎样，庞志祖对苏玲玲这个人已经绝望了。


    特别是在派出所同志，知道他完全被苏玲玲蒙在鼓里时，那种怜悯的眼神。庞志祖就觉得自己的怒气无法压抑。


    口腔被咬破，血腥味充溢在口鼻之间。牙根咬的咯咯作响。


    最终，庞志祖对父母说出一句话：“爸妈，我要离婚。”


    ——


    再次看到苏玲玲，已经是两天后了。


    从出事的那天开始，大院再次恢复了之前的那种热闹。


    胡同里的邻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往大院里来。白棠不得不把屏门拴上。好在这些人也只是去二院，找相熟的姐妹询问具体的情况。


    这种人潮涌动的样子，白棠简直要担心大门的门槛，还有垂花门的门槛要被这些人给踏平。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庞家，这两天直接大门紧闭。甚至，庞家几个兄弟妯娌，统统跟厂里请假。整天呆在家里，不然就是回娘家。反正，坚决不在人前露面。


    就连住在筒子楼逍遥的庞志光，也因为筒子楼的邻居一直上门打听。不得不搬回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自由的大院。


    徐大妈倒是没有任何顾忌。


    只要是谁来问，就把事情的始末说个清楚明白。这次她倒是没有隐瞒真相，有啥说啥。也算是澄清了一部分外头的谣言。


    是的，外头现在关于这事儿的谣言满天飞。


    主要是那天动静闹得太大。


    有人看到那么多人，就以为是抓奸。


    有人以为是两女争一男的戏码。


    更有人听到尖叫声，以为出了人命官司。


    反正，这种夹杂着桃色、金钱、人命的故事，受众面积相当广。


    就连婆婆石香叶，也专门为这个事情，在工作日的时候跑了趟大院。等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当场瞪大眼睛。


    这样的纷纷扰扰日子过了两天，苏玲玲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大院门口敲门。


    是的。


    为了防止有人老是过来窜门打听。许久没有拴上的大院门，再次栓上了。


    白棠作为一进院的住户，第一时间听到了苏玲玲叫门的声音。


    不过，她当做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收拾菜叶子，准备待会儿喂羊。


    好在这个时候快到中午，胡同这里人不多。倒是上下课的孩子开始回家。


    于是，最终是二院的吴兴旺小朋友放学回来，把门给叫开的。


    这个时候，看到苏玲玲的人已经把她给团团围住了。


    等她好不容易从人群中钻出来，就头也不回地朝庞家冲进去。


    不过，在这里她再次遇到了关门事件。


    站在屋门喊了好一会儿开门，整个二院的人甚至是很少跑过来的后院人，都凑了过来。


    最终，还是一大妈把自家门打开，让苏玲玲进来的。


    “你还回来做什么？”


    庞家大嫂王小荷直接不客气地骂了起来：“就你这个搅家精。嫁过来这么小半年，做过什么好事？彩礼要得比谁都高就不说了，好吃懒做也不说了。你居然还敢去投机倒把……”


    面对王小荷，苏玲玲总是充满自信。即使自己现在因为在派出所关了三天，一身臭味又脏污。但这不妨碍她面对王小荷时，那种高傲的心情。


    “你有证据说我投机倒把吗？我这都回来了，说明派出所没给我定罪。”


    这句话一出，庞家人这才反应过来。


    出事那天，他们在派出所等到了晚上也没个结论。后来还是苏玲玲的亲爹跑到派出所。他们这才回家的。


    之后一天，去派出所问情况，没有结果。


    现在已经是出事的第二天中午了，这苏玲玲怎么就跑回来了呢？


    “哼，警察同志都查清楚了。我没有投机倒把。我是被付七妹给骗了。她用自己老邻居的身份，把我骗进那个院子。然后想伙同那个巫老八，对我耍流氓。”


    这样一个故事编得逻辑清晰，没有任何毛病。


    庞家人听完后，有一个算一个，直接目瞪口呆。


    这个时候，庞家人除了当主任的庞大爷，其他人全部在堂屋坐着。包括家里的第三代的所有孩子。


    大人还好，孩子听完一头雾水。疑惑为什么这个四婶口中的故事，跟他们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哼，事情的真相怎样，大家都知道。你以为就这么说，大家就能接受吗？”


    王小荷不甘心地怼了回去。


    还没说完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庞志祖不客气地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脱身的。现在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我要跟你离婚……”


    这句话如同一勺子热油，让本就沸腾的气氛更加激烈。


    孩子们听到离婚两个字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他们大院已经有两个人离婚了。离婚就会变成只有一个爸爸或者只有一个妈妈。就像隔壁吴婷婷那样。


    不过，四叔四婶这种离婚，又是怎样的呢？


    大人们这下可顾不上孩子的想法了。甚至他们都忘记把孩子轰出去。


    关于离婚的想法，之前庞志祖只在派出所提出。知情人只有一大爷、一大妈夫妻。


    现在庞志祖当着哥嫂的面说出来，大家神情各异。


    但是大家的心情居然高度一致。


    那就是离婚好啊！


    这搅家精庞家真是要不起。


    苏玲玲没想到自己过了两天暗无天日的日子，回家等来的不是拥抱安慰。而是一句冷冰冰的离婚。


    更家让她心寒的，是家里所有人都一副让自己哪里凉快往哪里去的样子。


    苏玲玲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巴抖动了好几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不想离婚！


    现在离婚的话，那她穿越以来做的所有事情就成了笑话一个！


    离婚了，她就不能当亿万富翁的妻子了。


    这种日子想想就让她害怕。


    离婚，会让她穿越以来制定的所有计划，一瞬间瓦解。


    “不行，我不能离婚！”


    “我没有被人占便宜！”


    以为庞志祖是介意这个，苏玲玲赶紧解释。


    庞志祖听到她这句话，更觉得心冷。


    到了现在，苏玲玲还没有信任过自己的人品。


    别说他知道对方没真的发生什么难堪的事情。就是知道，他一个男人，难道还会去想这些吗？夫妻不就是互相扶持、互相帮助、互相信任的吗？


    这些，他都没能从苏玲玲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


    有的只有那种野心满满的眼神。以及谈话间偶尔透露的嫌弃。


    嫌弃他没有往上爬，没有争取更好更高职位的心思。


    这些都让庞志祖这个刚过二十的青年十分厌恶。


    “离婚，是因为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你不要扯那些有的没的。如果你硬要扯，我就跟你掰扯一下，你这些日子的行为，给家里带来多大的麻烦。”


    庞家的吵闹自然被外头围观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小小的屋门，根本挡不住这愈发激烈的争吵声。


    邻居们都知道事情的经过，更加能够体会庞家人的心情。


    只是，这样就离婚，会不会太过儿戏？


    二大妈跟几个大妈嘀咕着这个事情。心中暗想这个大院已经出了两个离婚人士了。难不成第三个马上要出现呢？


    这去年的优秀大院没拿到，就因为付七妹这个小媳妇。今年刚过完年，就出了苏玲玲这个事情。眼见着，今年的优秀大院又要泡汤了。


    哎……


    外头的二大妈唉声叹气，其他邻居议论纷纷。


    里头庞家的争吵已经转移到妯娌之间。


    庞家的媳妇在一开始的怔愣后，都十分同意庞志祖离婚。不说旁的，这苏玲玲真是搅家精。进了家里后，给家里带来了多少纠纷。让表面的平静都差点维持不下去。


    要是跟这女人离婚，再娶个性子柔和的。比如隔壁胡梅梅妹子那样的。相信家里就安静了。


    于是，这妯娌几个开始帮腔。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苏玲玲同意庞志祖离婚的要求。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答应……”


    苏玲玲拼命摇头拒绝，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偏离既定的命运轨迹。


    两天的担心受怕，加上现在的情绪激动，她最终话都没说完，直接晕倒过去了。


    第39章 黑化


    “东西就这些了。这两天要的量比较大。不过之后就不会那么忙。”


    “行, 我知道了。这事情郭哥你也不用亲自跑一趟。反正成子今天放假。你早点打电话过来，让他自己去拿，就不用耽搁你时间了。”


    郭雄不在意地摆摆手：“我是刚好来这边谈点事情, 不然肯定让成子去我那拉货。”


    今天又是一个周末放假的日子。


    白棠一早起来做早饭。


    何天成则是带着两个一早醒来的孩子，清理羊圈。把羊粪跟脏的干草清理出来。有用的就留着用来做院子那三垄菜地的肥料。没用的还需要收拾倒在胡同口的公厕里。


    一家人大早上忙活的时候, 没想到郭雄一早就上门来了。而且还拉了小半板车的各种食材。


    白棠粗粗扫了两眼, 有一筐山药、一筐红薯，还有两个看不到里头东西的麻袋。不过，她大概也能猜到什么东西。


    等对方说明来意后，更是确定这些食材是接下来的订单需要使用到的。


    “这一次的货就麻烦你们两口子了。”


    郭雄说着乐呵地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就想往两个娃儿手里塞。


    两个孩子看了爸妈一眼, 看到父母都点头, 十分大方上去接过糖, 口中不忘说一句谢谢。


    “你家的孩子可真懂事！”


    郭雄感叹两句，刚想准备离开。


    不过，他又停下了迈开的脚步。想了想, 压低声音道：“上次不是问了你们大院有谁跟老巫合作吗？”


    何天成一听，停下手里忙活的动作，点头：“郭哥，是出啥事了吗？”


    郭雄点头：“就你们大院上周那个抓奸的事情, 这一周不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吗？我今天来之前, 听说了那两个留在派出所的, 处理结果出来了。”


    白棠听到这个, 立刻精神了起来。


    说起来, 上个周末可真是过得惊心动魄又跌宕起伏。


    而且,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天抓奸回来后, 大家口中的话题就围绕着那三个被警察抓走的人展开。


    之后两天, 庞家闭门谢客，苏玲玲一直没有被放回来。


    哪成想出事的二天后，苏玲玲毫无预兆回到了大院。


    再之后就是跟妯娌、丈夫吵架。


    然后，狗血的事情发生了。


    过于激动晕倒的苏玲玲，最终被送到了医院。查出了已经怀孕的消息。


    那天庞家闹哄哄用门板抬人上医院的时候，白棠也看到了。


    当时她就想这苏玲玲年纪轻轻，怎么又晕倒，摊上躺在门板的待遇。那个时候，白棠还没能想到对方已经怀孕了。


    不过，当苏玲玲怀孕的消息传回来时，大院多少人家下巴都差点掉地上了。


    白棠也惊讶得不得了。


    特别这个孩子是在父亲提出要离婚的情况下，被发现的。


    白棠觉得那种得知即将拥有孩子的喜悦，被离婚的消息一冲，可能都不剩下多少。特别对于庞志祖这个想要离婚的男人来说，这个孩子，可能更多是枷锁。


    不过，这些都跟白棠没啥关系。她把注意力放在郭雄即将要说出来的话。


    “巫老八被判了劳改，应该会在这两天就送走。”


    郭雄说到这里，满脸一言难尽的样子。


    “跟你们说这个，不是为了别的，是想提醒你们一句。”


    说到这里，郭雄再次压低了音量：“我跟你们说，这巫老八是老巫唯一弟弟。你们大院那个女人，害得他要被送去劳改。老巫指定心里不知道憋了多少坏水。这人我知道，心狠手辣得很。”


    白棠跟何天成听到这话，心中都一个咯噔。


    而郭雄仿佛没有察觉到两人的想法，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就那个跟巫老八一起关在派出所的女人。之前不是说搭上了赖主任那条线吗？听说这姓赖的还想捞人来着。但是巫老八一句话，就让他住手了。”


    白棠直接问道：“这……这人现在是个怎样的结果？”


    关于巫老八跟付七妹的处理结果，一直都没有消息。就连经常在外头走动的何天成，也没听到多少风声。没想到郭雄居然听到了。


    看来，郭雄的人脉关系比他们想象得要更加宽广。


    听到白棠的问题，郭雄摆摆手:“她我就不知道了。就连巫老八的事情，也是听我们那圈子的人说的。反正我就给你们两提个醒儿。这老巫唯一的弟弟被你们大院的那个人给弄去劳改。对方肯定不睡善罢甘休的。”


    送走了郭雄，白棠提着的心还没放松下来。


    “别担心！”


    何天成伸手拍了拍白棠的手背：“那个老巫如果跟郭哥说的那样聪明的话，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退一万步讲，得罪他的是苏玲玲这个人。要带累也是带累庞家。不过，这事儿郭哥既然提醒了，我会去跟一大爷提提。”


    白棠听到这话没有阻止的意思。


    不说旁的，这一大爷除了人平时有点官迷儿，没啥大毛病。当初何天成能够顺利顶了公公的缺进厂，对方也是帮过忙的。


    ——


    白棠这里的消息算是比较快的。


    一直到中午，大院其他人家这才听说了巫老八跟付七妹的处理结果。


    “听说直接送去劳改呢！”


    二大妈说着从街道那边打听回来的消息，十分唏嘘。


    “那女人坏得很，有啥好同情的。”


    徐大妈不知道哪里抹了两把南瓜子，一边嗑一边外地上喷着瓜子皮儿。但这瓜子一点儿也不耽误对方继续贬低付七妹。


    “你们那天没听苏玲玲说吗？出事儿的时候，这付七妹不止不帮忙，还准备给那什么巫老八放哨。这样的人还有啥好同情的。”


    白棠十分赞同徐大妈这句话。


    搁哪个稍微有点良心的人身上，也做不出不阻止巫老八的行动，更甚者主动提出帮忙放哨的。


    听到有人提起苏玲玲，孙大妈用眼神悄悄瞟了庞家依然紧闭的房门一眼。接着单手捂着嘴巴，直接问道：“老徐，那苏玲玲这些天有动静吗？”


    作为跟苏玲玲一墙之隔居住的徐大妈，对这个事情最有发言权了。


    “能有啥事？不过，就听说庞志祖这小子还在闹离婚。这些天都没在家里，直接搬到厂里庞家老大那个筒子楼去住了。”


    这些里头的弯弯绕绕，听得白棠简直叹为观止。


    不说旁的，徐大妈这份啥事都能插上一脚的本事，也不是谁都能学得会的。


    “妈妈……妈妈……”


    白棠听到自家娃儿的喊声，只能赶紧走过去。


    牛家门口的廊下，这里已经被一个草棚子给围了起来，显得有点逼仄。


    不过现在，草棚子的门口，吴婷婷正抱着一个半大的红眼睛白兔子。而自家两个娃儿，一人拿着一片菜叶子正在喂兔子。


    牛大妈则是坐在一旁的板凳上，一边缝衣服，一边看着孩子笑眯眯。


    “妈妈，我也想要兔兔……”


    “想要兔兔……”


    白棠蹲下身来，看着那个半大的兔子张开三瓣嘴巴，吧唧一下就把菜叶子啃掉一截。


    “不行哦！家里已经有羊咩咩了，不能再养其他东西了。”


    “我就说陆坚这小伙子不能送兔子来。结果，他还真给送来了……”


    牛大妈这话听起来带点埋怨的意思，但语气可完全相反。


    不过，吴婷婷显然听不出大人的情绪。直接说道：“姥姥，你别骂陆叔叔。这是我求他帮忙找的。”


    白棠看到这里，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说来，陆坚这人可真是有耐心。


    在一开始直接表白失败后，开始了曲线救国。


    只要一放假，就会用各种借口来牛家帮忙。偏偏人家找的那些借口，全是名正言顺的。


    什么胜利是他兄弟，拜托他帮忙照看家里。


    什么厂里发福利，太多家里用不上，就送些过来云云。


    吴婷婷怀中抱着的小兔子，也是陆坚看到吴婷婷实在眼馋白棠家的羊咩咩。最后从熟人那抱过来的。


    刚抱过来的时候，牛大爷还嘀咕怎么送个半大的兔子。这半大兔子一般是不吃的。


    没想到对方是送给孙女养的。


    白棠看着三个孩子，围着那小白兔喊着兔兔的喜欢模样。很怀疑等到这小白兔变成大白兔的时候，这孩子还舍得吃这小动物吗？


    那头，有个后院的婶子看到牛大妈这在这里，又凑过来问了问陆坚的事情。


    “老姐妹，就经常上你家那个陆同志，他这是跟胜男处对象的吗？”


    牛大妈赶紧摇头：“这事儿你可别乱说！”


    关于女儿的事情，牛大妈是坚决闭紧嘴巴的。


    那婶子被牛大妈拒绝也没生气。


    反而乐呵呵地说道：“是这样的，这不是有人想要跟那位陆同志处对象，托我打听吗？”


    边上的白棠听到这话，笑容微微收了起来：是谁想要跟陆坚处对象？


    ——


    院子这里这热闹闹，而紧闭屋门的庞家，里面其实也不平静。


    抓奸事件过去仅仅一周，之前躲在家里不上班的庞家儿子、儿媳妇，已经在两天前恢复了上班。


    那两天听到的闲言碎语有多难听就不说了。今天好不容易放假休息。庞家几个儿媳妇都躲在屋里不出来。这让在厨房一个人忙活的一大妈，觉得心里很苦。


    耳边是院子里那些老姐妹说闲话的声音。烟雾缭绕的厨房里，一大妈只要想到小儿子坚决要离婚的态度，就觉得脑壳疼。


    如果苏玲玲没有怀孕，那么离婚她是不会阻止的。


    偏偏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但也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一大妈拒绝了儿子离婚的要求。


    因为一大妈怕苏玲玲离婚后就把孩子给打掉。那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是她未来的孙子。


    一大妈舍不得。


    小儿子为了这事直接躲到厂里的筒子楼去了。


    看着开始滚起来的鸡汤，一大妈一边用勺子盛出来，一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等装好满满一大碗鸡汤后，眼泪也止住了。


    捧着鸡汤，一大妈进了隔壁小儿子的屋里。


    屋里，苏玲玲一个人躺在床上看书。看到一大妈进来，直接问道：“妈，志祖还不肯回家是吗？”


    一大妈不知道该怎么回这个问题。


    事实上，她有满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发泄。但是面对苏玲玲这个已经怀孕的儿媳妇，她只能忍住不发作。把鸡汤放下就走了。


    面对一大妈这种沉默式的对待，苏玲玲的心理素质相当好。


    在经历过巫老八跟付七妹那件事后，她暂时只想安安分分呆在家里。


    想到这，她伸手摸了摸没有任何变化的肚子：儿子，你真是个听话的，来的正是时候。


    ——


    庞家平静下的暗潮汹涌，白棠是看不到的。


    但是，眼前这走进来的中年夫妻，白棠却是认识的。


    “这苏家人过来是要找庞家谈判吗？”


    关于庞志祖要离婚，之后苏玲玲查出怀孕的事情，整个大院的人都是知道的。


    一开始大家以为苏玲玲都怀上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庞志祖会收回离婚的话。


    结果对方的态度却异常坚决，这几天更是直接住到罐头厂里。


    大家面上不说，私下都在猜这个事情，最终是庞志祖屈服，还是苏玲玲被赶回娘家。


    没想到这苏家两口子就来了。


    听说苏玲玲能够被放回来，这苏家的当家人出了不少力气。


    想到这里，大院的人看向这对夫妻的眼神，分外灼热。


    白棠注意到这夫妻两人的表情十分淡定。面对快十双眼睛的盯视，居然面不改色。


    等对方的身影被庞家的大门阻隔时，所有人都叹了口气。接着不约而同抬脚就走到庞家门口。


    那里，廊下不少地方被木栅栏围起来。不过，里面养着的两只鸡，都已经杀了给苏玲玲炖汤补身体。


    现在，这新做的鸡窝空荡荡的。


    而大院不少人，就直接推开栅栏，踩到空荡荡的鸡窝里，把脑袋往关着的船户贴过去。


    白棠看到这里，好笑地摇头。


    为了看热闹，这些人也不埋汰鸡窝脏臭了。


    叫上两个沉迷于小白兔的娃儿回家，白棠不准备继续留在这看热闹。反正按照庞家的隔音效果，不用多久，那里头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会知道。


    ——


    “庞家是又有热闹可以看吗？”


    院子里，被清洗赶紧的羊圈在阳光下反射着水珠的光芒。


    白棠点头，看着两娃儿蹲在地上看羊咩咩。也就坐到何天成身边：“苏玲玲的爹妈来了。不知道会谈到哪个程度。不过，苏玲玲的亲爹有本事把她从派出所弄出来。显然应该能够应对得了一大爷。”


    白棠的猜测没有错误。


    庞家的堂屋，放假的一大爷今天没有出去会友。


    事实上，出了这种丢脸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一大爷都不敢跟老朋友聚会。


    他还没有去找苏家人的麻烦，这苏家人居然就上门来了。


    “亲家，我们夫妻今天过来是道歉的。我家玲玲被宠坏了，掺和到那种事情里面。不过，你可以放心。我都打点好了，绝对没有留下什么不好的记录。”


    一大爷看着这亲家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运的运气：“这不是记录的问题，而是你女儿干的事情，半个京市的人都知道了。我不信你们纺织厂的领导没有任何动静。”


    这话直指要害，让苏爸爸讪笑起来。


    纺织厂那边确实有动静，厂长跟书记直接找他谈话。最终的处理结果是让苏玲玲主动辞职。苏家也不能再拿纺织厂的一丝一毫。即使是不要钱的碎布头也不行。


    这个处理结果，还是看在对方这些年来对纺织厂的贡献。不然就连他这个纺织厂的老人，也可能会被调到清水衙门，再也爬不起来。


    “亲家，你这话说得也太过了。我们夫妻也不想出现这种事情。但事情出现了就得解决。前几天我们跑上跑下，终于把玲玲给带出来了。也没留下什么不良记录，就连罚款也是我们苏家这边交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女儿没有错喽？”很少发言的一大妈，这一次终于忍不下去。


    “不是不是……”苏爸爸立刻阻止自家媳妇的话。


    “我是听说志祖这孩子，跟我们家玲玲之间有些误会。想要跟她离婚。就想着过来问问情况。”


    “爸妈，你们来啦！”


    隔壁屋子的苏玲玲，听到院子的动静，就知道父母来了。


    她顾不上其他，立刻扑到亲妈怀里，嘤嘤嘤哭了起来。


    不知情的人看到后，会以为她才是受害者。


    庞家里头的亲家对垒，外头的邻居们看得十分起劲。而有人则是跑去厂里，直接把庞志祖给找了回来。


    于是，在一大爷差点跟苏玲玲的亲爹打起来时，庞志祖来了。


    正主出现，这庞家的气氛更加火爆了。


    庞志祖说什么都要离婚，坚决离婚。


    苏玲玲则是说什么都不离婚，坚决不离婚。


    这种僵持的状态持续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这才有了转机。


    而转机只是因为苏玲玲亲爹的一句话。


    为了补偿庞家，他愿意帮忙庞家人，在纺织厂弄一个正式工工作。


    ——


    当白棠知道庞志祖不会跟苏玲玲离婚的时候，十分震惊。


    因为庞志祖那会儿态度可是相当之坚决。就连被叫过去劝说的何天成，回来后都评价对方是个汉子。


    怎么才短短几天，这就不离婚呢？


    不过，白棠很快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厨房里，白棠正在跟何天成一起赶制一批山药糕。


    关于庞家跟苏家之间的事情，还是牛大妈过来唠嗑的时候说出来的。


    白棠记得那会儿牛大妈的感叹：“这个事情最终唯一不满意的人，居然是什么都没做错的庞志祖。这可真是……”


    可不是嘛？


    整件事情看下来，没有任何过错的庞志祖，却被迫继续跟不喜欢的人绑在一起。而庞家人虽然遭受非议，但能得到一个正式工工作。这样的买卖，看起来挺划算的。


    不过，白棠可记得，庞家的四个儿媳妇里面。除了大儿媳王小荷是个正式工。二儿媳跟三儿媳都是临时工。至于刚被纺织厂劝退的苏玲玲，并不计算在其中。


    现在，一个工作，两个儿媳妇都想要。


    在这个工作就是命的年代，庞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注定不可能平静的。


    白棠甚至觉得，提出这种补偿的苏家人不安好心。


    ——


    可不就是不安好心吗？


    被父母以带回家照顾一段时间，大家缓和一下为由，苏玲玲跟着父母一起回了娘家。


    当然一路上遭受了不少楼里邻居的怪异目光。但苏玲玲这会儿相当淡定。


    只要不跟未来的亿万富翁离婚，加上肚子里的这块肉。苏玲玲有把握自己以后的地位稳固得很。


    回到宽敞的家，苏玲玲靠坐在椅子上，这才把刚刚在庞家的疑问问了出来。


    “爸，你怎么这么傻。居然给庞家那些人一个正式工的工作岗位。这不是肉包子打狗，白白没了吗？”


    按照苏玲玲的逻辑，只要她肚子里有庞家的子孙，她就不怕庞志祖真敢跟自己离婚。


    他敢，家里那婆婆也不会愿意。


    孝顺的庞志祖，最终只会屈服。


    当时看这本年代文时，苏玲玲不止一次嫌弃庞志祖这个男主的孝顺。到了这个时候，她倒是感激这本书的作者，把庞志祖设定成为一个孝顺的儿子。


    “你怎么就这么没脑子呢？你爸花大力气弄来的这工作，就是个鱼饵。撒出去，你那几个妯娌还不打得头破血流。到时候，谁会来找你麻烦。”


    苏玲玲一听立刻醒悟过来。


    好家伙，她一个穿越的现代人，居然还没这个时候的人那么聪明。


    苏玲玲想到这儿，讨好地抱着亲妈的手撒娇：“妈，我错了。我……”


    苏爸爸这个时候终于板起脸来：“前两天在派出所就交代过你。这些天在庞家不要跟妯娌吵架。要多讨好公婆。你看看你嫁过去才多久，把妯娌、大伯哥全得罪了个遍。这次是你运气好，没有被人拿到证据，你爸我才能把你捞出来。下次你可别再这样干了。”


    说到这里，苏爸爸就生气。


    他一直知道女儿有偷摸着，倒腾厂里的布料到黑市去卖。


    但他工作忙，根本不知道女儿倒腾的数量会这么多。而且还跟那些背景有问题的人打交道。


    幸好，他留了一手。在厂里的出入库资料上做文章。


    像自家女儿这样倒腾厂里布料的人不在少数。


    苏爸爸知道女儿被抓后，一点都不担心厂里会出问题。不然拔出一个萝卜带出泥，到时候厂里的麻烦才更大。


    因此，最终女儿在查明情况后，被放了出来。当然，罚款是少不了的。不过，总算是没在档案上留下什么污点。


    但她胆子太大了，厂里也害怕。只能让女儿主动辞职。


    “反正，你肚子也有孩子。这段日子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别出门。等以后生了孩子，孩子大一点，爸妈会再给你找一份好工作。”


    苏玲玲听着爸妈对未来的安排，十分满意。看来，自己穿越过来的好运气，都体现在父母身上了。


    ——


    与此同时，被迫继续跟苏玲玲绑定的庞志祖，心情跟苏玲玲完全相反。


    苏家人离开后，他先是跟亲爹吵了一架，又跟劝自己别离婚的哥嫂吵了一架。


    “你们说得可真好听。前几天是谁鼓动我赶紧离婚的。人家苏家人丢出一个工作，你们就跟哈巴狗看到肉骨头一样咬上去。你们要咬就咬，为什么要让我承担后果……”


    庞家兄弟几个听到弟弟的话，脸上出现不自然的神色。倒是庞家几个儿媳妇，在知道这份工作很可能落在自己头上时，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


    庞家大儿媳觉得这工作是给庞家的补偿。她身为庞家的儿媳妇，有份享受。


    她都打定主意，到时候要到这个工作，就给娘家弟弟。她娘家的弟弟这会儿还是个临时工。


    至于庞家二儿媳、三儿媳都是临时工，都想着让公婆把这份工作给到自己手上。


    这样互相算计的场面，搁以往天真的庞志祖是看不清楚的。


    不过这些天被苏玲玲折腾得，他都开始成熟起来。


    看懂了嫂子们眼中的算计，以及亲哥哥眼中的闪躲。


    庞志祖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好好好！你们要把我卖了换工作是吧！都给我记住……”


    最后这句话庞志祖是吼出来的。整座大院的人都能听到。


    白棠从自家院子探出头来，刚好看到庞志祖急匆匆跑走的背影。


    “他这是……”


    何天成接了句：“有点可怜。”


    ——


    庞家隔壁的胡家，胡小竹正在给顾金宝清洗屎尿布。


    这熊孩子都三四岁了，居然偶尔还会拉裤子里。这家人也不教教孩子，愣是给他穿尿布。


    手里动作不停时，听到隔壁的动静，胡小竹直摇头。


    她是想嫁到城里来，但没想到城里居然也跟乡下一样复杂。就隔壁这家，戏码多得比他们生产队还复杂。


    不过，如果有机会，胡小竹还是乐意嫁过去的。


    只是，一直说着离婚的人家，忽然不离婚了。她一个农村姑娘，也没法子动什么手脚了。


    胡小竹来到这座大杂院小半个月，已经摸清了这个大杂院的情况。


    按她说，整座大院条件最好的是前院倒座房的何家。


    上头没有婆婆压着，身边没有妯娌烦着，还有两间大屋子，男人还出息。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对象了。更好的是，对方的媳妇还是乡下来的。说明对方并不嫌弃乡下人。


    偏偏，对方没有正眼瞧过自己一下。显然是没有任何空子可钻。


    至于有两个老光棍的花家，那徐大妈看着难缠，家里又穷。不到万不得已，胡小竹并不准备跟那家多有接触。


    而剩下几家，统统都是已婚人士，条件也没有出彩到哪里。


    这让胡小竹觉得头疼。


    她的年纪不小了，再不找对象，怕是要被嫁到乡下。


    过了一段时间城里人生活的胡小竹，表示自己觉得受不了回到乡下继续受苦。


    就在她琢磨的时候，隔壁花家的徐大妈上门来了。


    她乐呵呵地跟对方说起话来。


    当然没有忽视对方眼中的满意。这种眼神，让胡小竹觉得很满足。


    ——


    这个时候大院不止胡小竹这个外来人在唏嘘庞志祖。


    不少人在听到庞志祖的吼声就直摇头。


    而离开大院的庞志祖并没有地方可以去。


    他跟隔壁花家的花宝强，本质上都差不多。平时除了上班之外，就是跟几个朋友偶尔聚会。但那些朋友都是结婚前的朋友。结婚后，大家有了各自的家庭。就连聚会都很少了。


    这个时候，他那些烦心事也不想找朋友诉苦。免得人家听着也烦。


    于是，在外头转悠了一圈之后，庞志祖拎着从外头买的几瓶白酒，直接回了罐头厂的筒子楼。


    罐头厂的筒子楼是前些年盖的。算是这一片比较新的筒子楼。


    庞志祖这拎着酒出现的身影，被不少人看到了。不过，大家都很同情他的遭遇。有那些嘴碎地想上来打听，都被人给拉住了。


    回到屋里，他随手把门一关就开始喝起酒来。这一喝就是天昏地暗，直接错过了午饭。之后，更是醉醺醺倒下一直睡到晚上七八点。


    这个时候，外头天都黑了。筒子楼里不少人家为了省钱，家里连电灯都不开。就点根蜡烛或者煤油灯。早早地回到家里躺着不活动。


    庞志祖可不会省钱。反正这屋子是他大哥的。扣水电费也是扣大哥的钱。


    摇了摇因为喝酒导致有点昏沉的脑袋，庞志祖伸手扶着墙壁，准备去摸拉灯的绳子。


    结果，这边拉灯绳子没找到。那头屋门传来开门的声音。


    庞志祖以为是大哥这个时候过来，表情十分不屑。


    不过，下一刻他的酒就醒了。


    因为室内昏暗，他看不清门口拿钥匙开门的人是谁。但可以肯定，绝对是个女同志。


    对方并不知道自己在家，蹑手蹑脚进来后，小声喊道：“志光，志光在吗？”


    陌生的女人声音，还拿着大哥家的钥匙，这两个元素叠加到一起，庞志祖哪里有不明白的。


    之前一直没法摸到的拉灯绳，在这一刻就好像长了脚一般，自动自觉走到了自己手里。


    庞志祖心中嘿嘿一笑，手用力一拉。


    “啪……”的一声，灯泡被点亮。


    同时，他也看清了来人的身份。


    真好玩，真好玩……


    庞志祖觉得自己这一刻的心情，居然是幸灾乐祸跟爽快交织到一起的。


    原来，他那好大哥还有这么一个相好。


    那个在家里趾高气昂的大嫂，知道吗？


    ——


    这一个晚上，大院不少人都辗转反侧睡不着。


    有的人是为了即将到手的工作激动得睡不着觉。


    有的人是忧愁自己未来的着落在何方。


    有的人则是为了家里儿女的争吵，烦恼不休。


    但这些都跟白棠家没啥关系。


    白天忙碌了一天，才把郭雄今天早上送过来的食材全部加工完毕。做出来的糕点很多。


    明天早上还得让何天成联系一下，让他们派人过来收货。因为明天又是工作日，何天成没法儿帮忙。而白棠一个人，显然干不了送货的事情。


    睡前，白棠还跟何天成提了提。如果郭雄这边走货量继续加大的话。她这里可能就顾不上来。之后只能选择要不放弃一部分单量，要不就招一个帮手。


    但这两个选择都各有利弊，目前依然无法确定下来。


    “算了，你忘了一开始干这个的初衷吗？太忙的话，那你也没时间学习菜谱的其他新菜式了。”


    对于这个，白棠倒是有自己的打算。


    只是现在是35年的3月。距离运动结束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这一年多时间之前白棠觉得会很快过去。但当自己投入到工作中，这才发觉这个时间还很长。


    她真想时间过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这样的话，属于自家的店就可以开起来了。


    当然，也因为白棠的劳累。白棠说着说着话，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晚，大院无事发生。


    而罐头厂筒子楼里，庞志祖在花费了不少功夫后，终于把那个女人给摆平了。


    现在，他就等着看大哥家的笑话。


    于是，第二天一早起来后。庞志祖神清气爽去上班。路上只要遇到相熟的人，他都热情打着招呼。一副没有受到任何打击的模样。


    大家见他这样，更加不好意思跟他打听苏玲玲的事情。


    阴差阳错，庞志祖发现了如何让自己更好工作的方法。


    而当庞志光过来找弟弟时，就发现对方神态轻松，正跟办公室的人聊天。


    甚至，看到自己后，这个昨天还一副生无可恋的弟弟，居然主动喊自己大哥。


    这让庞志光诧异的同时，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信心。


    “志祖是这样的。昨天你岳父说的那个工作，你看看能不能跟你岳父说说，尽量找个轻松点的活儿？”


    想到昨天媳妇儿的交代，庞志光一股脑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钱多票多事少还得轻松，就是王小荷给丈夫提的要求。


    这个工作她是准备要来给娘家弟弟的。怎么着也得把工作弄得体体面面的。这样自己面上也有光。


    庞志光以为自己说完后，多少会得到弟弟的埋怨。哪成想今天这弟弟就像吃了蜜似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哦，行啊！大哥。还有什么要求你再提提。比如干脆就安排到办公室，做些普通的文职工作？这工作不要白不要，大哥你有啥要求尽管提就对了……”


    庞志祖的同事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瘆得慌。


    第40章 工作归属


    “我是家里的长媳, 有工作排在第一个的当然是我啊！”


    “你怎么这么贪心？你都有工作了，还来跟我们这些临时工抢工作。”


    “谁会嫌工作多？现在不是在纠结谁有工作没工作的问题。而是这个工作就应该给到家里的长房。我家可是长子嫡孙都占了个全的。”


    “呸……”


    “呸……”


    王小荷这句话，引来了两个妯娌的唾弃。


    她们就想不明白, 明明前一天这个工作岗位还在二房跟三房之间争夺的，转眼间大房也掺一脚。


    现在是早上6点多, 大院各家各户刚起来洗漱吃早饭, 正是热闹的时候。


    庞家妯娌三人本来在水槽边接水洗漱的。


    不知道是哪个大妈多嘴问了一句工作的事情。三人连口中的牙膏沫子都没洗干净，就当场在水槽那吵了起来。


    这妯娌三人自从苏玲玲嫁过来后，就经常吵架。不过之前都是躲在屋里关门吵架。这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下撕扯起来。


    刚来二院准备问大妈们什么时候出发的白棠，只觉得真是开了眼界。


    果然，在这个时候, 一个正式工的岗位, 足以让一个家庭分崩离析。


    那头庞家妯娌三人吵架没个结果。最后还是一大妈把一大爷拉出来。这才让三人闭上了嘴巴。但白棠从三人的肢体动作跟眼神可以看出, 这样一出争工作岗位的戏码，不会那么容易就结束。


    “这个工作岗位可真是个祸端。”


    老人家看的比较清楚，牛大妈招呼白棠进屋时, 嘀咕了这么一句。


    屋里，牛大爷、牛大姐跟吴婷婷都起床了。看到白棠进来，牛大姐笑着问道：“你都准备好啦！我这还要再等等。”


    白棠摆摆手：“没事，时间还多着呢！就是没想到一大早院子里就这样热闹。”


    今天是白棠跟大院这些大妈们约好, 一起上附近挖野菜的日子。


    虽然他们都住在城里, 但城里也有比较荒凉的区域。那些地方一大片一大片的荒地。现在春天来了, 上头的野菜就跟吃了好东西似的。几天的功夫就长了一大截。


    胡同里不少人家都开始往那些荒地挖野菜。


    白棠想着家里刚刚发芽的几垄菜地, 又想到家里还有头嘎嘎吃东西厉害的羊咩咩。干脆就约今天放假的牛大姐, 一起去那荒地挖野菜。


    大院的其他大妈婶子小媳妇一听, 也嚷嚷着要一起。


    这不, 今天出发的队伍就格外得人多。


    “待会儿我爸送婷婷去上学。你家两娃儿直接我妈看着。荒地那边人可多着呢！可不能把孩子带过去。”


    白棠点头, 她也没准备带孩子过去。毕竟路途有点远，带着孩子走路不方便。骑自行车，大院很多人家也没有。


    两人闲聊的功夫，庞家那头妯娌三人的争吵并没有完全停止。


    只不过因为一大爷的压制，三人自觉压低了声音。


    “志祖跟他二哥三哥说了，这工作给我们两个临时工的。根本没你的份儿。”


    “我呸。我家志光亲自去厂里找志祖问过，这工作是给我家的。”


    两方人为个工作吵得不可开交，都说庞志祖已经应承了工作给到自家。三人都言之灼灼。最后就连庞家兄弟三人都掺和进来了。


    而造成这一局面的庞志祖，施施然继续住在厂里的筒子楼，过得逍遥自在。


    真的想通了后，庞志祖只觉得遮挡眼睛的迷雾完全散开。


    那些口中说着疼爱自己的哥哥嫂嫂们。既然那么喜欢那个工作，那他就当个好人。把工作丢出去让他们抢去吧。等抢得头破血流，发现自己抢的是个什么东西时。那种表现才是最让人期待的……


    至于怎么收拾他大哥大嫂，还得再等等。


    庞志祖想到自己之后的计划，嘴角的笑意越发加深。


    “志祖，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制衣厂的筒子楼里，苏家迎来了那个发誓要离婚的女婿。


    ——


    于此同时，在庞家妯娌的争吵声中，大院的大妈婶子们依依不舍地扛着篮子，背着背篓，提着镰刀，浩浩荡荡一群人朝着距离大院最近的一块荒地走去。


    荒地距离大院步行大概三十分钟的样子。


    春天的京市，草木开始生根发芽。归来的飞鸟自由飞翔，一派舒适的场景。


    这一次出行，由一大妈、二大妈带队。


    虽然家里三个儿媳妇整天吵个不停，但一大妈并没有因为这个就停下挖野菜的举动。


    “哎，一大妈这也是不容易。”


    白棠跟牛胜男走在人群末尾。现在听到牛胜男的话，转头看了她一眼：“她这不是自己愿意的吗？”


    “但是，她也太苦了些。都一把年纪了，家里还整天吵个不停。像今天挖野菜，一大妈其实可以不来的。但她人节俭惯了，舍不得那些野菜……”


    “我就说你们小年轻天真。你以为谁不想躲懒。”


    徐大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队伍前头过来，把白棠跟牛胜男的对话听了个正着。


    “别看老庞家这么风光。但就老庞那一百多一点的工资，养活这一家十几口人，里头门道多着呢！”


    关于庞家四个儿子婚后依然赖在家里，而且从没上交家里一分钱的伙食费等等行为，可以看出这一家子的日子能够过得那么风光，都靠一大爷的工资，跟一大妈的努力维护。


    “反正啊！这儿子儿媳妇哟，有时候也靠不住……”


    白棠看着丢完话又朝前头快步走去的徐大妈，只觉得这人有点神神叨叨。


    不过，徐大妈从其他角度来说，算是大院里面为数不多的，看得明白的大妈。


    “这……这可能就是她不帮着自家儿子的缘故？”


    牛大姐被徐大妈的论调给惊讶了一下。想到花家的情况，又觉得这是徐大妈的真实想法。


    “但你可别忘了，这徐大妈可是把家里的钱都往娘家搂的。”


    这种不顾自家，只顾娘家的行为，在乡下白棠可是看得不少。


    按照白棠的观点，那种什么养儿防老、娘家撑腰的观念就别有。靠人靠山不如靠自己。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说了一路，最终到达荒地的时候，牛大姐立刻松了口气。


    荒地这里，来的人可不少。


    见到那么多人在荒地里头挖野菜。本来轻松的大妈婶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往那些没人聚集的区域冲了过去。


    白棠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看到跟在二大妈身后的胡小竹。


    这人能够让二大妈带她出来，而不是胡梅梅这个儿媳妇。可真是有两把刷子的。


    “你干嘛那样看那个胡小竹？”


    牛大姐跟胡小竹就没说过一句话。不过看到白棠的表情怪异，随口问了句。


    没想到白棠直接反问：“大姐，你想跟陆坚同志结为革命伴侣吗？”


    没头没尾第一句话，让牛大姐眉头蹙起。


    等听完白棠的解释后，牛大姐乐呵呵地笑道：“结婚不着急。我这才离婚多久，又结婚也不好看。再说，陆坚要真那么容易被个小姑娘给骗走，那我更应该高兴才对。”


    这样的回答让白棠松了口气。


    刚刚她跟牛大姐讲了，有人在打听陆坚的情况。而托人打听的，不是别人，正是来到他们大院还没一个月的胡小竹。


    想到那天询问到情况，白棠对于这个忽然出的胡小竹十分佩服。


    一个乡下来的姑娘，没人脉资源。人在短短的20天功夫里，跟大院的大妈们打成了一片。这些大妈还不只是二院的，更多是后院的那些大妈。


    后院那一块白棠几乎很少过去。


    二院通往后院的通道位于徐大妈家隔壁。那里有一道月亮门直通后院。不过已经被后院的人从后院拴上。一般情况下，后院的人很少过来二院、前院。也不知道胡小竹究竟怎样跟那些人搭上关系的。


    “白棠、胜男，发什么呆？再不来野菜就没了……”


    荒地那头，已经挥舞着镰刀挖野菜的孙大妈，见白棠跟牛胜男还站在那里说话，着急地招呼着她们过去。


    白棠跟牛胜男对视一眼，抬脚跑了过去。


    这一到了孙大妈那，这才知道对方为啥那么热情。


    原来，孙大妈一个人发现了一大片荠菜。这里人很多，她一个人没办法占住。干脆把大院的人都叫过来，免得便宜了外人。


    不过，白棠她们这才刚走到没多久。那头就有人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看那个架势，显然也想掺上一脚。


    孙大妈自认为这一片荠菜是自己发现。而且这一片荒地足够大。


    于是，毫不客气地对着走过来的那个小媳妇说道：“这片野菜是我们先发现的。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哟，这个大妈。这地又不是你家的。我爱上哪去挖野菜就上哪挖。”


    小媳妇说着，手上动作也不停。


    直接用手里拿着的镰刀，朝着地上那一片荠菜哗啦啦划了过去。


    新生的荠菜并不高。这人这个动作下去，并不能把荠菜割下。反倒因为用力过猛，直接把一小片的荠菜给砸烂了不少。


    这种糟蹋东西的行为，让孙大妈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白棠觉得孙大妈这种类似圈地的行为不对。对面那小媳妇嚣张的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


    于是，本着自家人帮助自家人的心理。


    白棠毫不客气怼了回去：“你想要在这挖就挖。用不着糟蹋东西。这么些野菜都够一家几口人吃上一顿了。”


    “发生什么事情呢？”


    估计是她们这里动静闹得有点大，已经走远的一大妈，二大妈领着大院不少人走了过来。


    不等白棠解释一下眼前的情况，就看到一大妈已经走到那小媳妇跟前：“这不是燕子吗？怎么，你们这是有什么误会吗？”


    季春燕看到一大妈过来，脸色终于没那么僵硬：“原来是大姐她婆婆啊！”


    白棠一看，好嘛，这小媳妇居然是一大妈的亲戚。准确来说，是一大妈大儿媳王小荷的弟弟，王小明新娶的媳妇。


    这亲戚一认，刚刚的争吵好像就不存在。


    大家说说笑笑起来，开始挖野菜，间或用目光偷瞄那个叫季春燕的女人。


    之前庞家的几次争吵，就有关于这个女人的原因。


    比如上次庞家儿媳妇吵架，就因为王小荷要给娘家弟弟弄一辆自行车当彩礼。


    后来，又听说王小荷跟公婆借了 200块回娘家，给弟弟当彩礼。


    来来回回好几次，当时王小荷的弟弟还没娶媳妇，彩礼要多少她们大院都传开了。


    当时，大家还在猜测这儿媳妇是不是镶了金边。不然这还没结婚就提那么多要求。王小荷的娘家为什么不拒绝。


    现在看到眼前这个小媳妇，有些人就明白了原因。


    无他，眼前这个叫季春燕的小媳妇，长得虽然一般。但是那身板一看就是结实好生养。


    徐大妈这会儿正凑到二大妈身板嘀嘀咕咕：“你以为那老王家为什么花大价钱娶媳妇？听说这季春燕的娘家妈，家里生了八个儿子，就得了这么个闺女……”


    看着徐大妈那副你懂的表情，不远处的白棠大概明白是啥意思了。


    王家就王小荷弟弟这么一个男丁。而娶一个家里有很多兄弟的女人。在这些大妈心中，就相当于生儿子有了保障。


    之前徐大妈那么喜欢付七妹，就有这么一个原因在。付家兄弟六个就这么个妹妹，可不就是完全符合大妈对于能生男娃的幻想吗？


    这些话白棠可真不太想听。她摇摇头，挪动了脚步，朝远一点的地方走去。


    不到一个小时，就挖了好些野菜。有荠菜，苜蓿。这些野菜无论是人吃，还是给羊吃都是可以的。


    见收获差不多了，白棠就跟边上的二大妈打了个招呼。先跟牛大姐回家了。


    不过，两人走了没几步路，身后就有人气喘吁吁地喊道：“姐，姐，等等我，等等我……”


    白棠转头一看，居然是胡小竹。


    像是看不出白棠跟牛大姐的不欢迎，胡小竹自顾自地说道：“谢谢姐姐们等我。幸好有你们帮忙带路。不然我也不认识路。家里就我姐姐带着金宝，我不放心……”


    那种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白棠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喜欢。


    不是因为对方打陆坚的主意。而是她话里话外表达出来的意思。


    明明是托胡梅梅的关系住进了老顾家。对着她们这些外人，倒是话里话外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心酸。


    白棠跟牛大姐都不傻，直接当没听到一般，加快脚步朝家里走去。


    这种不接招的，胡小竹还真没办法。


    她只能强撑着笑脸，转到了其他话题。


    ——


    终于摆脱胡小竹了。


    这是白棠踏入自家大门，唯一的想法。


    这回家的一路上，胡小竹就真跟不会累一样，边走边说。白棠走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精力。


    等缓过来后，白棠准备去二院牛家接孩子。


    这才知道，原来今天因为吵架，庞家三个儿媳妇最终都没能去上班。


    白棠还有点疑惑为啥吵完架不能上班。


    牛大妈却神神秘秘地继续：“一大妈带着你们去挖野菜。一大爷又去上班了。庞家剩下兄弟妯娌几个。之后不知道谁说了什么。然后就打了起来。”


    白棠听完牛大妈的叙述，只觉得这庞家真是一天天的不肯消停。


    “反正啊！这妯娌几个脸蛋都花了，都是指甲印。出来打水收拾的时候，被我撞了个正着。我滴那个乖乖。真是吓死人了……”


    白棠：都不知道她这次挖野菜是不是错过了很多戏码。


    如果游婷美在的话，肯定会后悔的。这小媳妇上次去抓奸吓死了梁大有。这些天都被梁大有送回爹妈家，由亲妈帮忙看着。


    ——


    “好香啊！”


    何天成下班刚到家，就闻到一股清香味。


    这个时候，羊圈的羊咩咩见到男主人回来，咩咩叫了几声。接着，自己用脑袋把羊圈那个简单的小木门顶开。迈着淡定地步伐，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白棠今天上午没有做饭而是包饺子。


    新鲜的荠菜包饺子是最好的。饺子皮是昨天就准备好的面团。今天做起来十分快速。


    当然，因为没有鲜肉。今天包的饺子是荠菜鸡蛋馅的。不过，白棠活馅料的时候，加了几大勺子猪油，香得很。


    “这饺子不错，待会儿我得吃上两大盘才成。”


    何天成乐呵呵地招呼两个娃儿一起去洗手。越过四处溜达的羊咩咩，帮忙把刚蒸好的饺子，端到院子的石桌上。


    饺子吃起来，何天成这才问道：“怎么在大院看到个陌生的女同志？”


    白棠把孩子碗里的饺子戳了个洞散热。听到这话，回道：“那是王小荷的弟媳妇。”


    本来白棠还好奇对方怎么忽然跟着一起回来。


    还是听后面跟着一大妈回来的人说，这人是过来问工作的情况。


    白棠这才知道，原来苏玲玲她爹丢出来的这个工作岗位。居然还牵扯到了王小荷的娘家。不少知道内情大妈，都说王小荷这是准备把工作抢到手后给到娘家弟弟。


    难怪今天一早，嘴巴都是牙膏沫子，就敢跟两个妯娌互相骂起来。


    “这……这真是……”


    身为独生子二十多年的何天成，很难理解那些要靠姐姐才能有钱结婚，才能有工作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这些男人，难道不觉得自己的钱、自己的工作靠卖姐姐得来，很不光彩吗？


    当然，何天成也很难理解部分女同志，为了娘家的弟弟，居然可以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


    夫妻两人话中的王小荷弟媳妇，还真的是来庞家要工作的。


    昨天王小荷回家，拍着胸脯保证能给丈夫王小明弄到工作。季春燕也是想着今天挖个野菜都能遇到大姐的婆婆。干脆就跟过来庞家问。


    听说这工作体面、钱多、票多又清闲。


    她都恨不得这工作落到自己头上。当然要上心点儿。


    庞家二儿媳、三儿媳今天上午跟大嫂吵架甚至打架，都是为了抢苏家给的那个工作。


    只是，她们两人没想到，这大嫂抢工作不是给自家，而是送回娘家。


    这种骚操作，真是佛都要发火了。


    于是，白棠她们这里开始吃起香喷喷的饺子。二院那头的老庞家，再次上演六国大封相。


    神奇的是，下班回家的一大爷这次没制止。而一大妈一如之前那般，只能互相跟这些儿媳妇沟通。


    过来庞家蹭了一顿饭，又点了火的季春燕，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大院不少人家就端着碗，站在院子里，边吃边把庞家的热闹看完了。


    有人觉得不该为了个工作，闹得兄弟妯娌不和。


    有人却觉得，什么兄弟情都比不上实际到手的好处。


    庞家隔壁的老顾家，先二大妈一步回来的胡小竹，已经把午饭都做好了。现在跟顾家的人一起吃饭，听到隔壁为了个工作岗位吵架，十分理解。


    搁她身上，她应该会一天吵个八百次都乐意。只要把工作弄到手，真是一辈子都不用发愁了。


    ——


    一手给庞家带来纷争的苏家，这会儿其实也算不得平静。


    上午庞志祖请假，拎着些罐头就来到了苏家。


    当然，庞志祖这人好像一夜之间开窍一般。拎着东西一路上，给所有遇到的人都解释自己今天到来苏家的原因。


    于是，等到庞志祖进了老苏家的门。邻居们都知道，他这是来接媳妇回家的。


    “妈，你就让玲玲跟我回去吧！我保证不会跟她再提离婚，更加不会有动手打人骂人这种行为。她是我的媳妇儿，一直住在娘家，也不好看。光是邻居的闲话，我都怕玲玲受不住。”


    长长的藤椅上，庞志祖一脸诚恳，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腰背挺直地说着自己今天到来的目的。


    “我知道前几天我说的那些话，肯定伤了玲玲的心。但我也是当时被气坏了。谁能想到自家媳妇差点就被抓去劳改。这种事情，我当时是真的气不过。现在清醒过来，才发现整件事情，玲玲并没有做错。”


    苏妈妈没想到女婿居然这么早就上门来接女儿。


    按照家里老头子的预计，怎么着，也得等到女儿肚子鼓起来，这女婿才会服软。


    这样想着，苏妈妈就知道肯定是那个工作带来的效果了。


    果然，家里的老头子就是聪明绝顶。


    庞志祖像是没发现苏妈妈表情的变化，如同一个诗人上身一般，用各种优美的语言描绘了这段时间的心理历程。


    总结起来就是：苏玲玲没有错，错的是他这当丈夫的。他想要弥补，把人接回家里去好好照顾。


    至于之前那些离婚的混账话，他发誓不会再说。


    光说还不算，庞志祖更是从兜里掏出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保证书。


    上面的一字一句，让苏妈妈看了都想流眼泪。更加不用说，依然对这段婚姻怀有另类幻想的苏玲玲。


    看完诚意满满的保证书，又在中午得到苏爸爸的允许后，这对小夫妻就带着大包小包，朝着大院走去。


    目送女儿被女婿小心护着的背影，苏妈妈道：“这小子可真是开窍了。”


    “可不是嘛！如果他一直这样识相，我也不会亏待他的。”


    话是这么说，但苏爸爸对于女婿临走前，提出的那个要求感到疑惑。不过，对方既然愿意，他更能省不少功夫。


    ——


    于是，在何天成吃完午饭又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回厂里上班时。


    庞志祖护着苏玲玲这个媳妇，回到大院了。


    白棠看到后，简直要跌破眼睛。


    她发现自己快要看不懂庞志祖的盘算了。


    一个信誓旦旦要结婚的人，从坚决到抗拒再到妥协，整个过程也没超过一周。


    “他这是想通呢？”


    这是大院所有人的看法。


    除了想通，好像没别的原因了。毕竟，苏玲玲怀的可是庞家的血脉。


    庞家妯娌三人的争吵，也因为拿捏着工作的庞志祖夫妻归来，而陷入了短暂的停止。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白棠见识到了不少讨好人的方法。


    当然，那些讨好人的方法不是放在自己身上。而是放在庞志祖、苏玲玲夫妻身上。


    端水倒茶已经是小意思了。每天买东西送到这夫妻两人屋里这种事情。光是白棠这个前院的，都看到过不下三次。


    为了这个，白棠还疑惑：这送礼要花钱的。有这钱还不如直接买工作得了。不用这么卑躬屈膝。


    何天成这个在厂里的人直接说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眼瞧着就要六月了。新的一批初中生、高中生又要毕业了。他们要是在毕业前不能找到工作。按照政策，几乎只有下乡这一条路走。”


    白棠掰掰手指一算时间，果然是那样。


    像他们大院孙大姐的女儿许芳芳，今年就高中毕业了。要是没能在六月前找到工作或者嫁人，也只能下乡去。


    ——


    夫妻两人说着下乡的事情，第二天街道就有人上门来动员了。


    二院就剩个许芳芳可以动员。所以街道的人来得快，走得更快。


    在那之后，孙大妈就开始着急忙活给许芳芳找对象。


    不是她不想给女儿找工作，而是现在工作基本很难找。人多岗位少，还不如嫁人更加快。


    这个时候，徐大妈就提议她可以试试去庞家买工作。


    “老孙，你想想。庞家那亲家不是要给他们一个正式工吗？听说这两天就能把岗位确定下来。昨天我还听他家又吵了起来。但是甭管他们怎么吵架。这个岗位的归属这两天就能定下来。到时候，庞家无论是哪个人得到这个正式工作。都会腾出个临时工……”


    孙大妈一听就觉得有门。


    “我还以为你是让我去买那个正式工岗位了。那个我可买不起。但如果那岗位被庞家老二媳妇或者老三媳妇得了的话。她们就会有个临时工空缺。”


    临时工无论待遇还是地位，都矮正式工一大截。但是，好歹是个工作岗位。


    许芳芳要是得了个临时工，就不用面临下乡或者仓促嫁人了。


    想通了里头的关节，孙大妈一转身就去找一大妈商量去了。


    ——


    当天晚上，一大妈就在被窝里，把孙大妈过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孙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家可以腾出个工作岗位。他们家可以出钱买。一个临时工就够了。”


    对于家里这些天的纷纷扰扰，一大爷看得很清楚。


    就为了个工作岗位，三兄弟妯娌之间，差点没打得头破血流。


    就因为这个，他这个当爹的更不能直接开口。这工作无论他给到谁手上，剩下的儿媳、儿媳妇都会有怨气。


    “今天志祖不是说了，这工作这两天要定下来。纺织厂那边准备发录取文件了。”


    “就是因为这样，这两天家里更吵了。”


    面对这种情况，一大妈根本没法子调解。


    “算了，明天干脆让他们抓阄。抓到是谁的就是谁的。”


    一大爷最为后悔的，是当初得到这个工作名额时，没有立刻定下归属。


    这个事情拖到了现在，已经不是他能直接拍板的。他也有老的一天，不能把儿子得罪了。


    有了这老两口的商量，第二天一早，庞家的饭桌上，一大爷直接公布了自己的安排。


    “抓阄？不行。爸，这可是一个工作岗位。这也太儿戏了吧！”


    对这个工作已经志在必得的王小荷，根本没法接受只能通过抓阄这个不靠谱的方法。


    庞家二儿媳跟三儿媳倒是松了口气。


    她们这里可是两个人，抓到的几率是三分之二。说起来可比王小荷有利多了。


    是的。


    这妯娌两人在这些天跟王小荷的争斗中，最终联合到了一起。


    两人约定无论是谁拿到这个工作。另一个就把自己那份临时工送给对方。


    因为这个承诺，就连庞志宗、庞志耀这两个排行第二、第三的，也联合起来。


    最边上低头喝着粥的庞志祖，听着哥嫂讲话，注意着他们的表情，心中十分快意。


    这几天他回到家里，着实看了不少好戏。


    这些哥哥嫂嫂们平时说得多好听。为了得到那个工作，一个个偷摸着跟自己说了不少对方的坏话。


    庞志祖也因为这个，更加看清了家里这些哥嫂的嘴脸。


    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对于苏玲玲的厌恶感。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喜欢苏玲玲。


    心中的想法被庞志祖藏了起来。面上的他依然笑容满面地给苏玲玲剥鸡蛋。


    苏玲玲打了个冷颤，觉得刚刚好像很危险。不过，很快她就被家里这些哥嫂的争吵乐得不行。


    没想到，亲爹一个举动，就让这些人提前进入了互相揭短的状态。


    这让苏玲玲更加意识到，自己穿越以来不少做法是错误的。


    显然，真正有用的做法，是像她爹一样。随手抛下一个饵料，就能让局面变得对自己有利。


    就像现在，走在外头。大家的话题不再是自己投机倒把。而是庞家兄弟争夺工作岗位的戏码。


    这头庞志祖夫妻两人各怀心思。那头庞家妯娌之间没法争个所以然。


    最终，一大爷拍板：“家里还是我做主。你们要是想继续在家里吃喝住，就别再我跟前提要求。”


    一锤定音。


    大院的人也在当天上午知道了庞家的决定。大家开始期待看到那个抓阄的场面。


    一次抓阄就有一个工作，搁哪儿都是吸引人的。


    ——


    “你也来看抓阄啊！”


    白棠没想到下午吃完饭，就看到游婷美慢吞吞从隔壁大院走了过来。而梁大有则是在她身边护着。


    “这些天被拘着，我都差点忘了看热闹是个什么滋味了。”


    游婷美口中抱怨着。但白棠还是能够看出对方眼中的甜蜜。


    她也没有戳穿，反而把话题转到接下来的庞家抓阄上来。


    虽然大家不能参与，但却可以在外头围观。


    庞家堂屋里，三个形状差不多大的纸团，被放在一个大海碗里面。


    “三个纸团中，只有一个写了一个‘工’字。谁能抓到，那工作就给到谁手上。”


    紧张的气氛中，庞家三个儿媳妇都默默吞了吞口水。


    这些天的争吵谩骂，甚至是后来的讨好送礼，都没能拿下的工作。现在，就放在眼前的大海碗里面。


    只要抓到那个对的纸团，他们家就多了一个工作。


    “爸，如果我抽到那个纸团。其他人有意见的话，工作依然是我的对吧！”


    精明的王小荷立刻提出了这个问题。


    得到的是一大爷肯定的点头。


    于是，不等其他两个妯娌动手。王小荷率先就把纸团抢到手了。


    “哈哈哈哈哈……”


    二院的院子里，不少人家搬了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就等着庞家抓阄的结果。


    冷不丁听到一阵阵笑声，配上太阳下山后的凉风，让人直接打了个冷颤。


    白棠抖了抖身体，听出了笑声的主人正是王小荷。


    显然，对方上蹿下跳那么久，终于得偿所愿。


    大院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倒是一直对庞家儿媳妇临时工有计划的孙大妈，十分失望。


    “怎么就不是庞家二儿媳或者三儿媳得到工作呢？”


    孙大妈的嘀咕，跟庞家堂屋里不少人心中所想的完全一致。


    那天季春燕的到来，已经让他们知晓，这工作王小荷是想送回娘家的。


    现在，王小荷抽到工作。那么，就意味着庞家失去了一个工作岗位。


    闹腾了那么久，得到这么个让人失望的结果。整个庞家，除了大房之外，可能大家都很失望。


    当然，还得排除庞志祖才对。


    他的计划，其实最好就是大哥大嫂得到这个工作。


    不然，接下来的戏还挺难演下去的。


    现在好了，大嫂得到这个工作。


    好戏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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