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言何在军区训练场绕了一圈,趁他们不注意,混入“人群”跟着跑了两圈,又偷偷溜走。


    熟悉的感觉让他身心舒畅,哼着小曲往教学楼走。


    路过上回偷穿机甲的屋子,他脚步一顿,下意识看过去。


    “哎呀……呦……”


    “你到底在哼唧什么,这又不是第一次去了!”


    “你懂什么!温北上将打起架来压根不要命,那哪是演示啊!上上次他差点把我腿打折!”


    “上上次?前些天那次呢。”


    “啊,那次……”


    听他这个吞吞吐吐的态度,言何懂了。


    上次当然是他去的。


    犹豫片刻,言何抬手,敲了敲门。


    跟老婆打架这件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会上瘾。


    -


    “您替我去???”那只雌虫一蹦三尺高,一半是兴奋,一半是不可置信。


    “是的,我身手虽然比不上您,但也能应付。”言何很谦虚,“只要您给我一套新的机甲,我就可以去。”


    “可是您不是……雄虫吗?”言何身量高,身形也不像雄虫,但易洱上下打量着,没看到虫纹,又有些迟疑。


    “我是。”言何觉得说不清,他干脆走近,道:“要不您跟我过两招,看看我行不行?”


    易洱是真的不想面对温北,于是他没有犹豫很久,欣然应下。


    他们你来我往招式一个比一个软绵绵,都怕打着对方。


    易洱观察着,越看越满意,喜滋滋找了套新机甲给言何。


    “阁下,您真是个好虫,一定要注意安全呀,您要是受伤了,我的罪过可大了。”


    “您才是真的英俊潇洒善解虫意。”言何熟练的拍马屁,“以后有这种事,喊我就行,我就喜欢跟温北上将比试。”


    还有这种好事!


    易洱乐坏了,笑嘻嘻跟言何交换了联系。


    时间还早,他们三个凑一起玩了几局小游戏,到了上课的时候,易洱恋恋不舍的送走了言何,表示相见恨晚,有机会继续一起玩。


    -


    -


    第二次干这事,言何熟练了不少。


    刚才跟易洱试过了,在机甲里说话外边是听不清的,闷闷的仿佛机械音,言何很放心。


    教室里很安静,甚至是鸦雀无声,跟上回差很多。


    言何有点疑惑,瞥了眼台上的温北,意外的发现对方在发呆。


    这是在……上课?


    大眼瞪小眼吗。


    温北头发怎么蓝了?


    那段话言何烂熟于心,蓝色……是恐惧。


    他在军部,怕什么?


    他正疑惑着,叶镇发现了他:“易洱老师!快进来。”


    -


    两人过招第三式,言何察觉到不对。


    温北完全不在状态,接招全凭本能,毫无章法。


    力道也不对,不是轻飘飘仿佛在发呆就是过猛了好像在泄愤。


    机甲面具下,言何狠狠的皱眉。


    温北,战场上你也这样走神吗?


    刀剑和拳头可都不长眼睛。


    言何稳了稳,没再收着力气,试图用更凌厉刁钻的招式把这家伙唤回神。


    没用。


    温北看起来很恍惚,只守不攻,只想尽快结束。


    撤回拳头,言何退了半步,一脚踹出去,带着劲风,直奔温北的胸前。


    温北瞳孔一缩,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只好往后仰去,他来不及稳住身形,跌下台阶。


    脚腕处一痛,温北倒吸一口气,躲开“易洱”的搀扶。


    他站起身,扶着墙壁,声音有点哑:“多谢老师不吝赐教。”


    言何收回手,行了个礼,一言不发的离开。


    谁教他在这种时候心不在焉的?


    如果今天来的不是他,又或者是在真正的战场上……


    言何不敢想。


    匆匆换下衣服,也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了,言何在天台吹了会风,确保没有汗湿的痕迹,这才去找温北。


    “雄主……”


    温北在教室外的长椅上等他,见他过来,起身迎接。


    言何睨了眼那头蓝发,眼不见心不烦的挪开视线。


    他压了压火气,尽力保持着温和的语气:“嗯,发生什么了吗?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顿了顿,他又问:“谁欺负你了?”


    “没有。”温北一口反驳,扯出个艰涩的笑容:“我们去吃饭吧,雄主。”


    “……”


    就知道他不会说。


    言何磨了磨牙,下楼梯往食堂走。


    一路上言何总觉得那些虫在盯着他和温北,窃窃私语着什么。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小声问温北。


    “没有,雄主。”温北也察觉到了,他紧紧的皱着眉头,害怕被言何听到。于是拽了拽言何袖子:“雄主,我们出去吃吧。”


    言何回想起来军部食堂的“美味”,头也不回的答应了。


    他们走出军部的大门,言何放缓了脚步,观察温北的动作。


    他不确定刚刚有没有伤到温北。


    对方行动自然,表情更是天衣无缝,甚至走的飞快,活像背后有狗在撵。


    看来没事。


    言何放心了。


    军部附近三条街都没有餐厅,得知温北下午没事后,言何带头上了飞行器。


    温北也跟上来,规规矩矩的坐在言何对面。


    坐下时,军裤裤脚一动,露出脚腕处的纱布。


    言何正好低头,看的一清二楚。


    “?”


    言何弯腰去查看。


    “别动。”他握住这人细瘦的脚踝,警告似的捏了下。


    温北不敢躲了,他僵硬的坐在那里,眼睑紧绷。


    雌虫不可私自用药……


    刚刚叶镇担心他,强行给他涂了药。


    怎么办……


    “怎么伤的?”言何把胡乱缠绕的纱布拆下来,重新系好,明知故问道。


    “我……”温北抿唇,“上课做演示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嗯。”言何又问,“其他地方有伤到吗?”


    “没有。”温北摇头。


    言何没再说话。


    他继续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也没松开温北的腿,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看起来不太高兴,是因为他抹了药,还是看到那条新闻了?温北忍不住想。


    “雄主。”


    “嗯。”


    “您……”温北不想不打自招,他犹豫着,没敢问。


    如果言何没看到,那是最好了,他已经联系了相关部门,最迟两个小时后新闻就会撤下去。


    真的没看吗……


    他看着心情很差。


    “怎么了?”言何直起身子,直视温北,眼睛里带着期待。


    如果他能主动跟他说点什么,他会很高兴的。


    “……没什么。”温北把怀疑打包吞进肚子里。


    “……”


    言何垂下眼,恹恹的,看着很不爽。


    所以,还是看到了吗……温北左猜右猜,快把自己烦死了。


    飞行器渐渐停下,温北健步如飞,刚走了两步,被言何拎着后衣领扯回去。


    “腿不疼吗?”他问。


    温北摇摇头,老实道:“还行。”


    跟他受过的其他伤比起来,不值一提。


    因为不疼,所以就能随意受伤?


    言何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他牵着温北往下走,语气冷冷:“以后不许这样了。”


    “哪样?”温北突然不走了,他定在原地,气压很低。


    当然是别打架时候走神,没事找事非得挂点彩了。


    言何刚要回答,就听温北沉沉道:“你也觉得是我玷污了丛书杨的清白,是吗?”


    言何怀疑自己耳聋了。


    他安静的沉思了整整十秒,提出一个灵魂问题:“……什么?”


    我们在一个频道吗?


    丛书杨怎么了?


    谁的清白?


    啥??


    他脸上的疑惑不似作伪,温北呆了呆,终于反应过来——好像是他搞错了。


    “您刚刚想说什么?”他慢半拍问。


    “叫你以后小心点,别老受伤啊。”言何回答。


    温北:“……”


    见他陷入沉默,言何问:“那你刚刚又在说什么?”


    温北:“……”


    温北:“额……”


    言何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问温北肯定问不出来,他想了想,低头去看光脑。


    “雄主!”温北眼疾手快扑过来,一把挡住!


    “?”


    言何眯了眯眼,语气危险:“温北,你不会是外边有虫了吧?”


    “……”温北轻咳一声,脸侧泛红:“您说什么呢。”


    “那你拦我干什么。”


    “是……是塔尔殿下,他邀请您一块聚会来着,我突然想起来,快来不及了。”


    “几点啊?”


    “两点。”


    言何低头一看,一点五十。


    “……”


    草!


    言何也不想看什么光脑了,着急忙慌定位到塔尔发来的餐厅位置,出发了。


    “是什么样的聚会啊?”言何抽空问温北,“我穿这身可以吗?”


    “雄主穿什么都很完美。”温北毫不犹豫,又道:“应该是私下里朋友间的聚会,不会有正事,您放心。”


    “那就行。”


    他们都以为是私人聚会,来的只会是熟人。


    因此在餐厅见到丛书杨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请自来,不打扰吧?”丛书杨咧着嘴笑,得意洋洋:“我听说是殿下您组织的聚会,立马推了下午的工作赶来了……”


    塔尔面无表情:“有点打扰。”


    丛书杨一僵:“您说什么?”


    “需要我重复几遍?”塔尔冷笑着看他:“丛大人还真是性情,明知打扰还来,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这帝国的主子呢。”


    丛书杨坐不下去了。


    他没想到塔尔会跟他撕破脸,一时间难堪又愤怒,又不好发难,一转头,正看到站在门口看戏的言何和温北。


    他怒火更甚。


    塔尔竟然邀请了他们。


    凭什么!


    “呀,温北啊。”他语气里竟然还带着笑意,“真是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再来我家与我共度春宵呢?我可是……想念得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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