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留了一手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不对劲……哪哪都不对劲!”
百姓们一边跑退到安全位置,一边感觉事大了,太大了!
如果是以前,他们肯定害怕,慌乱逃跑,但现在,有聪明的青壮喊话,有五城兵马司的人维持秩序,指点他们该怎么躲往哪里躲,虽然有点紧张,气氛不大友好,但并不乱。
而且好像也没那么害怕,还能保持理智的思考这个事,想这个事。
比如看到萧鼎杀人,如果是以前,大家不得奔走相告,怕的不行,又想说皇子残暴,又不敢直接说,对上位者皇权的敬畏无法言说,又觉得憋屈,可现在,经过几轮比赛围观,他们已经知道,萧鼎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只是看起来凶,因为脑子不怎么好使,不会转弯,总是在噎人得罪人,看起来就不讲理,实则从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也不会随便杀人,真的动手,真的杀了,一定有原因!
为什么追着暗卫不放,为什么要杀暗卫,为什么说暗卫是杀害百姓的人……
“大家注意到没有,最近暗卫潜卫们放出的消息都不对劲,要么是没有,要么是迟了,是真的意外,能力不行,还是故意为之?”
“有些事我早就感觉不对劲了,就是没好意思说,这些暗卫潜卫看样子是照规则行事,大部分也的确守规矩,可是偶尔就是有一些不对,消息总会晚个半拍,这些人里有人心思不对,在故意黑皇子们,拖皇子们后腿啊……”
“非常不对劲,就是有人想作乱!”
“还有8号18号131号的表现……他们关系怎么样我们都知道,别说互相阵营敌对,就算不敌对,这两兄弟搞对方都是不留手的,但今天竟然合作了……什么事能逼着他们站到一块?”
“必然是危害家国的大事!”
这么想就不意外了。
皇子们都是天之骄子,各有各的骄傲,谁都不服谁很正常,小小切磋见怪不怪,触及到一些根本问题时,他们就是会站在一起!
这个危机,百姓的现在才后知后觉察觉到,皇子们却早已经有了想法,应该也有了预案,比如这些配合演的戏,各种试探中淘汰的人,确定下来的细作身份……
他们还并没有藏着掖着,所有计划和所得都分享给了同伴,不然七殿下怎么就能笃定杀害百姓的是哪个暗卫?那不是他的思考量,必然是有人帮他确定了!
事到如今,太明显了,危害京城的那群人不再低调,直接干事了,皇子们也明牌了,根本不怕,可有一个很明显的事,那群耗子肯定知道自己的人谁是谁,皇子们却信息量有限,一定没有搞准所有敌人动向,不然也不会这么难。
暗卫潜卫们大约是不能指望了,这里头有被渗透的敌人,可皇子们仍然需要视野,需要一些具体的信息,帮忙佐证猜测。
怎么办好呢?
百姓们的机会来了!
暗卫们给不了帮助,还有他们啊,京城可不是敌人们的京城,是百姓的京城!哪个街道没铺面,哪间房舍没有人,时时处处都有自己人!把自己看到的人,见到的事,都传扬出去不就行了?
百姓怎么了,百姓里头也有聪明人,机灵的,狡猾的,扔到人堆不起眼的,传点消息不要太容易!
只要能帮到皇子们就好,哪怕只有一点点!
百姓们很快动作起来,发挥自己的光和热,同时也注意着各方信息,听到霄酒和33号萧丘的话后,不寒而栗,吓得不轻。
“有点可怕啊……33号要做什么?听99殿下的意思,是要搞什么炸药么?”
“什么路线……在运送什么,保护什么……这个33号没跑了,必然是敌人的走狗,他们在打算什么!”
“明天就是中秋夜,皇上要上登临楼与民同乐,挑在这个时候搞事,他们怎么想的?”
“怎么想,呵,还不是想乱我大安!”
“嘘——大家都别急,要相信皇子们,不能给他们添乱,都别冲动,先听听看99殿下怎么说的……”
他怎么表现的,说了什么?
哦,坐的稳稳,对33号说,看透了他们的计划路线,准备干的事,让33号猜,那里有没有他的人。
是谁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出现,隐身了很久?七殿下都在闹市追凶了,所有人都露了头,只有谁没出现?
九殿下啊!
九殿下在哪里,去干什么了?他不是一直游走于99殿下附近,支持他,保护他么,为什么这么久了没有人影?
“娘喂——来了来了,九殿下来了,都躲开,快躲开!”
“年纪大的往后站,有孩子的报紧,女人们最好归家,别看热闹了,老少爷们儿们呢,快,组织纪律,让出街心这条道,一个人都别堵着!”
突然撕心裂肺的喊声出现在街市,非常着急,急到嘶哑,声音都有点细了,声音里的紧张担心也是前所未见,如果是以往,百姓们也不会反应这么一致,真的就听了,起码要问一问,但这次真就是行动迅速,立刻清出了一条路。
只有三息,很快,一辆马车飞奔而来。
很大,很高,燃着火。
车上有几个巨大的桶,看不出是什么,但经过之前霄酒说过的话,纵使再后知后觉的百姓,也忍不住脑子里跳出一个念头——莫非是炸药?
车上有人,一共十个,九殿下在和人打架,一对九。
萧爵一个鞭腿,扫翻了一齐冲上来的三人,手撑车顶翻下,落在车辕的位置,试图控制马的方向,让它带着车跑向河边。
但并不顺利,其他九个人在拦他,根本不允许他从容驾车,甚至意图抽刀砍断车辕。
萧爵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双方一直打斗纠缠,燃着火的车辆险险往前方奔跑,车上的火也越来越大。
他又杀了一个人,血液溅出来,洒在车顶。
车顶已经满是血迹,显然这不是他杀的第一个人,这些血液甚至起到了一定的灭火作用,阻止了火势燃烧,直到现在,都还只是在大桶的边缘,没有往下很多。
九殿下,果真骁勇,一往无敌!
“快快,快散开!别不小心被这些坏人挟持了,还得耽误九殿下时间救人!”
百姓们不是不担心九殿下,难得被有脑子的提醒,明白现在最大的帮忙,是不要影响九殿下的动作,他们没武功,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急哄哄上前,非但帮不了忙,反而可能送命。
萧爵下手可谓稳准狠,虽然事态紧急,火看起来越燃越大,马车方向也似乎控制不了,可他一直都没有慌,不管下手还是下腿,都非常果断,很快把两个人踹翻下马车,重重砸到了地上。
“快快摁住他们!都没立刻跃起,显是气力不足,老少爷们们上手,拿绳子把他们绑住,别让他们再上去欺负九殿下!”
百姓们心明眼亮,动作飞快,这个忙帮的可谓及时又准确。
可这还不够。
九殿下虽然一可敌十,可火烧的太快,马也惊了,不怎么听话……
“我来!”
人群中,有个老头站出来,跳上自家儿子的背,指挥他快跑,到前面去,站定一个方位,打了声长长的呼哨。
驾车的马耳朵动了动,竟然真的听话了,朝着这个方向跑过来了!
“哼,老子赶车五十年,还没有哪个马儿敢不听话过!”
老头再次指挥儿子改变方向,往前跑,到一个方位,继续发出呼哨,引领马儿。
马车的确听话,不再游离,直直往河边的方向走。
然而马车太快,老头的儿子再能跑,也开始喘粗气跟不上,人群中立刻有小伙子站出来:“我来!我在码头扛过包,是跑得最快赚的最多的!”
老头也不认生:“那就你了,快过来!今晚让我老伴给你卤猪蹄子补补!不是我吹,我家那口子卤的猪蹄子,里外三条街,没人比得了!”
一瞬间,百姓们心气被点燃,谁还不能干点力所能及的事了,皇子们在努力,他们也可以努力,京城不仅仅是皇子们的京城,也是他们的京城,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未来儿女子孙也会永远在这里!
“快快,要炸了要炸了!”
“九殿下浑身都是血……”
“就剩最后一道弯了!”
“就剩最后一个敌人了,九殿下一定能把人砍死!”
“要炸了要炸了,前面就是河了!”
“九殿下快下来,别和那烂人一起,他是想拽着你死呢!”
“快快,有人会使飞刀么,车辕快断了,再砍一刀,看看马儿能不能跑掉!”
萧爵知道百姓们在帮忙,也愿意交付信任,真的就不管马的方向了,只专心应对面前对手,不让他们得逞。
车上的人越来越少了,但剩下的人不但没跑,反而越来越执拗,越来越阴鸷,他们已经决定不要命了,就是要死,而且要拉着萧爵一起死!
这个人太强大,太厉害了,趁着外面四处开花,到处都是热闹时,悄悄一个人摸过来,找到了他们的核心之处,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好好的行走在既定路线,不应该发生意外的马车竟然暴露了,被他知道了……或许不止如此,他们的计划已经泄露了很多,被这个人知道了!
如果让这个人继续活下去,最终计划完成不了怎么办!
大安必然亡,大安的皇帝必须死!
河道在前,马车烈焰在烧,车上没有一个人后退。
“到了——入河了!”
马车掉进河里的同时,萧爵杀掉了最后一个跟他对手的人,但也来不及跑,跟着车辆一起坠入河中。
“轰——”
火焰也终于烧到桶沿以下,点燃桶内炸药,巨大的声音炸在河里,黑烟团云,地面隔着震动。
街上瞬间安静。
有人眼底已经泛起泪花。
“九殿下……”
却见硝烟之中,有身影掠水飞出,似游龙,如谪仙,骨正脊直,像一柄出鞘的剑,身上是战火的洗礼,眼底是一往无前的勇毅。
这一刻的萧爵,不像个皇子,反倒像个将军。
“啊啊啊九殿下没事!他没事!”
“我就知道,他本就这么厉害!”
“九殿下——您快点上岸来!”
“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受没受伤都得换身衣服,这一身的水……”
这边动静太大,没有人可以忽略。
33号萧丘眯了眼:“这个位置不对!”
没在他计划的方位!
他陡然明白了什么,拽住霄酒领口:“是你安排的对不对!你们故意声东击西,放萧鼎出来扰乱视线,萧厚萧炆帮你们演戏,萧爵则一个人悄悄跟踪……避过所有人视线,找到了我们藏东西的地方,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霄酒反手一盏茶泼到了萧丘手上。
刚刚沏好的茶,非常烫。
萧丘不得不松开霄酒的领子,缩回手。
“所以我刚才说了,劝你冷静点,”霄酒看着他,眸底冷漠,“不要随便杀人,越是不管不顾杀人,你的折损越大——你能领导的人数不多,应该经不起?”
萧丘眼神森寒。
霄酒:“其实我很不理解,你是大安皇子,为什么选择帮助敌人?可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祸害了大安,能给你什么好处?届时你一个亡国之人,再无依托,不再是皇亲宗室,也没有任何依靠,真以为真的能活,享受那些他们哄你的‘富贵’?”
“这些不关你的事!”
萧丘盯着霄酒:“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怎么绕过暗卫的?”
霄酒微笑:“ 暗卫里有你的人,当然要行事谨慎喽。”
“那为什么还没处置我?既然发现了,怎么不杀了我,还演那么多戏?”萧丘脑子转的也不慢,“别是舍不得吧?你只是发现了一些事,却不知道所有,你不知我这边都有谁,人都派在哪里,具体计划是什么样子……你想盯着我,用我钓出更多,是不是?”
什么同一阵营,真就是骗他,这个人没准就是像他猜测的一样,根本没有绑定狮子兔阵营,就是在骗他,比赛里骗,比赛外也在骗!
霄酒浅叹:“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想着你总归是皇子,怎么也得给你一次机会,你既不愿领情,尽可试试,看我到底知道多少。”
萧丘还真不确定,但也不是没别的办法。
“你猜——”他低笑着凑近,眼底阴毒,“我现在杀了你会怎么样?”
霄酒仍然很稳得住:“你可以试试。”
萧丘冷哼一声:“不必摆什么高姿态,也别想演什么高深莫测的空城计,如今外面街道四处开花,所有人你都已经派出去了,你现在单枪匹马押在我这,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我虽不才,倒通晓些浅显工夫,现在决定杀你,没有人能阻止得了。”
霄酒抬头看他,微微一笑:“但你不会这么做,你太知道我的分量,杀了我,有些人是会发疯的,你阻止不了,计划也很难完成——”
“你明明留了一手,还有后招不是么?为什么不用?是怕成功不了么?”
“怎么可能!”萧丘手握成拳,青筋隐动,“我必能成功!”
既然已经暴露成这个鬼样子,他也不想再装了,底牌打出来又如何!
他直接站起来,朝向这边走来,越来越多的百姓宣告——
“9号萧爵并不姓萧,他不是皇上的种,他才是那个卧底!安庆帝故意安排他进比赛,就是要弄死他!”
四周一片安静。
萧丘很满意现在的气氛,继续扬声:“你们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们的安庆帝,堂堂天子,竟然不能容忠良之后——十五年前的涂平大战,令三军悲歌,百姓恸哭的文将军和平宁公主,所有人都忘了么!”
霄酒垂眸,放下茶盏。
原来这才是对方藏起来的杀手锏。
第72章
他怎么敢的
“十五年前涂平大战……”
“文将军和平宁公主的孩子……”
“皇子里的卧底……”
33号萧丘的话让现场一片激荡,一层层声音浪潮一样,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带着说不出的叹息与慌张,席卷了所有百姓。
“原来九殿下下才是皇上安排的卧底么!他是当年文将军和平宁公主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儿子!”
“所以……是要非得其他皇子里有人杀了他,才有资格做储君么?”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一定要这样么!”
储君选拔赛最初,公布规则的时候,百姓们的确震撼,竟然需要杀人,觉得有点太残忍,但对皇室宗亲并没有多大了解,也不会感同身受,只是因为这个震慑,心中更为害怕,尽管规则说要公示,百姓可以积极参与,投票什么的,还是不大敢离的太近,生怕被连累挑刺,小命赔进去,可后来慢慢的,把这事给忘了。
他们开始围观的明目张胆,慢慢的越靠越近,敢点评支持某位皇子,感觉离他们也越来越近,了解他们的脾气,知道他们的本事,骨子里有怎样的血性……尤其拜99殿下所赐,一次次因为‘卧底’成为众矢之地,又一次次巧妙化解,很会玩,玩的还很花,直接把这个事变成了乐子,大家反而不会怎么担心这个问题,担心也没用,不如放松下来,看99殿下怎么玩就完事了。
99殿下一定有办法解决危机,不管他是不是那个真正的卧底,可现在竟然不是,竟然是九殿下……
那要怎么办?99殿下要杀了九殿下,才能赢得那个储君资格么?
可经过这么多比赛的了解,大家喜欢99殿下,也喜欢九殿下,他们两个在一起才是完美搭档啊!他们想法那么默契,总是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和配合对方计划,形成的羁绊气场是所有人里最紧密,最令人舒适的,尤其九殿下,因为99殿下不会武功,所有计划里都有怎么保护他,怎么为他托底的部分,多么难能可贵的情谊,怎么可以掰!
不,九殿下不只是保护99殿下,他也保护了很多人,以前都不提,就说刚刚那辆在河中爆炸的马车,如果不是九殿下,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什么规则设定,一定要卧底死,网上到底怎么想的呢?
皇上想,终于走到这里了。
他眼皮顿了下,批折子的笔未停,合上一本,翻开另一本:“哦?身份暴露了?”
连公公将批完的折子整理好:“是……”
“朕还以为33号会更沉得住气一些,”安庆帝头都没抬,“比朕想的早了点。”
连公公浅叹:“到底是外族的种。”
安庆帝:“朕也没想到,六弟当年那个妾竟是北敌外族。”
也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她的儿子竟然还能被利用。
连公公也点头,一般皇室宗亲娶纳,对女方背景都会查一查的,以防发生各种能说的不能说的意外,当年六皇子那个妾,的确查过祖上非本土,来自外族,但时间过去很久,在世的所有族亲都生活在本土,那个妾不管是从小的生活环境,还是成长中的个人经历,都跟本土百姓没有什么差别,并没有异族的事,谁想到过去这么多年,这点根子还是被人挖了出来,并且利用了,那个妾生子,33号……的确有点可惜。
“还好发现的算早,对他也没有太多期望,不然晚上该难受了。”
“嗯。”
安庆帝没什么表情变化,继续低头批折子。
又一摞折子批完,连公公小声问:“那外头……就不管管?”
“管什么?”安庆帝唇边露出浅浅笑意,“让孩子们折腾吧,小九和99都不错,既然都在朕面前下了军令状,就给点信任吧。”
连公公:“可是民间……”
安庆帝合上折子,目光掠向窗外:“正是要让他们亲眼看看。”
他不求被理解,只求迅速找到继承人,固国之本,万民所向,不要出岔子。
“咳咳——咳咳咳咳——”
熟悉的,艰难的咳嗽过去,白色帕子染上鲜血。
“朕的时间……不多了啊。”
“这才过去多久,你们就已经忘了那场战争了?”
京城街道,33号站在人群中心,一身凛凛,面色肃然:“外有他国强敌进犯,内有奸臣蒙蔽视听,将士们浴血奋战,文将军和平宁公主双双赴死,为的是什么?为的是脚下的疆土,身后的百姓,为的是你们!”
“平宁公主甚至与你与我都不同,她非我萧氏皇族,乃是前朝之后,这个封号甚至是因为前朝血脉凋零,再无男嗣,朝廷为示恩宠加封的,她本身没必要亲我萧氏政权,就算心生不满也是合理的,可她怎么做的?所有个人恩仇都抛在脑后,家国为大!她为了我们的疆土,甚至愿意牺牲性命,不管多难,都要尽所有心力,哪怕要和丈夫一起马革裹尸!”
“靠我们的皇上做了什么?前朝皇室早就没有了血脉男嗣,他仍然心里有疙瘩,不愿意放过,平宁公主的儿子也是文将军的血脉啊,他竟然没半分恻隐之心,非但不保护,还抓到寺庙里囚禁,令外人不知,世人不晓,还在这种时候推出来,故意弄一个储君比赛的卧底机制,引导别的皇子把他杀掉……这些比赛里其他皇子能走多久,会不会丢命,大抵是运气,只有他‘萧爵’,命数是既定的,他必须死!”
“皇上这样做,是何居心?不怕天下将士心寒么?不怕文将军和平宁公主在天之灵无法安息么!”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百姓的情绪很难不被挑起。
“原来是文将军和平宁公主的儿子……”
“怎么会不记得……怎会不记得呢?十五年前那场大战,多么惨烈,多少人恸哭,将军和公主下葬时,京城万人空巷,自发为他们送葬……”
“原来他们有孩子……”
“孩子竟然被皇上推出来送死了么?”
百姓们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只是疑心作祟,担心前朝血脉造反?可要是担心,不应该早早就压着么,为什么允许平宁公主上战场,给她兵权,鼓励她施展自己的抱负?
要防不应该那个时候,或者更早,来防么?
所有人都知道,平宁公主和文将军一样,都是将才,这对夫妻的浪漫故事,甚至都在各个战场展开,他们兴趣相投,志向一致,默契无比,只是平宁公主更加低调,或许是身负前朝血脉,总是不愿意放大自己的存在,可只要稍加了解,就知道她在军中的威望,与文将军其实不相上下,她掌控的兵权,可以这么说,如果她真有反心,一举拿下京城并不是难事。
当然,她并没有这么做,皇上也足够信任,为什么那个时候信任,后面没有了?
这说不通啊。
“谁跟你说,我是出来送死的?”
一道声音自远及近,清朗温润,萧爵来了!
“九殿下!”
“快看,九殿下来了!”
“九殿下小心啊!”
百姓们一边因为看到他,因他说的话开心,一边又有点担心,比赛机制这么设定,九殿下要怎样才能躲过啊!
萧爵目光掠过33号身后,因看到他来,眼睛更亮的霄酒,一步步走近,气势无两。
“就不能是——为了抓你?”他盯着33号萧丘,“不做的真一点,玩的热闹一点,你们这些耗子怎么上当?”
所以……
这是故意的吗!是皇上和九殿下有意安排的,是这样么!
百姓们眼睛睁大,心里开始期待。
33号萧丘心情就不大美妙了,眼梢眯起:“我劝你别太天真,这么简单就被人洗了脑,它日被人所害,你对得起你父母么?他们在天之灵可是看着呢 !”
“对,是看着呢,”萧爵眉峰如刃,“所以北敌试图暗杀过我多少次,他们都知道。”
萧丘愣住。
萧爵:“哦,对不住,我忘了你只是被收买过去的伥鬼,想来并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布局,有些话显然不会同你说,同你说的,都是哄骗你的,好诓你真心为他们办事,他们的真实目的,包括对你未来的真正安排——并不会告诉你。”
萧丘:“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我身份的,难道不是他们告诉你的?”萧爵看着他,目光淡淡,他们那么早就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早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利用这张牌,甚至有意隐藏,到了一种不得不的时机,才放出来让萧丘用?
霄酒心口有些酸软,萧爵……一定吃过很多苦。
萧爵转向百姓:“我的确是文将军和平宁公主的儿子。”
百姓哗然。
原来是真的,原来将军和公主还有子嗣……子嗣还这么出色!
将军武功高强,公主沉稳善谋,这些优点,九殿下他都继承下来了,怪不得轮轮表现优异,亲睦百姓,胸有热血……
“父亲和母亲一直弱化了我的存在,因为他们太出色,因为我是他们的软肋,北敌无法遏制他们,就会选择从我下手。”
萧爵垂眸,幼年时光在脑海浮沉:“从我出生开始,不知遭遇了多少恶意与暗杀,边关几乎每一次大战,敌人计划里一定有掳走我或杀了我这一环,我父母志向坚定,为疆土为黎民可不顾一切,对我有期待,也有偏爱,说我长大后自己的路可以自己选,但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应该和天下所有孩子一样,有父母保护,遂我的消息,他们往外放的,都似是而非,从不让外面人知道我具体怎样,不将我置于险境。”
“他们在时,有诸多安排,保我尽管可能遇到危险,也一定会无事,他们不在时,我一个孩童,怎能敌过别人的细作与暗害?天底下又有哪里,比皇上身边更安全?”
“我父母在世时,为我的安全殚精竭虑,就曾求助过皇上,安排一些隐秘的消息,我父母不在后,皇上的确想真心收养我,他曾经有一个亲子,自小身体不好,养在郊外皇家寺院,穷尽名贵药材和高僧祈福,仍然夭折,那个孩子和我一般大,皇上见到我,就想起了他,隐瞒了他去世的消息,说从此之后,我就是萧爵。”
“皇上不公布我的存在,是因为从始至终,北敌对我的寻找暗杀一直都没有停止过,他不希望我出事,至少我长成之前,有能力应对一切之前,他要我平安无事。”
原来如此。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囚禁,皇上是想保护将军和公主的儿子,当年那个夭折的皇子一直住在寺庙,没什么人见过,悄悄换了人,外人也不会知道。
“可我不怎么听话,哪怕皇上给我安排了文武师傅,想练习也有人陪,可总觉得不够味,少年人胆子大,总想去边关闯一闯,继承父母遗志……”
萧爵垂眸:“我想成为像父母一样的人,也恨北敌害了他们,总想有朝一日征服北敌,用对方的王者头颅祭奠父母,兵营里叔叔伯伯们惯着我,一边教我一边帮我,我做的好就夸,我做的不好,军法怎么处罚他们,就怎么处罚我,只是为我擦药时总是眼睛很红,动作很轻,皇上找我,他们就先训我一顿,说我不懂事,再向皇上求情……”
“皇上其实每次都很生气,气我偷跑,气我不听话,可从来舍不得揍我,甚至在每次我的消息可能走漏时,帮我处理后续,不让北敌知道我到底在哪里。”
所以这么多年,皇上很少叫他进宫,因为他真的不能多出现,也不能看起来像很受宠的样子,受宠的皇子,在朝局中不可能隐身,被人忽视。
虽然外人不知道,但皇上其实见过他很多次,对他的教导和关爱,并不亚于亲生儿子。
33号萧丘震惊:“你说……你去过战场?”
“怎么,瞧不起我们少将军?六年前曲正围打,四年前细作尽诛,两年前北敌三王子之死——你们竟然以为,北敌败的那么巧合?”
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站出来,张狂大笑:“整个敌邦脑子加起来有核桃仁大么?就这点本事还想跟我们大安斗呢?”
这个老头有点子眼熟。
霄酒立刻认出,这不是比赛里那个炸楼的老头吗!
老头是当年文将军和平宁公主培养出来的斥侯老兵,现在早就退了,在家安享晚年,然后被皇上征召,进了游戏副本,认出了萧爵?
所以当时就相认了么!
不不,应该是,就算认出来了,也没有干什么,并没有影响当时的比赛进程。
但霄酒对这点真意外,他一点都没察觉到。
老头啐了萧丘一口:“我们边关老兵,最讨厌的就是细作,和你们这群被细作收买的伥鬼,是非不分,卖国求荣!要不是你们这种人,少主哪里用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他的少年时光,本该光芒万丈,荣耀万里,让所有大安百姓知道,文将军和平宁公主后继有人,我们的边疆永远固若金汤,谁敢来犯,必留下人头!”
就是因为这群人招数不停的暗杀,追找,少主年纪又太小,太容易有意外,才不得不谨慎小心,连皇上都殚精竭虑布局,生怕哪里有疏漏。
“你猜皇上为什么这么安排,为什么搞一个储君选拔赛,又弄出个残忍的卧底规则?不搞这么大排场,不整的这么吓人,你们怎么会信这不是坑,心甘情愿往里跳!”
百姓们恍然大悟,眼底发酸。
原来是这样……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抵抗外族细作!
皇上所有布置,九殿下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把这群坏蛋一锅端!怪不得规则搞得那么残酷,还比赛一开始就放出来了,都没有循循善诱,原来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放给外人知道。
所以有些用来迷惑人的规则,其实也不是必须要遵守的,是么?
老头说话时,萧爵已经走到霄酒身边,替他抚了抚没那么平的衣襟:“被欺负了,怎么不知道吹哨子?”
不远处,萧鼎伸手抹了把脸。
“我就说他怎么敢的,都是兄弟……”
原来人家自己知道,根本就不是兄弟,还真的没有任何误会,早早就看上小酒酒了,一直藏着掖着不让别人知道!
第73章
叫义父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九殿下的确是卧底,的确是皇上安排进储君比赛的,但并不是为了让他死!”
皇上为了保下他,花了多少力气和心血,少年人叛逆都舍不得骂一句,还穷尽心力为他打扫遮掩,就怕形迹暴露,引来外敌追杀,怎么可能舍得拉他送死?
而且大安有外敌细作作乱这事,皇上明显就是提前察觉到了,只是不知道具体信息,对方到底有多少人,想干什么,想在什么时候,这个储君选拔赛显然是为了应对此事,规则的残酷,卧底的安排,都是为了选择更出色的皇子,大家一起应对这个局面,别的不说,安排的卧底很明显,得是自己人,得通透知事,能力又高,九殿下能成为这个人选,非但不是皇上忌惮,反而是皇上非常信任,才能委以重任!
“原来这些年边关几场漂亮的胜仗,竟然是九殿下打的么!”
“不愧是文将军和平宁公主的儿子,这般出色!”
“怪不得皇上舍不得责罚九殿下,也不允许别人动他查他,这就是个大宝贝啊,是我大安的将才!”
储君选拔赛的设置,是为了应对细作的局,挑选人才的同时,让对方降低警惕,卧底的残酷设置,也是为了让这个局看起来更真,让对方更信。
“皇上英明啊……”
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的细作苗头?一发现就当机立断,制定了这个计划么?
“管什么时候发现的,反正当时肯定知道的不多,现在就不一定了,皇子们都反应过来明牌打了,细作还能跑得了?”
“皇上英明!殿下威武!给他们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
33号萧丘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切。
皇上的阴沉心思,卧底的身份……明明是杀手锏,明明是挑拨人心的利器,为什么这些人非但没有影响,反而更团结了?
“愚民……愚民!”
不,不行,他不能继续在这里了!
别人已经明牌,他现在也没有什么话术可以力挽狂澜,继续待在这里没有意义……他当机立断从怀里掏出一把药粉,往外一场,转身往外跑!
药粉这东西没人愿意沾,突然撒出来又遮挡视线,大家怎么也得退一瞬,就这一瞬,他已经跑很远,因为刚刚的站位就比较刁钻,现在直接钻进巷子里,身影消失不见。
“好狗啊用这招!”
“抓住他!”
百姓们着急的很。
萧爵松开刚刚拉到怀里的霄酒,举手高喊:“都别慌,他们跑不了!”
这倒也是……
百姓们停下了想要追过去的脚步。
“如大家所见,有他国细作在大安动作,试图搅风搅雨,经过调查与努力,皇上已经知道对方意图,正在准备将他们全部抓获,接下来的事对百姓们会有一定危险,请大家归家,谨慎出门——”
“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明日就是中秋节,赏月品桂,万家团圆,和该热闹,但请大家放心,我们会尽力平息此事,只要我们都在,周遭和平安宁,就都是团圆!”
萧爵话落,百姓们无不配合:“我们这就归家!绝不拖后腿!殿下们务必抓住这群混蛋!”
“欲乱我大安者,死!”
街上百姓流水似的散开,很快周遭安静下来。
萧爵看着霄酒,目光温柔:“可要同我一起?”
霄酒笑了:“当然。”
萧爵握住他的手:“怕么?”
“为什么要怕?”霄酒没有挣开,“不是有你在?”
“好你个老九,埋的够深啊!”萧鼎从远处跑过来,上上下下看了萧爵好几遍,顺带看了他拉着的霄酒好几遍,一时都不知道自己摆什么表情,“一个没长嘴,一个不愿说,小酒酒你倒是解释解释,我跟你结盟这么久,你愣是一句话不告诉,挺能藏啊!”
霄酒摊手:“没办法,我也不知道。”
萧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看我信么?
霄酒还真的不知全貌,他最初怀疑自己是这个卧底,是因为那些暧昧记忆,和嫡兄萧沅的表现,他们这对兄弟可谓是帮萧爵拉走了巨大火力,萧沅要搞他,他呢,绞尽脑汁,用尽手段,让大家怀疑他,又不怀疑他,反而萧爵这个真卧底顺利隐藏了下来,没人发现。
直到他感觉不对劲,后来又认真暗查比对那段过往,发现不过是后宅手段,自己的出身没有问题,视线才慢慢转向萧鼎,开始各种试探,包括……那个吻。
萧爵早知道一切,敢于做很多事,他却在这个方面落后很多,懵懵懂懂。
不过这时也只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知道萧爵是卧底,但不知道具体身世,是怎么安排进比赛的……
这个真相,他也只是比萧鼎早一点点知道而已。
8号萧厚和18号萧炆也都走过来了。
“怪不得没怎么在京城看到过你,”萧厚认真打量了萧爵一遍,“总感觉这么神秘,一定憋着点事,没想到原来是文将军和平宁公主的儿子……”
萧炆眼底充满敬意:“我小时候曾见过文将军和平宁公主,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话本子里编的杀神,气质很是随和,文将军很爱笑,平宁公主很喜欢着红裙,倒是听说过他们有个孩子,可不知为什么这个消息被压住,三军将士默契的闭口不谈,皇伯父也从未提过……原来竟是如此。”
原来这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面对着北方敌国巨大的恶意,无时无刻都处在危险之中。
萧爵感受到了大家看他的视线变化,但他本人和以往并无区别,没有任何倨傲,只平静的问:“接下来,你们要一起来么?”
萧鼎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你想什么呢,当然是一块啊!这还有小酒酒在你身边呢!”
萧厚:“必然要一起。”
萧炆:“有什么理由不一起?”
京城之危,大安之危,并不是谁一个人的事,是大家的事。
萧鼎:“那个33号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就直接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皇宫里,也在讨论这件事。
连公公给安庆帝端上新沏的参茶:“……33号怕不是找他主子去了?”
既然是被收买的伥鬼,接下来怎么办,该做什么,必然也得听上面指令。
“所以得放纵他么,”安庆帝接过茶,呷了一口,“得给点时间,不要着急。”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那么安静的,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个什么情形……
连公公有些担忧:“皇上明晚,还要去登临楼么?”
安庆帝:“当然要去。”
连公公小声:“可百姓们也知道现在很危险……”
“就是因为很危险,朕才要去。”安庆帝看着窗外,“别人针对的是朕,有没有百姓不重要,朕去不去才重要。”
他不去,别人准备的那些戏码怎么演?
与百姓同乐的机会很多,这次没有,还有下次,但他绝对不允许那群细作因事不成,再沉寂十几二十年,羽翼丰富后卷土重来!
“这个茶不好喝,换了。”
安庆帝又耍赖了。
连公公很是无奈:“皇上……”
“明日晨间,招萧爵和霄酒进宫。”安庆帝还立刻转移话题。
连公公:……
“是。”
新一轮的折子开始批,连公公端着嫌弃的参茶,离开大殿,殿外正值侍卫换班,年轻的侍卫朝气蓬勃,目不斜视,队列整齐,落足无声,只眼梢垂下时,泄露一二分情绪。
一夜寂静。
百姓们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大的声响,可就是觉得总有不明风向的风吹过,一阵一阵,像有人干了什么。
之前皇子请托,只是让他们归家,尽量配合,不是不让他们过日子,每天该干的事还得干,比如事发突然,家里没菜的,你总得买菜吧,没水的你总得挑水喝吧,所有都能忍,那家家户户的夜香,总不能囤在家里不往外放吧?
有人走动,就有消息流动,百姓们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肯定担心自己安危,但听说皇上行程不改,晚上仍然要去登临楼……皇上都敢,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而且现在皇子们自己也都挺危险的,事态紧急,没什么实时消息往外传了,想来那些暗卫潜卫们的任务也都变了,都在被分派默默做事,比赛规则靠后了……
凭什么皇子们的踪迹要被细作知道?他们可以不知道,不可以帮忙暴露,皇子们安全很重要!
那就这么两眼瞎也不合适,总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上忙。
百姓们非常小心的,谨慎的动起来,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生活,实则各行各业有自己特殊的行道暗语,他们做不了太多,非常偶尔的看到一些东西,朝五城兵马司汇报一些情况……还是可以的。
百姓们做的事很少,也很谨慎,非被推选出来的聪明人,其他人不会贸然争风帮倒忙,他们每个人做的事很少,甚至什么都没做,可他们人多啊,当大家一起愿意奉献自己力量时,会是难以言说的能量风暴。
皇宫大殿。
安庆帝看着叫到面前的人:“现在,懂了么?”
霄酒和萧爵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没有什么东西,比国家凝聚力更珍贵。”
当一个国家的人民有信念感,有归属感,愿意站到一起时,就是无坚不摧的队伍,所到之处,所向披靡。皇上有意引导,并打造了这个局面,是想使政权更稳固,国家更坚定。
安庆帝:“所以如果储君选出来,并不能让百姓满意,你们应该知道会如何?”
霄酒和萧爵再次颌首。
这一招剑走偏锋,的确是个非常陡峭的角度,但也是个双刃剑,成了,大家心往一块聚,力往一块使,国家无坚不摧,没成,未来君主不能满足大家期望,能力不行,或性格大变,那希望落空之后的失望,同样也是一个巨大风暴,分崩离析会非常快。
都说了——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孩子都是聪明孩子,安庆帝点到为止:“所以这最后的解决方案,你们可想好了?”
解决方案?解决什么?
见安庆帝眼神落在萧鼎身上,他们懂了,哦,原来是卧底身份这个事。
安庆帝端着参茶,慢条斯理呷了一口:“虽然一切是为了做局,情非得已,但天子金口玉言,总得有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霄酒:……
他无语的看了安庆帝一眼:“您是不是早就想好了,算计皇子们呢?”
“哈哈哈——”安庆帝突然开口大笑,“你和该是朕儿子的,怎么就投生到了不长脑子的代王那里。”
霄酒:……
安庆帝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侄儿,从始至终,这个侄儿好像都没怕过他,之前的严肃也只是守礼,霄酒在他面前其实是很放松的,胆子也大,敢开玩笑,还很聪明,储君选拔比赛虽然有原因,但设定的难题都是真的,想找到人才也是真的,这个侄儿脱颖而出,一点都没让他失望。
“不过也不可惜,叫朕一声伯父也挺好,你家那点事不用管,朕会帮你搞定。”安庆帝看霄酒,真是越看越顺眼,除了聪明有本事,能把所有皇子围绕到身边,架都不打了不说,人长得还很好看,你说气不气人?
“萧爵的事——就你俩商量着办。”
有了聪明孩子,安庆帝直接摆烂:“选出来的人不干活,朕不是白做局了?反正不好好干,压不住别人,别人就会掀翻你。”
萧爵:“皇上——”
“叫什么皇上,”安庆帝板了脸,“这么多年,还不肯改口叫义父,反了你了?我告诉你,你一天不改口叫义父,你就一天叫萧爵,朕昨晚又梦到文将军了,他说不孝子不听话,姓什么文,一辈子姓萧挺好,还能骗朕给你封个王。”
萧爵:……
安庆帝站起来:“行了,朕该干的事都差不多了,接下来怎么解决,该你们孝敬朕了,朕累了,得歇歇,你们在这商量商量怎么圆吧,谁都不许偷懒,知道么?”
他大剌剌走出大殿。
走出来,忍住没往后看,小声问连公公:“你说把烂摊子都丢给孩子们,是不是不太好?”
连公公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年轻人已经坐在一起说起话来,眼睛明亮,闪耀着智慧的光芒……
他捂嘴笑了:“总得给年轻人机会不是?皇上放心,都是好孩子,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这倒是。”
安庆帝其实也挺放心这俩孩子,亲手选出来的人,足以扛起江山社稷:“朕老了啊……”
年轻的时候熬夜批折子,第二天还能生龙活虎上个大朝,现在不行了,连晚上有安排,都得提前小憩一下,免得到时没有精力应对。
背着手走向寝宫,灿烂阳光落下,在地上落下斑驳光影。
是个很美的秋天,收获也会很美。
转过拐角,安庆帝看到了后面跟着的侍卫队:“好像有个脸生的?”
连公公看了一眼:“您说的站在倒数第二排左侧的人?因这次危机,所有侍卫信息重新排查了一遍,稍微有点对不上的,都谨慎停职,没让来上值,这些都是在御前值班好几年,却因前面人没走,才原地没动的,这回正好补调……”
“皇上放心,都是背景绝对干净,且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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