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穿越快穿 > 我做人偶养你呀 > 20、明月常缺
    人生的拐点,总是在无人察觉的时候出现。


    未必轰轰烈烈,引得世人皆知,可能只是忽然之间察觉了生活中一直存在着的事,从此心境天翻地覆。


    对沈明楼而言,这本该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他们做着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的事情,过着平静且平淡的生活。然而无意中听到的见到的戳破了美好祥和的假面,沈明楼好像驾驶着名为“澄湖剧院”的车,不知不觉已经开到了悬崖的边缘。


    他贡献了一场完美的演出,演出结束后如往常一样在后台卸妆,和同伴们说说笑笑,好像一无所觉。


    但是背过身的时候,脸上再也维持不住笑意,只余疲倦与迷茫。


    沈与媛看着父亲,就好像看到了现在的自己。


    父亲在时她无忧无虑,不必为自己的人生操心,但是父亲走后,她尚看不清前路,就要背上祖祖辈辈留下的沉重负担。


    沈与媛苦苦支撑了老剧院太多年。


    沉重的担子压得她好多次在深夜之时崩溃,白日洗干净泪痕,走到阳光下又要带上一张笑脸。沈与媛知道她此时经历的就是父亲生时经历的,这段记忆里父亲的神情,同她四下无人之时在镜中的面容一模一样。


    墙上的钟表发出哒哒的声音,指针一刻不停地向前走。


    挂钟的下面就是撕历,很快它又要撕去一页。


    年华就在无数次重复中逝去。


    陆窕来到沈与媛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和她紧紧依偎着。


    ……


    走廊处,左时寒靠着栏杆,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亮是残缺的,到底圆月要更少见。


    一件热度未散的风衣披在他身上。


    左时寒很习惯地拢了拢衣服,都不用回头看上一眼。


    “那天是满月。”左时寒道,声音如月色一般冷清。


    左时寒仍记得,祝饶更不会忘。


    左时寒说完那句后便没再说话,祝饶更是久久沉默。


    寂静仿佛不会有尽头。


    祝饶突然岔开了话题:“木生呢?”


    左时寒如实回答:“他走了,现在不想看见你。”


    他们的相恋,从没有得到过无常界鬼仙们的支持。


    祝饶知道这不是因为他是生人而左时寒是鬼仙,仅仅因为左时寒是左时寒。


    他曾经把握住绝无仅有的一个机会,可却把那个机会放走了。


    “谈谈三年前的事吧。”左时寒低声道。


    祝饶垂下眼眸:“眼下还有事情,不如等离开鬼墟再说。”


    祝饶承认他可耻地逃避了。


    他恐惧着会从左时寒口中的话,企图让宣判晚点到来。


    左时寒很无所谓地点了下头。


    早春的夜风依旧寒凉,迎面吹来。左时寒下意识地往衣服里缩了缩,拿衣领挡住风,即便他其实不会觉得冷。


    祝饶的风衣对他来说还是长了。祝饶穿着堪堪及膝盖,给左时寒穿能拖到脚踝。


    左时寒往祝饶那边靠了靠。


    衣服的热度很快就会消散,左时寒终究还是会怀念活着时的温度。


    祝饶伸出一只手,将他搂在怀里。左时寒神情有些疲倦,他很容易“困”,清醒一段时间就会想要睡去。


    左时寒本是想离开了鬼墟再去睡觉的。


    但是祝饶的怀抱带着久违的安心,等沈与媛他们跟着沈明楼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沈与媛看着明显睡去的左时寒,没敢大声说话,只指了指他,做着口型。


    祝饶示意他们跟着沈明楼。


    然后将左时寒抱起也跟上了沈明楼。他的步子很稳,睡着的左时寒没有感觉到任何颠簸。


    ……


    沈明楼一路往老戏台走去。


    沈与媛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房间,在深更半夜去往老戏台。她去看祝饶,祝饶没有一丝意外的神情,好像早就知道了沈明楼会去哪里。


    祝饶确实已经猜到了。


    沈明楼其实是一个弱小的鬼魂,他没法把界石藏得多深。为了困住入侵者,他甚至放弃了鬼墟所有的攻击性,重复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他们来到老剧院的时间其实已经晚了,一个月前祝饶摧毁老剧院的鬼墟,一个月前沈与媛被沈明楼救走,也就是那个时候,入侵者入侵了沈明楼的鬼墟,沈与媛再也无法见到他的父亲。


    时间已经过去太多天,可是沈明楼的鬼墟依旧存在着,该是多么意想不到的条件,才会让入侵者过去这么多日都没有找到鬼墟?


    提示其实早就已经出现了。


    沈与媛是沈明楼最重要的人,他放心不下独活于世的女儿,所以和无常界签下契约,在阳间默默守护沈与媛。


    界石在沈与媛那里。


    找到界石的条件也是沈与媛。


    教导祝饶的师父和祝饶说过,不要觉得界石出现的条件很难,不可琢磨,鬼墟是最真实的东西了,人会骗人,鬼墟不会,鬼魂是怎么想的,鬼墟就是怎么样的。


    只要明确了鬼魂的执念,一切就会很简单。


    沈明楼很聪明,鬼墟里头呈现出来的一切都在误导入侵者,误导入侵者认为他的执念是老剧院,戏班的解散是他一辈子,死去也无法忘怀的遗憾。


    但是有一件事祝饶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摇过,沈明楼的执念,只会关于沈与媛。


    他们已经来到了老戏台前。


    祝饶轻轻拍了拍沈与媛的肩膀:“虽然我说也可以,但你的父亲应该更想听到你说的话。”


    沈与媛又把衣服攥得皱巴巴的了,她咬了咬下唇,问:“我应该说什么?”


    祝饶道:“就把你这些年想要和你父亲说的话,都告诉他吧。”


    沈明楼站在戏台前,好像一座沉默的雕塑。


    沈与媛一步一步走近了她,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说一句话都艰难无比。


    沈与媛最后在距离沈明楼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沈明楼微微抬头看着戏台,看着他几乎付出了一生的地方。


    沈与媛则低头,看着戏台投下的沉重阴影。


    “……爸爸。”


    沈与媛声音艰涩地说出了第一句话,只是两个字,她的眼泪就抑制不住地扑簌簌落下。


    “爸爸,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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