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自愈,有了他人的牵绊,不得不加速。茵茵为了不让井象心生芥蒂地留下几十匹马,又挑起了劝慰的大梁,只是方向逐渐走偏。还没有说服井象,茵茵先把自己和周围人说服了。
井象拉全丞入战,全丞没有战斗力。他可以为了一把心爱的刀花掉所有的积蓄,他理解牧马人为何应几十匹马换碎玉。碎玉很漂亮,能送给心爱的姑娘,让心爱的姑娘嫣然一笑。为了娶到心爱的姑娘,几十匹马的花销不大。以后他有心爱的姑娘,他可以为她倾家荡产。
婵婵窝在哥哥的怀里,小耳朵支棱着,两只小手慢吞吞地跟着哥哥缠玉珠。
穆月用彩绳缠绕出一只只小兔子坠在玉珠下。武皇送过来的陪葬品玉佩都被丢在另一辆车里。他不信神鬼,心里太在乎妹妹有了忌讳。
玉珠是格依带过来的格依部落特产,为了得到婵婵一模一样的小白兔裙子、小白兔被子,兔耳朵碗筷等等,格依让小雪雪去格依部落捎带了好多次的玉珠。
项良空手套羊毛时路过一个繁华小镇,婉娉买了一些布料和彩绳。茵茵全部整理出来给穆月。这些布料和彩绳一看就是婉娉买给婵婵的,看着就贵。
茵茵:“全给婵婵,让担心咱们欠债不还的人看见婵婵就放心。”婵婵是他们北疆的门面,看见婵婵的一身行头,就让他们知道他们北疆富着呢,怎么可能欠那三瓜两枣。
学了一段时间门商道的茵茵入门了。
项良:“真真假假,虚实难辨,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只能让出主动权。”
茵茵:“咱们扩大北疆建设规模时,把他们全请过来参观。”
项良:“管吃住吗?”
茵茵:“只管住不管吃,我们提供导游。”
项良瞬间门懂了茵茵的意图,两人在给北疆攒家底上有强烈的共鸣。
茵茵看了好多遍的《好好活》,看了更多遍的《婵婵日记》,每一句话她都背会了,《婵婵日记》上好多的新鲜词,她可以灵活应用了。
从古灵精怪的小孩子们开始用新词,慢慢进入到匠人们的谈话里,在潜移默化到不识字的灾民们里。
一如婉娉和兮娘希望的,他们所有人去融入婵婵的世界,而不是让婵婵来融入他们这个糟糕的世界。当他们都是外人眼中的奇形怪状时,婵婵便隐在了北疆身后。她们想要的从来不是婵婵背负北疆的重担,而是让北疆庇佑婵婵的独特。
婵婵把她编了好些天的玉珠串串挂到茵茵的脖子,在弯腰捧住茵茵的头,低头用力亲一口茵茵的额头,“茵茵开光了,百鬼不敢靠近。”
茵茵摸摸额头,又摸摸脖子上的玉珠串串,红着眼睛,嘴角扬出了最灿烂的笑。
“哼!”小皇女嘟着嘴气咻咻地拽大白白的尾巴毛。
“嘻嘻。”长公主摸自己脖子上的玉珠串串,驸马给的
小太子慢条斯理地写李先生布置的功课,他和婵婵最先认识的,他认识婵婵的时候婵婵还是小婴儿,他在熊洞里教会了婵婵爬,还教会了婵婵喊哥哥。他在婵婵和婵婵家人心里的地位无可替代。这些后来人在他面前都要矮一头。
被挤出了话题圈的井象还没有消气,气呼呼地做到小太子身边。只有小太子懂他这一颗维护百姓利益的心。
小太子:“还在生气?”
井象:“我心性坚定,不会被茵茵的话转移本心的!”
小太子放下毛笔,托腮好奇地看向他,“在其他地方,权贵眼里没有贱民,在他们的认知里,天下由士族决定的,贱民和山里的野狗野兔一样。你刚才的行为放到他们面前,会被他们嗤笑。”
井象回想北海中心城权贵的言行举止,怔愣。
小太子捡起笔,缓缓写,“你们北海也一样,不是吗?只有在《好好活》里,人是个人。你已经变了。”
井象沉思不语。
小太子:“北海女皇睁一只闭一只眼地让你跑出皇宫,大概就是为了让你学会这些皇宫里学不到的东西。”
井象皱眉。
小太子:“你现在的所见所闻,所想所思,都与你从老师那里学到的不同,你是不是为此困惑?”
井象瞥他一眼,点头。
小太子:“我以前也困惑,还没找到答案,我的老师也困惑了。我们在一块找答案。”
井象:“清水道人?”
“对,他以前写书画画时喜欢用这个名字。不过他说自己写的都是一堆挂在月亮上的过期霉饼。他换了一个名字,浊世俗人。”
井象想到老师们对清水道人的追崇,生出一股叛逆,不想让他们教他了。
小太子没有看井象,仍然专注地写作业,只有左手把李先生写在信里的感悟推向井象,片刻后又把李先生布置的作业推向井象,全然不顾李先生需要批改两份作业时的烦躁。
军师感受到了李先生闷在锅里的蹦炸油星,也感受到了武皇拿走学费的快乐。
武皇看向军师:“你不是去拜见女皇吗?提一提学费的事情,学费越多,教学质量越高。再问一问她儿子学不学带兵打仗,若是价格漂亮,我也不是不能教。”
军师掰断了木匣子,眼睛盯着武皇,黑沉沉。
教北海皇子带兵打仗?是嫌弃亡国不够快,还是北海的威胁不够大?
他已经对武皇放低了下限,他没想到下限还可以弹性下坠。
一个个好好的木匣子被军师掰折了,武皇遗憾地捡起地上的碎片,再递给军师一个新木片。
一个木匣子能在东岩换五个大包子,刨除成本,那也是两个大包子。几句话让两个大包子没了,武皇可后悔了,不敢再撩拨高技工军师,移动阵地到李先生身边。
一阵阴风过来,李先生急退到殿外,“我去游说老世家,你们继续。”他坚决不给武皇气他的机会,不生气活得久,他还要看小太子给武国带来的盛景。
北海草原,小太子跟着婵婵的车厢慢跑,井象和全丞在他两侧,一样的速度一样的步调,小皇女坐在车板上拿着小鞭子监督。骑马的白岁再次庆幸他及早醒悟,果断放弃学武。这种苦,他一辈子吃不来。
长公主骑着小毛驴踢踢踏踏地过来了,肚子圆鼓鼓,贴着一颗雪雕蛋。她靠炉火纯青的撒娇实力向婵婵要的,她要亲自孵化出一只小雪雕。
茵茵的小肚子上也有一个,抱着睡觉吃饭,每天给白溜溜的蛋念书说话。
婵婵用两颗蛋从茵茵和长公主火热的搂搂抱抱中解脱,慢悠悠地写《婵婵日记》。小脑瓜有限,前世的许多记忆模糊不清,很用力地想才能想起政治历史老师和代表大会上的只言片语。每次用力想一会会,脑子就会变的昏昏沉沉。她还是个小娃娃,不为难自己,每天睡饱后只写一句前世考试时背诵的话。
穆月坐在妹妹身侧,不紧不慢地用玉珠和彩光丝勾缠发饰。彩光丝是爻道长收养的小道童炼出来的。他每次都按照道长的话来做,每次都会做出不一样的东西,然后就成了孤品,再也做不出一模一样的东西了。
在茵茵这里,没有一样东西会成为垃圾。她把这些孤品分类,先拿给匠人们看,有用的留下来列入爻道长的研究课题里,漂亮的给婵婵哥哥做成独一无二的珍品,又没有用又不漂亮的放入古旧的盒子里,再编一个惊险刺激的故事,放入白岁家的奇珍异宝阁里拍卖。
长公主:“有些钱花不完的富贵人喜欢猎奇,也许这些长相奇怪的稀罕物能卖出天价。”
自从长公主和茵茵同时成为了孵蛋妈妈,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茵茵做什么长公主都支持,长公主做什么茵茵都呐喊助威。年龄差在两人这里,没有一点障碍。
婵婵的小府衙还没有建,以前攒的钱也在救灾民的途中耗光了。穆月为了给妹妹丰盈小金库,暂时放下了给妹妹织了一半的小白兔毛衣,用这些稀奇古怪的原材料构思头饰。
原材料不同,每一样头饰都不同,他全部做完拿出车厢时,长公主和白岁都移不开眼睛了。
长公主:“咱们婵婵也可以一夜暴富了。”
白岁:“我不放心别人送了。”
南沙有白氏的势力,白岁带着十人快马加鞭去南沙,每个人背一件饰品和兮娘为他们准备的包裹,他们包裹里只有少许的吃食,其他的都是药粉,有治病的也有防身的。
兮娘:“只要人活着,钱还能再挣。早些回来。”
十人憨笑点头。
茵茵站在羊毛车上,目送他们在大草原上快速变成一个小黑点,摸摸自己脖子上的小串珠,“其实,我的小串珠才是最漂亮的。”
柳娘笑着点头,“对,你的最漂亮。”
野草芃芃,走禽痴痴。
留不住心不属于这里的路人。
茵茵安排吃食,穆大林保护安全,匠人们埋头沉浸在机械的制作和改造中,再抬头时北疆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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