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二合一◎
方向盘失灵, 卡车速度却越来越快,踩刹车无效。
山路外是陡峭的斜坡,下面是乱石滩, 锋利的山石横立,汽车掉下去人不死也会残废。
“厂长, 现在怎么办?”女司机早就吓坏了, 嘴唇发白,手脚发软无力。
越是危机姜安宁越是冷静,眼看开车就要开出道路,她当机立断,大喝一声:“跳车!”
女司机手忙脚乱打开车门, 往外一滚, 撞上山坡上的石头, 腿咔嚓一声。
她忍住疼痛,紧紧抓住斜坡上杂草,止住落势。回头往四周一看, 只看到了同样跳车的萧兰花,没看到姜安宁。
她直接傻了,“兰花妹子,厂长呢?”
萧眼泪双眼含泪, 看着不断翻滚着往下滚的卡车, 语气难掩悲伤, “厂长没有出来。”
闻言, 女司机脸上血色全无, 想要站起来, 看看卡车的情况,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小腿传来, 萧兰花扶起她,“别乱动,你腿断了。我扶着你。”
卡车在山坡上不停翻滚着,以越来越快速度向下翻滚。
方才姜安宁试图跳车,可是车门却出问题了,根本无法打开。不管她多用力推门,门就像被焊死一样,纹丝不动。
这个时间极短,她根本没有办法采取措施,卡车已经翻滚起来了。
现在的车没有安全带,卡车翻滚的过程中,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整个人飞出去撞在车上,又随着卡车翻滚在车里不停翻滚,浑身擦伤。
危机时刻,姜安宁想到蜡质层泡泡,用尽全身力气,召唤出足够厚实的蜡质层泡泡包裹住自己。
姜安宁被包裹在其中,蜡质层泡泡不断加厚,起到了缓冲作用,冲散了撞击。等到蜡质层泡泡填满车头,姜安宁的身体总算止住了位移。
她被蜡质层泡泡厚厚的包裹在里面,除了刚开始碰撞的擦伤和碰伤流了血,看起来唬人,但都是皮外伤,并没有大碍。
卡车还在继续翻滚,在即将掉入山沟时是一段垂直九十度的悬崖,卡车直直掉落撞上了山沟里的巨石,停了下来。
“兰花妹子,厂长,厂长她会不会……”女司机说到这,声音哽咽了,看着撞上巨石停下来的卡车,眼泪流下。
萧兰花虽然没有流泪,脸色却没好到哪去,红着眼眶,“厂长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们都清楚,从这么高滚下去,姜安宁的情况不容乐观。
萧兰花蹲下身一点一点从山坡上往下滑,快滑到山沟不动了,咬牙往上爬,来到女司机身边,“刘大姐,下面是五六米全是陡峭的峭壁,根本下不去。靠我们两个救不了厂长。我现在去兴奉农场找人,你在这里等我。”
女司机忍住疼痛,“救厂长要紧,你快去。”
萧兰花嗯了一声,离开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山沟摔的车头凹陷的卡车,转身朝兴奉农场跑。
这里离兴奉农场只有五公里,并不算远,但也不近。萧兰花全程都用跑的,到达兴奉农场的时候正是晌午十一点半。
农场有知青认识她,见她身上到处是灰尘脏污,忙问道:“萧同志,发生什么了?”
萧兰花气喘嘘嘘,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快,这位同志,麻烦你多叫一些人。我、我们的卡车出事了,姜厂长和车掉下乱石沟了。还有医生。”
知青同志闻言脸色大变,“萧同志,走,我带你去找场长。”
自从严向军被抓后,兴奉农场换了一个新场长,是从羊城调过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同志,叫张方云。
萧兰花见到张场长后,把情况一说。
张场长立刻召集了农场的知青,拿着工具坐上卡车在萧兰花的带领下前往乱石沟。
走之前,萧兰花给红星工厂打了电话通知。
到了事发地点的盘山山路,农场的男知青一点一点摸索着往下滑,到了峭壁的地方,拿出带来的绳子绑到一旁的大树上固定,张厂长和另一个男知青顺着峭壁下了山沟。
山沟底。
解放牌大卡车车头被巨石撞击,整个变形,凹陷进去。从外面看,副驾驶的人凶多吉少,能活下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姜安宁躺在车里,伤口的血液已经干涸成暗黑色。因为调用蜡质层,她浑身上下没有力气。车头凹陷,她被蜡烛层泡泡包裹着。
随着时间流逝,蜡质层泡泡逐渐在减少,不过车头已经定型,虽然空间很小,但足够她呼吸。
兴奉农场的人赶到的时候,姜安宁身上的蜡质层泡泡已经消失了,意识还清醒,闭着眼睛休息。
张场长和男知青到达卡车,卡车外的石头上有血迹,两人互相看了看,面色凝重。
“姜厂长?姜厂长?”张方云找到姜安宁的声音,连续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复。
就在两人不知如何是好时,姜安宁幽幽睁开了眼睛,空间狭小,她不能动,“我在。我在这里。”
闻言,张方云松口气,“姜厂长,你稍等我们一下,我们马上救你出来。”
张方云朝山坡上喊了一声,“姜厂长还活着,快下来帮忙。”
女司机喜极而泣,“兰花妹子,太好了,太好了,厂长还活着。”
萧兰花目光望着下方,“是啊,厂长真是福大命大。”
在农场同志的帮助下,卡车上方被撬开,露出姜安宁的身影。
农场的医生见姜安宁浑身是伤,头上还有血迹,在不确定受伤的情况下,不敢让人背姜安宁,在附近找了木棍藤蔓扎了简易的担架,将姜安宁一点点转移到担架上,从山沟另一边绕路走上了山路。
姜安宁、女司机还有萧兰花坐上农场的卡车往卫生所赶。
路上,姜安宁的神情一开始是紧绷的,今天这件事太过巧合了,她怎么都不相信是意外。在没有见到信任的人前,她不敢掉以轻心。
只是随着车不断前行,她的身体越来越困倦,她不敢睡,只能趁没人注意时,偷偷掐自己。
就这么半醒半睡的状态下,山路走到一半,碰上了赶来救人的周恩瑾队伍。
“团长,小心。”朱大力车还没停稳,周恩瑾就从卡车后面跳了下去,落地后连忙起身朝农场的卡车跑去。
农场的卡车停在路边,周恩瑾的目光落在卡车后面,微微一愣,然后大步流星地冲过去。
卡车后面,姜安宁闭着眼睛,面无血色地躺在藤蔓编织的担架上,一动不动。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现在受伤了,脸色更是白得像纸,额头、手上、腿上全都是伤,暗红色血迹触目惊心。
“她怎么样了?”周恩瑾的声音带着不自觉地颤抖,屏住呼吸问出这句话。
张方云道:“周团长,小姜同志受了伤,刚才太累,她睡着了。”
原来只是睡着了吗?
周恩瑾的心揪作一团,像是怕不小心碰碎什么东西一般,爬上卡车,守在妻子身边。
周恩瑾想要伸手摸摸妻子的脸庞,又怕自己的动作无意中碰到她的伤,给她带来更大的痛苦。
尽管内心伤痛,他仍然努力保持镇定和冷静。
“同志,麻烦去部队。”周恩瑾紧紧握着妻子的手。
即使感受到了那抹熟悉的温度,周恩瑾的心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一般。
身上这么多伤,安宁她该多疼啊。
姜安宁迷迷糊糊,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时,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所有的担心害怕在看到丈夫时,齐齐涌现了上来。
“恩瑾,我怕。”怕自己会死,怕再也见不到你和安安,怕不能陪着你一起慢慢变老,怕看不到安安长大。
“别怕,我在。”周恩瑾替妻子擦掉眼角的泪,俯身轻轻亲吻妻子的额头,“你不会有事的。卫生站马上就到了。”
姜安宁乖巧地嗯了一声,目光一直跟随着爱人。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疼的话告诉我。”
姜安宁摇头。
周围的人只以为她伤势严重,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周恩瑾想说什么,姜安宁用手扣了扣他的手心,朝周恩瑾使了个眼色。
周恩瑾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到了卫生站,姜安宁立马被送进去检查。女司机也被人护士带下去疗伤。周恩瑾守在外面,农场的人见人送到了,便告辞离开。
周恩瑾谢过他们,立刻找了女司机和萧兰花询问情况。
“萧同志,刘同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兰花早就按捺不住了,此时周恩瑾问起,她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周团长,这件事很蹊跷。出发前,我明明才检查过,卡车没有问题。可等我们开到乱石沟的时候,方向盘却失灵了,姜厂长让我们跳车,可是她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却没有及时跳出来。”
女司机也附和道:“当时情形确实和安宁同志说的一样,方向盘失灵后,厂长没有犹豫直接跳车,可是我跳车后,却没有看到她。如果姜厂长能够及时跳车,也不会受伤这么严重。”
周恩瑾:“上一次检修卡车是什么时候?是谁接手的?”
萧兰花回想了一下时间,“是上周,工厂的维修工人老金修的。”
“在这件事情没有调查出来前,还要委屈萧同志和刘同志暂时呆在部队,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刘大姐和萧兰花点头,“周团长,我们明白。”
周恩瑾立刻派人去查老金。
就在周恩瑾打算多询问一些情况时,周书婷一脸悲伤的出现,看着周恩瑾的目光充满了伤痛。
“安宁的情况不是很好,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三人一听,都愣住了。
“周医生,姜厂长刚才进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刘大姐问道。
萧兰花面色担忧,“周医生,厂长她伤的很严重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周书婷叹了一口气,“情况不容乐观,那么高摔下去,侥幸没死已经万事。其他的,只能看天意了。恩瑾,你跟我过来。”
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弟弟,周书婷心里担心自己是不是演的太过了,但这是弟妹吩咐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能先委屈弟弟了。
周恩瑾极力保持稳定,只是他颤抖的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三姐,她在哪?”
“三楼。”周书婷正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给弟弟挑明事实,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自家弟弟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了,迅速消失在楼梯口。
三楼收治的都是重病病人。卫生站救不了的都拉到医院了,所以这里平日里没什么人,病房基本都是空的。
周恩瑾到了三楼,看到有护士推着一张病床出来,床上的人盖着白布,他整张脸刷一下白了,不敢置信地冲过去,拉下白布。
白布下面根本没有人,而是一具模型。
推车护士生气道:“这位同志,请不要打扰我们演练。”
周书婷气喘嘘嘘跑上来,“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这就带他走。”
护士们继续演练。
周书婷拉着周恩静往前面走,周恩瑾挣脱,“三姐,安宁到底在哪?”
这时旁边的病房门开了,姜安宁小心地探出头,左右看了下,确定没人后,朝周恩瑾招了招手:“恩瑾,我在这。”
第122章
◎更新◎
周恩瑾走到妻子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妻子脸上和身上。
伤口都被处理过,已经结痂,能看出并不严重, 脸色也白里透红,健康有活力。
确认妻子没事后, 周恩瑾一把抱住姜安宁, 头埋进她的肩窝里。
姜安宁只觉得这力度像是要把自己揉进他身体里似的,被箍的有点疼。
“恩瑾,松一……”她的手刚放到他的身上,却感受到他身体在微微颤抖。
意识到丈夫被吓到了,姜安宁心疼的伸出双手更用力的回馈他的拥抱, 同时她轻声在丈夫耳边低语, “恩瑾, 我没事了。我的伤都是皮外伤,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周书婷看着拥抱的两人, 感觉自己像个大电灯泡无所遁形。
不远处有人往这里看来,怕暴露,周书婷开口道:“有人来了,先进去说。”
进到病房里, 周恩瑾问:“安宁,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三姐要说你情况不好, 还让我做最坏的打算。”
没人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后, 他第一次被惶恐和无助充满。明明二十多年都没有妻子在身边, 他却无法想象以后没有她的日子。
一想到妻子可能离开他的生命, 周恩瑾就无法呼吸。
他表面的镇定仿佛一层泡沫, 只要有人稍微一戳,就会崩溃。
“最坏的打算?”姜安宁疑惑的看向三姐。
周书婷这才注意到自家挨枪子儿都不掉一滴泪的弟弟竟然红了眼眶,解释道:“我这不是为了跟逼真一点吗?安宁让我隐瞒病情,我就是顺着实际情况合理推测。我本来想着等周围没人和你解释,谁知道你一下子就跑没影了。至于护士们演练,那是医院的传统,确实是巧合。”
听完周书婷的说明,姜安宁才明白为什么刚才丈夫会那样,她捏了捏丈夫的手,给予他安慰。
三人谈到车祸的情况,周恩瑾把刚才询问萧兰花和女司机的情况说出来和妻子对照。
周书婷疑惑:“当时安宁你为什么没有跳车?”
“事情的经过和萧大姐刘大姐说的大差不差。当时我本来也打算跳车,但是我发现车门被动了手脚,根本推不开。”
“先是方向盘失灵,接着是刹车出现问题,然后又是副驾驶的车门打不开。这绝对不会意外或者巧合可以解释的。”周书婷替姜安宁捏了把冷汗,“到底是谁想要害你?”
姜安宁摇头,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出来。
“你平日里也没和谁结仇,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挡了别人的路。”周书婷见她疑惑,帮她分析思路,“以我多年来偷看禁书的经验,像这种谋杀肯定是有目的的,你出事了,谁是既得利益者,那个人的嫌疑就最大。”
听三姐这么一分析,姜安宁倒真的想到了人,就是陆和平和那群想要收购水果的陌生人。
她首先怀疑的是那群陌生人收购水果背后的人,对方宁愿亏钱也要和他们抢水果,无非就是希望工厂交不出货。
对方一计不成,所以想要害她?
至于陆和平,只是单纯地觉得他很奇怪。
“只是我出了事,到底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这是姜安宁想不明白的一点,有太多的疑惑纠缠在一起,看起来有关系,却始终差一环,导致联系不起来。
丈夫接下来的话解开了姜安宁的疑惑。
“陆和平和陌生的水果商人和这次车祸背后的人是同一拨人,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你当不成红星工厂的厂长,厂长位置空缺,他们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安插人进来。”
姜安宁迟疑,“你是说,这件事和首都那位女同志有关?”
周恩瑾摇头,“应该不是她,而是她手下的人。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蓝萍。”
“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姜安宁若有所思。
那位女同志一直想把海沙岛作为她的退路,但是海岛部队铁板一块,她很难安插进她的人,所以干脆退而求其次,想要她的人接手部队工厂。
既然要掌握工厂,那她这个从厂长肯定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
陆和平和那些高价采购水果的人用的是阳谋,那这个蓝萍用的就是阴谋,目的就是想让她做不成厂长。
只有周书婷一脸茫然,“蓝萍是谁?”
姜安宁看了看周书婷,又看了看自己丈夫,“你没告诉三姐?”
周书婷:“什么没告诉我?你们夫妻在打什么哑谜?”
周恩瑾想了想,道:“当年妈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制造的意外。这些年我和爸一直没放弃寻找幕后凶手,一直没查到这个人的真面目。这个叫蓝萍是妈以前的笔友,也是杀死妈的罪魁祸首。”
这次的事件也是同样的制造意外的方式,让人不得不怀疑。
舒冉月当年出差,死在劫匪手里时,周书婷正在军医院参加一场非常重要的培训,周家为了不让她分心,并没有告诉她背后的隐情。
后来,周书婷通过考核成为一名军医后,周老爷子和周恩瑾因为没找到幕后凶手,怕给她造成二次伤害,想着等找到凶手后再告诉她真相。
没想到中途会发生红小兵运动,周书婷一直在外,回首都老宅的机会很少,所以这么些年下来,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此刻听到真相,有些难以接受,“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周书婷紧咬嘴唇,红着眼瞪着弟弟,“这件事我回头再和你算账。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把这个叫蓝萍的人找出来。不把她找出来,安宁就一直有危险。关于这个蓝萍,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正说着,门被敲响。
周恩瑾示意自己妻子躺到病床上,他自己则出去。
来人是宋大山,“老周,工厂负责修车的老金前天休假上山的时候,掉下悬崖摔死了。对车动手脚的人,很有可能是他。”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凶手故意误导我们。”周恩瑾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其他的人呢,工厂的人有没有异常?”
“工厂周围我已经派人盯着了,现在工人都还在上班,应该不知道弟妹受伤的消息。”
“你派人去这个地址盯紧一个叫陆和平的人,其他的人暂时不要撤,继续盯着。”
“我知道了。”宋大山面露担忧,看着战友,“弟妹,她伤得怎么样?你还好吧?”
周恩瑾知道兄弟是担心自己,“我没事。她也不会有事。”
宋大山只以为他伤心过度,不愿意接受,安慰他:“弟妹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周恩瑾回到病房,把老金摔死的事告诉她们。
周书婷皱眉:“这也太巧了。对卡车做手脚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他。这个蓝萍也太狡猾了。”这么快就杀人灭口了,果然心狠手辣。
周恩瑾没说话,他的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
从方才开始,姜安宁就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这会儿听到老金意外摔死,她总算知道哪里违和了。
“不是老金动的手。”
周恩瑾和周书婷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
“时间对不上。昨天萧大姐把车开回车库后,司务长找过我,部队采购车不够用,借用了我们的卡车……”
部队用车前和用完车后都会有专门的技术人员按照惯例要求,例行检修查看车子的情况。
如果车子提前被人动了手脚,检查车的技术人员一定能看出来,司务长没提,那就说明车还回来是没问题的。
第二天早上,萧大姐检查车的时候,她也在现场。萧大姐对车维修并不是太懂,只是简单看了看,没有上手,不存在误碰弄坏的可能。
也就是说,车子最可能是昨晚在车库中被人动了手脚,老金前天就死了,不可能死而复生去对车动手脚。
周恩瑾:“能够不惊动工厂守卫的情况下进入车库,对车动手脚,只可能是工厂的人。”
“这么说这个蓝萍很有可能就是工厂的人?”周书婷一想到这么危险的人竟然就在工厂,就替安宁捏了一把冷汗。
知道蓝萍就在工厂里,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姜安宁继续装,周恩瑾则先去向师长汇报了情况。
师长办公室。
周恩瑾说完情况,齐师长黑着脸,一巴掌拍到桌子上,“他们的手也未必伸得太长了。周恩瑾,务必把这个蓝萍找出来,老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搞事。”
周恩瑾面色冷峻若冰霜,把身上的军装外套脱下来放到桌上。
“你这小子是要做什么?”齐师长面色大变,命令他,“快把军装穿上。”
周恩瑾没动,那双坚毅若雄鹰的犀利眼眸看着齐师长,郑重道:“脱下军装,我就不再是海沙岛部队的团长,而是周恩瑾。我的所作所为都只是我个人的行为,与部队无关。”
蓝萍这颗毒瘤留在海沙岛太久了,为了部队,为了安宁的安危,这一次,不管用什么手段方法,他都不会放过蓝萍。
但是部队不能因为这件事牵扯进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独立出去,将部队摘出来。
齐师长自然也懂他的用意,越是懂他越是不会同意。
“臭小子,把军装穿上。老子这么多年师长白当的,还能护不住你?对方敢通过蓝萍插手部队的事,老子还能坐以待毙不成?这一次,也是时候让他们看看,我们海沙岛部队不是好惹的。”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怕得罪人,老子和部队都是你的后盾。”
说完齐师长吼了一句,“周团长,这是命令。”
周恩瑾向齐师长敬了一个礼,“谢谢师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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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二合一◎
“臭小子, 还跟老子客气。”齐师长走过去拿起桌上的军装,给周恩瑾穿上,替他整理好衣领, 望着眼前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得力干将,道:“尽管去干, 出了什么事, 有老子兜着。明白?”
师长的意思他明白,让他放手去干,不用怕得罪首都那位女同志的势力。
周恩瑾挺胸抬头,目光坚毅,“师长放心, 不管他蓝萍躲在哪, 我都会把她揪出来。”
“你办事, 我什么时候没放心过。”齐师长拍了拍周恩瑾肩膀:“行了,去忙吧。我还有个电话要打。”
周恩瑾并没有动,而是看向齐师长, “师长,我要申请海沙岛通信监听和截获特别权。”
“你怀疑对方这次会使用通信设备?”齐师长食指中指并拢,在桌上敲了敲,这是他做重大决定时的一个习惯。
监听和截获通信信息非特殊情况不能用。蓝萍曾经多次泄露海沙岛部队情况, 已经危害到海岛安全, 有必要特权特办。
既然决定敲山震虎, 采取特殊手段并不是不可以。
齐师长做好决定, 抬头问:“回头我会向上级打报告, 给你五天时间够吗?”
以齐师长这么多年对蓝萍的了解来看, 对方十分狡猾, 非必要情况不会轻易行动。而一旦行动, 基本不会留下马脚。
五天时间,对方很可能还处于观望阶段,不会轻易行动。想要抓到对方并不容易。
监听截获海沙岛通信信息,五天时间已经是他能够给的最长期限。再长,审批需要走额外的流程,非常麻烦。
所以他才想要问周恩瑾有没有把握,若是不够,该走额外流程还是要走。
周恩瑾那双深邃的眼眸射出利芒:“五天时间足够了。”
“看来你已经有成算了,既然足够,那就五天。我马上打电话。”
周恩瑾离开后,齐师长拨通了首都某位重要人物的电话,“老领导,有件事要和您汇报……”
挂断电话,齐师长点燃一根香烟。有老领导的保证,这次的行动他这颗心安定多了。
红星工厂。
周恩瑾找到阿曼,“蜜蜂的情况怎么样?”
“周团长,一切和厂长所料的差不多,蜜蜂死亡应该是对方的计谋,故意引诱厂长过去。厂长出事后,兴奉农场的蜜蜂分箱后就没有继续死亡了。周团长,敌人如果在工厂,那现在要怎么办?我们的货物会不会有问题?”
如今正是交接出口货物的关键时刻,若是敌人暗中对货物下手,倒时候交不出货,可不仅仅是赔偿的问题,还有可能损害国家形象。
周恩瑾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安宁给你的,里面有之后对工厂的安排。至于货物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司务长带着人日夜看守,绝不会出问题。”
闻言,阿曼心里稍安,有秦岳在,敌人肯定不敢轻取妄动。
她打开信,快速浏览了一遍,里面提到了对工厂的安排,以及出口货物接收的处理。
看到安宁细致妥帖的安排,阿曼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厂长果然不愧是厂长,这么处理确实比她原来想的方法更完善妥帖。
“现在还有一件事,需要你配合。”
阿曼把信折起来放进衣兜,神色郑重,“周团长,您尽管说。”
“接下来五天,工厂的工人不能离开工厂范围,需要阿曼同志找一个合理且不会影响对方怀疑的理由。如果有人提出要离开工厂,不用刻意阻拦,按照工厂的请假流程放他出去,我们的人跟着。另外,还要劳烦阿曼同志,稍后开会通知所有工人,安宁的伤势不容乐观,工厂的业务暂时由你来处理。”
阿曼面色凝重,保证道:“周团长您放心,我马上就去办。”
阿曼离开后,周恩瑾回了部队,派了侦查组的老兵时刻盯着花园工厂的出口。
安排好一切,周恩瑾特地回家一趟,帮妻子拿些换洗的衣服。
已经入伏了,天气越发炎热,周恩瑾给妻子带的都是凉快薄款的衣裙。
接下来,在蓝萍被抓到之前,妻子都要呆在医院装病。
刘婶还不知道安宁受伤的消息,目前妻子受伤的消息,暂时对外保密。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工厂和卫生站这两个地方,其他人都不知道姜安宁受伤的消息。而呆在工厂和卫生站的人并不会发现消息被封锁了,只以为大家都知道这件事。
这样做,可以混淆蓝萍的判断,让她误以为外界是安全的。只要蓝萍想往外传信息,必然会露出马脚。
刘婶见周恩瑾收拾了包裹,面露疑惑:“安宁今天不回来吗?”
“不回来。距离出口订单的交货日期越近,工厂越忙,安宁这几天要住在工厂宿舍。”
外贸交货的事情,刘婶也知道,之前工厂太忙的时候,姜安宁也住在工厂的员工宿舍过,因此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你光拿衣服哪行。安宁她工作那么忙,消耗肯定大。只吃食堂营养肯定跟不上,你在这等我。”刘婶进了一趟屋子,把家里晒的虾干、做的鱿鱼丝还有各种零食装了满满一搪瓷盆,“把这些带上。”
“谢谢刘婶。”周恩瑾把衣服放进行军包,捧着带着双喜字的搪瓷盆去了卫生所。
*
病房外有战士守着不怕人进来,姜安宁可以不用装病,只是一直待在屋子里没事干,实在太无聊了。
也不知道恩瑾有没有把信给阿曼,蓝萍的事又安排怎么样了。早知道就让自家丈夫回家把珍珠贝和人工海水养殖的资料带过来,趁这段时间她也可以好好研究研究。
门外想起周恩瑾的声音,“有人来过吗?”
朱大力:“有,就是这次和嫂子一辆车的另外两个人,好像叫萧兰花和刘芳,萧兰花同志推着刘芳同志过来,说是听说嫂子受伤严重,想要过来看看嫂子。您说过除了周医生和你,任何人不得进入,所以,我没让她们进入。”
周恩瑾又问:“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朱大力摇头:“暂时没有。”
“好,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继续守着。若是还有人来,记得向我汇报。”
“明白。”
周恩瑾推开病房。
“你回家了?”姜安宁看见他手里的搪瓷盆眼睛一亮,兴冲冲跑过来,接过搪瓷盆放到柜子上,“你怎么知道我馋了?”
姜安宁拿了两个虾干,剥壳后,一个塞进丈夫嘴里,一个塞进自己嘴里,“果然还是香辣虾干最对我胃口。”
周恩瑾把衣服放进柜子里,姜安宁嘴里嚼着东西像只小松鼠,在一旁陪着他:“早知道你回去,我应该提前让你帮我把资料拿过来的。你不知道,我今天一整天待在医院也没个人说话,又不能出去,连开窗通风都偷偷摸摸,别提多无聊了。”
“是这些资料吗?”周恩瑾从包里拿出一垛文件,“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不是的话,你告诉我在哪,我给你带过来。”
姜安宁翻了翻文件,眉眼弯弯,踮起脚在丈夫脸颊啄了一口,“恩瑾,你太好了,就是这个文件。”
亲完,她小跑到病床上,把小书桌放下,翻到上次做笔记的地方,看了起来。
周恩瑾摸着被亲吻的地方,喉结滚动,走到病床边。
阴影遮挡住了光线,姜安宁抬头,“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未说出的话被周恩瑾吞没在唇齿间。
亲吻过后,两人呼吸都有点急促。
姜安宁软绵绵地被丈夫抱在怀里,脸颊红润,眼睛水润,控诉道:“你怎么突然就吻过来了,人家都没有准备。”
她的撒娇软萌中带着一丝喑哑,像融化的糖果,泛着甜香润泽的气息。
周恩瑾也好不到哪去,向来冷静自持的双眸染上一抹欲/色,靠在妻子的肩窝,吐出的呼吸灼热烫人。
“别勾引我,这里不适合。”周恩瑾声音喑哑低沉。
姜安宁抬头,“我才没有勾引你。你这是贼喊捉贼。”
“是吗?”周恩瑾眉头一挑,“那是谁刚刚偷吻我。”
“我亲你只是表达感谢,没有那个意思。”姜安宁理直气壮否认,正打算询问找蓝萍的情况,门外响起朱大力的声音。
“秀娥嫂子,王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朱副营长,我们听说安宁出车祸了,过来看看她。”
姜安宁看了一眼周恩瑾:“是秀娥嫂子她们。我要装病吗?”
“你先躺下。”
两人迅速把东西一收,姜安宁把脸涂白,遮一遮红润,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装睡。
周恩瑾开门出去,目光落在被战士们挡在不远处的几人。
郭秀娥、王桂芬、萧兰花、刘大姐还有林梅等工厂骨干手上拎着各种补品,看到周恩瑾,道:“周团长,我们都听阿曼说了安宁她出车祸的事,很担心她,想来看看她。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秀娥嫂子,你们先回去吧。安宁还没醒,为了她的伤势,暂时不能见人。”
“那她的伤势严重吗?”郭秀娥面色担忧地问。
她身后的萧兰花、王桂芬等人闻言,目光看向周恩瑾。
“周团长,厂长她没事吧?”
周恩瑾看了几人一眼,面露痛苦之色,没说话,却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一旁的朱大力看着自家团长的演技,眼睛等瞪大了,忍住笑意低下头,露出悲伤之色。
其他小战士们都是专门挑灵活有眼力见的,反应极快,见状也跟着露出难过的神色。
萧兰花捏紧了手,脸上都是自责,“当初要是我出发前多检查几遍,说不定就不会出事。都怪我!”
郭秀娥和王桂芬她们没想到安宁的情况会这么严重,替安宁担心的同时还不忘安慰周团长。
“安宁妹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周恩瑾虽然不让她们进去,但还是允许他们隔着病房上的玻璃,看了看姜安宁。
郭秀娥她们看到姜安宁的样子,忍不住红了眼眶。
只见病床上,姜安宁脸色惨白,虚弱地躺着,额头上,脸上,还有手臂上都打着绷带,看起来格外凄惨。
萧兰花,刘芳难过之余又有些后怕。从悬崖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已经是万幸。
看到姜安宁的情况,几人不忍打扰,便告辞。
周恩瑾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卫生站,郭秀娥和王桂芬他们再也忍不住。
她们和姜安宁的关系极好,看到她这个样子,真的很难过。放在在病房里,怕周团长看了更伤心,好不容易忍住。
这会儿一出卫生站就忍不住了。
萧兰花:“要是我多检查检查就好了,都怪我。”
郭秀娥一边擦眼泪,一边劝解道:“这件事也不能怪你,都怪老金。工厂对他那么好,他竟然忘恩负义伤害安宁妹子。兰花,要不是你提议来看安宁妹子,我们都不知道她竟然这么严重,上天保佑,希望安宁妹子平安醒来。”
病房内,姜安宁悄悄睁开眼睛,“走了吗?”
周恩瑾点头:“走了。”
姜安宁坐起身,想着秀娥嫂子她们关切的话语,叹了口气。
这次让几个好姐姐担心了,等蓝萍抓住了,她一定好好赔礼。
天气越发炙热,天干物燥,有的地方爆发了小范围的火灾。两天后,向阳渔业大队,一户人家做饭时不小心引燃了房屋,导致周边一连串挨着的茅草屋也烧了起来。
好在灭火及时,除了第一户起火的人家有人受伤外,其他人家只是房屋受损,人员没有伤亡。
这几户人家中有两位家人都在工厂上班,发生这事后,家里人特地来到工厂找他们回去。
阿曼也按照周团长的指示,没有过多阻拦,按照正常流程批准了他们的假期。
随后,便通知了部队。
向阳渔业大队,其中被火烧掉偏房的某间茅草屋。
“你回来了。首都那边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姜安宁的事办妥了吗?”说话的男人声音粗哑,与他温和无害的面容形成强烈反差。
“这件事已经办妥了,我马上就给首都回复。”说话的声音是个女人,说完她便来到灶台后面,挪开上面的木柴,露出一块木板。
木板下是一间地下室,里面配备有专门通信设备。
在女人使用通信设备联系首都时,十几里外的海沙岛部队通信部,检测到了异常信号,“通知周团长,目标出现在向阳渔业大队……”
被抓住的时候,蓝萍仍然不敢相信,“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
周恩瑾目光冷凝,“果然是你。带走!”
傍晚,周书婷来到了卫生所,通知姜安宁:“安宁,蓝萍被抓到了。”说到这,周书婷咬牙切齿,“这个女人果然狡猾,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混了这么久没被发现。”
姜安宁神色凝重,“是谁?”
周书婷冷笑:“萧兰花。”
第124章
◎二合一◎
姜安宁愣了。
萧兰花居然是蓝萍?
如果之前谁告诉姜安宁这个消息, 她一定会觉得对方在开玩笑,还是开不怎么让人高兴的玩笑。
那个在她孕吐的时候,愿意把随身带的酸豆分享给她的热情大姐, 那个因为成为女司机走路带风的萧兰花,那个每次运输都努力表现、力争成为工厂先进个人的积极分子, 居然会是狡猾狠辣、□□的蓝萍?
姜安宁不愿意相信,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萧兰花不是萧大叔的侄女吗?她的亲人她的家都在海沙岛,她为什么要做危害海沙岛的事?”
这个蓝萍可不仅仅是这次车祸的幕后黑手,还曾经多次泄露部队的信息,危害到海沙岛安全。
她虽然不是特务,但也不是好人, 就自家丈夫多年来的调查来看, 这个人是以依靠贩卖信息起家的灰色中间人, 只要给钱,什么活都接,没有什么底线。
红星五百多人, 姜安宁想过谁有可能是蓝萍,唯独萧兰花是一开始就和秀娥嫂子他们一样被排除在外了的。
姜安宁的疑问也是周书婷的疑惑。
“说实话,一开始我也不相信萧兰花会是蓝萍。我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不过, 她是蓝萍这件事是恩瑾告诉我的。萧兰花被抓的时候, 正在她家地下室给首都发信息, 汇报的内容就是你的情况。”
两人正说着, 病房的门打开, 周恩瑾风尘仆仆地走进来。
周书婷见弟弟来了, 知道两人肯定有许多话要说, 便坐起身, 扶着肚子,“既然你来了,你陪陪安宁,开解开解她。她啊,还因为萧兰花是蓝萍的事不开心。”
“三姐,你回去小心肚子。”
周书婷摆摆手,“知道了。你们慢慢聊。”说着把门替两人关上。
周恩瑾在床边坐下,替妻子理了理挡住视线的碎发,“还在为萧兰花就是蓝萍的事伤心?”
自家妻子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不管是对朋友还是家人,都非常在乎,萧兰花的利用和伤害对她来说不亚于背叛,
姜安宁耷拉着脑袋,表情丧丧的,“也谈不上伤心,就是觉得太出乎意料了,一时接受不了。”
萧兰花的客户那么多,其中未尝没有间谍和特务。可她还是不管不顾,部队的消息泄露就泄露了,丝毫没有考虑过,海岛若是不安全,她的亲朋好友会如何。
“恩瑾,你说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出卖部队的信息,出卖海岛的安全,连自己家人长辈都不管,就为了钱?”
在这个什么都要票证,有钱没票买不到东西的年代,她赚那么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恩瑾安慰地摸摸她:“别想不通了。她根本不在乎向阳渔业大队的人如何,也不会在乎海沙岛会不会陷入危机,因为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萧兰花。”
闻言,姜安宁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什么叫不是真正的萧兰花?”
一瞬间,小花妖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电视剧的剧情,脱口而出:“难道说那天和我们一起去兴奉农场的人是蓝萍易容的?那真正的萧兰花又在哪里?蓝萍的易容术竟然这么好,我视力那么好居然没发现一点异样。”
周恩瑾被她一连串的猜测弄得哭笑不得,“蓝萍没有易容,和我们认识的萧兰花一直都是蓝萍。真正的萧兰花其实在三年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听到丈夫解释,姜安宁脑海里那些疑惑总算得到了解决。
怪不得她不在乎亲人长辈,不在乎海沙岛的安全,还会开拖拉机,原来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萧兰花。
萧兰花去世的时候,蓝萍因为黑吃黑被追杀,急于需要新的身份摆脱追杀。南下时正好碰到了回乡认亲的萧兰花,萧兰花突发疾病去世,给了她李代桃僵的机会。
至于萧金泉他们为什么没发现,其实也很好理解。
萧兰花的父母很早就离开海沙岛北上发展,后来因为红小兵运动被批成臭老九,纷纷下了牛棚改造。在被□□前,消息灵通的萧父为了保全早产一直身体虚弱的女儿,特地上演了一出父女断绝关系的戏码,把真正的萧兰花摘出去了。
两人为了女儿,把各种身份证明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最后便宜了蓝萍。
蓝萍和真正的萧兰花互换身份后,不仅摆脱了追杀,还有了正大光明接近部队的机会。
多年来,对方一直靠贩卖部队的消息牟利,有好几个固定的客户。蓝萍被抓,就相当于砍掉了那些虎视眈眈,想要插手海沙岛部队事务人员的耳目。
“这么说,她当初是故意接近我的?”姜安宁抿着唇,不高兴。
任谁满腔真心被这么欺骗利用都要生气。
“我问过萧金泉同志,你去羊城之前,萧兰花特地向他打听了你的消息,应该是故意偶遇你。至于酸豆,是正好轮船上有人带了酸豆,蓝萍去找人要了一些来创造机会和你认识。”
什么去看怀孕的朋友?什么刚好带了酸豆?原来都是有预谋的,难怪那么凑巧。
不怪妻子没发现,怪只怪蓝萍太狡猾。除了这次车祸,她从来没有利用萧兰花的身份做事,不管是和向阳渔业大队的人还是工厂的人,这个人都以真实的状态来表现。
这才是最可怕的。
周恩瑾不敢想象,要是没有蜡质层泡泡这个意外,妻子会变成什么样。
周恩瑾想到的事,姜安宁自然也想到了,只觉得庆幸。
其他死在蓝萍手下的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蓝萍应该为这些无辜生命的死付出应有的代价。
姜安宁突然想到一件事,抬头问丈夫:“婆婆的事问出来了吗?”
丈夫的妈妈舒冉月十多年前外出公干,被劫匪抢劫杀害,当时缺乏证据,一切都被伪装成意外。
如今找到蓝萍,一切应该就能真相大白了。婆婆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周恩瑾摇了摇头,“萧兰花被羁押了,我怕你担心,所以先来医院和你说一声。”
“我已经没事了。一开始我确实因为萧兰花就是蓝萍觉得难过,不过在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萧兰花后,我就释然了。你不用担心我,审问蓝萍更重要。”
姜安宁知道丈夫有多想调查清楚婆婆死亡的真相,十多年,从一个青葱少年到如今的铁血军人。为了还婆婆一个公道,丈夫付出了许多。
周恩瑾见妻子眉头舒展,确实没事了,心里松了松,“今晚我估计会比较晚,不要等我,你和安安先睡。”
姜安宁乖乖点了点头,捏了捏丈夫的手,“你快去吧。”
审问室。
萧兰花,不对,应该是蓝萍被控制着,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的裴青松,“裴政委,该说的我都交代了。我只负责搜集信息,至于买主是谁,我从来不会过问。就算你现在把我杀了,我也说不出来。”
“是吗?”周恩瑾从门外走进来,背对着光,明明外面阳光灿烂,他的身上却充满了冰冷刺骨的寒意。
裴青松:“你来了。”
周恩瑾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对裴青松道:“交代了什么?”
“喏,都在这里。”裴青松狭长的狐狸眼闪过一丝疲惫,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周恩瑾。
周恩瑾快速翻完蓝萍的口供,抬眸扫了一眼裴青松,“昨天没睡好?”
裴青松打了个哈欠,“这不是为了防止郑爱民逃跑吗?这几天都盯着他,好几天都没睡个好觉了。”
郑爱民是铁路局的采购经理之一,曾经因为赵立国和妻子结过怨气。赵立国成了铁路局的采购部总经理,红星工厂和铁路局合作越紧密,郑爱民在铁路局越不好受。
“郑爱民”三个字一出来,蓝萍面色不太自然,暗中观察的周恩瑾将一切了然于心,看向蓝萍,“怎么?很意外为什么我们会知道他?”
蓝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郑爱民。”
周恩瑾:“是吗?我有说你和郑爱民认识吗?还是说我有说过你真正的名字叫郑爱云?”
当初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蓝萍逃亡时没有选择回归郑爱云的身份,而是一直隐姓埋名以萧兰花的名字生活。
后来确认追杀的人撤了,她才离开海沙岛回去老家,只是她的家人已经人去楼空。直到有一次去铁路局送荔枝蜜,她才与哥哥郑爱民相认。
蓝萍猛地抬头,面色惊惧地看向周恩瑾和裴青松。裴青松哪里还有一点疲惫的神情,那双狐狸眼好笑地看着她。
蓝萍这才知道自己掉进了周恩瑾的圈套里,她就像泄气了一般,不在抗拒回答:“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我有一个条件,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
“这些年你一直用萧兰花和蓝萍的名字活动,别人包括你的很多雇主都以为你的真名就叫蓝萍。但我知道蓝萍只是你的笔名。”
蓝萍疑惑:“你怎么会知道?”
周恩瑾从带来的盒子里拿出蓝萍和自己母亲的信,看到信的瞬间,蓝萍瞬间明了,“你是林月的儿子,怪不得。”
林月是周恩瑾母亲的笔名。
当年舒冉月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郑爱云看到后很是赞同其中的观点,特地写了信。两人一来二去,就成了笔友。
周恩瑾记得,他十四岁那年,也就是舒冉月被杀害的前一年,她的母亲到羊城出差,曾经见过一个羊城的老朋友。
“现在想来,那个所谓的老朋友应该是你吧。”
蓝萍想到好友,禁不住露出一抹笑容,随即想到当初两人闹掰,又收敛了笑容:“没错,那个老朋友是我。当年林月发现我贩卖消息的事,劝我回头是岸,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大吵了一架。”
她看向周恩瑾:“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林月口中的刺头小子竟然长这么大了。”
即便是狡猾狠辣如蓝萍想到舒冉月时还是露出了一抹想念,好友她真的是一个特别温柔善良的人。
那时她虽然还没有出卖部队,可双手已经染血,好友大概也想不到她已经无法回头了吧。
蓝萍收回心思,看向周恩瑾:“蓝萍这个名字和郑爱云这个名字并没有直接联系,你是如何发现我的真名的?”
“……发现你就是蓝萍后,我便派人调查了你的情况。你曾经多次找大队长开介绍信去羊城,说辞都是去拜访朋友。顺着这条线索,我们才找到了郑爱民,然后发现了你的身份。”
“原来是这样。我输得不冤。”蓝萍没想到竟然是这里出了问题:“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之后你们想要问什么,我都可以交代。”
裴青松看了一眼周恩瑾,周恩瑾点了点头。
裴青松:“说吧,你要问什么?”
蓝萍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想知道,这么多年林月她过得还好吗?”
这话一出,周恩瑾立刻变了脸色,“我的母亲在你们吵架后的第二年,死在出差公干回来的路上。而她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她的笔友蓝萍约她在出事地点的附近见面。”
“这怎么可能?冉月她竟然死了,还是被我约出去的?”蓝萍不敢置信。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周恩瑾将母亲和蓝萍吵架之后,两人联系的信件拿出来,放到蓝萍面前。
蓝萍的目光落在信纸上,面色难看,“这不是我的字迹。”
裴青松看不下去,“这封信和之前的信明明是相同的字迹,怎么就不是你的字迹了?”
“这确实不是我的字迹。或者说之前的信,是我给你母亲写的,也不是我给你母亲写的。”
“什么意思?”
蓝萍:“为了不暴露身份,我的信全部都是邮寄到首都,由我安排的人誊写之后,再通过特定的邮局寄出。”
这句话里的特定邮局,裴青松和周恩瑾都明白,指得就是女同志心腹管理的区域,这个区域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有助于蓝萍这样的人隐藏身份和信件来源。
之前给于建刚寄出来的信就是如此处理的。
“这么说是有人冒充了你,在之后和老周的母亲继续联系,然后在一年后利用你的名义约老周的母亲出去?”裴青松说出自己的推理。
这么一想,背后这个人藏的可真够深的。
周恩瑾本以为这次可以查明真相,没想到此蓝萍非彼蓝萍。
究竟是谁冒充蓝萍的身份杀害了自己的母亲?
第125章
◎二合一◎
“你说后来和舒冉月同志联系的人不是你?我凭什么相信你?”裴青松看了一眼老周, 问蓝萍。
“我没必要撒谎。”蓝萍露出一抹苦笑,“我的人和我的手下都被你们一网打尽,我还有什么办法。你们当我假惺惺也好, 当我良心发现也罢。林月她是唯一真心待我的朋友。有人冒充我害死了她,我难辞其咎, 不想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说到这, 她看向周恩瑾,“周团长,我的信每次都寄往首都的这几个地方,找到这里,也许就能知道是谁冒充我。”
希望周恩瑾可以早日找到凶手, 也算是还了好友当年对她的一片真心。
裴青松狐狸眼淡淡瞥了一眼蓝萍, 能够黑吃黑爬到老大的人, 会这么好心?谁知道是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周恩瑾见了蓝萍写下的几个地址后,递给裴青松,“派人查一查。”
“我这就去。”
裴青松扫了一眼他的神情, 老周看起来没事人一样,心里估计挺难受的。恨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结果兜兜转转发现仇人竟然在首都。
不过, 老周没表露出来, 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拍了拍周恩瑾的肩膀, 以示安慰。
等裴青松离开, 周恩瑾重新坐回椅子, 盯着蓝萍:“是谁让你对安宁出手的?”
说到姜安宁, 蓝萍, 也就是假萧兰花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不过这一丝愧疚转瞬即逝。
她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类型,愧疚这种多余的情感不过是一种负担和毒药。
姜安宁是个好丫头,如果她不是蓝萍,或许两人还能成为朋友,可惜两人注定不是一类人,过去的亲近不过是假象。
“是首都的人。我们一直通过电话联系,我不知道对方叫什么,是什么人。我们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对方帮我隐藏身份,庇护我。而我则每年替对方办事。算是互利互惠。”
这么多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自己进去了,对方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想要明哲保身,那就一起进去吧。
“速度要快。他们在海沙岛还有其他眼线。一旦知道我被抓,绝对会逃跑。”
闻言,周恩瑾扫了一样蓝萍,看来蓝萍对这个似乎积怨已久,狗咬狗一嘴毛,他也不介意坐收渔翁之利。
“联系电话和方式,写下来。”
周恩瑾说完,旁边协助的战士便上前递上纸笔。
“除了这三个地方,她还曾经给过我一个联系方式,让我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去羊城找一个叫陆和平的人。听她当时的语气,她和这个人陆和平之间关系匪浅。”
蓝萍这个关系匪浅,当然不是指一般的关系,而是男女方面的关系。
周恩瑾顿了顿,“陆和平?那批和红星工厂抢购原材料的北方采购商就是陆和平帮你安排的?”
这个人早在自家妻子告诉他时,周恩瑾便已经派人盯着了。
蓝萍见他不像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道:“看来你们掌握的信息比我想象的更多。没错,就是陆和平。这次安宁车祸,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并么有想过杀她。我只是想让她受伤,让出厂长的位置。真正想杀安宁的人是陆和平背后的人。”
接下来周恩瑾又询问了许多事情,蓝萍确实也如她所说没有隐瞒,很配合。
估摸是想着坦白从宽好减轻惩罚。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对部队来说多排查出一处危险,就是一件好事。
对她的话,周恩瑾并没有全信,而是派人一一调查核实。
周恩瑾审问完蓝萍,回到办公室,拨通了首都老宅的电话。
周老爷子正坐在屋子里拿着刻刀给安安做玩具。宝贝孙孙是属鼠的,他雕刻的是一只小巧玲珑的金鼠。
全神贯注正雕刻到关键处,被急促的电话声吓了一跳,刻坏了一个地方。
周老爷子心疼的摸了摸老鼠耳朵,“哎哟,耳朵刻坏了,又要重新刻了。”
若是往常,小瑕疵而已,老爷子不会在意。但这是周老爷子打算补送给安安的满月礼,老爷子糙了一辈子,这会儿对小孙孙的玩具却开始吹毛求疵起来,别说瑕疵了,做的有一点不好看,他都要重新雕。
电话铃声再次想起,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拿起电话,听到周恩瑾的声音,老爷子没好气地道:“臭小子,你可真会挑时间给老子打电话。说吧,又是什么事?”
周恩瑾听他爸这语气,就知道老爷子生气了。
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周恩瑾摸了摸鼻子,开门见山。
“爸,蓝萍抓到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良久,才传来老爷子的声音,”是谁?”
周恩瑾把蓝萍的事说了,自然也没隐瞒蓝萍不是杀害母亲的凶手,真正凶手另有其人的事。
听到凶手很可能是陆和平的情人时,周老爷子的语气多了一丝异样。
周恩瑾察觉到了,末了问了一句:“爸,你是不是知道那人是谁?”
周老爷子捏着话筒,语气沉重:“这件事我以前听你妈说过。她小时候是在老家平江长大,十六岁时才被你外公外婆接到首都。在遇见我之前,你妈在老家有一个青梅竹马,就是叫陆和平。”
尽管过去这么多年,每次提到青梅竹马这几个字,周老爷子心里也还是吃醋。下辈子,他一定要早一点冉月。
周老爷子和冉月是在她和陆和平分手后认识的,处对象时,冉月就把过去的情感经历告诉了他。
周老爷子脑海里浮现一抹温柔的丽影,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容,“你妈那个人你也知道的。性子温柔,但是认死理。你妈发现另一个好朋友也喜欢陆和平,还和陆和平发生了亲密关系后,你妈就主动拒绝了陆和平的追求。
后来你妈的好朋友和陆和平成婚,只是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离婚了。虽然离婚了,但两人一直纠缠到现在,有她在,陆和平也不可能找其他女人。所以你说的这个和陆和平关系亲密的女人只可能是她。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你去世的盛叔叔二婚的妻子曲英。”
周老爷爷也没想到对妻子下手的人竟然会是她。冉月和自己一直把她和陆和平当成好朋友,对盛家颇有照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因为陆和平?
“曲英确实和陆和平关系匪浅,冒充蓝萍的人,她确实有很大嫌疑。她上面是那位女同志,打蛇打七寸,在你找到足够的证据扳倒对方前,不要轻举妄动。”
知父莫若子,周恩瑾明白周老爷子的言外之意。周家的人很护短,对方杀了她母亲,只有以命偿命才能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当然,周家懂法,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但打蛇就要打死,他绝不介意送凶手一程。
半夜。
姜安宁从睡梦中醒来,白天吃了太多零食,晚上口渴的厉害。
她睁开眼睛,借着月色发现身旁没人,被子冷冰冰的,丈夫不在。
恩瑾去哪了?
姜安宁批了件薄外套,起身出了卧室,堂屋没人。她见堂屋的门半掩着,给自己倒了半搪瓷缸的温水,端着水出了屋子。
院子里,皎洁的月光直泄而下,周恩瑾站在院子里,木棉花投下的阴阳隐匿了他的面容,衬托的他手上有猩红的红点越发显眼。
听到开门声,周恩瑾回头,看到是妻子,下意识捻灭了手里的烟,走过去替她掖了掖外套。声音一如以往地温柔:“怎么起来了?”
“我口渴起床喝点水。”姜安宁喝了口温开水,看向丈夫,“是因为婆婆的事吗?”
“是,也不完全是。”周恩瑾看着妻子关心的目光,解释道:“只是觉得调查了这么多年,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就在我身边,有些惆怅罢了。”
姜安宁左手端着搪瓷缸,伸出右手揉了揉大狗狗般的丈夫脑袋,“谁也想不到,有人会冒充蓝萍引婆婆出去,这又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坚持,我们也不会发现这个人就在首都。怪只怪蓝萍和背后的人太狡猾。”
丈夫为了还婆婆一个公道,调查了这么多年,现在发现这个人就在身边,心情多少会有些复杂。
等等,丈夫刚才说的是那个人就在身边?
姜安宁猛地抬眸看向丈夫,“刚才你说这个人就在你身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吗?
周恩瑾看向妻子,自己妻子果然有颗玲珑心,“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曲英,但她有重大嫌疑。”
“曲英?是盛开元和盛开杰的母亲吗?“难道是因为盛开杰的死迁怒?也不对,自家丈夫是在婆婆遇害后才来的部队,盛开杰也是之后的才出意外的。
周恩瑾拉着妻子在椅子上坐下,“曲英是盛开元盛开杰的母亲,她也是我妈从小的朋友,和我妈关系很好,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我八岁那年,她和我母亲不再来往。没想到她会在多年后对我母亲动手。”
一男两女的青梅竹马,其中男的喜欢自己婆婆,另一个女人喜欢男的,最后姐妹反目成仇,一个杀了另一个。这怎么看怎么像后世狗血电视剧里的三角关系。
从上次和陆和平见到她说的话来看,这个男人明显到现在还对自己婆婆旧情难忘,所以见到自己才会那么亲切。
这个曲英怕不是疯子吧,难道是因为嫉妒,所以害了婆婆?
真要是这样,婆婆遇到这两个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姜安宁不知道曲英还真和她猜的差不多,不是疯子,离疯子也不远了。
方秀一直躲着不想接曲英的电话,之前老盛回来的时候,她只是稍微试探了要把孩子过继给大哥的事,老盛就很激动,还警告她。
真要是把孩子过继了,老盛肯定不会同意,自己也舍不得。倒时候万一把当初结婚的内幕捅出来了,她和老盛也甭想继续过了。
方秀陷入了两难,干脆当了鸵鸟,能拖一时是一时。她生孩子得过完年了,等过年她就用肚子大为理由,不回首都。
等孩子生下来,就假装生的是双胞胎,然后从外面抱养个孩子给曲英。倒时候做的干净些,天高皇帝远,曲英总不能到海沙岛来亲自查探。
方秀这么一想,越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从卫生站检查完身体回来的路上,方秀被认识的叫住。
“方秀啊,这是刚检查完身体?”路过的军嫂看了看她显怀的肚子。
方秀摸着肚子,一脸幸福地嗯了一声。
凭什么姜安宁就能把儿子带在身边养,她就不行?她一点也不比姜安宁差,好歹她还是个重生女主,怎么可以活得这么憋屈。
她的儿子,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不能给过继给别人当儿子。就算这个人是老盛的大哥也不行。
那位军嫂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刚才邮局的宋大姐来找你,说是你婆婆来电话了,让你去邮局给她回一个。”
“我婆婆?”方秀磕巴了一下。
“对啊,就是你婆婆。送大姐说你婆婆好像有点生气,你还是快去邮局回她电话吧。”
方秀勉强应了一声。
她不想给曲英打电话,可对方是她的婆婆,还抓着她的把柄,她不敢不去。
磨磨蹭蹭,方秀还是硬着头皮到邮局给曲英回了电话,果不其然,接通后,她直接被骂了一顿。
曲英不敢骂的太狠,她大孙子会听到,想到这,她收敛起脾气,好生好气道:“方秀啊,开元一个人出任务经常不在家,你一人在海岛不方便。卧铺票已经给你买好了。一周后,你就坐火车回首都。在你生完孩子前,暂时就不要回海岛了。”
方秀一惊,下意识就想拒绝,想到自己的计划,话到嘴边又改了,“妈,这多麻烦。况且老盛一个人在这边,我不放心。还是等过年,我和老盛回首都过年。”
她话还没说,直接被曲英打断:“方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大孙子必须在我眼前。你不要忘了,我是看在你愿意过继的份上才同意你嫁进盛家的,不然就凭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有什么资格嫁给我儿子。不听话,就滚出盛家,多的是想给我们老盛家生大孙子的人。”
说完,曲英就把电话挂了,方秀气得发抖却无力反驳。
一周后,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坐上回首都的卧铺。
火车上隔三岔五就有卖小零食的,看到上面明晃晃的红星工厂出产,方秀的心更堵了。
姜安宁真是阴魂不散。
海沙岛,首都的人很快传来了调查报告,他们的人突袭了蓝萍给的三个地址,将里面的人全部抓获,审问出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有些敏感的东西,暴露出去甚至会引起震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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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二合一◎
调查到的这些证据虽然不能证明和曲英有直接关系, 但结合他这么多年收集的关于冒牌货蓝萍的证据,这些事和曲英脱不了干系。
有这些东西在手,要查曲英就容易多了。毕竟知道答案去找原因, 比没有方向广撒网的找证据更容易。
只要找到曲英是冒牌货蓝萍的证据,光是这次调查出来的东西和他手里的东西就够曲英蹲一辈子篱笆子。
九月初, 红星工厂交接完最后一批广交会外贸订单, 拿到了广交会外汇兑换出来的一百多万人民币。
这些钱一部分通过史密斯先生购买了目前国际先进的生产线和技术,剩下的收益工厂留下一部分,其余的全部上交给部队。
听恩瑾说,有了这笔钱,部队的军费宽裕许多, 除了购买更换军事设备, 不仅增加了对牺牲烈士家属的补贴, 还大大改善了战士们的生活,逢年过节的食堂的饭菜肉食都丰富了许多。
“安宁,师长让我替他谢谢你。谢谢你把副业组做起来, 谢谢你带着工厂的同志们为部队的发展作出的巨大贡献。”周恩瑾站在爱人面前,目光温柔地看着妻子和她怀里的安安。
姜安宁哄着安安,眉眼弯的像月亮,“能够帮忙部队, 我和工厂的同志们都很觉得很荣幸。部队守护了我们的安全, 我们也希望为部队的安全出一份力。”
“力、力。”安安拍着手掌大声呼喊起来。
姜安宁惊喜, “周恩瑾, 你儿子又学会了一个字。来, 安安, 叫妈妈, 妈—妈—”
安安歪着脑袋, 结合了丈夫和自己眉眼优点的小脸上小酒窝,拍着巴巴掌,喊了一声:“妈妈,妈妈,妈妈。”
“恩瑾,安安刚才叫我了,你听到了吗?”姜安宁喜不自胜,抱着安安举高高,安安呵呵直笑,拍着手妈妈妈妈的叫着。
七个月多的孩子已经开始模仿妈妈的说话。
安安又叫了几声,姜安宁笑得合不拢嘴,亲亲贝贝儿子的小脸蛋。
周恩瑾走到妻子身边,和她一起逗安安,“安安,来叫爸爸。爸—爸—”
小家伙一点也不配合,就只会留着口水叫妈妈,好像妈妈是什么好吃的一样。
姜安宁被安安叫,心里很高兴,可一想到安安没叫丈夫,又强压下笑容,教安安说爸爸。
小家伙就一个劲儿叫妈妈,张着嘴巴还流口水了。
周恩瑾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姜安宁看出了他眼里的失落,安慰他:“小家伙才七个月,你多教教他,他肯定就会了。”
周恩瑾进去拿手帕,刚走到堂屋,就听到安安大声喊了爸爸。
姜安宁抱着安安,欣喜极了,“安安会叫爸爸喽。我们安安真聪明。”
向来不苟言笑的周团长回头,抑制不住嘴角上扬,期待地看着儿子,“安安,再叫一声爸爸。”
小家伙这次什么都不叫了,嘻嘻笑着看八角砰砰跳跳,伸手要抓。
想起手帕还没拿,周恩瑾进屋去拿,进去就听到小家伙大声对着八角叫爸爸。
周恩瑾:“……”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来和他作对的。
红星工厂交付的货物外商们都很满意,一经销售,就大受欢迎。到九月中旬,红星工厂迎来了新一轮外贸爆单。
这次的订单大部分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持续不断的订单,每个月供应到出口公司,通过羊城进出口公司出口到港澳地区,东南亚地区和欧国等地。
这些订单背后少不了羊城进出口公司的促成,羊城进出口公司作为今年新创立的公司,也因为促成了红星工厂与外商的长久订单站稳脚跟。
红星工厂拿到了这笔订单,又有了先进的生产线,整个工厂的效益一下子提升了很多倍,进入了高速发展的正循环。
新一轮的招工正在进行,这一次招工的名额扩大海沙岛周边的海岛,并且招募的工人以当地人民为主。只要是符合条件的队员都可以报名,通过考核就可以成为红星工厂的工人。
水果加工厂和养殖场已经步入正轨,海产品的生产也不能落后。九月初,经过周密地准备,红星工厂的第一艘渔船红星号再次启程。
这天,姜安宁把东西收拾好,关好门下班,刚走出工厂,就碰到了阿曼。
“怎么还没回去?小金花估计该等急了。”
阿曼笑着道:“小家伙现在每天乐不思蜀,和我妹家的小表弟小表妹一起玩,我晚点去也没关系。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我有事想和你说。”
阿曼的妹妹和阿曼一样,在她嫁人没多久也被嫁人了。不过,这个妹妹比她幸运一些,被卖去做媳妇的那户人家对她还算不错。
阿曼没和于建刚离婚前,于建刚嫌弃她妹妹家穷,不愿意两家来往。她妹妹为了不让她为难,也就不怎么过来,只是偶尔寄一些晒干的野菜蘑菇或者海鱼过来。
离婚后,两家倒是比之前来往更亲密。小金花经常去小姨家做客。
“什么事?”姜安宁和阿曼一起往停摩托车的地方走。
“安宁,这次红星号出海,我想跟船一起出去。”
闻言,姜安宁插钥匙的手一顿,惊讶地看向她,“怎么突然想出海了?”
“作为部门负责人,我总不能一点都不了解,正好这次是出海需要一名工厂人员随行,不如就我去吧。”
阿曼之前作为养殖场的负责人,业务做的很好,目前养殖场的业务成熟,交给了新的负责人。相反渔业公司属于新的业务,各方面都需要有人去拓展,阿曼很适合。
她之所以这么安排,也是在为后续向上面申请任命阿曼为副厂长做准备。
阿曼也清楚,感谢安宁认可的同时也更加努力。只是姜安宁看她表情不太自然,道:“这是和司务长吵架了?”
一听司务长,阿曼神情一下慌了,连忙否认:“没有。不是,我和司务长怎么会吵架,我们都不熟。”
姜安宁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调侃道:“不熟?之前我好像看到司务长和某个女同志一起看电影,原来那个人不是你啊。”
阿曼不敢看姜安宁的眼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安宁。
姜安宁见她脸都红的不行,忍住揶揄的笑容:“好好好,你和司务长不熟。说到跟船,本来我打算下次安排你去的,既然这次你想去,那就这次吧。”
“谢谢安宁,我这就回去准备。”
阿曼要去小妹家接小金花,姜安宁要回家属院,两人方向不同,出了工厂就分开。
姜安宁刚回到家,就看到司务长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进到堂屋,看到桌上一大篮新鲜的山竹,“这是司务长送来的?”
周恩瑾剥开一个,递给妻子,“司务长昨天去了一趟附近海岛,我请他帮忙带的。对了,”他又从桌子下拿出另一篮山竹,“这个是给阿曼的,明天你去上班带给阿曼。”
“司务长为什么不自己送?”姜安宁吃着山竹,“他俩是不是吵架了?阿曼今天也提出这次要跟船出海。”
周恩瑾替妻子拿了擦手的手帕,“我也不清楚。”
八成是吵架了。
姜安宁看着满篮子的山竹,阿曼和司务长都是两个苦命人,其实性格挺合适的,若是真的在一起,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两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说是在处对象吧,两人又没有明说,说不是吧,两人的感情明眼人一看就不一般。
找个时间,可以问问阿曼怎么想的。
九月二十二是中秋节,姜安宁答应了小舅舅,要去他家过中秋。
一大早,姜安宁就去找阿曼借了摩托车,和自家丈夫一人一辆,载着刘婶铁牛和安安一起朝疍家湾驶去。
到了疍家湾,两人把摩托车停在岸边,路上遇到了疍家人。
“安宁,来你小舅舅家过中秋啊?”
“是的,四叔。这是我丈夫周恩瑾,婶子刘婶,侄儿铁牛,我儿子安安。”
“小家伙一看就很聪明伶俐。像你,像你。”
周恩瑾他们也和对方打招呼。
四叔见周恩瑾一表人才,竖起大拇指夸了一通,说她眼光好,找到这么俊的后生。
这句话引来其他疍家人的赞同,又是把两人一通夸。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什么词好听说什么,夸得姜安宁都不好意思了,拉着周恩瑾他们快些走。
好在孔令生很快摇着小船出现了,缓解了姜安宁的尴尬。
坐上小船,姜安宁的目光落在渔排上,这才发现这些渔排好像有变化。
有水花溅起,姜安宁惊讶,“小舅舅,这些渔排里面养鱼了?”
孔令生笑着道:“之前你提出的木箱养鱼,我觉得挺适合渔排的,所以养好石斑鱼后,我带着人把疍家湾的渔排都重新改造了一番,现在这些渔排里都养上了海鱼。”
其实后世的疍家人确实也利用渔排和网箱来养鱼,不仅方便养殖,也方便照顾。
姜安宁听完,感慨自家小舅舅果然聪明。她只是提了那么一嘴,小舅舅就做的这么好,不愧是自己小舅舅。
中午吃完饭,孔令生去找人借了一条空船,“安宁,恩瑾,我带你们去钓鱿鱼。”
“钓鱿鱼?”姜安宁兴趣一下子来了,双眼放光,“要去要去。”她还没掉过鱿鱼呢。
“那行,你们收拾下,我去问四叔要点活虾活鱼。”
铁牛踊跃举手,“小舅爷我也要去。”
孔令生揉了揉铁牛的脑袋,“好,一起去。”
安安有翁姨婆和刘婶照看,三大一小带着水壶和翁姨婆准备的水果小零食,坐船出海了。
这个季节正是海沙岛传统的钓鱿鱼季节,海水温暖,风浪小,鱿鱼活跃。
到了钓鱿鱼的地方,已经有附近大队的渔船在那钓鱿鱼了。姜安宁他们找了个地方,孔令生给没人分配了一根钓竿。
钓鱿鱼的鱼竿比一般的鱼竿要长,弹性也更好,更适应鱿鱼的特性。
周恩瑾帮妻子穿好虾,那头孔令生也帮铁牛把鱼饵上好了。
铁牛握着钓竿,“我要挨着老姑钓。”
姑侄俩坐在一起排排坐,握着钓竿等着鱿鱼上钩。这里的鱿鱼真的挺多,姜安宁的鱼饵放下去没多久,就感受到鱼竿剧烈摇晃。
姜安宁激动地大叫:“鱿鱼上钩了。”
随着鱿鱼被钓起,海面上飘起一片黑色,是鱿鱼喷墨了。
周恩瑾帮着妻子把鱿鱼取下来,颠了颠,“不错,这条鱿鱼最起码有四斤。”
“这么一看,钓鱿鱼很简单嘛。”姜安宁拎着自己钓的第一条鱿鱼笑得眼睛完成了月牙。
若是有尾巴,估计要翘到天上去了。
周恩瑾看着妻子久违的笑容,也跟着笑了。
孔令生在一旁帮忙剔骨,看着傻乎乎的一心钓鱿鱼的外甥女,摇了摇头。
外甥女估计还不知道钓鱿鱼是外甥女婿提出来的。
想到中午吃完饭,周恩瑾找到他,说安宁很久没好好玩过,请他帮忙安排钓鱿鱼时,孔令生就替外甥女高兴。
一般的男人大多大男子主义,尤其是职位高的,在家和老大爷一样,只知道翘着脚指挥的人比比皆是,像外甥女婿这么体贴妻子的人不多。
之前他见外甥女婿是个刚毅清冷的人,还是海岛最年轻有为的团长,担心外甥女嫁给他受委屈,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外甥女婿这么细心周到,他这个当舅舅的也高兴。
橙红色夕阳洒在蔚蓝色的海面上,给蓝色大海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橙色,细小的海浪拍打着渔船,渔船便随着海浪起伏。
孔令生看了看塑料桶,“这么多鱿鱼够晚上吃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
姜安宁几人把鱼竿收好,坐着船回去了。路上,姜安宁和铁牛还忍不住和周恩瑾分享自己的快乐,“下次我们还来钓,太好玩了。”
“你喜欢就好。下次我们再来。”周恩瑾把军用水壶递给铁牛和爱人。
回到船屋,姜安宁和铁牛迫不及待地和刘婶、翁梅他们分享自己的战斗成果。
“这么多鱿鱼都是我和铁牛钓的。晚上我给大家做干锅鱿鱼。”
想到干锅鱿鱼,姜安宁馋极了。
鱿鱼在船上已经被自家丈夫和小舅舅处理干净,姜安宁做的时候只需要用清水清洗一遍切好就成。
“恩瑾,把土豆和藕切一下,切成手指粗细的长条就行。”
周恩瑾指哪打哪,说切成手指粗细,切出来的土豆条和藕条就和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粗细均匀,长短合适。
这刀工让孔令生啧啧称奇。
“这才哪跟哪啊,我们家恩瑾可是拿过部队最强当兵的人,切个土豆藕什么的,那当然切得好。”在姜安宁眼里,自家丈夫就是厉害,难得有机会炫耀,可不就要逮着机会好好炫耀一番。
孔令生看不下去她这嘚瑟的样子,揶揄道:“外甥女婿在你心里就没有不厉害的吧。”
“那当然,我们家恩瑾就是最厉害的。”
翁梅和刘婶几个长辈看着年轻人逗嘴,在一旁笑得开怀。
等周恩瑾把土豆切好,姜安宁穿好围裙,开始炸土豆条和藕条。做干锅鱿鱼的土豆条和藕条要用热油炸到七八分熟先炸一遍。
考虑到家里人都吃辣,姜安宁做的也是麻辣口味的,这个口味最能体现干锅鱿鱼的滋味。葱姜蒜加一勺王福华女士特地做的豆瓣酱,炒香后下鱿鱼和辣椒油翻炒。
厨房里想起滋啦滋啦的声音,那令人垂涎的香味就从厨房飘到船屋,再从窗户飘到了渔排上。
路过的疍家人路过,忍不住闻一闻,被这喷香的滋味勾得肚子里的馋虫都犯了。
“外甥女这手艺太香了。”孔令生伸长了脖子朝厨房的位置看,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之前只听说外甥女厨艺好,没想到这么好。这同样的都是鱿鱼,她做的怎么就这么香。
听到孔令生赞美妻子手艺,周恩瑾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抹自豪,“那当然,我家安宁的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厨子还厉害。”
“我算是明白了,这炫耀的毛病是会传染的。你们好歹是晚辈,能不能照顾一下孤家寡人的老舅舅的心情。”
姜安宁从厨房探出头,“小舅舅,你要是羡慕啊,就赶紧给我找个舅妈。翁姨婆说你现在正在追求女同志。听说是我们工厂的,是谁啊,能不能告诉我?”
她好奇死了。
毕竟这可是有可能成为自己小舅妈的人。
孔令生被口水呛到,“我妈也真是,我这都还没谱。”
“这是没追上?”姜安宁铲了铲锅里的菜关火,“要不要我们帮你出谋划策。”
孔令生一想,也是,腼腆地道:“是宁雨宁同志。”
“宁同志?”宁雨同志可是红星号的工程师,没想到舅舅居然喜欢冰山美人。
不过宁雨同志确实很优秀,小舅舅会喜欢她也情有可原,就是她好想听说宁雨同志之前有未婚夫,就是海岛部队的,后来牺牲了,这么多年宁同志都没想过找,小舅舅的追妻路恐怕不好走。
“等吃完饭,我帮你参考参考。”
过完中秋节,姜安宁要忙工厂的事,周恩瑾也去了小橡岛,夫妻俩又开始两地分居。
这日子忙起来就过得特别快,73年1月份过往南方小年没多久,姜安宁他们的探亲假就开始了。
今年三姐和裴姐夫也要去首都过年,不过姜安宁他们要先回锦城,再从锦城去首都。两家人是分开走的,三姐他们先回去。
首都老宅。
周老爷子说了今年姜安宁和周书婷要回来过年的事,周家人都很高兴。
周兴云笑着道:“爷爷放心,等安宁和三姑回来,我开车去火车站接他们。”
从老宅回家的路上,周兴云的心情都很好,方丽看在眼里,冷笑在心里,手指掐进了掌心都不知道。
第127章
◎二合一◎
回首都, 周书婷不方便,刘婶跟着裴姐夫他们一起回首都。他们走的第二天,姜安宁和周恩瑾也带着铁牛和安坐上了回锦城的火车。
周恩瑾订的是卧铺票, 姜安宁和他都有订卧铺票的配额,这年头火车站人特别多, 尤其赶上快过春节, 人山人海。到处都能看到回乡探亲的知青、战士们。
周恩瑾要拿几人的东西,姜安宁抱着安安,没人牵着铁牛。
姜安宁望着人挤人的火车站,不放心,这么多人, 别说小孩子了, 就是一个大人进去了也不好找。
正想着, 就听到有妇人凄厉地嘶吼:“我的孩子呢,我孩子不见了。”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妇人的孩子就在她附近, 只是被大人挡住了。
经过这一出,姜安宁说什么都不敢让铁牛牵着自己了,小孩子劲儿小,被挤一下就容易脱手。
“恩瑾, 帮我把背带拿出来。”
姜安宁把孩子给周恩瑾, 自己把背带系上, 把孩子紧紧背在自己胸前, 剩下的一只手就牵着铁牛。
确定没问题后, 才开始往火车上挤。
卧铺不像坐铺人多, 他们挤了一会儿便找到了上了火车。就这一会儿功夫, 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都挤的额头冒汗。
周恩瑾走在前面, 护着铁牛和妻子孩子往车厢走,找到位置后把行李放好,才有机会坐下来休息。
他们订的是两个下铺,比较方便。
周恩瑾从行李里拿出军用水壶,递给他们喝水,等他们喝完,自己再接着喝。
“我去接点热水。”他的目光落在妻子满是汗水的额头和脸上,又默不作声地拿上洗脸的毛巾。
火车上陆续有人上来,很快姜安宁她们的上铺中铺就坐满了人。等周恩瑾回来,火车缓缓行驶。
“怎么去了这么久,饿了吧,吃点东西。”姜安宁从背包里拿了用面包窖烤的椰香饼干和面包,先给丈夫垫垫肚子,等一会儿售卖吃食来了,再买些饭食来吃。
中午的时候,车厢尽头出现一辆小车,是售卖盒饭的。
“同志,今天有什么菜?”有人问。
火车工作人员:“菠萝咕咾肉、白云猪手、红烧肉、香滑鱼球,叉烧、烧鹅,荤菜五角,搭配两个素菜一个汤,一个盒饭九毛钱,不要票。”
那人咕咚一声,“我要一份菠萝咕咾肉。”
“我要一份广式叉烧饭。”
陆续又有七八个人订了盒饭。
能够住卧铺的不是自己就是家里人是干部或者领导,条件都不差,这不要票的荤菜,多少都定了一份。
姜安宁和周恩瑾都是能吃饭的,铁牛虽然小饭量也快赶上一个成年人了。难得不要票,姜安宁奢侈了一把,除了香滑鱼球吃太多次了,其他每样盒饭都要了一份。
别说,这年头火车上的饭菜味道都不错,分量还大。安安现在已经可以吃一些辅食了,出门前,姜安宁特地给她熬了菜泥果泥粥。
这会儿小家伙坐在爸爸怀里,吃的正欢。
吃过午饭,姜安宁打了个哈欠,周恩瑾接过兴奋地睁着眼睛掰自己小脚的安安,“安安我来照顾,你和铁牛先睡一会儿。”
姜安宁嗯了一声,拿了件衣服搭在自己和铁牛身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周恩瑾抱着孩子,拿了刘婶做的蒲扇给妻子和孩子扇风。
“小伙子不错,知道疼媳妇。”坐在他们上铺的大妈朝周恩瑾竖起大拇指。
周围的人看在眼里,都流露出善意的笑容,这两口子可真恩爱,一看就是新婚。
姜安宁这一睡就睡了一个小时,迷迷糊糊中,被一阵喧嚣声惊醒,睁开眼一看。
狭窄的车厢过道上前后挤满了,大家在争着抢着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姜安宁刚睡醒,眼神迷离。
周恩瑾见妻子迷糊的可爱样子,解释:“是火车上卖吃食的小车来了。”
姜安宁哦了一声,面露疑惑,“这买的什么,大家怎么这么激动?”
“是红星工厂的果干和罐头。”坐在旁边单独座椅上的大姐开口。
“红星工厂?”姜安宁和周恩瑾都有些意外。
大姐笑着道:“可不就是红星工厂。大妹子你不知道,这红星工厂的东西俏着呢,物美价廉,还不要票,这赶上过年买的人更多。他们要是动作慢了,根本买不到。也就是我家是羊城,想买比他们容易,不然也得抢。”
姜安宁知道自家工厂的东西受欢迎,但直观感受到,还是被受欢迎的程度惊讶到了,继而升起一股自豪和幸福。
抵达锦城火车站时是下午,刚下火车,就看到一对青年男女在站台上站着。男的俊朗帅气,女的英姿飒爽,朝他们挥手。
姜安宁牵着铁牛在周恩瑾的护着下,朝两人走去,“三姐,你们怎么来了?”
姜爱敏抱起铁牛,“我难得放一次假,你又回来了,当然要来接你。”说完一把抱起铁牛,“铁牛长高了不少,想不想二姑姑?”
铁牛:“二姑姑,铁牛很想你的。”
姜爱敏从怀里掏出几颗巧克力塞进铁牛的手里,“这是你二姑父出差给你带的糖,还不快谢谢你二姑父。”
铁牛茫然,二姑父是谁?
萧良以拳抵唇,咳嗽一声,以示提醒,眼里带着笑意。
姜爱敏把这铁牛的肩膀看向萧良,“叫二姑夫。”
“二姑父。”
萧良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铁牛乖。”
姜安宁的目光在萧灵和姜爱敏之间来回打转,“二姐,你们这是?”
姜爱敏还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就你想的那样。我们已经扯了结婚证,他现在是你名正言顺的姐夫。”
周恩瑾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你小子闷声不吭干大事。”
萧良:“哪里哪里。”嘴上虽然这样说,但眼里的柔情蜜意都要漾出来了。
“还有以后你得叫我一声姐夫。老周,来,叫一声。”
周恩瑾摊开手,“改口红包。”
萧良:“去,没有。”
“没有还要我姐夫,没门。”
闻言,萧两惊讶了一瞬间,看着周恩瑾,这臭屁的性格又回来了。
“二姐,你和姐夫到底怎么回事?”说到这,姜安宁顿了顿,小声道:“你不是说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之前王福花来照顾她坐月子的时候,就说二姐和萧同志有门,这才多久,连结婚证都扯了。
想到当初自己的豪言壮语有多坚决,现在打脸就有多疼,姜爱敏脸红得不行,“等回去和你说。这就是我小外甥?睡着了?”
姜安宁把背带往外扯了扯,露出安安熟睡的笑脸,“昨晚在火车上兴奋了一整夜,好不容易才睡着。”
小孩子就是这点不好,该睡的时候不睡,可劲儿闹腾。等到了白天,又要人哄着睡觉。这才一岁,就可以看出是个皮小子了。
不过,安安虽然调皮,但睡着了就雷打不动敞开睡,也好带。
火车站人来人往,不适合聊天。
“先上车,路上说。”萧良接过周恩瑾左手的行礼,提醒道。
姜爱敏牵着安安,挽着妹妹的手往停车地方走。一行人坐车回到了无线电一厂家属院。
等下了车,姜安宁带着铁牛刚下车,就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呼喊。
“铁牛!”
姜安宁寻声看过去,大哥姜爱国和大嫂秦兮蓉目光激动地看着铁牛,颤抖着唇。
不过三年时间,大哥大嫂怎么老了这么多,姜安宁心头难受。
“大哥大嫂。”姜安宁喊道。
周恩瑾也跟着喊了。
秦兮蓉和姜爱国哎了一声,看向依偎在姜安宁身边的小男孩,搓了搓手,紧张极了。
铁牛有些忐忑又有些迟疑,牵着老姑的手,看着陌生的秦兮蓉和姜爱国抿唇。
“铁牛,你不是很想爸爸妈妈吗?这是铁牛的爸爸妈妈。”姜安宁在铁牛的脑袋上揉了揉,推了推他。
秦兮蓉和姜爱国含着热泪,“铁牛,是爸爸妈妈啊。我们打过电话的,爸爸妈妈回来了。”
铁牛看了看老姑,在老姑的鼓励下,朝两人飞奔过去,抱着他们,哭着喊:“爸爸妈妈,铁牛好想你。”
“铁牛,爸爸妈妈也想你。”秦兮蓉和姜爱国抱着铁牛哭。
当年还牙牙学语的小家伙转眼都这么大了,不能陪着孩子长大,秦兮蓉和姜爱国心里有遗憾,却不后悔。
祖国需要他们,只有祖国强大了,铁牛还有千千万万个像铁牛一样的可爱的孩子才能幸福健康地成长。
看着久别重逢抱在一起的大哥大嫂,姜安宁想到了后世人类网络上那句话。
她们不是生活在和平的时代,而是生活在和平的国家。正是因为有无数科研人员和戍边战士数十年如一日地守护,她们才能拥有安定幸福的生活。
因为知道姜安宁他们会回来,姜爱军也带着钱秀儿和外公从红旗大队赶回来吃团圆饭。
这次团圆饭,苗老太太他们也来了。姜家堂屋里摆放了两张桌子,各色菜肴摆满了桌子,光是荤菜海鲜就有五六样,都是一等一的好味道。
也许是因为远香近臭,两年没见,连尖酸刻薄的二姑都变得温柔了,见到安安,竟然还给小家伙准备了过年礼物,看的姜安宁心惊胆战的。
大过年的,拒绝不好,不拒绝也不是。
姜红梅笑得一脸和蔼,“安安一看就是聪明伶俐的孩子,这平安扣是二姨婆给安安的礼物。我们安安可要平平安安长大。”
等姜红梅一出屋,姜安宁问了姜爱敏,“二姑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
姜爱敏噗嗤笑了,“吃错药倒是没有,就是脑子清醒了。”
姜安宁不解。
姜爱敏解释道:“二姑父的上级领导年中去了一趟南方出差,带了好多那边的特产,还说是外国人也喜欢吃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就是红星工厂的,人家领导知道你是红星工厂的厂长后,对你二姑父另眼相看。因为这,二姑夫对二姑好了不少,在家里也不敢大小声。二姑这是挺直腰杆翻身做主了,逢人就说红星工厂厂长是自己侄女,那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这回你回来,可不得巴结你。”
末了,姜爱敏继续道:“这平安扣她送你就收着,反正是给安安的,她还好意思收回去不成。来,安安,叫二姑。”
安安拍手,咿咿呀呀,“姑,姑,二,二。”
姜爱敏听了,眉开眼笑,“我们安安真聪明,一教就会。”
因为去首都还有坐六七十个小时的火车,姜安宁和周恩瑾在锦城待了两天便坐上北上的绿皮火车。
铁牛会呆在家里过完年,等他们回海岛的时候,再一起回。
走之前,姜安宁特地去找了外公,“外公,小舅舅和你说过去海岛的事情没?”
“令生和我说过了。等你回去,我带着铁牛在火车上和你们汇合。”姜安宁外公笑的一脸褶子,七十多岁的老人虽然瘦削,但那双眼睛却透亮透亮的。
对于小儿子交代的事,他都记着呢。
姜安宁见到这样的外公心里也松了口气,听妈说,自从找到小舅舅,老人家心里就有了盼头,盼着儿子结婚生子,这精气神就好了起来。
“我和二姐夫已经说过了,他倒时候会帮你和铁牛买好票,你不要担心。我和恩瑾会在火车上接你。”
“外公不担心,外公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啊。”
姜安宁把脸一拉,佯装生气,“外公你再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就要生气了。”
“好好好,外公不说,不说。”老爷子笑呵呵,人老了啊,就怕给子女孙辈添麻烦。
“这才对嘛。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姜安宁挽着外公的手臂,“我们先出去,我和萧姐夫说一声。”
首都周家老宅。
周老爷子计算着日子,今天安宁和小孙孙就该到了,一大早就把自己拾掇了一番,要以最好的精气神去见小孙孙。
胡玉秀看着周老爷子劝解道:“爸,安宁那边我们去接就行了,您就留在家里等我们,好吗?”
“是啊,爷爷,我们去接就行了,您就呆在家里等,安安又不会飞走。”说话的是周兴河周兴云。
老爷子虎目一瞪,“你们做小辈的能去,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就不能去了。老子不管,老子要亲自去接小孙孙。”
周老爷子坚持,胡玉秀拗不过他,只好同意。这样一来一辆车就不够用了。胡玉秀又找人借了一辆吉普车。
周兴河周兴云各开一辆车,一起去了火车站。
另一边,经过六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姜安宁和周恩瑾总算到达了首都火车站。
刚下火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高台上的周家人。为首的是周老爷子,之后是胡玉秀,周兴云,周兴河。
周家三兄弟就周兴海因为杂交玉米的研究进行到关键时候,不能回来,剩下两人都在首都。
“爷爷,大嫂,我们在这。”姜安宁和周恩瑾带着安安挤过来。
周老爷子心疼坏了,“别把我小孙孙挤到了。”
“爸,你要抱抱安安吗?”姜安宁把孩子取下来交到老爷子手中。
安安晃着小手,睁着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爷爷,开心地笑,然后一把抓住老爷子的头发。
姜安宁赶紧把周老爷子的头发解救出来,教训安安:“这是爷爷,不准抓爷爷的头发,知道吗?”
“安宁,别训安安。安安这是喜欢爷爷才抓爷爷头发的,对不对?”老爷子无条件宠小孙孙。
周兴云过来要帮姜安宁拿东西,“安宁,我来帮你拿。”
听到他的称呼,周恩瑾、胡玉秀还有周兴河都看了他一眼。
周恩瑾冷着一张脸,目光犀利:“兴云,你该叫小婶。”
胡玉秀见小叔子开口了,便没说什么。周兴河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看热闹。
只有老爷子忙着逗孙孙,没注意到后面的机锋。
姜安宁知道丈夫吃醋,笑着把行李递给周兴云,同时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怪我,都忘给新年红包了。兴河,这是你的。兴云,这个是你的。”
周兴云笑容僵在脸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用那双眼睛看着姜安宁,试图从上面找到些上辈子的痕迹。
可惜她注定失望了,姜安宁的眼神温柔慈祥,是长辈见到晚辈的眼神,没有丝毫上辈子的影子。
胡玉秀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不满,想着见到徐珍珍后,提点几句。
周兴河接过红包,直接喊了一声小婶,然后挑衅地看着周兴云,起哄道:“周兴云,你怎么不接啊?”
周兴云讪讪笑道:“我都多大了,怎么好意思拿红包。”
周兴河就见不惯他这副假惺惺的模样,“怎么不好意思拿了?长者赐不敢辞,小婶给了你就该收下。”
说着他凑到周兴云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只有他和周兴云听得到的话,“不接红包,别人还以为你有什么龌龊的想法。”
说完就笑嘻嘻地看着周兴云,“快接啊,小婶手拿软了。”
周兴云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下,“谢谢小婶。”
姜安宁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哎”。
第128章
◎二合一◎
火车站昏黄的灯光照在拥挤的人群, 光晕在傍晚渲染出朵朵黄色。
姜安宁拢了拢军大衣和红色围巾。
冬天的首都真冷啊,这种冷和锦城的冷不同,是干冷干冷的。北风一吹, 那股寒冷冻得她脸颊都僵了。
周恩瑾注意到妻子的寒冷,“等下上车就不冷了。”
一路舟车劳顿不仅冷, 还有饿。火车站门口有卖烤红薯的, 周恩瑾把东西递给周兴河,过去买了几个烤红薯。
“安宁,给。”周恩瑾留下一个,剩下给胡玉秀他们,“爸, 嫂子, 这些是给你们的。”
因为马上要吃饭了, 周恩瑾都挑个头不大的烤红薯买,每个人一个,刚好吃点垫垫肚子。
这么冷的天, 姜安宁带着毛呢手套捧着烤红薯,就像捧着一个暖手炉,冻僵的手指在红薯的熨帖下重新变得灵活。
烤红薯烤的外皮褶皱,剥开皮, 里面是烤得通红的红薯肉, 泛着软糯的香甜, 吃进嘴里, 那暖意就从口腔蔓延到四肢。
“好吃吗?”周恩瑾见妻子吃的嘴边有红薯, 伸出手替她擦掉嘴角的红薯, “慢点吃, 别烫到了。”
“好吃。”姜安宁笑眯了眼睛点头, 那模样像一只餍足的猫。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流转着旁人一眼便可以看出的温暖情谊。
这一幕看在周兴云眼里,心里像堵着什么似的,不舒坦地紧。
她难道真的爱上了小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上辈子他才是她的丈夫,为什么这辈子全变了?
从火车站到老宅四合院,距离很近,吉普车开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周老爷一副有孙万事足的样子,抱着安安不撒手,看的周兴河吃醋不已,“爷爷,我也是你孙子,我这次回来,也没见你这么稀罕我。”
“臭小子,你小时候我怎么没稀罕你了?你想骑木马,爷爷可没少给你做。”周老爷子不干了,“你见天就跑老宅来,你说说你浇死了我多少兰花,我说什么了。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吃醋。”
一说到兰花,周兴河立刻闭嘴,不敢告诉爷爷他新种上的兰花又死了。
周家老宅的四合院在东城,古色古香的建筑,是仿照江南园林建造的,院子里假山流水,很是漂亮。
周恩瑾见妻子喜欢,“等天亮了,带你到处逛逛。”
姜安宁嗯了一声,跟在大嫂身后进了客厅。
周舒婷和裴青松在屋里烤火,这年头只有少数区域有供暖,周家老宅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这年代大多是烧煤的锅炉房来供暖,供暖效率不高,周家供暖主要还是靠烧煤。
“安宁,恩瑾,你们来了。”周书婷很高兴地招呼姜安宁过去烤火。
刘婶听到动静也从厨房出来打了招呼,又继续钻进厨房忙活。胡玉秀进去帮忙。
周家大哥周恩山也在,周恩瑾替妻子介绍:“安宁,这是大哥。大哥,这是安宁。”
姜安宁笑着道:“大哥好。”
“你好。”周恩山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姜安宁,是个不错的姑娘,难怪自家万年冰山的弟弟这么迫不及待改主意相亲。
周老爷子带着乖孙孙进屋看玩具去了,周恩瑾几人去厨房帮忙,留姜安宁她们留在客厅闲聊。
烤火炉周边还烤了一些瓜子花生之类的,吃起来喷香,周书婷和姜安宁刚聊没一会儿,大门被打开,冷风吹进来。
进来的是二嫂徐珍珍,她身旁的儒雅桃花眼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周恩瑾的二哥周思昆,至于徐珍珍身后抱着孩子容貌姣好的少妇应该就是徐珍珍的儿媳妇方丽。
方丽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目光不着痕迹落在姜安宁身上,心里一惊。
她能靠身体上位,长得自然不差,可这个姜安宁竟然长得比她还好看。
肤若凝脂,眉目如画,这模样,就是放在整个首都那也是出挑的。
明明都是生过孩子的,自己生完孩子后身体差了许多,气色皮肤都不如做姑娘时姣好。她看起来竟然和十八岁的姑娘家差不多。
“这就是小婶吧。小婶你好,我是方丽,是兴云的妻子。小婶您长得可真好看。”方丽笑着和姜安宁打招呼,在姜安宁不远处坐下。
姜安宁和二哥二嫂打完招呼,对她颔首点头,也给了晚辈红包。
因为方秀的缘故,姜安宁特意多留意了方丽一眼。
她面容温柔,对她一直以温文有礼,做足了晚辈的态度,姜安宁自然乐得清净。
反正也不会经常见面,维持表面的客气体面就可以。
姜安宁和徐珍珍方丽不熟悉,也没什么可聊的,与其呆在房间里面尬聊,她干脆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胡玉秀见到她,笑着道:“是不是饿了?”
“没有,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姜安宁摇头。
“饭菜都做好了,你来的正好,和恩瑾他们一起把菜端出去吧。”
今晚是姜安宁来首都的第一顿饭,周家人除了没回来的周兴海都到了,客厅长长的圆桌上摆满了菜。
周老爷子还特地拿出给小朋友做的吃饭椅子,安安一个,周兴云的儿子轩轩也一个。
安安这个小家伙也不怕生,坐着自己的新椅子,左边是妈妈,右边是爸爸,见谁都嘻嘻哈哈的。
周恩山周恩昆给了小家伙见面礼,脸上都是笑:“小家伙瞧着和恩瑾小时候很像,一看就是个干大事的。”
小孙孙被夸,周老爷子跟着高兴,也不觉得小孙孙不挨着自己坐伤心了。
吃饭的时候,方丽见到周恩瑾帮着姜安宁剥虾,羡慕道:“小叔真疼小婶,兴云,你就从来没给我剥过虾。”
周恩昆也觉得自家弟弟变化很大,“丽丽说得不错,兴云你这小子一点不知道体贴,是该和你小叔学学。”
徐珍珍不赞同,她有什么资格让兴云给她剥虾。
想开口阻止,只是想到这不是在家,徐珍珍笑着咽了回去。只是那双眼睛特意看了方丽一眼,希望她识相点拒绝。
方丽心中冷笑,老太婆不是心疼儿子吗,她就要吃他剥的虾。
周兴云尴尬地嗯了一声,往姜安宁的方向看了一眼。
姜安宁正和周恩瑾说着悄悄话,似乎在说烤鸭很好吃,根本没注意他。
周兴云心里堵得慌,隐忍着怒气给方丽剥了几只虾放到碗里。
“谢谢兴云。”方丽一脸幸福地吃着虾,目光却一直留意周兴云。
他一晚上都心不在焉,时不时往姜安宁和周恩瑾的方位看一眼。别以为没人看到。
男人就是贱,得不到的永远都是心里的白玫瑰。
方丽又特意看了姜安宁和周恩瑾一眼,两人一个给安安擦嘴,一个给安安喂南瓜泥,两人随意一个对视都充满了爱意。
吃完饭,考虑到姜安宁和周恩瑾一路舟车劳顿,其他人早早散了回家。
胡玉秀帮安宁把铺盖铺上,又在屋子里放了暖炉,打开一点窗户通风,回头道:“安宁,夜里要是冷,柜子里有厚棉被,都是干净的,可以随便用。”
“谢谢大嫂,大嫂你真好。”姜安宁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挽着胡玉秀的胳膊撒娇。
胡玉秀笑着拍拍她的手,“这次来首都,让恩瑾带你出去好好逛逛。”
“好的,大嫂。”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洗漱过后就睡吧。”胡玉秀替他们关上门。
姜安宁坐在雕花大床上,被子软软的,有太阳的香味。安安躺在床内侧的小木床上,呼呼睡着。
周恩瑾的卧室就有洗澡间,有暖气没有那么冷,姜安宁拿了衣服洗澡。
在火车上没条件洗澡,这么久不洗,她觉得自己快臭了。
洗完澡出来,自家丈夫已经回来了,正在床上看安安。
姜安宁见丈夫脸颊红润,那双眼眸少了一丝犀利,多了一份水润,“喝醉了?”
“就一点,没醉。”周恩瑾和大哥二哥有几年没见了,心情不错,今晚三兄弟多说了会儿话,还喝了点小酒。
姜安宁坐在他身边,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真没喝醉?”
周恩瑾眼眶微红,眼尾多了一抹迤逦,“喝没喝醉,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要怎么试?”
姜安宁话刚说完,就被周恩瑾以吻封缄,她推开他,喘着粗气,“不行,安安还在。”
“小家伙睡觉雷打不动,不会醒的。”周恩瑾看了一眼儿子,把小家伙睡的小木床的床帘一拉,“这样他就看不到了。”
说完又吻了上去。
“你轻点,会被人听到的。”姜安宁红着眼不满,这房子一看就不隔音,要是被听到了,真的就没脸见人了。
周恩瑾轻笑,“不会,我们周围的房间都没有,大嫂他们住另一边。”
夜色渐深,有簌簌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落在地上、树上,逐渐铺满一地的雪白,也掩盖了厢房里热切地拥抱。
晨光熹微,姜安宁在温暖的床铺上醒来,旁边的位置已经冰冷一片了,周恩瑾和安安都不在身边。
她穿好衣服,带上红围巾,推开窗户透透气。
昨晚房间里燃烧了一夜的暖炉,她可不想一氧化碳中毒,打开窗户的瞬间,她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一夜之间,外面白茫茫一片,屋檐下挂着冰棱,树上积满了雪。
客厅里,胡玉秀正在给姜安宁织毛衣,见她出来,笑着道:“怎么起的这么早,昨晚睡得好吗?”
“睡不着,就起来了。”姜安宁四处看了看,“大嫂,恩瑾和安安呢?”
“安安在爸的房间里玩木头玩具,至于恩瑾,他出去晨跑了。”
胡玉秀话音刚落,周恩瑾就冒着雪回来了,他拍掉身上的落雪,手里拎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饿了吧,快来吃早餐。”
胡玉秀他们都吃过了,就不打扰小两口了。
周恩瑾把早餐拿出来,“这是首都传统美食,芝麻椒盐烧饼和疙瘩汤,尝尝看喜不喜欢。”
芝麻椒盐烧饼还是热乎的,外皮酥脆内里柔软,一口下去,嘴里充满了芝麻和椒盐的香味。
好吃!
姜安宁眼睛都亮了,周恩瑾见她喜欢,让她尝尝疙瘩汤。
疙瘩汤是用骨头熬的,汤汁乳白,里面混合着西红柿、鸡蛋和面疙瘩。
吃一口烧饼,喝一口疙瘩汤,在这个寒冷的早晨让人浑身舒畅。
“你慢慢吃,等雪停了,我带你到首都到处逛逛。”
“我想去故宫。”落雪的故宫最美了。
周恩瑾:“这很简单,从老宅去故宫走路十分钟就到了,我们先去故宫。”
想到可以去故宫看雪,姜安宁就忍不住加快速度,吃完早饭,浑身都热乎乎的。
两口子去周老爷子那看了看安安,小家伙对爷爷做的木头坦克和小汽车爱不释手,见到姜安宁,伸长着手:“妈妈抱!”
姜安宁两人和周老爷子说了要出去逛逛的事,本来想把安安留在家里,结果小家伙抓着她的衣裳死活不放手。
两人没办法,只好带着安安一起去。
因为有小孩,怕外面落雪安安着凉,两人没去太远地方,只在故宫和周边逛了逛。中午饭周恩瑾特地带姜安宁去吃了地道的涮羊肉。
吃完饭,雪停了,周恩瑾就背着安安,带着妻子继续逛了逛,一直到天色快黑,三人才往老宅赶。
也许是因为有最爱的人在身边,这辈子姜安宁逛起来格外开心。
于此同时,离四合院不远的首都军区大院,方丽带着孩子来盛家探望妹妹方秀。
曲英热情的招呼,“方丽来了啊,正好,你多陪陪方秀。她最近压力太大,你帮姨多开解开解她。”
方丽对曲英的态度受宠若惊,带着孩子去了方秀的房间,“你婆婆怎么回事?突然这么热情。”
方秀看了一眼门外,示意姐姐把门关上。等门一关,她整个人愁眉苦脸,“她想着把我肚子里的孩子过继给她最爱的儿子盛开杰,能不对我好点吗?”
对于过继的事,方丽也是知情的,见妹妹这幅样子,便知道她舍不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你不想把孩子给你婆婆,还是要提早做打算。”
“姐,我是这么想的。”方秀把自己谎称是双胞胎,想保养一个孩子给曲英的事说了,“姐,你帮帮我。”
方丽考虑了下,“我可以帮你。你还记得方家那个私生子的叔叔吗?他就在首都军医院当妇产科医生,我有办法说服他帮忙……”
听完姐姐的计划,方秀心里轻松了许多,拉着姐姐的手撒娇:“姐,你对我真好。”说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姐,姜安宁这次回来,姐夫什么表现,还是旧情难忘?”
方丽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方秀替姐姐不值,“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周兴云他只要还是周家的人,就不可能和姜安宁有什么。而且我算是看明白了,人家心里只有小叔一个人,对周兴云根本没兴趣。”
“可姐夫心里一直有别人,你不会不高兴吗?”
方丽看了一眼妹妹,语气带着一丝偏执,“不高兴又怎样?日子还是照样过,他周兴云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这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倒是你,肚子这么大了,医生有说过多久生吗?”
“医生说了,就这几天。”
方丽安排抱养孩子的事情后,过来找方秀。两姐妹刚说了几句,方秀开始发作,“姐,我好像要生了。”
方丽连忙通知曲英。
曲英一听方秀要生了,急急忙忙安排人带着方秀去首都军区医院。
方秀躺在担架上,浑身都疼,侧头想要和方丽说几句,就看到旁边一担架以更快的速度被推进军区医院。
护士对医生说:“孕妇在雪地上摔了一跤,已经见红了。”
方秀看了一眼担架上大腹便便的周书婷,眉头紧皱。
这是要早产吧,真是晦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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