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章
◎二合一◎
宋大山身体猛地前倾, 牛眼睛瞪得老大,两封信的字迹竟然一样,“老周, 这信……”
“我手里这封信是我母亲的笔友,一位叫蓝萍的女人的信, 我怀疑我母亲的死和她脱不了干系。”周恩瑾快速看完手里的信, 又将盒子里剩下的信浏览完。
从信里的信息来看,指使于建刚对妻子出手的人就是蓝萍,而且这个蓝萍很可能就是于建刚的亲生母亲。
“字迹对比过了吗?有线索吗?”周恩瑾放下信纸,目光落在装信纸的盒子上,眸色幽深。
宋大山摇头, “出入海沙岛的所有信件字迹都有对比过, 没有查到可疑人。于建刚被抓后, 我们的人立刻前往信件寄出地调查,目前只能确定,这封信是从首都寄出的, 由一个叫老路的人作为中间人寄给于建刚。这个老路在我们的人赶到前已经自杀。”
“信是谁寄出的有线索吗?”
“很难,寄信的人特地挑了上面那位女同志掌控下的邮局寄信,就是不想让我们顺藤摸瓜查到她。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他们的人想要伸手调查,并不容易。
首都?
周恩瑾双手十字交叉撑在下巴处, 眯了眯眼睛, 沉默了片刻, 道:“师长的意思呢?”
这件事已经不只是调查自己母亲的死这么简单, 背后的水很深, 若是轻举妄动, 恐怕不仅查不到线索, 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还会引发双方上面的冲突,必须从长计议。
“师长的意思是从于建刚人手先敲山震虎,至于首都的调查先停一停。”宋大山将齐师长的原话转述。
和他想的差不多,上面的角逐日趋白热化,暗潮汹涌,他们贸然卷入,正中了别人的下怀不说,还容易把海沙岛海沙岛卷入斗争,成为多方角逐的牺牲品。
越是急切的时候,越要沉得住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一时半会儿。
“先把我们的人撤回来。”
宋大山点头。
“肖翠那边人怎么样?”
宋大山:“还没醒,不过已经洗过胃了,人没什么大碍,醒来不过是时间的事。你当时是怎么猜到肖翠有问题的?之前盯了她那么久,她都没有任何异样。”
周恩瑾把桌上的信放进盒子里,“当初安宁的事,我就怀疑她。只是没有证据罢了,这次不过正好试探一番,谁知道她这么没有耐心。”
宋大山咋舌,哪是人家没有耐心,是你太有耐心了好吗?不过,肖翠也活该,谁让她落到老周手里了。
“只是有点可惜朱副团长了,这么多年勤勤恳恳,眼看能升职了,遇到这件事,他的职业生涯恐怕也结束了。”
“肖翠被策反不是一天两天,身为枕边人,他没发现就已经说明了问题。”说完周恩瑾起身,把资料锁进保险柜,拍了拍宋大山的肩膀:“对了,明天晚上,带上你媳妇,到我们家吃饭,别忘了。”
宋大山一听,那双粗狂的脸上瞬间露出垂涎,“好久没吃过弟妹做的饭菜了,托你的福,这次又有口福了。”
“你小子别想,安宁现在怀孕了,我是不可能让她做饭的。要做也是我做。”
“你做也行。”宋大山上下打量了周恩瑾一眼,露出老母亲般地满意神色:“话说回来,老周你现在是越来越有人夫的味道了。还有,你上次说的哄老婆的第二招是什么?”
“想知道?”周恩瑾面无表情扫他一眼,“先从人夫做起。”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办公室外走。
“老周,等等我。”宋大山追上去,两人并肩往办公室外走,“我不就是调侃了一句人夫吗?我不说了还不行,教教我。被老婆踹下床后怎么办……”
两人并肩走远,宋大山的声音越来越小,间或还夹杂着他的央求声。
下午的时候,姜安宁五点下班特地拐去了卫生所接铁牛,接他的时候他正拿着唯一的那张照片宝贝地放在自己面前,努力扯出最灿烂的笑容,练习打招呼。
“爸爸妈妈,你们好,我是铁牛。我今年五岁了,过完年就要六岁了。我……”说到这,铁牛长了些肉的小脸羞涩地笑了笑,小手握拳鼓起勇气道:“铁牛很想你们。你们想铁牛吗?”
听到这句,躲在凤凰木后的姜安宁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这个当老姑的真的不够称职,竟然没有早一点让铁牛和爸爸妈妈打电话。从有记忆以来,大哥大嫂都很忙,连过年都不能回来,唯一一次回来,还是铁牛的外公去世,那个时候铁牛才三岁,就算见过爸爸妈妈估计都忘了。
因为工作经常变动地址,他们往外通话需要审批,流程繁复,大哥大嫂更多还是寄信寄包裹居多,打电话的时候少。算起来,这还是铁牛记事后和爸爸妈妈的第一次通话。
铁牛有好多话要说,怕自己紧张忘了,偷偷演练。
姜安宁擦了擦眼泪,走过去,温柔地抱了抱铁牛,“铁牛,走吧,我们去邮局。”
“好的,老姑。”铁牛把照片小心翼翼收到奶奶给自己缝补的旧军挎包里,抱着自己的奖状牵着老姑的手。
姜安宁有时候都在想,铁牛若是不这么懂事就好了,哭闹一点也许大哥大嫂就不用那么放心把他留在家里了。
伍经理说百货商店下个星期有电风扇到,倒时候顺便看看相机。有了相机,就能拍许多照片,也不用每次都去照相馆,也能留下更多美好的瞬间。
等以后老了,拿出相册,还能回想起曾经所有的美好,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到了邮局,姜安宁拨通了大哥大嫂留下的电话,电话一直转接了许多次,五分钟后,才接通大哥大嫂。
“大哥大嫂,我是安宁。”姜安宁看了看身边忐忑又紧张的铁牛,摸摸他的脑袋,“老姑就在那边的座椅上等你,你来和爸爸妈妈打电话。”
铁牛舔了舔嘴唇,紧张地接过电话。
秦兮蓉和姜爱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铁牛,我们是爸爸妈妈。”
铁牛听到声音,瞳孔缩了缩,没说话,看了一眼老姑,在老姑鼓励的眼神下,才缓缓开口:“爸爸妈妈,我是铁牛。”
听到铁牛的声音,秦兮蓉忍不住哭了,姜爱国搂着爱人的肩膀,也红了眼眶,“铁牛,妈妈想你。”
“爸爸也想你。”
听到这话,铁牛眼泪簌簌留下,他用小手不停擦着,“铁牛也想你们,哇……”
秦兮蓉和姜爱国听到孩子的哭声,泣不成声。
“不是想和爸爸妈妈说你的奖状。”姜安宁替铁牛擦掉眼泪,鼓励道。
铁牛忍着眼泪,展开奖状,一张张和爸爸妈妈分享自己得奖的过程和感受。
姜安宁看着也于心不忍,可她不能哭,一哭铁牛肯定也跟着哭,这电话就没办法打了。
因为大哥大嫂有时间限制,这个电话只打了二十分钟。
挂断电话,姜安宁问宋大姐:“宋大姐,一共多少钱?”
“一共二十三块。”
长途电话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打得起的,这个年代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才三十块,打二十分钟电话就花了二十三块。
虽然有些肉疼,但是看到铁牛脸上洋溢的笑容,姜安宁就觉得都是值得的。
姜安宁牵着铁牛要离开,身后传来声音,“安宁妹子,有你的包裹和信,从滇省寄来的。”
滇省?姜安宁了然,一定是苏渔妹子寄来的。
包裹有点重,她拿不动,只拿了信,包裹和宋大姐说了声,等恩瑾下班了,让他来拿。
姜安宁拆开信,浏览看了一遍。
大体是苏渔说上次寄给她的海鲜很好吃,谢谢她,她按照自己的要求,帮自己找了许多适合做蜜源植物的花种,都放在包裹里。让自己先试试。若是不够,她再寄一批过来。
姜安宁回忆刚才看到的包裹,怪不得那么重,原来都是种子。有了这些种子,蜜蜂养殖的规模还能再扩大一倍。
另一边,秦兮蓉挂断电话,流着泪和丈夫道:“爱国,我想铁牛了,我想回家。”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怎么舍得。
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她想自己的孩子了,她想陪在孩子身边。
可是她也知道,祖国需要她。
姜爱国扶着爱人,望着办公室外漫天飞舞的黄沙,和正在不断试验数据被风沙吹得灰头土脸的同事,“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呢?”无数的挑战与失败,让秦兮蓉这位经验丰富的物理学家迷茫。
姜爱国看着遥远的天空,“两弹一星计划成功了,这就是希望。”
海沙岛。
回家,大嫂已经把晚饭做好了,等恩瑾回来,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周兴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妈,小叔小婶,我打算明天回热作院。”
胡玉秀闻言,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姜安宁看了大嫂一眼,问:“兴海,怎么这么着急,明天家里请客,吃了饭再回去吧。”
“不了。杂交玉米育种的培育正是关键时刻,我想回去看看。”周兴海似乎没看到姜安宁使的眼色,呆愣愣地解释道。
姜安宁还想说什么,胡玉秀开了口:“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
她笑着看了大家一眼,“恩瑾的伤已经没事,我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姜安宁舍不得,“大嫂不能多呆两天吗?这次来你都没有好好逛逛海沙岛,我还想着等明天请完客,带你到处看看。”
“知道你舍不得,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逛逛。”胡玉秀亲切地拍了拍姜安宁,她也舍不得。
“大嫂,明天我们要去海滩,你也一起去吧,可以赶赶海。就是可能没涨潮,海鲜比较少。”姜安宁想到明天中午和爱人约好了去抓大龙虾来着。
胡玉秀一听赶海也心动,她这辈子几乎都在首都,出去玩的机会很少,来海岛更是第一次,对赶海这样的特色海岛活动很是向往。
“会不会耽搁你和恩瑾的事?”海鲜少没关系,赶海本身就很快乐。
姜安宁摇头,“不会,我们去海边也是为了抓海鲜的。你去了还可以帮我们忙。”
“那行,我去。”胡玉秀笑得很高兴,只以为姜安宁抓海鲜就是在沙滩上赶海。
姜安宁看了一旁的周兴海一眼,“兴海也一起去。”她看的出来,大嫂很想和儿子多相处。
反正都要多留一天,周兴海没意见。
大人都去了,铁牛自然也想去。于是明天的赶海之行,变成了全家的出游活动。
第二日中午,周恩瑾处理完办公室的事,到部队门口等。几分钟后,姜安宁胡玉秀他们拎着塑料桶和铲子尼龙口袋什么过来,周兴海身上也拿了很多。
“等很久了吗?今天工厂休假,我就多睡了一会儿。”
“没有,我也刚到,走吧。”周恩瑾过去把大嫂和妻子手上的东西接过背在身后。
一群人往附近礁石摊走去。
姜安宁一边走一边和爱人分享最近工厂的工作进展,自从怀孕后,她似乎有朝着话痨的趋势发展,每天不是陪着宝宝说话,就是和丈夫交谈。
和他们分享自己最近的收获,还有工作中的遇到的困难,让她心情放松,有时候爱人还能给出不一样的角度看问题。
虽然她碎碎念,但是丈夫从来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每次都非常认真的倾听,偶尔也会说一些自己的工作安排。
两人一个在说,一个在听,明明没做什么亲密的事,就是让所有看到人都能感觉到流转在两人之间温馨缠绵的爱意。
“周团长,这是爱惨了姜厂长吧,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姜厂长。”有军属从海边回来,正看到周团长帮姜厂长拿掉头发上的凤凰花,那眼神温柔的都快掐的出水来了。
“这才哪跟哪啊。我听我家阿炳说,周团长每天都要在澡堂洗完澡才回去,就因为安宁妹子不喜欢汗味。一个男人还是周团长这样优秀的男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岛上哪个军嫂提起安宁妹子不羡慕的。”
“周团长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这时从旁边插进来一个声音,带着好奇。
两个军嫂回头一看,面前的女人一身绿军装,身板挺直,细腰长腿,长得还挺好看。
“你是?”
其中一个军嫂看到脚上的鞋,恍然大悟:“你是这次首都芭蕾舞团来海沙岛慰问演出的女演员。”
陶莹理了理头发,挺胸抬头,抿唇微笑:“两位嫂子好,我是首都芭蕾舞团的芭蕾舞演员,我叫陶莹。”说到这,她看了一眼远处的周恩瑾和姜安宁,补充道:“周团长真有你们说得这么好?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疼老婆的人。”
“那是,周团长和姜厂长可是我们海沙岛部队的模范夫妻。”
陶莹眼里愈发好奇,“那两位嫂子可以多说一些两人的事吗?不瞒你们说,我还没处过对象,想知道大家羡慕的婚姻究竟是什么样的?”
两位军嫂一听,立刻闭上了嘴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对陶莹愈发防备。虽然这个瓜子脸的女人长得好看,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还是从首都来慰问演出的演员,但谁知道她是不是包藏祸心,不该说的还是不要说。
陶莹见她们疏离戒备,立刻解释:“两位大姐,其实我和你们口中的周团长是一个大院出来的,从小一起长大。我哥和周大哥还是好兄弟。”
两个嫂子露出了然的表情,这是青梅竹马找上门来了。
她们这么大年纪,也不是没见过那种明知道人家结婚了,还喜欢胡搅蛮缠的女人。那可不行,人家周团长和姜厂长日子过得好好的,可不能被这个人给搅和了。得让她知道周团长和姜厂长有多恩爱,让她知难而退。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那个年长一点的,露出亲切的笑容,“陶同志,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们就和你说道说道。这周团长和姜厂长夫妻恩爱是我们部队出了名的。之前也有军嫂羡慕,说是想找个周团长这样的。你猜大家怎么说?”
陶莹好奇道:“怎么说?”
“我们都觉得那人异想天开。”年轻一点的军嫂接着语重心长道:“周团长好,人家姜厂长也不差。不是我们吹的,就咱们海沙岛大院,姜安宁同志不管是长相还是能力,那都是这个,最好的。就算是放到全国,这样的女同志也是非常难得的。”
“她真有这么厉害?”刚才远远扫了一眼,没看清楚长相,但娇娇小小,柔柔弱弱,感觉菟丝子一样的女人能有这么厉害?
两个军嫂见她上钩,咳嗽一声,拉着她到一旁凤凰花下的木墩子上坐下,“姜安宁同志有多优秀,你听了就知道了……”
两个嫂子一唱一和把姜安宁那些厉害事件,什么盘活副业组,养个蜜蜂把蜂蜜卖给了外国人,把草台班子的副业组变成如今海沙岛数一数二的大工厂、和铁路局做生意等等全都说了出来。
两个嫂子不懂什么叫欲扬先抑,也不懂什么是大女主爽文,但并不妨碍她们用熟练的八卦技巧将姜安宁的事迹说的得荡起伏,险象环生。
不知道,还以为这两人是姜安宁迷妹。两个嫂子全是真感情,听得陶莹一愣一愣的。
能拿下硬的像茅坑里臭石头一般的周恩瑾的女人果然不简单。现在突然觉得输给这样的女人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陶莹心里的委屈消散了一些。
等等,她在想什么?她竟然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就算姜安宁厉害又如何,她陶莹也不差。周恩瑾竟然选她不选自己,这口气咽不下去。
找个机会,会会她。
她倒要看看,姜安宁有没有军嫂们口中那么厉害。要是没有,哼!要是确实厉害,能让她心服口服,这口气也不是那么咽不下去。
一群人到了海滩,姜安宁先教大嫂和周兴海赶海,两人都是第一次,好不容易遇到蛏子,结果周兴海动作太慢,给跑掉了,给大嫂气的够呛,嫌弃他太笨,跟着铁牛一起挖。
周兴海摸摸鼻子,他不过是在思考为什么蛏子遇到盐水会冒出头,刚思考个开头,谁知道它就跑了。
“大嫂,你们先挖着,我和恩瑾去那边看看。”姜安宁指了指不远处的礁石群。
胡玉秀只以为夫妻俩要单独相处,拉着兴海和铁牛点点头,“你们去吧。”
走之前,姜安宁还特地交代了一句,“铁牛,你跟着大娘,不许靠近海边。”
胡玉秀搂着铁牛,“我会看住他的。”
姜安宁放心地和自家丈夫走了,到了礁石堆,找到之前换衣服的礁石,让周恩瑾把风,等换好泳衣,姜安宁就要下水。
周恩瑾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和你一起下去。”
姜安宁犹豫,她还没试过月光花露能不能带人,万一不行的话,丈夫只能自己游,这样还挺累的。
周恩瑾看出爱人的想法,“试一试。”
姜安宁一想也行,没试过,万一可以呢?
姜安宁牵着爱人的手,试图让蜡质层包裹住他,似乎真的可以。蜡质层顺着两人牵着的地方蔓延到爱人全身。
周恩瑾看不到蜡质层,却能感觉到一层薄如羽衣的东西覆盖在身上,很结实很神奇。
姜安宁控制蜡质层成球包裹住自己和爱人,沉入海中,慢慢地越来越深。
周恩瑾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海底的情景,对不信鬼神的他来说绝对是一个非常大的冲击。
姜安宁看了看爱人的脸上,还是不动如山,即使很震惊自家丈夫也沉得住气。
只是在快要到达海底的时候,姜安宁明显感觉到吃力,“恩瑾,我好像控制不住了,蜡质层快要破了。”
周恩瑾猜测应该是妻子初次带两人,“没事,你先放松,我先上去。”
姜安宁放开,蜡质层瞬间破裂,周恩瑾顺势上浮。等到了海面,姜安宁露出一个脑袋。
周恩瑾上岸,亲身体验过蜡质层让他对妻子下海更加放心。姜安宁让周恩瑾在岸上望风,自己先朝上次发现白蝶贝的悬崖下游。
大嫂看起来很喜欢吃贝肉,家里晒的干贝就给大嫂带回去,这次可以多抓点,不拘什么贝壳,抓回去晒干。
正好周兴海在这,他看的书多,可以问问他对珍珠贝养殖的看法。
胡玉秀挖了半桶的血蛤、花螺、蛏子,站起身伸了伸懒腰,下意识扫了一眼礁石。
安宁呢?怎么只有恩瑾一个人?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拎着塑料桶走到礁石处,左看右看,还是没看到安宁,问周恩瑾:“安宁呢?”
另一边,姜安宁眼瞅着尼龙袋装不下了,龙虾扇贝白蝶贝还有其他的拉拉杂杂装了不少,带着东西浮上来从另一边海滩上了岸,这边离周兴海他们近。
姜安宁走过去,把贝壳递给周兴海,“兴海,你看看,这个珍珠贝能够人工养殖吗?”
周兴海推了推往下滑的眼睛,拿起一个白蝶贝凑近看了看,“这是海沙岛特有的白蝶珍珠贝?目前来看,还没有人工养殖的成功案例。我自己对这方面了解少,不过,我有同学在海沙岛水产研究院,等我回去了,我帮你问问他。”
“行,那拜托了。”姜安宁看了看,“大嫂呢?”
周兴海指了指远处的礁石,“妈去那边了。”
“走吧,我们也过去,再下海抓一些叉一些鱼我们就回去。”
两大一小走过去,远远就听到胡玉秀正指着周恩瑾的鼻子骂:“安宁大着肚子,你居然让她潜水抓龙虾给你吃,你这么局气啊?有你这么当人丈夫和父亲的吗?”
局气是首都话有面儿有理儿的意思,你这么局气大概等同于你怎么这么大脸?
姜安宁:“……”这误会好像大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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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二合一◎
周兴海扫了一眼面无表情乖乖听训的小叔, 叫了一声“妈”。
“喊什么?没看到我在……”胡玉秀不耐烦地怼了亲生儿子一句,正想让周恩瑾下去把安宁带上来,目光和抓着大龙虾的姜安宁来了个对视。
胡玉秀愣了两秒, 快步走下礁石,走到姜安宁身边, 见她没事, 心里松了口气,问道:“安宁?你没下海?”
姜安宁瞥了一眼自家丈夫,“下海了。这个大龙虾还有兴海那的贝壳、对虾都是我下海抓的。”
“你这丫头,想吃龙虾有很多方法,你怎么这么傻。就算要下海也是他这个丈夫下海抓给你吃, 哪有让你一个孕妇下海的。”胡玉秀瞪了周恩瑾一眼, 把自己的刚才还很宝贝的塑料桶扔给自家儿子, 拉着姜安宁左看右看,“肚子有没有不舒服?累不累?要不我们还是上卫生所检查一下,这样大嫂也放心。”
姜安宁把大龙虾交给自家丈夫, 握着大嫂的手安抚:“大嫂你还真的冤枉恩瑾了,不是他让我下海的,是我想下海。”
胡玉秀狐疑,“就算是你想下海, 他这个做丈夫也该阻止你, 大着肚子可不比平日, 万事都要小心。”
姜安宁就把之间说服周恩瑾的那套说词重新说了一遍, “……宁大夫说了, 孕妇适当游泳可以帮助缓解腰痛有助生产, 而且我的水性比经过专业训练的战士还好, 不会有事。不信, 你问铁牛?”
胡玉秀看向铁牛,“铁牛,你老姑说的是真的?宁医生真这么说?”
铁牛点点头:“大娘,我师傅说了,像老姑现在孕中期,可以进行适当的运动,有助于生小妹妹。游泳是比较好的一种方式,只要水温合适,游得时间适当,就可以。”
当时老师说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一个字都没忘。
“既然医生说过了,那我就不拦着你了。不过你下海还是要多加小心,抓龙虾这么危险的事就算了,万一碰到或者磕到海底礁石怎么办?”
大嫂不知道她有金手指,会担心是为她好。她理解。
“大嫂我知道了,一定注意。”姜安宁把手里的自制的鱼叉和橡胶大三角镜递给周恩瑾,“恩瑾,现在轮到你下海了,抓几条鱼。”
胡玉秀在一旁笑道:“就该这样,丈夫不能帮你怀孕,帮你干点活总是应该的。这个时候就该恩瑾你表现的时候了。”
“保证完成任务。”周恩瑾接过鱼叉,脱掉背心下了海,他的反应力和灵敏度都比较强,有鱼叉和潜水镜,叉几条鱼对他来说并不难。
就是他出手通常没有活口,必须当天吃。这也是姜安宁之前没让他出手的原因,螃蟹和大龙虾还要放到晚上才能吃,以海岛的温度,死了就不能吃了。鱼的话还可以抹了盐放在水缸里,放到晚上没问题。
太阳升到正中央,海岛的温度越发炙热,姜安宁她们开始往回走,周恩瑾下午还要上班,就不回家属院了,周兴海成了主要搬运工。
好在她们的东西不算多,一人拿一点,剩下的再给周兴海,很快就回到了家。
“大嫂,你先休息下。铁牛,兴海来厨房帮我。”姜安宁走进厨房。
现在的厨房有两个大水缸,一个是用来装干净水,另一个就拿来平日里冷藏一些东西。为了冷藏,她还特地想办法弄了些硝石,放到搪瓷缸里制冰,放到水缸上浮着降温。
要不是硝石太少,她都想直接做点沙冰来吃,这个天气,海沙岛特有的新鲜水果和工厂生产的果酱,浇在沙冰上,那滋味绝对美。
不过现在也不差,硝石少,只能紧着用。赶海之前,她在水缸里冰了些椰子,这会儿温度凉凉的正合适。
温度不冷,不会伤肠胃,孕妇和小孩子都可以吃。
中午还是大太阳,姜安宁她们睡个午觉起来,已经下起了暴雨,哗啦啦的雨从天而降,打在屋顶窗户,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胡玉秀把周恩瑾早上去海鲜集市买的新鲜鱿鱼切片放入大碗中,大碗旁边还有类似的五六个碗,里面都放着处理干净的各种海鱼片、虾等。
切完鱼片,她抬眸看了一眼外面,还挺新奇,“首都很少下雨,别说这么大的雨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雨。”
“海岛天气变化快,隔山差五就下雨,现在又是台风季,时不时还要来个台风。”姜安宁把摘好的叶菜放到筲箕里,继续摘菠菜,“有时候我们也羡慕首都,不用担心暴雨和台风。”
胡玉秀笑着道:“这倒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北方差异和物产区别很大,若是能互通有无,以后在首都我们也能吃到海沙岛的特产了。”
“其实现在就可以。我们工厂的产品已经进入羊城铁路局,说不定您回去在火车上就可以买到我们工厂的果干和罐头了。”
她们工厂东西是紧俏货,根本不够卖,现在周边做火车的人都知道火车上卖的海沙岛红星工厂的东西很不错。每次一批新货一放到火车上,就被慕名而来的人买走。
现在工厂每个月只能生产三十万斤的各种果干,加上十万斤果酱的,完全不能满足铁路局的需要。她已经让桂芬嫂子在培训新人了,等过段时间,工厂的产能又可以翻一番。
“那感情好,等我回去,一定买一些。回到大院,逢人便说这是弟媳妇当厂长的工厂生产的,让那些说你不如陶家丫头的人闭嘴。”胡玉秀一个没留意,就把陶莹说了出来。
姜安宁眉头轻蹙,“陶家丫头?这是谁?”为什么大院里的人会把自己和她作比较?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这一切都是陶家丫头一厢情愿,恩瑾他从来没喜欢过对方?”
姜安宁瞪大了眼睛,竟然不知道自家丈夫还有这一段,“大嫂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胡玉秀一边切菜一边道:“陶家和我们周家都是首都军区大院的人家,陶家老爷子和爸是一起打解放战争的老将军,陶家丫头陶莹从小就跟着他表哥滕中军和恩瑾屁股后面。陶家丫头就喜欢上恩瑾了,可惜恩瑾只把她当妹妹,从来没有男女之情。陶家丫头哭过闹过,恩瑾都没有松口过……”
后来的事姜安宁大概也能猜到,自家丈夫一直没有合适的对象,大家都以为时间久了两人会在一起。谁知道会杀出自己这个程咬金,从认识到结婚不到一个月,连婚都结了。
消息传回大院,那些从小看着陶莹长大的还有和陶家关系好的人家,一听自己家只是单职工家庭,还只是个高中生,肯定觉得自己不如对方。
听大嫂的意思,陶莹不仅是大学生,还是首都芭蕾舞团的台柱子,和上次来调查审核的曲军还是拐着弯的亲戚关系。
虽然对方很厉害,但她也不差。
姜安宁听完大嫂的讲述,对自家丈夫的表现非常满意。不喜欢对方直接明说,也没有因为没对象就给对方希望,连一丁点暧昧的机会都没给过对方。
就冲这一点,今晚他不用睡小床了。
两人都以为这件事就是个小插曲,根本没料到陶莹已经到了海沙岛。
胡玉秀和姜安宁一边聊天一边准备各种肉菜素材,周兴海和铁牛也在一旁帮忙。
今晚请客,来的人比较多,恩瑾上班,她又怀孕了,家里能挑起做饭大旗的只有大嫂一个人,如果做饭,大嫂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姜安宁考虑了下,决定做海沙岛的特色打边炉。只需要提前把菜和汤熬好,特别适合人多的聚会,非常方便。
所谓打边炉,是广府和海沙岛这边的吃法,其实有点像首都涮锅和锦城火锅,所以也被成为“广式火锅”。都是把菜肉切好摆放到碗和盘子里,等炉子上的水烧开,自己下菜夹着吃。
如果要说区别不算大,主要的使用的器具和吃法差异。想到这,姜安宁看了眼外面,雨小了,对周兴海道:“兴海,辛苦你和铁牛跑一趟,去宁医生家拿一下瓦罉。”
瓦罉就是大砂锅,专门用来吃打边炉用的锅。姜安宁家里有一个加上三姐家一个,还差一个才够。他们请客人的时候,特地问宁医生和司务长借了,倒时候吃完饭他们回去就顺便带回去。
周兴海没意见,比起在厨房里打下手,他更喜欢看看路上的植物,去拿东西正合他意。
姜安宁把家里的橡胶雨衣拿给周兴海,叮嘱自己穿小雨衣的铁牛一声,“路上慢点。”
两人去拿东西,姜安宁和胡玉秀继续在家准备打边炉用的菜。打边炉的菜以海鱼片、鱿鱼片、各种虾螺为主,因为来的人多,他们准备的数量也多。
光吃菜,男人们肯定吃不饱,还得有主食。这次请客除了有暄软的玉面南瓜馒头,她还特地准备了海南鸡饭。
当然做是大嫂来操刀了,她负责教。刚好家里的文昌鸡还剩下最后一只,放入锅里煮,煮熟的鸡汤就用来做打边炉的底汤,鸡肉和鸡油用来做海南鸡饭。
一切准备就绪,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五点,此时雨已经停了,风还很大,气温比较低,围着瓦罉吃打边炉刚好可以暖和暖和。
姜安宁出去等客人,第一个来的是阿曼和她的孩子小金花,小金花躲在阿妈的怀抱里,羞羞地打招呼。
“小金花,真乖。姨姨给你吃糖糖。”姜安宁给孩子塞了几块水果硬糖,招呼铁牛带小金花去玩。
副业组的人都来了,付一山和秀娥嫂子带着大柱子一起来的,秀娥嫂子还带了一罐她特质的黄灯笼辣椒酱,姜安宁高兴:“一会儿谁想吃辣,可有福气了。”
大柱子去找铁牛,大人们在聊天,阿曼现在是越来越有车间主任的风范,这会儿还不忘拉着秀娥嫂子聊工作。
秀娥嫂子看起来很高兴,拉着安宁的手都快哭了,她现在肚子大得不行,宁医生说她肚子里怀的很可能是双胞胎。
“安宁妹子,今天我给老家打电话了。让公公婆婆带着几个孩子都来海岛。我们一家能团聚,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把副业组发扬光大,我们一家人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团聚。”说着郭秀娥就哭了起来。
姜安宁搂着她安慰:“秀娥嫂子,我其实没做什么。这一切离不开你的努力,是你在副业组还没人的时候坚定地站在我身边,也是你一次次挺着大肚子抓果干果脯的生产,工厂才有今天。”
阿曼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红了眼眶,如果不是安宁,她或许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只能一辈子围着锅碗瓢盆转,在于建刚的大男子主义下卑微生活,找不到出口。
或许某天,受不了,会选择跳海结束一切。
这些改变,都是因为有安宁。安宁是她的贵人。也是她这辈子,最感谢的人。
桂芬嫂子带着小柱子、宋大山带着章丽丽,还有几个和恩瑾交好的军官也带着家属来了。
周恩瑾是和司务长还有孙芳婶子一起来的,他手里还拎着一条十几斤重的羊腿。
胡玉秀一听孙舅妈来了,出来招呼她一起进屋。
“这是哪来的羊腿?”姜安宁看了看两人身后,“齐师长没来?”
周恩瑾:“齐师长就不来了。他说他来了,这些军官吃饭该吃不习惯了。这条东山羊腿是师长的特供,给我们拿来吃打边炉。”
“原来是东山羊,怪不得闻不到一点腥膻味。恩瑾,你去厨房片薄片,我在这等剩下的客人。”
“你辛苦了。”周恩瑾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爱人的脑袋。
看的一旁的秦岳起鸡皮疙瘩,现在几人就他单身,受不得刺激,“羊给我,我帮你片。”说着拿过羊腿,去了厨房。
“司务长怎么了?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姜安宁问自家丈夫。
周恩瑾看了一眼厨房,“他之前处的对象分了,估计心里不痛快。”
姜安宁惊讶极了,之前不是都商量着要举行集体婚礼了吗?当初两人挺好的,怎么就分开了,挺可惜的。
具体原因,周恩瑾没细说,姜安宁也就没多问。
五点半左右,客人都到齐了,大家才开始吃饭。打边炉一共四桌,堂屋两桌,剩下两桌,因为雨停了,放到了石板铺就的院子里。之前做的木推车就派上用场了,用来当货架,放各种菜。
大家都是很熟悉的朋友,也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姜安宁和周恩瑾起身感谢了大家,之后该吃吃该喝喝,都很随意。
地道的打边炉是拿长竹筷子,围着瓦罉站着吃,大家有说有笑,宾客尽欢。
女人们边吃边聊天。郭秀娥想到什么似的,问姜安宁:“五天后的慰问演出你要去吗?去的话,我们一起。”
姜安宁夹了一只虾,“秀娥嫂子说的是首都芭蕾舞团的慰问演出?轮到咱们部队了了?”
芭蕾舞团来南方慰问演出,要去的地方很多,像放蜂的那林农场和兴奉农场都要去,海沙岛部队向来都是让先,自己留在最后。
姜安宁还以为还得过一两个星期才能轮到部队,没想到这么快。
“对,五天后不是周末吗,工厂休假,正好是慰问演出的日子。”
“当然要去,秀娥嫂子你们去的时候叫我,我带铁牛一块儿去。”小花妖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这个时代的芭蕾舞,听说这次演出的是经典样板戏剧目《红色娘子军》,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男人桌的玉面馒头没有了,姜安宁去厨房打,周书婷跟着进了厨房,“恩瑾和你说过陶莹的事没有?那丫头就是这次的女演员,今天我从卫生所回来,还碰到了这丫头。”
“恩瑾没说过,不过大嫂和我说了。”
周书婷见她没误会,心里安定了些:“那丫头心地不坏,就是被家里人宠坏了,以为什么都得围着她转,恩瑾没答应她,我怕她针对你。你还去慰问演出吗?”
“去,为什么不去?”别说对方连情敌都算不上,就算对方是前女友,也不怕,她才是恩瑾的妻子,对方有什么立场来针对她。
“那就好。”周书婷笑了:“果然是我认识的安宁。我之前还怕你心里不舒服,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吃完饭后,大家帮忙把饭碗桌子都收拾干净,有几个军属家孩子还小,要回去喂奶,和姜安宁周恩瑾道别先离开。
秀娥嫂子、桂芬嫂子她们也回去了,最后留下来吃甜点的就剩下宋大山夫妻,三姐家,还有司务长和阿曼母女。
今晚吃的是用三哥上次带过来的冰粉籽做的红糖水果冰粉,本来大家都吃的很开心。吃着吃着,司务长竟然哭了起来。
喝醉了的司务长拉着周恩瑾、裴政务还有宋副团长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边哭边诉苦,“老周,老宋,我这心里苦啊……”
姜安宁和阿曼她们都没料到。要说副业组和司务长打交道比较多,姜安宁和阿曼对司务长还是比较了解的。
“司务长平日里看着乐呵呵的,没想到也会有这样伤心的一面。”阿曼看着唏嘘,见司务长哭的鼻涕都留了下来了,拿了包里的卫生纸递过去。
秦岳眯着眼看了半天没认出眼前是谁。
姜安宁都要笑了,阿曼穿了一条细棉布的裙子,麻花辫也卖掉剪成了短发,和平日里穿着灰色衣裤的时候比,确实变化不小。
司务长不接卫生纸,阿曼尴尬极了,就要收回来时,秦岳总算认出阿曼,接过卫生纸,说了声谢谢,转头又拉着周恩瑾和宋大山诉苦。
她们想避嫌,回屋,司务长不让他们走,非要她们帮忙评评理,姜安宁几个无奈只好留下来。
司务长拉着周恩瑾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周恩瑾嫌弃写在脸上,忙给他拿了卫生纸放怀里,把袖子缩回来。这才避免被喝醉的司务长拉过去当擦鼻涕的工具。
听完司务长的话,姜安宁才知道司务长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
上个月底,司务长的弟弟两口子去镇上取他寄回去的钱,没想到回去的时候下大雨,走山路的时候踩滑了,独轮车连他自己掉下山,弟妹去拉他,也跟着掉下去了。
现在家里就剩下一个六十多岁的母亲和刚满两岁的侄子。司务长当兵多年,一直是弟弟两口子在照顾父母,这次弟弟夫妻去世后,司务长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放着老母亲和侄子不管。
他就想着把老母亲和侄子接过来随军,这件事他也征求了对象的意见,本来手续都办好了。对象突然变卦,说不想当便宜后妈。
其实对方不愿意也情有可原,如果只是这样,司务长不会这么伤心,后来才知道在司务长家里出事前,对方家里就给找到更好的下家。司务长家的事算是给了对方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分开。
这才是司务长伤心的原因。毕竟在之前,他其实一门心思想和对方结婚,也去见了对方父母,哪里知道对方背地里会这么做。
司务长说着说着,又哭了。
阿曼皱着眉头,她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平日里没觉得司务长是这么爱哭的人啊,三十岁的男人多了,就因为被对象抛弃就哭成这样,是不是也太没出息了点。
姜安宁见司务长这样,就知道他平日里肯定憋了许久,朝自家丈夫使了个眼色,和阿曼她们进屋去了,把院子留给四个男人。
第二天一大早,姜安宁就起床了,帮着大嫂收拾东西,把家里能装上的干海货给大嫂装了一些,送大嫂和周兴海去了码头。
看着轮船飘远,姜安宁才收回视线,赶紧往工厂走。
司务长酒醒后,想到昨晚的场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今天来工厂开会,都不敢看姜安宁和阿曼。
这次开会说的是乒乓球大赛的事。每年部队和海沙岛当地政府在10下旬都会联合举办一场军民鱼水情的友谊赛。
由当地政府在公社选出六十四个人,和部队选出的六十四个人,代表军民双方展开乒乓球比赛。齐师长的意思,工厂也是部队的一部分,今年工厂也选出十个人去参加比赛。这次司务长来开会就是说这件事的。
工厂的人听到参加比赛不仅可以获得比赛的奖品,工厂还有奖励,都踊跃报名。
“这次我们工厂有十个名额,想参加的可以去王桂芬组长那报名。”倒时候王组长会举行一场简单的淘汰赛,选出十个代表。”
姜安宁看了兴高采烈的人群一眼,又放出一个炸弹般的消息:“这次友谊赛,我们工厂会额外拿出六十斤鸡鸭罐头和若干的果干果脯作为前三组的奖励。作为赞助商,大家可要好好表现。”
这次乒乓球赛对红星工厂是很好的打响知名度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接下来的日子,工人们下班后,战士们训练后,军属们忙完后,都会前去木质的乒乓球台前练习乒乓球。整个海沙岛部队驻地到处都能看到练习乒乓球的身影。
小孩子看着好玩,也没错过。铁牛拿出自己攒的零花钱,让姜安宁帮着买了一副乒乓球拍。每天跟宁思明还有大小柱子一起出去打球。
期间肖翠醒了,却拒绝交代任何东西,宋大山又不能对她用刑,拿她也没办法。
对方估计也是料到了这点,有恃无恐。
“老周,现在要怎么办?”
周恩瑾沉默了片刻道:“把她关进审问室,先晾一晾她。你趁此机会派人去查查肖翠在海沙岛或者羊城有没有认识或者熟悉的人?”
宋大山虽然不理解,但老周从来不做无用功,于是派人去调查。
日子不知不觉就到了慰问演出这天。今天大家难得没去练习乒乓球,而是早早拿着小马扎去了宣传部的大礼堂。
姜安宁打开自己的衣柜,换上一条新买的高腰白裙子,裙子适合孕妇穿,腰开得比较高,不会勒肚子,穿上也不会显肚子显胖。
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她双手翻飞,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迅速被变成了两根麻花辫。
她的麻花辫花了心思,不像这时候大多数女人贴着头皮扎,编的很紧。姜安宁编的比较松散,发顶也特意弄得蓬松,确保头包脸。
做完这一切,她用黄花梨木梳子勾出几缕碎发垂在耳边,整个人立刻多了一丝慵懒和随意的美。
这一身穿着打扮,完全符合这个时代朴素的要求,但就是看起来格外好看。
姜安宁满意地点点头,背上装满零食的军挎包出了门,走到自家丈夫面前,转了转,笑着道:“好看吗?”
周恩瑾哑着声音道:“好看!”
“好看就行。”姜安宁把自己的军挎包交给周恩瑾,牵着铁牛走在丈夫身边。
到了集合的地点,郭秀娥和阿曼她们见了姜安宁一身,都忍不住惊叹。
“安宁妹子,明明看起来差不多的发型和衣服,你穿起来就是要更好看。”
姜安宁本来五官精致,唇若樱桃,不点而朱,皮肤白皙粉嫩,这一打扮,站在那就像会发光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被吸引了。
姜安宁也很高兴,这是她特地打扮的。对方要跳舞,肯定穿军装画舞台妆,肯定会精心打扮。虽然陶莹不算情敌,但第一次见面,她也不希望自己被比下去,自然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
到这个阶段,已经跟周恩瑾无关了,只是女人之间单纯的胜负欲。
“秀娥嫂子桂芬嫂子阿曼,走吧,我们去看慰问演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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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二合一◎
慰问演出的地方在宣传部大礼堂。此时不过刚刚六点, 离正式表演还有一个半小时。
姜安宁她们来的还算比较早,礼堂前面都被小孩子们占据了,齐天宝和宁思明坐在最前面, 旁边还放着两个椰子占位置,看到铁牛和大小柱子, 跳起来朝他们招手。
“老大, 大柱子,小柱子,这里!”宁思明蹦的老高,生怕老大看不到自己,齐天宝也跟着叫几个小孩过去。
铁牛看了看老姑, 想去, 但是又舍不得老姑和妹妹。
姜安宁从挎包里抓了一把小零食塞到他口袋里, 拍拍他的背,“去吧,思明和天宝都等急了。”
铁牛看了眼前排, 思明占位子椰子滚开了,小家伙正火烧火燎地扒拉。
“姑父和姨姨们都在,你就放心吧。”
铁牛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前排的诱惑,“姑父你照顾好老姑和妹妹, 我过去了。”
郭秀娥和王桂芬羡慕:“安宁妹子, 你是怎么教孩子的。铁牛也太懂事了, 哪像我们家柱子, 一见思明他们招手, 直接丢下我们就跑了。”
“其实有时候我宁愿铁牛不这么懂事。小孩子, 任性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可能是因为爸爸妈妈不在身边, 铁牛从小就没什么安全感。虽然来了海岛, 可心里到底还是留下了小时候被丢下的阴影。
她和恩瑾也试图让铁牛放松一些,像其他小孩子一样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可是这么做,不仅没让小家伙放松,还适得其反。
铁牛似乎习惯了照顾她,若是不让他照顾,他反而会无所适从,很慌张。
姜安宁和周恩瑾虽然心疼,但也没确实找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毫无保留地爱铁牛,让他安心。
郭秀娥他们听完,都是唏嘘,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个说法。对铁牛也更加喜欢疼爱。
周恩瑾捏了捏爱人的手,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姜安宁微微一笑,目光看着铁牛的方向。铁牛正屁颠屁颠跑过去,和思明齐天宝他们几个小孩挤在一块儿。
第一排的小孩都是这样,人挤人,挤在一起看。挤来挤去成游戏了,你挤我,我挤他,要是谁被挤出去了,其他人就会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然后那人又重新加入,开始新一轮的挤人游戏。
姜安宁她们也找到了位置,周恩瑾和付团长把带靠背的板凳摆好,扶着两个孕妇坐下。阿曼和桂芬嫂子也跟着坐在安宁左边。
郭秀娥扶着肚子,眼神带着一丝慈祥,“小孩子真是好玩。这么挤也不嫌热。”
她们的位置在中间,离舞台就五六米远,视野很好。看戏配小零食才是最佳姿势,礼堂里不少人都揣了瓜子花生虾干之类的,边吃边等。
姜安宁坐了一会儿,见人多,怕后面不好上厕所,起身去了公厕。周恩瑾想要送她,姜安宁没让:“就几步路,我自己可以。”
宣传部礼堂旁边就有公厕,只是人太多,姜安宁觉得里面味道太大,就在外面走廊等。
这时正好碰到了首都芭蕾舞团的演员们。这些演员穿着演出用的军服,看去的方向应该是去化妆的。
有个身高纤细,接近一米七的女同志和同事们说了声,走到姜安宁面前,“你就是姜安宁?”
之前那次只是隔着老远匆匆看了一眼,这次是陶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姜安宁。
怎么有人可以长得这么好看,那皮肤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里透着粉,五官玲珑精致,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还有那脸蛋那唇,没有化妆却颜色若朝霞映雪。①
这个年代讲究简朴素净,化妆打扮属于资产阶级作风,在外面基本买不到口红这种东西。不过像表演舞蹈这种还是要化妆的。所以比起素面朝天的大部分人,芭蕾舞演员格外好看和精神。
可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姜安宁竟然比她们更好看更精神。
姜安宁看她一声军服打扮,便猜到了她的身份,“我是姜安宁。你就是陶莹吧。”
陶莹惊讶:“周大哥提到过我?”
姜安宁摇头,“恩瑾没提过,但是大嫂和三姐和我说过你。再联系你的穿着,并不难猜。”
陶莹心里委屈,就算一直是自己一厢情愿,可周大哥竟然连提都没提过她,也太伤人心了。
“你不生气?没有任何误会?我和周大哥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陶莹不信邪,两人见面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说好的要找回场子呢,一点剑拔弩张的气氛都没有,她要怎么办?
姜安宁莫名其妙:“为什么生气?你们那怎么能算青梅竹马,充其量只能算一起长大的妹妹。我为什么要乱想给自己添堵?”
陶莹:“……”
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小到大,因为她是家里六个男孩后唯一的女孩,从小备受宠爱,哥哥也好,大院里的叔叔婶婶也好,都喜欢她,她想要什么,也总是能得到。
周大哥是第一个不会顺着她的人,长得好看还优秀,两人家世相当,所以成了她心里独特的存在。
为什么他娶的妻子也这么奇怪,不仅怪好看,个性也怪好玩。不过是短短的接触,她心里那口不服输的气就咽回去了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的头发,究竟是怎么扎的,她也扎过麻花辫,怎么就没有姜安宁扎出来好看?
姜安宁蹙了蹙眉头,看着半晌一言不发的陶莹。
这个陶莹怎么有种笨蛋美人的感觉,看起来不太聪明啊。她现在觉得三姐担心自己被欺负真的是多虑了。
这个陶莹似乎也不像是来找麻烦了。也不知道厕所人还多不多,过去看看。
姜安宁从陶莹身边走过,就听到一声很轻的声音:“你的麻花辫为什么扎起来比别人的好看?”
“??”姜安宁侧头看她。
陶莹鼓起勇气,目光落在她蓬松的麻花辫上,又问了一遍:“你的麻花辫为什么比别人的好看?”
姜安宁抓起自己的辫子,“你问这个?”
陶莹点头,双眼发亮,“可以说吗?”
姜安宁想了想,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很简单,扎的时候不要绑的太紧,蓬松一点,会显得头更加小巧。头顶的头发也不要梳的太紧,扯的太疼不说,贴着头皮不好看,要头包脸更好看。”
陶莹看着她的头发,在对比之前自己扎头发时的样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她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才道:“你这样真好看!”
姜安宁意外,不过还是笑着道:“谢谢,你很有眼光。你看起来也不错。”
姜安宁夸她了!她说自己还不错哎!
陶莹尽量让自己冷着脸,可惜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
姜安宁往外走,陶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姜安宁快要走到走廊尽头,她突然快步跑到姜安宁身边。
“我知道大家都认为我被宠坏了,我是个性不太好,但是我也不是那种会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周恩瑾不选我是他的损失,他结婚了,我也不会纠缠,更不会找你麻烦。我就是不甘心,有点不服气,还有点小心眼。我之所以申请这次的慰问演出,就是想亲自来看看,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看过了,我输得不冤。”
快速说完一通,陶莹飞快地跑走了。
姜安宁看着她像被点了尾巴的猫一般的逃跑姿势,莫名觉得有点好笑。这个陶莹真的是个笨蛋美人吧。
既然对方没有找麻烦的想法,她自然乐得清净。
到了公厕人比刚才少了许多,但还是很多。有婶子等不及了,瞧见隔壁男厕没人,直接让人望风,进去上厕所。
好在很快就有战士过来,那几个婶子才过来。姜安宁又排了几分钟,终于轮到自己。
回去的时候,姜安宁挑了一条近路去礼堂,这里更安静些,穿过化妆间就可以过去。
姜安宁路过的时候,看到一个女芭蕾舞演员出来,四处张望,把一双芭蕾舞鞋扔到了杂物堆后,用东西盖起来,然后走了。
姜安宁没在意,只以为对方在藏东西,只是当她穿过化妆间那条通道时,又碰到了陶莹。
只不过这次她红着眼泪,慌里慌张在到处找什么。见到姜安宁,顺口问了一句:“姜同志,刚才我和你聊天的时候,你记得我当时手上有芭蕾舞鞋吗?”
她记得自己带着的,就放在衣兜里,可刚才要换鞋时,却发现鞋子不见了。她是这次《红色娘子军》的主演,若是找不到鞋子,不仅没办法上台演出,还要为演出事故负责,说不定还会被处分。
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回去拿替换的鞋已经来不及,她的脚格外小,鞋子都是定做的,其他人的也穿不了。
姜安宁一听芭蕾舞鞋,再联想到刚才看到一幕,好歹也是看过人类狗血电视剧的小花妖,只是稍微一想,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了个七七八八。
她听三姐说过,陶莹是首都芭蕾舞团最顶尖的演员之一,看她跳《红色娘子军》是一种视觉享受,尤其是陶莹的跳出来真的很美。
不想错过一场精彩的演出,加上她也不讨厌陶莹,姜安宁决定帮她。她带着陶莹来到刚才那位女演员藏鞋子地方。
看到芭蕾舞鞋,陶莹喜极而泣,赶紧换上,松了一口气的她道:“谢谢你帮我找到芭蕾舞鞋。”
“不用谢,我只是不想错过一场精彩的演出。”
陶莹擦干眼泪:“你帮了我,就是我的朋友。姜同志,谢谢你。叫同志太生疏了,我们差不多大,我叫你安宁吧。安宁,我一定会好好表现,让你看到一场精彩的演出,不会辜负你帮我找鞋的恩情。”
至于那位扔芭蕾舞鞋的女演员,因为当时那人化了妆又遮遮掩掩的,她没怎么看清楚,只描述了她的身形特征。
听完,陶莹便知道是谁了。
演出时间快到了,两人并没有多聊,各自回各自的地方。
到了礼堂,周恩瑾拿着装满了零食的军挎包站在外面等着,见到妻子,走过去:“怎么去了这么久?快进去吧,演出快开始了。”
“没什么,碰到有人需要帮忙,搭了一把手。走吧,我们快过去。”
七点半,演出准备开始。
芭蕾舞团这次演出了八个样板戏中的两个,都是耳熟能详的曲目,最先出场的是芭蕾舞剧《白毛女》,最后才是《红色娘子军》。
《白毛女》也很好看,但是从现场气氛来看,《红色娘子军》明显更受欢迎,不仅因为它是第一个带刀表演的芭蕾舞,更因为它讲述的是海岛姑娘吴琼花从一个苦大仇深的农村姑娘成长为信念坚定的革命战士的故事。②
对生活在海沙岛的人们来说,有特殊的革命意义和精神。
整场演出全程大家都屏住呼吸,都被这音乐,这舞台,还有芭蕾舞演员的身姿所震撼。全程鸦雀无声,连嗑瓜子的声音都听不到,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舞台上。
拿到自己芭蕾舞鞋的陶莹在舞台上像一只芭蕾精灵,姜安宁第一次这么强烈直观地感受到舞台传达出的革命精神和那种振奋人心的力量。
这真的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
演出结束,全场响起如雷般的掌声,连绵不绝。陶莹浑身是汗,站在台上望着舞台中央。
周书婷还以为她在看自家弟弟,仔细一看,才知道人家看的是弟媳?
嗯?她看错了吗?
确实没看错,陶莹看到确实是安宁。这是什么情况?
表演结束,大家开始拿着小马扎往外走,边走边聊刚才的演出。姜安宁她们不及,打算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出去。
等着无聊,秀娥嫂子和阿曼按捺不住讨论起刚才的演出。
秀娥嫂子道:“太精彩了。尤其演琼花的那位女演员也太好看了,在舞台上简直像是能发光一般。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彩的演出。”
阿曼和桂芬嫂子也点点头。
阿曼道:“安宁,嫂子们,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中间那个动作,那也太好看了。人竟然柔软成这样,要我我肯定不行,指不定就把自己扳折了。真的太好看!”
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姜安宁看嫂子们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后世粉丝追星的场景,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真的很像。
姜安宁她们聊天的时候,周恩瑾和付团长就待在一旁等候。
付一山有点不能理解,虽然这芭蕾舞剧确实很好看,但至于讨论这么久吗?他看了一眼周恩瑾。
周恩瑾目光一直没离开自家妻子,护在她身边,免得拥挤的人流挤到他,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郭秀娥看着人家周团长护着安宁,再看看自家老付跟个木头似的杵在板凳旁边,不知道还以为有人要偷他板凳,也不知道来护着自己,真是榆木脑袋!
付一山被自家妻子瞪了一眼,挠挠头,一脸茫然,她怎么又生气了?
“还不快过来,护着我!”郭秀娥看他这样更生气了,尤其是肚子大了后,每天她都睡不好,这人却睡得像死猪一样。
付一山这才拿着板凳过来,人群往外,半天没挤过来。
郭秀娥气得不行,“你不会把板凳放在原地啊?”
等付一山过来,郭秀娥翻了个白眼,靠着他,这才好受点。真是一点不知道体贴人。想到肚子怀的双胞胎,郭秀娥心里更愁了。不过好在婆婆就要来了,老付是指望不上了,婆婆在还可以帮帮她。
果然怀孕这事只有女人懂得女人,指望没生过孩子的男人懂女人怀孕的苦,不如指望猪上树。当然,周团长除外。
人家是没怀过孩子的,但是人家懂疼老婆。这就是差距。
人群散的差不多了,周恩瑾拿起板凳,护着姜安宁往外走。付一山这次学聪明了,跟着老周学,对方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别说还真的有效果,至少他家秀娥没那么生气了。
付一山暗自下决心,以后多观察多学习,他这个人笨是笨了点,但是依葫芦画瓢他还是会的。
她们是最后离开礼堂的,出去后,几乎就没什么人了。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个声音:“安宁安宁,等等我!”
众人停下,回头看到是陶莹,全都看向了姜安宁,像是在问你们认识?
陶莹跑到众人面前,“书婷姐好,周大哥好。”说完看了看牵着姜安宁的铁牛和护着姜安宁的周恩瑾,笑嘻嘻地凑过去,挤开周恩瑾,笑着道:“周大哥还要拿板凳,还是我来护着安宁。”
周书婷看着两人挽在一起的手臂,惊讶极了:“你们这是?”
姜安宁还没来得及说话,陶莹就说了:“今天安宁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吧,安宁?”
她看着姜安宁的目光带着一丝渴望和忐忑。毕竟之前说是朋友,只是她一厢情愿。
姜安宁不讨厌她,又是颜控,刚才看了她的表演,对她还有滤镜,见她如此,便点了点头。
陶莹见到她点头,眼睛都亮了,笑起来嘴角有两个酒窝,姜安宁仿佛看到了她背后有一条小尾巴,不停地扫啊扫的。
她这样子让小花妖想起了以前总喜欢在她跟前晃悠的小橘猫,每次都很傲娇又小心翼翼地和她的花花玩。
周书婷看两人的相处,虽然有些意外,但很快便释然了。安宁这么好,陶莹和她接触后喜欢她,也是很正常的。
至于周恩瑾,他只关心自家妻子,对陶莹的出现并没有太大反应。
郭秀娥阿曼他们看到陶莹,都很高兴,托安宁的福,她们竟然能和演琼花的女演员这么近距离聊天。
女人们有说有笑往家属院赶,男人们跟在身旁,聊起最近的乒乓球赛。他们作为团长和政委,以前也参加过乒乓球赛,周恩瑾还拿过第一届军民鱼水情乒乓球赛的三连冠。
这次他们不参加,但是手底下的兵要参加,若是能赢,是团级的荣誉。
到了家属院,陶莹朝姜安宁挥手告别,等她一走,周书婷按捺不住,问姜安宁两人怎么认识的。
姜安宁就把两人见面和下午她帮了陶莹的事说了。
周书婷听完才明白,难怪她们能成为朋友。陶家丫头是个爱美的,喜欢美的事物,安宁毫无保留的告诉她扎头发的方法,还替她找到了舞鞋,帮她免除了处分,成为朋友太正常了。
自家妻子这么受欢迎是一件好事,周恩瑾也替妻子高兴。只是之后几天,他就笑不出来了,陶莹这丫头见天没事就往他们家跑,来找安宁,简直化身妻子的迷妹,知道自家妻子喜欢她的表演,就和妻子聊舞蹈。
两个女人聊得格外投机,以至于姜安宁都忽略了周恩瑾。
晚上,周恩瑾帮爱人洗脚,按摩水肿的腿。
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姜安宁就是看出他在生闷气,哭笑不得:“没想到我们家周团长还是个大醋坛子。”
姜安宁抱着他的脑袋,抬起他的脸,哄道:“恩瑾,别生气了,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一撒娇,周恩瑾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哪还记得吃醋。
周恩瑾帮她按摩完,去冲了个凉。
大嫂回去后,铁牛搬回了他的房间。卧室只有姜安宁和周恩瑾,她躺在床上看着擦着身上水滴的周恩瑾,脑子里闪过羞羞的画面。
等周恩瑾擦干上床,姜安宁像条毛毛虫似的一点一点挪到他怀里,悄悄在他耳边道:“我问过宁医生了,宁医生说怀孕第4个月到第7个月之间可以同房。”
周恩瑾喉结滚动,“真的?”
姜安宁抬眸看着他,羞涩地点了点头。
素了几个月,正值血气方刚的男人完全没有抵抗力。干柴烈火的碰撞,交织在一起。
姜安宁压抑着声音,却无法抑制颤抖,她眼尾红润,双眼像被雨水洗过一般,水润光泽。
结束后,周恩瑾从后侧搂着妻子的腰,亲吻她香汗淋漓的背,“我去打点水给你擦擦。”
姜安宁沙哑着声音嗯了一声,浑身无力。
距离乒乓球赛越近,大家练习的热情越高涨。每天下班或者训练后,都能看到大家训练的身影。部队会先进行一场预选淘汰赛,工厂也会一起参加,最后选出五十四名战士和十名工人代表部队和工厂参加友谊赛。
这天,周恩瑾正在办公室处理政务,宋大山笑着走进办公室,“老周,果真是料事如神。这肖翠在羊城还真有一个熟识的人。顺藤摸瓜下,我们发现肖翠在嫁给朱副团长前结过一次婚,并且和前夫有一个八岁的儿子。现在这个儿子被敌特控制住,威胁肖翠偷取机密资料。”
周恩瑾:“立刻让我们的人封锁羊城附近的港口,尤其是大鹏湾,小心敌特的人逃港。另外,立刻去审问室提审肖翠。”
“明白。”
周恩瑾将桌上的文件收起来,锁进柜子里,前往问询室。
问询室。
肖翠坐在下方,不管宋大山如何问她,她只有一句:“你们死心吧,不管你们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周恩瑾示意宋大山不用再问,拿过肖翠的资料,当着肖翠的面念了起来:“肖翠,1940年出生于吉省安平乡,64年嫁给朱有民,67年上岛。我说的对吗?”
肖翠面无表情:“周团长,别白费功夫了,我是不会交代任何东西的。”
周恩瑾放下资料,那双犀利的眼睛看着她,“不交代是因为他们答应你会带肖小宝逃到香港吗?”
肖翠猛地看向周恩瑾,颤抖着嘴唇:“你怎么会知道?”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不傅脂粉,而颜色若朝霞映雪,又如梨花带雨,诸体位置,各极其妙。——《汉孝惠张皇后外传(其一)》
②参考了百度百科
感谢在2023-05-23 19:58:59~2023-05-24 20:5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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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二合一◎
“每过一段时间你都会去羊城供销社买东西, 其中有数次买的东西海沙岛供销社就有,而且价格更便宜。以你勤俭的个性,不应该舍近求远。”
周恩瑾冷冷地看着她:“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 现在该你回答我了,谁派你来的?”
肖翠还在犹豫, 若是对方知道她交代了, 会不会对小宝不利。
宋大山看不下去道:“肖翠,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什么都不交代他们就会放过肖小宝吧?敌特的手段从来都是不留活口,你真的要拿你儿子的命赌他们会信守承诺吗?如果你还想救你儿子,我劝你赶紧交代。”
宋大山看她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愿意说,真的替朱副团长不值, “难道你就不能为朱副团长考虑考虑?你知不知道, 因为你的问题, 他不仅不能留在部队,还可能会面临审判。”
想到那个护她爱她的老实男人,肖翠看了看周恩瑾, 最后还是开了口道:“我愿意交代。周团长,宋副团长,这件事和有民和小宝都没有关系,他们不知情, 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 你们想问什么, 我都可以说, 只求你们放过他们。”
周恩瑾:“他们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部队自会调查。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谁派你来的?”
既然选择了说, 肖翠不敢隐瞒, 比起敌特, 她更愿意相信周团长。
“我的上线是羊城百货商店的秦开阳秦经理。之间韩丽梅售卖芒果时,我们是通过水果罐头来传递情报。后来韩丽梅被赶出去后,秦开阳觉得不保险,便选择每个月在羊城见一面……”
肖翠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交代,周恩瑾和宋大山离开审问室前,听到肖翠饱含歉意地声音:“周团长,宋副团长,帮我和老朱说一声,我对不住他。”
根据肖翠交代的情况,周恩瑾和宋大山派人前往羊城百货商店。到那才知道,秦开阳谎称老家有事已经请假好几天。等宋大山派人找到秦开阳老婆孩子时,对方还以为秦开阳出差去了。
“这畜生,竟然抛妻弃子一个人跑了,还把老婆孩子当成诱饵。”宋大山忍不住骂人。
废了这么大的劲,竟然让对方跑了,宋大山不甘心,却也没办法。只好先回部队汇报情况。
“老周,现在怎么办?他奶奶的跑得也太快了点。”
周恩瑾:“他跑不了。把肖翠交代的消息放出去,让朱大力他们加大对逃港线路的排查,尤其是大鹏湾。”
宋大山不解:“为什么是大鹏湾?毕竟大部分逃港的人最喜欢走的就是大鹏湾,这条线被调查的可能性最大。”
“秦开阳这个人表面上看好色贪婪还有点小聪明,但你从他在羊城百货的表现就能看出,他是个胆大心细,并且好赌成性的人。这种人最喜欢铤而走险,对他来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明白了,我马上加派人手。”
微风吹散云层,露出皎洁的月亮。凤凰树上,红椒鲣鸟的孩子已经长满了羽毛。这会儿依偎在成年红脚鲣鸟的身旁沉睡。
姜安宁坐在屋子里,就着台风处理工厂的事务。突然,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这年代电力供应不稳定,停电是常有的。姜安宁没有慌张,而是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五斗柜前,拉开抽屉拿了一根白蜡烛,用火柴点燃。
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九点钟了,恩瑾怎么还没回来?
姜安宁困的不行,不打算等了,简单洗漱后,吹灭蜡烛上床睡觉。睡得迷迷糊糊,突然痛醒了。
睁开眼,看到月光下正在挂衣服的影子,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今天这么晚?”
“肖翠的事有了突破,多耽搁了一些时间。我吵醒你了?”
“没有。”姜安宁拉开灯,伸长手揉了揉自己的腿。
“又抽筋了?”周恩瑾坐到床上,把妻子的腿挪到跟前,“我帮你按按。”
姜安宁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
“这阵子我可能会比较忙,晚上你不用等我,先睡。”周恩瑾手指修长,按压力度刚刚合适,酸胀水肿的腿因为按压疏通,舒服了许多。
姜安宁蹭了蹭爱人,声音带着刚起床的软糯:“没有你在身边,我都睡不好。”
周恩瑾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那我尽量回来。”
姜安宁搂着爱人,“嗯。”
“你先躺下,宁医生教了我一套新的按摩手法,可以缓解抽筋,你试试有没有效果?若是没效果,明天我再去找一下宁医生。”
姜安宁乖乖躺下,望着给自己按摩的丈夫,心里暖暖的。她家恩瑾真好!
新的方法确实舒服了许多,周恩瑾手法熟练,力度温柔,姜安宁哼唧了两声,竟然慢慢睡着了。
见妻子睡着,周恩瑾下手的力度慢了些,按照宁医生交代的手法又按摩了一遍才停下。
洗干净手回到床上,周恩瑾轻手轻脚拉开被子,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替她掖了掖被角。
看着爱人甜美的睡颜,周恩瑾只觉得一切忙碌都是值得,拉灯也闭上眼休息。
早上,周恩瑾生物钟照常醒来,打好饭放到锅里蒸上,姜安宁起来吃了就可以直接去办公室。
今天,她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工厂的电话就响了,是周兴海打来了。
“小婶,珍珠贝的事我问过我同学了,他说水产研究所从五八年就在研究海水珍珠贝的养殖,人工养殖白蝶贝的想法是可行的,只是目前还存在一定的技术难关没有攻破,无法进行大规模人工养殖。”
这个结果其实姜安宁大致猜到了,国内关于海洋研究的科学成立时间短,还不成熟,白蝶贝的人工育苗肯定不是一件容易事。现在技术没有突破也是正常的。
她记得前世人类好像要到了两千年后才能突破白蝶贝的技术难关,实现白蝶贝的人工育苗。目前看来,悬崖下的那批白蝶贝价值极高。
以后她得经常去那边,给白蝶贝喂喂月光花露,让它们长好一些,多产一些崽崽。
虽然珍珠贝的想法只能暂时搁浅,但是大海的资源这么丰富,说不定也有其他合适养殖的水产。
就在姜安宁已经放弃珍珠贝的养殖计划时,周兴海的话给了她新的希望。
“虽然白蝶贝还不能人工养殖,但是马氏珍珠贝的人工育苗技术已经成熟。这个马氏珍珠贝虽然没有白蝶贝经济价值高,但若是养起来了,也可以被采购创汇。”
姜安宁知道马氏珍珠贝。这种贝壳比起白蝶贝来虽然要差一些,但也浑身是宝。它的贝肉很鲜美,可以食用。壳可以做成装饰,珍珠也可以用作药用和装饰。
若是能养殖,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姜安宁有心想多问一些关于马氏珍珠人工养殖的事,周兴海那边也把自己知道的说了,“涉及到具体的养殖事项,电话里说不清楚,小婶若是愿意,可以参加下个月15号水产研究所的珍珠贝展示会议。”
“那感情好,我一定去。兴海这次多谢你了,回头我请你吃饭。对了,替我和你同学说声谢谢。”
挂断电话后,姜安宁心情舒展。
虽然马氏珍珠贝差了点,但养殖技术成熟,养殖成本更低,只要能养出珍珠,工厂就多了一个创外汇的商品。
姜安宁在小本本记下下个月15号这个日子,倒时候让阿曼和自己一起去。
阿曼现在展现出来的可塑性很强,姜安宁已经和齐师长司务长通过气了,过段日子她的肚子大了不方便后,可以试着让阿曼暂代她处理事务。
咚咚,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姜安宁看向来人,是齐师长的勤务兵小刘。
小刘道:“姜厂长,师长让你过去一趟。”
“好的,我马山就来。”姜安宁猜测是史密斯先生技术交流的审核下来了,没敢耽搁,把桌上的东西收起来,关上办公室门去了师长办公室。
到那一看,和她预想的差不多。
齐师长满脸笑容,让她坐,把桌上的文件推到她的面前:“安宁,你看看,除了你提到的荔枝蜜养殖技术,其他的技术领导们也同意在适当情况下可以交换。”
姜安宁翻开文件仔细查看,上级领导几乎将此事全权交给自己处理,这是对她的信任和重视,她也不能掉链子,一定要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齐师长看着姜安宁,眼里都是欣慰。谁能想到当初草台班子的副业组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个女同志了不得啊。
等姜安宁看完资料,齐师长对她寄予厚望:“工厂和史密斯先生的技术交流上级领导很看重,我们工厂现在是兄弟部队的榜样。这次交流若是成功,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典范,以后我们便可以以此为出口,撬动更多的技术交流。这对突破国际的技术封锁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姜安宁神色郑重,“师长放心,这次技术交流我一定不负厚望。”
国家刚成立不久,若是能多一些技术交流的机会,对国家的发展大有好处,这点她是非常清楚的。
齐师长满意地点点头,见她脸色严肃,安慰道:“你也不要有压力,倒时候我安排周恩瑾过去帮你。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天塌下来有我这个师长给你顶着,你放手去干。”
出了师长办公室,姜安宁便打算回办公室。回去的时候,她特地去了一趟邮局,之前苏渔寄过来的花种子效果很好,她这次不仅要寄回信,也给苏渔准备了一些谢礼,希望她可以喜欢。
寄完信和东西,回到办公室,姜安宁立刻给羊城外贸部去了电话找吴学琛吴同志。
“吴同志,上级领导已经通过了技术交流的审批。若是史密斯先生最近方便,可以安排时间,工厂随时都可以。”
吴学琛接到电话很高兴,通过话筒,姜安宁都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姜厂长,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今天史密斯先生还问起这件事,我正愁不知道一会儿该如何答复,这就接到你的电话了。”
吴同志说不知道如何答复自然是客套话,不过他表达的意思,姜安宁明白。
这次技术交流,外贸部也很看中。史密斯先生在他的国家是有着一定影响力的大商人,若是能和对方进一步展开商业合作,不管是创外汇还是对羊城的发展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姜安宁和吴同志约好,等史密斯先生参观完羊城之行最后一站,便来海沙岛。
下午五点,姜安宁伸了伸懒腰,把东西收拾好,开始往家里走。回家属院的路上看到大家全都往大礼堂外赶,正好碰到林梅嫂子,便问了一句。
“发生什么事了?”
林梅一脸气愤:“安宁你还不知道吧,肖翠,就是当初教你们游泳的那个肖翠,她竟然是敌特。亏我们平时还觉得她人不错,结果都是敌人的糖衣炮弹。”
“没错,公告贴出来了,她这次居然去偷部队的机密文件,听说她还有同伙,现在已经交代了。朱副团长多老实的一个人啊,竟然娶了这么个娘们,真是祸害!”说话的是林梅旁边的一个军嫂。
姜安宁也没想到严向军背后的人居然会是肖翠。谁能想到当初苦口婆心教一众军属游泳的大姐,居然会是敌特?
肖翠交代的消息放出去没多久,秦开阳果然急了,乔装打扮后,让手下人抓着肖小宝找蛇头选了一条新开辟的隐秘路线逃跑,而他自己伪装成渔民混在大鹏湾逃港的人中。
被抓到的时候,他人已经快游到港城了。
宋大山暗道好险,要不是老周及时赶到,发现不对,这家伙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秦开阳被抓后,知道大势已去,为了减轻刑罚,主动交了一批名单。他作为敌特安插在广府的一个骨干头目,掌握的东西对他们剿灭海沙岛残余的敌特势力有很大帮助。
靠着这份名单 ,拔出萝卜带出泥,海沙岛连带整个广府都清理了一批人。部队联合当地公安机关,共侦破了34起间谍敌特破坏案件,先后逮捕353人。
周恩瑾因为这事忙碌了一阵,不管多晚,都尽量回家。好不容易忙完,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齐师长那边已经下达了命令,等接待完史密斯一行人,他就需要前往小橡岛,那边的工作进入一个新的阶段,需要他主持。
听师长的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妻子肚子现在已经七个多月了,家里只有铁牛在,他不放心。想了想,周恩瑾给首都拨了个电话。
首都老宅。
周家老爷子和罗老司令下完象棋,回到家里,胡玉秀已经把中午饭做好了。老爷子刚坐下,就听到电话声,接起来听到是周恩瑾的声音,明明心里高兴,却还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臭小子,打电话有什么事?”
周恩瑾:“安宁肚子大了不方便,我马上要去小橡岛,所以想请刘同志过来帮我照顾一下安宁。”
周时峰还以为是什么事,冷哼一声:“等你这个臭小子开口,黄花菜都凉了。老子已经让刘同志过去一趟,按时间,估计就快到了。”
话说完,电话里一阵沉默,该说的话都差不多说了,父子俩都不知道继续说什么。
最后还是周恩瑾开了口:“爸,蓝萍的消息有进展了。我已经查到人在首都……”
电话里沉默片刻,周老爷子才道:“你小子做得比我好。你妈的事,就交给你了。”
话说完,父子俩又没话说了。
周恩瑾道:“爸,没事我就先挂了。”
刚要挂断,从里面传来一句:“出任务注意安全。”
周老爷子大概是第一次对儿子说这么肉麻的话,说完受不了,又加了一句“别成天让老子替你操心”作为掩饰,然后不听儿子回复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恩瑾听着话筒里熟悉的嘟嘟声,嘴角微微勾起。
胡玉秀和周恩山从厨房端菜出来,听到老爷子最后两句话,惊讶极了。
周老爷子看到儿子儿媳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假意咳嗽几句掩饰,转移话题顺嘴说了一句:“哎,今天竟然有豆腐鱼汤,我得多喝点。”
周恩山皱着眉头:“爸,你不是一向最不喜欢吃豆腐鱼汤,嫌弃没味道?”
“有吗?”周老爷子尴尬极了。
老爷子当年可是枪抵着额头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人,胡玉秀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爷子手足无措的样子,帮着解围:“爸这是看我做饭辛苦才这么说的,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说完替老爷盛了碗汤,笑着道:“老爷子,医生说了你的身体就是要喝点鱼汤补补,正好今天多喝点。”
周恩山被爱人瞪了一眼,还不知道怎么了,不过他也没多问,埋头吃饭。
只有老爷子对着满满一大碗白不啦叽的鱼汤愁得慌。一失足成千古恨,都怪周恩瑾这个臭小子。
只是话都说出口了,一口唾沫一口钉,总不能反悔。没办法,老爷子还是把一大碗鱼汤喝了。
胡玉秀在一旁看到了,忍俊不禁。今天终于不用好说歹劝着老爷子喝汤了。
11月初的周日,工厂放假,铁牛要练习乒乓球,姜安宁没事,想着今天的运动步数还没走够,跟过去看看热闹。
乒乓球的场地是临时布置的,原来的地方太小,不够用。这次特地选在了宣传部大礼堂外的坝子里,十几个木质球桌看起来简陋,却是大家休闲时不可多得的娱乐工具。
过两日就是军民鱼水情的乒乓球赛,代表部队去参加乒乓球赛的六十四名同志已经选出来了。
让姜安宁惊讶的是,里面居然有好几个她熟悉的。梁石小战士、林梅婶子,还有阿曼。
最让人意外的就是阿曼。
阿曼见她惊讶,露出灿烂的笑容:“离婚后,我就想过了,我以后要尽可能多尝试,只要是我感兴趣的,我都要去试试。”
说到这,她脸上浮现一丝落寞:“以前老于他总说,这是男人的活动,一个女人去不像话。”她的双眼迸发出耀眼的光彩,看着姜安宁的眼里充满了感激和崇拜:“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安宁,是你改变了我,所以我就报名了,没想到真被选上了。”
姜安宁看着这样的阿曼替她高兴,给她打气:“阿曼,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秦岳负责这次的后勤,这会儿也在现场。看到阿曼也惊讶了一下。
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看向阿曼。
此刻她剪了一头利索的短发,握着球拍,目光专注地练习颠球。阳光从她背后照射下来,她整个人好像在发光一样,一点也看不到以前的怯懦的样子。
阿曼颠球一下子没颠好,乒乓球飞了砸到旁边一人,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球。
“给你。”秦岳把球递给阿曼。
阿曼接过球,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司务长。”
秦岳看着她,心突然跳的很快,匆匆说了句不用谢,便逃也似地离开。
姜安宁正准备问一下司务长卡车的事,就看到他满脸通红地跑开了。
司务长这是脸红了?
她看看重新开始颠球的阿曼,又看看司务长离开的方向,总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正说着,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喊了一句:“第二批退伍名单出来了。”
有人从后面匆匆赶来,“麻烦让一下。”
姜安宁闻言挪开位置,结果发现是钱大姐。
钱大姐看到她不自然地愣了愣,随即越过她,跑到布告栏前,看到上面有自己丈夫的名字时,整个人都懵了。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她的目光正好落在姜安宁身上,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后悔不迭。当初若是她不贪那点钱,不临时拆伙,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对军人而言,家属的作风问题也很重要的考核指标。这次退伍本来没有自家丈夫的,若不是自己作,丈夫也不会受她影响。
她真的知道错了,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她现在认错也改变不了结果。不过,幸好,幸好邱玉的丈夫也在名单里。
想到这,钱大姐看邱玉的眼神充满了愤怒,直接扑了过去。这次没有了顾虑,钱大姐战斗力爆棚,邱玉被打的惨不忍睹。
姜安宁站在人群外,都能感受到两人干架的气势,周围的战士根本拦不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后顾之忧,钱大姐和邱玉直接杠上了,每天早上吃完饭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邱玉家,和邱玉干架。
本来连累丈夫退伍,以后要回农村种地,邱玉已经委屈得不行,每天还要被钱大姐追着揍,更是
她也想过躲,可不管她躲到哪,都能被钱大姐找到,然后打一顿。多来一两次,邱玉干脆也不躲了,每天就等着钱大姐。
两个人从院子里打到院子外,互殴,谁要是上去劝或者拉还要被两人骂。
这事在整个海岛家属院都传遍了,当初那几个没有跟着离开的人,无比庆幸。这人啊,果然不能做缺德事。人在做天在看,早晚都要吃自己种下的苦果。
这一对比,来工厂上班简直就像进了福窝窝。在她们心里,对姜安宁能接纳她们也更加心怀感激。
姜安宁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这会儿正忙着安排三天后的行程。
因为刚才吴学琛同志来电话说,三天后一早,史密斯先生一行人就要到海沙岛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4 20:51:21~2023-05-25 23:3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玄音宝宝很爱笑 10瓶;Renee、小五、沙沙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二合一◎
这天史密斯一行人在外贸部吴学琛同志的陪伴下, 乘坐轮船正式抵达海沙岛码头。
早上周恩瑾起床后,姜安宁也跟着起床,等丈夫打好饭回来, 她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一件簇新的布拉吉长裙。
裙子是上次大嫂从首都带回来的, 是时下首都流行的款式, 裙子是红色格子条纹,原本束腰的地方改成了高腰,不会勒肚子,又能展现温婉利落的气质。
凌晨六点,两人吃完早饭, 把铁牛交给三姐, 便坐上师长派来送他们的吉普车, 前往海沙岛红星工厂。
坐在车上,姜安宁一直在喝水,不停地咬嘴唇, “恩瑾,我有点紧张,怎么办?”
明明早上起床,她还满腔豪情, 要一展拳脚。结果刚坐上车开始, 就有点紧张。大家都很重视看中这次技术交流, 她肩膀上的责任越大, 一上车, 脑子就开始乱想, 不听使唤。
周恩瑾握着爱人的手, 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别怕,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会陪着你。”
丈夫的安慰给了她一定信心,她尝试深呼吸,不断给自己积极暗示,不逃避最糟糕的情形,脑子里飞速转动,演绎若是遇到最坏的情况该如何解决。有了应对方案,心里的紧张才好多了。
史密斯先生他们的轮船九点到达码头,预计到工厂的时间在九点四十左右。
姜安宁来得早是有其他事要处理安排,没想到到了工厂办公区,她发现除了秀娥嫂子因为快要生产不能来,阿曼、王桂芬还有部分员工竟然早早都来了。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姜安宁虽然理解大家早点来的心情,但是这天都还没完全亮,离史密斯先生来还要好几个小时,未免也太早了。
听到姜安宁的问题,阿曼、王桂芬还有几个工人都有点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道:“其实我们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没合眼。”
“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外国人,一想到今天一见就是几个人,兴奋地睡不着。反正也睡不着,干脆早点来准备。”
“外国人到底长什么样,我实在太好奇了。今年回老家,我可得好好炫耀一番,我们大队还没人见过外国人呢,我肯定是第一个。”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不得早一点。
阿曼是担心明天的接待,王桂芬是担心明天交流掉链子,剩下几个是有担心有兴奋,结果全都没睡成。
这显然不是个例或者几个人的行为,其他工人也陆续赶到工厂,最迟的都比平日早半个小时。
见大家这么兴奋和紧张,姜安宁反而不紧张了。她好像是那种越紧张表现就越冷静的人。
虽然前几日已经做好准备,大家还是紧锣密鼓地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工人们穿上干净整洁的蓝色工作服,带上帽子和口罩,在自己的岗位上准备今天的工作。
外宾来参观,她们工作还是照常做。
办公区的地方看不到一片落叶,花园里撒种的各种滇省以及本地的花种正绚烂多姿地绽放着。
早上九点半,工厂门前的道路尽头出现几辆红旗轿车,慢慢抵达工厂。
王桂芬和阿曼分别跑到加工厂和养殖场,通知大家史密斯先生一行人到了。
王桂芬深吸一口气,:“大家不要紧张,拿出我们精气神。外国人和我们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起哄看热闹,这样会让人觉得我们不礼貌。就按照平日里大家的表现,正常发挥就行。”
她说是这么说,其实自己也紧张,但紧张也没办法,安宁说了,她现在是工厂的技术骨干,得带好头。
王桂芬替自己打气,她不紧张,对,一点也不紧张。虽然她的口干舌燥,心跳得厉害。
另一边的养殖场,阿曼再次仔细检查一番,确保没任何问题,才出去汇合。
两人站在姜安宁身边,作为工厂的代表一切负责接待。站定后,两人朝姜安宁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准备就绪。而这时红旗轿车停下,门打开,上面的人走下来。
最先下来的是海沙岛当地负责外事的工作人员,之后下来是老熟人吴学琛同志。史密斯先生和专家团也紧跟着下来。
上次在码头见过的秘书布朗先生也随行在侧。见到安宁,在史密斯先生身边耳语几句,姜安宁随后就看到那位英俊、长着蓝眼睛的先生看向她。
考虑到安全问题,今天要参观的场地都提前做好部署,家属院那些想来凑热闹的军属都被要求暂时不来工厂,所以周围并没有挤太多人看稀奇。
这一点让史密斯先生一行人松了口气,连带着对工厂的态度都更加随和。
史密斯随行一共有十二人,除了史密斯先生和秘书布朗先生,剩下的都是史密斯先生带过来的技术专家。
姜安宁带着人笑着迎了上去,周恩瑾跟在她左侧。在吴学琛吴同志的介绍下,双方互相认识了。
史密斯先生难掩惊讶:“美丽的姜安宁女士很高兴认识您,你们的荔枝蜜非常棒,我和我的家人都很喜欢。”
这句话史密斯先生用的是中文,姜安宁听懂了,笑着道:“我们的荔枝蜜确实很棒,能得到您和家人的喜欢是我们的荣幸。请!”
姜安宁先带着史密斯先生一行人进入工厂参观,工厂的设计借鉴了后世的花园工厂设计理念,工厂的规划也很科学合理,就是与目前国外的工厂相比也不差。
那群外国专家四处察看,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姜安宁虽然听不懂,但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惊讶。
周恩瑾低头在她耳边道:“他们在称赞工厂的设计很惊喜。安宁,你做的很好。”
姜安宁也很高兴,不枉当初她为了借鉴后世的花园工厂的设计理念,冥思苦想回忆细节,一切都是值得。
姜安宁一边介绍,吴同志一边给史密斯先生翻译,史密斯先生不停点头,显然很满意。
听到外国客人对她们的工厂夸她们的工厂很好很不错,王桂芬和阿曼脸上都是笑容。
虽然平日里她们也觉得工厂很好,但从外宾嘴里听到赞美,感受还是不一样。
这个时候国外的很多东西比国内的先进,王桂芬和阿曼心里也不禁忐忑,怕外宾看不上她们的工厂。现在听到周团长和吴同志的话,心里涌起一股自豪,不由自主昂首挺胸。
参观完工厂的生活区和养殖加工区便是污水处理区。
一路上,姜安宁热情介绍工厂的分布和设计,正说着,突然加工厂排污的管道打开,朝外面水池排污水。
随行的一位外国专家很激动,站在污水管道前不停地比划,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他旁边负责翻译的外事办工作人员试图进行安抚,却没有效果。
负责排放污水的员工也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明白这个外国专家怎么突然这么激动,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吓得都快要哭了。
听到动静,姜安宁几人连忙赶过来,“发生什么了?”
那位外国专家见姜安宁过来,知道她是这个厂的厂长,快步跑过来,极其严厉的说话比划。
姜安宁没听懂,看向自家丈夫。
周恩瑾向姜安宁翻译,听完丈夫的话,姜安宁大致明白怎么了。
这位外国专家看到他们把工厂的污水随意排进外面的水池,担心污染环境,破坏水源和生态,极其不赞同,让他们停下来。
外事办的同事虽然解释了这是处理过的污水,外国专家仍然不认同,要他们离开停止。
其他外国专家也试图劝说他,就现在国际上的情况来讲,这样的问题各个国家都有,那些工业发达的国家更严重。
外国专家没同意,事情就这么僵持住了。
史密斯先生也很抱歉:“姜女士,抱歉,劳伦斯他只是曾经受到过伤害。”
之后史密斯先生用的事英文 ,周恩瑾翻译过后,姜安宁才了解。
原来是这位外国专家曾经亲身体验过环境污染的危害,所以态度格外激动和强烈。
吴学琛和外事办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该如何办,毕竟这是人家的工厂,而且不是随意排放,是处理过后正常排放,无可指摘。红星工厂在污水处理上已经比很多工厂好了。
这时同行的外国专家还在和那位头发花白的专家理论,头发花白的专家很生气,已经打算打道回府,暂停这次技术交流。
弄清楚事情原委后,姜安宁连忙安抚并解释:“很感谢这位先生提出的建议。还请先生给我五分钟,我会向您展示我们这么做的原因。请大家跟我来。”
那位专家听完翻译的话后,看到姜安宁很诚恳,虽然态度还是很严肃,但愿意给时间。
姜安宁将一行人带到外面的水池前,示意那位头发花白的外国专家走进水池,“先生你看这是刚才排污的管道,排出的水和外面水池的水是一样的。不是因为水池被污染了,而是因为我们一直用的就是处理好的污水来布置的水池。”
当听到翻译说养满五彩小鱼和水草莲花的水池里用的就是工厂的污水时,不仅那位外国专家和连史密斯先生一行人惊讶了,就连吴同志和海沙岛外事办的工作人员们都惊呆了。
用污水养鱼养水草,若是这样的水都会带来严重污染,那人类的方方面面的工业活动都不能进行了。
目前国内的工厂普遍更注重生产,对环境污染不够重视,带来了一系列的环境问题。不仅我们是这样,其他国家也是如此,甚至更糟糕。
那位外国专家一开始将信将疑,直到他亲自检测了水池的水和管道里排出的水后,才明白自己错怪工厂了。
在国际大环境还没有重视环境污染的时候,在遥远的东方国度,一个落后的小型工厂竟然已经将环境保护落到实处。
“不可思议!”那位刚才激动不已的外国专家竟然说出了这次参观过程中的第一句中文。
他的同伴包括史密斯先生也是同样的感受。
吴学琛对国际上的话题关注更多,知道国际上已经有人提出了保护环境的概念,红星工厂的环保理念不仅领先国内的许多工厂,更是领先了许多国际的工厂。
现在“环境保护”一次还没有被广泛使用,但不妨碍姜安宁做到。其实就算没有后世对环保的重视,姜安宁也会去做。
姜安宁见大家震惊,也说明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海沙岛四面环海,淡水资源珍贵,环境也很美,我不想将来因为工厂让它变得面目全非。这是驻岛部队、当地政府和生活在海沙岛的同志们一代又一代人辛苦建设出来的家园,不应该被破坏。”
身为小花妖,她太知道环境保护的重要性了。前世她生活的大山,原本山清水秀,灵气十足,可是自从附近修建了化工厂,她那些还没完全长出神志的同伴都被毒死了。
她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环境恶化导致她不得不迁移到更深的山里修炼。
听完姜安宁话,阿曼和王桂芬还有外事办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那位头发花白的外国专家更是率先鼓起了掌,“了不起的东方女士!”
被他带动,史密斯一行人、吴同志、外事办的工作人员、王桂芬阿曼包括周恩瑾在内,全都鼓起了掌。
周恩瑾望着浑身都在发光的妻子,眼中的爱意满溢出来。耀眼又聪慧,善良又坚定,这就是他的妻子。
他的!
参观完工厂,姜安宁又带着一行人绕过部队区域从另一个方向上山,去参观养蜂场。
原来的野生荔枝林现在已经成为养蜂场,不过目前蜂箱并没有放在这里,而是在五公里外,海沙岛源源不断地蜜源植物成为蜜蜂最好的采蜜来源。
之所以选择这么远的地方,也是为了保证荔枝蜜纯正,等到了明年荔枝树开花,蜂箱就会全部撤回到荔枝林。
这次养殖场和养蜂场,姜安宁有意锻炼阿曼和桂芬嫂子,让两人提前准备,轮到这两部分就由两人来讲。
一开始阿曼和桂芬嫂子因为紧张还有点结巴,但是外国专家很感兴趣,不停问问题,倒是忙的两人没工夫紧张了。
史密斯一行人对荔枝蜜尤其感兴趣,希望能取样回去研究,姜安宁同意了,双方一边参观,一边就地技术交流了。
不得不说,这些外国技术专家确实很厉害,有些问题他们之前遇到不知道怎么解决,专家都知道。而他们结合传统养蜂技术改良而来的荔枝蜜饲养技术,也获得了这些外国专家称赞。
一连七天,除了第一天以参观工厂为主,后面的六天全都以技术交流为主。
姜安宁带着工厂的技术骨干和优秀工人们和史密斯先生带来的技术专家从荔枝蜜的生产,养蜂场的管理到养殖场和加工厂的优劣,再到未来渔场的开展和各类海洋水产的养殖,展开了激烈的探讨。
工厂的技术骨干和优秀工人们不断汲取国际先进的理念和知识,史密斯带来的专家也被技术骨干们的问题和思考以及姜安宁一针见血和极具代表性的建议所启发。
总之这次交流对双方而言,都是一次收获满满且非常愉快的体验。
史密斯先生一行人很满意此次华国之行。原本他们对国内工厂的印象都还停留在设备陈旧,生产落后上,但是参观完红星工厂,彻底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这里不仅有养鱼养水草的污水池,也有干净卫生的加工车间,还有一群认真负责、干劲儿十足的工人和姜安宁吴学琛这样的热血青年,设备的陈旧和生产的落后只是一时的,认知上的高低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假以时日,这里必将呈现爆发式的发展。
史密斯先生想起祖父在《东方游记》中写下的一句话:这个神秘的东方国度是一头沉睡的巨龙,当巨龙腾飞之际,世界都会为之震惊。
这次技术交流对红星工厂是一次机会,对史密斯又何尝不是一次机会。这个神秘的国度有强大的潜力,若是能更深入地进行合作,他陷入停滞的事业或将迎来更大的高峰。
今天技术交流的最后一天,明天一早,史密斯先生一行人就要结束这次海沙岛之行。
海沙岛外事办的工作人员带着史密斯一行人在海沙岛四处游玩参观一番,姜安宁也陪同一起。
结束之后,那位外国专家却希望能再去一次工厂,他想要拍几张污水池养鱼养水草莲花的照片,用作回国后的展览。
吴学琛认为这是宣传国家的好机会,示意姜安宁答应。姜安宁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欣然同意。
于是一行人掉头离开招待所,前往工厂。等外国专家拍好照片出来,正是下班时间,工厂和部队的战士们有部分在工厂的空地上练习乒乓球。
史密斯先生看到后很是高兴,用英文道:“没想到在遥远的东方也可能看到这么多人练习乒乓球。可以让我试一试吗?”
吴同志翻译了这句话后,林梅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给客人。
空地上练习和玩耍的军属们和战士们早就对这几个人外国人好奇,但是碍于师长的命令,不好围观,只能悄悄打量。
这会儿一听外国人也想要玩乒乓球,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围了过来。他们不能围观外国人,围观打乒乓球总没有问题吧。
于是,越来越多人都打球了,全围过来看外国人打乒乓球。
史密斯先生对面是一位小战士,姜安宁有点面熟,但不认识。
史密斯的球技很厉害,几个回合下来,那位小战士便败下阵来。
史密斯先生兴致上来了,那群外国专家也兴致勃勃,不停叫嚷着。
有军嫂听不懂,傻眼了:“这些蓝眼睛的外国人在说什么?”
有军嫂懂那么几句英语,道:“他们说的是内斯特,就是下一个的意思。他们这是让我们换下一个上场。”
下一个上场的是工厂的一位员工,这位员工虽然个子不高,但是乒乓球还不错,是工厂参加比赛拿名字的种子选手。姜安宁有印象,他灵活性和技巧都不错。
本以为这次可以扳回一局,没想到最后四比一还是输了。
周围的军属们看得热血沸腾,围观的外国专家们也看得激动万分分。这一刻运动无国界,都在渴望胜利。
“重新上去,让这位外国客人看看我们的球技。”
“上就上,为了这次比赛,我可是足足练习了一个月,风雨无阻。”
一连上去五六个人,一个比一个技巧好,结果都败在了史密斯的手下。听说这里有人和外国人打球比赛,其他场地的人也跑过来看热闹。
史密斯一行人很高兴,史密斯先生更是哈哈笑着,用蹩脚的中文对姜安宁和吴学琛道:“吴同志,姜同志,用你们中国话来讲,是不是承让了。”
姜安宁和吴学琛无奈,这位史密斯先生虽然他没有恶意,但这挑衅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挑起了周围人的胜负欲。
“我来和你比。”说话的是朱大力,上一任军民鱼水情的冠军,打起乒乓球很是厉害。
史密斯一听是冠军神情也严肃起来,严阵以待。
朱大力确实很厉害,他一上场,第一局就赢了。
“大力加油!赢过他!”军属们给朱大力加油。
外国专家团们也不甘示弱,帮着史密斯呐喊助威。
第二局朱大力因为失误,让史密斯拿到球,之后便屡次没接住发球,最后一局他好不容易把比分扳平到二比三,比赛却结束了。
这一次史密斯一行人更开心了,发出胜利的欢呼:“Simith!Simith!Simith!”
反观他们这边在朱大力失利后,竟然没人敢上去了。
史密斯笑着说了一句,让吴同志帮他翻译。
“我的家乡是乒乓球的起源地,我从小打着乒乓球长大的,在我们的街区没人是我的对手。虽然你们的灵敏性很好,但你们练习的时间太短了,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听到吴同志翻译过来的话,周围的围观群众们都憋着一口气,面对史密斯的调侃,又没法反驳,他们确实打球不如别人。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周恩瑾用流利地道的英语说:“Mr. Smith,would you do me the honour of being my opponent for the next round?”
翻译过来大概意思就是:史密斯先生,我有这个荣幸和你比一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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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二合一◎
周恩瑾一站出来, 朱大力还有其他军属们眼睛都亮了。对啊,还有周团长在。
周团长可是曾经军民鱼水情乒乓球赛的三连冠。周团长一定能替他们扳回一局。
史密斯看向周恩瑾,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姜的丈夫, 据说还是一名士官,没想到他的英语说的这么好。
史密斯赞美了周恩瑾的英语, 然后非常乐意与他较量一场。
姜安宁虽然知道自家爱人会打乒乓球, 但并不知道他打得如何。这会儿心里好奇极了。
朱大力是自家团长的铁杆崇拜者,憨厚的外表下是不服输的血性,他们这么多人输了,当然希望周团能找回场子。
见嫂子不了解,朱大力向姜安宁科普:“嫂子放心, 团长出马, 一定能行。团长之前可是连续三届军民鱼水情乒乓球赛的冠军。要不是他太厉害被禁赛了, 说不定还能拿四连冠,五连冠。”
“这么厉害?”姜安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朱大力憨憨的脸上都是崇拜:“团长就是厉害。”
姜安宁更加期待接下来的比赛,自家丈夫简直太厉害了。他究竟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会开飞机会开船不说,还会英语口琴,现在连乒乓球都会打。
考虑到史密斯先生刚才打了一会儿,两人的比赛十分钟后进行。史密斯可以先休息下。
周恩瑾回到自家爱人身边, 把军用挎包打开,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零食?”
“我想吃菠萝蜜干。”姜安宁嘴馋了, 接过丈夫递过来的菠萝蜜干, 甜而不腻的菠萝蜜吃进嘴里, 又香又有嚼劲, 迅速补充了糖份, 饥饿的肚子立刻得到了安慰。
虽然是一场友谊赛, 但是因为比赛一方是外宾,另一方是部队的风云人物周恩瑾团长,这场比赛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开了。不少人奔走相告,越来越多的人赶过来瞧热闹。
铁牛是跟着孙芳婶子来的,一起来的还有齐天宝和小跟班宁思明。看到老姑和姑父,铁牛飞奔过来。他的腿恢复的非常好,脑袋里的淤血也消除的差不多了,这会儿跑起来和其他小孩差不多,甚至速度上还要更快。
齐天宝是个不服输的个性,看见铁牛跑,也跟着跑起来。宁思明看到两人跑,也跑。三个娃在泥巴地上狂奔,孙芳婶子追不上,不停在后面叫嚷着慢点慢点。
“老姑,姑父。”铁牛额头微微冒汗,喘着粗气和姜安宁周恩瑾打招呼,打完招呼看向周恩瑾,充满期待:“姑父,天宝说你要和外国客人打乒乓球比赛?是真的吗?”
周恩瑾摸摸他的脑袋,“是真的。待会铁牛可要给姑父加油哦!”
铁牛拍了拍胸脯,“姑父放心,我一定加油!”
“我们也加油!”齐天宝和宁思明跟上来,笑嘻嘻叫了声漂亮姨姨后道。
这场比赛周恩瑾和史密斯先生邀请吴学琛同志做裁判,采取五局三胜制。
“首发球谁来?”吴学琛问。
周恩瑾用流利的英语表达道:“中国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来者是客,史密斯先生请!”
史密斯先生笑着用英语回答道:“我也知道中国还有句古话,叫恭敬不如从命。”
周围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球台。姜安宁的目光也聚焦在球台上。
恩瑾今日穿了便服,的确良的衬衣袖子挽起手肘处,露出精致的上海牌手表。这块表和她手上是同样的牌子,只不过一个是女表,一个是男表。
男人目光坚毅,站在乒乓球台前望着对面,微微弯下腰,手臂肌肉蓄势待发,像一只潜伏的黑豹。
史密斯开始发球,刚开始几个回合,双方有来有往,打得很温和,有试探也有热身。乒乓球飞起,史密斯蓝眼睛眯了眯,抓住时机扣球。
乒乓球以极快的速度反弹到对面。
人群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史密斯的扣球混合了他的旋球技巧,球高速旋转出去,还会拐弯,与击打来的方向不同,导致判断错误。
史密斯靠这招在之前的每场比赛中都拿一下了第一分。虽然之后大家有所防备,但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对上很难接下这球。
周团长能接下吗?
周恩瑾双眼微眯,迅速判断出球的方向,乒乓球拍一击,乒乓球迅速反弹朝着对面球台右角弹射。
接住了。
周围的人一阵激动,怕影响周团长,只敢狠狠握拳。目光随着球不停来回。
史密斯反应迅速,出手回应。可惜预判失误,乒乓球飞出球台。
第一局周恩瑾胜。
史密斯赞叹:“周,你的反应和技巧都很强。不过我也不差,继续。”
第二局周恩瑾发球,乒乓球以快速的速度飞出,史密斯先生扣球,周恩瑾回球,反扣,史密斯接住再次回球。乒乓球在两人手中几个来回,最终史密斯一个用力过猛,球出界了。
连输两局,要是再输一局,这场比赛就输了。史密斯打乒乓球这么久,很少遇到这么强的对手。
周的反应和技巧都很强,尤其是反应力和眼力,都是一流的,不管他的球打在哪里,都能被他轻易捕捉到位置,进行反制。
他的优势完全被周克制。
外国专家们都在替史密斯惋惜,这是遇到对手了。
双方交换了位置,史密斯严阵以待,改变策略,这一把双方棋逢对手,打了五六个回合,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周恩瑾一个扣球,球飞出,正好这时吹起了海风,风助球势,球出去了。
史密斯扳回一局。第四局,因为周恩瑾的失误,史密斯再次赢回一局。
最后一局,大家的心都紧张不已,能不能找回场子这是关键性的一把。
史密斯全力以赴,周恩瑾从容应对,最后史密斯输在心态上,周恩瑾赢了。
结果一出来,人群沸腾了,大声欢呼:“周团长!周团长!”
姜安宁也跟着激动地不行,替自家丈夫高兴。
史密斯和周恩瑾握手,“周你很棒,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
周恩瑾回道:“多谢赞美,史密斯先生旋球相当出色。”
史密斯哈哈大笑,显然很高兴,一场乒乓球赛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外宾们很高兴,吴学琛和外事办的工作人员们也很高兴。史密斯先生一行人对这次中国之行非常满意,也越发坚定合作意愿。
第二天一早,史密斯先生一行人在吴同志的陪同下,即将乘坐最早的一艘轮船离开海沙岛。
姜安宁和阿曼作为工厂的代表前去送别,“史密斯先生,这是我们替您和各位专家准备的小礼物,欢迎你下次再来海沙岛。”
姜安宁送的礼物都是海沙岛的一些特产,除了工厂产出的罐头果干,她还去萧金泉萧大叔那里定制了有中国特色的根雕和木雕。
这些根雕木雕她很久就定制了,昨天萧大叔送过来,当时看到的时候,姜安宁也被萧大叔的雕刻技术惊呆了。
每一个根雕木雕全都遵循木材树根竹根本身的形状色泽,加以设计,非常精妙和逼真,别说史密斯一行人,就是吴学琛他们都被惊艳到了。
史密斯一行人非常喜欢姜安宁礼物,尤其是史密斯先生,他对中国精美的东西都非常着迷,这根雕木雕简直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姜,感谢你的礼物,我们非常喜欢。以后你和周若是到欧洲,非常欢迎你们到我家里做客。也欢迎你和你的同事到我们的农场参观。”
在之后的时间里,红星工厂、羊城外贸部在史密斯先生的推荐下,与欧区其他国家也开展了合作。
因为这次技术交流的成功,羊城与史密斯先生所在的国家和地区展开了多次技术交流,汲取国际一流的技术知识,公派了很多工作人员过去展开深层次的合作。
此次交流后来也被羊城日报称为“小球推动大球”的民间经典案例之一,被其他人效仿。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姜安宁和阿曼正在码头等着坐顺风车回去。
工厂现在有车了,是从部队购买的二手解放牌大卡车,专门用来拉货。一共两辆车,今天正好是给铁路局送货的日子。这段时间生产的果干果酱以及各种肉制品都由卡车送到码头,再从码头运往羊城。
趁着时间早,姜安宁和阿曼去了一趟海鲜市场,打算买些新鲜的海货吃。
这个季节正是吃梭子蟹的季节,摊位上随处可见的梭子蟹。个顶个的大,阿曼买了一些,姜安宁买的多,买了七八斤。
自家丈夫过些日子就要去小橡岛了,她打算做点蟹酱给他带过去,海沙岛上生活清苦,有了蟹酱,不管是就这馒头吃还是浇到饭食上,都好吃。
其实姜安宁更想做秃黄油的,只是梭子蟹蟹黄不如大闸蟹多,也比大闸蟹便宜,考虑过后,还是决定做蟹酱。
姜安宁还买了些桃花虾和响螺,打算拿回去做个干锅吃。铁牛这几日跟着宁医生开始认识尝试配药,用脑多,得给他做点好吃的。
他最喜欢吃的就是干锅了。
两人买好海鲜,回到码头又等了几分钟,终于看到工厂的卡车。负责送货的是林梅婶子,等货物卸下来,送上船,她还要跟着货前往羊城码头,直到把货交到赵经理派来的人手中。
两辆解放牌大卡车的司机也跟着下来搬东西,其中一人姜安宁很意外,竟然是之前在羊城给她酸豆吃的萧兰花萧大姐。
姜安宁记得,她是向阳渔业大队的养殖高手,没想到她还会开车。这次卡车他们优先招录的就是会开车的人。
名额是面向军属和海沙岛大队的队员开放的。本来刚开始没人报名,阿曼还特地把要求改了改,改成了可以教。
这次来报名的人才多起来,经过考核,有两人成功入选。一个是向阳渔业大队女同志,一个是部队军属。
当时阿曼说向阳渔业大队的女同志其实会开车,只是没开过大卡车,没想到那人居然是萧兰花。
萧兰花和车上其他人帮忙把东西卸下卡车,然后装到轮船上。等忙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萧大姐,符婶子,还要麻烦你们送我们回去。”
萧兰花笑着道:“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姜安宁和阿曼和林梅嫂子道别后,坐上了工厂的大卡车回家。姜安宁坐在副驾驶,萧兰花开车。
昨夜才下了雨,今夜道路泥泞,很不好开。姜安宁以为会颠簸,都做好了护着肚子的准备,没想到一路走下来,萧兰花开车非常稳。对比另一辆车,感觉像开在平坦的公路上。
“萧大姐,你的车开的真好!”姜安宁忍不住赞叹,很舒服,一点也不觉得颠簸。
“有您这句话,我这心里高兴啊。不瞒您说,我这个人除了养殖和做饭,就数车开得好。”
萧大姐回忆起从前,满脸感慨:“我们大队以前有一台老式拖拉机,就是我在开。后来拖拉机老旧了不能开,我还是失落了好一阵。这次能重新开上车,还是大卡车,完全是托了工厂的福。您不知道,因为开上了大卡车,我在我们大队别提多风光了,就连家里的老爷们儿也不敢跟我大小声了。”
现在这年头,运输队本来就吃香,会开车的人很少,会开车的女司机更少。她作为附近大队唯一的女司机,没人不羡慕她的。
“对了,姜厂长,我们大队长本来今天要来一趟的,因为身体不舒服来不了了。”萧兰花突然想起这事,赶紧说,怕一会儿忙起来又给忘了。
姜安宁:“大队长的身体没事吧?”
萧兰花摇头,“没什么大问题,都是老毛病,人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以前好了。昨晚下雨着了凉,风湿犯了。他让我给你带几句话,早上忙着送货,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幸好碰到您。”
“什么事,您说?”
“他让我告诉您一声,我们大队养殖的第一批文昌鸡和海鲜鸭可以卖了,看您什么时候方便过去一趟。还有您要的那批海鲜鸭苗也长大了,可以养了。”
“原来是这件事,大队长挂心了。这两日接待外宾比较忙,我正想这两天过去看看。麻烦萧大姐今天回去的时候,帮我和大队长说一声,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
萧兰花自然乐意,这批鸡鸭要是合格,卖掉可是一笔不错的进项。今年大队说不定可以过个肥年。
因为萧大姐要开车,两人也没认真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就这么到了工厂。
正好也差不多中午,姜安宁和阿曼先回家把海鲜放好,再回到职工食堂吃饭。
职工食堂的位置就在工厂办公区附近,方便大家就餐。餐厅还有专门的母婴区,带孩子的工人可以在这里喂奶。工厂还请了几个军嫂做了托儿所。
这些在后世看来可能是很难得的福利待遇,其实是这个年代集体工厂几乎标配的待遇。
两人先去托儿所接阿曼的女儿小金花,小金花见到两人,高兴地手舞足蹈。
姜安宁摸了摸小金花的脑袋,赞美一句:“小金花真可爱!”
小金花哇呜一声害羞地躲进阿曼的怀里,悄悄看她一眼,被她发现,又埋进阿曼的怀里。
姜安宁心都要化了,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阿曼去上厕所,姜安宁领着小金花在花园等她。
小金花看到有小孩被爸爸抱着,怯生生地问姜安宁:“漂亮姨姨,阿爸会来看我吗?”
姜安宁闻言,愣了愣。这似乎是离婚后,孩子第一次提起于营长,“你想阿爸来看你吗?”
听恩瑾说,于建刚因为故意伤人和偷盗机密资料,被判无期徒刑,明天就要被送去监狱劳改了。
姜安宁以为小金花想见于建刚,没想到小金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小金花不想见他,阿妈会伤心的。”
小金花鼓起勇气道:“我知道爸爸是个坏蛋,他打妈妈,打奶奶,还打我。可他也会给小金花买好吃的,会带着小金花飞高高,在打雷的时候会蒙住小金花的耳朵。爸爸只是病了。漂亮姨姨你可不可以帮我告诉他,小金花原谅他了,让他以后跟着警察叔叔好好做人,不要做坏蛋了。”
姜安宁听着心疼,抱着小金花。于建刚那个混蛋,怎么舍得对小金花不好的。
她正要开口,便看到了小金花背后的阿曼。
阿曼捂着嘴泣不成声。
小金花似乎也意识到了,转身看到妈妈哭,连忙跑过去抱住阿曼的腿,“阿妈,你别哭了,我不提爸爸了。”
阿曼擦了擦眼泪,抱起小金花,安慰她道:“阿妈没哭,阿妈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她看向姜安宁,“安宁,于建刚是不是明天就要被带走了?”
听到阿曼问这句话,姜安宁大概猜到了她的想法,点头,“明天上午九点,在部队门口会有专门的人来接。正好我们要去向阳渔业大队,你可以先带小金花过去。”
阿曼抿了抿唇,忍住眼泪,“安宁,我不是很傻?都说了老死不相往来,还要带孩子去见他。”
姜安宁拍拍她的肩膀,“你不是傻,是心疼孩子。”
这样的阿曼和孩子,怎么会遇到于建刚这种混蛋。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食堂走。
现在工厂工人有一百多人,主要还是以养殖鸡鸭和加工水果鸡鸭为主。食堂也不算大,就是找了军属院会做菜的几个大嫂,帮工人们做午饭。食堂的饭菜相对实惠,更重要的是方便,若是不愿意在食堂吃的,工厂可以每月发补贴。
大部分工人都会选择在工厂吃饭,食堂饭菜好吃,好些工人的孩子特别喜欢到食堂吃饭。每天去食堂吃饭成了小孩子之间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哪天家长要是没带他们,家里孩子还要闹呢。
姜安宁和阿曼一起到食堂,这会儿工人都正在吃饭,见到两人,打招呼。秀娥嫂子和桂芬嫂子也在吃饭,见到两人,忙道:“安宁,阿曼,这里!”
姜安宁和阿曼先去排队,排队没一会儿,轮到两人打饭。姜安宁买了三个大白馒头才花了一角五分钱加半斤粮票,又花了两角钱买了一盘回锅肉和两份青菜。
几样东西就把带来的铝制饭盒装的满满的,这还是她怀孕后食量比较大的情况真的很划算。
当天下班回家,姜安宁正在屋里做饭,听到恩瑾的声音,出去一看,他身后跟了个大姐。
大姐长着一张国字脸,满脸笑容,看起来和善亲切。
周恩瑾见妻子出来,介绍道:“安宁,我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刘婶,老爷子担心你怀孕身边没人,特地让刘婶过来帮帮我们。”
“刘婶好,我是安宁。快请进!”
家里房间不够住,周恩瑾已经和三姐说好了,让刘婶暂时住在她家。另外,周恩瑾向师长申请多建两间房,等房子建好后,以后来客人就方便住了。
本来晚上是安宁做的,刘婶一来,她就被赶出厨房了,“安宁,以后这些事就交给刘婶,想吃什么也可以告诉刘婶,刘婶给你做。”
有了刘婶帮忙,姜安宁确实轻松多了,刘婶是个非常勤快热心的人,家里里里外外都操持的很好,姜安宁每天只需要管工厂的事就行了,家里什么都不用管。
第二天早上,刘婶早早起床做了早餐,她手艺极好,又舍得花时间工夫,做的饭菜比食堂的大锅饭好吃多了。
吃完早饭,姜安宁去了部队门口,阿曼带着小金花刚见完于建刚回来,两人眼睛都红红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从今天以后,阿曼似乎更热衷于工作。
今天他们要去向阳渔业大队,两辆大卡车也跟着去。到了向阳渔业大队,萧兰花带着他们直接开到了大队的晒谷场。
从车上下来,就看到大队长萧金明带着萧金泉萧大叔这些人正在等她们。这次她们来的主要目的是看看海鲜鸭。
铁路局其他的东西都产量很稳定,就海鲜鸭的产量一直上不去,主要是海鲜鸭少,向阳渔业大队这批海鲜鸭是第一批收成的,其他大队很多人都盯着的,若是成功售出,其他大队才会愿意多养。
互相寒暄过后,萧金明道:“红树林就在那边,我先带你们过去看看鸭子的情况。”
姜安宁点点头,“劳烦大队长了。”
一行人往东边的红树林走,走了几分钟,终于来到红树林区域。远远就听到不少海鲜鸭的叫声,此起彼伏。
人群中还有两个穿着短裤短袖戴着眼镜的人,大队长萧金明道:“这两位是水产研究院的同志,听说我们这里在大量养殖海鲜鸭,过来做田野调查。”
说完,他朝着红树林中的两人大声喊道:“尤同志,孔同志,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红星工厂的姜厂长。”
那两人听到大队长的声音,合上本子朝这边走来。等两人走进,姜安宁看到其中一张脸时愣住了。
大队长和其他人看看孔同志,又看看姜安宁,也有点懵:“你们俩长得怎么那么像?”尤其是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当初大队长和萧大叔见孔同志的第一面的时候,只是觉得有点眼熟,没想起在哪见过。主要是一个是男同志,一个是女同志,根本没往这边想。
现在孔同志和姜安宁站在一起,一下就看出来了。
姜安宁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六七分像的人,年龄和外貌都对得上,他很有可能就是自己那个走丢的小舅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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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二合一◎
不过那位有可能是姜安宁小舅舅的人对两人长得也很惊讶, 笑着道:“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事,两个不认识的人竟然长得这么像。”
姜安宁一直留意着对方,对方的态度似乎除了惊讶, 并没有往两人之间有血缘关系上想。
不应该啊。
小舅舅走丢的时候已经十岁,原身是因为发烧大病一场不记得, 小舅舅应该记得才对?
难道说认错了?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长得很像, 就连本人看到了,都直呼惊奇,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一个流落在外面的亲人。
小花妖不确定了,前世在人类的电视机里,她也不是没看过这样的事。不仅有, 还不止一件。
万一真认错了, 她贸然上去认亲, 不仅尴尬,还不太礼貌。
姜安宁只能顺着对方的话感慨一句太神奇,用开玩笑的态度笑着道:“不过, 我确实有一个流落在外的亲人。是我的小舅舅,59年逃荒的时候走丢了。我刚才见到您,还以为您就是。”
“虽然很遗憾,但是我确实不是你小舅舅。”孔令生长相温和, 性格也很温柔, “59年我已经是十岁, 那会正是我跟着家人在岛上到处野的时候。”
姜安宁闻言, 顿了顿, “孔同志记得自己十岁时候的事?”
孔令生很确定, “当然记得, 而且我记得很清楚, 所以我才说我不可能是你小舅舅。”
姜安宁失落,看来真的是认错了。可是他长得真的好符合妈说的条件。年纪也对得上,尤其是那双眼睛,真的和自己一模一样。
孔令生似乎也看出她的疑惑,开口解释:“我眼睛随了我妈,这点李胜也可以作证。”
李胜在旁边拍了拍胸脯,“这点老孔没乱说。老孔的眼睛确实随了阿姨。真要说像,其实你和阿姨才真的长得像,不仅是眼睛,还有笑起来嘴角的弧度。”
看来真的是认错人了,姜安宁不好意思地道歉:“抱歉,应该是我认错了。”
“没事,我理解。”孔令生没有放在心上。他懂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也理解姜安宁想找到亲人的心情。
当年和他相依为命的大哥离开的时候,他也无法相信,在街上看到有人和他背影相似,都会认为是自己大哥。
在大队长萧金明的介绍下,姜安宁这才知道两位的名字,那位和她长得像的人叫孔令生,另外一个年轻一些的男同志叫李胜,两人都是海沙岛水产研究院的工作人员。
孔令生听说姜安宁就是海沙岛红星工厂的厂长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姜厂长真是年轻有为!”这么年轻有为的女厂长可不多见。
“孔同志过奖了,是部队信任,我也赶上好时候了。”姜安宁谦虚道。
“那也是姜安宁足够有能力才行。”孔令生看姜安宁真的有种亲切的感觉,要不是他记得十岁之前的生活,都要怀疑自己是姜安宁走丢的小舅舅了。
李胜听她说是红星工厂的厂长,立刻想起来了:“您就是周兴海的小婶,之前想要咨询珍珠贝养殖的那位姜厂长?”
姜安宁一听,立马猜到了他的身份,笑着道:“原来李同志就是兴海说的那个在研究所的朋友,没想到这么巧。之前的事谢谢你。”
“哪里哪里,姜厂长您太客气了。我和兴海那是过命的交情,你是他的小婶,也就是我的小婶。帮您找资料是举手之劳的事,不算什么。对了,之前您不是想问珍珠贝的人工养殖吗?”
李胜拉过孔令生,介绍道:“孔兄是我们研究所专门研究珍珠贝人工养殖的工作人员。他曾经跟着张玺先生学习过。”
“没想到孔同志竟然是张玺先生的学生。”姜安宁觉得白蝶贝的人工养殖计划更有信心了。
张玺先生是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的创始人之一,也是我国著名的贝类科学家,中国贝类学奠基人。①
之前周兴海拿给她的资料中,有一本书叫《南海的双壳类软体动物》就是张玺先生和另外两位先生合著的。
能够成为张玺先生的学生,孔令生的能力绝对不可小觑。
刚才李胜说他在研究白蝶贝的人工养殖,若是结合她后世对白蝶贝养殖的了解,说不定他们联手可以提前攻克白蝶贝人工养殖技术。
这么一想,姜安宁对这位孔同志更加感兴趣了,李胜这么说正合了她的心意。
“我有一些关于珍珠贝养殖的事想请教孔同志,不知道孔同志方不方便?”
孔令生之前听李胜说姜安宁想人工养殖白蝶贝,当时就想认识这位厂长,本来还想着等下个月研究所的珍珠贝展示会议上,请李胜引荐,没想到今天碰上了,当即道:“自然方便。不过,可能要劳烦姜厂长稍等一下,我们还有些工作没做完。”
“这没什么,正好我也要和萧队长他们去看看海鲜鸭,那我们一会儿忙完各自的在大队办见。”
“可以。”
约好时间,姜安宁跟着向阳渔业大队的人继续查看海鲜鸭的情况。
向阳渔业大队的这片红树林范围非常广,可以说是天然的海鸭养殖场,每天都会潮涨潮落,滩涂上会遗留下许多的小鱼小虾小蟹等海鲜生物。
每当这时候,大队的人就会打开鸭棚,让这些鸭子出去觅食。
大队长萧金明提到这些海鸭,那张被烈日海风侵蚀的略显沧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首批我们一共养了一千多只,中途因为生病和台风洋流等影响,活下来的有六百多只。这都多感谢工厂请陶专家帮忙,要不是他们,今年根本活不了这么多鸭子。”
向阳大队的这片红树林占地宽广,非常适合养殖。这个数量其实不算多,但海鸭养殖风险大,养殖过程中,雏鸭容易生病,一生病就要隔离开,基本很难活下来。第一批养殖成活率这么高,姜安宁她们也很意外。
“大队长您啊就是太客气了,当初要不是你们信任我们,愿意带头扩大海鲜鸭的养殖,我们现在哪里有这么多海鲜鸭可以卖。”姜安宁代表工厂表达了大队的信任,“这只是第一批,后续还要仰仗大家养鸭。”
海鲜鸭的饲养不像普通鸭,随便找个地方就能养,海鲜鸭必须养在有红树林的地方。
一方面是这里海水干净没被污染,另一方面红树林退潮后滞留的海洋生物多,可以为海鲜鸭的生长提供足够的营养物质。
“姜厂长不愧是当厂长,这话说的我们都不好意思。姜厂长您这么看重我们,我们大队肯定不会让工厂失望的,下一批我们打算把鸭群再扩大。”
大队长身边几人也跟着道:“大队长说得没错,姜厂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海鸭养好。”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可以在这里和大家保证,不管你们有多少海鸭,我们工厂都收。”
“那我们可得多养,倒时候养多了,姜厂长可不要嫌弃。”大队长哈哈笑道,有姜厂长这句话,明年的收益也有保障了。
“哪里会嫌弃,越多越好,多多益善才是。”姜安宁也笑着道。
以铁路局目前的销量来看,用海鲜鸭制作的风干鸭和叉烧鸭非常受欢迎,供不应求,不仅火车上的客人要,羊城本地人也争相购买。
这点数量距离铁路局的要求还差的远。
萧队长朗声笑道:“有姜厂长这话,我就放心了。明年一定扩大规模。”
“就是,我们肯定多养。”大队其他人高兴道。
阿曼开玩笑:“那我可得记上,倒时候铁路局要是不够卖,那我可得让他过来找大队长。”
大队长逗笑,看着身边本大队的后生道:“听到阿曼主任的话没,臭小子明年可得给我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儿干,要是养少了,阿曼主任找你们要鸭子,我可不管。”
“那肯定,必须多养。阿曼主任,您就放心吧。明白保底这个数。”
姜安宁和阿曼看到他比的数字,五千只,那感情好,向阳大队这么多,要是再加上其他大队的,赵经理这次总不能找他诉苦说不够了。
要扩大生产规模是好事,当然也不能盲目扩大,还是要看看红树林的情况,适当养殖。
姜安宁和阿曼看了看滩涂,“萧队长,我们可以下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萧队长露出一口白牙,“这里滩涂泥泞多,姜厂长要多小心。”
“我会注意的。”
姜安宁脱了凉鞋,和阿曼一起走下去,沙滩湿软,踩上去脚就陷进淤泥里,走起来反而很稳当。
她不方便蹲下查看,阿曼蹲下抓了一把泥土,放在手上。
姜安宁看了看,淤泥里有许多的小鱼小虾米,可以看的出来,这片红树林的水产资源非常丰富,完全可以扩大海鲜鸭的养殖。
萧队长也跟着下来,带着他们介绍养殖的情况。
成群结队的海鲜鸭在红树林或梳理羽毛,或到处啄食淤泥里的贝类藻类。一只只膘肥体壮,长势喜人。
“金泉,你去抓几个海鸭过来,让姜厂长看看。”大队长吩咐萧金泉。
“好的,队长。水生,金阳你们几个,和我一起去抓几只。”萧金泉和大队几个后生去抓鸭子,萧金明继续带着姜安宁和阿曼逛。
等萧大叔他们抓到海鲜鸭,大队长脸上都是收获的喜悦,“姜厂长,阿曼主任,这就是我们的海鸭,每一只最少都有三四斤重,每天都要吃一斤到两斤的小鱼小虾才够。这样的鸭子不管是炖来吃还是烧来吃,亦或是做成其他菜都很好吃。”
姜安宁和阿曼摸摸鸭子,一身腱子肉,很结实,都点点头,“这批鸭子确实不错,每一只我们按照八毛钱一斤的价格收购。还有没有海鸭蛋,海鸭蛋我们工厂也一起要了。”
大队长和其他人听到一斤八毛钱,笑得见牙不见眼,“鸭蛋也有。金泉给姜厂长找几个海鸭蛋看看。”
大队长一说完,萧大叔就下去,左看右看,便从红树林的树根里掏出几个混合着淤泥的鸭蛋。
“姜厂长,这就是海鸭蛋。”
姜安宁不是第一次见海鸭蛋,之前恩瑾每天都要去食堂打一个海鸭蛋给她吃。
海鸭蛋的蛋壳颜色淡青色或者白色,因为常年吃海鲜,蛋壳含钙量高,比普通鸭蛋要硬。
向阳渔业大队这批海鸭蛋个头还不错,若是加工成咸鸭蛋,下饭又好吃,赵经理肯定满意。
有了这批海鸭和海鸭蛋,总算可以和赵经理交代了。
好几次,姜安宁接到对方电话,也不说其他,就是诉苦,说海鸭不够卖。火车上慕名而来的客户买不到东西都投诉他们采购部了。
产量不上去,姜安宁也没办法,现在可算是可以交差了。
六百多只海鸭留下一部分下蛋和育苗,最后售卖的有五百五十只,海鸭蛋比鸡蛋贵一分,算八分钱一只,一共有一万多枚鸭蛋。
这批鸭蛋和海鲜鸭工厂全部收了,两辆大卡车运不完,分多次运输。来之前,她们特地去邮局取了钱,一摞一摞的大团结整整齐齐地装在箱子里。
按照之前的约定,姜安宁她们扣除了前期工厂垫付的钱,海鸭和鸭蛋剩下一共卖了两千三百多块钱。
拿到钱后,大队长和周围的队员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么多年,大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大队七十户,扣除下批养殖的钱和买粮食的钱,每家可以分到五十多块钱。
今年终于不用欠国家饥荒了,还能剩下一些钱过年。相比往年落不到一毛钱,还倒欠国家饥荒而言,这个情况简直不要太好了。
养殖海鲜看起来似乎只要把海鸭定期赶到红树林就可以了,很简单,实际上要注意的的东西很多。除了常见的台风危害、疫病危险,还得有人看着海鸭,免得被浪卷走,还要注意一些海鸟,伤害小鸭。
总之想要把海鸭养好,特别熬人费精力。向阳渔业大队的鸭子养的这么好,他们肯定没少付出。
不过,向阳大队的人并不觉得辛苦,渔民靠海吃海,哪有不累的,累不怕,就怕累的要死还看不到希望。
姜安宁和阿曼看到大家这样,也很心酸。这年头渔业技术不发达,农民打渔危险高,收获也一般,不少大队连饭都吃不饱。
养殖海鲜鸭能够给大家带来收入,姜安宁和阿曼都觉得很有意义。就算还有的大队依然有人持怀疑态度,怕上当受骗,她们也坚定了信心帮助大家。
这是一件双赢的事,值得去做。
谈完海鲜鸭的收购,姜安宁和阿曼回到大队办,和孔令生他们了解了下珍珠贝的养殖情况。
姜安宁她们想养殖珍珠贝,最好还是去一趟水产研究所,实际看看珍珠贝的养殖过程,研究所里有详细的介绍。
除了马氏珍珠贝,姜安宁还问了白蝶贝人工养殖的研究情况,孔令生也没藏着掖着,目前的技术难度是什么他也讲的很清楚。
“白蝶贝对海水的环境要求非常高,我们也曾经尝试过人工育苗,可惜都失败了。养殖贝苗成活率非常低,无法形成规模化的养殖。”
姜安宁也知道这个很难,不然白蝶贝的价值就不会一直居高不下。
“那如果我们不进行大批量的养殖,先做精细化的养殖呢。比如近海岸成活率低,为什么不试试远海壮苗,等苗成活了再挪到近海养殖。
部队附近有一片海域,有非常多的野生白蝶贝,如果在那里放养育苗,能不能扩大白蝶贝的范围呢?”
之后她也把悬崖那边的海域情况作了说明。
姜安宁也没想过要养太多白蝶贝,再珍贵的东西,一旦泛滥,就不值钱了。既然如此,她何必勉强自己去大规模养殖白蝶贝。
她要做的是精品。
姜安宁说的远海壮苗给了孔令生启发,之前他们只想过在近海养殖,结果近海海水环境没那么好,导致贝苗死亡大量死亡。
远海的水质好,更适合贝苗生产。
孔令生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很好,“远海壮苗这个想法我们还没试过,我觉得可行性很大。目前适合白蝶贝生长的海域少,若是那片海域适合,我们可以试试看。”
姜安宁同意,这方法就是后世白蝶贝人工养殖育苗的方法,已经验证过的成功方法,当然可行。
其实白蝶贝养殖的两大难关,一个是人工育苗的成活率,另一个就是往母贝里插核培育珍珠。
海水珍珠和淡水珍珠不同,淡水珍珠无核,所以形状多不规则,有瑕疵,很难见到圆润光滑的珍珠。
但是海水珍珠不同,海水珍珠尤其是白蝶贝所产的珍珠,因为有核,珍珠又大又圆,又被称为走盘珠,意思是在盘子上都能走的珍珠,可见它的圆润度。这样的珍珠在国际上非常受欢迎。
姜安宁和孔令生聊的时候,尽量回忆前世看到的海水珍珠养殖纪录片中一些后来的珍珠养殖技巧,以启发或者提问的方式提出来。
两人越说越激动,孔令生迫不及待想回去尝试,不过一想到田野调查还没做完,又按捺住了。
姜安宁见他这么着急,笑着道:“孔同志不用这么着急,白蝶贝的人工养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以等孔同志回去后再尝试。我们工厂想和水产研究所合作,我们可以出钱购买设备和支付前期研究所需的费用,共同研究白蝶贝的人工养殖技术。研究出来的技术由工厂和研究所共有,不知道研究所有没有这方面的先例?”
李胜和孔令生一怔,研究所现在的所有研究都是上面拨钱,还没有这种合作方式。这些研究花钱的地方太多,每年的经费都不够用。若是真的能和工厂合作,也是一个好办法。
不过,这件事不是他们两个能做主的,如今时局尚不明朗,这种合作是否可行还未可知。
于是,孔令生思考过后,道:“姜厂长的提议,我可以帮忙转达。具体能不能行得通,我也不能保证。”
“那就劳烦孔同志了。”
聊完珍珠贝,海鲜鸭和鸭蛋运输也接近了尾声。姜安宁和阿曼打算回工厂。
大队长和大队干部一听他们要走,忙道:“快晌午了,姜厂长,阿曼主留下吃个便饭吧,饭马上就好了。”
向阳大队今年还欠着饥荒,她们又没带粮票,怎么好意思白吃一顿,两人坚持要走。
萧队长急了;“姜厂长,阿曼主任,我知道你们是体恤我们的难处,但是一顿饭我们还是请的起的。你们帮我们大队这么多,临近饭点还让你们饿着肚子回去,我这个当队长的怎么面对大队的人。”
大队书记,大队记分员也帮着说话:“大队长说的对,姜厂长,阿曼主任,留下来吃完饭再走吧。”
“就是,吃个饭再走吧。”
盛情难却,阿曼拿不定主意看向姜安宁,姜安宁也没在推脱,“这就留下。今天中午就叨扰了。”
孔令生和李胜在萧大队长家搭伙,所以大家是一起吃的。
这次吃饭,除了萧队长一家人,萧大叔,还有向阳大队的书记,记分员和民兵队长。
菜一上齐,萧队长热情招呼:“姜厂长,阿曼主任,孔同志,李同志,吃饭吃饭,多吃点,不要客气。”他拿起酒壶,替姜安宁和阿曼倒上,这可是我家婆娘用山尼酿的,不醉人的。女娃娃也可以喝。”
姜安宁原本要拒绝的,一听是山尼酿的,便接下了。
山尼是当地方言,一种野果,其实就是桃金娘,山捻子。
姜安宁没喝过桃金娘酿的酒,好奇地抿了一口,香醇甘甜,带着浓浓的果香,“好喝。”
萧大队的爱人是个膀大腰圆的妇人,为人热情和蔼,听她说喜欢,又从五斗柜里拿了一酒瓶出来,“姜厂长,好喝你就多喝点,管够。”
午饭很丰盛,向阳渔业大队特地杀了一只海鲜鸭和一只文昌鸡来招待他们。文昌鸡用的最地道的白斩鸡吃饭,配上海沙岛特有的黄灯笼辣椒酱做的蘸料,滋味一绝。
大家一边吃一边说话,气氛非常融洽。
姜安宁的目光落在孔令生的筷子上,顿了顿:“孔同志也喜欢吃鸡屁股?”
也?
孔令生长这么大他还没遇到过喜欢吃鸡屁股的第三个人,他像是遇到知音,颇为欣喜地看向她:“难道姜厂长也喜欢?”
姜安宁摇头:“不,我不喜欢,是我三哥喜欢。”
作者有话说:
①关于张玺先生的介绍参考了百度。感谢在2023-05-27 23:21:52~2023-05-28 22:0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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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二合一◎
姜安宁仔细说了姜爱军喜欢吃鸡屁股的事, 说实话,两人真的很像,同样喜欢吃鸡屁股。
“我三哥吃鸡屁股也喜欢一口吃掉, 说这样最能体会到鸡屁股的美味。”
姜安宁看着孔令生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越看越觉得他像自己小舅舅。
这吃鸡屁股的满足样和三哥不能说没有关系, 只能说一模一样。他真的不是小舅舅吗?
难道说其中有什么隐情?或许找个机会, 让恩瑾多打听打听孔同志家里的情况,他这里没有突破口,或许他家里会有。
“你三哥是个懂吃鸡屁股的。”孔令生对这说法拍手称快,甚至有点遗憾:“你三哥是我遇到的第三个喜欢吃鸡屁股的人。他要是在海沙岛,我们肯定能成为朋友。”
喜欢吃鸡屁股的人本来就少, 他还能遇到三个, 姜安宁好奇:“除了你, 还有一个是谁?”
孔令生怔了怔,神色平静:“是我大哥。我大哥比我大两岁,他很喜欢鸡屁股, 说是吃起来又油又香,我们家以前杀鸡,鸡屁股都给我大哥吃了。”
姜安宁觉得奇怪,孔同志似乎很喜欢提到他大哥, 他只说大哥喜欢吃, 难道他以前不喜欢?
“我确实不喜欢。”孔令生叹了一口气, 露出怀念的表情:“是我大哥喜欢吃。我大哥比我大两岁, 可惜他早早去世了。我之前是不吃鸡屁股的, 他死后, 有一天, 看到鸡屁股突然觉得很香,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尝了尝,从此就爱上了。”
“抱歉!我不该好奇的。”姜安宁为自己的莽撞愧疚。
“没事,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孔令生表面上不在意,心里却无法忘记。
当初要不是为了救他,大哥也不会遇到离岸流被卷走,连尸体都找不到。他才是那个不该活下来的人。
萧队长的媳妇阿香婶端着热气腾腾的砂锅出来,有一股独特的香味飘来。
萧队长连忙过去拿帕子木盘接过婆娘手里滚烫的砂锅,嘴里抱怨道:“你这老婆子逞强什么,这么烫的东西谁让你端的。说了让我来,让我来,做好了你都不叫我。”
阿香婶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没手,一个砂锅而已,又不是端不起。再说了,你不是在招待客人吗?”说完,露出友好热情的笑容看着姜安宁几人:“让姜厂长你们看笑话了。这老头子啊就是操心,别管他。快尝尝我炖的海鸭,用的就是我们自己养的海鲜鸭。”
姜安宁眉眼弯弯:“阿香婶的手艺肯定不差,刚才闻到味道我就馋得不行了,必须要好好尝尝。”
阿曼孔令生他们也点头附和:“没错,必须尝尝。”
“这话说的老婆子都不好意思了,就是农家小菜,哪有姜厂长你说的那么好。”阿香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了,不断给几人夹菜,“多吃点。这是我用生长30年的野生酒饼簕(le)炖的。”
酒饼簕,姜安宁听铁牛介绍过,是海沙岛的一种草药,又被称为东风桔。这种灌木叶根可入药,也可以烹饪,属于芸香科的一种,可以祛风散寒,行气止痛。①
像这种用草药炖鸡鸭的方法很多,草药一般都不太好吃,略微带点苦味,酒饼簕也是。若是一点也不喜欢草药炖的东西的人,刚开始可能会不适应,觉得奇怪。
姜安宁却很喜欢这种用花草炖的汤,她习惯吃饭先喝汤,鸭汤上布满细细的小油珠,香味浓郁,多吃两口习惯了这个味道,竟然越喝越想喝。
阿香婶见她眉头舒展,笑着道:“好喝吧?”
姜安宁欣喜地点头:“好喝!”
阿曼孔令生也觉得好喝,频频点头。李胜嘴里喝着汤,埋头点头,大口炫汤。
阿香婶让他们再尝尝鸭肉,姜安宁试着吃了吃鸭肉,海鸭肉和酒饼簕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像是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一般,回味悠长。
海鸭炖得又软又烂,特别入味,不仅不腥,还有一股海鲜的甘鲜味,嫩滑鲜香,一抿就烂,吃起来很好吃。不愧是儋州十大名菜。
见客人吃的开心,萧队长一家和大队干部们都很高兴。
吃完饭,姜安宁她们休息了下,看了看天气,太阳也没那么大了,就打算回工厂。
大队长家院子外传来王桂芬的声音,姜安宁和阿曼出去,“这么大太阳你怎么来了,也没带个帽子,渴不渴,吃午饭了吗?”
王桂芬晒得满脸通红,擦了擦脸上的汗,推着自行车道:“吃过才来的。我东西都带好了,这次一定要好好学海鲜鸭的养殖。”
阿香嫂子拿了个椰子出来,递给王桂芬:“大妹子,渴了吧,喝点椰子。”
“谢谢婶子。”王桂芬吨吨吨喝完。
姜安宁把王桂芬介绍给萧队长认识:“萧队长,阿香婶子,这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王桂芬同志,以后海鲜鸭的收购和养殖都由她来负责。这次我们工厂派人来学习海鲜鸭养殖的人也是她。”
王桂芬不善言辞,面对陌生人还有点放不开,“萧队长好,阿香婶子好。”
萧队长夫妻很欢迎桂芬嫂子,笑着道:“王组长欢迎你到来,我们早就把房间收拾好了。方才还正想问这件事。东西我来帮你拿。我先带你过去。”
王桂芬不好意思:“谢谢婶子,大叔,我叫王桂芬,你们叫我桂芬就行。”
姜安宁和阿曼过去帮忙,帮忙铺铺草席什么的。
小橡岛的那片红树林是天然的海鲜鸭养殖场地,工厂肯定要利用起来。桂芬嫂子是培训组组长,肯定要负责海鲜鸭养殖的讲解。所以姜安宁安排她到向阳大队来学习一段时间,学会了就回去教其他工人。
姜安宁原本是打算让阿曼去的,但是现在阿曼有其他任务,不能去小橡岛,养殖海鲜鸭的工作只能交给桂芬嫂子了。
正好桂芬婶子也有这个想法,想多了解一些,她就把这件事交给她了。
海鲜鸭苗暂时养在向阳大队,等桂芬嫂子学会了,再带去小橡岛。帮桂芬嫂子收拾好,姜安宁和阿曼不再耽搁,和萧队长一家大队干部们说了声,坐上最后一车装满海鸭和海鸭蛋的卡车回了工厂。
一上车,姜安宁打了个哈欠,就沉沉睡了过去。到了工厂,萧兰花和阿曼叫了她几声都没醒。
她太累了,怀孕后就没怎么好好休息。工厂现在走上轨道了,产量和责任也越来越大,只会越来越忙。她肚子越来越大,开始有点力不从心。
恩瑾很担心,也劝说过她把工厂的事情放一放。可当时正是海鲜鸭养殖的关键时期,她放心不下。现在第一批海鲜鸭成功出棚,效果还不错,她是时候准备休息了,等生完孩子再回工厂。
“真的没事吗?你脸色看起来太苍白了。”阿曼和萧兰花很心疼她,扶着她下车。
姜安宁摆了摆手,“我没事,可能就是累着了。”
“还是多休息休息吧,一会儿我们再下车。”
姜安宁打了个哈欠,“不了。等下回办公室再休息。海鸭蛋不能久放,得快些做成咸盐蛋。阿曼,你去叫产品研发组的工人们过来开会。”
“好。”阿曼还是有点担心,“我先扶着你回办公室,海鸭蛋也不急这几分钟。”
“也行。”姜安宁谢过萧兰花,“兰花嫂子,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先回办公室了。”
“你们慢点!”萧兰花见两人没问题,启动卡车去卸货。
到了办公室,姜安宁坐在木沙发上休息,阿曼去叫人开会。
咸鸭蛋怎么做好吃,这个姜安宁有经验,之前恩瑾从司务长那领回来的海鸭蛋就做成了咸蛋,恩瑾和三姐三姐夫他们尝过都说好吃。
产品研发组的人到齐后,姜安宁把做咸鸭蛋的方法说了,也问了大家意见,让大家尝试,看哪种方式做出来的咸鸭蛋好吃,选出合适的方法制作这批海鸭蛋。
开会的时候,姜安宁尽量让阿曼来,除了说咸鸭蛋方法时,她上场,其他时候都交给阿曼。
阿曼的表现也让她很欣慰,站在人群中的她侃侃而谈,一点也没有当初的胆怯和软弱,像一个雷厉风行的职场精英。
阿曼能独当一面了,她就可以暂时休息休息了。
开完会,姜安宁把这批海鸭蛋的事全交给阿曼来负责。阿曼接下,离开办公室之前,道:“厂长,工厂会计招到了,等一下就过来报到。”
“人怎么样?有经验吗?”工厂现在每天出账入账多,得要个熟手才行。不过熟手本来就不好找,一般有这种经验的人家庭条件都不错,早就被其他工厂或组织要走了。
“是熟手,之前在国营旅社当过会计,能力很好。你也认识。”
姜安宁惊讶,抬眸看向阿曼:“我也认识?”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中有会做账的?
阿曼笑着道:“是章丽丽。”
“没想到是她。”姜安宁也很意外,“阿曼你和她约的几点,我现在要出门一趟。”
“下午四点半。”
“那没问题。你先下去吧。”姜安宁把办公室的东西收拾了下,去了师长办公室。
齐师长听完她的来意并不意外,“这段时间辛苦了,我都听周团长说了,要不是为了工厂,你也不会坚持到现在。打算什么时候正式休假?”
姜安宁想了想,“下个月参加完水产研究院的会议后吧。阿曼要接手工厂的工作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一个月的时间够用了。”
齐师长没有意见,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姜安宁面前。
“这是?”
齐师长看着她的眼神欣慰又自豪,“打开看看。”
姜安宁打开文件,不敢相信地抬眸看向师长,“这是……任命书!”
上面不仅有师长的签名盖章,还有上级领导,甚至首都更高级别领导的签字盖章。
有的领导她只在广播和收音机里听到过。
见小丫头惊讶,齐师长笑了。
“没错。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暂时管理工厂的临时厂长,而是工厂正儿八经的厂长。稍后你确认无误后,就会对外广播。这个厂长你当之无愧,实至名归。恭喜,姜厂长!”
姜安宁不是没想过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谢谢师长,谢谢上级领导对我的信任。”
“不过,你年纪太年轻,领导们也是顶住了巨大的压力才通过的任命。工资待遇上没有变化,你还是拿十七级工资,正营级的工资,等过两年,再按照规定的拿十六级工资。福利待遇上我们尽量补偿你。”
他们厂规模不算大,目前不到三百人,按照国家对国营工厂厂长的定级,她这个厂长相当于副团级,应该拿十六级工资。
姜安宁知道师长的考量,她也算是赶上了副业组的好时候,又确实做出了成绩,当了厂长,真要按照一般国营厂长的升级情况,最少也要十几年。
她做出的那点成绩,虽然耀眼,但还不足以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打眼不是件好事。
要知道自家丈夫当兵多年,军功无数,也就比她高两级,拿十四级工资。
姜安宁明白上级领导同意认命不仅因为她之前做出的成绩,更是对她未来的看好。当然,也希望工厂的成功可以成为其他部队效仿的榜样。
“师长,没事,我知道厉害的。谢谢上级领导和师长对我的信任。”
“你能理解我就放心了。不然周团长知道了,指不定要上门说我欺负你了。”
她知道师长在开玩笑。想到自家丈夫,姜安宁心里甜滋滋的,“恩瑾他不会的。”
齐师长看着她,面露期盼:“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以后红星工厂的发展就寄托在你们身上了。不要辜负上级领导对你的期待。”
姜安宁拿着任命书,郑重地点了点头。
从师长办公室出来,姜安宁看着写有自己的任命书,按捺不住兴奋,从今以后她就是海沙岛红星工厂的正式厂长了。
虽然成了厂长责任和压力更大了,但是相应的福利待遇提高了。
就拿票证来说,每个月多了一市斤肉票,十五市斤粮票,还有其他的糖票油票肥皂票等。在这个没有票证买不到东西的年代,票证还要实惠。
回去的路上,广播滋滋响起,正式对外宣布她的任命。当然特地提到了定级的问题。
路过的嫂子战士们都惊讶,虽然知道姜安宁迟早都是正式厂长,可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大家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她真的当厂长了?
这个年代厂长和高级技术工一样,都是经过多年熬成的。像姜安宁这种才二十岁就当厂长的,全中国只有这一个。
广播响的时候,钱大姐和邱玉正在家属院路上干架,打的鼻青脸肿,互不相让。
“死八婆,给老娘放开。”邱玉狠狠拽下钱大姐一团头发。
钱大姐吃痛,一巴掌呼上她的脸,“丑八怪,臭不要脸的,敢骂老娘,看老娘不扇死你。”
反正还有几天就要退伍了,这个时候不打什么时候打。
听到广播里宣布任命姜安宁为正式厂长,两人都愣了,互相扯头发的手停下来,看向广播。
广播播完,开始播报最近的天气。
钱大姐心里那叫一个后悔,看着邱玉的眼睛都红了,“臭娘们,都怪你。我打死你。”
邱玉也很后悔,没想到她真的当厂长了。若是当初她们没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不是现在自己就是光荣的工人,丈夫也不用退伍?
邱玉被钱大姐狠狠抓了一把,疼得她没时间思考,心中的悔恨化作恨意,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死死拽住钱大姐头发不放。
“我和你拼了。啊啊啊啊!”
两人重新扭打在一起,身上的衣服全是灰尘,互相咒骂,抓挠对方。下了死手。
姜安宁回工厂的路上,路上遇到的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和惊奇。
“姜厂长恭喜恭喜!”
“恭喜恭喜!”
姜安宁笑着道:“谢谢大家的祝福。”
众人都替她高兴,姜安宁一路走来,把一个什么都没有副业组拉扯到如今的规模,她的付出有目共睹。她来当厂长,大家服气。
有人服气当然就有人不服气。
卢晓竹直接来到方秀家里,脸上都是不满,“上级领导竟然真的让她一个小姑娘当正式厂长?我承认她确实有能力,但她才多大,就算现在做出了点成绩,谁能保证以后也能做出成绩?这不是儿戏吗?”
方秀摸着自己肚子沉默,还以为最少也要在代理厂长上当几年,然后被上级空降的厂长替代,没想到姜安宁真的当上正式厂长了。
这样的成绩就连上辈子的姜安宁也没有做到。
卢晓竹见方秀不说话,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她现在需要对方帮忙,不能撕破脸,“方秀,盛副团长当了多少年兵,多少次出生入死才能拿十六级工资,她姜安宁凭什么就享受同样的待遇。这不公平。”
“你没听广播里说吗?还是按十七级待遇,没变。”
“那工资没变,福利待遇也不公平。”那么多补贴她凭什么?
“这命令是上级领导都同意的,广播里说的清清楚楚,连首都的领导都同意了。”方秀也觉得不公平,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是新社会,大家都是平等的,她姜安宁不适合当厂长,我们就造她的反,打倒她。就算是师长,也不能不顾群众的想法。”
“这……”方秀犹豫了。
虽然现在造反派是打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口号奉旨造反,但以后都是要清算的。若是闹大了,部队也不会放任不管的。
她家老盛走之前才给她下了命令,让她安分守己,她不能当这个出头鸟。
万一不成功,她不就成了活靶子吗?
卢晓竹见她意动,继续游说:“我们这么做是顺应人心,部队那么多战士,建设海岛多少年了,都没有这个待遇,她姜安宁就拿到了,肯定有很多人心里不满。我们只要把大家联合起来,造她姜安宁的反就行了。”
“还是不行,这是上级部门允许的,我们反对,这不是打领导的脸吗?不行。”
方秀想清楚之后,婉拒了卢晓竹的邀请。
卢晓竹脸上笑容挂不住,没想到方秀竟然不上钩,可她好说歹说,方秀还是不同意。
没有方秀打头阵,她一个营长的媳妇,也没有这么大的号召力,根本造不了姜安宁反。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卢晓竹心里气不顺,面上勉强扯出个笑容走了,看到对面姜安宁曾经住过的院子,更是难受。
有些人就是好运气,别人要熬几十年的厂长,她才来海沙岛多久,竟然就当上了。
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有些人总是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别人梦寐以求也得不到的机会。
姜安宁回到工厂,没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门被推开,探出一个脑袋,章丽丽笑着走进来道:“安宁,恭喜,以后你就是工厂的正式厂长了。姜厂长,有没有觉得意外,没想到会是我吧。嘻嘻!”
“当然意外,你不是在国营旅社干的好好,怎么会突然想到辞职?”
章丽丽:“其实也不是突然想到的。我和大山刚结婚,不想分居两地,听说工厂在招会计,我就把红旗旅社的工作卖了,然后就来随军了。要是工厂不要我,我可就没有工作了。”
姜安宁看了看阿曼叫上来的资料,笑着道:“能不能留下来,就看你的了。朋友归朋友,这该考核的也不能少。我这是最后一关了,就算没通过,也可以留下实习一段时间再考核,要不要给你时间准备准备?”
“不用,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章丽丽笑嘻嘻地道,“我在国营旅社干了五年会计,要是通不过我可没脸留下来实习。”
姜安宁问了她一些关于账目的问题,章丽丽都能对答如流,不仅如此,她还在五分钟时间里,把她交给她的单子全统计整理好,条目清晰,准确无误。
章丽丽能力方面绝对没问题,工厂会计就是她了。
听到这个结果,章丽丽没有意外,“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姜安宁,“你什么时候合适?”
“明天吧。”反正房子已经搬好了,也没什么其他事。
“那行,你和阿曼说一声,她会带你去财务室办手续。”
马上就到五点了,章丽丽走之前,和姜安宁约好下班一起回家。宋副团长申请下来的家属院离他们家就七八户人家,两家离得还算近。
姜安宁收拾完东西,在工厂门口没等两分钟,章丽丽就出来了,章丽丽挽着她的手,笑的很开心:“安宁,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上下班了。真好。”
姜安宁笑着道:“那你可要失望了,下个月忙完,我就得休产假了。”
“那没办法了。”章丽丽惋惜,失望是肯定的,不过她更不希望安宁累到自己,以后等她生完孩子也可以一起上下班。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
“听说国营旅社或者饭店的人都会跳舞,懂音乐?丽丽,你会吗?”
章丽丽点头,“我会,你想学吗?”
姜安宁摇头,从军用挎包里拿出口琴:“我学了一首歌,你可以做我第一个听众,帮我听听有没有错误吗?”
“当然可以。”章丽丽非常期待,安宁长得好看能力又强,吹的口琴也一定很好听。
而且她还是安宁的第一个听众。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在安宁心里地位很高。
章丽丽双手合十,“安宁,你吹吧。”
姜安宁抿了抿唇,深呼吸一口气,“那我吹了?”
章丽丽点头,“吹吧。”
姜安宁把口琴拿到嘴边,按照自家爱人教的,和自己练习的,回忆了片刻,认真吹起来。
听到声音,章丽丽懵了,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为什么有人可以把口琴吹得如此……难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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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二合一◎
姜安宁吹完, 信心十足地问章丽丽:“丽丽,我算不算学会了?每个音吹得对吗?”
“……应该不算吧,每个音都是对的, 但整首曲子很奇怪,不好听。”章丽丽也不确定。
说安宁不会吧, 她能一字不差的把整首曲子演绎下来, 说她会吧,整首歌听起来很奇怪,像一个音一个音往外蹦,不连贯,没有韵律感。
姜安宁有些失落, 这曲子她练习了快半个月了哎。
章丽丽安慰她:“也许只是不熟悉, 多吹吹就好了。”
姜安宁也觉得是这样, 点头道:“那我多花点时间练习,一定要把这首曲子学会了。”等她学会了就去找他问曲子名。
章丽丽见她这么执着地学,好奇极了:“安宁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想学会这首曲子?”
姜安宁就把她和周恩瑾之间打赌的事说了。
章丽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过安宁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你要是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姜安宁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了, 还是等我学会了去问他。”既然说了学会, 不能半途而废。
姜安宁回到家, 家里只有刘婶在。
刘婶听到动静, 连忙出来, 满脸的都是笑容:“安宁, 你太棒了, 刘婶都听到广播说了,你以后就是红星工厂的正式厂长了。今天刘婶做了好多好吃的,给你庆祝。”
说到这,她想起什么似的,“先不说了,我灶上还蒸着鱼。”
刘婶去厨房做晚饭,姜安宁去厨房帮忙,被赶出来了。
刘婶心疼地摸了摸她略显疲惫的脸,“厨房不用你帮忙,你去屋里休息休息。看看,这小脸都累成什么样?饿不饿?刘婶今天做了艾窝窝。”
姜安宁一听有艾窝窝吃,立刻来了精神,“想吃。”
“我给你拿。”刘婶打开橱柜,从里面端出一碟装满白色的糕点,小心拿了小碗盛了两块递给姜安宁,“要是不够,和刘婶说。”
“好。”
见刘婶忙着做其他的吃食,姜安宁怕打扰她,便去堂屋吃。
这还是姜安宁第一次吃艾窝窝。这是首都的传统小吃,之前她听自家丈夫提过,当时听的时候就很想吃。
白色的糯米团子上面点了一块红艳艳的山楂糕,装在有青色花纹的碗里,胖嘟嘟的样子小巧可爱。
吃起来很好吃,糯米和面粉制作的外皮裹上香酥的瓜子、花生碎、芝麻、还有山药泥做成的馅料,口感丰富,香甜又美味。
吃完东西后,她去卧室补了会觉,起来的时候还没到六点。周恩瑾和铁牛都还没回来。
刘婶从厨房出来,见到她道:“方才忘记说了,后院的面包窖表面的黄土已经干透了,你看是不是可以烧窑了。”
姜安宁端着碗去了后院。新申请的两间屋子地基已经打好了,过年前应该能修好。
院子的另一角,用砖石切了一个面包窖。面包窖表面的泥巴已经干透,她打开外面的木门摸了摸,确实可以烧窑了。
烧个两三天,就可以使用了。
姜安宁去了杂物间,杂物间里堆满了各种木柴,那些沉香木被她用土布包裹着,装进了大玻璃罐中,放在通风防潮的地方,避免阳光直晒。
拎了一小捆干枝条,姜安宁拿着枝条去了后院,周恩瑾回来后,过来帮她烧窑。
等他把火烧上,姜安宁拿了任命书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笑:“猜猜这是什么?”
“是什么?”周恩瑾问。
姜安宁但笑不语,把文件给他。
周恩瑾打开,看到任命书三个字,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成为工厂的正式厂长了。”
姜安宁点点头,在爱人面前才露出一点得意和雀跃;“我有没有很厉害?”
周恩瑾揉了揉爱人的脑袋:“很厉害!我替你高兴,更替你骄傲。”
“虽然我现在是正式厂长了,不过我工资只能拿十七级,师长说过两年再给我涨。虽然工资没涨,但是待遇好了很多,以后每个月有好多补贴。”姜安宁和自家丈夫絮絮叨叨,分享自己的喜悦和成长。
周恩瑾专注聆听,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妻子。
“师长这么多也是为了保护你,盯着海沙岛的眼睛太多,太惹眼对你有害无益。”
“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厂长以后,责任更大了,珍珠贝的养殖计划必须提上日程了。”
说到这,姜安宁突然想起了孔令生,“恩瑾,我今天去向阳渔业大队,碰到了一个人,他真的很像我小舅舅。他长得和我很像,尤其是眼睛,几乎一模一样。他和三哥一样喜欢吃鸡屁股,而且都喜欢一口吃掉。”
她顿了顿,面色很疑惑,“按理来说,他很可能就是我的小舅舅。可他却说他的眼睛是遗传了他的母亲,也记得十岁之前在海岛上的生活。真的是我认错了吗?可我真的觉得他是。”
“老裴之前说过,你小舅舅最后是被海岛女人收养,孔令生也是在海岛长大,这点能对上。他很多条件都满足,是巧合的可能性很小。或许是某个环节有问题,一个人的记忆也并非不会出错。这件事,我会让人去调查。”
姜安宁也觉得不太像巧合,还是调查一下比较稳妥。
小舅舅走丢一直是外公外婆的心病,外婆死之前挂念的也是这件事。若是能找到小舅舅,家里人一定很高兴。
*
烧窑要小火,火太大表面容易开裂,就白修了。火烧起来后就不用太管,保持小火烧着就行。
前面传来刘婶的声音:“铁牛回来了,恩瑾,安宁,过来吃饭了。”
姜安宁和周恩瑾进屋后,铁牛炮弹一样跑过来,站在老姑面前,把手里的一束大红花举到姜安宁面前:“老姑,恭喜你当厂长。”
姜安宁接过玫瑰,揉了揉铁牛的脑袋,“花我很喜欢。谢谢铁牛。”
“老姑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摘。”
周恩瑾抱起他,“那可不行,你可不能抢了姑父的活。”
铁牛撅着嘴:“那你送玫瑰,我要送老姑其他的花。山上好多花都开了。”
很多都开了吗?
姜安宁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问铁牛:“这些花都是在后山摘的吗?有哪些花吗?”
铁牛:“开了很多,最多的就是滇红玫瑰。撒下去的种子几乎都长出来了,满山遍野都是。好多人都在采。不采花就谢掉了。”
刘婶听到这么好的花谢掉,有些可惜:“那么多花,就算是军属们都去摘也摘不完,谢掉的很多。”
“刘婶,等休假,我们上山多摘点吧,苏渔妹子给我寄了鲜花饼和玫瑰酱的做法,我们可以试试。若是好吃,工厂也可以试着做些来卖。”
周恩瑾赞同:“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山上的鲜花很多,也不用局限在玫瑰花上,其他的花甚至海岛的水果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做成饼。”
“那没问题,正好有面包窖,真要做饼也方便。”刘婶听到炉子上水壶发出尖叫声,“水烧开了,我去倒水。恩瑾,你来端菜。”
等刘婶把暖水壶装满,四个人边吃晚饭边聊。
为了庆祝,晚饭刘婶做了好些菜,有几道都是需要花时间的功夫菜,都是安宁爱吃的或者可能喜欢的。
平日里,姜安宁没时间,都没做过。这次刘婶来了,她可算是饱了口福。
其中有一道焦溜肉片,是首都的传统特色菜。名字听起来很普通,但做法和用料很讲究。用的肉是今天刘婶赶集时碰到的牛肉,特地挑选的牛后退的牛板肉。
姜安宁对这道菜很感兴趣,刘婶就把这道菜的做法告诉了她。
“这肉必须选牛板肉,切成肉片后得用清水泡发白。然后下油锅炸,炸的方法也很讲究,炸到外焦内酥,挂糊后才地道。”
姜安宁光是听刘婶说,就觉得肯定好吃,吃到嘴里果然也不负所望,真的很香!
工厂的事姜安宁逐步交给阿曼来做,她做的也很好,甚至比姜安宁预计的要更快上手。
姜安宁因为要拿个东西,让周恩瑾骑自行车载她过来。路过阿曼的办公室,看到里面还有灯光,推门进去。
阿曼听到声音,抬头:“安宁,你怎么来了?”
姜安宁看到她桌上的资料和旁边密密麻麻的笔记,怪不得阿曼进步这么快,原来她每天下班后都留下来特意学习了。
“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这些内容只要在下个月前掌握就可以,不要有太大压力。”
阿曼知道姜安宁是为她好,“我差一点就做好了,反正我住宿舍回去就几分钟,我就想着坐完了再回去。”
姜安宁从挎包里摸出一把虾干:“吃点虾干填填肚子,做完就早点回去休息。”
阿曼点头:目送姜安宁离开后,又回到桌子前学习。一直以来,都是安宁在照顾自己,她也希望自己可以为她做些什么。
可是仔细想过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早一点学会安宁教她的东西,让她不用这么辛苦。
事实证明,阿曼的努力没有白费,原本计划要一个月才能掌握的东西,阿曼只花了半个月。这让姜安宁很意外,也很惊喜。
她和师长阿曼通了气,从明天开始就可以提前休假了。除了下个月的珍珠贝会议,其他时间不用到工厂。
天气和蔼,海风徐徐。
姜安宁难得一觉睡到自然醒,整个人都觉得很轻松。吃完早饭在院子喂喂刚抓的小鸡仔,到处转转享受海风享受沙滩,别提多舒服了。
溜达回到家,成年鲣鸟一脚把小鲣鸟踢出巢穴,小鲣鸟展开翅膀飞到姜安宁面前。
成年鲣鸟把小鲣鸟往她面前拱,姜安宁以为是要喝月光花露,去屋里拿了之前存的玻璃罐,喂给两只。
成年鲣鸟吃完,并没有放弃拱小鲣鸟,把小鲣鸟拱到她脚边,绿豆眼不舍地看了两人一眼,飞走了。
小鲣鸟鸣叫着,想要追,被成年鲣鸟啄走。
直到此时,姜安宁才明白,成年鲣鸟这是把小鲣鸟送给她了。
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吃月光花露,小鲣鸟比成年鲣鸟更加通人性,也更聪明对于简单的命令都能听懂,也更加粘人。
姜安宁见它这么聪明:“我给你取个名字吧。红脚灰羽蓝嘴,小红小灰、小蓝,你选一个?”
小鲣鸟瞪着鸟眼睛,摇了摇头。
“不喜欢啊。”姜安宁犯愁了,她是取名废,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晒的香料上:“不如就叫你八角?”
小鲣鸟眼睛滴溜溜,蹭了蹭她。
“那以后就叫你八角了。小八角,你可以快快长大,等以后我们买了船,你就是我们船的导航鸟。”
姜安宁逗完八角,把口琴拿出来练习。连着练习了两天,姜安宁找章丽丽帮自己听了听。
“这次怎么样?”
章丽丽竖起大拇指,“安宁,很好听,我觉得完全可以上台表演了。”
“真的?”
章丽丽笑着点头。
姜安宁也很高兴,这段时间努力没有白费。她还是挺有天赋的嘛,学了两周,就学会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姜安宁 困的都打哈欠了,还是没舍得睡,坐在床上等周恩瑾。
周恩瑾洗漱完毕出来,诧异道:“怎么没睡?”
姜安宁拿出口琴,拿在手里摇了摇,“特地等你呢。”
“学会了?”周恩瑾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爱人,嘴角勾起,“吹来听听?”
姜安宁拿起口琴,吹了起来。
悦耳动听的声音从口琴中流出,曼妙的旋律演绎曲中的悲欢离合。
吹完,姜安宁看着自家丈夫,眉眼弯弯:“恩瑾,怎么样?好听吗?”
周恩瑾宠溺的揉了揉爱人的脑袋,声音低沉:“好听!”
得到自家丈夫的认可,姜安宁抬了抬下巴,“现在你可以说了,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这是一首苏国歌曲,叫《乌拉尔的玫瑰》。”周恩瑾说到这,突然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在乌拉尔山脉里生长的一种紫色的玫瑰,这种玫瑰独特艳丽,花期长久。所以乌拉尔玫瑰的意思是……”
姜安宁抬眸看他,“是什么?”
周恩瑾吻了吻爱人的耳朵,“独一无二的偏爱和永恒的陪伴。”
姜安宁的耳朵敏感的瑟缩了一下,脸一下子就红了。
恩瑾,他这是在借这首苏国歌曲和她表白吗?
灼热的吻落在她的耳朵,吻上她纤细的脖子后,又落在她的锁骨。卧室里的气温在升高。
“安宁,我想要你。可以吗?”周恩瑾的声音喑哑。
姜安宁躲闪着,侧身楼住爱人的脖子,点点头。
或许因为这是生产前,最后一次相拥。周恩瑾的动作温柔绵长,他像是耐心很好的猎人,一点一点布下陷阱,引诱着她沉沦。
过了两天,面包窖就烧好了。
刘婶一脸惊奇地看着半圆体的面包窖,好奇地打量着烟囱,“这就是面包窖?看起来真不错。这个要怎么用?”
姜安宁把使用方法告诉刘婶。
“这个和烤炉还有点像,明天下午我做点东西试试看。”
“正好厂长的补贴的面粉下来了,等领回来,我们就拿来试试面包吧。”姜安宁想到家里还有一只三黄鸡,“刘婶,家里那只三黄鸡,我们试试烤□□。”
一想到皮酥肉嫩的烧鸡,姜安宁就馋的慌,肚子里的孩子也踢了她一脚,看来小家伙也喜欢。
锦城,无线电一厂家属院。
王福花把包裹打开,又检查了一遍,换洗的衣服、奶粉票、粮票、姜红梅给安宁做的衣服,安宁她外公晒的野核桃、柿饼,她奶给准备的腊鸡腊鱼……都带齐了。
想着得有一段时间不在家,王福花把厨房的碗筷用布盖起来,又把堂屋暂时用不上的东西归置好,忙完一切,姜全根还没从卧室出来。
姜爱敏特地从公安局请假过来,送爸妈去火车站,“妈,收拾好了吗?”
王福花点了点:“我收拾好了,就你爸了,磨叽的很。”
姜爱敏把自行车推出来,王福花把包裹拴在自行车上。忙完后,抬头看了看卧室,大声喊了一句:“全根你收拾好了没,怎么还没出来?”
“来了来了,马上就好了。”姜全根穿好衣服出来,看到王福花问了一句:“王姐,我给安宁炸的小螃蟹带上了吗?”
王福花忙着栓包裹,“带上了。快,时间快来不及了。”说着拎着包裹扛上肩。
姜全根来到堂屋,把桌上的一台电视机,用被子包上,绑好,确保坐火车不会磕着碰着,才放心。
这时门外传来萧良的声音:“叔,婶子,我来了。”
姜爱敏听到萧良的声音,眼神飘忽,手不停扯自行车的带子,“他怎么来了?”
王福花见女儿这般害羞,笑着道:“他想和我们家姑娘处对象,可不得多上门走动走动。”
“妈,你胡说什么呢,谁要和他处对象了?”姜爱敏一跺脚,脸羞的通红。
“好好好,没处没处行了吧。”王福花见女儿害羞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没有继续打趣她。
要不是她早上出门上厕所,撞见萧良送她回来,还真要被她急着撇清的样子唬住了。
这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萧良进门,目光落在姜爱敏身上,四目相对。
姜爱敏只觉得心跳的很快,脸也烧的很,转过头去。
萧良嘴角勾起,移开目光,笑着和王福花姜全根打了招呼。
两人之间的小九九,被王福花看在眼里,脸上都是笑意,看来婚姻老大难的二女儿也不用她操心了。
萧良移开目光,帮着王福花和姜全根把东西搬到了吉普车上,送他们去火车站。
姜全根要去坐副驾驶,被王福花一把拉住,“爱敏,我和你爸有话要说,你来做副驾驶。”
姜爱敏脸色微红,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竟然温柔娇俏的嗯了一声,动作迅速地坐好,不敢看萧良。
她的脑子里乱乱的,不断闪过昨晚的一幕。一定是昨晚庆功宴的酒度数太高了,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话。
萧良见她满脸通红,宠溺的目光看着喜爱的女人,这次他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吉普车开动,朝着锦城火车站前行,到了火车站,火车还有半个小时才发车。
火车站人挤人,萧良有心帮王福花和姜全根把东西搬上火车,被王福花拒绝了。
“火车上人太多了,你上去也不好下来。东西我们自己搬上去。”
王福花有心给自己女儿和未来女婿多创造相处的空间,和两人道别后,拉着背着电视机的姜全根上了火车。
火车上人是真的多,好不容易把东西搬到为止,两个人都累得够呛。尤其是姜全根,电视机很重,也不好放,好半天才放到座位下。
王福花心疼他,拧开军用水壶递过去,“孩子他爸,喝点水。”
姜全根接过喝了好几口,递给王福花:“王姐,你也喝点。”虽然累,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幺女,他心里就无比高兴。
萧良和姜爱敏送完两人,往回走。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沉默中透着一起暧昧。
即将走到吉普车时,姜爱敏和萧良同时开了口。
“你昨天……”
“昨天的事……”
四目相对,姜爱敏受不了,移开目光,假意咳嗽一声掩饰害羞,“你先说吧。”
“还是你先说吧。”萧良想知道她是什么想法。
姜爱敏心里藏不住事,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那我就说了,嗯,昨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吧。”
“那不行。”萧良直接拒绝了,“你要对我负责。”
“什么?负责?”姜爱敏傻眼了,难道她昨天做什么了吗?可是不管她如何想就是想不起来。昨晚庆功宴后,都断片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错,就是负责。”
火车上,王福花和姜全根说起姜爱敏和萧良的事,姜全根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这个当爸的,一点觉悟都没有。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拉你走吗,就是为了给爱敏和小萧创造机会。等着吧,指不定等我们从海岛回来,二女儿的婚事也不用愁了。”
王福花这心里别提多舒坦了,二女儿的事有着落了,三儿子也新婚,大儿子不用她担心,幺女也怀孕了。
当爸妈的,只要儿女们过的好,就什么都满足了。
海岛。
姜安宁和刘婶在院子里挑捡今天上山摘的滇红玫瑰,把花瓣摘下来,就见秀娥嫂子带着公公婆婆上门了。
老两口特地带了湘城的特产罐罐菌、凤凰姜糖,还有他们自己上山挖的野百合,说是给她们送点尝尝。
姜安宁看得出来,秀娥嫂子公公婆婆对秀娥嫂子很好,之所以送他们东西,也是感谢她们对秀娥嫂子的照顾。
看到他们,姜安宁就想起了王福花,妈当时刚来海岛的时候,也带上礼物给帮助过自己的,和自己关系好的人都送了家乡的特产,希望她们以后对自己多多照顾。
秀娥嫂子她们还要去阿曼和林梅嫂子家,姜安宁便没多留他们。
也许是看到秀娥嫂子的公公婆婆感触太深,晚上她竟然做了噩梦。
周恩瑾替她擦了擦汗,“做噩梦了吗?”
“我在梦里见到了爸妈,可不管我怎么喊,他们都听不见,看到我。我很害怕,就醒了。”姜安宁杏眼上还沾着露珠,可怜巴巴:“恩瑾,我想爸妈了。”
周恩瑾抱着她安慰,“睡吧,说不定明天就可以见到爸妈了。”
姜安宁只以为周恩瑾是安慰自己随口说的,没当回事。
第二天,刘婶陪着她出去散步回来,周恩瑾听到她的声音,从屋里走出来,“安宁,你看看谁来了?”
说着,周恩瑾挪开到一旁,露出身后的两人。
姜安宁看到两人,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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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一更、二更、二点五更◎
“多大的人了, 还哭鼻子。”王福花红着眼眶帮闺女把眼泪擦干。
姜全根在一旁看着快一年没见的幺女,心中激动,不知如何表达, 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怕被女儿看到,转头抹了抹眼睛, 回过头笑着喊了一声幺女。
姜安宁擦干眼泪, 抱着王福花撒娇。
王福花原本还担心闺女身体之前生过一场大病,怀孕会不会受罪,现在看到闺女气色红润,好像还长胖了一点,一路走来的各种担忧总算得到了安慰。
恩瑾把自家闺女照顾得很好。
此时外面太阳还很大, 天气热。
周恩瑾担心妻子站着累, 招呼道:“爸妈, 安宁,先进屋。”
王福花拍了拍女儿的手,“走, 先进屋。”
姜安宁左边挽着王福花,右边挽着姜全根,满脸笑容地进屋。
刘婶和周恩瑾把空间留给久未见面的三人,一个去厨房做今天的晚饭, 一个去院子外把剩下的那只三黄鸡杀了。
堂屋。
姜安宁见爸妈搪瓷缸里的水凉了, 给两人添了热水。
“爸妈, 你们怎么来了?家里怎么办?”
王福花喝了一口水, 笑着道:“是恩瑾给我们打电话, 说你想我们, 正好我和你爸也想过来看看你, 就买了火车票过来了。”
周恩瑾杀完鸡进屋, 见桌上的小零食没多少,打开五斗柜添上,放到三人中间,去后院烧窑,一会儿好用来烤鸡。
妈来姜安宁能理解,她爸不是要上班吗?
“爸的工作怎么办?”
姜全根看着闺女,满心都是高兴,“爸来之前特地找了你路叔叔他们换班。”
王福花接着道:“你爸为了来看你,这两个月没有休息过一天,休息的时间全找人换班了。加上本来的假期,这次可以在海沙岛呆半个月。”
姜安宁一方面听到爸妈可以呆这么久很高兴,另一方面又心疼爸爸为了攒假期没有休息过。
“上次因为担心你爸,来一趟海岛都没好好逛过,这次我要多呆一些日子。那什么赶海,下次你去带上我和你爸。”王福花可是惦记赶海好久,像这种不花钱白捡海鲜的事。
对她这样的家庭主妇吸引力不亚于后世大妈大爷们碰到超市的打折促销送洗衣粉。
“那正好,我现在不用上班了,等参加完珍珠贝会议,我带你们好好在海沙岛玩一玩。”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王福花想起带来的东西。
“爸妈这次过来,给你带了好多东西。”王福花招呼姜安宁进铁牛的房间。
他们在海沙岛上,和铁牛一起住。
一进房间,姜安宁便看到了、用被子和三角布包裹起来的两个大包裹。
姜安摸了摸被子的包裹,硬硬的,四四方方的,“这是什么?”
姜全根把东西往桌子中间搬,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四四方方的电视机。
姜安宁惊讶极了,这时候的电视机很少,只有富裕的家庭单位才有一台,有的甚至一个生产大队都没有一台。
姜全根爱恋地抚摸着电视机,笑着对幺女道:“无线电一厂从去年就开始试着制作黑白电视机,只可惜一直没成功,因为关键呈像技术问题没解决,今年,爸终于找到了方法。工厂为了奖励,就把研究出来的第一台电视机当作奖励奖给了爸。
我和你妈年纪大了,有收音机,用不上电视机,就给你背过来了。你几个哥嫂我们都打过电话了,都没意见。
这台电视机还有许多不足,但是基本的电视机功能都有,还自带了收音机,不想看电视,也可以听收音机。”
“爸,我不用看电视机的,这么重的电视机……”姜安宁哽咽地说不出话。
爸说的很轻松,好像背一台电视和背一床被子是一回事。姜安宁难以想象爸妈是怎么把这么重的一台电视机从锦城一路背到海岛上的,其中的艰辛困难又是怎么克服的。
姜全根伸出手,笨拙地揉了揉幺女的脑袋:“傻孩子,爸是农村出来的,从小干活力气大,别说背电视机,几百斤的麦子都扛过。一台电视机不算什么的。”
就算姜全根这么说,姜安宁还是很心疼,“爸,给我看看你的肩膀。”
姜全根有些不自在,“爸没事的,不用看。”
“真的没事,一台电视机而已,我三四百斤的麦子随便扛。”姜全根还在找借口。
王福花也担心,只是自家爱人逞强的很,说没什么事,不给自己看,“闺女说的话你总要听吧。”
姜安宁瞪着眼睛,喊了一声爸。
姜全根见幺女生气,嘴上还在逞强,手下却乖乖把短袖脱下来,“我都说了没事的……”
姜安宁走到他背后,看到姜全根被绳子勒出红痕的肩膀,心中酸涩。
王福花看了看,松了口气:“有些破皮,没什么大碍。”这点破皮对干惯了农活的人来说确实没什么大不了。
“我就说没什么的,幺女你就是瞎操心,爸就是年纪大了点,要放以前,背一台电视机还要破皮,都没脸见人。”姜全根就像找到了凭证,力证自己很厉害。
姜安宁按住想要站起来的姜全根,“妈,你看住他,我去拿医药箱。”
医药箱是恩瑾特地去医院配的,里面有常用的一些药物。姜安宁拿了生理盐水和碘酒。
“这点小伤,擦什么碘酒,不用不用。”姜全根说什么都不擦。
最后还是在闺女的镇压下,乖乖让姜安宁帮忙清理了伤口,用碘酒消了毒。
王福花见女儿情绪不高,知道她还在心疼她爸,忙转移话题,“安宁啊,这次来,爸妈可是带了任务来的。上次你寄回家的海鲜,很好吃。家里人都托我们给你们带东西。”
王福花指挥姜全根把电视机往桌子中央挪一挪,把包裹往桌子上搬,从里面拿东西出来。
姜全根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你们母女聊,我去帮恩瑾。”
“去吧去吧。”王福花挥挥手,“安宁,过来。”
“这只老母鸡,是你奶养的最后一只了,她说给你补身子。你奶惦记着你呢。”
姜安宁收回心神,看着被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腊鸡,“奶身体怎么样?上次带回去的海鲜吃得惯吗?”
“怎么吃不惯,别看你奶年级不小了,身子骨硬朗着呢,我走之前还看到她拿着荆棘条子追着你二姑揍呢。”王福花一想到当时那画面,就忍不住笑。
“二姑又惹奶不高兴了?”她二姑估计是大院里头一个结婚有孙子了还被自家老娘揍的人了吧,这次不知道因为什么事。
王福花叹口气,“你春花表姐下乡后在那边嫁了人,这次中秋,特地带着男方回去,结果你二姑说什么都不同意。还打算把她嫁给你姑父工厂一个同事。”
这年头人结婚,基本都是办个酒席请个客,就在一起了,属于事实婚姻,但不一定有结婚证。
说到这,王福花特地从包裹里拿出一条短袖小脚裤,“这是你二姑给你做的。”
姜安宁惊讶,“二姑舍得?”
她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姜红梅的送的东西。这布票虽然是瑕疵布做的,但在这个年代也不是容易拿到的。
“不舍得也没办法,你寄回去那么多海鲜,就冲她以前对你的态度,她这个当姑姑好意思白吃吗?”王福花还把当初姜红梅被苗翠兰话赶话套路的事说了。
姜安宁笑了,“能治我姑的,还是只有我奶。”
里面还有小叔一家给她和未来孩子带的东西,她爸给她带的炸河蟹,还有王福花给她和恩瑾还有未来孩子做的衣服和裤子,拉拉杂杂一大包。
听到锦城的消息,哪怕是不怎么喜欢的二姑的事,姜安宁也觉得亲切,就好像自己还在锦城一样,一解自己的思念之情。
王福花从里面掏出最后一个包裹,“这里面都是你外公给你带的,有山核桃和柿饼。”
姜安宁:“妈,我正想和你说,我碰到了一个人,很像小舅舅,但是目前还有些事情没弄明白,不确定是不是认错了?”
王福花一听有小弟的消息,急切地问女儿:“具体怎么回事,你和妈说说。”
姜安宁就怎么遇到孔令生的事说了,“恩瑾已经去查了,就是关于小小舅舅的线索太少,估计需要些时间。”
“说到线索,这次来海岛之前,我去了一趟红星大队,你外公给了我新的线索。你小舅屁股上有块疤,是他小时候摘柿子树被树枝挂的。要不是你外公说起,我都想不起来。那疤特别深,有成年人巴掌长,当时赤脚医生说消不掉。这会儿肯定还在。”
“屁股上有巴掌长的疤痕,这倒是一个很好的线索。还有几天我要去水产研究院参加珍珠贝的养殖会议,倒时候问问孔同志?”
王福花看着幺女,眼中有一丝难过,“幺女,找你小舅舅的事还是抓紧时间。你外公快七十了,我怕他有个万一,和你外婆一样带着遗憾离开。”
姜安宁心一拧,她妈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妈,是不是外公出事了?”
王福花叹口气:“今年秋耕,你外公作为大队长带头挖梯田,结果太滑了在田坎上摔了一跤。”
这个年纪摔倒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姜安宁心都纠紧了,“妈,外公现在怎么样?”
“目前没什么大碍,我来之前,你外公忙着呢。但刚摔倒的时候,你外公半边身子都是乌青的,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妈生怕他有个万一。你外公虽然嘴上不说,但妈知道他做梦都想找到小弟。这些年也一直托人在找,只是没有结果。”
姜安宁抱着她妈,“妈,你别担心,小舅舅的事,我一定尽快。”
王福花擦了擦眼泪:“有你和恩瑾,我放心。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出去,不然你爸和恩瑾该担心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铁牛惊喜的声音:“爷,你怎么来了?我奶呢?”
“在你屋里呢。”
铁牛兴冲冲地跑进屋里,抱住王福花的腰,往她怀里蹭了蹭,声音糯糯地撒娇:“奶,我想死你了。”
“奶也想铁牛了。”王福花抱住铁牛,稀罕地拉着他看,“哎哟,长高了,也长壮实了不少。”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脑袋上:“就是这头发怎么这么短,扎手。”
说到头发,铁牛突然不说话,一个劲把脑袋往王福花怀里埋。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害羞起来了。”王福花笑着道。
姜安宁解释了原因:“之前长虱子了,给他剃了一次光头又染上了,上个月又剃了一次,头发还没长出来。”
原来是这样,王福花看着铁牛,感慨道:“我还记得你三哥小时候也长过虱子,那叫一个多。天气热就跑出来,我带你三哥剃头,他死活不同意,顶着一头虱子和我玩捉迷藏。还和大队的小孩学山上的猴子,互相捉虱子玩,气得我和你爸拿棍子跟着他撵。铁牛算挺乖的了。”
学猴子互相捉虱子玩?姜安宁只是想了想就觉得头皮发麻,果然是她三哥,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远在红旗大队的姜爱军打了个喷嚏。
新婚妻子钱秀儿听到声音,担忧地走过来:“肯定是今天早晨衣服穿少了受凉了,一会儿回去我给煮点草药。”
姜爱军捏捏妻子的手,安慰她:“先别煮草药了,一会儿我要是再打再煮。这个点,我妈他们应该上岛了,我估摸着是有人惦记我。房子弄得怎么样?”
钱秀儿蹙了蹙眉头,“大队长带人都修好了。”
“那就好,不能让再让兔子打洞跑了,等过两天,我们就按照三妹说的,杀几头兔子做成兔肉罐头和老妈兔头,先去运输队试试水。”
海岛。
王福花姜安宁从房间出来,周恩瑾和姜全根在院子里收拾鸡和鱼。
王福花让铁牛在院子跑几圈,“快跑一跑,让爷奶看看你的腿恢复的怎么样了?”
铁牛围着院子跑了几圈,腿看不出来受过伤,看的出来恢复的很好。
再听到幺女说铁牛脑袋里的淤血都散了后,王福花和姜全根都很高兴。
这么多年了,他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周恩瑾和姜全根出去砍竹子装天线,姜安宁就和刘婶王福花一起做晚饭。
虽然是一起做,但她只负责指挥怎么做,具体操作是王福花和刘婶来。
有了电视机还需要天线才能看到电视,家里没有合适的线。第二天,姜安宁带着爸妈出去散步,特地去供销社问了,这时候有电视的太少了,海沙岛供销社也没合适的电线。
没办法,只能等林梅嫂子去羊城,托她帮忙带一根了。
铁牛心心念念,特地带了宁思明回来看电视,结果得知没有线安不了,失落极了。
“老姑看看,这小嘴都可以打酱油了。”姜安宁搂着铁牛,“别伤心了,明天退潮,老姑和爷奶刘婶他们要去赶海。你要是想去,明天老姑带你去。”
铁牛双眼一下子亮了,“真的?”自从学医后,他就没去赶过海,别的小朋友抓大螃蟹的时候,他羡慕死了。
“漂亮姨姨,我也要去。”宁思明踮起脚举手,生怕漂亮姨姨漏掉他。
“好,一起去。”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估摸着潮水应该退了,姜安宁带着王福花姜全根刘婶还有两个小孩一起去赶海。
今天是大潮,潮水退得又快又远,不少人都瞅着这个时间点专门来赶海,等姜安宁她们赶到经常赶海的海滩时,沙滩上已经有好多人。
姜安宁想着爸妈第一次来,得找个海鲜多的地方赶海,让老两口更有成就感。
于是,她干脆带着人换地方,去了之前挖掘出沉船的那片沙滩。那里沙滩不多,但是礁石多,因为离部队稍远,知道的人不多。
今天大潮,礁石围起来的水坑也就是潮池里肯定有不少好货。
到那一看,果然没什么人。
“安宁,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发了发了。”王福花和姜全根一脸兴奋指着石头上十几条海参,笑得见牙不见眼。
姜安宁看了下,摇了摇头:“不捡这个,今天退大潮,是挖沙虫的好机会。”
沙虫只有退潮的时候才能挖到。
“那这个不要了?”王福花心痛,感觉想看到了一张张大团结,却不能捡。
刘婶也舍不得,“这可是海参啊,很补的。”
见爸妈和刘婶一脸肉痛,姜安宁笑着解释:“这种被水冲上来的海参当地人都不要的,口感太差,营养价值也不高。像上次我给你们寄的都是深海打捞的,那个才值钱。”
她也是之前捡过,后去吃了才知道。
知道原因后,王福花和刘婶看着满地海参,十分惋惜。这些海参看着肥嘟嘟的,居然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没有海参,王福花和刘婶只好把精力放到挖沙虫上。
想着几人没见过沙虫的模样,姜安宁打算先挖一条打打样。
“爸,这下面有沙虫,挖深一点。”
姜全根正要动手,被王福花抢先,“我来我来。”
一锄头下去,沙虫就露出了痕迹,海水灌进去,王福花眼疾手快抓住沙虫,拿在手里看:“这就是沙虫啊?怎么像掉了色的大号蚯蚓。软叽叽的。”
“王大姐这么说,还真像。”刘婶凑过来,接过反复打量。
“别看和沙虫长的丑,味道非常鲜美。用来煲粥还是营养价值很高,属于名贵的海鲜了,在海鲜集市上能卖到三毛到五毛一斤。”
几人一听这么值钱,看沙虫的眼神就变了,像看大团结。
姜安宁给几人讲了挖沙虫的注意事项,帮几人有沙虫的地方,“爸,这里你用出头敲一敲。”
姜全根按照自己女儿的要求做,底下溅起水柱,王福花早就一旁等好了,“我来我来。”
姜全根在一旁完全没有发挥余地,看着王姐哭笑不得。学会怎么找沙虫后,他拿着锄头自己,挖起来。
刘婶学会后,也找了块地方挖。只有王福花一直没学会,靠着自家幺女找,她挖。
哪怕这样,不到一个时辰,她们也挖了不少沙虫。
铁牛和宁思明则捡了半桶的蛤蜊之类的贝壳,还抓到了几只兰花蟹。
见沙虫挖的差不多,姜安宁带着他们去礁石那边看。
“是鲍鱼,安宁,好多的鲍鱼。”王福花兴奋尖叫,像回到了小孩时候。
姜全根找到了一礁石的生蚝,刘婶找到了一礁石的藤壶。
沙滩和礁石上还有很多的海鲜。姜全根和王福花还有刘婶都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海鲜,时不时发出惊呼声。
撬挖鲍鱼撬生蚝,撬完生蚝撬藤壶,实在不行还有满礁石的海带。这一趟赶海,王福华几人都很尽兴,恨不得长在沙滩上。
可惜潮水涨起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还没挖完的藤壶被海浪包围。
回到家,周恩瑾正在院子里剃竹子,见大家回来,道:“林梅嫂子把线送过来了,今天就可以安装天线了。”
“那太好了。”大家都很高兴。
姜全根去帮女婿,两人把竹子搬到屋顶,绑上天线。不过,两人没急着下来,而是吩咐铁牛:“铁牛回去告诉你老姑天线装好了,让她看看能不能用。”
“好嘞,”铁牛跑进屋,小脸上满是激动:“老姑,姑父说装好了,让你试试。”
他家就要有电视可以看了,听齐天宝说,这个方盒子里可以看到人,还可以听到声音,比电影清晰多了。
姜安宁对着电视机研究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了这台电视机的用法。
这个时候的电视机都是木质外壳,她爸带来的这台也不例外。和后世只能看电视不同,这台电视机是电视和收音机一体的,既可以看电视,又可以听收音机。
十五寸大小,左边是屏幕,右下方是喇叭,右上方是各种按钮。
姜安宁按照上面的提示,打开开关,转动调台,电视上黑白雪花,什么都看不到。
铁牛失望:“这就是电视吗?为什么看不到人?”
姜安宁试着转台,还是看不到什么东西,“铁牛,你去和你姑父和爷说一下,都是雪花,可能是天线没调好。”
小传声筒一听是天线的缘故,不是电视的问题,又期待起来,屁颠屁颠跑到梯子出,抬头对着房顶的姑父和姜全根道:“爷,姑父,看不到,都是雪花。”
周恩瑾没安装了电视,不知道是哪里的问题,姜全根仔细看了看天线,估摸着是海岛信号不太好的缘故。
“恩瑾,先把竹竿放倒,我们重新弄一下天线。”两人不停转动天线,尝试找角度,就听到屋里姜安宁的声音。
“爸,恩瑾,刚才有画面了。现在又没了。”
调试了几次,总算调好了。两人这才从房顶下来。
王福花和刘婶听到声音,顾不上做饭,出来看热闹。
姜安宁调的是中央电视台,不过现在的中央电视台还叫北京电视台。电视台现在正在播放电影《地雷战》。
王福花和刘婶一脸稀奇,凑到电视机前左看右看,“这可比露天电影看起来清晰多了。随时随地就可以看。”
目前这台电视机只能算是试验品,无线电一厂计划从明年开始才正式制作第一代电视机,所以看的时候偶尔会出现收不到信号的问题,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大家的热情。
吃饭的时候,大家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电视,生怕错过了画面。
《地雷战》的故事王福花他们看露天电影看过,但是在电视里看,感觉又不一样。
周恩瑾洗完澡,出来看到自家妻子还在看电视,过来拍拍她:“安宁,先去洗澡吧,待会再看。”
姜安宁盯着电视:“一会儿再洗。”
小花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变成电视迷的一天,一定是来这个世界太久没有看过电视的缘故。
周恩瑾挡住她,“再不洗,一会儿水该冷了。”
为了看电视,姜安宁拿出了撒娇大法,王福华和姜全根在一旁没眼看。
为了看到《地雷战》最后的结局,姜安宁才不管,“恩瑾,马上就要结束了,我看完再洗。”
周恩瑾拿她没办法,看了看电视,估计还有几分钟结束,便没在阻拦。
姜安宁不害臊地亲了亲自家丈夫,“恩瑾,你真好。”
铁牛哇一下捂住眼睛,分开手指偷看。
刘婶看着两人这么恩爱,脸上都是欣慰的笑容。
王福花搓了搓自家幺女,“你啊,为了看个电视,什么都不顾了。这要是在外面,可不准这么做,要是被人看到了,投诉女婿生活作风有问题怎么办?”
周恩瑾:“妈,没事。这是在家里。”他在家里和妻子亲密,有什么问题吗?
姜安宁吐了吐舌头,搂着恩瑾的腰,“我又不傻,外面我才不会这么做。”
姜全根一脸笑呵呵的,只要闺女开心,他这个做爸的什么都不说。
王福花见女婿没意见,索性不管了,专注看电视。
晚上睡觉,周恩瑾搂着妻子,“安宁,明天晚上有船去小橡岛。我也要去。”
姜安宁虽然知道丈夫要走,但是没想到这么快:“明天我去送你,我做了虾酱和蟹酱,你带过去。下饭或者就着馒头吃都好吃。”
“好。”
第二天傍晚,姜安宁把做好的虾酱蟹酱,还有晒干可以直接吃的虾干,柿饼核桃什么的,都装了一些,给自家丈夫带上。
“到了小橡岛不要舍不得吃,这些都是给你的。吃完了,我再给你做。”
周恩瑾揉了揉妻子的头,声音低沉:“安宁,你回去吧,我走了。”
“我送你去码头。”
这次去小橡岛的除了周恩瑾,还有桂芬嫂子和养殖组的工人,她们是去红树林养海鸭的。
姜安宁看了看海鸭的情况,和桂芬嫂子她们又交代了几句,才挥挥手再见。
轮船发出汽笛声,缓缓驶出码头。
王福花扶着自家幺女,“走吧,回去了。”
周恩瑾走了没两天,就到了水产研究所的珍珠贝展示会议。这天一大早,姜安宁收拾好东西,和阿曼一起去部队门口等齐师长的勤务兵小刘。
这次去研究所,齐师长特地叫了小刘开车送她们去。
到了水产研究所,姜安宁远远便看到了孔令生和李胜,两人应该特地出来等她们的。一见面,立刻迎了上来。
这次珍珠贝的展示会议,来了不少国营单位,都是来了解珍珠贝的养殖的。在展示会上,孔令生也提出了白蝶贝的人工养殖试验,看得出来,这些单位都对白蝶贝很感兴趣。
只是目前来讲,白蝶贝人工养殖技术确实还没成功,之前姜安宁提出的陆基繁育-远海复壮的方法还没尝试,能不能成功还是个未知数。
相比起白蝶贝,马氏珍珠贝的人工养殖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姜安宁和阿曼听完,都觉得养殖珍珠贝非常有前途。
不过,珍珠贝的养殖目前人工育苗时间比较久,需要提前申请。姜安宁她们要养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挺多的,一时半会肯定是弄不完的。
这件事交给阿曼来办,姜安宁只负责大方向的把握。
要回去之前,姜安宁本想找孔令生问一下伤疤的事,没想到她还没找对方,对方竟然先来找了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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