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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四福晋(八)◎


    因着多喝了几杯酒, 太子走起路来又跌跌晃晃,故而没回宫,而是被婉珠安排宿在了府上。


    至于胤禛, 则跟太子一样喝多了,两兄弟难得睡在一起。


    等到太子清醒的时候, 这会子已经是夜色深沉, 繁星闪烁。


    月色从窗台透进来, 太子转头一看,老四这会子还睡得正香呢。


    太子颇有些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却见老四侧身转过去, 嘴角还念叨着“福晋, 我的福晋。”


    听得太子心里直泛酸。


    他真是羡慕老四,能够占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名分。


    黑夜中,太子眸光微暗, 长长叹息一声。


    既然老天愿意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为什么不能让他回到未曾娶妻生子的时候?


    那样的话, 他和婉珠便能够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而不是“使君自有妇, 罗敷自有夫”。


    心中郁郁,太子起身走了出去,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小花园。


    绿树成荫,微风吹拂,走在石子路上, 看着美丽夜空,心情慢慢得到舒缓。


    就在这时, 一个不经意处, 他看到冷冷清清的月光下, 女子默默地坐在亭子里, 背影显得十分孤寂。


    单单一个背影,太子立即就认出来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


    他想都想都没想,便直接朝婉珠所在的位置走去,大步流星,心里不自觉生出了欢喜,叫他之前的愁闷一律散尽。


    等他走近时,坐在长石椅上的婉珠自然是听见了身后响起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去,便一眼瞧见立身在自己身后的太子,而他,也正望着她。


    银色月辉与黑寂的夜幕交融之下,婉珠却清清楚楚看见了那双暗色倾涌的眼睛里却似乎隐藏着压抑许久的情感。


    这样的眼神,她知道是什么。


    是故,婉珠颇有些不知手措,只是转过头,看向花园中的鲤鱼池,好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太子笑若春风,脚步轻快地走到婉珠的身侧,随着他的到来,亭子内的温度瞬间升温。


    昏暗的月光下,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轻声说道:“婉珠,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入睡?”


    “太子。”


    婉珠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太子打断了,他嘴角噙着笑意。


    “不是说好了唤孤一声二哥吗?这可是婉珠之前答应孤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婉珠只好说顺着他的意思干巴巴地唤他二哥。


    可在太子听来,却是那般的软软糯糯,叫他觉得比吃了蜜还要甜。


    他明白自己的心思,此时难得可以和她单独处在一块,忍不住想要试探她。


    太子不由酸言酸语地说道:“孤可是打扰你和老四了,怎么让老四陪着孤睡?以至于婉珠只能对月愁思了。”


    “二哥说的什么话。”


    婉珠脸色羞红,瞥了他一眼,在太子眼里看来就是像对他撒娇一样。


    “不过是我白日觉睡得有些多了,这会子睡不着,想要出来一个人走走。没想到,今夜太子亦未入睡。”


    “许是你我有缘。”


    太子神采奕奕,竭力保持最好的仪态,低低地笑着。


    两人静静地站在那儿,风吹过来,将婉珠的发丝吹到了太子这儿,两人的衣角也有所牵扯在一起。


    许是月色/诱人,许是黑夜遮住了的胆怯,太子垂头望着她,目光看似平淡实则暗潮汹涌。


    “之前我问过你,到底是一梦黄粱,还是黄粱一梦?”


    “趁现在,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也许别人会以为我在说胡话,但你,一定会相信我的。”


    这话倒是引起了婉珠的好奇心。


    她早就觉得太子有些奇奇怪怪的,仿佛像是一个两面人,平静温和的面容下藏着一颗暴戾的心。


    只是一直想不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既然太子愿意全盘托出,婉珠抬头看着他,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大大的好奇。


    “其实,我是爱新觉罗胤礽,但是已经重活了一世,我知道未来一切的走向,知道所有人的命运。”


    “可独独你,却与那个四福晋不一样!”


    婉珠瞳孔骤然一缩,她为人消除执念经历了那么多世,还是第一次碰上重生之人。


    也没想到太子居然这般相信她,愿意将一切都告诉她。


    难道,她真的没猜错,太子对她生了爱慕之心?


    太子深情脉脉,手抬了起来想要触碰她,又觉得自己这会没有资格,故而又放下了。


    “我,我现在有了私心,想要将天上的明月尽归怀中。”


    “至于这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又想要做什么,孤不在意。”


    婉珠默默垂下眸子,不敢直视他那滚烫的目光,那样的热切,令人经不住心头一烫。


    太子理解她的躲避,接着说道:“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发自肺腑,一切皆可交给时间来证明。”


    “婉珠,我等着你的回答,所有的后果我都一并承担。你若是愿意,我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向皇阿玛去求了你来,做我堂堂正正的妻子。”


    婉珠咬着唇,质问


    PanPan


    道:“妻子?太子以为我是无知小儿吗?”


    “毓庆宫里还住着您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又将置我于何地?”


    “还有,皇阿玛英明神武,铁面无私,若是让他知道是我搅合在你们兄弟二人之间,岂会容得下我?”


    “还有弘晖,弘晖又该如何面对他人的嘲笑?”


    她的每一声质问,句句在理,说到了实处。


    可太子不禁不生气,反而喜笑颜开,眸中熠熠生辉,迸发出惊人的喜悦。


    “婉珠能问出这些问题,定然是心里已经在设想我们在一起之后的场景了,有所期待才会有所迟疑。”


    “你……”


    婉珠都被他的逻辑惊呆了,这人的脑子是怎么转的,她不过就是那么一说,还可以这样理解。


    太子眉眼含笑,“既然暂且没办法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人前,那就让我当你的见不得光的外室就好了。”


    再一次被震惊,婉珠惊讶得眼睛都要瞪圆了。


    她都是什么命啊,遇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恋爱脑。


    “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一定不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还有,从我重生到这个世界开始,我的身心就一直属于婉珠一人,一直到生命尽头……”


    “至于老四……”


    太子刚开个头,可当他清楚地看到婉珠眼神里的在意,心头一涩,不停地开始拉踩。


    “我希望你能好好比较我和老四两个人,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一切,老四他宠爱的人可是一个接一个。


    “先是李氏,后又是年氏,最后纵容着钮祜禄氏在那个四弟妹面前耀武扬威。”


    婉珠娇笑一声,反驳道:“可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二哥已非前世之太子,又怎能定论胤禛一定会像你那世一样宠爱旁人了?”


    听话中深意,太子敏锐地察觉到婉珠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不敢再说老四的坏话了,生怕引火上身。


    只是一个劲地让婉珠能够仔细考虑他的情意。


    翌日清晨,碧空如洗,清风徐来。


    胤禛欢天喜地地送走了太子,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而是一心想着怎么哄福晋。


    乐滋滋地跑到倚澜苑,左看右看,觉得处处都不好,跑到婉珠跟前,眼巴巴地望着她。


    “福晋,要不你搬到正院去住?这样,我们就可以朝夕相处了,恩恩爱爱,夫妻相伴,岂不美哉?”


    “不好,在这,我清闲的很,自由自在,才不想去你那正院。万一今儿个有个女人送点汤汤水水,明儿又是美味点心,可是显得我有些碍眼了。”


    听听这话,胤禛心虚的很,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


    “以后我们夫妻二人好好过,只有你和我,好吗?”


    “阿玛,还有我呢?”


    弘晖的声音突然响起,胤禛这才看到弘晖正在旁边的案桌上看书呢。


    他尴尬一笑,“弘晖说的没错,我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不过,接下来他先没说话,而是赶走了弘晖,临走前弘晖气鼓鼓的小脸还没消。


    屋子里这会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正好。


    看着他的举动,又是剖析心思,又是赶走孩子,婉珠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觉得胤禛怎么变得与往日不同,看起来有些傻气,莫不是昨日的酒还没醒?


    看出来她是怎么想的,胤禛神情认真,一脸诚恳。


    “福晋,珠儿,我爱新觉罗胤禛这些年来,从未真正对任何人动过心,哪怕是乌拉那拉氏婉珠也一样?”


    刹那间,仿佛天雷滚滚,劈在了婉珠的头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


    胤禛又是怎么发现她不对的?


    难道他也重生了?


    “别慌!”


    胤禛心潮澎湃,不由地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低沉的嗓音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她。”


    “当我爱上你的时候,无数次懊悔为什么曾经不能对你再好一些?这样,我们就可以从始至终做一对恩恩爱爱的夫妻。”


    “可是,当我回想起记忆里的那个人时,却对她生不出半点爱意。我才明白,我爱的,只有那个在弘晖落水以后出现的你。”


    婉珠心怦怦在跳。


    是啊,胤禛是多么敏锐的一个人,若是有心,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那,那你不怀疑我的身份?”


    “我不在乎,我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没有你。”


    胤禛目光灼灼,势必想要一个答案:“珠儿,我认栽了。你可愿意跟我一起?”


    “好。”


    婉珠答应了,她为消除原身执念而来,能得到夫君的疼爱,自然是好的。


    只是太子,对不住他了……


    152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四福晋(九)◎


    接下来的日子, 太子就发现婉珠对他视而不见了。


    一直躲着他,哪怕他追到老四府上了,婉珠也是借口有事赶紧离开了。


    见她这般举措, 太子伤心不已,明明是艳阳天, 他觉得如坠冰窟。


    眼神瞥了一眼神采飞扬的老四, 心生嫉妒。


    不明白老四为什么能永远有这样的好福气?


    永远能够夺取他想要的?


    “太子, 太子……”


    胤禛接连喊了好几句,才让太子回过神来。


    他疑惑不已,“太子可是最近朝政过于繁忙?可得注意自个的身子。”


    太子微抿着唇, 神色黯淡, 这些日子的焦虑等待终于有了答案,只是不如他意。


    “无事,孤且回去了。”


    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 胤禛总觉得他有些落寞。


    不应该啊!


    太子乃是皇阿玛最疼爱的孩子, 天之骄子, 想要什么得不到, 怎会有求之不得的时候?


    不过突然想到了那日太子酒后吟诵的诗词,胤禛会心一笑,暗叹,原来太子是为情所困。


    他们兄弟二人,都找到了人生的归属, 甚好,甚好!


    在书房忙完了一天的事务, 胤禛却没有半点疲惫, 反而神采奕奕, 心早已经飞走了。


    不用苏培盛跟着, 胤禛喜滋滋地回到倚澜院。


    自从上次两人将心思说开以后,胤禛就赖在倚澜院不肯走了,哪怕只是纯粹地睡着,他也甘之如饴。


    这会子一进内间,胤禛眼神一亮,只见婉珠穿着一身薄薄的寝衣,脸色通红,还带着刚刚沐浴完的丝丝水气。


    “给爷请安。”婉珠的侍女秋心低声说道。


    胤禛随意地挥挥手示意她退下,目光专注地看向婉珠,舍不得移开半点。


    “珠儿,你可愿意?”


    婉珠羞答答地点了点头。


    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这辈子就应该要和胤禛好好过下去,不能再想些别的。


    太子再好,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她也不能辜负了胤禛一片真心。


    见到她应了,胤禛欣喜若狂,像是一个久居沙漠的旅者终于看到了绿洲,穷途绝路中找到了希望。


    他褪去外衣,情不自禁将婉珠揽入怀中,此刻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平和踏实,拥有了天底下最珍贵的人儿。


    婉珠适时地靠在他怀里,满是依赖。


    “珠儿,我爱新觉罗胤禛对天发誓,从今往后,一生一世永永远远只有你一个人。若违誓言,天诛地灭。”


    “我知道,我知道胤禛不会让我后悔的。”婉珠嫣然一笑,声音娇媚。


    胤禛怜爱地吻了吻她的头发,沉沉的眸中落下了星星点点的笑容,两人眼神中只能够看到彼此。


    接着,他热切地吻了下来,婉珠不受控制地回应着他,感受到他目光炽热,心里不由一颤。


    胤禛迫不及待地褪去两人的衣裳,肌肤接触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激动地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落下一朵朵开得正艳的花,每一朵,都述说着他们的爱意。


    渐渐地,屋子里响起了暧昧的声音,两人发丝缠绕,温柔缱绻,奔向一场彻夜的狂欢。


    终是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一缕阳光射进来,胤禛欢喜地拥抱着怀里的爱人,半点目光都舍不得移开。


    直到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睁开眼时,便能够在她的眼神中找到自己。


    “珠儿,以后,我想每一天都能够看到你。”


    婉珠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人满心欢愉,相依相偎。


    有人欢喜有人悲,太子早就在婉珠的倚澜院埋了钉子,本就不喜老四日日宿在倚澜院。


    当他知道昨晚上倚澜院叫了水,忍不住青筋暴怒,愤怒地将一干能碰到的东西都砸在地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伺候的奴才战战兢兢,强忍着恐惧想要进来收拾一下,却被太子一声怒吼吓得赶忙退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刚刚好像看到太子的眼泪了?


    书房内,太子伤心不已,紧紧地掐着手心,然而这一点点疼痛根本比不上心痛。


    她和老四在一起了,那他呢?


    又将他至于何处?


    原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最能够了解彼此的秘密,互相都应该是彼此不可代替的陪伴。


    难道,到头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痴心妄想?


    明明那个晚上他看到了婉珠动容了,为何又不愿意接受他?


    太子眼中一片沉寂,情绪翻滚。


    “来人,拿酒来,拿最烈最烈的酒进来。”


    太子有命,底下人莫敢不从,很快就备好了酒,送进了书房。


    从清晨到黄昏,一杯又一杯酒下肚,太子却半点醉意都没有,只觉得今日的酒还不够烈,不能让他大醉方休。


    也许,在梦中,就能够见到她对他回头的场景。


    这时,屋外突然想起了侧福晋李佳氏的声音。


    “太子,妾亲手做了一些糕点,您可否尝一尝?”


    “滚!”


    “太子,您好些天没来看弘皙了,他都瘦了,你不如去妾的院子里看看他,行吗?”


    “滚,都给孤滚!”


    太子怒声斥道,说他狠心也罢,说他绝情也行,反正他只要婉珠一个人,旁的都不在意。


    连连被太子拒绝,李佳氏现在没那个底气去推开书房的门,怕惹来太子不喜,只好离开了。


    可是,书房内的太子却从李佳氏这儿得到了启发,神采奕奕,突然有了动力。


    是他狂妄了。


    他并没有为婉珠付出什么,只是嘴上说说情意,又怎么能够让婉珠低下头看见他呢?


    是的,他会等下去,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婉珠,这个天底下只有他最爱她。


    老四,根本不配。


    这般想着,太子赶紧洗漱沐浴,换了身衣服,继续忙着政务,让婉珠看到他的能力与痴心。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不管太子私底下悄悄命人送来了多少珍宝,婉珠都将其束之高阁,没有理睬。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四贝勒府的风云很快见了分晓,终究还是福晋占了上头。


    听雨轩,钮祜禄氏面色悲伤地看着寂静无声的黑夜,满天繁星,点亮不了她的喜悦。


    最近府里下人们私底下都在说爷近日以来跟福晋如胶似漆,恩恩爱爱,其他妾室默默无闻下去了。


    人情冷暖,冷嘲热讽,冷漠无视,这些都让初进府的钮祜禄氏瞬间萎靡下去。


    她野心勃勃,一直觉得自己将来会有大造化,荣华富贵手到擒来。


    即便早就做好了蛰伏的准备,但是钮祜禄氏也一直以为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够得到爷的喜爱。


    只是眼看着爷现在眼里只能看得福晋一人,她不得慌了,担心未来的命运。


    只有无宠的福晋,才能容得下她们这样的妾室。


    若是爷和福晋和和美美,她们这些人岂不是连站脚的地方都没了,还要招人嫌弃。


    无独有偶,耿氏进府这么久还没侍寝,心里更是慌慌张张,想要向钮祜禄氏寻个法子。


    一到钮祜禄氏的屋子,她就泪眼朦胧,说着自己心里的满腹委屈。


    “姐姐,你瞧瞧,现在府里头就咱们两个没有伺候爷,便是那些个侍妾都能给我们脸色看了,说我们无用,连爷的面都碰不上。”


    钮祜禄氏面色阴沉如水,哀怨不平,手里的帕子都快扯断了。


    “是啊!”


    钮祜禄氏冷笑一声。


    “外人都说四福晋贤惠大方,温婉贤淑,最是厚待妾室不过的。可现在进了府,才知道那些不过是谣言,简直就是霸占着爷不妨啊!”


    “姐姐,怎么没见侧福晋闹脾气?她不是跟府里斗来斗去斗了这么多年,这会子这么没了动静?”


    明眼人都知道,后院争斗不是西风压倒东风,便是东风压倒西风。


    如今爷这边宠爱福晋,子凭母贵,连带着大阿哥在府里的地位又上了一层。


    如此一来,可不显得侧福晋一系颇有些寥落。


    被耿氏这么一提醒,钮祜禄氏也惊讶不已,只是不敢去触侧福晋的霉头。


    两人苦思不得,你看我,我看你,这可如何是好啊?


    可她们人微言轻,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暂且等待着爷能够回心转意。


    时光荏苒,转而就是中秋家宴了,宫中喜气洋洋,张灯结彩,营造出一片热热闹闹的气氛。


    乾清宫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你来我往,欢笑一堂。


    康熙坐在上位,旁边则是太后,左侧一列则是一众嫔妃,个个盛装出席,眉开眼笑,举着酒杯不断恭维着皇上。


    众阿哥们坐在右侧一列,气宇轩昂,仪表不凡,在皇阿玛面前端着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婉珠则乖乖坐在胤禛旁边,尽可能地忽视来自那人若有若无的目光。


    在太子看来,满宫里的人,都比不得婉珠好看。


    只见她穿了一身湘妃色并蹄莲金丝镶边旗装,发上各自别着两支镶红玉珍珠流苏步摇,美得明艳不可方物。


    唯独,就是她身边的老四显得格外刺眼。


    偏偏胤禛发现了太子的目光,高兴地向太子举起了酒杯。


    太子郁闷地喝了满满一杯酒。


    这边,婉珠觉得宴席上的气味有些难受,便出去透透气,吹吹风,心情舒畅了许多。


    谁知,最后却在假山处被太子堵住了去路。


    “太子!”


    太子目光沉沉,无心纠正她的称呼问题,只是低声问了一句:“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是吗?”


    婉珠垂下眼眸。


    “看着我,我想要听到你的真心话。”


    闻言,婉珠抬起头,她能够感受到太子浑身散发的低气压,知道他现在很痛苦。


    可是,长痛不如短痛。


    “是,胤禛很好,他是我的夫君,也会是我的良配。”


    “夫君?”


    太子嗤笑一声,“他当年明媒正娶的是乌拉那拉氏,不是你。婉珠,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这些日子,你对我冷冷淡淡,想要找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只能在这儿求你给我一个希望,好不好?”


    听得出他声音悲痛,婉珠心头一热,好像有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太子,身份有别,我要回去了。”


    正要走,却被太子抓住了手。


    “婉珠,你看,你今日穿的衣裳多好,并蹄莲,并蹄莲,如果不能选我,那么干脆就一起吧!”


    婉珠惊呆了……


    她没想到,太子竟然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什么并蒂莲,不过是胤禛觉得她这件衣裳好看,特地选了让她穿上。


    怎么在太子这儿,就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她太过震惊,不知该如何回答,甩开太子,速速离开了。


    在他们没有注意的地方,风掠过树枝沙沙作响,一个人悄然离去。


    153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四福晋(十)◎


    待婉珠回到宴席上落座之后, 还没晃过神来。


    真是离谱至极,一想到太子刚刚的提议,她就脸色羞红。


    胤禛垂眸看向面色淡定的婉珠, 清楚她这会子是在发呆,眸光明明灭灭, 讳莫如深。


    这时, 太子神色从容地走进来, 举起酒杯,“皇阿玛,儿臣以此酒庆贺佳节中秋, 愿大清国富民强, 蒸蒸日上。”


    “好!”康熙笑着一饮而尽。


    接着,太子和一众兄弟说说笑笑。


    他极其自然地来到了胤禛这儿,熟稔地说道:“老四, 孤敬你一杯,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以后孤也会多去府上叨扰你, 可不能嫌弃。”


    胤禛嘴角微勾, 紧紧地握着婉珠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拉着她一起面对太子的敬酒。


    “太子,朝政之事都是臣子的本分,不敢求功。弟弟我还得多多努力, 将来为弘晖争一个更高的爵位。”


    这时,他微微停顿了一下, 看向婉珠, 满是温柔缱绻。


    “说不定, 也许还有双倍的甜蜜负担, 要是给弘晖再添个弟弟妹妹,可真是如了我的心愿了。”


    婉珠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投射阴影,颇有些不敢面对太子炽热的目光。


    听了胤禛的话也只是害羞地红了脸。


    佳人脸色白里透红,甚是好看。


    可此时太子心里却很郁闷,一想到婉珠真的要为老四生个孩子,他内心就已经充满了嫉妒。


    接下来太子喝的酒,不管多么美味,每一杯都是酸涩至极。


    待到宴席结束,众人陆陆续续离场,胤禛两人回到了府里。


    一番沐浴洗漱,胤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婉珠神思不宁地靠在床头。


    胤禛微抿着唇,脚步沉重地走过来,坐在婉珠的身边,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这样心里才能有一种踏实感。


    她是他的,他们互相只属于彼此。


    这会子婉珠发觉胤禛今晚似乎有些不对劲,心情好像很是低沉。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无事,我只是想这样抱着你,直到天荒地老。”


    婉珠浅浅一笑,埋汰道:“只怕胤禛会累得手酸。”


    “不累,比起没你在身边,这点累得了什么。”


    一边说着,胤禛一边摩挲着婉珠的脸蛋,声音低沉,眸底的光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这时,他突然说道:“珠儿,我不在意你是谁,但想知道一个答案,你为什么会选择跟我在一起?”


    “胤禛……”婉珠颇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说到这个问题?


    正当她酝酿答案的时候,胤禛猛地遮住了她的嘴。


    “不用说了,论迹不论心,既然你愿意陪在我身边,我会用一生来让你不后悔这个决定。”


    他紧紧握住了婉珠的手,虔诚地吻了下来,眸光晦暗,想到刚刚那人这般抓着婉珠的手,心里不由地生出了熊熊嫉妒之火。


    不过,婉珠终究是看中了他。


    这让胤禛欣喜若狂,心潮澎湃,热烈地吻着婉珠,每一处肌肤,都带来无数的激情,爱意无限生长。


    两人彼此缠绵,交换着呼吸,屋子里渐渐响起了暧昧的声音,床帘层层叠叠,在烛火的照耀下,交映出一室旖旎。


    一夜春宵。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胤禛腾出一大半的时间来陪婉珠母子,时不时带着他们一家三口去城外的庄子居住。


    在那,他们和和美美,不用理会紫禁城的纷纷扰扰,一心一意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悠哉悠哉,甚是快活。


    一起看过日出,赏过晚霞,走过田间小路,简简单单的生活方式,却让胤禛无比满足,感受到了平凡夫妻的幸福。


    还去温泉庄子泡了温泉,好让弘晖养养身体,强身健体,精心调养之下,一天天过去,弘晖的身子也就慢慢恢复了。


    当然,胤禛也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拉着婉珠在温泉里胡闹了一通,惹得婉珠翌日醒来浑身酸痛,好几天都不肯给胤禛一个好脸色看。


    他们一家三口甜甜蜜蜜,有人却快要被醋淹死了。


    嫉妒的眼神若是能够杀人,只怕胤禛都已经死了千万遍了。


    这不,刚开春,康熙便在太子的提议之下让一众阿哥将府内嫡子或者长孙送到宫里上书房读书。


    这个消息一出,算是在各个阿哥府里炸开锅了。


    一番勾心斗角自然是不必提,只为了那一个名额,能够让自己的孩子进入上书房,早日得皇上青睐。


    毕竟,随着皇子阿哥接连娶妻生子,孙辈的数量慢慢地增加了,僧多粥少。


    皇上的孙子多了,当然是能在皇上面前多露些脸的皇孙,更有出息一些。


    这会子,四贝勒府也不太安宁。


    任凭弘昐这次怎么劝说额娘,侧福晋李氏依旧是一脸义愤填膺。


    “弘昐,之前你之前劝着额娘不要跟福晋斗,说是她身份贵重,又有你阿玛护着,我斗不过她。”


    “可现在,我斗不过也要斗。我要是退了,只怕府里将来会没有我们母子出头之路了。”


    “额娘!”


    弘昐焦头烂额,叹息一声。


    “皇玛法让各府送嫡子或者长孙进宫,大阿哥可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儿子又有什么身份替了大哥?”


    李氏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羡慕的眼神都要红了,就是不甘心。


    “我不信爷会这么狠心,好歹我也是他宠了这么多年的妾室,又辛辛苦苦为他生了三子一女,府里的子嗣我占了一大半。”


    说着,不顾弘昐的阻抗,李氏气冲冲地跑去了正院。


    不过她到底没有直接说出要求,而是委婉地说道:“爷,弘晖之前不是病了好些日子?若是去上书房读书,师傅又严厉,日日劳累,只怕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又败坏了。”


    “放肆!”


    胤禛怒目相视,斥责道:“你是在诅咒弘晖吗?他好端端一个人,太医都说已无大碍了,又怎会有事?”


    “爷。”


    李氏陪笑着脸,“妾这不是担心了,毕竟福晋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得重视起来。”


    胤禛按了按眉心,明白李氏的来意了,直接挑明。


    “哪怕弘晖不去,我也不可能让弘昐去。皇阿玛这次下旨让皇孙们读书,点明了条件的,十有八九这些孙辈将来就是世子。”


    “而我这儿,只有弘晖一个继承人。”


    李氏假意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眼眶通红,泪水簌簌地落了下来。


    “爷变了,爷现在这般宠爱福晋母子,可怜妾的弘昐和弘时,将来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提到孩子,胤禛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我会去请学识渊博的师傅来给他们上课,都是皇子皇孙,只要人品端正,将来还能差得哪里去?”


    话罢,胤禛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胤禛眉头一皱,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到倚澜院看向婉珠。


    “弘晖这孩子生性早熟,喜欢自己肩负起压力。跟其他皇孙们一起读书,不知道是好是坏?”


    “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健康。他是我的嫡长子,将来迟早要继承我的王位,犯不着这么拼命。”


    婉珠笑了笑,轻声细语,“胤禛对自个要求高,对着孩子倒是颇为宽松。弘晖他天资聪颖,有自制力,让他去试试也无妨。”


    “若是有什么不妥,及时止损便是。”


    胤禛这才放心下来,眼神期待地看向婉珠的腹部,“珠儿,什么时候,这儿能有我们的孩子?”


    说起这事,婉珠神情变得严肃许多。


    “我不想生孩子,只有弘晖一个孩子就够了。人都有偏心的可能,我不想将来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儿,会让弘晖受委屈。”


    明白她的心思,胤禛自己也深受偏心之苦。


    他设想假如婉珠真的给他生下一个儿子,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无意识地冷落弘晖。


    “也罢。不生也好,儿多母苦,我也不想珠儿受怀胎十月生产之苦。”


    两人达成了共识。


    翌日,胤禛便送弘晖去上书房读书,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注意自个的身子,不要劳累。


    弘晖点头。


    “晖儿,进了上书房,都是皇子皇孙,有些争斗你旁观就行,可不要掺和进去。”


    “好。”


    “另外,阿玛给你配了两个哈哈珠子,等过几天就陪着你一起读书。一个是你额娘的侄子乌拉那拉星德,还有一个是户部侍郎的儿子祖恩。”


    弘晖兴奋地点点头,脚步轻快地奔去了上书房。


    看着孩子进去了,胤禛便打道回府,却在路上遇见了太子。


    他神色一暗,低声道:“太子安!”


    太子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很是犀利,“孤一点也不安好,老四,你竟然摆了孤一道。”


    “太子说的什么话,我有些听不懂?”


    见他还这般装作不懂的样子,太子冷笑一声,“那晚偷听我和她说话的人,是你吧?”


    “什么,那晚,偷听?”


    “难不成老四真要孤说得清清楚楚吗?万一再有一个偷听的人,只怕传到皇阿玛耳朵里,你我在意的人就会受苦。”


    胤禛眼神变了变,冰冷的目光像箭一样看向他,怒道:“太子竟然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莫非真要害了她,才心甘情愿?”


    他不想戳破这个事情,就是不想要婉珠为难。既然婉珠已经选择了他,他便没有什么可说的。


    越想越气,胤禛甩手而去。


    徒留太子在那,被悲伤的气氛笼罩着,想要这些日子的痛苦难耐,心就像被刀割一样。


    他什么都不想要,只希望能够让他陪着婉珠身边,哪怕无名无分。


    这样,都不可以吗?


    154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四福晋(十一)◎


    倚澜院。


    春日多雨, 刚刚还是明媚的天空转瞬间乌云密布,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空气中湿湿润润, 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味。


    这样的天气,婉珠没有心思出门, 懒散地靠在美人榻上, 吃着新鲜的葡萄, 滋味甚好。


    这时,秋心悄悄走进来,神情凝重, 眉宇间又带着一丝气愤。


    “主子,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私底下一直盯着后院众人,发现侧福晋和新进来的钮祜禄氏格格和耿格格都有在背后说您的坏话。”


    “可独独玄音院的宋格格事事不掺和,万事不关心的样子, 整日都在小佛堂念经。”


    秋心的话引起了婉珠的兴趣。


    她微微挑眉, 惊叹一声:“宋氏性子竟然这般沉闷, 别把怨气都憋在心里, 准备搞事。”


    从弘晖落水以来的这些日子,婉珠心如明镜,胤禛一直没有进过后院。


    尤其是上次跟她说开了以后,更是赖在她的倚澜院不肯走了。


    如此一来,其他女人自然失宠了, 如同府里的隐形人一样掀不起半点水花。


    人都有七情六欲,她们不能恨胤禛, 便会将这份仇恨转移到她身上来, 背后说三道四倒也是常事。


    只不过, 这宋氏沉默得有些可怕啊!


    究竟是心如止水, 还是满腔愤懑强压在心头,等待着哪一天爆发出来呢?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灵光一现。


    “秋心,你去查查,从前宋氏和之前谋害弘晖而自尽的陈侍妾有没有什么瓜葛?若真有,顺藤摸瓜,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


    待秋心退下以后,婉珠看着同样是朦朦细雨的天空,心却不如刚刚那般悠闲了。


    回想原身的记忆,当初她初嫁给胤禛的时候,因着年纪尚小,被德妃找理光明正大送了宋氏和李氏两个格格。


    宋氏容貌清秀,但寡言少语,性子内敛,平日里不争不抢,因而被胤禛挑选成为了伺候他的第一个女人。


    按理说,这样一来,哪怕宋氏将来年老色衰,依旧能够在后院有一席之地。


    并且,她还为胤禛生下了长女,只可惜,那个孩子一出生就瘦瘦弱弱的,未满月就殇了。


    经过丧女之痛,宋氏也就变得更加沉闷了,在后院慢慢沉寂下去。


    原身素来也算是照顾她,没有让下人们少了她半点份例,说不上荣华富贵,但安安稳稳总是有的。


    想到这,婉珠实在是不明白宋氏到底有什么目的要害弘晖。


    可接下来,因着有了突破口,秋心加上胤禛的心腹,花费了大力气,最后还是让这被人死死隐瞒的真相见了光。


    那日,雨下得极其大,暴雨如注,狂风大作,仿佛老天爷也在为前世原身母子的悲惨命运而愤怒。


    玄音院,此时难得这般热闹非凡,聚集了一大堆人。


    婉珠和胤禛两个坐在上方,神情都是异常的相似。底下还有李氏、钮祜禄氏和耿氏并几位侍妾坐着。


    至于宋氏,则是一脸无辜地跪在地上。


    “爷,福晋,妾自认与世无争,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值得你们这般兴师动众?”


    胤禛阴沉着脸,冷冷的目光看着她。


    “真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心狠,竟敢谋害嫡子。无需狡辩,一切事情我都已经查清楚了。”


    “是你威逼陈氏设计弘晖,亦是你在背后出的计谋。”


    “也许你以为没人能知道,沾沾自喜。不过可惜,我的人在陈氏家人那里搜到了她的绝笔信,信上指证了你放下的罪行。”


    闻言,宋氏才开始惊慌失色,面色煞白,她没想到,陈氏竟然留了一手。


    暗恨不已。


    “爷,妾实在是冤枉了。陈氏是一个罪人,她说出的话怎么可信?”


    胤禛看她依旧不肯悔改,满是失望,语气淡淡。


    “若真是冤枉,为什么在陈氏和你的屋子里都搜出了害人身子虚弱的枚丹粉?”


    听到这儿,宋氏指尖微颤,额间不自觉渗出冷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太自信了,以为一切都已经瞒天过海,故而才没有毁掉那些枚丹粉。


    不甘心,实在是太不甘心了,她还想要再谋害弘晖,只是静待时机罢了。


    结果,这些药物却变成了证据。


    这时,婉珠走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氏,满心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弘晖?若是有什么怨恨,尽管冲着我来!”


    “怨恨?”


    宋氏冷冷地笑了一声,抬头看向在场的所有人,神情已经癫狂了。


    “福晋,妾哪敢怨恨您?”


    “您是高高在上的嫡福晋,家世出众,贤惠得体。妾就是您脚下的泥,比不得你一星半点。”


    “可是,明明妾一心一意地侍奉您,不争宠爱,不求别的,只希望能够有子嗣傍身。”


    “可是,妾身的孩子才那么丁点大就没了,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要让你也尝一尝丧子之痛,让你那骄傲的头低下来。”


    看着对她充满怨恨的宋氏,婉珠暗叹,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宋氏杀人诛心,意图通过害死弘晖来打击她,好狠的心肠。


    “无稽之谈。我既然是福晋,犯不着跟你一个无宠的妾室斗,又为什么要害你的孩子?”


    宋氏沉浸在仇恨中,喃喃自语:“不是你,还能是谁?当时在阿哥所,只有你有这个能力害人。”


    “不然,你为什么会对我百般照拂,不就是心虚愧疚才想要弥补我吗?”


    听到这儿,婉珠只觉得荒诞至极。


    竟然是因为原身的一点善心,引火上身,害了她和弘晖。


    胤禛走过来,扶着婉珠,劝慰道:“这等人心思歹毒,便是你没做什么,她还是会有心要害人。”


    一旁看了一场好戏的侧福晋李氏跟着添油加醋。


    “是啊!面上瞧着宋氏多么本分老实的一个人,谁能想到她内心这般肮脏龌龊。福晋恩德,反而被她以怨报德,是该重重惩戒。”


    钮祜禄氏和耿氏跟着附和,一脸义愤填膺,狠狠地踩了宋氏几脚。


    事已至此,胤禛揉了揉眉心,不想婉珠再为这件事情难受,挥挥手,示意苏培盛将宋氏带下去。


    发落到郊外偏僻的庄子,任她自生自灭。


    待回到倚澜院,婉珠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胤禛,人心叵测,之前乌拉那拉氏的好心,真是白白喂了狗。”


    胤禛安慰着她:“是我对不起弘晖,往后我会多加注意,府中的一切大小事情都会让人仔细关注,决不允许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好。”


    这会子弘晖也从上书房回来了,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婉珠忍不住笑了笑。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她看着弘晖,胤禛看着她,这便是最美好的样子。


    ————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四月中旬,又是一年一度的春猎。


    康熙发话之后,又有太子在旁提议,内务府已经开始准备着春猎的相关事宜。


    今年春猎选在距离紫禁城五十里外的兰陵围场,这儿风景如画,美不胜收,猎物品种丰富,是狩猎的最佳场所。


    康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紫禁城出发朝兰陵围场,高位嫔妃、一众阿哥福晋等随行。


    倒是太子妃没有来,据说是身子不适,留在紫禁城养病。


    一路上奔波跋涉,这会子终于到了围场。


    婉珠精神振奋,稍稍休整一番,便跟胤禛出去赏赏风景。


    眼下的季节,山顶桃花始盛开,漫步在大片大片的桃花林下,一阵风起,粉白色的桃花花瓣纷纷落下,美丽张扬。


    而在胤禛眼里,却是人比花娇,愿意一生一世守护笑容明媚的她。


    “老四,弟妹,真是巧啊!”


    听到这个刺耳的声音,胤禛不禁眉头一蹙,冷冷说道:“巧?怕是人为吧?”


    太子笑得开怀,根本不理睬老四的话,而是目光温柔地看向婉珠,赞叹道:“孤今儿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人面桃花相映红。”


    “太子谬赞了,婉珠甚好,我亦明白,相信将来太子身边也能有一个这样的可心人。只是,切勿强取豪夺。”


    “怎会?”


    太子笑若春风,端得一副温良俭让,只是目光片刻不曾离开过婉珠。


    “孤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守得花开见月明,孤要的是两心相许,而不是强行逼迫。”


    听着太子的意思,还是不肯放弃,胤禛怒目而视,“但愿太子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


    闻言,太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他自认为他和婉珠才是天作之合,旁人所不能及也。


    “老四,孤没有什么独占的心思,也愿意成人之美,只是要看那人先愿不愿意成全我了?”


    “做梦!”胤禛怒道。


    婉珠丝毫没有在意充斥在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只是尽情欣赏着无限美景。


    男人常有,这样自然美丽的风景却是难得看见了。


    更何况,她认为,胤禛是能够对付得了太子的,而太子,终将有一天能够慢慢放下。


    时光最是无情,容易磨灭一个人的爱意,变得面目全非。


    更何况,她和太子之间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经历,一切不过是最开始太子好奇她为什么容貌发生变化而起。


    婉珠千万个在内心这样说服自己,好让她心里不那么遗憾。


    怎料,太子不接胤禛的话,反而直勾勾地看着婉珠,眼巴巴的样子,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弟妹,明日就要春猎了。你可喜欢什么猎物?孤这就给你送来。”


    说着,他还明晃晃拉踩了胤禛一下。


    “从小到大,老四的骑射功夫就是一众兄弟中最差的,想让他狩猎点什么好东西,可真是难上加难。”


    气得胤禛脸色都黑了。


    他低声怼了一句,“太子,世间难得十全十美,能有婉珠相伴,已是福分。至于狩猎,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珠儿,你喜欢什么,我让手下人给你猎来。我们这样的人家,犯不着以身涉险。”


    婉珠低低应了一声。


    见状,太子瞪了胤禛一眼,一脸真诚,“送给弟妹的礼物,当然是亲手射的才最有心意。”


    “老四,这孤可就得说说你,弟妹还没说想不想要,你就擅作主张,实在是没有当好一个贤惠的丈夫。”


    “你……”胤禛无言以对。


    婉珠浅浅一笑,“多谢太子好意,只是尊卑有别,我不敢要太子的礼物。”


    说完,婉珠牵着胤禛慢慢离开了。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看着老四回过头挑衅的眼神,太子默默垂下眸子,掌心握紧,复又松开。


    无事!


    他等得起!


    是他的终将还是他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零点半左右还有一章。


    155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四福晋(十二)◎


    翌日, 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天空蔚蓝,吹起淡淡的微风, 在康熙一声命令下,此次春猎正式开始。


    一众儿郎兴高采烈地骑着马儿肆意奔向围场, 准备一展身手。


    面对此情此景, 婉珠也不想浪费了特地从紫禁城带来的骑装, 故而拉着胤禛跟了上去。


    不求能够猎个什么珍稀的猎物,但至少要痛痛快快地享受着这一场狂欢盛宴。


    风呼呼地吹着,她驾驭着马儿疾驰而过, 尽消除一切的烦恼之事, 浑身舒畅。


    “胤禛,你看那儿,那儿有一头麋鹿。”


    顺着她的话看去, 胤禛眼神一亮, 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搭箭射出, 唰的一声。


    没中。


    胤禛神色很是失落。


    这么多年,他的骑射功夫还是没能够得到进步。


    “胤禛,涉猎本就有得有失,才刚开始,可不能灰心丧气。”


    婉珠落落大方地笑着, 笑靥如花,阳光下尽显明媚张扬, 成为这兰陵围场上最靓丽的风景。


    “珠儿说的对。”


    胤禛驾着马儿, 弯下身子, 提着缰绳, 兴冲冲地往前追。


    “珠儿,我一定会打下最漂亮的毛皮,将它送给你。”


    看着他兴致勃勃,婉珠笑意满满,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看中一个合心的猎物便射了出去。


    很快,便已经有了一个又一个的收获。


    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了山林深处,突然听到了白虎的吼叫声,声音震耳,仿佛就在不远处。


    “胤禛,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会子要是遇上了白虎,单打独斗,只怕应付不过来。”


    胤禛不假思索地应道:“好。”


    他不想将婉珠置于危险之中。


    就在这时,白虎突然跑过来了,眼神直直地看着胤禛二人,仿佛已经将他们当做了猎物。


    白虎吼叫一声,地动山摇。


    马儿都被吓得不停地尖叫,蹄子乱动,想要逃离这种气氛逼人的场景,


    “珠儿,你先走,我来断后。”


    深知白虎野性凶猛,胤禛舍不得婉珠受伤,婉珠同样又怎么能够放得下心呢?


    “胤禛,事已至此,只能奋力一搏了。”


    他们二人相视一笑,没有半点疑虑,一边夹起马腹往前跑,一边朝着白虎射箭。


    箭唰唰地射过去,奈何白虎动作灵活,根本未能伤及分毫。


    反而四肢一蹬,朝着他们跑来,眼神里满是对于猎物的渴望,像是已经被饿了许久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就要将胤禛他们撕成碎片。


    见状,胤禛二人只能拼了命地往前跑,这会子心都快要跳到嗓子口了,却不敢有半点停歇。


    偏偏,马儿无力地倒了下来。


    胤禛和婉珠只能下马,手牵着手,给予彼此无限力量,眼神防备地看着狂追他们不放的白虎,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


    “珠儿,我真后悔,不该逞一时之气带你进了山林深处,不然你现在还好端端的。”


    他声音中透露出无限愧疚。


    “胤禛。”


    婉珠紧紧握住他,淡然笑之,“一切都是我心之所向。”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看着凶性大发的白虎,看着舍不得的珠儿,胤禛万分艰难地做了一个决定。


    今日,倘若他真的不幸葬身于此,就请老天爷一定要保护珠儿平平安安的。


    若是,若是让太子照顾她,也是好的。


    这般想着,胤禛也是这么做的。


    他护在婉珠面前,以区区血肉之躯跟白虎殊死搏斗。


    婉珠则在挑准时机想方设法地射中白虎的眼睛。


    唰的一箭,白虎嗷的一声,一只眼睛血流如注,疼痛地大叫一声。


    胤禛趁此机会,痛打独眼虎,狠狠地在白虎身上戳了一个又一个伤口。


    眼看着胜利就在前方,白虎嗷嗷的叫声唤来了它的另外两个同伴。


    那是两只白色的吊睛大虎,白色顺滑的皮毛充满光泽,黑色花纹横亘在白色的毛皮之上显得格外霸气,时不时发出一两声震人心魄的低吼,威风赫赫,眼神凶猛。


    到了这个时候,婉珠忍不住腿软了。


    她呢喃道:“怎会?兰陵围场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老虎?而且,看它们的样子,满是凶狠,像是好多天没吃过肉了。”


    胤禛亦是神色凝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只是,此时此刻,容不得他们深思了,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如何摆脱这几只大老虎。


    胤禛思虑着山林深处郁郁葱葱,有无数树木的遮挡,如果他们能够跑得快的话,说不定还能够有一线生机。


    “珠儿,跑!”


    胤禛拉着婉珠奋力地往前跑,顾不得回头,光是听着那隔得没多远的声音,心便已经怦怦跳得不行了。


    眼瞅着快要追上来了,白虎爪子已经扑向了婉珠,那时,胤禛想都没有,直接以身代之。


    “胤禛!”


    血。


    感受到脸上被溅到了血,婉珠忍不住地痛哭起来,胤禛却手撑着地,覆在她身边挤出笑容。


    “不疼,不过是抓伤了一点。”


    眼看着白虎又来一爪,婉珠顾不得害怕,努力想要扶起胤禛继续跑。


    可奈何形势逼人,实在是走到绝境了。


    这时,他们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为了躲避白虎,竟然跑到了山林最深处。


    而这,他们身后,不再是郁郁葱葱的苍天大树,而且万丈悬崖。


    要么往前被老虎吃掉,要么往后坠入悬崖,两人都不甘心,不甘心会是这样的结局。


    知道猎物已经胆怯了,几只白虎心情出奇的好,慢悠悠地堵在那儿,享受地看着猎物惴惴不安的画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阵阵马蹄声传来,令他们二人眼中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喜悦。


    只见太子带着一堆人马冲了进来,个个都是骑射的一把好手,拔箭射向老虎。


    此时形势瞬间大变,没过一会,接连两支白虎被捕杀。


    “太子!”


    “太子。”


    “老四,弟妹!”


    就在众人万分高兴的时候,突然最后剩下的一只白虎张着血盆大口,直直地往婉珠这边扑来。


    这只白虎太过绝望,在死亡的威胁下和同伴丧命的巨大哀痛下,动作极其迅速,像风一样。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婉珠下意识地往后一躲,却被白虎产生的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掉在了悬崖边上。


    “珠儿!”


    “婉珠!”


    胤禛和太子目眦欲裂,毫无仪态,双手双脚并地走,死死地想要抓住婉珠,却还是迟了一步。


    “不!”


    胤禛想都没想,直接往下跳,这一刻,哪怕死,他也和她永远在一起。


    太子抓住了胤禛的双脚,却丝毫没有拉住他的意思,反而跟着他掉落悬崖。


    那些跟着太子一起过来的人,惊呆了,没想到四阿哥竟然这般痴情。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满是惊慌,太子殿下可是跟着掉下去了。


    一行人匆匆驾着马儿跑回营帐,此时天都已经暗沉下来,微风都带着丝丝凉意。


    他们都是太子的心腹,自然会想方设法为太子说好话,而且他们也没说错,只是美化了一下。


    “皇上,太子殿下为了救四阿哥,掉下悬崖。还有四阿哥和四福晋,都不幸掉落悬崖。”


    话音落地。


    康熙面沉如水,气势逼人,身边伺候的人全部噤若寒蝉,纷纷低下了头,战战兢兢。


    “保成!”


    “朕的保成怎么能有事呢?”


    康熙立即命大量人马去搜寻太子等人,务必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边,婉珠从悬崖上掉落下来的那一刻,耳边全是簌簌的风声,还有从高空坠落的失重感。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是这样的一种死法。


    此时,她没有遗憾原身的执念未能消除,而是遗憾无法回报胤禛和太子的一片真情。


    在她掉下来的时候,她看到他们惊慌失措的表情,看到他们伤心欲绝地跳了下来。


    都是痴儿!


    怎么愿意为了她付出生命?


    她不一样啊!


    她死了,还能回到本源世界,除了任务失败,并没有其他损失。


    可他们,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一切都没了。


    婉珠悲痛万分,从深不见底的悬崖中掉下来,慢慢地失去了知觉,不知今夕何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胤禛是抱着和婉珠死在一块的心愿掉下来了,他没想到太子竟然跟他是一样的想法,心生震撼!


    是他低估了太子对婉珠的爱。


    只是,一切都已成空,但愿还有来世。


    可当胤禛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映衬着新的希望。


    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手,还有温度,他竟然活下来了。


    那婉珠呢?


    还有太子?


    他忐忑不安地四处张望,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河边,身下满是沙子。


    原来,之所以能够侥幸不死,是因为这悬崖之下而有一条足够深的大河。


    顺着河水,他飘落下来,才不至于丧命。


    既如此,他要赶快找到婉珠,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够受得就这样艰苦的环境?


    一路颤颤巍巍地走着,背后其实早已经疼痛不已,有着被白虎抓伤的伤口,也有掉落下来被砸到的地方。


    可这会子,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沿着河边,胤禛满是期待又担忧地看过去,希望她安然无恙,又害怕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这时,在离之前醒来的地方他不到一里处,他看到了太子,这是一个好消息。


    “太子!”


    胤禛用尽浑身力气喊了几声,可是太子已经毫无动静。


    仔细查看,除了腿上有伤以外,太子其他处都还好,胤禛便暂且将他搁置。


    一心一意准备继续去找他的婉珠。


    156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四福晋(十三)◎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夜晚泛起了凉风,借着月光,胤禛无助地环视四周。


    他大喊:“珠儿, 珠儿,你在哪里?”


    可传来的只有空荡荡的风声, 树叶沙沙作响。


    月色冷冷清清, 胤禛却没有停止寻找的步伐,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看到草丛上躺着一个人。


    那一刻, 他欣喜若狂, 慌乱得像个孩子一样,都快要哭出来了。


    迫不及待地跑过去,途中差点摔倒了, 终于摸到了熟悉的触感, 看到了他的爱人。


    只是, 此时婉珠的情况却不算太好。


    只见她面色惨白, 受到了撞击,额头上还被石头磕出了血迹,胳膊上、腿上都有伤,血迹斑斑。


    又从这么高的悬崖掉落河中,整个人早已湿透, 衣服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已经开始发热了。


    现在又是夜晚, 婉珠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


    胤禛心疼极了, 紧紧地抱着她, 急切地喊道:“珠儿, 快醒醒,快睁开眼睛看看我。”


    然而,不管他怎么呼喊,始终没能听到她的回应。


    胤禛心急难耐,艰难地抱着她起身,站起来的那一刻,他忍不住痛快地呻/吟一声。


    因为他的背上同样有伤。


    可这会子顾不得那么多,一想到婉珠正发着热,还有太子也昏迷不醒,他早已心急如焚。


    仅凭着一股强大的毅力,支撑着他抱着婉珠走回了之前遇到太子的地方。


    这会子他心神一松,双腿发软,差点要将婉珠丢了出去了。


    他小心翼翼将婉珠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紧接着随地取材,找了一些干柴,钻木取火,终于点燃了火堆。


    胤禛先看了一眼太子,神情复杂,将太子侧过身,背对着他们。


    中间又用自己的衣裳挡住了。


    这时,他借着火光,褪去了婉珠湿漉漉的衣裳,白皙如玉的身子上都留下了细碎的伤口,胤禛满是心疼。


    还有愧疚,愧疚他没能够保护好婉珠,让她受此一劫。


    等到衣裳被烤干之后,胤禛强撑着去河边取了些水,滋润着婉珠干燥的嘴唇,又仔细将一块湿布叠好,放在她额头上,希望能有点效果。


    事情搞完之后,胤禛这才转而看向太子,检查他的腿伤,右腿上有一处很深的划痕,伤可见骨。


    只是一时之下找不到什么药材,胤禛也只能简简单单帮他清洗一下伤口,仔细包扎了一下。


    好在,太子这时已经慢慢苏醒过来,很快察觉了不对劲,明白自己大难不死,阎王爷竟然没有收了他这条命。


    看来,他爱新觉罗胤礽,是有福之人。


    “老四,这次多谢你了。”


    胤禛微抿着唇,抬头看向他,质问道:“太子,你为什么……”


    未尽之言,不用多说,想必太子也能够听得懂。


    太子望了望正在昏睡的婉珠,火光下的她依旧是那么的美丽动人,可他更在乎的,是彼此能够取暖的心心相印。


    “老四,我们生来就是兄弟,享受着帝王家无上的荣华富贵,可也在深宫争斗中渐渐练就了一颗冰冷的心。”


    “可她不一样,在这个世间,她是那么的特殊,无数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好。像是一束光,照亮着我前行。”


    太子的话深深触动了胤禛,他垂下眸子,默默不语。


    这会子太子看到胤禛背上的伤,示意他接点水来,转过身,好让自己给他清洗一下。


    胤禛低声应下。


    感受到背后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又带着冰冰凉凉的河水滋润,胤禛心情复杂。


    昏黄的火光映衬着胤禛的神情晦暗,月色如水,他爱恋地看向婉珠,温柔缱绻。


    许久,他低声说道:“这一次,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要失去她了。”


    太子也被他的话带到了婉珠落下悬崖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悲伤万分的神色。


    “万幸,万幸老天爷可怜我们,保佑下了婉珠。”


    “太子。”


    胤禛心里做出了无数挣扎,最后还是走到这一步。


    “经过这一事,我深深地认识到,凭借我一人之力,保护不好珠儿,有可能会让她面临威胁。”


    “比起失去她来说,她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之前你的提议,我答应了。”


    “但是,一切以珠儿自身的意愿为准,她若是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她。”


    太子手微微一顿,满是惊喜,“老四,你的意思是……”


    “是,我愿意和太子做一辈子的兄弟,不管在哪。但是,这一次,如果珠儿同意了,在她那,我得是老大。”


    这是胤禛最后的妥协了。


    可太子不在意位份,满心欢愉,只要能够陪伴在婉珠身边,一生一世,此生无憾。


    “好,好。”


    太子笑得皱纹都快生出来了,“老四,你放心,人前,你永远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这句话便是给了胤禛定心丸。


    他最担心的就是,将来倘若太子继位,会强权逼迫要他让出婉珠的正夫之位。


    这日,历经艰险,大起大落,两人又有伤在身,故而都疲惫不堪。


    只是担心婉珠,又怕有野兽袭击,故而轮流守夜,护着火光不灭。


    翌日清晨,碧空如洗,晴空万里。


    婉珠醒来的时候还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发现身下的触感软软的,这才明白自己竟然半躺在胤禛身上。


    “胤禛,我们没死!”


    “是的,万分庆幸,这万丈悬崖之下有一条极深的河水,救了我们一命。”


    闻言,婉珠喜极而泣,劫后余生,这种后怕感吓得她忍不住紧紧地抱着胤禛,泪眼汪汪。


    “嘶……”胤禛渐渐喊疼。


    婉珠看到他背后的道道伤痕,泪流满面,想要触碰又怕弄疼了他。


    “这儿,这儿还有人呢?婉珠,你可不能太偏心。”


    顺着声音看去,婉珠这才发现旁边还有太子这个人,他正靠在一块大石头上,腿上也受了重伤。


    此时,婉珠感动不已。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一生,能够有人不惜性命地陪她,值了。


    “太子,你……”


    太子从容地笑着,龙章凤姿,肃肃如松,万分艰难都被他轻描淡写。


    “婉珠,我早就给你说过,这一辈子,我认定你了,你别想摆脱我,哪怕死亡都不可以。”


    面对太子炙热的目光,婉珠颇有些躲避,靠近了胤禛的怀里,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


    这时,婉珠突然想到胤禛并没有任何诧异的神色,并没有对太子的话感到奇怪,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胤禛,你知道了?”


    胤禛眼神柔和地看着她,深情凝视,“是啊!我的珠儿如此出色,难怪会引来别人觊觎?”


    这时,婉珠才突然明白这段时间两人是在争风吃醋。


    她哭笑不得。


    虽说昨晚胤禛已经和太子达成了共识,但是一来要看婉珠自己的想法,二来胤禛可不愿意帮情敌一把。


    故而他极其自然地转移话题。


    “珠儿,你头可还疼?昨夜一直发着热,这会子倒是不烫了,身子可还有什么不适?”


    “有点疼,然后身上还有些伤痛,但比起你们两个,我这伤还好。”


    胤禛这才放下心来。


    而一直听着他们两人对话的太子默默地扫视了婉珠一眼,见她神情轻松,想来应该没受什么重伤。


    这会子趁着是大白天,胤禛随地取了两根木棍,利用撕碎的布片,给太子腿上的伤固定了一下。


    婉珠则在旁摘了一些草药,简单操作,给他们都敷上了药,勉强能有些作用。


    接着先吃了几个野果子充充饥,三人慢慢地想要找一个可以住宿的地方。


    “皇阿玛知道我们出事了,一定会派人在山底寻找。只是不知道我们顺着河水到底飘了多久,等他们找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胤禛跟着附和道:“是啊!我看这儿人烟稀少,方圆十里根本没有人居住。再加上有伤,还是先找个地方暂且住下了。”


    从白天找到傍晚,中途幸运地砸死了两只野鸡,来了一顿香喷喷的烤鸡,填饱了肚子。


    这时,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


    万幸的是,山洞里居然还有一张石床,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是好歹能有个歇息的地方。


    只是,太子看着这张石床,嘴角微勾,看来是老天爷在帮他啊。


    简单清扫了一下灰尘,胤禛扶着太子先躺下来,自个也累得大汗淋漓,靠在一边休息休息。


    进入山洞,到底比不得外面的空间大,本就有些狭窄,婉珠稍微坐了下来,可还是有些不适应身后浓厚的男子气息。


    太子非常“好心”地里面侧过去,眼里满是笑意。


    “婉珠,你也累了,要不躺下小憩一会,待会再让老四去抓几只野兔来吃。”


    这时候胤禛也不会计较这些,她能安然无事就好。


    “珠儿,太子说的没错,又是受惊,又是发热,你身上还有伤,今天累了这么久,好好休整一番。”


    见状,事已至此,这样的环境下,婉珠只能点点头答应了。


    胤禛又出去拾了一些干净的草叶扑在石床上,褪去外衣盖在草叶上面,好让婉珠能够躺得舒适一些。


    一旁的太子微微挑眉,感叹道:“同样躺在石床上,我的待遇就是没有婉珠希望好啊!”


    他自顾自话地说着,突然发现自己一直唤她婉珠,而老四喊她珠儿,光是在称呼上便显得他疏离几分。


    是故,趁着老四出去狩猎了,太子微微凑过来,目光灼灼,好奇不已。


    “婉珠,你既然不是乌拉那拉氏,那你的本名又是什么?”


    157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四福晋(十四)◎


    山洞内气氛颇有些沉闷。


    婉珠微微垂下眼帘, 心情复杂,感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


    “第一次?”


    太子敏锐地察觉到, 立即反问:“难道你跟我不一样?不是重活了两世?而是历经了多世?”


    连连追问,婉珠却不知一切从何说起, 苦笑一声。


    “二哥, 往日种种, 烟消云散,重在当下。你若是愿意,就叫我一声华儿。”


    “华儿?”


    太子眉喜笑颜开, 心里极其高兴, 觉得更加走进她的生活,这是老四所比不上的。


    “华儿,取其美丽光彩、繁华昌盛之意, 如此美名, 配得上你。”


    他兴奋地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一再地轻声呢喃华儿这个名字, 甚是珍惜。


    单单只是知晓她的名字,就已经让太子不胜欢喜。


    见他这般高兴,婉珠不禁眉眼含笑,心情忍不住好了起来,像是四月的风浅浅拂过心间, 温和舒畅。


    等胤禛抓着几只野兔踏进山洞的那一刻,便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


    尤其是太子那一脸嘚瑟的笑容, 左一个右一个华儿地叫着。


    聪慧的胤禛立即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他微抿着唇, 哀怨地看着婉珠, 指责她不公平。


    这太子都还未正式进门呢, 珠儿就已经偏心他了,这等私密的名字都告诉了他。


    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


    婉珠尴尬地笑了笑,总不能让胤禛叫她“琼儿”吧,多不好听。


    人生在世,还是得富贵荣华才好。


    至于自己的来历和全名,俗世间的人还是少知道也好,这样不至于产生因果,干扰她的消除执念之旅。


    “胤禛,我好饿啊!正好,你来了,一起来把这几只兔子清洗之后烤来吃了。”


    这么明晃晃的转移话题,胤禛淡淡笑着,舍不得为难她。


    左右,她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不一会儿,火堆上已经架起了野兔,慢慢地,便有肉香味飘了出来,香喷喷的,令人忍不住胃口大开。


    婉珠蹲在那儿感慨道:“要是这会子能有一些佐料就更好了。”


    胤禛看了看坐在一旁悠闲自在的太子,浅笑一声。


    “珠儿,熬过这段日子,等回到紫禁城,什么山珍海味都任你挑选。毕竟,你身边可是坐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这话听在婉珠耳里,总觉得有些阴阳怪气。


    罢了,他们想要争风吃醋且由着他们去。


    婉珠笑呵呵地扑在了胤禛的怀里,依赖地蹭了蹭他。


    “不要,我还是喜欢倚澜院,哪里都不去。”


    爱人在怀里撒着娇,胤禛笑容越发真实,心里满满的。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四贝勒府也是你的,只要你别忘了我就好。”


    “不会不会。”


    看着他们甜甜蜜蜜,太子吃醋了,“华儿,你在哪我就在哪,只要不是有人容不下我就行。”


    他可是打定主意了,等回宫以后,务必要死死地纠缠着华儿,绝不能让她抛下自己。


    因为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害怕华儿这会子只是因为一时感动他跳崖,才默许了他接近,等回去以后又会变成冷冷淡淡的模样。


    想到这儿,太子就有些慌张。


    暗自思量,不管怎样,他一定要趁现在这个大好时机,早些将名分给落实了。


    让她一定要对自己负起责来。


    到了晚上,如何睡觉又是一个大难题。


    山洞里只有一张石床,偏偏三人都有伤,睡在地上容易寒气入体,不利于病情恢复。


    无奈之下,只能让胤禛躺在中间,婉珠侧身窝进他的怀里,太子则是睡在最里面,三人挤一挤也就睡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一边是在养伤,一边想要探一探现在身处何方,顺路再狩猎和采摘果子。


    等到了晚上,几人又回到山洞,勉强挤一挤,倒也能够睡得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下去,婉珠颇有些心急,走在路上这边踩踩草,那边揉捏花,鼓着小脸满是忧愁。


    “原以为很快就能有人能够找到我们,可现在才发现,此处过于荒凉,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连出去的路都没能找到。”


    “还有晖儿,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知道我们掉落悬崖的消息,他还这么小,怎么受得了?”


    胤禛何尝不是心急如焚,只是面上强装镇定,在旁安慰着。


    “珠儿,别担心,晖儿他生性坚强,一定能挺过来的。”


    太子跟着劝解道:“男儿汉大丈夫,历经一点大风大浪也是好事。更何况,弘晖他身在皇家,性子要更加坚韧一些才好。”


    他们说的不无道理。


    况且弘晖现在远在紫禁城,婉珠便是有心,此时也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安慰自己,玉不琢不成器,她不可能为弘晖遮挡一切的风风雨雨。


    成长之路,需要他自己披荆斩棘。


    三人走着走着,颇有些口渴了,恰巧这时看到一棵树上长满了果子,就给摘了下来。


    你一个我一个,稍微用河水清洗了一下,便迫不及待地享用了。


    滋味甚是不错,入口生津,很是解渴。


    胤禛见旁边一棵树也长了一些果子,顺手摘了些,用小布袋包裹着,回去再吃。


    傍晚刚吃了烤鱼,婉珠这会子肚子饱了,便想吃点酸酸的东西解解腻味,正好尝了一口胤禛摘来的果子。


    酸酸甜甜的,滋味正好。


    另外两人见她吃得高兴,便由着她一个人吃,并没有跟着吃那个果子。


    夜色降临,月色如水,朦朦胧胧,给大地洒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婉珠这会子总觉得有些燥热,脸色泛起了红晕,身子里莫名地觉得有一股冲动,想要发泄出来。


    “珠儿,你怎么了?”


    婉珠眼里泛起了泪光,娇慵地扫了胤禛一眼,声音都带着丝丝娇媚。


    “胤禛,我觉得有些难受,会不会是之前吃的果子有问题?”


    因为胤禛他们都没什么异样,又一直同吃同住,也就是她例外吃了那种酸酸的野果子,再无其他。


    听她声音胤禛便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又见她美目流转间媚态十足,显然是动了情。


    胤禛手足无措,呢喃出声:“珠儿……”


    一旁的太子看得分明,十分识相地离开山洞,站在不远处,抬头看向满天繁星。


    星光点点,众星捧月,月亮生来就是被抬得高高的,收拢着世间美好。


    他十分清楚,自己是后来人,婉珠又尚未开口明确说明答应他。


    此时此刻,他不该留在那儿,这样只会让所有人都难受。


    夜色笼罩着安谧,黑夜中,太子眸光明明灭灭,显得颇有些落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待太子离开以后,胤禛扶着婉珠躺在床上,轻柔地褪去两人的衣裳,无比温柔。


    婉珠燃烧着旺盛的火,这会子感受到肌肤触碰,再也忍不住了,一触即发。


    她轻轻颤抖了一下,声音娇柔妩媚。


    胤禛此时也是受不住这等挑拨,低头猛地擒住了她的嘴唇,密密麻麻的吻扑面而来。


    紧接着,两人都沉浸在这份情意之中。


    直到最后,胤禛发现今晚珠儿真的是太热情了。


    无论他怎么使劲,好不容易让她平复下来,结果还是做了无用功。


    他很是苦恼,没想到,竟然轻视了那种野果子的效力。


    这时,婉珠脸颊上全是汗水,眼眶通红,很是难受,一直在轻声呢喃着。


    她实在是克制不了自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胤禛嘴唇都发白了,却还是强撑着。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


    若是这种事情被太子知道了,叫他还有什么脸面?


    可是,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他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勉强才解了她一半的药性。


    为着她的身子着想,胤禛最终做出了一个心痛万分的决定。


    待他起身的时候,婉珠已经被情/欲迷昏了神智,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觉得如烈火焚身一般,十分痛苦。


    大汗淋漓。


    随着有人离去,一阵冷风吹来,婉珠才觉得有些冷意,转而又燥热起来。


    直到好似身边终于躺下了人,她满心欢喜地靠了过去,很是依赖的样子。


    只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华儿,是我!”


    太子目光急切地看着她,迫切地想要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可此时婉珠已经迷迷糊糊,只是凭着一股本能在行动。


    太子无奈,佳人在怀,心心念念终于能够触碰了,他激动万分。


    虽说原以为能够在两人清醒的时候再做这样的事,可形势比人强,太子也就只能顺着婉珠的心思了。


    月上梢头,朦朦胧胧的夜晚,窸窸窣窣听得见蝉鸣声,


    终究是一夜无眠……


    而胤禛,孤寂地靠在一棵大树下,神情晦暗,淡淡地地看着日出升起。


    他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事后,等到婉珠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这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婉珠终于想起昨晚疯狂的一夜……


    婉珠小脸一红,身子酸软,感觉浑身都不听她使唤了。


    还好那两个人此时都不在这。


    可还是要面对的。


    这下子,真的是不知该怎么收场。


    她以为,还是细水长流,慢慢来为好。没想到,一次意外,竟然让胤礽曾经说过的话成真了。


    并蒂莲,并蒂莲。


    自从那日他们二人不惧生死地为了她跳下悬崖,她的心里便已经有了决定。


    只是,她很是愧疚胤禛,原本还不想这么快接受胤礽的。


    正当婉珠思绪万千的时候,洞外一阵脚步声渐渐传来,声音由远到近,显然是快要进来了。


    不知怎么的,婉珠这会子突然有些不像自己了,羞愧地赶紧闭上了双眼,侧身转了过去。


    只是,她的一番动作并没有瞒过对她无比熟悉的胤禛和太子。


    知道婉珠害羞,他们二人相视一笑,无形之中达成了一种默契。


    默默等待着婉珠装不下去了。


    这会婉珠揉了揉眼睛,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状似无意地说道:“今儿个天气真好啊!”


    见她还这般躲避,太子终于坐不住了,凑过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潋滟地笑着,目光专注:“华儿是对我昨晚哪里不满意吗?怎么到了现在还不肯承认我的身份?”


    婉珠面色一滞。


    她下意识地看向胤禛,心虚不已,低着头摩挲着手指。


    胤禛走到她身边,温柔地牵起她的手,笑意温和。


    “珠儿,也许,这便是天意!我们三人便是要这般继续纠缠下去,与其纷争不断,不如和和美美地相处下去。”


    婉珠眼眶泛红,动容不已。


    就连太子都不得不承认老四确实有容人之度。


    这个他给自己找的“大哥”,他认了。


    158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四福晋(十五)◎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是平和, 白天寻找出去的路,狩猎,采摘野果。到了晚上, 亦是一团和气。


    三人默默地培养出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


    这日,天光正好, 清风徐来, 大雁高空飞过, 好像是在昭示着巨大的喜悦。


    当他们看到一行皇宫侍卫的到来,不禁脸上露出了笑容,终于, 终于等到这一天, 可以回去了。


    侍卫首领恭恭敬敬地行礼,“太子殿下,四贝勒, 四福晋, 微臣总算是找到你们了。”


    太子负手而立, 风度翩翩, 笑意从容,打量着这些侍卫的神色,满是疲惫,想来也是不辞辛苦的寻找他们。


    “尔等能够找到孤,也是大功一件, 将来到皇阿玛跟前,孤定会为你们说说好话, 重重厚赏你们。”


    “多谢太子殿下。”侍卫首领笑容更加真切了。


    接着, 他们由侍卫首领带路, 很快便找到了出去的路, 离开这个困住他们许久的地方。


    临走前,太子还抬头回望了一眼,心中有些许依依不舍。


    他不会忘记,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了,帮了他一把,才能够让他和婉珠在一起。


    这份回忆,他将永远珍藏。


    婉珠冲他甜甜地笑着,很是明白太子在想什么。


    而这,只会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无数美好的记忆。


    经过一番奔波,他们终于回到了紫禁城,这个已经离开许久的地方,仿佛都变得有些陌生了。


    看到他们归来,康熙焦虑的心总算是能够放下了,朗声一笑。


    太子和胤禛走上前,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说道:“儿臣给皇阿玛请安,都是儿臣不孝,劳皇阿玛操心。”


    婉珠也跟着跪了下来。


    “好,好,快起来,都是好孩子。”康熙热泪盈眶,激动地有些词不达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太子满脸孺慕地看着康熙,无比真诚地说道:“都是皇阿玛英明神武,没有放弃,一直派人在悬崖下查儿臣等的踪迹,儿臣才能有回到宫中。”


    康熙喜不自胜,很是欣慰,觉得太子他成长了,经过一番劫难,更是成熟稳重了。


    见他们也累了,叙叙话之后,康熙便让他们都回去了。


    此时他们刚回宫,正是万众瞩目的时候,所有人都盯着他们一举一动。


    人多眼杂,胤禛和婉珠只能尊着规矩浅浅和太子说了几句话,便回了四贝勒府。


    这次也没有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毕竟有胤禛也在,旁人也不会去猜疑太子和四福晋之间有什么瓜葛。


    越是稀奇的事情,越是不容易被人揣测到,一切都隐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婉珠一踏进倚澜院的门口,便有一个泪眼汪汪的孩子冲进了她的怀里,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衣服,泪流不止。


    “额娘回来了。”


    她温柔地摸了摸弘晖的头,温和地笑了笑,“额娘的晖儿是个小大人了,很坚强,能够让额娘放得下心来了。”


    弘晖擦了擦眼泪,委屈巴巴的看着她,“额娘,晖儿不坚强,晖儿日日夜夜都在哭,晖儿舍不得额娘,额娘不要离开我。”


    往日里最是端着一副沉稳模样的人,如今在她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叫婉珠怎能不心疼呢?


    她蹲下身子,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怀抱,满是爱意。


    许久,弘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擦了擦眼泪,“额娘,晖儿实在是太想你了。”


    “额娘知道,额娘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他们不敢。”


    弘晖抬起头,骄傲地说道:“我是阿玛和额娘的孩子,谁要是敢欺负我,定然有他好看。更何况,还有皇玛法帮着我。”


    见他脸上没有阴霾的神情,婉珠这才放下心来。


    母子倆温馨说了好些话。


    胤禛一进来就看到这幅温情满满的画面,嘴角微微上扬,满心欢喜。


    他抬起手摸了摸弘晖的小脑袋,轻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说说笑笑,也有些饿了。


    一番洗漱之后,秋心带着一众丫鬟将合式精美的膳食端上来,摆盘精美,色香味俱全,满满的一大桌。


    有炖的人参鸡汤,凉拌鸡丝黄瓜、红烧里脊、麻辣肚丝、宫保鸡丁、葱爆腰花、杏仁豆腐、莲藕排骨汤、清炖鲫鱼汤、红枣桂圆汤,并一些清炒时令蔬菜等等。


    “珠儿,来,多喝点滋补的汤水,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婉珠美滋滋地品了一口,汤水味道不错,泛着淡淡的香气,吃起来清甜可口。


    “额娘,晖儿也给你夹菜,这道杏仁豆腐,简简单单,滑润香甜,很是不错。”


    “好。”


    婉珠幸福地享受着父子倆的投喂,一家三口甜甜蜜蜜地用着膳食,温馨至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回到毓庆宫的太子稍稍休整了一番,宫里的奴才们也都一脸欣喜,赶忙双手合十,庆幸太子能够平安归来。


    书房内,太子妃神色不悲不喜,微微打量了太子的神色,隐隐显现出一丝好心情。


    显然是没有受苦,说不定还有了意外的收获。


    “太子殿下,妾身以为你已经不测了,寝食难安。现在,真是谢天谢地,您还能够回来。”


    说着,她还激动地咳嗽几声,紧了紧帕子。


    太子抬眸看向她一眼,眼神晦暗,意味不明地说道:“孤看太子妃脸色红润,气色甚好,不像是吃不好、睡不好的样子。”


    闻言,太子妃面色一滞,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这要她怎么说呢?


    她心里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恩宠几乎没有,膝下又没有子嗣,不过是端着太子妃的荣面过日子罢了。


    其实,在她心里,觉得太子在与不在没什么两样。


    甚至,若是太子真的没了,那些女人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扬武耀威了。


    而她,可以扶持弘皙当上一个王爷,自己有着嫡母的体面,又有皇阿玛的看重,依旧能富贵荣华。


    思绪万千,太子妃微微抿了抿唇,支支吾吾,还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太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思复杂,挥挥手让她退下了。


    书房内,阳光透过窗台洒进来,映衬着太子英朗的面容,看向宫外四贝勒府的房子,眉宇间藏着一股温柔。


    因着约定,人前婉珠一直是胤禛的嫡福晋,他没办法光明正大地站在婉珠身边。


    可他不在意,只要情谊不变,自愿一生相随。


    只是,他不想让别的女人占据着他福晋之位。


    他心目中所属意的妻子,只有一人……


    书房内,沉沉传来一声叹息声,卷着无穷无尽的哀愁。


    ————


    太子和四福晋夫妇平安归来,康熙甚喜,立即命内务府在乾清宫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压惊宴会,以示庆贺。


    乾清宫灯火通明,欢欢喜喜坐了一堂,其乐融融,莺歌燕舞,杯酒交酌。


    随着康熙的到来,气氛更是推向了最高潮。


    康熙脸色和悦地问候了众人,当他看向弘晖的时候,面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心里对这个孙儿很是满意。


    这时,胤禛察觉到皇阿玛的高兴,趁着这个时候,他大步流星走上前,神情严肃。


    “皇阿玛,儿臣经此一劫,方明白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意外会是哪一天到来?”


    “皇阿玛,儿臣在此恳求皇阿玛,立下弘晖为世子。他是儿臣的嫡长子,名正言顺,将来若是再有什么意外,儿臣也能够放得下心。”


    胤禛一番话,满腹爱子之情,说得娓娓道来,让康熙不禁动容。


    更觉得胤禛是真诚之人,对于皇权富贵没有太大的野望,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立下继承人。


    故而,康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胤禛的请求。


    胤禛、婉珠和弘晖三人笑容满面,相视一笑,行礼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福晋更是羡慕地看着婉珠。


    从前都说四福晋只是面上光彩,实则内里黯淡。


    可现在瞧瞧,今非昔比,不仅有四贝勒的真心疼爱,还有一个孝顺懂事的好儿子。


    如今,就连接下来的路都一片光明了。


    四福晋是堂堂正正的世子之母,地位便更加稳固了。不像她们,要么不得宠被妾室庶子压着,要么就是孩子不争气给气得心肝哪哪都疼。


    承受着各自福晋怨怼的眼神,阿哥们心里不由地哀叹一声,老四自己疼爱福晋就行了,为什么人前还这么爱表现?


    显得他们有多么差似的。


    心中愤愤不平,阿哥们纷纷举起酒杯,凑过来你一杯我一杯地敬着胤禛。


    嘴上说着是庆贺他们平安归来,实则到底如何,只有他们自个心里明白。


    倒是胤褆拍了拍胤禛的肩膀。面露赞赏,“老四是个好汉子,坚毅果断,没有丢我们男儿的脸面。”


    “多谢大哥夸奖。”


    其他兄弟们跟着附和几句,就连平日里跟胤禛颇有不合的九阿哥胤禟都过来敬了杯酒。


    气氛倒是难得的和和美美。


    月上梢头,皎洁的月光撒下来,等宴席结束以后,婉珠带着弘晖先出了宫。


    胤禛则是跟着太子来到了毓庆宫书房,书房内此时只有他们二人,显得颇有些安静。


    “太子,为何单独让我过来?


    太子神情凝重,眼神复杂,许久,他才出声说道:“我是想跟你谈谈,当日我们掉落悬崖一事。”


    “太子可是查到了什么?”


    太子淡淡道:“正是因为有白虎的追赶,情急之下,危险混乱中,才会让华儿从高空悬崖下掉下来。”


    “这件事情,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好端端的狩猎,兰陵围场又怎么会出现凶残无比的白虎呢?”


    159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四福晋(十六)◎


    书房内气氛沉闷得有些吓人, 一触即发,仿佛隐隐就要有一个惊天大雷暴出来。


    胤禛紧蹙着眉,手上不停地摩挲着扳指, “太子,此话何解?”


    他相信, 太子不会平白无故提起白虎一事, 想来是已经查到了什么。


    果然, 太子轻轻笑出声。


    “是有人蓄意饲养了这些白虎,故意饿了它们好些天,又偷偷放到了兰陵围场。”


    “而他们的目的, 便是想要趁乱下手, 想要谋害爱新觉罗氏。哪怕那日不是我们,也可能是别的皇子阿哥们?”


    “是谁?”


    “是一直隐藏在民间的一股反清复明的势力,他们居心叵测, 仇恨我们爱新觉罗皇族, 特地精心策划了这场算计。”


    声音中显然透露了太子对这些人的痛恨, 咬牙切齿, 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胤禛何尝不愤怒?


    这些人,就像是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时不时想要出来蹦跶一会,恨不得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更令他愤怒的是,就差一点点, 他就会永远失去珠儿了。


    那样,无论再怎么惩治这些人, 都无法消除他心里的仇恨。


    “太子, 绝不能轻饶了这些人。”


    “老四, 我跟你是一样的心情。自从查明了真相, 我已经向皇阿玛禀明了一切,已经加大了人手去清查这些蝇营狗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


    “好。”胤禛抚掌大笑。


    气氛转而缓和下来,因着心心念念同一个人,两人默契是越来越好了,有些话都是倘然地说出来了。


    “老四,吃一堑长一智,以防万一,华儿身边还是多派一些人保护。你我,也要更加努力才行。”


    胤禛点点头,略微思索,沉吟道:“太子,经此一事,我准备成立一个秘密势力,能够更好地保护珠儿,也能够多多防范。”


    “甚好。”


    太子笑容满面,觉得老四这个提议正合他心意。


    “我同意,资金方面我也会全力支持。老四,你准备给这个势力取个什么名字?”


    “名字?”


    胤禛眉头微皱,听到了屋外叽叽喳喳叫着的知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就叫做粘杆处如何?”


    “那些藏在背后的龌龊之人,就像是这夏日惹人心烦的知了,我要将他们全部弄死,就是粘杆处。”


    “粘杆处!这个名字真是再好不过了。”


    太子笑了笑,踱步走了几回,下定决心要帮着老四将这个粘杆处做好,还要做大,这个粘杆处定能做好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情。


    很快,在康熙的雷霆之怒下,民间一众反清复明势力被大肆清除,连根拔起,清扫了一大片。


    剩下的那些残余分子,也被他们口中的满清鞑子打怕了,不敢再有所动作。


    而太子的名声亦是更上一层楼,


    朝臣们更是被太子的手段惊艳到了,有勇有谋,果断坚决,颇有皇上之风。


    这样的储君,将会是大清的希望。


    只是可惜的是,太子现如今三十岁了,膝下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弘皙阿哥,毓庆宫再无所出。


    子嗣单薄,将来定然会影响大清江山承继,这可是大忌啊!


    这等风言风语,在有心人的大肆宣扬之下,亦是传得满朝风雨,最后,甚至还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这会子康熙也坐不住了,便让人将太子叫来乾清宫问话。


    “保成,都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子嗣一事事关重大,若是有个不好,甚至会影响你储君之位的稳固。”


    太子落寞地垂下头,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阴翳。


    “皇阿玛,儿臣现在不想操心这些事情。儿女之事,都是缘分,若是强求,只怕不美。”


    康熙叹息一声。


    “保成,你还是太年轻了,做事考虑不够长远。你且看看皇家宗室,若是谁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定是着急不已。”


    更何况,康熙没能说出口的,便是弘皙这个孩子体弱多病,身子骨太弱了。


    别说担起大任了,他都担心将来哪一天这个孩子怕是就要没了。


    是故,他一直不敢跟弘皙太过亲近,就怕感情深了,以后会受不住失去的痛苦。


    他失去过太多的孩子,现已经怕了。


    “皇阿玛,儿臣明白您的担忧。只是,儿臣还年轻,一门心思都放在朝政上,不想被别的扰乱心神。”


    “若是。”


    太子微微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说道:“若是将来没这个福分开枝散叶,单单有弘皙也就够了。”


    “若是弘皙没能力辅佐儿臣,还有无数爱新觉罗的好儿郎,这么多侄儿,总有一个能担大任的。”


    见太子心意已决,康熙也不愿再去逼他。


    很是欣慰太子不看重权势的态度,一心一意为他办事,能够有这样孝顺的储君,是他的福气。


    从乾清宫离开以后,太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十分清楚,今日不过是缓兵之计,暂且打消了皇阿玛的想法。


    只怕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少见。


    而他,不可能一次一次以重在朝政为理由去推拒皇阿玛。


    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深深叹息。


    这样焦虑的心情,直到他踏进四贝勒府才渐渐消除。


    总之,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后悔的。


    “二哥。”婉珠轻轻唤了他一声。


    现下四处无人,见到了他爱的人,太子心潮澎湃,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低下头靠在她的肩窝上,闻着淡淡的香味,太子笑着说道:“还是华儿这里最安心,最踏实。”


    婉珠眉眼弯弯,像是月牙儿一般,很是美丽,“我知道二哥最近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二哥辛苦了。”


    “不累。”


    太子眼里像是洒着细碎的星光,亮晶晶的,熠熠生辉。


    “为你,我心甘情愿。”


    他的声音是无比的坚定,目光是如此的温柔,叫婉珠忍不住沉浸其中。


    “二哥,你对我的心意,我无以为报。”


    “胤禛也是,你们都是将一片真心托付给了我,只可惜,我回给你们的却只有一半。”


    她的声音宛若清泉,轻柔而婉转,微微带着些许哽咽。


    “华儿,你说的话我可不认。”


    太子微微笑出声,拂了拂她的碎发,目光藏着柔溺,“若是没有你回头,我这一生又有何意义?”


    “你给的一半,已经是你能给的全部了。我很满足,此生无憾。”


    他述说着一句又一句的甜蜜话,两人气氛甜甜蜜蜜,温馨至极。


    等胤禛走进来的时候,眸光不由暗了暗,极其自然地牵起了婉珠的手,轻轻地在她额间附上了一个吻。


    “珠儿,我回来了。”


    没有婉珠在的时候,胤禛和太子两人还能够平心静气,这会子有了争宠的对象,气氛不免有些奇奇怪怪。


    太子嫉妒地也亲了亲婉珠。


    他总觉得,老四和婉珠显得更加亲近一些,颇为在意。


    “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争风吃醋?”


    婉珠极其自然地一手牵着一个,大大方方地说着话,三言两语将两人争锋相对的火气消除下去。


    当然,若是他们还这样,婉珠可是不许了。


    小醋怡情,大醋伤身,天天这样,她可受不住,不免会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是否做得对。


    “华儿,我精心挑选过来的珠宝你可喜欢,尤其是那一串珊瑚手链,品相极好,流光溢彩,可是世间罕有。”


    “好,二哥送的,我都喜欢,已经戴上了。”


    婉珠眉眼含笑,璀璨夺目,高高兴兴地举起手,特意地摇了摇珊瑚手串。


    胤禛也不甘示弱,从怀里掏出一只红宝石簪子,红润美丽,典雅精致,做工精细。


    他极其熟练地将簪子插在了婉珠头上,正正好,手艺极好,配得上婉珠的绝色容颜。


    “胤禛,谢谢你。”


    “二哥,也谢谢你。”


    “我现在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胤禛和太子此时无比默契,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也是。”


    阳光明媚,碧空如洗,微风拂过,一切都是那么地惬意安然。


    耀眼的阳光下,三人和谐相处,无形之中便已经形成了一种相得益彰的氛围。


    再也没有旁人能够插进去。


    不,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弘晖。


    当弘晖从上书房读书回来以后,兴冲冲地跑过来看看额娘,却看到二伯也在。


    他洋溢着笑脸,一点也不觉得陌生,甜甜地叫了一声,“二伯。”


    太子笑着应下,又关切地询问了弘晖近期的学习情况,见他对答如流,心里满意至极。


    “华儿,你看,弘晖如此天资聪慧,勤奋刻苦,将来必成大器。”


    “希望吧。”


    婉珠潋滟一笑,慈爱的看着弘晖。


    “能够成才是好事,但是当额娘的,最希望的还是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而她,最想看到的就是弘晖能够一生无病无灾,安安稳稳。


    至于别的,不敢奢求。


    胤禛也是同样的想法,弘晖现在已经是他的世子了。


    只要他这个当阿玛的再努努力,将来传给弘晖一个亲王之位是绝对有可能的。


    知道他们二人的心思,太子这会便没有多说。


    只是眼神一直赞许地看着弘晖,心里不由控制地生出了一个想法。


    也许,弘晖将来能够帮他一个大忙。


    ————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日子匆匆流逝,一晃眼又过了夏日,转眼便是秋天。


    趁着现在气候正好,暖和舒适,康熙兴致勃勃,便下令命内务府准备南巡一事。


    此次出巡,太后,后宫高位嫔妃自然是都跟着去了,另外还有几位新得宠的贵人、常在等等。


    一众成年的皇子阿哥中,除了大阿哥胤褆、八阿哥胤禩和十三阿哥胤祥,其他人都被康熙带上了。


    这些阿哥,有的带上了福晋,有的带上了侧福晋、格格之类的,倒是显得太子在其中格外异类。


    太子孤零零的一个人,谁也没有带。据说太子妃是又生病了,根本下不了床,没办法出行。


    见状,康熙怜惜太子,准备赐给太子几个女人。


    只可惜,太子百般推辞,说想要一心一意办好南巡之事,谢绝了康熙的好意。


    康熙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更为疼爱这个嫡长子了。


    这样的宠爱,是其他皇子阿哥求都求不来的。


    很快,一行人到了江南,江南风景如画,烟雨朦胧,小桥流水,青石踏板,宛如人间仙境。


    康熙圣驾到了曹家,由心腹曹寅细心招待,样样都是极致周到,圣心欢悦。


    一切,都是格外的美好。


    而隐藏在其中的暗流,慢慢涌动。


    160  ? 第一百六十章


    ◎四福晋(十七)◎


    江南风景美如画, 不愧是无数文人墨客笔下的“忆江南”,简直犹如人间仙境,美得像梦一样。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一圈又一圈,泛起淡淡的涟漪, 像是将人的哀思渐渐消去。


    见到这样好的风景, 康熙龙心大悦。


    曹寅又是一个会揣测上意的, 特地命人在湖上泛起了一条条龙船,以供游玩。


    船上杯酒交酌,人人脸上都洋溢着一张笑脸, 甚是热闹。


    浓烈的酒气味让婉珠颇觉得有些不适, 便晃悠悠地走到甲板上吹吹风,赏赏雨景。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太子这会也走了出来, 因着人多眼杂, 他不得不站得离婉珠稍微远了, 人前一直遵守着男女有别的规矩。


    “弟妹, 你瞧,这江南烟雨朦胧,秋水共长天一色,美得醉人。”


    婉珠淡然笑之,感慨万千。


    “是啊!也许, 这便是皇阿玛时时南巡的缘由。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说着,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 还是开口询问道:“太子妃她为什么没有来?真的是生病了吗?”


    太子挑眉, 心中感慨她太过敏锐,只有这会子不适合将一切都告诉她。


    “是,她病了,病得很深,我准备帮她一把。”


    闻言,婉珠云里雾里,听不懂太子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你,你别做什么傻事?”


    面对她关切的眼神,太子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喜笑颜开,整个人都散发着淡淡的喜意。”你放心,我不傻。前面还有这么多美好的风景没有看,还有那么重要的人要一路相伴,我怎会舍得做傻事呢?”


    太子声音坚定无比,可越是这样,反而让婉珠莫名地感觉到一丝恐慌,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


    “珠儿。”


    这会子胤禛也从船内走了出来,笑意绵绵地褪去披风遮在婉珠身上。


    “外面风大,小心着了风寒。”


    婉珠回头一笑,顺着他的心意披上了披风,暖和至极,心里也是暖暖的。


    “胤禛,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见你不在,担心你,便出来看看。”


    胤禛笑脸吟吟,抬头看向太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想到,太子也在这,你这会子可是有事情要做呢。”


    “你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太子淡淡应道。


    两人的对话听得婉珠云里雾里,都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让她根本就不理解。


    婉珠小脸一鼓,不免带上了怒意,质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珠儿,我,我……”


    胤禛支支吾吾不敢面对,最后还是将锅甩在了太子这儿,“一切都是因太子而起,你还是问他吧。”


    闻言,婉珠眼神直盯盯地看着太子,想要从他这儿得到一个答案。


    “不是什么坏事,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就当做,当做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了,这般神神秘秘的,婉珠也不好多加询问。


    只是,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船上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婉珠这便转身回了房间,稍稍休整一番,准备参加晚上的宴会。


    到了晚上,在以曹寅为代表的当地官员一番精心准备之下,一场盛大华丽的宴会在船上举办起来。


    船上灯火通明,一群曼妙的舞女步步生莲,摇着美丽的双手,身姿曼妙,翩翩起舞。


    更有乐曲辅助,鼓瑟吹笙,其乐融融,好生热闹。


    太子起身,举起酒杯,笑容满面,“皇阿玛,儿臣敬您一杯,祝大清海晏河清,国富民强,千孙万代。”


    “好!”


    康熙喜笑颜开,很给面子地喝下了太子敬的酒。


    紧接着,其他皇子阿哥陆陆续续起身给皇阿玛敬酒,不停地说着吉利话,气氛十分和谐。


    而康熙犹如众星捧月,哈哈大笑,心情极好。


    台下,婉珠低着头,莫名地没有任何欢喜的表情,只是百无聊赖地在摆弄着糕点。


    一旁的七福晋纳喇氏还甚是羡慕婉珠的逍遥自在。


    “四嫂,你真是好福气,不仅四贝勒重视你,就连孩子都极其争气。”


    不像她,没有宠爱,没有子嗣,就是这么默默无闻地在府里了度余生。


    婉珠何尝不明白纳喇氏的处境?


    她们这些皇子福晋,表面上看个个身份尊贵,实际上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只有她们心里清楚明白。


    皇子阿哥不喜欢皇上挑的嫡福晋,就可以左一个右一个地抬进喜欢的女人进府,格格、侧福晋之流,简直就是对她们的挑衅。


    而接踵而至的,就是,碍眼至极的庶子、庶女……


    为此,婉珠颇觉得有些愧疚太子妃,再加上她曾经有一世也当过太子妃,更是能够切切体会到她的心境。


    故而,她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太子妃。


    婉珠沉沉叹息一声,转而看向七福晋。


    “弟妹,人生得过且过,不高兴也是一天,高兴也是一天。咱们何不痛痛快快过好每一天?”


    “何必纠结那些事情?左右,不管怎样,弟妹永远是皇家承认的嫡福晋。”


    七福晋略有所悟,露出浅浅的笑容,“四嫂心性甚好,我所不能及也。”


    底下两妯娌有说有笑,


    康熙这会子心情也是极好,一杯又一杯酒下肚,脸上不免带了几丝醉意。


    这时,一旁办事的奴才端上来一份解酒的蜂蜜水。


    “皇上,这是新鲜熬制好的蜂蜜水,还望您多多品尝。”


    康熙抬眸看去,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液体晶莹剔透,颇有光泽,想来甚是佳品。


    他正准备品尝之际,太子突然开口说道:“皇阿玛,儿臣也有些醉了,想要在您这讨一杯解酒的蜂蜜水,可好?”


    康熙手微微一顿,笑意入怀,根本没在意太子这点越矩,反而觉得这是一种亲近的表现。


    总之,在康熙看得顺眼的时候,不管太子做什么,康熙都能够为他找到理由,越发喜爱。


    当奴才从上方将蜂蜜水端下来,太子眉眼含笑,淡定从容地一饮而尽,还笑着说这味道甚是不错。


    船上依旧还是热热闹闹,众人有说有笑。


    就在奴才又端来一杯蜂蜜水,康熙正准备喝下去的时候,突然底下传来一声躁动。


    康熙抬头看去,竟然是太子倒了下来。


    这一刻,康熙心慌意乱,两步并一步地走下去,神情暴怒,示意太医速速过来诊断。


    而一旁的婉珠也是在提心吊胆,好端端的,怎么太子他就晕倒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太医,太医……”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立即,太医匆匆忙忙地过来诊脉,每一分每一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太医豆大的汗珠都掉落下来了。


    “到底怎么样了?太子他到底如何?为什么会晕倒?”


    太医颤颤巍巍,许久,他神情凝重,开口说道:“回皇上的话,太子他怕是中毒了。”


    中毒?


    在场众人跪了一地,每个人脸色都是非常的难看,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毒药送进来?


    康熙更是暴跳如雷,面色阴沉如水,立即就爆发出来。


    “是谁,是谁想要谋害我儿?又是通过什么法子谋害他?”


    在康熙的雷霆之怒下,众人静若寒蝉,不敢吭声。


    而举办此次宴会的曹寅更是面色惨白,重重地跪在地上,等待着接受帝王的惩罚。


    很快,太医便迅速检查了在场的一干用品,最后发现在太子用的蜂蜜水里面被下了毒药。


    不仅如此,就连皇上正准备要喝的蜂蜜水也有此毒。


    得知这个结果,康熙不由地后怕,原来,一切竟然是冲着他来的。


    而太子,不过是替他挡了风险。


    不然,现在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就会是他了,而不会是太子。


    “曹寅!”


    “臣在!”曹寅惊慌失措,连忙应道。


    “朕命你,速速去查清楚太子中毒一事,势必要水落石出,给朕一个交代。否则,就提头来见!”


    闻言,曹寅心放到实处,想来皇上还是放心他的,不然也不会将这样的重任交在了他身上。


    更是咬牙切齿,痛恨那个搞事的人,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曹寅怒气冲冲领着一堆人马前去搜查。


    而这边,康熙这儿,气氛一片肃杀,全无刚才热热闹闹的氛围。


    “太医,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要让太子平平安安地醒过来,不能让他有半点事情。”


    太医冷汗直流,两股战战,擦了擦汗水,神情凝重地给太子殿下诊脉。


    许久,太医请皇上将一众人等都且退下,等所有人都离场了,屋内安静得有些吓人。


    太医小心翼翼,斟酌再三,“皇上,太子殿下许是中了一种名为玉君曼的毒。”


    “这种玉君曼,杀人于无形之中,无色无味,被人下在蜂蜜水中,不易察觉,故而才会让太子殿下中毒。”


    听了这话,康熙不由心神一颤,担心地看向太子,不由地在想:他的保成,难不成要离开他了?


    不!


    他绝对不允许,这可是他寄予厚望的太子。


    他不是朱元璋,太子也不会是朱标,不可能会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太医,可有什么诊治之法?”


    面对皇上期待的眼神,太医支支吾吾地说道:“微臣,微臣曾经有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法子,便是以毒攻毒,再取玉君曼的汁液来给太子殿下服用。”


    “这样的效果,许是能够让太子殿下苏醒过来,延续性命。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朕命你如实道来。”


    “回皇上,后果便是大大伤了太子殿下的元气,可能,可能太子殿下没办法再延续后代了。”


    “什么!”


    康熙大怒,“你是说,太子没办法人道了?”


    “不,不是。太子依旧如同正常人一般过夫妻生活,只是不可能再拥有子嗣了。”


    康熙拳心紧握,怜惜地看向太子,眼神中满是疼爱。


    是要保住太子的命而让他没办法拥有开枝散叶的快乐,还是让他就这么痛苦地死去。


    这样的两个选择,康熙心里已然下了决定。


    “救,太子只有一个,孙儿可以有成百上千。”


    “是。”


    得到了皇上的旨意,太医立即着手准备一应救治事宜,心里也是忐忐忑忑,期望太子殿下能安然无恙地醒过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婉珠满是担忧地离开了,可她的心还停留在胤礽身上,他到底怎么样了?


    等回到房间,婉珠还是放心不下,心心念念就是胤礽的安危。


    一旁的胤禛淡然自若,悠悠然地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水,还给婉珠也倒了一杯。


    见他这般,婉珠立即反应过来,这其中,必然有鬼。


    她怒从心起,眼眶泛红,“胤禛,事到如今,我还是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声音中带着些许哽咽。


    这会子胤禛心神一慌,再也没有了刚刚的从容,手忙脚乱地握住婉珠的手。


    他语无伦次,“不,不是,你当然有资格。只是太子他想要给你一个惊喜,又怕事情出了差池,让你白欢喜一场,故而才一再嘱咐让我保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胤禛低声将一切事情仔仔细细解释给婉珠听。


    “那日,自从关于太子的流言蜚语传进了皇阿玛的耳中,又被叫到了乾清宫问话,太子便担心将来会被皇阿玛指派其他女人,甚至,可能还会更加严重……”


    “太子,他不希望皇阿玛过多关注这件事情,故而,百般思虑之下,这才兵行险招,想出了这样阴毒的法子,来彻底打消皇阿玛对太子后院关切的心思。”


    听到这儿,婉珠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她的眼里盛满了悲伤,眨了眨眼,一瞬间眼前模糊起来,大滴大滴眼泪落了下来。


    “为何要瞒着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他的付出?”


    胤禛心疼地将她抱到怀里,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细心安抚。


    “珠儿,这是太子的决定,他愿意这么做,只因为珠儿值得。”


    “而我,亦是如此。”


    “不。”


    婉珠泪眼朦胧地看向他,“胤禛,你不要也这样伤害自己,我很怕,很怕失去你们。”


    “别怕!”


    胤禛语气肯定,“珠儿,我和你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旁人再如何,也无法指责我的不是。”


    “而且,我会去求皇阿玛不要再指新人了,夫妻和睦,恩恩爱爱,皇阿玛不会多说什么的。”


    “好,这就好。”


    婉珠又哭又笑,心情起起伏伏,十分复杂。


    气他们一直瞒着自己,气他们用这般激烈的法子,但更多的,还是一颗心都快要装不下的爱。


    她爱他们,才会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好在,太子的法子奏效了。


    没过多久,太子便安安稳稳地苏醒过来。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皇阿玛焦虑万分的样子,目光关切地看着他。


    “皇阿玛……”


    “保成,你终于醒了。”


    康熙激动地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感慨道:“保成,这次你受苦了!”


    “皇阿玛,我这是怎么了?我的头好晕啊!”


    康熙这便将一切缓缓道来,尤其是最后,他还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将解药的副作用告诉了太子。


    太子不敢置信,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皇阿玛,不可能,这不可能,我还只有弘皙一个儿子。”


    “保成,保成。”


    康熙一声声劝慰,好让太子能够心情平复下来。


    “太子,你能够好好地活下来就行,别的都是身外之物。在朕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


    “皇阿玛,儿臣不孝!”


    “太子,这次若不是你,只怕会是朕受此大难,是朕对不住你,是朕对不住你。”


    太子立即摇摇头,满脸孺慕地看向康熙,“不是,儿臣无用,这样去了也就罢了。”


    “皇阿玛乃是一国之君,身系朝廷天下,可断断不能有任何事情,”


    “保成,朕的好儿子。”康熙现在感动之情不予言表。


    “皇阿玛,儿臣累了,儿臣想要一个人歇会。”


    闻言,康熙不甚放心,但还是留给太子一个独处的时间,好让他面对现实。


    其实,康熙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他势必要让保成坐上皇位。


    因为,保成是他最爱的儿子,他就是偏心,又有谁能够指责?


    只是将来的子孙万代、江山继承人,如果弘皙担不起这个责任,就将重任交给其他德才兼备的皇孙。


    这样一来,两全其美。


    既保全了太子,又不会影响到大清江山传承。


    而这边,康熙一走,太子终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还好还好,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没有出什么差错。


    对不住了,皇阿玛,这一次,是我使出的苦肉计。


    不过,比起前世你对儿臣的种种算计,儿臣这点,只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而他,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有一个婉珠而已。


    谁若是阻拦,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很快,太子被下毒的“幕后黑手”就查了出来,竟然是盘踞在江南一带的反清复明势力。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很快,一干反清复明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彻底清除,还了民间一个太太平平。


    而胤禛和太子心中的怒气终于消除了,谁让这些人差点害死了他们的珠儿,这回可是尝到了苦处,丧命都去见了阎王爷。


    经此一事,康熙心情沮丧,也没心思南下,而是停留在杭州曹寅府上,暂且休息。


    这边,太子被胤禛领过来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婉珠。


    而胤禛则是没有打扰他们,留给他们两人一个独处的机会。


    因为爱婉珠,所以胤禛愿意退让,但是,他的爱,不曾减少,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


    这边,太子一进门,只是,果不其然,面对的就是婉珠冷冷淡淡的神色。


    太子苦笑,哀嚎一声,“好痛啊!我的头好痛啊!“


    闻言,婉珠冷冰冰的面孔立即被打破,她关切地询问道:”怎么了?不是说都治好了?怎么还会头痛?”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趁机将佳人揽入怀中,委屈巴巴的样子。


    “华儿,快摸摸,我的头真的好痛,想你想的肝肠寸断,都要得了相思病了。”


    见他还有心思说笑,婉珠轻哼一声。


    “华儿,这次是我不对,我认错。以后,我再也不瞒着你了,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婉珠抬头看着他,轻声细语:“我不是生气这个,我是气你这般伤害自个的身子。要是有个万一,你叫我如何能受得住?”


    “是我思虑不周,我答应你,一定会照顾好华儿的二哥,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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