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这一觉睡得异常的沉, 甚至连梦都没有做，大脑犹如浆糊般昏沉，好像在漆黑的海上飘飘荡荡了很久。
直到耳边渐渐传来说话声, 身侧偶尔传来的冰凉触感将他慢慢拉回来。
“你是哑巴吗？我问你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虞哥冷静下, 你这样他可能也不愿意说。”
距离床几米远处正一片混乱，连初雪醒来了都无人发现。
“你们……在干嘛？”
初雪半睁着眼看着眼前的几人, 声线都还是没睡醒的黏糊。
谢朝安正懒洋洋地靠在墙边，任凭虞临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 俊美优越的脸庞略显苍白，偏灰色的眸子悠悠转向初雪的方向, 似乎幽怨中带着点可怜。
虞临看向自己的手, 本就紧蹙的眉头更加扭紧，却因为旁边醒来的初雪，硬生生把怒火压制下去。
“你可算醒了, 再等一会儿他俩就要在这打起来了。”
林若可靠在门边打了个哈欠, 上了点浅妆的脸上露出鄙夷和无语，目光审视般扫过初雪的浑身上下。
柔软的黑发乱糟糟地蓬着，嫩白的皮肤还透着睡眠充足的健康粉色，眼尾沾着刚醒来的湿润。
短衣短裤, 穿得正常, 脖子雪白干净, 还挺漂亮……
不像是干了什么事的样子。
“不解释一下吗？这位突然出现的哥哥怎么会在你的房间里？”林若可继续问道。
初雪懵懵地看着这几人, 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看着被虞临摁在墙边的谢朝安，顿时警铃大作。
虞临阴恻恻的视线扫来, 给初雪吓得一寒颤。
“你、你们……！！”
初雪大脑迅速运转，嘴巴跟不上节奏变得有些口齿不清, 幸好之前就想过万一谢朝安出现在自己房间应该如何解释的问题，这会儿他很快回想起来。
“这、这是我同一个公司的前辈谢、谢朝安，节目组之前说安排他当神秘嘉宾，昨天半夜过来的……”
初雪心虚地扯出个笑，快速扇动的睫毛扑棱一会儿后垂下不动了。
林若可长眉一挑：“有神秘嘉宾？我们怎么不知道？”
“……”
初雪不敢抬眼，他明显能感受到虞临犹如针扎般的炙热视线正落在他身上，心口快速跳动。
谢朝安你说句话啊！怎么搞得我比他还紧张？？
初雪心里气呼呼地想。
几秒后，谢朝安闷闷地“嗯”了一声，又没了动静。
虞临神色狐疑地在初雪和谢朝安两人身上游移：“那你们昨晚一起睡的？”
初雪：“！没有！他在隔壁睡的！”
昨晚他记得谢朝安和谢之迢去隔壁房间了，肯定不是在自己这边睡的。
谢朝安闻言看了初雪一眼，没吭声。
虞临看着初雪因有些恼怒而瞪大的眼睛，灵动又坚定，毫无气势又让虞临想要相信。
他转开视线，对上谢朝安古井无波的双眸。
“最后一个问题，昨天大门根本打不开，你怎么进来的。”
问题出来的一瞬间，房间里似乎冷了几度，气氛陷入沉寂。
初雪一滴冷汗从额头落下，这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圆回去了。
人家是个鬼，想出现不就出现了？
谢朝安：“……门可以打开了。”
话音刚落下，楼下远远传来王卓然的喊声。
“快来看啊！大门可以打开了！”
林若可脸色一喜，视线扫过其余三人后转身往外走。
而初雪仿佛如蒙大赦，匆匆忙忙套上鞋也不管自己睡衣有没有整理好就往外跑去。
虞临紧锁的眉头没有松开的迹象，但他确实放开了抓住谢朝安衣领的手。
他慢慢往外走，心里依旧觉得不对劲。
刚才虞临走进房间后一怒之下想把谢朝安拽过来，对方看着没骨头似的却让人根本无法触碰到。
虞临学过近身格斗，觉得自己不管怎样都不应该连近在眼前的人都抓不住。
还是初雪醒来后，谢朝安像是自己送上来似的，给虞临抓住了衣领。
这反而让人更不爽了。
还是怪，哪里都奇怪。
虞临双手插兜从楼梯往下走，视线落在前方身材略显瘦小的初雪背影上。
不过，他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
初雪跟林若可小跑下去时，王卓然、秦菲菲和程彦都已经站在门口了，昨天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大门，此时被推开了一个缝隙。
缝隙里一片漆黑，看不见外面任何事物。
“我第一个下来，想试试看门能不能打开，结果一下就推开了。”程彦转过头对众人道，“看不清外面是什么情况，就想先叫你们过来看看。”
虞临：“那你们不妨问问后边那位先生。”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朝后边看去，并很快锁定了距离最远的那个生面孔。
谢朝安慢悠悠地走过来，完全没感受到压力似的。
王卓然：“这位是……？”
初雪只好小心翼翼地又解释了一遍，却看着众人的表情变得更加怀疑。
“你这公司挺有实力，无声无息弄了个神秘嘉宾，还能不知不觉进入这个古堡。”林若可继续挑起话端。
程彦盯着谢朝安，没有过多怀疑他的身份直接问：“昨晚几点进来的？其他节目组成员在外面吗？”
谢朝安：“夜里一两点吧，我自己来的，没看到其他人。”
王卓然：“不是节目组的人送你来的？？”
谢朝安：“不是，我自己来的。”
问话陷入了僵局，谢朝安看起来懒洋洋的，却显然是个硬茬，让人压根问不出点东西。
对于这个出现得最诡异的青年，其他人还是不敢对待得太过分的。
虞临走上前，伸手抚上古堡高大的门。
“那你来把门打开。”
“这个节目我们不参加了，你按照来的路线把我们带回去吧。”
初雪有些紧张地看着谢朝安，觉得这两人的关系在这个开端就有点毁了，接下来还得怎么发展呢？
“麻烦你了谢先生……这个地方太诡异了，现在应该是白天才对，可是门外怎么会一片漆黑呢……”秦菲菲离得有点远，轻声道。
其他人没说话，大概是默认了。
谢朝安也不墨迹，径直走到门口猛地将门推开。
笨重的古堡大门缓慢沉闷地发出卡顿的声音，能感觉到门的重量之大，谢朝安却推得毫不费力。
初雪下意识屏住呼吸，他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这……”王卓然倒吸一口气。
门外的场面呈现在众人面前。
依旧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还没天亮？难道是我们的手机时间都出问题了？”程彦皱眉，他刚刚和其他人对过手机时间，是一样的，早上。
王卓然打开手机电筒往前照去，猛地出现在视线里的几团黑影差点让众人吓出声。
“卧槽！”
“什……什么东西！”林若可惊得差点破音，同时其他人纷纷打开手机电筒照亮前面的情况。
“这是……摄影机？”程彦走上前，仔细查看仅仅被一点手机灯光照亮的六个可移动站立式摄影机。
漆黑无声的硕大镜头对着众人，镜头的弧面扭曲了他们的倒影。
其中一个摄影机上还贴着几张纸，似乎写了什么。
虞临没怎么在意那些东西，而是继续对谢朝安道：“去吧，把你来的路指给我们看。”
谢朝安瞟了他一眼，竟就这么朝左前方走进了黑暗中。
几乎是刚踏出门口，他的身影就完全被黑暗吞噬。
然而，他刚进入黑暗不到两秒，又立刻从右前方的黑暗中走出。
尝试了两回依然如此。
谢朝安再次从黑暗中出现，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耸耸肩。
“喏，路不见了。”
第72章 【节目组安排： 1.每人一个自动跟随摄像机，继续完成……
【节目组安排：
1.每人一个自动跟随摄像机, 继续完成此次为期五天的古堡探秘活动。
2.在活动期间各人完成原本的剧本内容，其余时间自行发挥，创造悬疑、惊悚的节目效果。
3.主线内容：探秘。
4.后勤由保姆负责, 无论发生什么, 只要未完成主线任务，都无法离开古堡, 并且不要依赖通讯工具。
5.留意你们的人数。
6.时间是对的。
……】
“不是，还真的让我当保姆呀？”
初雪看完节目组安排手册里有关保姆后勤的内容, 忽然有种自己不是来当反派炮灰而是来做996员工的错觉。
“负责一日三餐和下午茶甜品，还得带有一种沾染了古堡诡异气息的非人感……这是什么要求？我不会做饭呀。”他心道。
除此之外, 刚刚初雪跟随其他人纷纷尝试走出古堡, 最后结果都是回到原地。
具体感受就是……
黑暗一闪而过，视野的画面瞬间重新出现古堡……就像梦魇一般，无法挣脱。
“节目组的配置已经这么先进了吗？”王卓然道, “居然能做出个这样的迷宫。”
但实际上, 这样的诡异现象在众人心中不言自明，只是没人说出口。
似乎说出口了就会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六个摄影机，但我们现在……好像有七个人？”虞临扫了眼手中的节目组手册，瞟向靠在门边、证明完不是自己问题后开始打盹的谢朝安。
程彦跟着看过去：“「留意我们的人数」……这是在提示什么, 我们真的应该有六个人吗？”
刚刚稍微被打消一点的疑虑再次汹涌袭来, 所有人都看向谢朝安, 后者微微睁开眼, 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初雪：完了，救不了了。
他心如死灰，已经在想这个世界任务失败后应该怎么脱离了。
“我是鬼。”
谢朝安张了张唇, 三个字犹如惊雷劈向其他人。
初雪：……？不是，哥你……
怎么自爆了啊？？
在其余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前, 谢朝安又开口。
“节目不是需要气氛吗？我来当鬼的，不需要摄影机，懂了吗？”
众人未曾设想过是这个意思，卡在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都怔怔地看着谢朝安。
“这……这样吗？节目组之前没说过，不好意思冒犯了……”
秦菲菲首先小声道歉道。
“抱歉，看来是节目组通知不到位。”程彦神色恢复正常。
而其余人面色各异，很快转移了话题，只有虞临依旧沉着脸盯着谢朝安。
“还有事？”谢朝安问道，却没看虞临，反而对上初雪的眼睛。
“看来这位先生对我的出现很不满，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参加这个节目？”
谢朝安若有似无的幽怨让初雪有些吃惊，但显然此时初雪不能放任谢朝安和虞临的关系恶化下去。
“虞哥……谢前辈只是名气小了点，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担心啦……”初雪硬着头皮在虞临滚烫的视线中小声解释道。
只是这话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虞临目光沉沉，不悦二字依旧写在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
“我是在为你着想，你觉得无所谓，那就算了。”
不等初雪反应，他转身去拎自己那份摄影机，胸口的郁结始终散不去。
这人绝对有问题。
初雪悻悻地捏了捏衣角，心想333怎么没播报厌恶值呢？
怎么看都是厌恶值下降一大段的样子。
说起来，333好像许久没跟自己更新厌恶值了……？
走在通向后厨的走廊中，初雪忽然想到这个问题，随即在意识里敲了敲333，许久后才得到回应。
333：【嗯……做这行确实得掌握多门技艺……我这边程序出了问题，可能没法告诉你剧情点了，厌恶值也无法检测。】
初雪：啊？
【我尽量快点把漏洞补上，在这期间你不要出问题，其余自行发挥就好……】
333的声音渐渐变小，留下初雪和身后跟着的摄像机面面相觑。
摄像机底下有特殊的轮轴，可以跟随初雪上下楼梯，看起来的确很方便，以至于摄影大哥连夜被召走了。
但看着那黑黢黢的镜头，初雪莫名不太舒服。
感觉在被监视。
“算了，还是看看这豪华后厨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发挥一下吧。”
初雪叹气，然而走进后厨那一瞬让他愣在了原地。
后厨宽敞豪华得几乎和大厅别无二致，冰箱烤箱等用品全新齐全，但这不是最让人震惊的，离谱的是，宽阔的长方体中岛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饮品甜品正餐一应俱全。
初雪半张着嘴，呆愣在原地近一分钟。
食物的美味香气悠悠溢满了整个空间，闻得初雪都不禁咂嘴起来，刚刚怎么没闻到一点味道？
这让他想起来，之前王卓然来后厨找到了食物，原来都是准备好可食用的？
好诶！看来他只需要简单传递食物就好了！
初雪立刻浑身轻松了，雀跃地蹦着小碎步上前去挑选食物。
丝毫没察觉到身后的视线。
在片刻后隐入黑暗。
————
“那么现在，来交换一下刚刚一个小时各自找到的线索吧。”
栗色头发的英俊青年将蜡烛摆放在桌子中央，阴影在他的脸上留下的痕迹宛如裂痕，平添几分诡异悚感。
程彦这种非常态的模样激起了综艺弹幕的热潮。
开播前，摄影机已经自动调整好机位，将围成一圈的探秘五人组拍摄入画面中。
“那我先来吧。”林若可坐在中间披着一件毛毯，美艳脸庞有些苍白，看起来很让人心疼。
“我刚刚和程哥去昨晚那个房间，也就是二楼左侧第二个房间，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墙壁那大片的火烧痕迹似乎是从下往上，一直烧到了上一楼。”
寂静的黑暗中只有中心一点光亮，烛光照在每个光鲜亮丽的明星脸上，显出一种反差的怪异。
“有一个问题我们一直没发现，就是这个古堡好像……走不到头。”
下一个轮到王卓然。
“昨天我们只上到三楼，刚才我从三楼往上走，发现楼上的标记……依然是三楼，我往上走了起码五层，也没到头，并且一直在三楼，因为我们的房间一直都在。”
话毕，寂静中隐约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次综艺剧本有点意思啊！！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好喜欢这种氛围，恐怖爱好者狂喜！】
直播弹幕情绪高涨，观众却不知道这些异常是真实存在在这座古堡中，他们关注的这几位明星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王卓然说完后是一段沉默，空荡的大厅似乎由远及近传来脚步声。
嗒、嗒、嗒……
“什么声音？”程彦皱眉道。
林若可双手攥紧毛毯，一眼扫去，被突然出现的一道人影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身穿白色衬衫和黑色短裤的小保姆不知何时站在了几米远外，雪白秾丽的小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却显得清晰，他笔直地站在原地，双手捧着的餐盘里放着几碟做工精美的食物。
“你、你瞬移吗？吓死人了要……”林若可反应过来正想发作，却想到正在直播，硬是让语气柔和下来。
小保姆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嫣红柔软的双唇微张。
“各位先吃点再聊吧。”
说完整个人宛如被操控的玩偶一般略显僵硬地走来。
这样衬托氛围应该还行吧……？初雪边走边想，不过自己有这么吓人吗？明明谢朝安刚才就已经站在他们旁边了呀……
初雪疑惑地看向虞临身后站着的谢朝安，青年身穿白色衬衫在昏暗中，配上那张骨相优越的脸，仿佛是一尊优美却怪异的雕像。
还是说……他们现在看不到谢朝安了？
初雪思索间将餐盘放在沙发前的木色桌面上，接着后退，准备找个好位置看戏时，手腕忽地被攥住。
滚烫的手心温度包裹住初雪纤瘦的手腕，被禁锢住般无法动弹。
“我要那个蛋糕。”
虞临朝后靠在沙发上，敛着眉目伸手指向桌上其中一盘小蛋糕，少爷般下指令。
初雪：……
行吧，谁让我是保姆呢……
他认命般前倾屈身去拿蛋糕，衬衣被带着拉起微微绷住，将腰部纤细柔软的线条塑造得更明显了些，饱满的弧线下是白而光滑的大腿。
虞临垂眸定住了片刻，但初雪很快转过身，将蛋糕递了过来。
【笑死，虞哥居然喜欢吃草莓味蛋糕，酷哥吃甜品，反差感太绝了！】
【小保姆好嫩，感觉他俩的互动有点暗戳戳的暧昧啊有没有人发现？？】
“我的发现可能比较没用……”第三个说话的是秦菲菲，她软声道。
“有点事想找古堡里的谢先生询问，但我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初雪站在一旁听探秘组交换信息兼讨论，正准备走神发呆，忽然感觉腰部不太对劲。
有人在碰他的腰。
初雪反应过来的瞬间，后脖颈传来一阵细细的凉风，瞬间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再看旁边，虞临正在慢悠悠地舀着蛋糕吃，不像是他。
那触感没停下，像是捉弄人一般，指腹贴着衬衫布料又捏了下里边的软肉。
初雪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脸颊边隐隐传来被细碎毛发挠过的痒感，好似有什么压在他的身上，愈来愈重。
他僵硬缓慢地将脑袋往那侧转动……
紧接着他看到了谢朝安那张略苍白的英俊脸庞。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懒洋洋地趴在初雪身后，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上下慢慢地摩挲，脸颊靠在初雪肩膀，薄唇几乎贴上初雪细腻的后颈。
“你、你要吓死我啊！”
初雪被吓得眼眶都红了，也不敢发出声，只能用气音投诉谴责。虽然有些猜到是谢朝安搞的鬼，但第一眼没看到人，还是令人恐慌。
“而且你靠着我干什么？正在直播呢！！”
谢朝安跟座大山似的压得初雪不能动：“他们又看不到。”
“我想让谁看到，谁就能看到。”
初雪顿时无言。
难怪刚刚其他人都只看到自己过来，看不到谢朝安。
“就算我在这把你衣服脱了，他们也看不到我，只会看到你。”谢朝安说。
初雪脸蛋霎地变红，瞪大双眼看他：“干嘛呀！为什么脱我衣服？”
谢朝安小孩儿似的捏着初雪的腰玩：“吓你的，别的你想看看吗？”
话音落下，众人围绕着的蜡烛，连带着大厅四周细微的烛光，在同一时间突然熄灭。
伴随着几声惊吓声，空荡的大厅陷入一片漆黑。
“灯怎么突然灭了！？”
“快快快，手电筒，还有打火机在谁那里？？”
短暂的混乱后烛光重新被点亮，明星们苍白的脸被照映出来。
只有不远处站着的小保姆，脸红得要滴血，两只手放在身后，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只有初雪知道自己在控制身后谢朝安作歹的手。
“行了我知道你很厉害了……”
初雪声音细若蚊吟，有些发颤。他不想弄出动静，显得自己太不正常。
主角攻就在旁边，他现在却在被主角受戏弄，这合理吗……
虞临似乎心有所感，侧过头看向面色粉润的初雪，黑沉的眸子里不知想了些什么。
“保姆，喂我吃。”
他将还剩一半的蛋糕递向初雪，语气不容置喙。
初雪喘着气，两只手在身后抓紧谢朝安的手腕不让他继续下滑，虞临突如其来的要求让他直接怔住。
这、这是干什么？
没等他回应，谢朝安的嘴唇触碰到初雪的耳垂边，声线悦耳有磁性，说出的话却充满恶趣味。
“答应他，我来喂。”
第73章 摄像机正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尽管初雪的位置比较边缘，周遭环……
摄像机正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摄, 尽管初雪的位置比较边缘，周遭环境又暗，但仔细看看能发现他衣服的异样。
身后明明没有人, 却能隐约发现他的衬衣紧贴着皮肤显出腰身, 衣料上的压痕像是有一只手覆盖在上。
初雪涨红着脸无语了片刻，微弱地用一人一鬼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不行”。
同时也小声拒绝虞临：“不要, 那么多人看着。”
谢朝安：。
心情不太好的俊美男鬼手指一动，桌子上的蜡烛瞬间熄灭, 几道惊呼声一齐融入黑暗里。
短暂的混乱中虞临额角一跳，耳垂处传来转瞬即逝的触感, 柔软又带着丝丝凉意, 怪挠人心痒。
几十秒后蜡烛被重新点燃，虞临侧过头，看见身旁的小保姆两手紧捏着放在身前, 小巧的脸上显得苍白紧张, 似乎也被刚才这几秒的状况吓坏了。
只是那雪白的双颊上隐隐透出漂亮的浅粉色，柔软嘴唇上闪着点晶莹的光，跟刚偷吃完感到餍足的小猫没什么两样。
害怕是装的，实则是在做坏事。
虞临微微歪了歪脑袋, 左耳垂处好像稍微轻了点, 耳钉的重量微不足道, 但他察觉到了。
他的耳钉被顺走了。
最开始发现初雪偷走了程彦的链子后虞临有感到些许反感, 然而此时轮到自己被偷，他竟然莫名生出一种爽快。
怪事。
过了不知多久，讨论暂时结束。众人在古堡里不见天日, 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逐渐消失，忽然发现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我们讨论了这么久吗？”王卓然一脸疑问。
程彦：“那就先休息会儿, 看看吃点什么吧。”
某保姆初雪仿佛被激发了关键词，乖乖地往后厨走去。
临走前他扫了一圈，没看到谢朝安的身影，不知道那人……不是，那鬼去哪儿了。
乖后厨，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热乎的美食等着我去端……初雪默默祈祷，同时一只手伸进口袋。
口袋里属于虞临的耳钉静静躺着，光滑的小钻还是温热的，覆盖着初雪残留的体温。
其实初雪有点怕虞临，并不想在他身上下手的，可是刚才那个状况和阴暗的环境太适合动手了，初雪血液一冲上脑就没忍住……
他应该没发现吧？按照这人的性格，发现了应该会立刻拽住自己。
这就是盗窃癖的威力吗？明明怕得要命，还是要为了一时刺激去干这种事儿……
初雪在心里再次痛骂333，非要给自己这个正人君子安上这种设定。
太坏了。
“算了，先上个厕所。”
初雪走着瞥见前方的洗手间后绕了进去，里边的隔间都敞开着，让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发现摄影大哥的场景。
尽管有一部分的惊吓是装的，也不妨碍初雪刚看见的时候的确心脏漏停了一拍。
所以那个恶作剧是不是谢朝安干出来的？
而且剧组说摄影大哥连夜回去了，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给，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初雪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摇摇脑袋不愿细想。
他换了个隔间准备解手，手刚放在裤腰上，背后似乎有一小阵风吹过。
初雪正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吓得汗毛竖起。
“是谁？”
怎么没听见脚步声？
“上厕所不关门，那不是等着别人进来吗？”
谢朝安阴恻恻的声音从耳旁飘来，把初雪吓得浑身一颤。
这位貌美男鬼大半个身子挡在初雪身后，一只手撑着隔间挡板，黢黑的眸子瞟向他，让人捉摸不透是什么意图。
初雪简直被他的逻辑震惊到：“我来上个厕所，你为什么跟过来？”
被谢朝安盯得他耳根有些发热，原本的那点上厕所冲动也硬憋了回去，整理好裤子低着头试图绕过谢朝安出去。
“你摸那男的耳朵干什么？我看到了。”
谢朝安把身子晃过去挡住了初雪的出路。
初雪：……
要不说不愧是鬼呢，漆黑的环境下都能看清楚自己那几秒的动作。
“我不是摸他，我是看他那个耳钉好像很贵，想拿来……”
初雪反驳着发觉自己这是小偷小摸行为，道德感让他逐渐有些羞赧得说不出话来。
好在谢朝安似乎也没了什么人性的道德，并没有在意这个问题。
“很贵吗？拿给我看……”
“喂，你是不是在里面？”
虞临的声音忽然传来，伴随着他快速走入洗手间的脚步声。
初雪闻声吓成了被踩到尾巴的小猫似的，连忙去关隔间门，然而就在即将关上的那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立刻卡了进来。
“你很怕我吗？”
虞临的手卡住门缝，间隙中透出他的一侧眼眸，漆黑得令人不安，初雪仰着头看他，紧抿的润唇被咬出点深红。
“没怕你……我只是上个厕所。”初雪咬咬牙，继续嘴硬。
刚才蜡烛熄灭的瞬间，时机实在是太好，初雪无法忍受那个癖好带来的对于刺激感的渴望，何况直到灯光亮起，虞临也没有任何反应，应该不会被他发现才对啊？
虞临手掌施力将门掰开，把矮了半个脑袋的初雪往后逼退了半步。
只是他看不到小保姆背后还站着个男人。
初雪退半步感受到后背隐约碰到了有些坚硬的物体，顿时心死般闭上了眼。
为什么……都要来厕所堵人……
“你没觉得我耳朵上少了点什么吗？”
虞临靠在门边，目光仔细落在初雪脸上。
小保姆……不，应该是小骗子，白皙显小的脸颊有些泛红，湿漉的黑瞳仓忙地瞟着，显然已经很难装作镇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初雪看了眼眼前大明星锐利好看的脸庞，心虚地挪开视线。
尽管表情已经无法冷静，他还是选择一口咬定不关自己的事。
总觉得如果被虞临这么难搞的角色发现，自己的下场会很惨。
虞临闻言眉角一皱，莫名觉得不爽。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偷的。”
他的耳钉明明比那程彦的东西贵得多，怎么就不肯承认了？
难道是初雪偷拿之后觉得不喜欢？需不需要他告诉初雪那颗宝石价值多少？
真是不识货的小骗子。
虞临没注意到自己的重点早就偏离了，皱着眉感到无法理解，自己看起来哪点不如程彦了？
而这边初雪放在身后的手已经揪住了谢朝安的衣角。
快，快制造点混乱让我跑出去呀！比如把灯灭了，或者弄点别的声响……
初雪焦急地扯着，只等来谢朝安慢吞吞伸来的微凉的手。
干什么……
对方的指尖缓缓插.入初雪的指缝，随后缓缓握紧，就这么十指相扣住了。
初雪有几秒的错愕。
这样真的好吗？主角攻在前面，结果主角受却在后面和他十指相扣？
“我帮你，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谢朝安俯下身在初雪耳旁轻声道，丝丝气息挠得初雪耳根酥麻发痒。
“默认了是吗？不愿意归还的话，我就自己来拿。”
虞临越想越不爽，直接靠过来要搜初雪的裤袋。
就在他迈步的那一刻，原本明亮的洗手间毫无征兆地陷入一片黑暗。
片刻慌乱后虞临很快回过神来，立刻在漆黑中搜寻初雪的身影，却没有抓到本该站在身前的人。
没一会儿后，灯光重新亮起，隔间里只剩虞临一个人。
凭空消失……？还是刚刚一瞬间反应过来逃跑了？
虞临思索了许久才走出隔间，经过洗手池镜子时忽然顿住。
他缓缓侧过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本该空荡荡的左耳，重新被戴上了耳钉。
……
初雪飞快将后厨的食物放上餐车，又快速将餐车推去了大厅摆给各位明星们，只为了尽量不再碰上虞临。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猛地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七点五十分。
——谢之迢的咖啡要八点送过去。
“你知道你哥喝咖啡要放多少糖吗？”初雪按下咖啡机，微微苦涩的咖啡香气飘上来。
谢朝安站在旁边没说话。
“那我不放糖了，苦死他。”
初雪哼道，端起咖啡小心地往二楼走去。
然而敲了许久门，也没见到谢之迢出来。
什么情况？
初雪犹豫再三，试着去推门，结果还真被推开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有一束从走廊照进去的光，里面寂静无声，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就在初雪瑟瑟发抖准备后退离开时，房间内的灯光一盏盏依次亮起，将黑暗驱散。
……好诡异。
初雪手上的咖啡都快拿不稳了，玻璃磕得发出细碎的声响。
算了，把咖啡放他桌上就马上出来。
初雪鼓起勇气立刻迈步走进，还没走几步，就被里面的场景吓得差点将咖啡倒出来。
书桌后面偌大的书架斜斜推开了一半，露出一条暗淡的、朝下的阶梯通道。
第74章 火与雪
初雪看着那黑漆漆的地下通道有些发怵, 转头去瞅谢朝安，后者面无表情直挺挺看着前方的模样好像也差不多吓人。
“要……要进去看看吗？”初雪细声问。
凭空出现一条通道，显而易见是在暗示着里面可能有副本的线索, 现在不鼓起勇气进去探探信息, 更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结束这个副本了。
谢朝安没动静，初雪就自己定了主意。
小心翼翼走到通道门口, 黑黢黢的楼梯延伸向下，未知的恐惧阴森森地从地面缠上初雪的双脚, 让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好可怕。
底下总觉得会有很恐怖的东西。
但又好像非得下去不可。
初雪脑子有点宕机，一心只想着应该要去查找线索, 也忘了或许还可以出去叫上其他人。
他想到这里还有个“人”。
“谢、谢朝安……”
一个男鬼, 应该是这个城堡里很恐怖的存在了。
想要他过来陪着。
初雪转过身去喊还站在门口的谢朝安，睁大的眼睛润润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能不能陪我来……？”
谢朝安的指尖神经性地抽了一下。
漂亮的小男孩站在阴影中, 看着自己的眼神忐忑不安, 犹如一只浑身脆弱暴露在外亟需得到抚.慰的可怜幼崽。
报复性般的诡异快感涌上来，盖过了上一秒的不悦。
“好。”
谢朝安喉头微涩，不假思索。
往下的狭窄通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初雪摸到墙壁上有东西, 拉下灯绳亮起一盏灯。
过道两旁墙壁上每隔一小段就有一盏灯, 随着初雪缓慢往下走, 灯光也同脚步声一块儿亮起, 底下的黑暗如同一潭无尽的黑水，除了初雪的脚步声外只有浓重的死寂。
谢朝安走路没有声音，初雪偷偷往身侧看了眼, 才忽然发现他一直光着脚。
但很干净，没有沾染任何污秽, 苍白的脚背上青筋明显。
愣神间，后脖颈冷不丁触到一点冰凉，像是有一滴液体落在了皮肤上，顿时阴湿感传遍全身，夹杂着各种诡异想象画面冲进初雪的脑海。
“什么？！……”
初雪脑袋一嗡，手迅速摸向自己的脖子，结果抓到了一只手。
是谢朝安的手，指腹按上来的触感和冻结了的水滴近乎无异。
“你干嘛呀！吓死我了……”
初雪气得不行，侧头看到谢朝安静静垂眼看着自己，瞳孔漆黑，完美无缺的脸庞像是白色大理石制作成的雕像。
让初雪硬生生把后几个字的音量压了下去。
“……干、干嘛这样看着我？”
初雪心底发虚，挪开视线不再看谢朝安，黑浓眼睫簌簌地抖。
“你的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灵活。”
初雪的指缝被谢朝安掰开，细嫩的皮肤表面滑过干涩的凉意，仿佛有毒蛇慢悠悠钻过，是谢朝安在强行五指紧扣。
“我的手，有什么问题吗……”初雪声音不太稳，对方抓着自己的手像是沾了胶水，根本连挣扎都做不到。
“你很喜欢他吗？”
初雪不理解：“喜欢谁？”
“偷了他的耳钉，还要偷他的项链？”
初雪这才反应过来谢朝安在说什么，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裤袋，摸到里面坚硬的凸起物项链。
“我也不想啊……就和身体本能一样，等我反应到的时候东西就已经在身上了。”
天知道初雪为什么有这么高超的偷东西技术。
哦对，应该只有系统知道。
“不，我的意思是，他的东西就这么好？”谢朝安脸上光影交叠，低垂的眼看不懂情绪。
对于自己这个并不光彩的技能，初雪不想再谈论，眉尖不悦地蹙起。
“这很重要吗？你身上要是有好东西，我一样会偷。”
然而谢朝安只是个“赤条条”的鬼，身上除了一套衣服，什么也没有。
初雪总算将手挣脱了出来，头也不回地继续往下摸索走去。
终于下到最底层，冷津津的空气中漂浮着长期密闭的朽木气味，不算明亮的几盏灯照出了整个小空间的样子，是一个正方形密室。
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以及一大扇摆满文件的柜子。
像是不久前刚有人翻看过东西，整张桌子上都是散乱的纸张，有些还掉落在椅子和地面上。
“这些是什么？你见过这些东西吗？”
初雪问立在台阶处没什么反应的谢朝安，后知后觉地想起，好像一直忘了问问他有关这个城堡的事情，节目组不是要找到这里的秘密吗？那问当事人不是最清楚了？
谢之迢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想问也问不了。
谢朝安却摇头，英俊脸庞神色暗淡，还带点迷茫。
“关于这里的事情，我没什么记忆。”
“那之前和谢之迢见面说了什么？”
“他问我要一样东西，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没问出什么，初雪叹口气，眉眼又恹下去，有些烦闷地踢了脚地上的一叠纸张。
谢朝安明明从这个城堡里醒来，一无所知的程度却跟初雪差不多。
那叠纸被踹得翻起个角，露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印刷字体，三个熟悉的字引起了初雪的注意。
谢朝安？
“这上面有你的名字。”
初雪捡起那本装订好的纸本，翻看两页，发现是遗产继承说明。
谢朝安毫无声息地走过来，低头看初雪纤白的手指一页页将这本说明翻开查阅。
“你还有两套房子可以继承呢，你知道这事儿吗？”初雪惊奇道。
不过人已经死了，也没办法继承就是了。
谢朝安皱着眉摇头。
“谢之迢好像就是找我要什么合同，我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闪过，初雪感觉自己思路忽然难得清晰起来，他好像猜到这个副本隐藏了什么小秘密了。
他连忙走到桌子前，将杂乱的每份纸张都扯到面前，大致扫了眼后震惊到喟叹出声。
“我的天……”
“单单是房产，这里加起来应该有二三十处地方。”
而每个房产的继承人，都写着谢朝安的名字。
这也太有钱了吧？！
初雪目瞪口呆。
继承人本人……“本鬼”，正站在旁边，苍白嘴唇紧抿，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将各种房产继承说明整理好，初雪又在最底下发现了一份文件。
文件布满了褶皱，重复翻看的痕迹十分明显。
隐约的猜想得到了印证，初雪看到文件上第一行大字：遗产指定赠予。
对象就是谢朝安。
这位谢老先生指定由谢朝安继承自己名下80%的财产，包括天海集团30%的股份，总之前面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内容都和谢朝安有关，只有最后一段提到了给谢之迢的财产部分。
显然是只给谢之迢留了点不值一提的肉沫碎渣。
“所以……真相就是和遗产继承有关吧。“初雪喃喃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古堡探秘“其实也算不上多复杂，不过是谢之迢散播出自己过分想念弟弟的流言版本，营造出一种兄友弟恭的假象。
谢朝安扫一眼这份遗产说明，看到几个闪过的关键词：“我想起来了，他好像问我要什么股份转让的文件。”
“那大概能推测出来了。”初雪曲起手抵在下巴上，小巧脸蛋微微扬起，像个侦探，“谢之迢想要找到你的那份股份转让书，于是干脆搬到古堡里，但一直没找到，便想法子让变成鬼的你出现，好跟你当面对峙。”
而初雪就成了那个倒霉蛋，毕竟谢朝安认为的真相是家里的保姆纵火导致他被烧死，所以只要有个保姆重新出现，就有可能把谢朝安的冤魂吸引出来。
感觉一切都很别扭，初雪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世界感觉什么内容都沾点。
逻辑也不太通顺。
自己是被系统带到什么残次品小世界了吗？
“算了，反正大概知道真相是什么，我们先上去跟其他人说吧，不知道说完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初雪刚想转身，就被谢朝安叫住。
“这有你的照片。”
“什么照片？”初雪好奇走过去，见谢朝安站在柜子前，有几张照片立在几份文件后面。
还真是他的照片。
距离拉得很近，近到就像是旁边的人拍的。
有他在吃甜品的照片，芋圆冰沙舀在半空中，黑润晶亮的眼瞳认真地盯着紫色的小小芋圆，人看着比食物要甜。
也有他走在大街上的照片，拍得很随意，但路人都如同转瞬即逝的幻影，只有唯一的主角在画面中央朝着镜头洋溢着笑意，松弛得好看又惊艳。
类似这样的日常相片大概有四五张，初雪看着觉得很困惑。
这是他来小世界之前被拍下来的吗？在此之前，这个世界有他吗？
“这可能是谢之迢给我做的背景调查吧……”
初雪勉强想了个理由，但也无法说服自己，毕竟来的人又不止他一个，怎么只调查他了？
“是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谈恋爱。”
谢朝安冷不丁道。
他的手指按在初雪吃甜品那张照片上，像是透过照片在抚摸对方脸颊。
“你才谈恋爱，我压根不记得有这种事。”
初雪无语道。
“别管了，赶紧走吧，快上去告诉他们。”
谢朝安盯着初雪的背影，眼底闪过晦暗。
“怎么回事？门怎么关上了？”回到入口处，初雪发现地下通道的门紧紧闭着，他试图将门推开，但毫无作用。
完蛋，被关地下室了，这要怎么出去？
“谢朝安，谢朝安你快来看。”
初雪紧张得声音有些抖，但想到谢朝安还在这里，就觉得还是有办法的。
可等谢朝安走到了他身后，却带来个坏消息：“我也出不去。”
“进入这里之后，我好像就不能随意消失出现了，穿墙也做不到。”
“那怎么办啊？”
初雪要哭了，眼眸仓皇颤动着看向谢朝安，被关在这个地方，其他人肯定也找不到，那不是得等死了？尸体放在这里最终会发烂发臭。
“别怕，这有密码锁，看到了吗？”
谢朝安声音很沉静，他指了指旁边隐入暗处看不太出来的小型密码锁，还顺手抹去初雪眼角刚渗出来的眼泪。
他觉得初雪是真爱哭，还说不得凶不得，只是问他为什么要拿那人两次东西，眼里就蓄起泪来了，还笨，打不开门又一副要哭的可怜样子。
“那、那你知道密码吗？我不知道。”
初雪带点鼻音，瓮声瓮气的。
前一天晚上初雪还在幻想变成鬼的谢朝安会特别可怕，现在却巴不得爬到他身上去以此寻求一些安全感。幸好现在有谢朝安陪着，他心想。
谢朝安靠近去稍微观察了一下：“只有字母按键，三个空，不算难，可以猜一下。”
初雪即刻道：“谢之迢的名字？”
输入XZT，不对。
“那你的名字？”
显示错误。
不知道这个密码锁有没有错误次数限制，不敢再随便尝试。
但是连这两个最有可能的答案都不正确，初雪想不到还能是什么密码，把字母表全部列一遍分别组合吗难道？
死寂窒息感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这个地下室像是与外界完全隔绝了，安静到初雪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心跳声。
他有点害怕，但想到谢朝安在这，又不那么怕了。
谢朝安沉吟半晌，终于开口。
“还记得一楼大厅的那幅画吗？”
初雪连忙点头。
“那个油画吗？特别诡异，上面画着谢之迢，右边却空着一大半位置，什么也没有。”
本来是有的，那一半就是坐着的谢朝安，可以说谢朝安其实是从画里面苏醒的，画里的人消失时，就是他已经“出来”了。
但这不是重点，他也没告诉初雪。
“我记得画的左下角有几个字母，当时没留意，现在想起来了。”
“YAU。”
初雪满脸疑惑，不知道这三个字母有什么含义：“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正是因为没有含义才容易被人忽略，但它和谢之迢的名字有一点联系，发现了这个规律的话，就很容易能想起来。”
“是什么规律？”
“谢之迢字母缩写整体后移一位。”
初雪心里默念一遍字母表，发现真是如此。
“那快试试！”
字母输入后，没再响起密码错误的提示音，门内“咔哒”一声，露出了出口的缝隙。
“太好了！”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初雪狠狠松了口气，高兴得差点想抱住谢朝安。
看来被关地下室其实是个必须经历的关卡，只有下了地下室才能知道整个故事的真相，又只有留意到那幅画很不起眼的几个字母，才能知道开门的密码，整个过程其实也不简单，初雪又在心里抱怨了一下333给自己挑的坏世界，还是前两个世界简单些。
“将字母整体前移或后移固定数值代替原本的密码，这是恺撒密码，算是最简单的一类加密技术了。”
谢朝安靠在墙边没急着出去，大半边身体被阴影遮挡，微弱光线映照在他的鼻梁处，像是光分子在攀越一座高山。他一改几小时前懒散的神色，狭长俊美的眉眼锐利又直接。
初雪被紧紧盯着，生出点奇怪的感觉。
“嗯……你还是挺聪明的嘛，真的不记得股权转让书放哪里了吗？”
感到气氛有些怪，初雪随口问了句想缓和一下这个氛围。
“不清楚。”
他说的是不清楚，不是不记得。
“也许一直在他的房间里，不过一把火烧毁了一切，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他’的房间？”
初雪觉得谢朝安这个用词有点奇怪，满脸疑惑看向他。
“我不是他。”
“着火了！！二楼着火了！快点下楼！”
谢朝安那几个字说得很轻，轻到几乎如同一声叹息，被猛然响起的惊叫声盖过去。
随之而来闻到的是空气中漂浮的灼烧气味，他脸色一变，反应迅速地抓起初雪的手快速往外冲。
“咳咳……怎怎么突然着火了？！”
初雪一脸骇然但乖乖地跟着狂奔，被隐约飘来的黑烟呛得眼泪往外流。
跑到走廊处，发现二楼的火势已经蔓延到了三楼，顺着古堡精美的木质栏杆直冲而上，凶猛的火焰来势汹汹，惊涛骇浪般的黑烟滚滚而来，看得初雪心惊肉跳。
尽管那火还没扑到面前来，他已经很是呼吸不畅了。
火势蔓延的速度极快，他们想从旁边的楼梯下去，但那刺眼的火已经从下往上快速攀爬上来，不断能听见烧毁的木板碎裂坍塌的声音。
“旁边还有楼梯，弯下腰走。”
谢之迢说道，初雪压下狂跳的心脏，听话照做。
着火可能也是关卡的一部分，应该不会真的把人烧死吧……会吗？
时不时能听见其他人在远处杂乱的呼喊、叫唤，初雪耳边充斥着火焰噼里啪啦炸开的恐怖声响，夹杂着他混乱的喘.息，此刻脑子一片空白。
另一条楼梯暂时还没被烧毁，隐约能看见楼下的火光，让人难以确定此时已经烧到了什么位置。
“我们快速跑下去，捂住口鼻弯下身子跑，下到一楼左边就是洗手间，如果右边的路被封了，你就冲进洗手间去。”
谢朝安说得很快，但初雪都听清了，牢牢记在心里。他用力地点点头。
还好有谢朝安在。
“走！”
初雪一只手捂住自己下半张脸，跟着谢朝安跑起来。越来越多的浓烟往上窜，让他几乎看不见前面的路，只能看到脚下，以及被谢朝安紧紧牵住的手。
又是十指相扣，谢朝安好像很喜欢这样牵他。
只不过情况紧急，扣得不是很牢，两个人几乎是手指勾着手指，有些松垮。
分神的一点功夫让初雪没来得及感到恐惧，就已经被谢朝安带到了一楼。
没来得及松口气，便看到右边的黑烟宛如巨浪般涌来，充满了整个走廊，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但古堡的大门是在右侧。
几秒愣神的功夫，情况突变。
初雪似乎听见头顶有什么松动的迹象，紧接着“啪嗒”一声，旁边一股猛力倏地将他往左边一推。
初雪摔扑在地上，他很快爬起来往旁边看，原本自己站的位置已经被火焰覆盖，楼上还在不断掉落火星碎屑。
谢朝安的身影也被火与烟吞灭。
“谢朝安！！”
初雪哭着尖叫，整个人沾满了黑扑扑的烟灰，尽管浑身无力也还是强撑着想爬过去看谢朝安是什么状况。
然而谢朝安就像是掉入沙漠的一粒沙子，完全没了踪迹，只有火还在不断烧，巨人般的火舌迅疾朝着初雪的正面冲来，周围的空气都被烧得扭曲。
“谢……”
四周都是滚滚浓烟，没了谢朝安，初雪也根本找不到方向。
“系统，你在哪儿啊……我快死了，可以带我去下个世界了吗……”
他抽噎着自言自语，但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周身的温度越来越高，他感觉火舌马上要舔舐到身前时，小臂却被抓住。
“谢朝安！你没事？？”
初雪头晕眼花地被拽着跑了几步，神奇地感觉稍微远离了点火势中心，他以为是谢朝安，惊喜地抬头。
看到的却是虞临那张又拽又冷的脸。
那张俊脸也沾上了灰烬，此刻谈不上多体面。
“找你找了半天，结果叫别人叫得这么欢。”虞临扯起嘴角嘲讽道，他靠着墙壁坐下，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这是一个房间，暂时还没被烧到，但左右两边火焰夹击，房间也没有窗户，呆在这里仿佛只是延缓死亡罢了。
“你还来找我了吗……谢谢你。”
初雪跟着瘫坐下，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他抱住双腿，看着火焰犹如怪物般缓缓出现在房门口。
即便在心里怎么样疯狂呼唤333，都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初雪感觉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要是能出去，我不介意跟你炒个cp。”虞临突然说。
初雪愣住。
还以为对方会说点什么遗言，结果居然是这种话。
“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躺赢了，你可是大明星。”
初雪的嘴巴在回应，但脑子依旧很痛苦，谢朝安为了救他消失在火海，犹如一把刀将他心口划得血淋淋。
脸上全是泪，和灰烬融在一起，狼狈又凄惨。
虞临：“那不一定，你也可能被骂得很惨。”
“如果你跟我撒个娇，我可以考虑帮你骂回去。”
他想安抚初雪，但收效甚微，身旁很快传来呜咽崩溃的哭声。
火势已经钻进了房间，热度不断上涨，仿佛地狱即将敞开大门。
初雪感觉自己在发抖，眼泪不要钱般狂掉，想起什么一般，他伸进裤兜里拿出了个东西。
“咳咳……给，你的项链。”
初雪的哽咽声细微到几乎听不见。
虞临看了眼，没拿。
“还认人啊这小破烂。”
“既然认你当主人了，那就是你的了。”
初雪没吭声，透过模糊的泪眼，他看见这条链子内侧也有一串字母，和程彦的一样。
Difohcfj。
像乱码，不像品牌名。
还比程彦那个Zbo要长。
但是初雪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在意，也不知怎的就想把两串字母结合起来。他愣愣地盯着那串字母，生锈了的脑子忽然开始转动。
恺撒密码？
拼接、组合，整体前推或后移……
初雪热得浑身冒汗，雪白的肌肤蒸出细腻的粉色，嫣红柔软的唇神经质般不停地颤动着，目光仿佛凝滞在了那串字母上。
虞临以为他是吓坏了，可是已经无计可施，他叹口气，将初雪搂过怀里。
想着要说点什么的空隙，一个人影从茫茫火焰中摇晃出来。
“谢朝……”
初雪瞪大双眼，看着谢朝安晃晃悠悠地从火中走出，后背燃着狰狞的火焰，人却还能动，那张好看的脸也没被吞没，但能看出他万分疼痛。
虞临也怔住了。
从火里一步步走出来，还没被烧成灰烬，这是人吗？
然而谢朝安似乎也撑到了极致，在看见初雪那一瞬，直挺挺地摔下去。
瘫倒下的手高举着，像是想要触碰初雪，距离初雪不过几十厘米。
“……你要记起我……”
谢朝安梦呓般轻声道，音量很小，但初雪听见了。
火焰从他的背部一路烧向手臂，空中加入一股皮肤的烧焦味，看着这骇人的景象，虞临有些头晕，意识变得涣散，注意到初雪似乎想去触碰谢朝安，他想阻止，却不知为何浑身无力。
初雪好像感受不到痛了，他握住了谢朝安的手。
火焰兴奋地包裹住他的手，吞没那片雪白肌肤。
向来娇气的初雪没有叫喊，黑润的大眼睛再次涌出大量泪水，半张着唇，像有很多话想说却说不出。
他低下头靠近谢朝安耳朵。
“晏承北，我记起你的名字了。”
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初雪的大脑炸开，他感觉耳边来来往往走过很多人，周围的声音、景象逐渐暗淡下去。
“晏承北，就把这个名字，作为唤醒的信号吧。”
有个女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一切都逐渐安静，初雪感觉自己在下沉，世界也在下沉。
所有事物都被黑暗吞没，聚集向一个终点。
终点残留一点火光，他听到了最后一道声音。
“下雪了。”
那个人说。
第75章 回家
N39星云, 3122年。
A184星。
沉寂许久的联邦最高指挥研究中心在一则AI紧急广播发出后立刻变得躁动，研究员们纷纷冲出休息室。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一号侵入计划情况有进展！行动人精神力飙升到临界值疑似有苏醒迹象，相关研究员立刻到A2行动室集合！”
苏晴忽地睁开眼从床上弹起, 从椅子上随手抓起工作服外套, 迈开腿往外奔去。
“怎么样了？”
苏晴胡乱扎起头发，行动室内围满了研究员, 听到她的声音立刻纷纷让出条道。
行动室内四周的金属墙壁上铺满了电子信息屏，大量的数据让人眼花缭乱, 事无巨细地完整反馈着它们连接的个体的状况。
连接者此时正躺在胶囊舱内，被研究人员紧紧围着。
空间内一片安静, 只有反馈生命体征的“滴滴”提示音。
“正常情况下精神力应该在400到500之间浮动, 五分钟前突然飙升到900多，怀疑是准备苏醒……”苏晴身侧的副医师谭殷茵顿了一秒，“也不排除是……精神崩溃的前兆。”
胶囊舱内隔离着的年轻少年安静地躺着, 黑发散乱摊开。平日里顾盼生姿的眼眸紧紧闭起, 雪白的肌肤在行动室的灯光照耀下几乎白得剔透，乌蝶般的长睫盖在脸上，细眉微皱，像是在做着噩梦。
胶囊舱侧面贴着几行字。
【侵入计划第一执行人：初雪】
是第一执行人, 也是唯一一个。
苏晴将手轻轻放在隔离盖上, 隔空抚摸着初雪的脸庞。
“不会的, 小雪不会精神崩溃, 他很坚强。”
“上将那边有情况吗？”
谭殷茵：“吴博士和他们团队全天候守着，暂时没消息传来。”
这句话刚落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停在了门口。
“谭姐, 叫几个人到A1行动室！快！”
吴兴作为联邦精神科与精神力领域首屈一指的专家，已经在A1守着沉睡的上将守了半年多, 秉持着尽量保密的原则，他很少抽调研究员进入行动室。
谭殷茵看了眼苏晴：“我带几人过去。”
两边同时出状况，自从计划开展以来这种事还从没发生过，可能产生的结果也是两极分化。
要么计划成功，要么……
见苏晴一动不动，谭殷茵停下脚步，侧过头看她。
“你已经很久没走出研究中心了，等这次事件处理完，出去走走吧。”
“今晚我在公园散步的时候下雪了。”
“是今年第一场小雪。”
谭殷茵走了，苏晴将椅子拽过来，坐下时感觉双腿都在发软。
胸口是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她预感到这件事快结束了。
而结果是好是坏，只能继续等待。
但是，下雪了，所以她还是愿意相信，初雪正在回来的路上-
明明周身尽是虚无黑暗，初雪还是觉得有很多东西想冲进自己的脑子，他感觉大脑快爆炸了。
二十多年的记忆与细枝末节都在同一时刻冲进一个阀口。
导致他一时间内想不起任何东西，一个人孤零零茫然地漂浮在黑暗中。
不但如此，他感觉到手腕还被不知名物体缠着。
软绵绵、黏糊糊的东西沾着他的手不放。
艰难地睁开眼，他发现散发着淡淡荧绿色光的一团……混沌，连接着自己的手腕。
除此之外都是一片漆黑，连身体也看不见，像是完全融入了这个空间。
“什么东西啊……”
初雪呢喃道，想用力甩开那坨玩意儿，手臂却只能轻飘飘地晃几下，无法施力。
“滋滋……”
那坨混沌被这么轻轻一甩，表面的黑垢松散地飘落不少，黑黢黢的不明物体包裹着一点绿色，还突兀地发出电磁音。
“咦……”
初雪眉头紧皱，觉得这东西好恶心。
“宿主……任务失败……”
系统333的声音从那团黑东西里传来，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好卡顿了似的。
“你是系统？“初雪瞪大眼睛。
“怎么是这幅鬼样子？”
黑团的绿光开始缓慢地一闪一闪，仿佛在呼吸，膨胀又缩小。
“你们人类……真是奇怪，为什么不能按照我设定好的……故事去发展呢？”
“一点也不……好玩。”
“系统”卡顿着说，电子音逐渐失真变得扭曲怪异，语气像是三岁小孩，诡异得让人毛骨悚然。
“玩？你把我抓过来就是为了玩吗？”初雪问。
“系统”：“我没有抓你啊，是你自己来找我的，我明明只抓了一个人来玩。”
“那个人是我见过第一个能和我玩这个游戏的人。”
“你虽然差了点……但也不错，嘻嘻。”
初雪想反驳自己不是自愿的，张开嘴时却停住了。
头疼已经缓解了不少，大脑犹如个吃不饱的饕餮，将喷涌而出的记忆全部吞入腹中，只是还待细细品尝，理出一条线。
大量的记忆碎片里，初雪都看见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甜蜜与酸涩比起具体的记忆更先到达他的心脏。
初雪望着手上那坨丑东西：“那你玩完了吗，可以让我回家了吗？”
“系统”沉默了片刻。
“我玩的不开心，你们都想赶我走，玩不下去了……”
“那你就快滚呐！”
初雪真是讨厌死这东西了，憋红了脸用力甩手，那团混沌终于放弃纠缠漂浮起来，所剩无几的那点黑色也四处散开，露出内部一点绿色的“心脏”，表面覆满了筋道和类似毛细血管的东西，糊满黏液。
看得初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虽然……没玩够，但是你们……还挺有趣的。”
“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回来。”
那东西嘟嘟囔囔地消散，绿色“心脏”融化一般坠入了黑暗。
初雪没来得及提取翻看大脑中的记忆，强烈的困意又将他吞没席卷而去。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