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羿无语片刻，回应道：“裴宗主是被萧柄设下的幻境迷惑了神智吧，耳朵都不好使了。”
就算裴擒陌不回答，他横竖心里也都猜得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若不是此人出手帮忙，那就是大罗神仙来救他了。
裴擒陌却仍是用从容不迫的语气道：“本座发呆是在思考正事啊，比如……西辽教之事。”
沈羿冷冷道：“怎么，该不会你和西辽教之间，也有过什么渊源？”
他不过随口一问，谁知裴擒陌就笑道：“还记得我提到的崔二楼的身份有两种可能么，第一种是他来自天工阁，第二种可能就是崔二楼是西辽教的人。”
沈羿回忆上次与崔二楼决斗的片段，恍然大悟：“所以……上次崔二楼打上剑庄，有下属叫他堂主，就是因为他来自西辽教？而他假借你弟子的名义来与梅花剑庄对决，为的借我的手铲除真正的天罡宗？”
“不仅如此，那两个突厥的少年可能也是西辽教的人假扮的，萧柄拼了命地派人散播关于我的谣言，为的就是让我成为江湖中的众矢之的，被所有人喊打喊杀。”
裴擒陌明明在说对他不利的事，语气却欢快地快要哼出来了。
听完，沈羿长叹了声：“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他？”
“三年前，本座打残了他的左手，事后又为了羞辱他而放他一条命，不曾想萧柄竟然没有因此而一蹶不振，反倒越挫越勇，连李浮尘也敢截杀。”
沈羿微怔：“竟有这样的事？”
说完，他又语气冷冰冰道：“这事说到底，都是裴宗主你得罪了太多的人，才会中途出这么多问题。”
裴擒陌却不以为意，哈哈一笑：“我惹出的这么多麻烦还不是有沈庄主帮忙解决，方才我在幻境中，沈庄主一直在脑子里急切呼唤我的声音，我倒是记得很清楚，你心里其实对我还是在意的，只是嘴上不愿意承认罢了。”
沈羿在无人察觉的时候翻了个白眼。
这厚脸皮的人，还真是会倒打一耙！
不过经过这一战之后，李浮尘却是自责不已，心道若不是他着急赶往天罡宗，也不会遇见麻烦还浑然不觉，也就不再着急赶路。
于是，他们二人临时找了个山洞避一避天上下的雨雪，运功调息好身体状况再启程。
进入刚刚找到的山洞中，李浮尘牵着马坐到最里面，开始生火打坐。
“沈庄主……”
李浮尘想转身去找沈羿诉说方才自己一时性急才中了敌人的圈套，却看见对方正盘坐在洞口边闭目打坐。
对方的面目半明半暗，可俊秀的五官尤其出众，即便是周身气质有些疏离感，却仍是令人忍不住想要多瞄几眼。
可李浮尘不知，此时此刻，沈羿并没有专心疗伤，而是正在跟脑中的魔君斗嘴。
“沈庄主坐在那也不嫌风吹，赶紧往里面坐坐。”
沈羿听了裴擒陌的声音，淡淡回应：“我的身体，不用你管。”
“本座看你就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我可不想操纵身体时发现惹得一身风寒出来，瞧你这不顾自己安危的模样，该不会……你真的活不长了吧？”
本是一句试探性的话语，沈羿却眼睫轻颤：“裴宗主猜得倒是不错。”
“嗯？你真的活不长？”裴擒陌回想起幻境中“沈羿”说过的话，心底涌出强烈的不悦，急切道，“你是有仇家寻仇么？”
沈羿运功调息，没有回答。
裴擒陌：“你不要装聋作哑，我知道你听得见！”
沈羿被缠得发慌，终于回答：“裴宗主如此着急地追问，该不会在关心我？”
几颗巨大的雹子从空中落下，顿时打破了这沉寂的山洞的气氛。
裴擒陌惊愕不已，低低道：“本座岂会……”
沈羿从鼻子里发出嗤的一声：“我知道裴宗主非是关心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点离开，非要让下属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后拖，你上次提到的留在我身体未做完之事究竟是什么？”
这话说完，裴擒陌憋了半天，只冒出一句：“……明明是我在质问你，你怎么反倒问我。”
他留下来的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梅花剑庄庄主身上的谜团，哪里想到现在就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问不出答案。
更不用说“柳渊鹤在禁地里究竟对你做过什么”此类的问题了。
他也想过通过肉.体折磨的方式来强迫沈羿开口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可沈羿这人软硬不吃，要想知道他的秘密，还是得找个合适的时机用非常手段深挖出来才行。
沈羿没管脑中的魔君在打什么算盘，只是睁开眼睛，起身对李浮尘说自己的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李浮尘点点头，见洞外雨雪已停，随即又带着沈羿骑马赶路，直至深夜，才重新找个了更宽敞的山洞歇息。
沈羿靠在石壁上，闭目浅眠。
李浮尘现在腿受着伤，更需要深度睡眠，便也进入梦乡。
裴擒陌却是醒着的。
白天没能问成的那些事，他若是不找个机会一次性问个清楚，他就不是魔宗宗主裴擒陌了。
“沈庄主，你可不要怪本座啊。”
说罢，他将真气缓缓注入这具身体的丹田，时强时弱，就像是用一根垂柳时不时刮着小腹的内经。
沈羿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小腹上的感觉越发强烈，便蓦地惊醒。
“你在作甚？”
听到沈羿带着愠怒的吼声，裴擒陌非但没有停手，反倒像是用了更加玄妙的掌法，时快时慢，将对方的小腹经脉搅得一团乱。
不一会儿，沈羿的呼吸开始加快。
意识到自己被对方戏耍，他右手聚力，朝头上狠狠一拍！
“本座只是在和你玩儿，别那么紧张，进入深夜了，总得做点好玩的事罢。”
从容不迫的声音响起，沈羿刚刚抬起一半的手就忽然被强劲的力量阻碍，被迫放回原位。
他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很累，论比力气和脑子的运转速度，都完全比不过对方。
裴擒陌也是看准了他这一点，才果断出手。
“沈庄主，你若觉得自己受辱，不如将你身上的秘密都说给我听听，只要你开口，我保证收手，你待如何？”
沈羿的喘息逐渐变得灼热，眼眶也渐渐有些泛红。
但正如裴擒陌所想，他现在已经很累了。
既然这么累，自然也没有力气跟裴擒陌斗，只能任由他肆意妄为。
裴擒陌觉得这样做已经让沈羿倍受屈辱，可这张嘴巴却是死也不肯说话，再下一步，自己只能做出更决绝的事。
他注入的真气稍微加了些几道，却没有注入太多。
沈羿的指节嵌入地面，身子开始发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
裴擒陌：“你还不准备说么？”
沈羿仍是死咬着牙关。
裴擒陌佩服沈羿的忍耐力，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可他转念一想，天罡宗还有需要沈羿帮他做的事，不至于把兔子给逼得闹出命来，不然可就得不偿失了。
谁知他还没等把注入的真气都收了回来，沈羿就猛地咳嗽几声。
这一咳嗽，竟吐出了一大口血。
裴擒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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