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李有道会帮它，也是有所求的。
欲扬先抑，欲求先予，都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所以从刚才开始，都是他的套路。
而祝芝也如期所愿入了套。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都是心甘情愿的事。
而他要的就是心甘情愿。
——这只老鼠能心甘情愿为他所用，所驱使。
祝芝呆了呆，好奇问道，“道长，你想要什么东西啊？”
“我能帮你做什么？”
眼角扫过藏着偷来东西的货箱，李有道笑了笑，“这事对于你来说很简单，只是需要你为我探听消息，收集消息。”
这个简单，没有什么比无处不在的老鼠，更容易获取情报的存在。
方便且安全，低调且稳妥。
“嗯，道长，我会好好为你做事的。”
小老鼠说得一脸认真。
她为他办事，他帮她修行。
各取所需。
都能得到各种想要，双方都很满意。
达成共识后，一人一鼠之间的气氛更加融洽了。
聪明的祝芝趁机向李有道询问着各种修行问题。
“道长，我现在聚灵了，怎样才能进入锻体啊？”
现如今祝芝恨不得一口气吃成胖子。
才刚聚灵，便想锻体。
她想早日变成人。虽然她已经逐步适应当老鼠的日子。
可她本质还是一个人，比起老鼠，她更喜欢当人。
“还早着呢，当下你只是初步聚灵而已。后面需要将灵气纳入自身的每一处，每一处都充满灵气才行。继而锻体......”李有道为它一一道来。
哪怕心中早有准备，她还是忍不住的失落。
没等失落多久，她忽的想起什么，赶忙询问。
“那我以后聚灵，都需要依靠道长你的符箓和丹药么？”
李有道说，“等后面熟练了，你就不需要这些东西......”
言下之意，就是她现在还是需要依靠他的丹药和符箓喽。
看来未来一段时间内，她要好好听他的话，好好表现了......祝芝心中暗道。
谁叫自己现如今的命门被眼前人掌握在手心里。
不得不如此行事。
希望她能有一天早日修行有成。
活到新社会，活到爸妈寿终正寝。
这是长期目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一步一步走。
先定个小目标，从不依靠符箓自己聚灵，然后自己开口说话，再然后变成人形。
想罢，祝芝抬起头满怀期待问道，“道长，那我修炼到什么程度，可以自己开口说话，可以有人形啊？”
可以啊，进取心不错，才刚聚灵就想着后面炼骨化形的事了......知道她的想法后，李有道一脸似笑非笑。
李有道感叹道，“想要开口说话，有人形，很不容易！”
“想要开口说话，就先要炼化喉咙中的横骨，动物之所以不能开口说话，是因为你们天生口衔横骨，方才不能说话。而想炼化横骨，你需要达到炼骨境。”
炼骨境，她记下了。
祝芝听得点头不止。
说完这个，他又接着说起妖物精怪化形。
“化形，一听这个名字，你应该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想要有人形就得先化形。”
聚灵、通智、锻体、炼骨、妖丹、化形......
祝芝回想着他之前教过的知识，心中也有了明确的方向。
一边点头，祝芝还顺带偷瞄了眼眼前的道士，心中好奇，也不知道他的修为如何？
但不敢询问，怕犯了不知的忌讳，他都跑去偷东西了，修为是高是低，都是一件丢脸的事。
怂了吧唧的祝芝不敢去惹怒李有道，再怎么样，他想捏死自己这只老鼠，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因此，就不要拿自己去试了。
她怕试试，就逝逝。
对此，祝芝可从心了。
即便要问，也得等时间久了，彼此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才好开口吧。
长夜漫漫，一人一鼠都无心睡眠。
祝芝是白天睡饱了，加上老鼠是夜行动物，精神因此更加振奋了。
而李有道纯粹是不敢睡，也睡不着，这离京城太近了，他悬着的一颗心还落不下地。
等远离京城，平安回道观后，他才能彻底放松下来。
现下累了，最多也就小憩片刻。
幸好他是修行之人，有修为在身，片刻小憩足够他休息了。
不过，要是时间久了，他也撑不住。
破庙里，夜风便伴着火光，一人一鼠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不能问修炼境界，那可不可以问问包袱里的东西都是什么呢？
.........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临近拂晓时分，便是在炎炎夏日里，亦是寒意绵延不绝，翠绿枝叶上都结了白色的冰霜。
尤其他们燃起的火堆已经早早熄灭了。
失去了火堆，没了取暖源，他们也愈发寒冷。
因这，闭目小眠的祝芝缩成一团。
浑身毛发也掩不住这森冷寒意。
生物钟准时的李有道倏地睁开双眼。
侧过头透过窗棂，看向天边，天亮该启程了。
寒气浸透了布衣，李有道双手发冷发僵，忍不住互相揉搓着，希望借此让双手回温。
看着燃尽的火堆，不由心生腹诽，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明明是大夏天，偏偏经常冷嗖嗖的。
一到晚上，异常的和冬天一样寒冷。
唉，这大明皇朝真的是气数已尽了！
李有道神情失落的摇摇头。
打小就是乞儿的他，在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里，深知底层老百姓的不易。
乱世已至。
讲真的，他是打心底希望太平盛世能够早日到来。
......哪怕他从未见过太平盛世。
还在缩着睡觉的祝芝丝毫不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感叹。
要是知道了，她一定会告诉他们，这是因为小冰河时期的原因。
和什么皇帝失德无关，统统都是假的。
真正原因还是小冰河时期，小冰河时期会导致全球气温大幅度下降。
现下，不止明朝如此天气异常，而是整个地球都这样，极端天气频频，动不动就冰雪漫延。
连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头，英国的泰晤士河都结冰了，行人能够横渡泰晤士河。
冰雪覆盖亦是常态。
可惜祝芝不知道。
当然，就是知道了，她也不敢开口说出来，一只老鼠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信啊！
短暂的感叹过后，李有道叫起祝芝，“我们该走了。”
不用他多说什么，祝芝自觉的钻进竹篓里。
收拾好东西，李有道挑起货担，临走前看了眼墙角的柴火。
垂下眼眸，没有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这。
按道理，他应该把昨晚消耗掉的火柴木头给补回去，方便后面的行人使用。
可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也不想节外生枝，只能忽视掉了。
休整一夜，李有道重新带着东西出发了。
背对着朝阳，李有道走向远方......
木箱里，祝芝缩在小小的竹篓子里，脑海里回想昨晚的点点滴滴。
复忆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什么疏漏，所有的道长和自己说的知识都没有遗忘，这才放心的闭上眼再次入睡。
不过这次在木箱和竹篓的双重保护下，没有那么冷了。
在狭小而温暖的空间里，四肢松懈下来的祝芝，神情舒缓的梦周公去了。
而李有道则一步一步继续走向远方......
.........
时间又过了两天，现在李有道他们已经远离了京城。
如今的李有道已经换了一身打扮，一身打着补丁的破破烂烂的旧衣服，也没了货担挑子，就背着一个破包袱。
比起货郎装扮还要寒碜。
这衣服是他从当铺里买的。与此同时，他还把假扮货郎的必备工具——货担挑子。
连同货物一起给当了。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这货担挑子也是他从当铺里买的老东西。
而这些，是在离开京城的第二天，就是离了破庙的当天上午，随意找了个当铺给当掉的。
他现在不需要假扮货郎了，离京城越远，这治安就越不好。
到处都是土匪盗贼，即便是个底层走街串巷略有浮财的货郎，也很容易被盯上。
哪怕最后到手的不过区区十余文铜板。
现如今这副落魄模样，才能更好的不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比起那些流离失所肌黄面瘦瘦骨嶙峋的难民，他一看就很富裕很健硕。
饱满红润的脸颊，光洁紧实的肌肤，明亮的眼眸，泛着光泽的头发，有力的四肢......
无一不在说明他没有饿过肚子，身体条件非常好，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五十多岁的人。
该换了伪装，又换了个方向，李有道再次上路出发了。
.........
夜幕降临，天穹之上，繁星悬挂，灿若银河。
祝芝以欣赏的目光望去。
几百年前的夜空真美，不像现代那样，晚上想看星星都没个影。
只有厚厚的云层和孤零零的月亮。
最多就是几颗零星的孤星。
哪像现在。
科技在发展，环境在退步。这是必要的牺牲和舍取。
祝芝该懂得都懂。
可她还是不免遗憾，这么灿烂的星空只有她还小的时候，才能欣赏到。
来了古代，一开始也没有心思赏月赏景，直到现在才有时间欣赏。
心中感叹万千。
下一刻，她阖眼开始修炼ing......
她要抓紧时间，光阴荏苒，容不得她浪费。
美好的一切，还是等她修行有成了再去看吧。
嗯，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了，嘻嘻......
真没想到她祝芝变成了老鼠，还是那么不同凡响，在这几天时间里，她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在努力修炼，现在已经渐入佳境，用不了多久就能凭借自己聚灵，不用再依靠丹药和符箓。道长说她很有修行天赋，嘿嘿......祝芝满心愉悦。
不过，也多亏了道长，没有他的细心指点和帮助，她也不会这么快成功步入修炼。
想到这，她不由抬眼看了眼李有道。
嘴角上扬，道长真是个好人，能遇见道长真是她的幸事。
她一定会好好报答道长的。
祝芝暗暗下定决心。
夜色漫漫，一人一鼠各自修炼，谁也不打扰谁。
就在他们以为今晚会和以往一样安然度过时。
不速之客到了......
此时，正是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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